第一章 羞辱
赵青城醒了过来。
可眼里的景象叫他迷糊了。
他躲在床上,眼里一个头花白的老妪正在哭泣。一个留着胡须的老人手搭在他的脉搏上。
这个老妪穿着一身青袄交领长裙,已是满头的银。
他看着房里的布置和器具,无一不是充满了古代的气息。
“我这是在那儿?”赵青城想道。
这时他似乎觉得他脑中有一个弱小的声音在对他说:“你是谁?”
赵青城感觉到他脑子中多了一个人的记忆,他翻开了这个身体的记忆。
我穿越了,这是他第一个想法。
通过那个莫明其妙多起来的记忆,他了解到原来自己还没有死去,或者说他身体已经死去,可灵魂却穿过了时间的长河,来到一千多年前的宋朝,附身在一个少年身上。现在是祥符九年,也就是公元1016年的六月。他附身的这个少年叫石坚,还有一个字叫不移,今年只有八岁。他父亲原来曾担任岳州司马,在他四岁时又调到江宁府权江宁司户。可是好景不长,他父亲得了痨病,不得不告假回乡。又把这个病传给了他的母亲。一年后,他父母双死去。
他父亲生前虽然是朝庭官员,可不会经营,家境本来就不是很好,自从他们死后,石坚唯一的亲人就是奶奶了。两年后,迫于生计,她带着石坚投靠了石坚父亲的好友李国安。他家与李家原来还有一桩亲事,那就是在八年前,石坚刚出世时,李国安也生了一个女儿。两家为他们定了娃娃亲。
赵青城还通过记忆,知道这个少年读书非常用功,当然他那一点知识放在生前荣获三大博士学位的赵青城眼里什么也不是。不过,在这个世界里,带着领先一千年知识,有几个人能比得上赵青城?
那个老妪看到“石坚”醒来,高兴地说:“我的儿,你不要吓我。”
说着眼泪就朴朴地落。
边上的老人说道:“老夫人,令公子只是小染了风寒,将养几天就没有事了。”
“谢谢刘大夫。”老妪施了一个大礼,并从怀里掏出几十枚铜钱递到老者的手上。
老者叹了一口气,说:“不过,令公子的身体很差,还要多加调理。”
赵青城心里暗笑,原来他刚才察过这具身体,这少年只顾读死书,缺乏煅练,加上这两年生活不好,营养跟不上来,才造成身体虚弱。前几天他染上风寒,就是伤风,差点要了性命,也因为他身体在最虚弱的时候,被穿越了时间的赵青城灵魂乘机上了身。赵青城明显感到现在身体里还有另外一种思想,想来这个思想就是那个石坚本来的灵魂,只是这个灵魂胆子很小,又十分虚弱,才赵青城占据了主体。
赵青城心想,既然老天不让我死去,或者让那对奸夫淫妇杀死了自己原来身体,却让自己以另外一种方式重生,那不好意思,这具身体就是我的了。
他就象电脑上的程序,迅对这具身体各个部位进行了控制,他还似乎听到了那个思想的抗议,可他置若罔闻。
他先站起来,扶着老妇人说:“奶奶,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好了。”
可他在心中暗下决心,以后要好好地煅练这个身体,否则说不定再来一场大病,到时不要说自己的灵魂,就是那个少年地灵魂,也会灰飞烟灭。自己生前和这少年也是一样,只顾闷头读死书,身体虚弱,才让那对奸夫淫妇将自己生生地捂死。
他又对那个老大夫行了一礼:“多谢老先生了。”
在前世赵青城家世很好,他本人也是一家大企业的主管,虽然前世和今世身体都很柔弱,但养成他俨然的气度。现在他灵魂融合了这具身体,自然将这种气度带了过来。
他话音里带着童音,可不卑不亢,彬彬有礼。
那位刘大夫见了,对老妪说道:“尊孙仪态万方,果然有当年承奉郎的风范。”
他说话时已经将“令”改为“尊”,看来刚才石坚的风范让他折服。
赵青城开始一愣,他不明白这个大夫说的承奉郎是谁,后来转念一想,石坚的父亲最后担任的官职是权江宁司户,按照宋朝的官员品级是从八品,承奉郎正是上品从八品的文职。
赵青城听了他的夸奖,淡淡一笑,倚在老妪的身边,也不作答。
那位刘大夫见了更是赞叹。
老妪将刘大夫送走后,才摸着石坚的头,说:“乖孙儿,你可将奶奶吓死了。你若有什么事,叫奶奶怎能活下去?”
赵青城挽着老妪的手,面对这个和蔼可亲的老妇人,他想起了最疼爱自己的奶奶。可是那时他还很年幼,不知道这种爱的伟大,只有当她撒手西归时,他再想报答已经来不及了。在灵魂上这个老妪不是他的亲人,可是这具**的唯一亲人,何况自己还占据了这份**,他决定以后要好好报答这个老人。
想到这里,他似乎觉得在内心深处掀起一份感动,他知道这是那还残留这具身体原来意识对他做出这份决定感到开心。他说道:“奶奶,我誓以后再也不要你担心了。”
刚说着,门被推开,一个小姑娘走了进来。她穿着一件绿色绣芙蓉花的短裙,下边是一条红色素罗长裤,红彤彤脸上一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她后面还扎着两个马尾辨子,随着她跑动还上下甩动着,显得美丽活泼可爱。
她看到石坚能在室内行走了,欣喜地奔过来:“坚弟弟,你好了吗?”
赵青城通过石坚记忆知道这个少女就是石坚自幼定下的娃娃亲的对象李慧,他再次感到他脑海里残留意识见到李慧后欣喜。两个小人是两小无猜,她比石坚早出生几个月,因此喊他坚弟。可赵青城还通过记忆知道自从奶奶带着自己投奔李家后,李慧母亲和他们说话态度,以及李慧父亲对李慧母亲这种恶劣态度的默认,知道假如没有其他的变化,这桩亲事是不可能有结局的。
说着,李慧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书来,赵青城说了声:“谢谢。”
他知道这个文弱的少年平时看的书基本上都是这个少女从她父亲书房里偷偷拿出的。这件事李慧的父亲也觉了,虽然石家今天困窘的局面让他后悔当初定的亲事,可作为朋友的儿子,他还是希望石坚有出息的,也故作不知。
赵青城翻开少年的记忆,觉他是记下不少书的内容,可没有人专门教导,靠这种自学想要成材,恐怕比登天还难,至少赵青城觉他记忆里认错了好多字,更谈不上对记下的内容了解。
不过没关系,在这个年代里,自己领先了一千年的文化优势,三个博士学位全是文科学位,也话对古文他还没有这个年代当世大儒理解得深刻,可自己这个肉身才八岁,还有许多时间进一步学习。
想到这里,他心中生起万丈毫情,他来到窗前,看着外边绿树成荫,在心中大喊道:“大宋,我来了。从此以后我就是石坚!”
这一刻,他目光深遂幽远,只是室内两人一个老眼昏花,一个懵懂无知,否则肯定现他现在的眼神完全不象一个八岁小孩子拥有的,而象一个沉稳的中年人。
李慧看到石坚这种坚定的眼神,她觉得她的坚弟弟似乎这一刻变得更加迷人,至于什么原因她可不知道。
然而就在此时,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门的人是李慧的母亲,看到她凶巴巴的样子,石坚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她看到女儿来到这里,又要说出什么难堪的话。
果然,她开口对李慧说道:“你怎么又跑来了,我不是告诉你不要和这个穷小子厮混!”
又对石坚的奶奶说道:“难道你们家没有铜镜?也不照照现在你们什么模样。”
说完又对石坚说道:“你小小年纪,什么不学,这么小就开始学起那些唱戏的小白脸卖脸蛋,勾引人家小姑娘!”
李慧父亲本是举人出身,现在还担任着和州节度掌书记的职务,作为他的正派夫人,她可不会象那些街上小市民一样泼口骂娘,可她这几句话说得比骂娘还要狠。
宋朝戏曲还在萌芽阶段,戏子们所唱的都是文人作的词赋。这时候,戏子的身份很低下,有些男戏子为了生活,不得不供那些爱好男风的富贾官员狎玩。直到明朝时,喜欢男风已经成为一种风尚,这种对同性恋开放的心态连现在西方国家也尤之不及。但在宋朝时,对这种戏子还持着一种相当鄙视的态度。
李慧母亲把石坚比作这些戏子,对石坚的侮辱已经够重了。连石坚的奶奶在旁边都气得起抖来。
石坚前世因为家世和自身本绩,十分受人尊重,更加受不了这个妇人的侮辱,他行了一礼,说道:“李夫人,你不用担心,没几天我们自会搬出李府。”
李慧一听,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可她看到这个瘦弱的少年眼里闪出的不屑和藐视,她咬牙切齿地说:“好,少年人有志气,我倒看看你们还有几天搬出我家。”
说完,她气冲冲地拽着李慧走出了这间一贫如洗的房屋,一路上她还在对李慧呵欠着。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老妪叹道:“我的乖孙儿,你刚才怎能说出那样的话。我们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奶奶,你放心,我会有办法的。”石坚说道。
老妪又是重重地叹口气。其实她投靠李府,也不是来吃闲饭的,每日帮李家洗煮扫抹,和下人相比,只是少了一张卖身文书。离了李府,她可以帮别人家做事,但如果签定了那份文书,作为一个朝庭命官的母亲,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石坚说出此话,是凭借着他强大的知识,不相信在这个年代,挣不到一份养家糊口的钱。可老妪以为他是少年人,说的气话,也不为意。就是李慧母亲也不相信他们真的离开李府,还准备过几天用这话再来羞辱他们祖孙。
过了一日,石坚感到自己身体好些了,他来到和州的大街上,看能不能找到一份赚钱的项目。
第二章 蒸酒
和州位于沿江地区,跨过江便是江州(今芜湖),往东是江宁(今南京)、润州(今镇江)、杨州,都是天下一等一的富裕地方。直到南宋,因为经常受到金人的践踏,这等繁华才衰落下去。
和州在大宋时不算一个大州,州城面积也不大,可地处交通要道,还是很繁荣的。石坚一路走来,看到街道两边酒肆旗幡飘展,馆阁笙歌不断,街上人流如云拥挤,倒也十分地热闹。他试图从原来石坚的记忆里找出对和州城的一些印象,竟然觉他投奔了李家后,只顾得闷头读死书,到街上闲逛没有三次,更谈不上什么印象,比前世自己书呆子形象还要胜了七分。
他此时只好凭着自己的眼力寻找一丝商机,可他立即现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一肚子主意,却无法得以实施,一是他手头没有本钱,二是石家人丁单薄,没有人帮忙。他犯起愁来。由于原来的石坚很少出门,没几个人认识他,路人看到这个小孩子皱着眉头在街上东张西望,还以为是谁家小孩犯了错,被大人责骂了,躲在大街上不敢回去,也没有人在意。
这时,石坚就现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他将这条长街走了一半,看到有三家酒肆挂着太白酒店、太白酒肆、太白酒家的旗号,看来现在李白的形象已经深入寻常老百姓的心中。他想到了李白的诗,李白的嗜酒如命,突然灵机一动。现在北宋恐怕还没有出现蒸馏酒,否则《水浒传》中武松不可能喝十八碗酒,还打死一只老虎。要是高度酒,十八碗灌下去,不要说打虎,连走路也走不动了。何况李时珍也说过蒸馏酒出自元代。
其实石坚这里犯一个错误,蒸馏酒在唐朝就有了。公元640年唐太宗时,我国新疆地区便会制作蒸馏酒了;故“唐破高昌始得其法”,说明唐代已出现了烧酒。唐代大诗人白居易诗云:“荔枝新熟鸡冠色,烧酒初开琥珀香。”雍陶亦有“自到成都烧酒熟、不思身更入长安”之名句。李肇的《国史补》也记载有剑南之烧春”等等。以上是从蒸馏酒的名称来看。从蒸馏工艺来看,唐开元年间,陈藏器《本草拾遗》中有“甄(蒸)气水”,“以气乘取”的记载。此外,近几年来出土的隋唐文物中,还出现了只有15~20毫升的小酒杯,果没有烧酒,肯定不会制作这么小的酒杯。这些都充分说明,唐代就出现了蒸馏酒,而先出于西南或西北。之所以没有完全普及开来,估计人们不懂原理,蒸馏的器具不够密实,在蒸馏的过程中许多酒气也随着水蒸汽散到空中,浪费大,效果也不好,另一个原因高度酒浪费粮食,而温饱问题一直是封建王朝统治者头等大事,直到明末随着技术完善,中国高度白酒才大量流行起来。
石坚是犯了错误,可这个小州城里,现在的确没有蒸馏出现,却让他误打误撞,蒙对了一个财的思路。后来随着小圣人酒名闻天下,他已经看了不少古书,竟比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方心芳先生提早了一千多年考证出高度白酒起源于唐朝(见《曲蘖酿酒的起源与展》),也验证他从古书中找出这个方法的说法。
石坚找到了财的办法,兴冲冲地跑回家,向老妪要钱。老妪知道她的孙儿有时为了卖书和笔墨纸砚,有时候也向她讨一些钱儿,不以为意。只是这次石坚叫她把身上所有钱都拿出来,她还是问道:“乖孙儿,你要这么钱做啥?”
石坚只好学着小孩子撒娇的模样,拽着她的衣袖说:“奶奶,放心,我不会胡乱花的。”
老妪还以为他要买一本很贵的书,这时活字印刷还没有明出来,书本还是很贵的,有些大部头书的确在用很多钱才能买到。老妪也没有再说什么,从床底翻出半贯钱来,小心翼翼地交到他手上。
看着她谨慎的样子,这恐怕是她攒了好久才存下的。
这一刻,石坚终于被感动,他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然后在老妪脸上亲了一下,说:“奶奶,坚儿以后要好好孝顺您。”说着他离开了屋子,还用手在眼里抹了一下泪花。
老妪开心地用手摸着石坚刚才亲吻过的地方,摇头说道:“这孩子,一场大病倒懂事了。”
石坚提着钱找到了木匠,他画了图纸,叫木匠打一个密封性严实的简易蒸馏器。最好的蒸馏器材是玻璃,其次才是金属,但玻璃易碎,现代各大酒厂还是用金属制造蒸馏器。现在石坚手上有多少钱,他那里敢叫铁匠打制蒸馏器具。更不用玻璃窗器具,就是若大的和州城也找不到一家生产琉璃的厂房。
木匠看到这副图纸,先是皱起眉头,他不知道这种形壮古怪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当石坚递过来打造的铜钱时,他可不管是什么用途了。
打造这个蒸馏器要用一整天的时间,不过石坚也不着急,他还一再叮嘱慢点没关系,打造时一定要细心,特别不能走气,同时为了不影响酒味,还叮嘱用松木打制,然后才回到家中。
第二天早上,老妪很早就起床,到李府干活去了。石坚也爬起来,他没有和往常那样读书,而是在院中做了一套广播体操,又打了一套太极拳。这时候太极拳还没有出现,更不要说广播体操。石家和李府下人住在一起,石坚在做这些动作时,引来不少李府下人的观看。
石坚也不在意,现在身体太差了,要使这具身体强壮起来才是最要紧的。做完了运动,他才再次来到那个木匠家中,此时木匠已经连夜将蒸馏做好。石坚将这个蒸馏器拿起翻看,看到效果比原先自己想像的还要好,他想到单论手工技艺,宋朝时恐怕已至顶峰了。
这个木匠是按照石坚留下的图纸将这个器具打造出来,可他不明白这个东西的用途,于是一个劲地追问。石坚自不能告诉他,笑而不答,让那个木匠心里直挠痒痒。
石坚离开了木匠家,又到酒肆里用剩下的钱买了十斤的粮食酒。这时候的酒大多近石坚前世的米酒和黄酒,酒精很淡,还带着一点甜味,有点儿象香槟酒和饮料。为了取得效果,石坚买得可是这家酒肆最好的浪食酒。石坚背着这些东西从角门进了家中,将酒倒入自家的铁锅里,将蒸具盖在上面。
一会儿,酒烧滚起来,和水份化作蒸汽从蒸具的竹管里冒出。这截竹管不长,冷却效果也不好,石坚还打来井水,不断地往上面浇。终于第一蒸结束,十斤佳酿变成了三斤白酒。由于蒸馏的作用,原先酒水里的杂质排除了,现在酒和前世那种透明的白酒相差无几。可石坚尝了一口,依然很淡。
于是他又开始了第二蒸,这次由于酒份量少了很多,度也快了起来。当这三斤酒变成了一斤多时,石坚再次尝一口,这次终于有了一点酒味,酒精度大概有三十度了。已经相当于前世的低度酒。他还没有罢休,开始了第三蒸,这次十斤酒水剩下不到一斤。石坚尝了一口,他估计这时酒已达到了四十度,才停下工作。
各位看官,你们也许说十斤酒水蒸酿后只剩了一斤,这个成本也太高了。但是不要忘了,石坚因为成本的关系,已经是最土的蒸馏办法,大多数酒汽随着水蒸汽散到空气中。如果我写出他用这种器具蒸出三斤高度酒,就一点科学根据都没有了。况且他只是取得一个样本,并不是要卖这种酒。
就在他很小心地将这一斤白酒倒入瓷瓶里,老妪回来了。她做完了工作,还要为石坚做饭。她一进门,就闻到了满屋的酒香。老妪以为石坚前天受了李慧母亲的气,偷偷买来酒喝解闷。她走过来,搂着石坚说道:“我的乖孙孙,你怎能想不开,偷偷喝酒?”
石坚从老妪怀里挣开,说道:“奶奶,我不是喝酒,我是卖酒。”
老妪以为石坚喝酒,不生气,可听说他卖酒,生气了。宋朝时商人地位比唐朝时要好些,可在一般人眼里还是很低下的,士农工商,商人是排在最后一位的。老妪说道:“我平常叫你好好读书,你怎能想起做买卖!咱家是缺钱,可你也不能做这个没有出息的行当。”
石坚和老妪生活了好几天,还没有看到老妪脸色如此难看。他转念一想,明白其中关节。于是劝说道:“奶奶,天下读书人有多少,有几个人考中的秀才?何况举人,进士。像父亲大人那样已经是出类拨萃的。现在我们寄人篱下,我那有心思读书?”
石坚说的也是实话,如果不是他附了这具身体,凭原来的石坚,即使苦读十年、二十年的书,也不会有出息的。他又说道:“我这才想起一个方法,赚一点钱,离开李家。奶奶,您放心,我还和以前一样好好读书,争取长大了一定和父亲那样有出息,不会去和别人学做生意的。”
老妪平时极疼这唯一的宝贝孙孙,这时听到他说出这样有志气的话,也就不生气,可她看着石坚手中的资瓶,怀疑道:“孙儿,可你就这一瓶酒,就是黄金酒,又能值几个钱?”
石坚把酒倒了一点在碗中,递到老妪手上,说:“奶奶,你先尝尝。”
老妪先是看着这酒着呆,这那里是酒,分明是水吗。可鼻子里传来阵阵浓郁的酒香,让她失去怀疑。她一仰脖,将这不到半两的酒一口喝下,也难怪她喝得这么猛,按照宋朝现在普遍流行的酒水,这半两酒一个小孩子也能一口气喝干。
然后老妪开始弯腰,咳嗽。这半两酒把她呛得够呛。
石坚才记起没有和老妪提醒,他连忙帮老妪捶着背。
老妪好半晌,才说:“乖孙儿,这是什么酒,一进嗓子,火辣辣的象火在烧,进了肚子,象刀子在刮。”
石坚说:“奶奶真聪明,这就叫烧刀子酒,是我从古书上寻来的法子做的。”
老妪说道:“这个酒这样烈,有人喝吗?”
“奶奶,所谓青菜萝卜,各有所爱,肯定有人喝的。”
“乖孙儿,你想开一间酒坊?可奶奶没有本钱。”
“奶奶,我不是想开酒坊,而是卖酒方。”
“卖酒方?它能卖多少钱?”
“我也不知道,总之它会值很多钱,至少能够让我们糊口好长一段时间。”
第三章 售方
下午,也就是宋人称为未时时分,石坚捧着这瓶酒来到和州北大街的太白酒楼。石坚也不知道那家酒家老板眼光好,不过他昨天转了一下,见到这家酒楼生意还不错。既然有这样的生意,说明老板自有经营独到的地方。这时候已经是未时将尽,申时将至,也就是快到下午三点钟辰光。街上的人已经十分稀少了,各个酒家里更是看不到一个人影。
石坚捧着酒进了太白酒楼,看到里面伙计都趴在桌子上睡觉。他礼貌性地问了一句:“请问有人吗?”
这些伙计还正在黄梁美梦,被这声清脆的童声全惊醒了。他们还以为是客人来的,慌忙地站起来,可看了半天只看到一个小孩子,他们气冲冲地说道:“你是那家的小孩子,这里不是你玩的地方,快走。”
石坚心中也无奈,谁叫自己是一个小孩子的身体,不过他还是神情自若地说:“你们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你们老板没有和你们说过和气生财的话?”
他这个小大人的模样,把这些伙计全逗乐了。一个伙计走过来,在他脸上摸了一把,说道:“和气生财,你这话从哪里听来的?”
石坚躲开他的乌龙手,说道:“我是在书上看来的。”
“好一个和气生财,”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后堂传来,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女婀娜地走了出来。她腰带上还挂着一对玉壁儿,随着她的走动出“叮当叮当”的脆响。她看到石坚眼睛一亮。其实石坚这具身体比他前世可漂亮多了,只是少年不注意煅练身体,使得身体瘦弱,可还是唇红齿白,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让人喜欢。加上现在石坚本着脸,一本正经的形象,那个少女看了更是喜欢,她比那个伙计还过份,走过不但摸他的脸,还不断地捏着他的脸蛋。
石坚提出严重的抗议:“小姐,男女授亲不近。”
他这句话不但没有起作用,反而加剧了少女的揉捏,她一边捏着他的脸蛋,一边大笑地问道:“小家伙,你是那家的?怎么跑到我们酒楼来了?”
石坚一挺胸膛说道:“我是来找你们老板谈生意的。”
“谈什么生意?”少女问道。可她没有把石坚的话当一回事,脸上还带着满面的笑容,她还没有看到过这样有趣的小孩,她在和石坚逗着玩。
“我要见到你们老板才能说。”
“这家酒店就是我父亲开的,你有什么生意和我谈,我能做主。”
石坚似信非信地看着这个少女,他在看她的服饰,他看到这个少女虽然穿着素色的罗裙,但在裙边还印着金色小团花,手上一对玉镯更是洁白晶莹剔透,显然价格不低,通过这点可以看出她不是一个酒楼的使女。他在打量这少女,别人也打量着他,虽然他身上衣服很粗鄙,可他长相可爱,而且少年老成,叫人看了喜欢,连伙计们也失去了睡意,有趣地听着他来谈什么“生意”。
石坚这才从怀里掏出那瓶酒,倒了一点在盏中递给少女,说道:“小姐,你先喝了这杯酒,我们再谈生意。”
“哟,你还习会敬酒后再谈生意,”少女再次被他老成的样子逗得前仰后合。不过她还是一仰脖把这酒喝下,她的后果比石坚奶奶反应好不到那里去,呛了大半天才说道:“你这是什么酒?怎那么辣?”
少女不嗜酒,不代表这些伙计不嗜酒。这时瓶口已经被打开,阵阵浓烈的酒香散出来,这些伙计那里闻到过这么香的酒,有几个嗜酒的伙计早被这香气勾起了酒虫作。
少女不嗜酒,不代表着她反应慢,她跟在父亲后面经营酒楼好几年,什么美酒没有见过,可那里见到这么烈的酒?要是有一这种酒,可以当作招牌打了。她立即问道:“小兄弟,你这酒是从哪里来的?”
石坚听到她将小孩子改成了小兄弟,心想有门,他就怕宋人不适应这种烈酒,那么他做的一番心血就白费了。他说道:“我来和你们谈的生意就是这种酒。”
少女眼睛一亮,眼睫毛也不住地跳动着,她说道:“这么说你家这种酒有很多了?”
“我家没有酒,这种酒是我看了书想的办法,我来你们这里,就是要把这种方法卖给你们。”
这时候,各家有什么技长,为了子孙后代以及自己的幸福,都采取了保密的办法。少女根本没有想过要得到酿造这种酒的方法,听到石坚这样说,她眼睫跳动得更是厉害。她尽量使自己心跳平缓下来,说道:“你家大人知道不知道”?
如果这个小孩子大人晓得他把这种方法卖给了她家,要是反悔起来,说不定会惹上官司,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孩子,到时候他们说自家利用小孩子不懂事,欺骗了他,就不好说了。
“小姐,你请放心,这个方法是我想出来的,我家除了一个祖母,再也没有其他亲人,这件事我完全可以做主。”
“我的小亲亲,你这样可怜。”少女母性光辉作,再一次揉起他的脸。过了半天她才想:“那你想要多少钱?”
“黄金十两,另外以后这种酒所得分成的一成利润归我。”
“什么!”少女吓了一跳,她松开石坚,盯着他说道:“你想钱想疯了,竟开出这样大的口!”
真宗时货币价格,每石米值六百到七百文,换成今天米价,也就是每文钱价值人民币五毛钱以上。仁宗时每两黄金值五贯,到了真宗时略长,一般在七到八贯。十两黄金,也就是七十到八十贯,换**民币大约要四万人民币。难怪少女说石坚想钱想疯了。至于石坚后面一句话她都没有听见。
这时她看石坚的形象也不那么可爱了。
石坚叹了一口气,心说这十两黄金对于这样若大的酒楼,数量不算很小但也不算很大,这是他经过精心计算的。他用这笔钱正好在州城里购买一家房屋,好离开李家,可看这少女的样子,明显是谈不拢了。他盖上酒瓶准备离开,又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小兄弟,且慢。”
石坚心想难不成还来个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他抬起头来,向楼上望去,看到一个身体略的中年人走了下来。原来他就是这家酒楼的老板,石坚惹得伙计和他女儿大笑,也将他惊动了。不过他在楼上没有下来,而伏在栏杆上看着石坚的表演。他把这家酒楼经营得如此红火,头脑也比常人精明得多,现在看到石坚虽然只是一个小孩子,但讲话和行事就象一个大人似的,他越看越惊奇,现在看到石坚生出离开之意,他才下来阻止。
和州城在宋朝所有州城中算是一个繁华的州城,可是太小了,如果在江宁城或是杨州城,石坚倒不担心这个价钱,现在看到总Boos从楼上走下来,他又生起一团希望。
那个老板冲他和颜悦色地说道:“小兄弟,可否让某家尝上一口?”
石坚敬他是一个长者,帮他倒了半盅酒,恭敬地递到这个老板手上,说道:“请这位伯伯慢用。”
这个老板见他举止有礼,但气度挥宏,越在心里称奇。他没有喝酒,反而先说道:“这位小兄弟,请坐下慢说。”
“谢谢,”石坚牵了一下袍角,坐在椅子上。
他这种不亢不卑的态度越叫这个老板惊奇,如果他面前坐着的是一个大人,他还不以为意,可这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
他问道:“某家可否问一下,尊府上贵姓?”
石坚答道:“先父姓石,名讳重泰,字鸿羽。”
这个老板一听,明白了,原来是寄宿在李大官人家中的孤儿。他才将这酒喝下,和他女儿不同,他在细品,这样才能感觉出这酒的好坏。他说道:“酒是烈酒,可是太过辛燥。”
“是啊,我还没有喝过这么辛辣的酒,”那个少女说道。
只有石坚听出他的意思,石坚答道:“此酒刚出炉,想它不辛燥,需埋在地下一段时间,时间越长,酒入口口感越好。”
这个老板“哦”了一声,说道:“小兄弟,你们家中的事某家也听说了一点,你们现在寄宿在李大官人府中,应当不缺金钱使唤,何来需要这么多钱?”
石坚答道:“伯父,所谓寄人篱下,总非长远之计。那时我们刚搬进李府,我还很年幼,不知道这个道理。”
听到这里,那个少女又咯咯笑了起来,她心想你那时年幼,现在还不同样是年幼,却被她的父亲狠瞪了一眼,方才停止笑声。
石坚也不是一个长舌之人,他不好将在府中受到李慧母亲岐视的语言说出来,他又说道:“随着我年长,我才决定搬出李府,可身无一技之长,只有从古书中寻得一法,想卖个好价钱,以此来糊生。”
“那么小兄弟既然寻得这个法子,为何不自己开个酒肆?”
“伯父,我家那来的本钱和人手?”石坚答道。他心里说,即使有本钱和人手,恐怕祖母也不会让自己经商。可这话说出来,总有一点岐视商人的味道,他没说出来。
“可是小兄弟,你要知道某家开这间酒楼一年能赚多少钱?这其中还多是酒菜的利润。如果我给了你十金,这还包括你所说的一成利润,我刚才粗算了一下,没有十年时间,休想赚回这笔钱,这还是算某家这间酒楼生意算不错的,其他酒家就更差。我就算答应你这个条件,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第四章 落定
少女也接过话题:“就是,没想到你这个小(她本来想小混蛋的,想想一个女孩儿说出来不雅)小东西,长得怪可爱的,心那么黑。”
石坚苦笑,没有这么多钱,他到哪里买房屋,还有余下的生活开支。他用手敲着桌子,说道:“伯父,你有这种想法,也是不错的。可你没有想过,因为有了这种酒,会招来那些个爱好烈酒的人前来贵酒楼吃饭,酒水的利润也许不大,可菜肴的利润跟上去。这只是其一。我这种酒水制造方法很简单,只要用其他酒水用半天时间,就可以得到这种烈酒,自然要象伯父所说,让它少一点辛燥,还得埋上一段时间。即使这样,光靠贵楼,还是卖不出多少酒水的。但伯父别忘了,以伯父的能力,可以让它往江宁、杨州等大城市销售。甚至西北和北方寒冷地带以及辽国和吐蕃这些更为寒冷的地方,我相信哪里的人民更喜欢这种烈酒。到时候,伯父光卖这种酒水,其利润也远过这家酒店的利润。”
这家老板听了心开始了动了起来,要知道商人逐利而行,这也是历代士大夫看不起他们的地方。其实这时商人的道德观念比起后世还是强得多。按照石坚勾画的蓝图,这是一次做大的好机会。
他想了一会儿说道:“不知道这种酒水成本是多少?”
“这种烈酒不需要特地酝酿,只要从别处酒家买来,经过简单加工既可得到。象我给你们喝的这种酒,
约每十斤可以酿得三到四斤,再稍平和一点数量还要多一点,再烈一点就要少一点。这中间的份量伯父自己可以自把握。”
“那么要多少人手?”这家老板在心中盘算了一下,按照石坚的说法,这种酒水成本比别的酒水贵上三到四倍,这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这种酒这么烈,成本肯定要高一点,但不可忽略人工成本,要是许多人来完成,成本就更要高了,也会影响销路。
石坚微微一笑,说:“有三到四人足够了。”
这还是他多说了,整个蒸馏过程,无非就是加加柴火,倒接酒的过程,手脚麻利有两个人就足够了。
那位老板终于心动了,他说道:“小兄弟,我们成交了。”
石坚叫他喊来地保,做了公证,写了契书,还特地注明了待到这种烧刀子酒酿成了才付钱给他。在写契约时,石坚才知道这家老板姓王,叫王坤。
写好了契约,他向王坤问道:“王老板,可曾满意?”
他连喊了三声,才将王坤喊醒,原来石坚写这张契约时用了赵佶的瘦金体书写的,这种书体瘦劲硬挺锋芒毕露,还淡淡地透出一种富贵之气。赵佶可以说历史有名的昏君,也是最倒霉的帝王。可是他的瘦金体和工笔画闻名后世,瘦金体在许多电脑里还能找到这种书体,可见这种书体影响力有多大。这时候离赵佶出生时间还有近百年时间,世人那里看到这种书体。王坤和地保读过一些书,不算一个内行汉,也能算一个门边汉,他们一下被这种书体震住了。王坤还伸出手在桌子底下摸仿。
直到石坚最后很大的一声,才将他回过魂来,他一拱手道:“小相公,十分满意。”
这声小相公已经用上尊敬的称呼。
石坚这才走进王坤房中,将蒸馏器画出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套在艺太简单了,只要别人一看就能仿摸,石坚不图以后一成的分利,也要对得起人家的十两黄金。但在他眼睛里简单,还是让王坤绕得稀里糊涂。石坚还不知道,他已经“明”了这世界上最先进的蒸馏设备。于是石坚又和他解释了一些原理。比如各个物质不同的沸点之类。这一下,王坤更糊涂了。他也看过不少书,那本书上说过沸点,要么只能用一种解释。这个少年是个天才,他能通过书本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天下闻名的小晏相公(晏殊)不是十四岁就中了进士吗?
石坚见解释不清,他只好说:“王伯父,你就别为什么了,你只要按着我这个图纸做,明天我过来再教你把酒酿出来就是。”然后看天色不早,怕奶奶担心,告辞。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王坤的女儿不服气地问道:“爹爹,你真的相信这个小孩子的话?”
王坤抚着她的头说:“乖女儿,你见过这样天禀异常的小孩子?”
“那是他家庭不好,少年老成。”
“再家庭不好,也不可能老成到这种地步。你再看看这字,恐怕街上的秀才也写不出来。”
这时候地保还没有走,他和王坤关系很好,他在旁边说道:“这少年写的字不要说那些秀才,就是那些举人也写不出来。而且这种书体我从未见过,好象还是他独创的。这少年以后非是常人,不要说他什么酿酒法子成不成功,王老弟,你要是凭此和这少年攀上关系,花点钱也是值得。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听说他祖孙二人在李府呆得不好,也不知这次,李举人怎能看走了眼?”
他们都不知道此石坚非彼石坚,原来石坚有现在石坚一半才华,不要说李慧的父亲,就连她的母亲也会瓜目相看。
王坤一击他的手说:“老哥此话正合我意,哦,我倒忘记一桩事,他不是要买一间房屋,麻烦老哥帮我打听一下。”
“以后有好处你得了,却要我来跑腿,”地保和王坤开着玩笑。
“等晚上客人少了,我亲自下厨炒几个小菜,请老哥喝酒行不?”
王坤不知道正是他看中了石坚,以后成为了大宋最顶尖的商人,他手中那张契约虽因此时石坚腕力不够,不能和石坚以后书法相比,可作为石坚第一张面世的书法,价值更是连城,甚至可以买下他这家酒楼。
石坚第二天下午又来到太白酒楼,王坤已经按照他吩咐将巨型蒸馏器按装好了。为了保密,王坤只带着自家几个人进了这间屋子,一个下午的时间,王坤为了一炮走红,不惜成本四蒸,几百斤淡酒经过四蒸,成了一香气飘溢的烈酒。石坚刚要伸手要钱,王坤却说道:“听说你想买房子,我帮你打听了一下,城西有一家房屋主人想要到江宁去谋生,房屋急着要卖,价格也合理,只要二十贯,不过地段有点偏。”
石坚现在急着要离开李府,那里管它地段偏不偏,何况价格只有二十贯,除了买房还剩下不少钱,够他们支撑一段时间。于是他感谢地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多谢伯父了。”
王坤看到他从始至终都很有礼貌,越加欢喜,他不顾生意,带领着石坚来到那户人家。这家已经出了城区,不过环境十分好,房屋门口还有一个池塘,边上零乱地生着几棵垂柳。房屋也宽敝,五门房间,还有一个小院落,院角还长着几棵月季,此时开得正烈,满眼红花绿叶十分招人喜欢。看来这户人家是急着要走,否则也不会以这种价格售出。
石坚一看就喜欢上了,他几乎没还价,就将它买下。可是他看看房屋,还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王坤见过世面,他猜摸了一下,立即明白过来,这里离集市较远,石坚的祖母年纪已高,买卖出价东西不方便,他在边上说道:“小相公,是不是少了一个丫环?”
石坚一拍脑袋,他心想自己真是糊涂了,难道自己附身于这个少年身上,智商也低化了?自己手头有点余钱,以后还多少有太白楼的分帐,还要老祖母受苦不成?
这时边上的地保说道:“我倒听说张大官人家有一个丫环想要售出,价格也不贵,只要五贯,难能可贵她还识不少字。”
石坚问道:“勤不勤快?”
他前世的印象那些个小姑娘一个比一个娇贵,他可不想买一个姑奶奶回来。
“这个小丫头勤快,而且还十分漂亮。”
“那么不正好吗?伯父还犹豫什么?”
“只是这个小丫环名声好象不好,听说她还勾引张家老爷,被张家大夫现,狠打一顿,张家这才放出风声,想把她卖了。可别人家听到此事,都不敢要她。”
石坚听了心想,靠,难道我遇到一个提前版的潘金莲?
第五章 红鸢
王坤却摇起头说:“丁老哥,我听到却是另一种说法。有一次,张大官人的管家来我这里喝酒,他和我谈过这件事。这个小丫头叫红鸢,本是白桥镇一个秀才的女儿,这个秀才家里穷,他老母亲生了病,为了给他老母看病,没有办法,才将这个小丫头卖到张家。后来,小丫头渐渐长大了,出落得水灵,被张大官人看中。他就想和她媾合,象这样大户人家主人看中了小丫头,这是小丫头的福气。可这个红鸢跟着秀才后面是认了不少字,但也学了秀才的迂气,她宁死不从,还喊叫起来。张妇人为了遮丑,才说是红鸢勾引张大官人,并想把她卖出,她却不知道这样一说,别的人家谁还买她回去。”
听到这里,石坚明白过来,相比于这个丁姓地保的说法,王坤这种说法更为可靠些。现代宋朝还没有受到后来理学的毒害,社会风气多少禀承了唐朝开放的风气,如果因为和丈夫有一腿,就把她卖出去,就有点小题大作。
王坤又说道:“这个管家见她可怜,意思想我把她买回来做个使女。”
“那王老弟,你为什么不买?”
“人言可畏。”
石坚明白他的意思,张家放出这风声,王坤还要买她,即使他不对红鸢打主意,别人也认为他贪图红鸢姿色。他对王坤说道:“伯父,麻烦你带我去去看这个丫环。”
王坤看了看石坚,说道:“小相公买她倒也合适。”
毕竟石坚只有八岁,张家夫人想嚼口舌也无从嚼起,不能一个八岁了小孩子就开始有色心了。
石坚也不言语,他在心里却说:我是八岁的外表,三十岁的心灵,论起经验来,你们加到一起也都不如我。至少我看过几百部顶级RV片。可这话他只有放在心里,不能说出。
两人又不辞辛苦,带着石坚来到张家。张夫人也在为这个红鸢愁,没废多大力气,这笔交易就做成了。
一会儿,那个红鸢走了出来,她身上穿着青衣布裙,可生着一张瓜子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蛾眉轻扫,虽然她才十四岁,没有育成熟,已经是一个小美人的胚胎。难怪那张大官人想打她的主意。
上次事,红鸢在张府日子过得艰难,亲近张家的下人说她不识相,那些丫环说她假作清高,对她都十分排挤。此时听到有人买她,高兴可以离开这里,不安怕又遇到一个张大官人那种色狼,那时刚脱狼窝,又入虎口。
她低着头,却通过眼角打量着这三个人,一个少年,她先排除在外,那个丁姓地保,身上衣料粗鄙,她也排除了,只剩下王坤,她看到王坤微胖的体型,可脸上一团和气,看着她的眼睛也很清明,她心中才松了一口气,抢先过来行了一个万福:“奴婢见过主人。”
王坤一乐,说:“小丫头,我不是你的主人,你的主人是他。”
红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那个一本正经的少年。她红起了脸,还没有进入新东家,就认错了主人,这可不是好事。可她反应敏捷,立即改口,对石坚施一礼,说:“奴婢见过小主人。”
石坚摆了一下手说:“我和你一样,家庭贫苦,你以后不要喊我小主人了,就称呼我为少爷。”
王坤从将银子交给石坚,就在注意这个少年,看到他抖然见到这笔巨款,面容还是沉稳,没有一点半点惊喜若狂的表现,心中暗暗惊奇。此时看到石坚对这个漂亮的小丫环,依然不骄不媚,更是赞叹。这时,天色已晚,王坤还想留在石坚身边,看他神奇的表现,可酒楼里脱开不身,况且新酒开张,于是告辞。
石坚再三称谢,然后带着红鸢向那个新买的房屋走去。
红鸢看他是一个小孩子,也不害怕,一路上好奇地问东问西。
石坚说道:“我再次和你说一遍,我家中只有一个祖母。条件不好,假如你要嫌弃,我还可以将你卖到真正大户人家。”
红鸢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小主人,不,小少爷,我不怕苦,只要你不要象那个张老爷那样就行了,求求你,别把我再卖了。”
石坚乐了:“你说我这岁数,就要想干什么,也不可能。”
红鸢听了才想起,他才八岁,怎能想干那种事,咦,不对,他怎么知道的?
石坚问道:“张府里的管家和你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同乡,在府中除了老管家,其他人对我都不好。”
“难怪他要帮你。你可知道,你刚才错认的主人,他是北大街太白酒楼的老板。”
“太白酒楼,我知道,那是好大的酒楼。”
石坚想道,虽然她识几个字,可终没有见过世面,太白酒楼也许在和州挂上号,可远不能和江宁那些大州府的大酒楼相比,更不要比前世那星级酒店。他说道:“你那同乡老管家看到太白酒楼老板人品好,想叫他买下你。你可知道为什么王老板不敢买你?”
“我不知道。”
“因为张夫人在外面散谣言,说你品行不端,勾引张家老爷,所以她才将你卖出。”
“小少爷,这是冤枉的。”
“我知道是冤枉的,否则我还敢买你回来。但你可知道人言可谓?”
“奴婢知道。这是来自春秋的典故。”
“咦,你还真看了不少书?”
“回少爷的话,奴婢小时候跟在父亲后面,也粗读了一些书,不过不精通。”
“你都读了那些书?”
“《论语》、《左氏春秋》、《诗经》、《礼记》、《史记》,还有一些诗词。”
“《尚书》有没有读过?”
“奴婢曾看过,可是太晦涩,奴婢看不懂,后来没有读了。”
石坚知道现在流行的《尚书》多是后人伪造,故意选晦涩难懂的词语,看来小丫头说的是实话。他继续说道:“王老板不敢卖你回来,就是怕人家说闲话。”
红鸢低声问道:“那少爷为什么敢卖奴婢回来?”
“我不是和你说过,我家里人丁单薄,除了祖母,就我一个男人,我现在还小,别人不会以为我一个八岁的小孩子就开始产生色心,所以我不怕别人说。”
红鸢大着胆子说:“可是奴婢现少爷说话就象大人样的。”
“那是我比你聪明。”
石坚呵呵一乐,他不能说我本来就是一个大人,只是现在灵魂附身在一个小孩子身上。
石坚又说道:“我买下你,一是我祖母年龄大了,需要一个人照顾,二也是看你节烈。可现在由于张夫人散的谣言,别人对你看法是两样的。我家是一个书香世家,你平时也要自珍自爱,不要招蜂惹蝶,到时谣言不攻自破。等到过几年,你岁数再大一点,看上了那家人家,我会把卖身契还给你,让你出嫁。”
“不,奴婢要服待少爷一辈子。”
石坚知道她这是虚言伪托,那个奴才不想脱身奴籍?不过,现在可在宋朝,没有那一个主人会主动将卖身契书还给奴才的,这个红鸢也不会相信他的话,石坚说道:“到时候再说吧。”
石坚和红鸢来到那户人家天已经黑下来。他们看到那户人家夫妇把所有行李都装上大车。原来江宁府那边的作坊正等着他们,都来派送信催了几次,这对夫妇终舍不得白把房子送了别人,现在终于脱手,带黑收拾好行李,准备搬上船连夜直奔江宁。
他们看到石坚,连忙说道:“小相公来得正好,我们还正准备把钥匙送到贵府上。”
石坚狐疑地看着他们,他认为他们最少明天才能搬走。他问道:“你们这么急?”
“小相公,那边催得紧,这间房屋耽搁了不少天,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贱就卖出去。”现在钱也到手了,这对夫妇也不怕石坚杀价,实话实说了。
果然他们走得很急,连一些笨重的家具也因为不好携带,来不及处理,都免费送给了石坚。
石坚连声道谢,这可帮他节省不少银子。送走了这家夫妇,石坚向红鸢问道:“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不知道你习不习惯?”
石坚有这担心也很正常,张家是一个大户人家,人多热闹,又住在市区,如果这个小丫头不习惯在这里,那也是一件麻烦事。
“公子,奴婢小时候就在农村长大,这里安静,奴婢欢喜得很。”
“欢喜就好,”说到这里,石坚一拍脑袋说道:“糟了。”
红鸢看着这个小人精似的小主人,从她和这个小主人见面开始,觉得他说话办事比大人还沉稳,现在什么事让这个小主人喊糟糕?
第六章 生日
“少爷,什么事?”
“我本来以为他们晚上不搬家的,让你借他们家被子糊弄一晚,现在他们搬走了,我们来时又没有买被子,你晚上睡觉时,没有东西盖肚子。”
红鸢听了心里暖烘烘的,眼睛里也荡起滟滟水光,她忍着鼻子里的酸意,说道:“少爷,我从小家里不好,身体不娇贵,现在天气不冷,晚上多穿一点,凑和一晚还行的。”
石坚只好说道:“那就委屈你了。”
说着,又给了她几两碎银,叫她明天看缺什么东西到街上买回来,又嘱咐她晚上睡觉时把门关好,毕竟她是一个姑娘家,防止坏人。
红鸢看他象一个大人叮嘱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又好笑,又温暖。
石坚回去后,到了戌时辰光,也就是晚上八点钟,看到老妪在院里急得两头乱转。
她看到石坚在责备中带着关切,说道:“我的乖孙儿,下午你跑到哪儿了,把我找坏了。”
石坚看到老妪才想起自己只有八岁年龄,离开这么长时间老人会着急的,他对老妪说道:“奶奶,我下午有事,忘记和奶奶打招呼了。”说着,把她拖进屋里。俗话说财不露白,他们一老一小两人,让别人知道他们身上有这么多银两,有些歹毒之辈会起恶意的。
当老妪看到石坚交出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她着急地说:“我的乖孙儿,我们是穷,可也是正经人家,你从哪里偷来的银子,快快还给人家。”
石坚告诉她这是卖酒方的钱,老妪还不相信。石坚又掏出契约,幸好老妪还粗识几个字,她高兴地搂住石坚:“我乖孙孙,你终于长大了。”
当老妪听到他还买了房屋,立即要搬出去,看来她也受够了李慧母亲的气。
石坚却神秘地一笑:“奶奶,别慌,后天是李慧父亲生日,听说这次李家办得还很隆重,那时我们再去辞行不迟。”
老妪不明白石坚的用意,可看到石坚这场病后渐渐有了主见,也就随石坚去了。
第二天下午,石坚来到那间房屋,看到在红鸢收拾下,房屋里有条不紊,她还到街上买了必须的生活用品。红鸢还把所花费的钱款记了一个帐,交给石坚审察,然后才将剩余的银两交到石坚手上。
石坚又把银子还给了红鸢,说:“这些碎银,你治一些衣服饰。”
那个姑娘不爱俏,红鸢在石坚脸上狠亲了一下,说:“谢谢小少爷。”
她这一声谢谢可自内心,虽然这里没有张家繁华,她却感到从地狱来到天堂。
石坚苦恼地想:难不成现代宋朝的小姑娘都喜欢动手动脚,他摇头道:“下次,你可不能做出这种亲昵的动作,要知道男女授亲不近。”
红鸢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再也顾不上尊卑,咯咯笑起来。
石坚又吩咐了几件事,才离开。
到了第二天,李府张灯结彩,来了许多客人。另人奇怪的是这次李慧父亲李恒过生四十岁生日,这些客人却带来了许多少年。
其实宋朝和现代过生日礼节相差无几,一个是过周,一个是六十大寿,八十大寿,百岁大寿就不必说了。四十岁生日只是一个小生日,完全没必要弄得如此隆重。
这也是李氏出的主意,石家破落如此,不可能再成为亲家,她借这次李恒生日机会,放出风声,看看那家有什么中意的少年郎,也为李慧挑选择一个如意郎君。按照宋律,禁止州官县令与部下民从联姻,但李恒担任是州节度掌书记,倒不在此范围内。况且那一个母亲也愿意女儿远嫁他乡。
李氏悄悄将这风声放出,引来和州所有绅士大户夺目,李家本来是和州的名门,李恒又是举人出身,身上还担任着朝庭从八品官员的职务,也许放在开封没有人在意,可在小小和州也算得上光彩夺目。
这一天,几乎和州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带着自己儿子甚至侄子,来到了李府。
这件事老妪还蒙在谷里,石坚是在一次下人偶尔谈论中听来的,所以他才有意在这天向李家告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接下来到今天的重头戏,这些人家借着请李恒指教的机会,让自家小孩现场写诗词。其实这些诗词都是枪手事先写好的,让这些小孩抄了n遍。李恒也不说破,他带着李慧在这众多少年中间穿梭,李慧还小,她不知道这次宴会将要决定她的终身命运,还好奇地看着这些少年郎。
这些客人看到李慧还小,可已经是一个美要胎子,一双眼睛更是灵动活泼,心中更是喜欢。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场面出现了。
石坚搀扶着他的祖母来到宴会大厅,他们身上都背着包袱。石坚将背上包袱放下,又解开了祖母身上的包袱。然后将一幅卷轴交到李恒手中,说道:“恭祝伯父生辰华诞,祝伯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晚生献给伯父的礼物。”
李恒没想到他们祖孙出现这种场合,尴尬地说:“多谢。”
李氏则在一旁气愤地冷哼了一声。
石坚又说道:“伯父,今天我还有一件事向伯父禀告。这段时间承蒙伯父照顾,我们祖孙两人给贵府造成了不少打扰,今天我们来向伯父辞别的。”
李恒心想你们真走了也好,省得到时候耽搁了自己女儿,大不了到时候我给一点银两给你们,可你们偏偏选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这不可和我为难吗?
李恒说道:“侄儿,老夫可没有赶你们意思,你如何出此言?”
石坚说道:“伯父和家父情同手足,因此家父在临终前托负祖母万一无路可投时,投靠伯父。但是时间一久,就是夫妻之间也会伴舌。家父和伯父的友情虽不能和伯牙子期知音之交、廉颇相如刎颈之交、陈重雷义胶膝之交、元伯巨卿舍命之交、孔融祢衡忘年之交、刘关张生死之交、以及管鲍之交相比,但总归是一段佳话。前些天,夫人对晚生产生了误会,把我比作那种卖脸蛋的唱戏小白脸,我家现在是穷困,这也是先父不会经营,为官清廉造成的,可也是书香门第。那天我就和夫人约定我们要离开贵府。”
众人先是看到这个少年侃侃而谈,感到惊奇,后来他突然冒出李氏所说言语。石家穷困如此,住在李府,是叫李家难堪,可李氏说这样的话,也太急吼吼了。
李氏刚想站起来斥责他,却被李恒狠狠用眼睛瞪了下去。
李恒说道:“那是你伯母口误。”
“晚生也知道是口误,我刚才说过,时间一久,牙医和舌头还要磕磕碰碰,况且我们寄人篱下,讨生活,受点气也很正常。现在我们离开贵府,反而少了摩擦,也成全了伯父和先父的友谊。”
“既然侄子去意已决,老夫也不好阻拦,来人,拿五十两纹银送给他们。”
李恒这一手做得十分漂亮,五十两纹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够这祖孙二人坚持好一段时间。要知道俏嘀嘀的红鸢一个人的身价也只什十贯,按照此时物价,也就等于五六十两银子。
“伯父,不必了。先父曾教导我饿死不受嗟来之食。”
这一句话说得李恒脸色一变,却听到他话锋一转:“当然,伯父的好意一片,不能算是嗟来之食。”
他这一句转折,让众人啼笑皆非,但都感到这少年语不惊人死不休,不等到他说完不知道他真正用意。
“可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有诗云,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我们石家虽然家道中落,但也不会丢下做人的原则。就是我祖母带着我投奔贵府,也是用血汗换来的生活。”
说道此处,他举起了老妪整日劳作的双手,那双手长满了老茧和裂口。石坚用手爱惜地抚摸着那双手。
这些人虽是来打李家小姐主意,可看到石坚这个动作,还是鼻子一阵心酸。只是李恒越加难堪。李恒不经意忘记了石坚刚才说话中一激烈的古诗随着话语呤了出来。
石坚还没有停下话头,他又说道:“当年先父和伯父同朝为官,正是门当户对,那时两位长辈为我和慧小姐定下亲事。可现在石家是江河日下,晚生感到自己已经佩不上慧小姐了,所以晚辈今天顺便将这门亲事辞了。”
说着,他取出当初两家写的婚约,用火舌烧掉。
这些宾客今天多是为李家小姐来的,可李家和石家毕竟定了亲事,石家如果死活不要脸认定这门亲事,这些人还真没辄,现在看到婚约被这少年烧掉,都长松了一口气。只有少数人才注意到石坚虽然年幼,但说话沉稳,气质激昂,恐怕非是池中之物。
“贤婿,你何须如此。”直到此时,见石坚烧掉婚约,李恒才改称他为贤婿。
李慧虽不懂事,这时也隐约明白过来,她走过来哭泣道:“坚哥哥,你不要我了。”
石坚知道原先那个少年对这位小姐极好,现在这个小姑娘对他留恋也很正常。他用手摸了小姑娘的头,说道:“慧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固然美好,但也要两家般配,等到你长大了就明白了,不是我不要你,是我家现在太困窘了,我们之间就象是天鹅与蛤蟆,偶尔交织在一起,却不可能永远交织在一起。”
说着长叹一声,大厅里众人却觉得这声叹息都从他们自己内心出。
石坚又打开一个包袱,说道:“伯父,这是小姐平日从伯父书房拿来给我看的书,现在归还。”
众人更是叹息,这个少年性子如此激烈,贫寒如此,不但不要李恒给的银两,连几本书也要归还。
这时一个少年站起来,耻笑道:“你这个穷小子,还会读懂什么书。”
大家一看,是城里江举人的二公子,他今年十三岁,已经隐约懂得一点事务,见到石坚言语似乎使李恒不舒服,出头打抱不平,想博取李恒的好感。
石坚冲他一笑,他来到这个少年身边看着他写的诗,说道:“这位公子,作的好诗。”
那位少年听了得意,挺了挺胸。
石坚又说:“伯父,今天是你华诞之喜,不知小侄可否讨一杯水酒?”
李恒虽然心中不乐,毕竟他和石坚先父关系很好,不管是真好还是假好,现在石坚主动烧了婚约,场面上他还要做足的,他命人拿了一碗酒给他。
石坚一仰脖喝干,然后说道:“众位,前几日我也作了几词,现在众位少年才俊献艺,我也不怕耻笑,拿出来献丑。”
他就着这位江公子的纸笔墨在纸上挥毫写了起来。
第七章 技惊
石坚前世最拿手的就是书法,特别是善长各大家书法。他用了苏东坡的书法写道:水调歌头。
苏东坡卧笔偏锋,字势偃仰倾仄,给人圆劲宽博工拙酣畅淋漓的感觉。这四个行书大字虽不能完全和苏东坡本人书法媲美,但也将苏东坡书法里纵逸豪放、平淡天真表达了十有**。不论他这词写得如何,这四个字出,有许多人不顾东家的颜面,哄然叫好。
石坚继续写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乱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相别时圆?月有阴睛阳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时候苏东坡还不知道在哪里,他们那里知道这是石坚来到这世界第一次抄袭,而且当着这么多人面抄袭。他们还以为石坚通过这词感叹他和李家小姐因为门不当,户不对,没有结局才写的,故此才有但愿人长久之句。可是这词清丽中带着奔放,已经远远地过他所表达的意思,何况这字更是一绝。难怪他刚才要酒来助词兴和笔意。
一词写完,满堂安静。他们都被这词震呆了。
他们看到这个瘦弱而又清秀的少年自嘲地说道:“少年不识愁滋味,偏要说愁,这词太疏狂了。”
众人听了心中郁闷,这词固然疏狂,可想整个大宋也没有几个人能写出来。
少年还继续他华丽的表演,他又说道:“伯父,可否赏晚生一杯茶水。”
李恒还在揣摩这道词的意境和书法的意境,他听了怔忡地说道:“好,上茶。”
石坚饮了一口茶,又在桌子上写道:桂树香。金陵怀古。
石坚此时又转了一种书法,这是蔡襄体。蔡襄写字如行云流水,收放合度,得心应手,极尽自然。苏东坡曾叹他是大宋书法第一。石坚这七个字写出,众人立即感觉如春风拂面,让人充满温暖。
这时大厅里这些客人见到这七个字,再也顾不得自己身份尊贵,要讲究礼仪,全都挤成一团观看他往下写去。
只见这个神奇的少年继续写道:
余记幼时曾蒙先父携带去江宁登高,转眼已是人事物非,叹世事沧海桑田,变化莫测,有感。
登临送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
征帆去棹残阳里,背西风、酒旗斜矗。
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
念往昔、繁华竞逐,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续。
千古凭高对此,漫嗟荣辱。六朝旧事随流水,但寒烟芳草凝绿。
至今商女,时时犹唱,后庭遗曲
这词乃是王安石代表作,和苏东坡大江东去,两道词被后人称为北宋最杰出的两词,论词藻还在石坚刚才所写的水调歌头之上。当年苏东坡看到这道词,曾叹:“此老乃野狐精也。”
这词配上石坚临摹的蔡襄字体,这小小和州这些个人哪里见到这等词字,一个个望着纸上几百个字全都怔住了。
石坚也没有再和李恒打招呼,搀扶着老妪走了出去。
老妪问他:“我的乖孙孙,你写的词怎样?我总听到他们夸你字写得好,可没有人说你词写得好。”
石坚笑笑不答,废话,这两词再写得不好,整个大宋也没有好词了。
他们到了门口,俏丫环红鸢早备好了马车,在等着他们。
老妪年纪大了,还没有到了老眼昏花的程度,她看到这个俏生生的小姑娘,心中立即生起了欢喜。现在她也看透了,于其攀这些大户人家,还不如找一个安份的平民百姓,让孙儿成家立业实际。
她拉着小姑娘的手问长问短,红鸢那里不明白她的心意,她想想这个少年的种种神奇,虽没有看到他文章,可也知道他是一个天才,心地又好,那里不愿意,可看到这个少年只成望着窗外景色,对她都不打量一眼,原来怕再遇到色狼,可现在石坚对她这种情形,又让她失望。红鸢转念一想,现在他还小,也许过两年,他懂了人事,会对自己注目的。
可他真的不懂人事吗?她想起前天晚上他和自己说的那番话,心中又对这个想法产生了怀疑。
众人揣摩了良久,一个老者说道:“我明白了,他前者喝酒,是因为这水调歌头和这字清丽中带着奔放。后来这字和词大气中又含着富贵端庄,自然要茶助兴。”
他这一声也将大家从如痴如醉中惊醒。李恒突然想起石坚送给他的卷轴,他连忙翻出来,打开一看,是一幅百寿图。上百整整写了一百个寿字。每一个寿字写法都不相同,单每种写法都可以自成一家,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少年体力不好,腕力不够,稍稍欠缺了火候,可就是这样,也叫这些来客再次看得如痴如醉。
要知道石坚为了凑足这一百个寿字,将宋代苏蔡米黄,元代赵鲜,明代邢张米董,唐文徐祝,清代的郑吴傅顾,甚至连现代的启功大师都搬了出来,可以说这一百个字代表着真宗以后中国历史上最杰出的一百个大师的字迹。不要说这一百种楷、行、草、魏、隶、篆形态各异的书法,只要学会一种就可以名扬当代。
这些来客身份都是和州城里最杰出的人士,他们那里看不出其中的奥秘。这一幅百寿图摆在这里,对于他们就是一座巍峨不可高攀的大山,就是一座从未开启过的宝藏。况且摆在这幅百寿图前现面还有两惊天之词,同样对于这些文人,也是永远不可攀越过去的大山。
刚才他们还赞扬李恒送给石家五十两银子,这件事做得大方,可现在就凭这幅百寿图要拿到市场上卖的话,价格就远不止五十两银子。
一个老秀才越是临摹越是觉得不可思议,他竟起痴来,对着这幅字跪了下去,说道:“苍天有眼哪,这是天佑我大宋,才出了此等神童。”
他一声喊将刚陷入疯狂的众人从痴迷中惊醒。是啊,他们光顾着看这字词,都忘了这件事始作俑者了。
可他们回过头来,那里找到石坚。
这时候,李恒再不明白,他就是一头猪了。他连忙吩咐下人:“快,快,将我那贤婿找回来。”
众人听了好笑,心想你有眼不识金香玉,别人呆在你家一年多时间,都不知道这少年的才华,反而嫌人家贫穷,把他们祖孙逼走了。现在才后悔。不过他们都忘记了,自己前来何尝不是乘火打劫的。
这些人现在都将此行目的给忘记了,他们都在想,石坚烧了婚约,和李家没有瓜葛,自家有没有合适的女儿,与这神奇的少年联姻。
他们不是傻子,单少年这笔好字或者说这一百种书法中一种也可以使少年名扬天下,更不要说这两词。突然一个老者想起,说道:“他刚才还作了一诗。”
大家又记起那李清照的名诗。
现在李恒更是后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注:苏蔡米黄,大家都知道,苏东坡、蔡襄、米芾、黄庭坚。赵鲜,就是赵孟頫、鲜于枢。邢张米董,邢侗、张瑞图、米万钟、董其昌,唐文徐祝,唐伯虎(唐寅)、文徵明、徐祯卿、祝允明,郑吴傅顾,郑板桥、吴硕昌、傅山、顾炎武。中国历史上拥有太多名书法家,他们如同天上繁星闪烁着光芒。除了上述,宋朝还有赵佶,也就是宋徽宗,大奸臣蔡京,写梅花诗出名的林逋,民族英雄文天祥,理学家朱熹,吴琚、白玉蟾等。
元朝还有杨维桢、倪瓒、邓文原、康里巎巎、冯子振等。明朝还有徐渭、王宠、黄道周、陈献章、陈洪绶、憨山、蔡羽、莫是龙、沈度、沈粲、宋克、解缙等,其中我们比较熟悉就是徐渭和解缙,他们两人在民间留下不少传说。至于清朝就更多了,我选几个有名气,八大山人、石涛、包世臣、铁保、汪士慎、刘墉、黄易(非彼黄易也)、翁同龢、吴大徵、曾国藩、姚鼐、康有为、谭嗣同、梁启,在这里着重说一下刘墉,就是罗锅宰相,他的字是独具一家。现代也有不少书法家,比如老毛,是非功过不题,他的书法是没话可说的。至于还有其他人,我就不一一多说的,毕竟这是yy小说,不是论文。另外主角穿过了,抄袭是免不了的,但本书中主角抄袭诗词只是立足,他更抄袭了现代科技意识,看在主角帮助下,将打造一个不一样的大宋。至于有大大说选在宋朝穿越不好,人人都会写诗作词。我顺便也在这里解释一下,为了写这本书,资料是免不了,我看了全宋词,其实里面拉圾也挺多的(我说的是实话,不要扔砖头)。而且这选在宋真宗末,宋仁宗初时间段,这段时间好象还没有其余作者选用。其他就不说了,这是第七章了,可以弱弱向大家要一点票票可以吧?
第八章 声起
石坚在马车上想着那些人惊讶的形象,差点忍不住想大笑。他这次显摆是故意气李家狗眼看人低的,至于抄袭,他可没有这么多顾虑,反正这些人还不知道在哪里,说不定自己这只小蝴蝶扇了一下翅膀,他们能不能出生都不好说。
他不知道这次显摆给这个和州造成了多大轰动。由于宋朝重文轻武,文风盛行,说不定在大街上一个樵夫也能唱出两诗词。李府这次宴会,可以说集中了和州一半的精英人士。他们的眼光在近十万和州人中是最高的。
石坚对于这些字词只是一种欣赏的态度,在前世有电影、电视、戏曲、舞蹈、雕刻、小说、诗歌、演唱等等艺术形式,诗词字画只是其中的一种。可在这些宋朝的文人眼里,却已经把它摆在最高的位置。对于那些杰出的字词他们都可以用虔诚来形容。
李恒找不到石坚,这场宴会也就不欢而散,可这些人回去后,立即将石坚在这次宴会上种种神奇,甚至包括他说话的老练都绘声绘色地说给他们的夫人或者当作教育典型说给他们的子女听。这又被下人传到市井巷尾。几乎没有到天黑,和州城都知道了石家这个遗孤儿是一个天才,那幅百寿图普通人是进不了李府,无缘看到,可那两词和一五言绝句摆在这里,谁敢怀疑。于是经以讹传讹之下,石坚的字迹都可以和欧褚颜柳相比,和二王也就差那么一小点点。
到了天黑,和州城里几所有青楼妓院的姑娘都在传唱石坚白天写的两词。
王坤也听到了这件事,他是一个精明的人,立即现了商机,把石坚起的蒸馏名字烧刀子改成了“神童烧”,公开宣布这个神童烧是石坚明的。这天,有不少人知道太白酒楼新酿造了一种烈酒,引来了许多酒客。可对王老板这种说法,多数人不相信。石坚写出这两妙词和一手好字,这些人都相信,前些年有小宴相公事迹在前,石家在落魄,可也是书香门第,石坚从小还接受了身为进士的父亲教导。可他才八岁,写得一手好字好词不算,还能明新酒,这也太神奇了。
王坤见众人不相信,他把石坚写的那张契约书裱好,挂职在酒楼的正堂上。这次才消除了大家地怀疑。不过风闻小神童的字迹出现在太白酒楼,许多文人雅士都拥到太白酒楼看小神童的字是不是真的和传言中所说的,那样神奇。
瘦金体本来对腕力要求不严格,以石坚现在的腕力书写瘦金体刚刚好,而且当时交易成功,石坚心情愉快,越将瘦金体中的瘦硬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清贵临摹得惟妙惟肖。这些读书人看过无数碑帖,可就没有看到这种字体。不要说石坚字写得多好看,就凭他以八岁的年龄独创一种字体,已经是惊天动地的事。
听到一个秀才打扮地人了出如此的感叹,他身旁的青年不屑地说道:“这只是一种字体,石小相公在李府写的那幅百寿图每一个寿字都是一种字体,这些字体前人根本没有出现过,全是石小相公独创的,听说不论其中任何一种都可以称为大家,自立门户。”
这个秀才看来对石坚的传闻还不清楚,他张大嘴巴,叹道:“一百种啊?”就没法再说下去。这使得这些文人越对李府那幅百寿图向往不已。
过了半天大家才回过神来,他们都差点忘了石小相公还明了一种烈酒。他们都拥到太白酒楼的柜台购买这“神童烧”。其实这些人中间没有几个爱酒的,多数是附庸风雅。
可是这种“神童烧”没有石坚的字词可爱,把这些文人呛得够呛。
还有人替石坚解释道:“只有这种烈酒才能配得石小相公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这样奔放的妙句。”
听到这话,众人全部点头称赞。
于是在天黑时,和州城茶余饭后的话题除了神童字、神童词之外又添了神童烧。就是客人到了别的酒家吃酒也要点名要神童烧。王坤也预计到这种新酒借着石坚的风头会大卖,加了蒸馏的数量,可还是错估了销量,到了戌时就销售一空。
石坚购卖的房子在郊外,暂时还没有被这场风波卷袭到。他在前世对文学很拿手,记忆力也好,许多妙篇绝句能倒背如流,甚至连四大名著大段大段的章节也能背出。可他知道要论起经义中的微义大意,他还比不上现在那些鸿儒,也许连一个举人也比不上。不能写出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词句的作者,都不能解释《论语》中一个句子的意思,说出来不叫人笑掉大牙。
现在他手头不紧,在去新家的途中还叫车夫特地转到书局,买了不少书和纸墨才回去。看到孙儿买书,老妪脸上笑开了花,比石坚挣了十两金子还开心。
红鸢和老妪在布置新家,石坚在抄书,他用这种办法一是可以增加对书本的记忆,二也是可以煅练书法,后来他名动天下,书法被公认为当世第一,在这间新房里的修隐磨练是一个关健。
红鸢还在闲暇时跑过来观看他写字,她和石坚一样,还不知道此时和州城已经被石坚震得如同一锅粥在翻滚,她说道:“小相公,你写的字真好看,比我父亲写得还好。”
石坚一翻白眼,他心想这不是废话,他前世可以获得过全国书法大赛冠军的,虽然那时各种大赛很多,这个冠军有不少水份在里面,可不至于比不上一个乡下秀才吧。
石坚直现在为止,还忘记了他的年龄,如果他是一个**,写出这些字最多叫人惊叹,可配上他的岁数,就不是惊叹,只能让人惊奇,不可思议。
天黑下来,石坚还掌着灯,看到戌时出就是各家酒店和客人向王坤催要神童酒,王坤急得乱转时,他才休息。
第二天,他依旧做了一套体操,打了一套太极拳才开始看书。这使得红鸢越看不透这个小主人。
吃过早饭,红鸢上街买菜。可她回来时看石坚的眼色不对了。
石坚让她看得毛,不住地往后退。
红鸢终于行动起来,她一把抱住石坚,在他脸上狠亲了一下。
石坚大叫道:“非礼啊。”
老妪也不管,反而看到他们嘻闹,脸上笑吟吟的。
红鸢让他说得红了脸,放他下来,说:“小少爷,自古只有男人对女子非礼,奴婢可没有听过有女人对男人非礼的。你又不是大人,我怎么对非礼了。老夫人,您说是不是?”
她看到老妪对她很好,加上老太太话语中的意思,她是一个聪明的小丫头,她心中的想法即使将来不能作为小主人的正房,也可以作为他一个侧室。有了这种想法,她把自己当作石家的人了,对石坚也不畏惧。其实这也是封建礼法造成的后果,要是现在这一老一小,还畏惧呢,不骑在你头上撒拉就算好的。
石坚擦了擦脸上的唇红,问道:“说说看,你如此兴奋,是不是在路上捡到一个金元宝?”
第九章 到老
原来红鸢到街上买菜,听到大街上不管男女老少都在议论和州出了一个神童。她在纳闷儿,难道还有小孩子比自家小主人厉害的。她就拉住一个卖菜地大娘手问怎么一回事。听了卖菜的大娘说完,她明白了,他们说的神童可不正是自己那个厉害的小主人。
她才跑回来,兴奋地在石坚脸香了一下。
听她连说带比划,老妪终于听明白了,原来自己小孙子这么厉害,她乐得合不拢嘴,马上摆出了石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烧香磕头,还拉着石坚磕了三个响头。石坚心里却在诽谤,要是石家列祖列宗真的有灵,还不恨死自己。
磕完了头,石坚继续写字读书。这回红鸢抢着要给他磨墨。桌子本来不大,石坚嫌她碍事,说:“去,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红鸢听了嘟咙着小嘴说道:“小少爷,你这是不懂风情。”
石坚嗤地笑了:“你听谁说过那个八岁的小孩子懂得什么叫风情?”
红鸢说:“是啊,小少爷,你才八岁呢。咦,不对,你不懂风情怎能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石坚用手指在她脑门上一敲,说:“笨啊,你忘记了我是一个天才,我现在没有到解风情的年龄,不代表我不懂得这个词的含义。”
“是吖,小少爷,你说话象个大人,和其他小孩子是不一样哎。”
不说想不起来,一说她是觉得小少爷是不可思议,难道他真的和街上人所说的那样是天上文奎星下凡?不然一个八岁的小孩子怎能懂得那么多事,还写得一笔好字好词。
到了中午,红鸢做好了菜,端了上来。一碟凉伴黄瓜,黄瓜切得薄薄的片,蒜头拍成碎碎的耸末,上面浇着一层麻油,光论看相就诱人食欲。一碟红烧鲫鱼,汤汁熬得浓稠,上面撒了一层香葱,同样看相也是不差。还是一碟香干炒芹菜,一碟由莴苣、萝卜和鸡肉切成细丝混在一起的炒三丝,还有一盘碧绿的菠菜汤。
看得老妪分外欢喜,她挽着红鸢坐下,说:“我的儿,难为做出这样漂亮的菜。”
红鸢夹了一份菜,送到老妪嘴中,说道:“老夫人,您尝尝我做的味道怎么样?”
老妪吃了一口,连声说好。
石坚知道老妪想的什么心思,她这次在李家吃了闭门羹,现在不敢再攀大户了,这个红鸢长得好看,还识几个字,人又灵动,关健她还是自家丫环,近水楼台先得月,或者说句粗话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如果石坚将她收入房下,至少石坚有一个老婆,而且这个老婆不会象李家小姐那样烦神。现在就是红鸢烧得不好吃,她也说好的。
红鸢看到石坚眼睛珠不停地转动,还以为他气自己冷落了他,又夹了一口菜递到石坚口中,这是一口炒三丝,她问他做得好不好吃。
说实话,这道菜做得还真不错,鸡丝裹了生粉,炒得嫩滑,萝卜和莴苣炒得清脆。石坚说声好,又说道:“你这个鬼丫头,就不要讨好别人,赶忙吃饭吧,一会儿菜就冷了。”
红鸢翻了一个白眼,石坚听到她低声说道:“说我是鬼丫头,自己还没我大呢。”
石坚再也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吃过饭,红鸢又抢在老妪前面收拾东西,老妪更加开心,等到红鸢收拾完,老妪将她喊到房里说话,过了一会儿,她走出来。石坚看到她脸上绯红,一片羞色,可眼神里带着盈盈笑意。她看到石坚在写字。此时季气快进入梅天,天气开始燥热起来,石坚身体不好,此时额角有了一丝汗水,她连忙拿来扇子给他扇凉。
石坚看着她问道:“奶奶将你喊到房里说了什么?”
红鸢听他问这个问题,脸上又是一红,说道:“我偏不告诉你。”
石坚看到她这个神情,心中更加清楚,他伸了一个懒腰,说道:“是不是奶奶要你做我老婆?”
红鸢睁大眼睛说:“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别忘了我是神童。”
“还神童呢,说话这么粗鲁,什么老婆都好意思说。”红鸢说到最后,脸上的红云都飞到颈子上了,声音也低得如同蚊蚋。
“都是自家人,之乎者也,肉麻不肉麻?不过你要想清楚了,你比我大了八岁。”
听到这话,红鸢如同睛空中听到一声霹雳,她手上的扇子也掉在地上,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腔说道:“小少爷是嫌弃奴婢?”
石坚挠挠头,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担心等到我长大**还早着,你等不及。”
按照大宋律法,女子到了十三岁就可以及笄,男子到了十五岁就可以成婚,所以李家才急吼吼地借李恒生日名义,选一房女婿,没想到给石坚一折腾,最后成了一出闹剧。石坚说的是实情,就算石坚早婚,红鸢也要等八年时间,那时她已经二十二岁了,等于是现代人成了四十岁未嫁掉的老姑娘。
红鸢破啼为笑,她捡起扇子,说:“下回少爷说话千万不要说半句留半句,别人可没有你这玲珑心思。”
说到这里,她也纳儿,怎能小少爷只有八岁,就什么都懂呢?她又说道:“我知道少爷以后前程远大,我不求什么名份,只要留在少爷身边,象这样天热时给你扇扇风儿,一直扇到老。”
石坚听了这句话,他想起前世一歌曲:陪你慢慢变老,简单一句却震撼人心。他说道:“我现在学业要紧,这件事过两年再说吧。”
“我不急,少爷才八岁呢。”说到这里,她又咯咯笑起来。
石坚心中摇头,女人就是善变,刚才还泪水琏琏,现在笑如嫣花。不过随着她的笑声,她快育成熟的酥胸,掀起一道道波浪。让石坚看得眼睛直。
要是普通小孩子用这样眼神看她,红鸢也许不在意,可小少爷可是什么都懂,她白了他一眼,说:“小色狼。”可她这语气带着喜悦,哪里有生气的味道。
石坚说道:“别动。”
说完手伸向红鸢的胸前。
红鸢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她环顾四周没人低声说道:“少爷,这样不好,你还小呢。”
谁知道石坚在她胸前轻轻捡起一根头,他说道:“你一根头落在衣服上了。咦,你刚才说什么,什么这样不好,我还小?”
红鸢知道他有意在耍她,嗔怪地说:“少爷,你真坏。”丢下扇子,跑到院中。
石坚也忍不住,放下书,怕惊醒在隔壁睡午觉的老妪,把头闷在桌子上大笑。笑完后,他透过窗子看到红鸢正在把玩那几朵盛开的月季花,嘴中还哼着他昨天写好的《水调歌头》,想来她向别人抄来的。
可是他脸色又变了,因为他看到李恒带着李慧向院子走来。
感谢大家对本书的支持,不过这本书刚上传,精华没有了。但大家有品尽管,下星期全部补精。
第十章 再拒
原来李恒找不到石坚,可越想起不是滋味,到了吃晚饭时,他还将那幅百寿图拿出来临摹。他临摹了三次后,竟忘记了吃晚饭,要知道石坚选出的这一百种书法,那一种不是后世大家的书法,无论拿出那一个都晃得人眼睛花,况且一百个!这不是丢了脸面,是丢了一大宝啊。偏这时李氏不识相,过来催他吃饭,被他狠揍了一顿,那些个下人知道今天生的事,平时李氏刻薄,此时见到她挨揍,全躲在背地笑。
后来李恒听说石坚卖了酒方给太白楼,找到了太白楼的王坤,王坤只是一个商人,他不敢得罪李恒,把石坚的地址告诉了他。不过李恒看诗品人,石家祖孙来到李府,他没有看过他们两次,可通过“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这样诗句,这个少年是多刚烈,他还带了李慧过来。
这次他见了石坚态度亲昵可嘉,开口就是贤婿。看到被惊醒从房里出来的老妪施了一个大礼:“老夫人万安。”
老妪虽不肯自认为下人,可近两年实际等于下人的生活,使她看到李恒还有点畏惧,看到他行了这样一个大礼,连忙扶起他:“李相公折杀老身了。”
李恒一挥手,他带来的李府下人端上来一个礼盒,他说道:“今天晚生过来一是贺喜老夫人乔迁。”
老妪又是道谢。
红鸢多精明,这个李家似断非断,说不定还能继续成为石家正宗姻亲,自己是下人,即使以后成为石坚的妻子,也是一个侧室。她连忙煮茶,给他斟上。
李恒轻呷了一口又说道:“这位就是红鸢姑娘吧,不错,人长得清秀,也勤快。若非贤婿巨眼,怎能识出这样一个好丫头。”
他这话即捧了石坚,又夸了红鸢。张家把红鸢人品说得极差,有了他这一句,可以为她翻案了。乐得红鸢喜上眉梢。她再看向李恒,觉得他慈眉善目,也不是象外面所说的不堪。石坚白了红鸢一眼,他知道李恒久在官场,小丫头那里是他对手。古书上对唐初大奸臣李义府不是品价,外表和蔼可亲,目带正气凛然,可是这人心地阴险,最会拍马转风。
李恒又对老妪深深欠了一礼,说:“这段时间贵祖孙在晚生府上,晚生多有怠慢,恕罪则个。”
老妪连忙答道:“那里,我们还要感谢李相公收留了我们。”
李恒这才对石坚说道:“这次宴会全是伯母安排,老夫事前不知。妇人长识短,贤婿饱读诗书,还望不要生伯母的气。老夫从来没有想辞退这门亲事的意思。”
他这句话说得很含蓄,一是将责任推到妻子头上。以这个少年的智慧,他既然那天做出那种举动,可能听到或者猜出他宴会的目的,隐瞒是不可能的。但我没有那个意思,妇道人家头长见识短,你是一个读书人,和一个妇道人家计较,岂不失去了你的身份?
他说这句话时也很苦恼,要知道他可是面对的只有八岁的小孩,别的不比,就比自己的女儿,她瞪大眼睛,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石坚微微一笑,说:“伯父,当今吕文穆吕相公(吕蒙正)有一对联,旧岁饥荒,柴米无依靠。走出十字街头,赊不得,借不得,许多内亲外戚,袖手旁观,无人雪中送炭;今科侥幸,吃穿有指望,夺取五经魁,姓亦扬,名亦扬,不论王五马六,踵门庆贺,尽来锦上添花。前世也有廉颇门客散而复投的故事。不管伯父伯母是什么想法,有那个父母不为自己子女着想的。这是人之常情,我并不生气。”
李恒听抚须微笑,心说你明白就好办。
可石坚话语突然一转,说:“伯父,你认为小子才华可比得李太白、杜子美?”
虽然石坚写了两道绝妙之词,可比起唐朝最有名的李白、杜甫,还是不行的。
李恒摇头,可他不知道石坚说这话的目的。
“那么小子与屈大夫相比呢?”
李恒心说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你怎尽挑这些鼎鼎大名的文人?
石坚又说道:“可是他们生平要么流离失所,要么投江自尽。才华有什么用,唯有让后人瞻仰,对于他自己和他的亲人并没有帮助。小子认为在官的要懂得为官之道,在商的要懂得为商之道,在农的要懂得为农之道。比如先父,才华应不比伯父差到哪里?”
石坚父亲是进士,李恒只是一个举人,他只有点头承认石坚此言。
石坚又说道:“可他为官一昧刚正不阿,到最后留下我们祖孙,差点饿死街头。伯父,你看晚生性格如何?”
李恒答道:“贤婿气质高昂节烈,老夫罕见。”
石坚说道:“伯父,我若以后有女儿,”
听到这里,红鸢忍不住偷笑起来,他才多大,竟想到以后有女儿。李恒也是一乐。
“我宁肯将她许到如同汉朝石家那些忠厚老实的家庭,也不会把她许给那些个节烈或者持才傲物的才子。不错,这种人往往一生很光彩,无数在功史长河上闪烁着光芒的人士全都是这种人,可跟在他们后面的家人往往轻者担惊受怕,重者祸连全家。”
李恒总算听明白了,这个少年比自己说得还要委婉,他说也许我有才华,可才华不会高过李白、杜甫、屈原吧,他们那样的才华命运都不好,而且我这个人性格激烈,就算以后有出息,也未必有好下场,你把女儿嫁给我,未必她能快乐。他再次谢绝了李恒抛来的橄榄枝,不同意这门亲事。
石坚心里在暗笑,心想:你和我玩委婉,我们就看看谁更委婉。
李恒一沉吟,忽然想到:差点上了这个少年的当,他现在是比不上李白他们,可李白八岁时能写出明月几时有的词句?李白八岁时能象这个少年,象一个大人一样侃侃而谈?李白八岁时能写出百寿图那上面的书法?恐怕连神童小宴相公也不行。而且这个少年睿智,进退有节,他没有离开自家之前,先明那个古方,使生活无忧直才当着众人告别。他八岁就知道赚钱,养家糊口,还愁长大后养活不了自己女儿。
他说道:“贤婿,你不用再说了。这件亲事是你先父和老夫订下的,你只是单方撕毁,老夫昨天还没有同意,并不能算数。反正小女生是石家的人,死是石家的鬼,等到你长大**要是不娶,我也不会让她嫁给别人,那怕她寡居终身。”
这回连红鸢也听懂了,李恒这意思是赖定了石家。她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外表忠厚的长者,心说没想到这个人怎能赖皮不要脸。
石坚也愕然,俗话说软是怕硬的,硬的怕横的。他这不要脸自己还真没有辄,而且宋朝极讲究孝道,他拿石坚先父的大帽子压他,自己还真没话辨解。他现在想到难道自己比他少活十年,就成了姜还是老的辣局面?他当时烧毁婚约时怎么想不起来问李恒同不同意呢?
这时候李慧在边上拽着他的衣袖说:“坚弟弟,你说的,你现在读书,长大了要做好大的官,然后骑着高头大马娶我的。你还和我拉过勾勾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哦。”
石坚翻了翻原来石坚的记忆,还真有这回事,他心里叫苦,这小子没有本事,还尽给我添乱。他不由气恼地挠起头。
第十一章 若市
望着李慧可怜巴巴地眼神,也许原先那个少年残留下来的灵魂作怪,石坚生出不忍。他说道:“这样吧,伯父,我们现在都还小,我现在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读书,这件事到三年后再说吧。”
石坚的想法是反正现在衣食暂时无忧,大不了三年时间自己不抄袭,到时候人们将这件事淡忘,也就忘记了他的神奇,李恒那时看到自己碌碌无为,自己想上门求亲,他也未必答应。其实他也不知道,有些事并不是他所能主宰的,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他将给这个朝代掀起巨大的风浪才刚刚开始。
李恒点头同意,至少这少年没有刚才那么强硬了。他还看了书桌上石坚写的字,这是石坚临摹唐伯虎的字体,写得圆转遒丽丰润优雅,劲骨于内美形于外。这种字体他在百寿图上也看过,但只看到一个寿字,此时看到这么多连在一起,更觉得缜密流便,优美之极。他满意地点头称好。
然后他才恭恭敬敬地告别,临走时,李慧还依依不舍地说:“坚弟弟,别忘记你说的话哦。”
石坚一拍脑袋,说:“怎么这时候小孩子都这么早熟?”
红鸢听了差点晕倒,她心想到底是谁早熟?
人走了,红鸢收拾桌子,当她看到礼盒时,说了声:“不要脸。”
石坚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怎么,吃醋了?”
“谁吃醋了?”红鸢红起脸,她忽然“咦”地一声,惊奇地看着石坚说:“原来你真的什么都懂啊。”
石坚得意地翘着二郎腿道:“也不看看本少爷是什么人?本少爷可是千年难遇的神童。”
红鸢“啐”了一口,说:“你和那个李老爷一样,不要脸。”
石坚得意地笑起来,可被老妪在头上狠击了一下:“孙儿,你看你坐没有坐相,这个样子象个读书人吗?”
“是,”石坚无奈垂危而坐,这回轮到红鸢开心地笑。
石坚打开了礼盒,看到这件礼物是一件玉雕,玉是鸡血玉,在晚霞的辉映下,枫叶如火,一个少年盘坐在石头上读书,他身前溪水潺潺,身后在枫林间还可以看到楼台的檐角。这件玉雕不论玉料,光这做工就价值不菲。红鸢一看就喜欢上了,石坚说道:“你要喜欢,就送给你了。”
红鸢在张家呆了好几年,见识也广,知道这件玉雕价值最少几十两银子,甚至几百两银子,自己身价也只有十贯,她哪里敢要。
石坚说道:“你要不要,延州蕃子正饿着呢,我把它卖了,救济他们。(见宋史祥符九年夏四月庚辰,周伯星见。丙申,赐天下酺。振延州蕃族饥)”
老妪又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说:“可不要瞎许愿,菩萨会怪罪的。”
她也知道这件玉器的价值,可她把红鸢当作未来的孙媳妇,也不心疼。不过她要是一个守财奴,石家也不可能败落到如此地步。
红鸢欢喜地将这个玉器捧到自己房里收好,然后出来收拾东西。李恒要知道自己花了五百两纹银买来的玉器,就这样随便地让石家祖孙送给一个小丫环,他不知有何想法。红鸢还没有收拾好,又来了客人,这次石坚亲自迎到门口。原来是王坤和他的女儿以及丁姓地保来了。昨天由于“神童烧”卖得一干二净,可进门的客人非要指名要喝这种酒,没有办法,王坤只有比平时早了一个时辰打烊,然后叫他家人连夜赶蒸,同时又请人打造第二个大蒸炉,还送信请乡下侄子过来帮忙。忙到现在都没有休息,可他还要拜访石家。毕竟衣食住行,都是头等大事,搬新家更是大事中的大事。他要前来恭喜。
对于王坤石坚持着尊重的态度,虽然这也是寄托在互惠互利的基础上,可人家银两照付,还帮助自己买房屋,买丫环,这可不在协议之中。要没有他,自己可不会硬挣地在李府宴席上说出豪言壮语。不可能为了赌一时之气,他带着老祖母睡大街吧。
王坤也带来了礼物,是江州的特产铁画,后世芜湖的铁画是中国一绝。这幅铁画上画得是一幅骏马,喻意马到成功。虽然礼物没有李恒送来的贵重,石坚却真心的道谢。
红鸢知道要没有王坤说好话,她那有今天天堂般生活,给他斟茶也格外细心。可王坤对她没有前天轻松自如,反而很客气。现在石坚是身无功名,可整个和州也没有人敢怀疑他前程远大,俗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而且这个小丫环有福气,被石坚收入房下,那可不是自己一个小商人敢得罪的。他对石坚称呼也生转变,直接将小相公改成了相公,更不用说对老妪了。
几个人坐下来交谈了几句,就谈起了李家势利上。王坤的女儿说道:“石相公,李家人这样势利,就算你娶了他家女儿,也没有好日子过,那个人一辈子没有个磕磕碰碰的。”
这话说得粗俗,可也有道理,有了前途立即就巴结,有了磨难就扫地出门,这样人家亲事是不能攀附的。谁知道她下一句话说得让石坚愕然无语。她说道:“石相公,天下女子多着呢,如果你找不到妻子,我可以嫁给你。”
石坚嘴里还含着一口滚烫的茶水,一下全咽到肚子里,让他半天都说不出话。红鸢比他大了六岁,还能凑合,可这位大小姐比自己大了近十岁,按照现在宋人婚姻年龄娶回来做小妈啊。
谁说宋朝理法严谨我跟谁急,石坚心中想到。其实这时宋朝理学还没有保守,多少有点唐朝的残影,到了南宋才开始普及那种残酷的理学礼教,女子的地位也变得更加低下。
王坤也愕然,他半天才怒道:“你这个小妮子,石相公将来是出将入相的人,怎能看上你?”
石坚说道:“王伯父,出将入相不一定,不过晚生认为娶妻门第其次,主要是人品要好。”
红鸢听了又偷着乐。
“不过晚生与令媛岁数太、太、太那个了。”石坚连吐了几个太,使屋内人全笑起来。他说道:“其实也难怪李家,任谁也不愿把女儿嫁给一个穷小子,人在品论他人时头脑清醒,可摊到自己就糊涂。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总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或者说当局者迷。”
“石相公说得有理,在下受教。”王坤心中更是惊奇,这少年想法果然与常人不一样,而且看事情透彻。
只有红鸢又叫了一声:“相公,你又作了一诗。”
王坤也反应过来:“石相公这诗真富有哲理。”
石坚苦笑一下,我这那是在作诗,只是引用了一下,他才想起他引的诗不对头,这是苏东坡写的,现在还没有出来。幸好他两岁时随父亲到岳州,经过庐山,父亲抱着他上山游玩过,还不能穿帮。至于两岁时小孩子能不能记住,这个更好解释,他不是神童吗?
石坚说道:“王伯父要是喜欢,晚生就送给你。”
王坤大喜,他不能总把一张契书作为镇店之宝吧。
石坚在纸上将这小诗写下,这回他用的是米芾的行书,更让王坤感到欢喜。
王坤还没来得及道谢,门口处传来喧哗,原来是一群学子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石坚居住此处,前来拜访。
没有办法,石坚只好和他们寒喧。这些个学子开始看到石坚真的是一个小孩子,有些惊奇有些不相信,可他们看到桌上米体和唐体,眼睛都直了。原来那幅传说中百寿图是真的,先是太白楼上的赵体,这里又出现了两种华丽的书体,还有一富有哲理的小诗。他们说话的态度恭敬起来。这帮人没有走,又来了一帮人。
一直到晚上才客人才散尽,光红鸢茶水就烧了十壶。石坚一想这样不是办法,也甭想有时间读书写字了。他想了想,在纸上写了几百个大字,对红鸢说:“你去找一个手艺高明的石匠,叫他连夜刻好,明天早上放在我家门前。”
红鸢将这几百字看完,乐道:“还是少爷聪明,这回明天没有人好意思登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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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闭门
第二天,来了更多拜访的人,他们到了石家门前,却呆住了。原来在石家门前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写道:
方仲永,世隶耕。仲永生五年,未尝识书具,忽啼求之。父异焉,借旁近与之,即书诗四句,并自为其名。其诗以养父母、收族为意,传一乡秀才观之。自是指物作诗立就,其文理皆有可观者。邑人奇之,稍稍宾客其父,或以钱币乞之。父利其然也,日扳仲永环谒于邑人,不使学。
余闻之也久。明道中,从先人还家,于舅家见之,十二三矣。令作诗,不能称前时之闻。又七年,还自扬州,复到舅家问焉。曰:"泯然众人矣。"
王子曰:"仲永之通悟,受之天也。其受之天也,贤于材人远矣。卒之为众人,则其受于人者不至也。彼其受之天也,如此其贤也,不受之人,且为众人;今夫不受之天,固众人,又不受之人,得为众人而已耶?
又有一行小字:
前日李府华宴,才俊齐聚,英杰盈门。余自不量力,挥笔献丑于前,呈蒙众位大人抬爱,赞口不绝,之小子声名传于城乡,诵于巷尾。小子惶恐不安,余文不明《论语》,书不通五经,偶拾妙词,似瞽者捡珠,聩者终曲,非小子胸有锦绣也。余悔孟浪献丑于前,愧各位大人抬爱于后。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小子为不负大人抬爱,于今始,闭门谢客苦读,学艺小成之后,再与各位先生学兄欢聚。
开始他们看了上文,看到石坚假借一个老者的语气,觉得好笑。看到后面他们明白了,石坚意思是虽然我有点天赋,学问还差得远呢,现在连论语都看不明白。当然大家知道这是他的自谦。可是要不继续读书,靠写出那两诗词卖弄,就会成为一个碌碌无为的方仲永。所以从今天起,我要关上大门不见客,一心读好书,等到感觉差不多了,才打开大门和大家交流心得。
不过石坚知道这些文人是不甘心白跑一趟的,他在抄袭王安石的伤仲永作前文,至于几十年后有没有伤仲永这个人他不管了,他用了赵孟頫的书体,后面用了黄庭坚的书体。
这些学子大多已经跑到太白楼看过石坚的赵体(瘦金体)和米体,听昨天拜访过石家的学子说他们还看到一种书体(唐体),只是他们向石坚讨要,石坚说是陋字,不愿拿出献丑,没有给。但他们还临摹了一些带了回来,加上这个石碑上两种书体,总共出现在世人面前有五种美仑美奂的书体,这使得他们对石坚献给李恒的百寿图更加向往。他们找来墨纸将石碑上的字柘印下来,然后就走了。
他们还好意思拜访吗?一是不敢将石坚真的误成那个伤仲永,二是看人家写出这么好的字,写出“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图难足”这样华丽的词语还嫌自己学问不好,闭门苦读,自己还能在外面借着游学的名义晃荡?
自此以后,和州文风大盛,几十年后,出了无数的举人进士。
红鸢看了对石坚笑道:“少爷出的这个主意思还真管用。”
石坚一挺胸说:“当然,也不看是谁出的主意。”
红鸢又大笑起来,说:“少爷,奴婢现你脑子比常人聪明多了,可脸皮儿也比常人厚多了。”
石坚听了前面的话还得意,可后面的话让他的脸一下子青了。
红鸢看到他吃憋,又开心地笑起来,腰肢似花朵儿在摇曳打着颤儿,胸前两个小土包也不停地抖动。
石坚又伸出手,向她胸前袭来。
红鸢脸儿又红起来,她看了看胸前,颤着音说:“少爷,奴婢这回胸前可没有头。”
石坚说道:“是我看错了,原来今天没有头啊。”
他收回手,装作无辜地挠挠头。
红鸢知道又被他捉弄了,她在石坚肩上敲了一下,说:“少爷,坏死了,”
说完她跑走干活去了。
没有众人的干挠,石坚终于可以静下心看书。他现在对古文理解水平比这个时代任何人都要深和客观,毕竟他比现代人多了一千的历史经验。可是对微言大义还欠缺,另外对繁写字他还一时不适应。
到了下午,他看累了书,摘下一片竹叶,含在嘴里吐。悠扬的乐曲声在空中弥漫起来,有些悠美、有些哀伤,正是前世的名曲《梁祝》。
红鸢那里听到过这样悠美的乐曲,她倚着石坚,听得入神了。
石坚一边吹着曲子,一边想着前世的经历。现在他这副身躯瘦弱,那是长时间营养不良和少年没有煅练造成的,可他照过铜镜,长相还十分俊美。而前世他才华横溢,可长相就不敢恭维了,一米五九的个子,已经是严重残废,可他第一个女朋友苓对他很好,好景不长,苓在一次车祸中遇难了。后来他遇到现在的妻子,芳,芳比苓长得还要漂亮,她是主动追求他的。自己还真以为她被自己才华吸引,两人结婚了。有一次公司总裁叫他出差,到机场时总裁又打电话说不需要了。于是他赶回家,看到一幕不堪的情形,芳正在和一个男人偷情,他也没有说什么,用手机拍下画面,说可以离婚了。芳说离婚可以,但财产必须在分一半,他才明白芳和他结婚是冲着他财产来的。他说你一个子也别想得到。按照新婚姻法,他有了这偷情的照片,法院是有可能这样判的。芳就和那个男人将他拖到床上用被子将他捂死。那天正下着雨,说也奇怪,一道雷电击了进来,他的灵魂就来到这个朝代。至于司法机关有没有将这两个凶手捉到他就不得可知了。
他在想着父母,他在想着苓。
“少爷,你哭了,”红鸢用手帕擦去他的泪花。
“我在想父母亲。”
红鸢这才想起其实他只是一个八岁的孤儿,这几天因为他的聪明,她都将这件事忘记。她不知道石坚想的父母是赵姓父母,可不是石姓父母。红鸢伸出手,将他搂在胸前。
石坚也回过神了,心中忧伤也散去,他感到红鸢脸前的耸起,用胳膊肘儿使坏的蹭了几下问道:“红鸢,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和我长得不一样,软软的。”
红鸢知道他又在拿自己开玩笑,这回她没松开石坚,她说道:“少爷,你别整天拿奴婢开玩笑,你现在还小,过两年你想怎样奴婢都随你的意。”
说到这里,她声音越来越小,突然她话头一转说:“少爷,你还真是文奎星下凡呢,字写得好,文章写得好,连曲儿吹得也这么好,奴婢刚才听了也想哭呢。”
石坚一翻白眼,心说《梁祝》可是轰动后世的名曲,怎能不好。
随后日子也一天平静下来,来石家的人还是不少,可他们只有到门口,安静地柘印碑帖,然后悄悄离开。石坚也果然大门不出,安心读书写字。这倒不是他性子静,没有办法,他现在八岁,可心理已经三十岁,他不可能和那些小孩子玩搬家家游戏吧,如果和大人交往,一次两次便罢,时间长了,难免会让聪明人怀疑。如果再过几年,到了十几岁时,还可以用少年早熟来解释。
石家门口池塘本来就不大,每天石坚要写近万字,池塘在红鸢洗笔时,渐渐有了一层黑意,让周围人家洗衣服不方便,老妪特意买了东西到邻居拜访道歉。可是这些邻居却说没关系,他们和文奎星住在一起,还不知道是那一辈子修来的福气。
石坚本来写那个碑帖是想闭门谢客,可不想使得他名气更大,现在和州人都知道和州出了一个神童,刚毅、聪明、文字比起那些进士都写得好,而且还很谦虚。
石坚还不知道大戏将要上演,就在石家碑帖摆出第五天,和州知州大人亲自来到他家门前。
此时石家门前还围着几个文人,正在柘印碑帖,他们看到知州大人,全要行礼。
汪铨摆了一个手势,“嘘”了一声,意思是不要打忧里面石坚读书。此时里面正传来石坚郎郎读书声,这是《礼记》中一个段落。然后汪知州命人柘印了几份,才悄悄离开。这件事传出,连知州大人都不敢打忧石坚,更没有人敢打忧石坚了。
他们以为汪知州也喜欢石坚写的字,可他们不知道这份碑帖已经随着汪铨的奏折到了京城。
今天晚上更新提前,在夜里十二点更新下星期第一章。
第十三章 一旨
五月末的一天,宋真宗坐在垂拱殿的龙椅上,这时朝会已经结束。大臣正准备散朝,宋真宗说了一声:“王爱卿,你可听说过‘月有阴睛阳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他喊住是的枢密史同平章事王钦若,这个王钦若与丁谓是宋真宗时两大著名奸臣,他们与林特、陈彭年、刘承珪,被时人称为五鬼。他善长投机取巧,迎合帝意,挑拨离间,嫁祸于人。不过他很才华,与杨亿修纂《册府元龟》大部头类书,对宋前史籍辑佚校勘起了很大的作用。所以宋真宗才问他。
这时距李府宴会快一个月时间,石坚的种种神奇伴随着他写下的两词两诗,也传到了京城,这些大臣都听过。对于这两词的本身文学价值他们不敢否定,毕竟他们大多是进士出身,本身就有很好的文学修养,和氏璧和西贝货他们还辨认出来的。大多数人对石坚抱着神奇的态度,一个八岁的小孩子作出这样的惊天妙词?小宴相公也不行(前文中宴殊是十四岁中进士的,我当时写的时候出现了笑误,现在更正过来,向大家说声对不起了)。还有一种人,特别是不相信南人的寇准,他认为这是有人在弄虚作假,石坚不只八岁,或者有枪手代笔。(寇准不相信南人这是有史记载的,如果殿试北人比南人中的得多,他就开心,这是在《续资治通鉴》上明文记载。读到这里,祟拜寇大人的南方人恐怕会沮丧,不过没有关系,任何人都有暇眦的)
本来这件事现在不但轰动了和州,更轰动了整个大宋,连寇准几年后贬到的雷州道州也在传唱这两词。特别是这时宋词还主要以婉约为主风,豪壮派还没有出来,可《水调龙头。明月几时有》飘逸和《桂树香。金陵怀古》端庄,可两词里隐隐带着金石之音,让人耳目一新。
这时听到宋真宗问王钦若,他们全都竖起耳朵。王钦若最善察颜观色,他看到宋真宗说这话时脸上没有恼意,于是说:“启禀陛下,这句是出自和州一个八岁幼童所作,他还作了另外一词,比这隐隐还要妙上一分。听人传说这个幼童还写得一手好字。他用一百种美妙的书法写了一幅百寿图,当时这幅作品一出,让和州所有学士遗老全都震惊,有一举人当场就跪下,说这是陛下洪福齐天,天助大宋,才出这样的神童。”
寇准心想这只是一个小孩子写了两妙词,怎能又和祥瑞扯上,他刚想上前斥责,却被老宰相王旦拽下。寇准耿直,可脾气倔强,他一生起起伏伏就吃在臭脾气身上,可他最佩服的人就是这个王旦。史记:王公当国,公忠体国,正直无私,举荐贤能,不使其人自知,容人所不能容之度,行人所不能行之事。至于居家,尘灰污其羹饭,也不动嗔心,当其临终犹不忘教诲子弟俭素持家,勤修阴德。可见王旦的人品。相传寇准免去枢密职位后,曾私下求王旦提拔他为相,王旦惊异地回答说:“国家将相重任,怎可用求来的呢?”准心中很不愉快。其后皇上果然授予寇准节度使同平章事。准入朝拜谢说:“臣若不是承蒙陛下知遇提拔,那有今日?”皇上便将王旦一再推荐之事告知,寇准非常惭愧感叹,自觉德量远不及王旦。
寇准看到王旦拽住了他的衣服,他露出不解的神情。
这时候王旦已经五十九岁,身体也不好,他颤着声音说:“寇大人,你听说过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吗?这个少年和你一样,又是一个倔子。大宋又要出一个耿臣了。”
寇准听了细细一回味,可不是吗?
他脸上立即露出会意欣喜的神色,眉毛儿都不住地翘了翘。
他可不知道这是石坚抄袭,在石坚的脑海里,不单是豪放派,还有婉约派的诗词。
这时候宋真宗还在与王钦若说话。听到王钦若的话,宋真宗脸上浮现出微笑,他拿起一本奏折,叫一个太监宣读。这本奏折就是和州知州汪铨呈上的奏折,起头无非说陛下圣明,和州州居民安居乐业之类的语句,差点让这些大臣听得昏昏欲睡。这些大臣可都是大宋的精英人士,他们可不想听一个小小的知州废话,可奏折下半段开始讲述石坚的神奇,特别是念到石坚写的碑帖时,让这些大臣肃然起敬。
寇准更是眉飞色舞,就象比他自己做的还要得意。
然后宋真宗把汪铨柘的字递了下来,这些日子石坚的事迹轰动大江南北,特别是那幅百寿图,有人出到千金购买。这时候能亲眼看到这个八岁的小神童写的字,这些大臣都不顾仪容,“轰”地围了过来。这些人都是巨眼,一眼就看出由于石坚年幼,臂力弱,还不能完全将这两种书法写到极致,但少年天赋过人,已经得到这两种书法中的神味,就算有所欠缺,也不比他们大多数字写得差了。可是他们也算见多识广了,从秦汉到魏唐,哪里看到过这种黄体和赵体?
有些大臣本来眼睛上了岁数,本来眼睛就不好,现在都快趴在上面了,吓得那些年轻力壮的臣子连忙让开,更有许多人看着这碑帖,不住用手临摹起来。
宋真宗也不斥责他们,当初他看到这字迹时表现不比他们好到哪里。这可是自成两家,不,是自成百家,而始作俑者却是一个八岁的幼童。他轻声带着无限向往叹吟道:“难怪民间传说那幅百寿图价值千金,现在连联也想想看看倒底是什么样子。”
王钦若一听就知道皇帝喜欢上了这个小孩了,他说道:“陛下乃是英主出世,这是老天降下的神童,来辅佐我们大宋的。”
寇准差点鼻子都气歪了,我呸!一个八岁的小孩子,写两个好字,都成了天降神童了。况且一个八岁的少年还懂什么辅佐朝政,拍马屁也不能拍到这种程度。
王旦又低声问:“寇大人,你觉得这个小孩子怎么样?”
寇准也低声道:“这个小子气节高,志行高,品行也不错,还知道谦虚,最难得是他到现在还没有一个老师教导,全靠很小时父亲教导和自学得来的,如果培养得好,以后将是我大宋一个奇葩。”
如果天下人得知心高气傲的寇大人这样品价石坚,恐怕石家会成为一个天下秀才向往的圣地。
宋真宗抚须长叹:“最可怜这个孩子还是一个孤儿,家庭贫寒,长得单薄,听说前些日子还生了一场大病,差点都要了他性命。”
他本人好几个小孩子都因生病死了,所以才对石坚叹息。
王钦若说:“陛下,可责令和州对石家祖孙尽力抚养,可不能让小神童有了什么闪失。”
宋真宗说道:“王爱卿所言极是,可联想看看这个神奇少年,又不知什么借口。”
“陛下,这个好办,”王钦若出了一个主意。他还回过头来看看寇准。现在寇准已大不如以前得宠,可连宋真宗最喜欢的王钦若也怕他。
奇怪的是寇准这次在闭目养神,就象没有听到他的话。
在朝中两派大臣苟同或默许之下,宋真宗第一道圣旨飞向和州。
第十四章 生悲
身在漩涡中石坚生活得很安静,他每天早上起来煅练身体外,就是读书写字。也没有人来打搅。除了端午节李家派人送来一些财物,只是石坚这次拒收了。李恒也不生气,但每隔半个月,他叫下人备了马车将李慧送来,与他“团聚”。
石坚想到无耻啊,他可与现在红臣王钦若相比。李慧虽小,可多少懂得一点事,加上她父母嘱咐,每次来站在他旁边看他写字,也不打扰。石坚自然乐得清净,他不能去与一个八岁小姑娘交流感情吧。
有时候他看累了,就会用竹叶吹上一曲,慢慢有文人也注意到这些美妙的曲子,可他们不敢进门询问,不看到知州大人都站在门口蹑手蹑脚?有些喜欢曲子的人就整日呆在石家门前,看能不能拾得一两完整地回去传唱。特别是其中两,石坚要知道他们想法,一定知道他们最喜欢听的是《梁祝》和《二泉印月》。总之,现在石家这几间小房屋门前人是越聚越多,竟有了城里红牌姑娘为了听石坚的竹曲,乘着轿子在这里一呆就是一整天。可是呆在这里的人却很安静,连咳嗽也捂着嘴巴,省怕打扰了里面的一位。
就这样一天过了一天,进入了梅雨,又出了梅,进入了伏天。外边的人通过篱笆可以看到这个少年房里书写的稿纸堆得越来越厚。城里几家文具店和书店也成了红鸢的常客。这些老板可不敢小看红鸢,她也许可能是未来大臣的头号丫环,说不定会成为石坚的待妾。只是石坚有时候买的书连和州城里也没有,但他们为了满足石坚的需要,还特地从江宁府进来。只是他们惊讶小神童看书的度也太快了。
他们不知道有许多书,石坚不是买来看的,他是买来当作资料的。至于科考他可不担心,有了前世的学问,加上今世的苦读,他不怕过不了关。但在这个朝代没有名声,还难以抬头,比如宋朝建国以来,中了多少个状元,可又有几个在历史上留下光彩?而后世王安石为什么一出世就轰动朝野?因为他已经树立了很高的声望。
他在干一件让所有穿越者都感到无耻的事,他在抄袭司马光的《资治通鉴》。当然他前世才华再高,也不可能将这个大部头记下,但其中许多精彩场面他还能熟记的。当然这需要很多时间,可时间来对他说正是长处,他完全可以在**之前将这本石氏版《资治通鉴》写完。
至于经济,他也不用犯愁,现在由于他的声名使得王坤蒸馏的神童酒大卖特卖,每隔半个月,王坤就送来不少银子。王坤还坚持要他看帐,石坚知道这是商家的规矩,他现在那有时间看帐,他便叫小红鸢查看。王坤眼睛多亮,平时他和老太太谈话时就看出老太太有将红鸢在将来收入石家房下的意思,现在石坚叫她看帐,明显是让她学着管理家务。他对红鸢说话更加恭敬。他那里知道这是石坚懒得管理这些俗务,况且前世的经验,经济都是交给女人掌管的,当然最后他没想到芳会背叛他,还和奸夫合伙谋害他,他不能叫老妪去算帐吧。
可老枢看到这么多钱,她开始心动了,她想到了买地。石坚问她原因,她说这钱放在家里她不放心,毕竟家里人太少了,怕坏人觊觎,而且石坚先父就是由于没有什么经营,最后差点让他们祖孙沦落到卖身为奴的地步。
虽然宋真宗在政治上昏庸,特别是他大搞迷信,让史学家对他品价都不高,有人把他列为历史几大昏君之一。很多人没有注意到宋真宗并不是一无是处,他最大优点,就是不折腾(这是事实,别要雷)。他继承了宋太祖和宋太宗的治国办法,继续休生养息。这时候朝堂昏暗一片,可朝野展迅。从宋太宗统一后全国四百余万户增到近千万户。这可是一个不小的进步。而且打开宋史,可以看到宋真宗执政期间,经常出现免税振济的词眼。
现在人民普遍安居乐业,老太太口袋里揣着现钱,也买不到什么地。即便是买到了也是那些劣地。可是老妪乐此不倦。石坚第一次对老太太鄙视,她自己看不起商人,不准自己经商,可她还手挥着银票大肆买地,就象前世俄国那位石油暴户挥舞着支票到处买球员一样,指望收租子。这如同窍者不为偷也的诡辩。不过现在石坚手里有了本钱,有了声名,他想要一夜暴富最少有几十种办法,只要老妪高兴,他由得她去折腾。只是随着天气越来越热,他一再叮嘱她要注意身体,并且叫红鸢伴着她身后,防止老人家有了闪失。
老妪听到他千叮咛,万嘱咐的,就好笑,她指着石坚的鼻子说:“你越来越象小大人,要不是你陪着我长大,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的小孙孙。”
一句话将石坚的脸色都吓变了。
老妪眼神不好,没有看到他脸上变化,说:“人长得真快,我家小孙孙一眨眼就懂事了。”
她说这话时笑容就象一个荷花,显然对石坚孝心十分满意,石坚才松了口气。
老妪又说道:“我在李家每天干那么多活,也没有关系,现在不过出去买买地,不用力气,你怕什么?”
石坚这才没有言语。
但是他怕什么来什么,老妪在州城附近买不到地,越跑越远,果然离州城远了,地也好买了,老妪的劲头更大。可这一天,红鸢哭着跑回来,说老妪在买地时跌了一下,还跌得不轻。
石坚一听头皮都麻了,老妪上了岁数,现在医学技术又不达,弄不好连生命都有危险。他也忘记了责备红鸢没有将老妪照料好,其实责备也无从责备起来,老妪原来好好一个人,不能让红鸢一天到晚挽着,红鸢愿意别人也会说老太太闲话,他忙问老妪现在那儿。
红鸢说老妪在一个大夫家接骨。
一听到接骨,石坚头更大了,他连忙跑到大夫家中,看到老妪躺在床上,腿上绑着白麻布。
老妪一看到他,号淘大哭起来:“孙孙,我悔不该不听你话,我不能照料你,还要拖累你。”
石坚拍着她肩膀说:“奶奶,你不要担心,过几天就会好的,还有我和红鸢照料你呢。”
然后叫红鸢买来轮椅把老妪扶回家。听说石坚祖母摔断了腿,许多人现在想巴结都没有机会,立即涌来许多人送礼探望。石坚哪里不知道他们用意,他在门口挂上一行大字:祖母中年丧夫,老年丧子,止有一孙,为抚孙儿**,不惜含辛茹苦。今孙始自立,该何为?石家人丁单薄,来客无法接待,望各位切莫探望,徒增烦恼。止石家家事也,自有石家不移处理。
意思是老祖母寡妇一个,还将我养这么大,现在到了我孝顺的时候,就不要各位操心了,你们即使来了也没有人接待,还增加了我的麻烦。这是我石家的家务事,自有我来处理。
他更将礼物一一退回。
那些人看到礼物被退回,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加重赞扬石坚的节烈。
但是老妪毕竟上了岁数,后来从石坚父母双亡后,她为了抚养石坚更吃了许多苦头,身体骨就弱了下来,十几天后,她腿也没有好转。
大夫查看了伤势,连连摇头,说石坚要做好老人瘫痪的准备。
老妪听了怕连累石坚,就想寻死。
石坚来到这个世界,可以说举目无亲,只有这个老人与他这具**有着血关系,他那里让她寻死。为了安慰老人,他苦思冥想,突然说道:“奶奶,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老妪又是哭又是笑,她说道:“前些日子你还听我讲故事,你会说什么故事?”
石坚说道:“奶奶,这个故事是说一个猴子的,可好玩了,你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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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猴子
石坚抄袭《资治通鉴》感到很难,可四大名着他从小时候就开始读了,许多段落他都能一字不动地背下来。他徐徐说道:“诗曰: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覆载群生仰至仁,明万物皆成善。欲知造化会元功,须看西游释厄传。
盖闻天地之数,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将一元分为十二会,乃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之十二支也。每会该一万八百岁。且就一日而论:子时得阳气,而丑则鸡鸣;寅不通光,而卯则日出;辰时食后,而巳则挨排;日午天中,而未则西蹉;申时晡而日落酉,戌黄昏而人定亥。譬于大数,若到戌会之终,则天地昏缯而万物否矣。
再去五千四百岁,交亥会之初,则当黑暗,而两间人物俱无矣,故曰混沌。又五千四百岁,亥会将终,贞下起元,近子之会,而复逐渐开明。邵康节曰:“冬至子之半,天心无改移。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到此天始有根”
一口气说到:“猴王笑道:‘好,好,好!自今就叫做孙悟空也!’正是:鸿蒙初辟原无姓,打破顽空须悟空。毕竟不知向后修些什么道果,且听下回分解。”为止,把第一回灵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说完了他就没再说下去。
老妪哪里听到过这样神话故事,她双眼圆睁,还眼巴巴想着第二回,也忘记寻死寻活了。就连红鸢也听傻了。可石坚那敢说第二回,他能记住的无非就是四大名着外加《金瓶梅》,《金瓶梅》他是不敢说,还有一部《水浒传》是不能说,只剩下三部小说合计三百来回,说完了他那有本事编。
他说:“奶奶,明天儿我再给您说第二回。”
然后看着一老一小两人望眼俗穿带着无限幽怨的眼神,逃也似的离开了老妪的房间。
可一会儿,红鸢向他讨要纸笔,石坚取笑道:“小丫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竟也想学习。”
“不准喊我小丫头,”红鸢气鼓鼓地说,一会儿她又拽着石坚衣袖说:“少爷,我想把你说的故事记下来。”
“哇噻,”石坚惊讶地叫起来。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西游记》全文一百回,好几十万字。他说道:“你可要想好,这个故事很长的。”
“奴婢不怕,”红鸢坚定地说。
石坚又想了想,他附在她耳边说了一番话。
红鸢听了怀疑地说:“真的管用。”
“我还能骗你不成。”
一会儿,红鸢找来几根鹅毛,石坚拿来剪刀,做了鹅毛笔。他还在纸上做了试范,果然比毛笔书写快了好几倍。原来石坚教她做鹅毛笔。这种硬笔书法又给红鸢带来了强烈的冲击,她立即要学。
可她用惯了毛笔,那里用得起来这种硬笔,看到自己在纸上写的蛇爬龟游的字迹,红鸢都要哭了。
石坚只好放下书本,教她怎样握笔,怎样书写,又注意那几点。红鸢本来就机灵,几天过后,竟也写得有模有样,当然还不能与石坚相比。
只是这样一来,红鸢每天生活就繁重起来,又要上街买菜,回来还要烧煮洗抹,每天再写上几千字,忙得团团转。石坚和老妪看了过意不去,就对她说实在不行他们准备再买一个丫环回家。
谁知道红鸢一听就急了,她死活不肯,说正因为她没有照料好老夫人,才使老夫人腿摔断了,她这样做是应当的。其实她还有一个小心眼,现在石坚还小,房里就她一个丫环,老夫人还准备将她收回房内,石坚意思也不是反对,没有其他变化,她将来就是石家的人了,最少也是一个小妾的身份。现在买回来丫环好便罢了,坏谁知道她会不会动主意。
现在红鸢可以说实际上掌了石家一半的家,连王坤看到她也转了称呼,用她的姓氏喊沙小姐,或者大小姐。她说话在石家也有了权威,石坚祖孙看到她不同意只好作罢。只是每次老妪看到她都心疼地说:“我的儿。”
石坚看了也感动,他本来就没有什么上下之分,红鸢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前世十四岁小姑娘能干什么。他拿出二十两银子交给红鸢,让她托人带给乡下的父亲。这让红鸢都哭了,她觉得这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才投入了石家。
就这样快到六月末了,石坚也将《西游记》说到第十八回观音院唐僧脱难高老庄行者降魔,同时也将《资治通鉴》抄袭到第八卷末,也就将《周纪》五卷,《秦纪》三卷全部抄袭完毕。现在他家中书稿甚多,有的是他抄写的经义诗歌,他怕稿子弄混了,把八卷《通鉴》拿出来,叫红鸢到书店里装订。
书店老板看到《通鉴》也不以为意,他还以为这是石坚神童誊抄的史书。天下那么多书,他到那里一一看过。就在他装订好这八册《通鉴》后,红鸢突然说能不能将她手上一个小册子也装订一下。
书店老板说好啊。可他看到这本小册上字愣住了,这么细的字是什么笔写了?
红鸢还以他看这字写得不好,连忙说:“这是奴婢写了。”
老板眯缝眼睛,说道:“果然是神童家的人,沙姑娘字写得很娟秀。可这是什么笔写的?”
“这是少爷教我用鹅毛笔写的。”红鸢得意地说。
“鹅毛也能做毛笔?”
“马老板,你拿一支鹅毛来,奴婢写给你看。”红鸢越得意,按照少爷说法她可是全大宋第二个用这种笔写字的人。
书店老板马老板拿来的鹅毛,这时许多人都听了小神童明了一种新笔,都过来看稀奇。
红鸢用鹅毛笔吸了墨水,飞快而又工整地在封面上写上:西游记。
叫众人赞叹不已。
马老板又问道:“沙姑娘,这《西游记》是那个人写的,我怎没有听说过。”
红鸢更是得意,她将石坚为了使卧在床上的老祖母开心,讲《西游记》故事的事说给了这些人听。
马老板一边听一边翻开看,越看越入迷,最后都舍不得放下。他最后红着脸说:“沙姑娘,能不能把这本书给我拿去印。”
“这个不行,”红鸢看到马老板一脸失望,又说道:“我得去问少爷。只要少爷同意了,我就给你印。”
“那你可得帮我说说好话,以后姑娘来买书墨我打七折。”
“我家少爷说过,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要够用就行了,他可不再乎你打七折呢。”红鸢挺胸骄傲地说。
红鸢说完留下还在细细口味的众人,回家了。她把马老板意思告诉了石坚,石坚想到这个世界娱乐生活单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也就同意了,只是要出书,他不敢马虎,虽然这时出书一分钱也拿不到,他还是把红鸢的手稿从头到尾修改了一遍,才交给红鸢。
石坚还没修改好,和州又传起了猴子的故事。等到马老板印书时,他将《西游记》名字改成《西游孝记》。红鸢问他为什么改成这个名字,马老板说这是神童敬孝道,为使卧床老夫人开心写的故事,所以要加上一个孝字。红鸢听了连连点头称是。
石坚知道后也感无奈,现在大宋最讲究孝顺,任何事只要和孝字沾上边,立即变得神圣无比。
七月初,汪铨被调任岳州担任知州。宋朝官员经常调动,他的调任也很正常,不过汪铨为官清廉,这一天还来了许多人相送。汪铨一一和他们告别,正要动身时,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他们眼睛全看向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来了三个人,一个年幼的少年推着轮椅,轮椅上躺着一个老妪,边上还站着一个笔吟吟的俏丫环。
那个少年可不正是闭门不出,难见踪影的神童石坚。此时石坚生活安定,加上他刻意每天早上煅练,虽还是瘦弱,但比前两个月好多了,加上他本来生得好看,浓眉星目,步伐沉稳,一身干洁的白衣随风飘飘,一时让众人都看得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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