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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贰全文阅读

作者:勿用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贰txt下载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贰全文阅读

也谈方羽的飘逸

    翻翻勿用现在已经在开始动笔的几部书,到处可以发现方羽的身影。

    《临兵》里来自小镇,行游天下的少年,在《血夜》中,成长为手持洪荒玺,总镇天下妖灵的高人,而到了《青衣》,更是变成流传于传说人物口中的传说。

    方羽是把勿用书系串成一个整体玄异世界的一条隐线,在目前的三个主角中,也只有他能成为这样的一条线,因为他本质上是这个玄异世界的旁观者。

    《血夜》凝重,方榕的人生苦痛挣扎,与天相争,咆哮求存,他是个身在局中的人;《青衣》惘然,方远尤是个懵懂少年,刚在想着要去看看红尘浊世,他是个将要入局的人;而在《临兵》里,几乎所有人都喜欢方羽的飘逸,但方羽的飘逸,却是缘于他终究是个局外人。

    小时候也常想有一天能获得超卓的能力,遇有不平事,拨剑起蒿莱,带着所有的怨愤与不平,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就这么一路砍杀过去,实在是好不痛快也哉!

    只是除了痛快,我们又何曾真的改变了什么?!

    方羽就是带着这个少年时的梦撞进我们的视野的,天心灯给了他一身奇异的能力,他开始张开他的眼去正对这个尘世纸醉金迷表象下的另一面,那时的他,尤是个初历情殇的青涩少年,所以他觉得自己还能去做些什么,还应该去做些什么,于是他愤怒、他奋争,他战斗,他一路斩妖除魔,只是血汗斑斑后欣然回头,看到的却是一个依然故我的尘世。所有他挣扎着留下的印记,淡如春梦,似水无痕,不外如是……

    谢海添放下了如何?人间世里多少见利忘义,杀兄轼亲之徒仍在春风得意……

    除掉了旱魃如何?千百年来先民们为了阻止干旱而深深植下的希望,依旧成片成片地被人类连根拨起,当黄土上再无千百万草木荫护时,不需要任何魔灵作祟,旱与火也将重临大地……老黑巫形神俱灭了如何?现实里或许没有让对头手持利斧斩杀自己全家的巫法,但在竞争时,在报复时,人类绝对不缺乏同样令人发指的手段,真正会杀人的人,何需手里拿着斧头?他们往往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

    王闻川悟通了如何?老蔫可以淡对胖老板的刁难,因为他的心里装着一个常人无法想象的世界,然而只有在玄幻书里才有这样的老蔫,现实世界中千千万万终日不得不面对胖老板那类嘴脸的你我,又到哪里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世界?小庄有了好结局,拆迁的故事与争端却还在继续;格卢被超渡了,无数谋财害命的阴谋却犹在现世与未来不断地被重复着;方羽救得回那个矿工的神智,却无力为他求得一份公平,深埋在矿场下生灵痛苦绝望的呼号声更兀自一再传来,不绝于耳,不断响辙于昨天,今天……

    还有,还有,多少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大草原正在重归洪荒?是长生天抛弃了她一直守护着的这片沃土,还是人类正在破坏着天地间的生机脉动,背弃那个做为生命之母的母神长生天?方羽走后的内蒙古草原,又有多少人还会在羊肚子里吃出老鼠?

    看得多了,历练得多了,汗流尽了,一腔血气也就慢慢地平了。

    于是仙味多了,人味少了。

    当一个人充满无所不能的力量,却依旧无力作为的时候,他能做的,除了飘逸,除了洒脱,除了开始冷眼旁观之外,还能有什么?

    方羽的飘逸,方羽的洒脱,其实也只不过是心伤了,心凉了,心淡了,心死了。

    回头看看,勿用在起名字时或许是有讲究的,榕性坚韧,不屈不挠,恰如血夜方榕。青衣的故事刚刚开始,一个热血少年,想要去应对五味杂陈的人间世,其脚下的路岂不恰好应了一个远字。

    而方羽呢?一羽浮萍,飘零天地,那份飘逸,正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

    《临兵》的句号划在一座不似在人间的山巅之上,方羽与两个同样不象人的人一场法斗,就此划然而止。这个结局常为人诟病为仓促,只是细想想,当主人公明白了自己在尘世里所有的挣扎努力所换得的不过如此之后,他的归宿不在世外,不在一个不属于人间的地方,又能在哪里呢?继续奋争所能赢来的,除了无奈与失望,还能有什么?

    真是何苦来哉!

    勿用的书被称为正宗东方玄幻,但事实上真正能吸引我的,还是在深掩于离奇怪诞之下的这份真。

    虽然这些往往已经被勿用收敛得很淡,淡得好似是不经意间提及的一般。

    但我也明白,这种收敛,实在已经不是勿用所能掌控的了。

    想起龙应台说的狮子,中国的狮子早已不是那文人记叙中“头象狗、身体象牛”的真狮子形象,因为中国人讲究欢庆,讲究祥和,于是中国的狮子就不得不变成披着一头卷发,睁着一对大眼,五色斑澜,在锣鼓阵中且舞且逗,憨态可掬。

    勿用的书也是如此,不得不装饰得光怪陆离,不得不把一些东西装饰上五色斑澜的皮毛,因为他的书是要见人的,而在现在,真狮子如果不为人圈养,其宿命便只能是老死于山野之中。

    或许,书里已经看不出多少真狮子的模样了。只是,如果你仔细的话,还可以依稀听到些狮子的吼声。

    作者:胡笳

一个怕死的神棍——评勿用的《血夜凤凰》

    今年国庆左右,有幸收到勿用寄来的《血夜凤凰》。翻着簇新的书页,边看边顺手在书的天头地脚随意写上些感受,性起翻检出来,就从一个朋友的角度聊聊勿用的这套书,聊聊他为这套书所付出的煎熬,和挣扎。

    一、署名由于是出版社寄给勿用兄的样书,这部书自然印刷得非常不错,不过相对花哨的封面(这是我和勿用兄都颇不满意的,可惜市场毕竟不是咱们这样不懂市场的人所能琢磨的),我久久地凝视着“勿用著”这三个字。记得有次和朋友一起去文庙,朋友笑谈:你回去告诉勿用,他的书大陆终于有的卖了。然后我和勿用说起此事的时候,他呵呵一笑:署名是黄易还是莫仁?要么还是“知名网友”?我说:署名“网友原创”。他开心的说:总算不姓“黄”了。

    我想一个人总想留些什么的,不说豹死留皮,总得雁过留声吧。可是真的留下一个名字,名字背后究竟又意味着什么呢?就勿用而言,至少要明白,总会有人指着书说:这就是勿用啊!

    上次听勿用说,他的《临兵一》已经谈妥由广西人民出版社出简体版了,我和他开玩笑说:也算叶落归根。

    二、正文1.楔子小说的楔子就像开胃的冷盘,既不能喧宾夺主,让读者撑饱了没兴趣咂摸下面的主菜;又不能寡淡得失了动筷子的念头。再打个鄙俗的比喻,小说展开有点象小姐招客,就是一步步把你勾着往里走,等到你钱花到了,才能有个兴头,还得心里存一个再来一次的想法,而这个楔子就像大姑娘花枝招展的一扬手绢,那么勿用这个亮相是怎么回事呢?

    这是个和小说完全没有关系的楔子,至少乍看下来。

    不过这个楔子里有句话比较扎眼:“咱们也不用住在这什么都没有的乡下!”

    记得那时刚看了几章《临兵》,我曾经问勿用是哪里人?勿用要我猜,我说总是西北那片的,感觉每个字都含着一包土。他说那里不止是万里黄沙,还有很高的天,但真的很多地方除了山,还是山。

    在勿用的小说里充满了一种焦灼,一种人仅仅因为出生地不同而不得不接受的焦灼。那里的人同样有智慧和勇气,可惜基本没什么机会。自然也可以去Lang迹天涯,但且不说能不能出来,出来又怎么样呢?于是在那片贫瘠的土地上,他们也许仅仅就为了一口井,拼搏着,奋斗着。至于最终能得到什么,他们也许根本没有力气去思索了,或者说也不是都有资格和权利去思索的。

    在这个短短的楔子里自然出场人物不多,但那个指点神棍的古怪老人还是有些意思的。他的使命难道就是说那两句话吗?抑或他还是会在日后出现(显然他不是韩远山或者吴冷泉),他的真正使命又是什么呢?

    2.第一章死水图穷匕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张图要有看头,在小说而言自然就是第一章。书无涯而身有涯,如果第一章勾不起我的兴趣,错过也就只好错过了,欲抱琵琶半遮面在现在的我看就是矫情,所谓任你矜高自慢,俺就当你鸭蛋。而勿用用一滩死水作为扬起凤凰翅膀的万丈波涛,却叫我突然觉得这个题目是一个过去,一个接下来主人公不断要掩藏。却无奈地不断暴露的过去。

    这一章勿用利用主人公方榕是个书店老板的背景,写了一帮孩子买书的喧闹。

    “叔叔,叔叔,我们的补充教材有了吗”,我们是四年纪的。”

    记得我读书那会也常有这种层出不穷的补充教材。但我们那时候一来老师还算不很黑心,二来书源也比较充足,开始并没有觉得不便。倒是上了高中,面临大学这道坎,同学间把自己的参考书秘不示人实在是屡见不鲜的,而所谓有门路的朋友知道哪里有的买书甚至可以作为泡妞的砝码。

    我一直在想那些闪着晶莹的眼睛,期待方榕给他们一套新书的娃娃,是不是随着岁月的增长也会迅速学会这套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呢?我衷心期望他们早点学会,一颗肮脏黑暗的心灵也许就会觉得现在这个社会并不是那么难于忍受。

    小蒋出现了,方榕这条漂泊的野狼还是惹上了这种无邪的小姑娘,这真是和三角恋爱一样古老的设定啊!但我非常喜欢这种邂逅,也许是疲倦到了极点的人总会想随便靠一靠,虽然潜意识里也知道这一靠的后果,靠!

    勿用描写爱情还是笨拙的要死,我常和他开玩笑说他是不是就是那种:“行不行,不行就拉倒”的主,也不说指望他花言巧语吧,可翻来覆去就那么一招:老是忙不迭地点烟,这含糊到哪是个头啊。可他老是笑:“我不懂爱情啊!”日子久了,我也不想改造这个土得掉渣的家伙,因为,我发觉俺的线条也越来越粗了,近墨者黑,如之奈何呢?

    3.第二章微澜这一章里出现了个小混混,其实也是后面的一个重要线索人物——王小明。他对小蒋的那个,他对方榕的这个,他的受伤,乃至他痊愈以后,其实很大程度上,他就象一串打开小说的钥匙。虽然上面的钥匙都比较逊,可有了他,一扇扇门就这么被打开了

    这个小混混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让这本书沾了血,狂野的西北民风,使一件本来靠苟且偷生就能平安无事的敲诈勒索,变成了一个烂司机的差点横尸街头。而极力避免这一切的方榕似乎预见了什么,毕竟这对他早已没什么新鲜的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已经被推倒,死水微澜的第一个涟漪也已经起于萍末。未来是未知的吗?但对方榕来说,其实不过是场已知的轮回。他想走,想逃避,这个空有一身本领的家伙宁愿用凄婉的楚歌淬炼自己,他真是怕死吗?

    章节快结束了,赵三一闪而过,如同《临兵》里的小庄,又是一头野兽,我似乎闻见了腥味,我笑了:上帝关上了门,却在别处开了窗。既然方榕不动手,总该有个人去咬吧?去咬。

    4.第三章邂逅这一章以赵三和方榕的交锋开始,实际揭示了这么个情况:这是属于赵三的一章。

    赵三是怎么从人变成野兽的,又是怎么试图使自己暂时象一个人的,都在这一章里得到了侧面的勾勒,当一个体制无法从最本原的原则上去保护一个人,当你所爱的人受到伤害而狗日的公正置若罔闻时,我喜欢看到他们去咬,咬破那疏而不漏的天网,反正是同归于尽,那就来吧,哪怕折断最后一颗牙齿,也要去咬!

    这一章的气氛是阴郁的,即便正义最后还是得到了伸张,法律还是保住了自己的尊严,但天知道,下一次会怎么样?又有多少人,能有资格看到这个下一次。

    当我准备随着方榕杀入一个无法逆转的时代的时候,他碰到了她。

    他,碰到了她。

    5.第四章交会我曾经问过勿用:你为什么写的男人都那么命苦?

    他沉吟了半晌:你觉得男人在真实的生活里怎么样?

    “叶枫,我很久没见的。”“同学!”。

    如果说见到一个心爱的人,那么《悲惨世界》里马吕斯在德纳迪家隔壁见到珂塞特那微柔的蓝光说明了一切。但见到一个曾经心爱的人呢?就好象过了五百年,至尊宝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紫霞,一抬头,却看见她在那里,面貌如初。

    而事情当然不是到此为止,在遇见叶枫的同时,和方榕有着“逆缘”的刘英奇也跟着来了,而被推到Lang尖的方榕距离那个悠闲地坐在自己书店里翻书的方榕不过一百页。

    赵三在这一章里接了一个人,一个不到两章就要死掉的人。

    6.第五章风云读者不耐烦了,出版商不耐烦了,也许勿用也不耐烦了,于是孕育了五个空白的花儿终于怒放了!

    如果说那个倒霉的货车司机还算是小风Lang的话,那个上来就玩妖法的刘英奇,不由使得方榕这头负伤累累的野兽,出于本能干脆就想再一次“夜遁逃”了,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既然大风起了,又往何处逃呢?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刘英奇洋洋得意地对方榕说“只能怪他运气不好。”大有替天行道,逆我者亡的味道。可惜方榕逆天而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犹记谢逊当年:贼老天!死老天!虽然就像《烈火金刚》里的猪头小队长总要撑到最后,刘英奇自然最多奄奄一息,那么好歹,撕破他西装先。

    7.第六章往事这一章基本是使作者和读者都松弛一下,基本上缓解一下读者对于勿用“胡说八道”的愤怒,在荒诞不经时猛地浇一盆冷水下来,大家都歇歇气,书的第二本,就要开始了8.第七章抉择我吃鱼喜欢中段,吃肉喜欢啃骨头边上,看文章自然喜欢那令我眉毛一跳的地方,很多情节忘记了,主人公的名字也忘记了,写手想通过这表达什么也忘记了,唯独那些片断轻轻地被记住了:

    记得今何在扬起金箍棒,只指苍穹,面对十万天兵天将:来吧!

    记得泥人拿着那只金钗,片刻之后,公堂上下将为之夺目;

    记得火狐狸等在屋外,等到脸上的胡子如路上的青苔慢慢席卷他的思念,只为了她出来时,能够见到他;

    记得无常正在山寨上逍遥,从天而降几个杂毛来他这里抢盘缠,不,是匡扶正义;

    记得杨叛兴冲冲地准备踏入江湖,可还没进城就给人麻翻了;

    那么勿用呢?

    野蛮。

    从认识勿用的第一天起,就觉得这个人很野蛮,就像小庄第一次遇见方羽,他的作品里总有这样的相遇,男人遇见男人,野兽遇见野兽,火遇见火,狼遇见狼。

    由于第五章那个只活了两章的人死掉了,他的死不能白死,从小说角度,至少令赵三要和方榕交锋一次。

    我们都是看江湖片长大的,我们的记忆里都埋藏着两个男人遭遇从形同水火到莫逆于心,而勿用的书就可以把这根筋剔出来,把早已被生活煨凉的这碗汤再烤热

    现在来说说这碗汤的菜色:

    其一:借刘英奇受伤侧面点出“五凤伏魔印”,并正面引出“天妖”。

    其二:由眼镜碎片纠缠出赵三和方榕的对决其三:赵三回忆往事其他就是第一次把小明和小蒋这根副线挑明了,一个现在怎么都看不出有什么重要的角色——黄毛也有了个亮相。

    而这一章里大家都在抉择:刘英奇抉择了和方榕的宿命;小明抉择了作为一个男人开始对小蒋的追逐,赵三抉择了于方榕究竟是友是敌,方榕呢?自然又一次地抉择了所有的东西一个人扛。

    就我个人而言,最喜欢赵三回忆往事的一段。

    首先我对**丝毫没有兴趣,临兵里凡是涉及到这一部分我全部不看,记得我另一个朋友很肯定地告诉我这些非但有记载有根据还有实例,我咧嘴一笑:这总让我觉得隔壁邻居孙悟空。口吐白光,飞剑千里取人头颅我倒不是觉得荒谬,只是觉得缺乏“于人为本”的精神,我喜欢杀人就让对方死得明白又无力报仇的那种,所以刀子和拳头就比较过瘾,当然,我们只是从渲染小说出发,俺们是好市民。

    赵三和方榕对决一段最大的功用是表示一下三哥的确有两把刷子,因为在后续的章节里,这两把刷子不断地要拿出来用,事实上,在张振(这个人物总让我想起中原一点红)出现以前,赵三的确要属方榕之外最能打的人,刻薄一点讲,看官们老是看方榕打,估计会厌得快。

    所以,我最喜欢的还是赵三的“你听我说。”毕竟赵三的回忆其实并不仅仅为了赵三。

    “那种被你信任和期待的人群抛弃了的感觉那种注定了你只能生存在黑暗里的失落感和撕心裂肺却又无处发泄的伤痛感”(主啊!你帮帮勿用,让他喜欢上标点符号吧!)”

    其实不管赵三还是方榕,他们的痛苦都具有一定的宿命性,他们不习惯将自己的痛苦转注出去,只是希望用自己的忍耐和修养去化解,可惜,解决宿醉的办法,自然是吐个干净。每当看见他们“悬崖勒马”非但没有如释重负的痛快,总是把眉头皱的越来越紧:过不了几页又要杀个痛快了!

    赵三几乎就是在这样的搏杀里送了命,刀,哪怕是屠龙刀他还是会断的?

    而方榕呢?一次次地压抑,可是一次次地只能是挥起血腥的翅膀。

    那么问题就是,那粘连的血夜是不是也是他们一手造成的呢?

    而也许此刻的方榕和赵三还是苍茫地被生活卷着往前走,他们无力停下来静静地思考。他们只能被动地去解决一个个接踵而来的烦恼,不知如何才是个尽头。

    而更讽刺的是,真正威胁这两个人的危机其实都还没有开始

    8.矛盾《凤凰》属于那种在泥泞中滑行的小说。

    基本上两三章一小杀,七八章一大杀,勿用曾笑谈:这章我真不想再杀人了。小说的推动毕竟不靠这个啊,那么靠什么呢?矛盾,和所有小说一样,靠矛盾。

    基本上小说有这么几个矛盾:

    其一:方榕要摆脱(战胜?)身上的天妖。

    其二:方榕要面对刘的倾轧。

    其三:方榕要逃遁杨姓警官的替天行道。

    其四:方榕要解开赵三和其他帮会的死结。

    其五:方榕要防备他流Lang岁月的那些还魂的鬼。

    其六:方榕要使韩家寨的人们喝上水。

    其七:方榕要让小蒋这样一批聊城里的普通人幸福起来。

    如果还有力气的话,自然还可能谈个恋爱,不过那个小蒋估计会给小明,小林好像要归张振

    这里面其一是最主要的一个矛盾。方榕(其实也可以换作勿用^_^)之所以痛苦简单讲就是不知道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有心一死了之吧,他又吃了知识的亏:一旦肉体消灭了,这事还不叫完。我一路看下来,又看出另外一个意思:这盘踞在他身上的东西又给了他强大的力量,(有很多评论都说勿用写的是绿色巨人,我觉得也有点象,甚至不要麻烦“什么从某种角度看”这类的话。就像当年周星驰版《鹿鼎记》里,林青霞不是说过“痛”能激发人的力量)所以一旦他驱除了这个老朋友,他也许就是个泄了气的皮球?

    对了,我觉得在那么漫长的岁月里,哪怕是给方榕带来如此痛苦的“天妖”从某种角度来说就是老朋友。与其和他来个神前刀功对决,是不是还有点别的什么?

    其二基本上就没什么好说得了。可以说所有的矛盾都是纠缠于此,但问题也就在这里。

    小说的基本矛盾如果出了问题,小说就会象多米诺骨牌崩塌下来。

    目前方榕和刘就是情敌,而如果仅仅是“你是疯儿我是傻”是远远不够的,简单讲刘是公子自然也不行,“仇富”这顶帽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因为法术的派别之争?因为商业上的矛盾?他们的矛盾要到什么样的级别呢?要采取什么方式?

    其间有两种搏杀:一个是术法,这是勿用的“晴空霹雳”,虽然看来要坚持到底;其二是商战,希望勿用能够不要人云亦云,倒是可以考虑不择手段。

    其三不能过火,毕竟率土之内,青天白太阳啊!不过有孟在其中斡旋,我觉得最后还是英雄相惜的比较有可能。相对他,我倒是很期待“达叔”这个片警的发展,方榕要在聊城真正做些什么事,他是个不错的引子。

    其四可以说是至今支撑小说的重头戏。

    赵三属于那种逼上梁山又漂白终遭失败的例子,他只是想求一个生存的资格,自然很多的时候他不屑靠“求”而直接去抢。他卷入这件事的次序是这样的:

    1.感觉方榕要出事。

    2.从苍狼嘴里得知方榕有可能出事。

    3.苍狼的猝死使他认定了方榕有事。

    4.而苍狼本身就该是四海来收编的,无功而返和客死异乡其实结局一样。我基本倾向于哪怕赵三接受苍狼的斡旋,四海照样会杀过来。物质决定意识,聊城是块肥肉,私人恩怨是敌不过经济增长点的。所以赵三没必要过于自责,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其五是使小说不断有新的看点或是卖点的利刃,务必不断挑开读者“哦,原来是这样”的眼帘。不过枝蔓一多,收拾起来也不见得能够利落

    其六比较好办的是打上水,但能不能保住水就难说了。

    其七其实是我的胡思乱想,但总觉得勿用该不止是勿用啊。

    好了,本来继续分析是新的一章,哪知道小小走了个神,就到这里,休息一下,休息^_^10.第八章乱云记得有次看勿用兄的一篇旧文《最后一个六一》,当时我和他说:那样的事情即便是发生在上海,结果也是不会改变的,千里不同风,可感情,特别是当感情受到伤害的时候往往“天下大同”。

    方榕和叶枫分手使我想起了苗人凤和南兰,想起了苗人凤不自觉地和她说:胡一刀夫妇如何如何,他在火里,她也在火里。可惜我们往往只能要求自己,她把美丽带走,我把悲伤悄悄留下。

    当感情不得不有个了断后,勿用又借赵三这把刀把后面的情节劈开,然后又把我们带入大山。难道真的要发生什么了?

    这里有个小疑问:为什么韩老的屋子比其他的矮,好像我后面也没有看见交待

    11.第九章故人“因为我总觉得老天生个人到这个世上,总是有这个人存在的道理的,这世界上在关心着他们,也在等待着他们的关心。”

    “从那是起,我就知道这老天绝对是没眼的,如果它真的有眼的话,那么它的眼早已瞎了。”

    老人总是觉得万物都有它的理由,哪怕无因也只是一种轮回的安排;而年青人总觉得可以改变什么,可以无视什么。简单地把两者分开和合拢都有失偏颇。那本就是人生的一个侧面,而我们不过只是执象一端。

    曾经看过《焦点访谈》一些关于西部缺水的报道,只能是无语。

    小结:连着两章没有任何起伏情节的《血夜凤凰》,在浊世中逆流而上,在还没有任何预警的前提下,一根根锁链绕了上来,一块块铁板象乌云正一点点地吞噬着什么。

    12.第十章暗流※第十一章逆流先来看看这两章发生了什么事:

    *夜总会前,刘英奇遭难,小明从此一伤不起。

    *福清被杀,直接导致了赵三走上了不归路。

    *方榕重返地下拳市。

    小说的推动无非两条:偶然和必然。

    因其偶然,跌宕起伏也好,层峦叠翠也罢,方显得小说诸多巧妙不同;

    因其必然,顺理成章如是,水落云开亦如是,才显得小说到底有根有底。

    回过来看两章的主线。

    可以这么试想,如果刘英奇并没有在夜总会前飞遭横祸,他是否会铁了心和方榕干到底实在是未知之数,毕竟聊城一役,虽说铩羽而归,但毕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损失(叶枫,这个昔日方榕最珍视的也已经回来,并以其对方榕的熟悉——她甚至知道五凤伏魔令的来龙去脉。即将成为刘以后的杀人利器)。而在这里,究竟是谁要把他这个注定会和方榕成为宿敌的人推向风口Lang尖呢?这个必然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是只能归之于偶然。

    至于小明的受伤,除了在赵三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之外,似乎更大的用途在于折断方榕和正常生活的联系。其实仔细的读者也许可以发现,方榕在度过短暂的平静生活之后,凡是能够使他趋于正常化的联系被一个个地折断。这里面,有的必然,有的偶然,有的也在互相变化,但结果只有一个,这只血夜里欲飞的凤凰几乎逃脱不了毛被一根一根拔光的命运,是否只有这样?他才能涅磐,他才能展翅飞翔?

    福清被杀就显得非常必然了。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赵三基本上想把聊城建设成为一座世外桃源,而长风和四海是没那么容易“让世界充满爱”的。在狼的世界里,不被吃掉的最好办法自然就是先下手为强。而赵三显然忘记了这一点,他役使福清出马依旧还是有些善良,不管是幕后的四海,抑或是想和他谈判的长风,苍狼的死是丝毫没有意义的。而也真是对这个情况的全盘失控,造成了赵三的势力几乎在刹那之间分崩离析。有时候逼一个人是没有用的,必须把和他有关的人一起拖下水:向为生死而不受,今为所识穷乏者得我欤而为之?

    说起方榕的重返拳市,我不由想起了《基督山伯爵》。可以说从这类卷土重来的小说最让作者尴尬的问题就是怎么让主角富起来。在武侠的时代是一个个的山洞,而目前比较流行的大抵有遗产、彩票、股票等等,也就是说飞来横财比较多见。而方榕则实在就是一个肉体工作者了(鉴于男妓的局限性比较大,所以一般还是言情小说的作者用的比较多),基本上就是靠力气搏生活。当他需要一大笔流动资金的时候,不由得重作冯妇。)这里我突然想起古龙的《铁血大旗门》,古龙实在是个爽快的人,兄弟有难,干脆就叫铁英奇去抢他个痛快。而正由于方榕的从业经历不同,这其中也就有了耐人寻味的地方。

    方榕的投身拳市与其说是为了赚钱,还不如说是想死得痛快一点。他几乎是渴望有人能用残暴的速度替这个贼老天把他收拾掉,然后轮回也好,沉沦也好,至少也许可以喘一口粗气。可问题是老太爷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他让方榕就那么一直,赢。就算放你一条生路怎么样?就算你所向披靡腰缠万贯又怎么样?他只不过想让这个游戏变得更精彩点,豢养的宠物吃得好点可以咬得更猛,从而也看得开心一点。

    所以三件事里,这件事最为必然。

    三件事经过之后,方榕已经彻底和过去失去了联系,或者和前生又接上了头,偶然必然之间,当他凶猛地向未来走去,我心一阵悲哀。

    《第二册》完背后据说以前有人用喝剩下的咖啡渣来预卜未来,可现在的人们喝的大都是速溶咖啡,面对空空如也的杯底,又能看见什么?

    如果说把一本书的阅读里程看作是一个旅途的话,当我翻开《血夜凤凰》(以下简称《血夜》)第三本的时候,我恰似陷入了沙漠或者说掉进了深渊,或者径直就用书名来概括沿途的景色:一个血色喑哑的夜晚,没有尽头……

    13.风暴P401~42814.苦衷P429~45815.困境P459~48716.血战P488~51317.迷雾P514~54218.妖吼P543~57219.鬼屠P573~591如果说以上这些题目是一把把蓄意打造的钥匙,他打开了什么样的门?

    先还是简单介绍一下小说的故事大纲:赵三在无奈地放弃解释之后,终于踏上了血拼的不归之路;而归来伊始的方榕面对“我不杀伯仁”的境遇,毅然地在自己早已破碎不堪的生命中压上了又一根稻草,再一根……

    《血夜》现在基本被定性为一本郁闷的作品,推敲其原因除了屡屡四处飞溅的血浆之外,还有个理由不如概括为两个字“背后”:男人的背后,平静的背后,生命的背后……

    穿梭于凡尘之间的百姓草民早已拒绝了“背后”,所作的一切无非是维持到表面的纹丝不动。至于背后,早已没了体力去关心什么背后,因为善良的人民也能意识到“背后”其实是在我们的能力之外。痛苦也许已经无法选择了,那又何必再去之面为什么理所当然的痛苦?!

    但我们也许可以看看赵三和方榕的背后。

    先看赵三。赵三的被火并看上去似乎是由于无意间卷入了刘英奇和方榕的纷争,但只要稍微分析一下,与其说那些如雪花般砍下的长刀粉碎了赵三的基业和肌体,根本就是砍向赵三的坚持,砍向他那种试图在浊世中矜高自许的“坚持”。

    说起来有些好笑,在号称血狼的赵三凌厉的外表下,甚至一如婴儿般的纯洁,和软弱。他在一次次地挫折之后首先还是想“我是否做错了什么,我是否还是做得不够”。他似乎来不及意识到,哪怕苍狼他们没有横死,哪怕福清后来不是无功而返,甚至没有长风和四海的虎视耽耽,只要“大力推动聊城的旅游事业”这种风声一起,古城宛如**般纯洁的淳朴是那么的脆弱不堪。而赵三却还是觉得自己可以干干净净做人的话,他甚至都比不上那些举着长矛冲向风车的西班牙骑士:根本不知道究竟为何而战,也不知道战到何时才算是个尽头。不过有一点,赵三倒是和堂吉柯德惊人地相似:他们都被一种巨大的力量弹了出去!当他终于飞离了自己习惯和依赖的轨道,他将不得不思索自己的未来。当然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个使命:他还得遇见方榕。

    接下来看看这个试图归隐的小老板——方榕。中国的哲学其实很多时候就在仕隐这两个象征的符号下面首鼠两端,难听地说就是在“达”、“穷”两个字间蝇营狗苟,好听点也许可以粉饰成在这两个字间保存最后的自由:至少是自己选择的。方榕自然没做什么官,但如果把天妖释放的一刻看作是他自我的完全舒展,而戴上眼睛后的傻笑认定为一个男人自以为的放弃,那么他也在之间犹疑不定,两种选择都对他存在着诱惑,却又都存在着明确的危险。所以他总是在逃跑,总是在躲藏,可是多年以后,那些昔日的影响都一起回来了,而赵三的出现,使其理直气壮地放弃了再一次地奔跑,反正那么多年下来,他早已知道,背后的东西再这么躲避也甩不掉。

    于是,赵三和方榕相遇了。记得看《水浒》中史进荒山遇险,恰好鲁智深从栏杆后转身出来,金圣叹批到:多日不见大师,想煞我也。当看见方榕终于和赵三,和“正躺在离这三十里的小镇兰亭等人救命!”的赵三的重逢,我想赵三可以送一口气,纵然以前只是淡淡的回应,那声“三哥”令这两人都会有这样的觉悟:在无尽血夜中从来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奔走,也不是一个人在为撕碎那太多人都习以为常的黑暗而一次次地煽动自己的翅膀,也许他们都隐约感到对方都相信,也必须相信的两个字“光明”就算再怎么遥远,但的确就在前头。

    据说以前有人用喝剩下的咖啡渣来预卜未来,可现在的人们喝的大都是速溶咖啡,面对空空如也的杯底,又能看见什么?

    如果是方榕和赵三面那只空空的咖啡杯呢?

    《血夜凤凰》第三卷完作者:luoying6

对勿用小说的一点感想

    作者:王启年最近进入书荒,无奈之下,心血来潮,将部分网络幻想名家的作品又拜读一次,以前囫囵吞枣,一目十行,此番静心细瞧,前后对照,小有所感,尤其是勿用大大的作品,触动最多,缀词成文,与诸君共研。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一文,初写于1999年(时间过的真快啊,不知不觉都好几年了),乃是勿用大大发表与网络的第一部长篇。当时偶虽下载全文,收藏于个人电脑之中,却并未留有太多印象,记忆所及,《临兵》连载之时,名声虽佳,但也绝非那段日子中最有人气,评价最高的第一流的网络幻想小说。现在看来,《临兵》一文,作为处女作,难免存在稚嫩之处,以至影响有限。及至03年《血夜凤凰》一出,进步斐然,石破天惊,网络之中,叫好连连,及此功成,勿用大大正式进入了网络幻想小说第一流的名家之列。偶一读之后,热血沸腾,拍案叫绝,沉醉其中,追文不止,此中魅力,可见一斑。只是两文都是在剧情发展之中噶然而止,结尾结的意外而又仓促,难免让人颇有扫兴之感。《青衣法王》迅速出笼,彻底巩固了作者第一流的地位,区区不才,谨就个人浅见斗胆放言几句,如有错漏,还请大家海涵:P回顾三部作品,写作基调似乎早已预订,《临兵》序言,作者亲身说法,便是最好的写照,“珍守着心中自给自足的天地,人世间,总有那么一些人不合时宜的存在着。”这起首一句,三部作品主角的命运已然注定,甚至众多正面配角,也是如此;P这也同样预示着他们将来的道路,绝非一帆风顺,而偶们读者,也可定下心来,告诉自己,偶们看到的,将不是一部YY作品,透过作者的文字,偶们看到的,将会比偶们预料的,更加深刻一点。

    “这是西部剽悍的民风种在灵魂深处的烙印,虽然不适于现今所谓的文明社会,但总是顽固的相信,天地间不甘忍受平淡若水的生命、以及莫名的欺凌和压迫的还大有人在。自古春秋以来,在人世间不闻已久的侠义精神还会在一些默默无闻的人身上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传承,流淌。就象现今已沦落至如速食面一般的感情领域,依然有那么一些人注定要固守着真情实感。爱得不显山露水,悲伤也不露痕迹。默默的独自在一旁欣赏情感残酷与美的一面。他们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事物就如水晶玻璃饰品一样最易破碎。但他们仍以自己的方式深刻地领悟着情感的真谛,并像月亮的清辉一样几千年不变的沉默不语、宠辱不惊。他们和一些秉承着古老信条的其他人一样,坚信无论社会怎样发展,科技怎样发达,红尘怎样喧嚣,总还会有人不愿寻找速食式的情感,不愿雌伏在任何的压迫和挑战面前。”

    这段话说的更加明了,粗犷硬朗,豪放不羁的西北民风,透过字里行间,扑面而至,蕴藏背后,深埋其中,淡然自持,情感内敛,宁折不弯、威武不屈、富贵不yin的堂堂丈夫气概,在如今的网络幻想小说之中,珍贵得有如城市中的丛林一般。物欲横流方显沧海本色,在更加YY乃至XX的03年网络幻想小说的风潮中,《血夜》一文,不差是沙漠中的清泉,最难得的是,作者言行如一,手眼如一,在他UU小说的作品中,在他作品的人物上,偶们切实地看到了这些闪光的精神。《临兵》笔力略有粗疏的遗憾,已然在《血夜》破茧而出。

    第一部作品,尤其是以现实为背景的,通常会从各个方面折射出作者的生活环境与成长经历,不才冒昧,先于此胡乱揣测几句,大家瞧在眼里,一笑而过,便已足矣。《临兵》一文的主角生长生活的地方,当是甘南一带,文县附近,不过记忆所及,那里似乎米虾米红绿灯,所谓县城离白龙江仅是咫尺之遥,而墨绿的河水,以镇称呼的地方,该不会是碧口吧?与实际有偏差,而作者又熟悉喜用的地方,莫非是老家?据说《血夜》的背景是山东某地,或者作者生于甘肃,而长于山东?三个主角都姓方,呵呵,莫非作者也姓方?

    《临兵》一文,对主角乃至配角的刻画,明显不如《血夜》,语言运用,行文布局,《血夜》也远较前者为高,可见作者的巨大飞跃。《临兵》,更象是系列游记的集合,而《血夜》,则象是一人领纲下的多人演出,正派反派,均有独自成长性格形成的经过,交相辉映,更使的《血夜》的水准再上台阶。对法术门派的描写,由《临兵》发端,至《血夜》大成,《青衣》扩充,作者UU小说的术法世界,隐隐自成体系,一个幻想小说名家的诞生,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栩栩如生的幻想世界,可谓是一个不可或缺的标志,在此坚实的基础上,未来如何,拭目以待吧。

    孟胜蓝的形象在两部作品中刻画都不很深刻,反映在作品中,女性角色多是如此,比之活灵活现的一个个呼之欲出的男性人物,难免失色不少,北方汉子啊,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倒是《临兵》中铁梅小庄的矛盾纠葛,个人感觉最为出色:P贴近生活,民俗民情,社会矛盾,时代困惑,一一历现,这就让作品拥有了相对深邃的现实意味,马列原理的分析,大家可以参考学校的课文分析,偶就不罗嗦了:P人物,拥有强横力量的人物,他们所要面对的矛盾,更多的是他们心灵乃至自己的矛盾,人与人之间的情感问题,永远是他们所难以面对的,但必须迎接的挑战,他们,最终,也必将勇敢地去接受,去征服,去超越,而这其间的过程,就是偶等看文的乐趣所在了;)只是前两部的结尾实在非议太多,难以令人认同。虽然三部作品发生在一个时空,彼此交织,在几日之前,偶很难把它们看做一个类似三部曲,紧密联系的作品,更多地,只把他们交织的部分,当作某些人物客串出场,带动人气的手段。可在最近重读之后,我的看法改变了,至少在这三部作品中,甚至在第一部作品中,作者已然布下多处伏笔隐线,为即将展开的宏大世界预先铺垫。方羽,孟胜蓝,老蔫都是联系前两部作品的关键人物,方羽老蔫内蒙再会的时候,老蔫提起的想要收做弟子的两人,应另有遇合将自成一家那位多半便是方榕,虽然目前三位尚未在《青衣》中出现。但既然蛇妖提醒方远要小心另两个姓方的,它又与翠魑妖龙关系非浅,那么这些人凑合在一起的机会看来并不遥远。《临兵》涉及的法术门派尚不算多,到了《血夜》中,巫门、道门几乎一网打尽,唯一没正式涉及的佛门也在《青衣》中以密宗为主的形式出现。玄武宗的秘密,到此才初露端倪,个人揣测,青衣法王,很可能就是玄武宗一支因故远遁青藏,与当地术法结合的产物。再联合前两部都是突然终止,众多人物、情节、背景都未交代的情况,进一步推测,作者在创作之初,大概便已勾勒了一个庞大的多部曲的创作计划,三件传说中的宝物(后又增加一件)或许会同样编织进入那铺垫连缀的众多线索之中,而前两部留而未述的结局,或许将在《青衣》或者下一步作品中给出答案,为多部曲画下一个共同的句号。

    白璧微瑕,尽管《血夜》等担得起佳作的称谓,可在某些小处,作者不知是否有意地保持着一些有待商榷的笔法,诸如“XX就那么……”的句型,似乎用的多了点,黄易先生洋洋洒洒数百万言,还时常被人用“虎躯一震、娇躯一颤”来讽刺个没完……三部作品中男主角的初恋都是半路夭折,所担负的东西都相当沉重,尤其是方榕、方远,相似的地方似乎比较多,阅读起来那种悲愤、无奈与不屈,好象也似曾相识,如果说《血夜》是一个飞跃,那么《青衣》就有些停步了,而且与现实相对遥远,当然,作者喜好在开局之前渲染气氛,铺陈烘托,托起剧情高潮相对慢,未完的剧情毕竟是难以揣测的,盼望后面越来越好,再上层楼。至于在现今这个科学昌明的时代,对法术如何加以合理解释,不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就有点吹毛求疵了;P方远、方榕乃至更多偶们关心的人物,未来如何,且待作者分解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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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刺目的光华中,苏青青又一次醒了过来。

    很准时,又是凌晨三点十五分。

    轻轻晃了晃脑袋,还有些昏沉的脑海中,果然没再出现它的噪音。

    小心的保持着呼吸的均匀,在身体一点点的挪动中,苏青青不舍的目光一寸寸扫过屋内。房间里很静,淡淡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纱洒在床头,让这凄冷的夜晚也披上了一抹柔和的温情。

    眼角在发酸,但她竭力维持着心境,不让泪珠从眼眶中滚落。蓦地,眼前一黑,脑海深处又泛起了那可怖的眩晕。

    它要醒了?

    就在心头闪过这个念头的同时,她全身将要绷紧的肌肉猛地松弛了下来,原本挣开的双眼也合上了。坐在床边的她整个人像是又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的安静了下来。

    良久之后,她又挣开了双眼。只是此刻,双眼中已没了丝毫多余的留恋和不舍。因为她知道,属于自己的时间和机会已经不多了!

    深藏了数年的针匣此刻已被打开。厚厚的土布针囊里,十六根长短不一,粗细不等的金针在月光照耀下,反射着淡淡的光芒,像是在诉说着一种无奈的悲哀。

    眼泪在金针入目的瞬间,再也不能控制的从眼眶中滚落。

    眼前又是一阵发黑,剧烈的眩晕中,脑海中再次响起了它可怖的声音:“住手!你要干什么?别做蠢事……”

    凄然一笑中,被她捏在指间的尺半长针贯入了自己的脑顶。

    不出意外的,剧烈的疼楚和麻木随着长针入体,猛地停在了肩颈。

    “果然有效!”

    就在心头闪过这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哀的念头同时,她飞舞的双手已将面前针囊中一半的长短针贯入了自己的头部。

    “你疯了?你知道这样是困不住我的,干吗要做蠢事?你会后悔的!”脑海深处,它该死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挣扎。

    “不管这度劫九针能不能困住你,我都会扎下去。因为这是我的选择,我自己的选择!”

    凄艳的笑容中,她缓慢而又坚定的把手中那根金针刺进了自己的眉心。

    世界在一阵麻木的痛楚中,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缓缓将浑身是汗的身体滑落到地板上,又吃力的将大半失去了知觉的身体拉扯成了跪式,苏青青双手捧着已经空了大半的针囊,惨白的脸上再次挂满了泪珠:“苏家列祖列宗在上,青青不孝……”

    夜色在她断断续续的自语声中慢慢褪去,就在穿透窗纱的第一丝曙光映入眼帘的时分,她结束了祷告似的自语,毫不犹豫的又将针囊中剩下的七根金针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奇迹般的,她原本僵硬蹒跚的身体在后七根金针入体后,迅速灵活了起来。

    六点零五分,浑身上下收拾利索的她出现在学校十九层教学楼的楼顶。清晨金色的阳光毫不吝啬的照耀在她身上,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

    已经带着秋意的晨风吹拂中,她惨白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望着脚下还沉寂在静谧中熟悉的校园,她脸上再度浮现出一抹凄然的笑容:“青凝,青凝!姐姐这次真的被你给害惨了!”

    喃喃的语声还没在空气中消散,她修长的身躯已经跨进虚空!

第一章

    杜若兰收拾好行李的时候,窗外下了一天一夜的秋雨也正好停住。

    可她却依然没有决定好自己要去那里。

    一边是两年多没见了的父母,一边是让自己牵肠挂肚的恋人。这短短两三个礼拜的假期究竟要用在那一边,已成了这两天来她心中一个委决不下的难题。

    作为女儿,她对已经两年多没见的父母自然挂念不已,恨不得立刻就回去承欢膝下。可是作为女人,她又对已经快两个月没有任何消息的方羽柔肠百结,爱恨交加到了魂牵梦绕的境地。

    这个该死的家伙,为了避免被自己掌握住行踪,居然从来不带手机。致使自己只能傻等他来电话,才能知道一点信息。

    前一段时间还好,隔上个一二十天就能听到他的声音,得到一点他的信息。可是最近,已经整整有五十三天没收到他任何消息了。

    更严重的是,在这期间,他不但没给自己打过电话,甚至连他父母那里,都没报过一次平安。

    这怎能不让人牵肠挂肚的担心呢?

    要不是挂在胸前的天心灯一直都没出现什么异样,杜若兰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到这个假期的来临。

    现在假期到了,行李也收拾好了,可她却发现自己就算决定要去看他,都不知道究竟要到那里才能找到他。

    真是个可恶的家伙!

    “不管了,再等一天,如果今天他还不来电话,那明天就飞回去看父母!”担心犹豫了良久之后,杜若兰就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咬牙做了个最后的决定。

    就在这时,放在面前的手机响了!

    “方羽!你还知道来电话啊?”

    一把拿起手机,飞快的扫了眼陌生的异地号码,杜若兰冲口而出的埋怨中,已隐约带上了一丝哭音。

    “若兰吗?我是乘风,丁乘风啊,我回来了!”电话里,传来的却不是她心目中方羽的声音。

    “啊!乘风?”强烈的尴尬和突如其来的这个名字,一下子让她下意识的关上了手机。

    楞了几秒后,她摸着自己滚烫的面颊,发现脑海中已乱成了一片。

    “他怎么回来了?”

    跑过去到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盯着镜子中自己红白不定的面颊楞了好久,她紊乱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期间,手机在短暂的停顿后,铃声一直在响。

    长吸了口气,让心神安定了些之后,她又拿起了手机:“喂,乘风吗?刚才不好意思,一激动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让你久等了。”

    “若兰?我是方羽。”

    电话那头,这次传来的却是方羽清朗的声音。

    “方羽!你还知道给我来电话?”

    心里猛地一紧之后,一股说不清楚的委屈刹那间漫过了她的心头,泪水随着话语狂涌了出来。

    “对不起啊若兰,这段时间我在藏区,没办法给你和家里报平安,让你担心了,对不起!以后保证不会再这样了,别哭了行不?我会心疼的!”

    电话里的方羽似乎也动了感情,语气中充满了少见的歉意和怜惜。特别是最后一句话,能从方羽这样木头似的人嘴里冒出来,更是充满了别样的深情。

    杜若兰眼中的泪流得更汹涌了,不过心情却猛地一下子好了起来。

    “让我不哭也行,不过你要答应我,马上去买个手机,然后马上用新手机给我打电话来哄我,不然……”

    “这个,好吧好吧,我马上去买,买来就给你打电话,你等我!”说完话,那边的方羽就挂了电话。

    “从藏区刚回来?他不是沿着大河往下走的么?怎么又跑去藏区了?”

    心里开心的嘀咕着,脸上露出了笑容的杜若兰放下手机,刚抽出纸巾要擦掉眼泪的瞬间,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这次她特意注意了下来电号码,这才不慌不忙的打开了手机:“喂,乘风啊!刚才不好意思,一激动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让你久等了。”

    “没事没事!没烫着吧,若兰?没想到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不小心。不过这次这样,令我很开心!”

    电话中,他的声音依然充满了当初令她心动的关怀,这让她的心里,也微微起了些波澜。

    “讨厌,一见面就知道数落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回来,是不是准备要在国内发展?”

    “今天刚回到首都,就赶紧先给你打电话报道了。这次回来是应邀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过些天还要回去。很久不见,若兰你还好吗?我很想你!”电话里他的话说到后来,语气中充满了浓浓的感情。

    “先给我报到?丁乘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了?”

    杜若兰一张口,就习惯性的冲了过去。话出口了,才觉得有些不妥。毕竟,隔了这么多年不见,还像以前那样说话,好像有些过了。

    “若兰你别误会,家里和老师那里我前两天就打过电话了,不然我怎么会拿到你的电话?我的意思是说,下了飞机后,我先向你报到了,家里我等下就打回去。你还好吗?若兰!我真的很想你!”

    还好,电话里的他还像以前那般的脾性。不过这第二次提起的想你,却让杜若兰的心猛跳了几跳!

    “哦,原来是这样!我回来后过的很好,学生们很听话,也很争气。我也经常想起你和其他留在外面的同学们,你们都还好吧?”控制着呼吸,她小心翼翼的斟酌着字词作了回应。

    “我们过的都还不错。”

    “那就好!”

    手机中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她也无意去打破这种沉默。

    “若兰,这次我参加的这个学术研讨会级别很高,国际上很多顶尖的专家都会出席。汤姆森也来了,他也很想见你。正好我所在的研究所这边还预留了个名额,反正会议时间只有两天,也不是很长,你也来吧,咱们好久没见了,大家一起聚一聚,好不好?”

    短暂的沉默之后,电话中,又响了丁乘风振作起来的声音。

    “汤姆森也来了?他身体还好吧?”听着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名字,有种已经有些淡漠了的温情又在她心底隐隐泛起。

    “头发都已经全白了,不过身体还很硬朗。听说准备再带一届博士生之后,才准备退休。昨天和他通电话的时候,他说非常希望能见到你这个他门下最出色的学生。他是今天傍晚的飞机,如果你现在出发的话,还来得及和我一起去接机。若兰,求你了,来吧!”

    “好吧,我尽量争取试试!”似乎有些鬼使神差似的,话语出口了,杜若兰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已经答应了去见他。

    “哈,若兰你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你订好机票后给我电话,我去机场接你。现在不多说了,你赶紧收拾吧,我等你!”

    真是昏头了,自己怎么会答应呢?”握着手机楞了好一会,杜若兰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回答。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手机号,不过看区号,应该是方羽的电话。

    “最终,他还是应自己的要求,买了部手机。”

    开心的笑容,再次爬上了将要打开手机的杜若兰嘴角,这让她,显得俏丽无比。

    放下手中已经开始发烫的手机,方羽发现自己的嘴里都微微有些发干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的通话,也让新买的手机提示电量不足了。

    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关了手机开始充电。

    他知道,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基本上,以后的自己要被这东西给缠上了。

    不过还好,他心底里对这种缠绕并不是很拒绝,特别是在经历过入藏之行后的现在。最多也只是稍稍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这种不适应与杜若兰三天之后要飞过来的事比起来,却又显得根本不值一提。

    认真来说,现在的方羽心里微微有些乱,说不来是期待还是别的什么,总之是有些乱。这对现在的他而言,实在是个不多见的状态。

    “我这算是在害怕还是在期待?”

    稍一困惑之后,体内灵敏的异能就让他回醒了过来。

    再次无声的一笑后,他走出了房间。

    这是青城山下一座民居的二层小楼。

    小楼面积并不是很大,上下两层楼整个只有六间房子。下面是三个单间,包简单饭菜每间每天十块钱,上面三间是连在一起的,比较宽敞,不过价钱也比较贵,包饭菜每天需要四十。

    他因为喜欢安静,要的正是楼上的这个大间。

    原本他准备只住一晚,等天亮游过青城山后,就返回陕西继续从他入藏前的地方,沿着大河继续下行。结果现在却还要在这里多待三天,等若兰过来后才能再展开行程。

    不过这样也好,正好利用这几天的功夫,好好调整下他那颗已被雪域高原的苍茫和洪荒,给渲染的有些寂寥了的心情。

    只有长时间在苍茫辽阔的无人区跋涉过的人,才能体验出他此刻的那种淡漠心境。

    也只有在长时间体验过这种静寂和寥廓的旷远之后,他才真正醒悟了为什么在他当初出游之际,父亲和好友张远之他们会再三提醒,他需要的阅历和经验,只有在繁华的城市,人多的地方游历,才能真正的获取。

    以往,生性喜静的他不是很明白,但是现在,他却真正明白了。

    因为不管是在人生或是修行里,动和静,就与阴和阳一样,是不可或缺的统一。

    九月的正午,道教名山青城山笼在一片淡淡的雾影中,仿佛在向站在山脚下的人们展示着它青城天下幽的美丽。

    熙熙攘攘的人潮中,方羽含笑而立,凝神注目之后,却婉拒了它的吸引,径自踏上了去后山的幽径。

    相比与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前山,整个被淡淡雾气遮掩着住的后山就显得分外幽静。一条水泥石板和碎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蜿蜒穿行在山涧绿林之间,不知不觉间,就已将人引入了更加幽静的山林深处。

    寂静是整个后山的主色。

    就连小径之旁的山涧中,那一片幽深清澈的涧水,都似乎在这碧幽幽的山林中失去了喧哗的俏皮,只是无声的向着山下奔涌而去。

    一路行来山幽人静,一种难言的闲淡之意伴随着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旺盛的勃勃生机触动着方羽肆意外展的灵识,毫不客气的向他证明着,青城作为名山的雄厚实力。

    方羽从踏上小径后,就一直挂在嘴角的笑容里,欣喜的味道越来越浓。可他脚下迈出的步子却越来越慢,而他修长的身躯周围的空间中,那种隐隐约约似乎有些扭曲的痕迹也在淡淡的水雾中愈加的明显。

    朦胧的雾气间,他闲淡的身影似乎有了忽隐忽现的迹象。直到曲曲折折的小径又穿出一片密林,他周围这种有些怪异的雾气和扭曲这才忽然散去。

    “天师门下清风有礼,不知是道门那位前辈驾……”

    随着方羽停住的脚步,就好像有了约定似的,面前几乎被幽深的密林遮掩住的凉亭里,响起了一把略带磁性的男人声音。

    随着声音,一个身穿青色道袍,头挽道士髻的年轻道人出现在方羽面前。

    “小镇方羽,见过清风道长。”

    方羽心里微微一乐,就当没注意到行礼、说话都停在了半截的道人愣住的样子,认真抱拳回了一礼。

    “施主有礼!”年轻道人清风的反应很快,就在脸上那一抹淡红一闪即逝的瞬间,也很快改口就势见了一礼。

    “道长是青城山那座道观的高弟?”

    方羽在听到他自报宗门的时候,就猜到他应该是青城山本地道观中的道士。

    对这些宗派源流再也熟悉不过的他而言,青城山中大致存在的宗派支流还是能分清楚的。

    “施主误会了,贫道乃是龙虎山七巧阁门下,并非青城诸观中人。”

    或许是少年心性,也或许是因为年轻道人正修行到的关口所致,方羽在听到这句有些出乎他预料的回答时,清晰的感应到了面前这年轻道人眼中的笑意和些微的得意。

    “原来你是来拜山的,看来我被青城这个所谓的祖山给蒙骗了。嗯,这么一来,道长和我就打平了!”方羽微微一笑之后,开起了玩笑。

    此时此地,他的心情非常的好,丝毫不因自己猜错了被人笑而有什么不自在。

    “打平了?”清风微微一愣,随即很爽朗的笑了起来:“呵呵,不错,果然是平手了!”

    “道长不介意我进来歇歇脚吧?”

    方羽觉得面前这年轻道士很有意思,完全不若平时所闻所见的出家人那么拘谨和小心,所以有了和他聊聊的兴趣。

    当然,除此之外,方羽对这么年轻的他能修行到这么高的修为,也有着一定的好奇。

    “佳客履至,荣幸之至!请!”

    年轻道人清风显然也对方羽有着相当的好奇,很高兴的侧身而引。

    方羽进到凉亭一看,其实和一路上见过的那几个用来歇脚的小凉亭并没什么不同,依旧是一座看上去很古朴很本色,基本上融进了周围景色的木石小亭。唯一有些区别的,就是此刻摆放在亭子中间地面上摞起的两个小**,以及**上放着的一本线装书。

    方羽眼光一扫的瞬间,发现那是一本并不多见的太平经。

    紧跟着,方羽闻到了空气中还未退尽的淡淡酒香。

    方羽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在他心里,这偶遇的道士更有意思了。

    “请坐,请坐!”

    似乎注意到了空气中未散的酒味和方羽脸上愈浓的笑意,忙着收书分垫子的年轻道士清风脸上似乎又闪过了一抹淡红。

    “欲以花酒悟长生?”方羽含笑落座后,忽然眼神一凝,很突兀的冒出了这么一句。

    “啊?”很显然,清风道人被他的这一句给说愣住了,脸色也迅速红白不定的变换了起来。

    “色是药,酒是禄,酒色之中无拘束。话是不错,不过宗法不同,次第有别。清风你想岔了。”方羽觉得路途偶遇也算有缘,所以忍不住又点了他一句。

    龙虎山这么大的宗门他自然知道,但是什么七巧阁方羽却从来没听过。

    当然天下宗门派别这么多,他没听过不了解自然也不稀奇。

    可是在他得了天心灯,又经历过那么多事之后的现在,若是道门诸派中还有他没听过的宗门,一般来说,那肯定不会是什么传承久远的大宗派。

    可面前这个清风能在这么一个小宗派里,能以这么小的年龄晋入到现在这个境地,实数不易。

    看他现在的状态,明显就是修行到了比较关键的瓶颈,又没得到相应合适的指点,突破无门,所以正在试图自己另寻他路以期突破,这么做很危险。而且现在的他,已经到了比较危险的境地。

    基本上,要是方羽没看错,按照现在的方式就这么走下去,不出三个月,他就会走向旁门邪路。那样的话,对他和他周围的人,都是个不可测的灾难。

    现在既然有缘遇上了,方羽自然不会袖手。

    “那该如何?还请前辈指点一二!”一愣之后,清风迅速的反应了过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尽管是出家人,可也是男人不是?起来说话!”

    方羽这一路上走来,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伸手一把就拉住了将要拜下去的清风。

    “前辈?”

    清风的脸上又闪过一抹淡红,可满是期待的双眼还是盯紧了方羽。

    “如鸡抱卵,如龙养珠,抱元守一,经久不息。功夫到了,自然就成了。”

    说到这里,方羽停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另外,我不是什么前辈,只是个希望能游走天下的闲人。看来清风你还是太拘谨了。”

    “拘谨?”清风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以往,整个龙虎山七巧阁自掌门师傅以下,从小到大,谁不在明里暗里的说自己顽劣或是张狂?长到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听人当面说自己为人太拘谨了。

    “对,就是拘谨。不过此拘谨非彼拘谨,等你明白了,你现在的瓶颈也就能突破了。你在这慢慢想,我要上山看风景去了。”说着话,方羽站起身来,转身出了凉亭。

    “方施主,你到底是那一宗的前辈?”

    “不是告诉过你了么?我只是个过路的闲人而已,并不是任何一宗的前辈。”方羽头都没回,就那么继续优哉优哉的转入了小径深处。

    凉亭里,没得到预期中答案的清风望着空无一人的小径,陷入了深思。

    傍晚下山的时候,方羽路过凉亭,看到他还在那里继续发呆。

    无声的笑了笑,方羽没去理他,径自往山下走去。

    三天后的清晨,已经走遍了青城山周遭的方羽再次踏上了小径。

    路过凉亭时,却看到凉亭里打坐的清风身边,又多了个穿着同样道袍的老人。

    老道很精醒,在看到方羽的瞬间,竖掌见礼的同时,做出了禁声的手势。

    方羽在颔首回礼的同时,注意到了清风脸上隐约浮现的流光和老道道袍上明显的汗渍。心里微微一动,在放下心来的瞬间,忽然泛起了一缕清晰的思念,归意猛地强烈了起来。

    就在此时,顺手放在衣袋中的手机却颤动了起来。

    他迅速往回退走,或许是心里起了波澜的缘故,他退的时候走的急了些。浑没注意凉亭中,一直盯着他的老道在发现他忽然不见时,脸上眼中,流露出来的那一抹震撼和惊讶。

    电话是本该今天来和他汇合的若兰打来的,可是她却没有来!

    “方羽,青凝出事了!你赶紧过来,越快越好,我等你!”

第二章上

    方羽直到下了飞机,都没想起来若兰说的这个青凝是谁。

    同样,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去了首都的若兰,会跑到名城这里来。

    更不明白的是她在电话里说话时的那种急促和短暂。自然,也不明白为何在自己订好机票,回电过去时,她的电话会关机。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在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内的反应。所以还不到下午三点,他就出现在了名城机场。

    这里明显要比四川热的多,一出机场大厅,方羽就感受到了迎面扑来的热Lang,潮湿而又闷热。

    还好他素来就穿的简单,再加上身体强悍的素质,这点热不用调整,倒也还支持的住。

    出了机场大厅门口,他摸出电话再拨,这次通过了。

    “方羽,你赶快打车到名城医学院来,半个小时后我在校门口等你。情况紧急,快点过来。我现在不太方便,咱们见面再说!”

    电话里,杜若兰又是匆忙的这么几句话后,关了机。但是这次,方羽却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了浓浓的倦意和迟疑。

    迟疑?

    带着心头淡淡的不解,方羽往大厅外的停车场走去。那里已经有数位出租车司机注意到了他的出现,正一窝蜂似的向他涌来。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却有些突兀的横插到了他的面前,吱的一声中,停下来了。

    方羽停住脚步,淡然自若的抬眼往车上望去,却看到急速摇下来的车窗里,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孟队长,怎么会是你来接机?若兰刚没给我提起啊!”上了车之后,微笑着的方羽眼中流露出了足够的惊奇。

    “鬼才知道你会在这里出现呢,我也是刚下飞机。咦?听你的意思,莫非表姐也在这里?”

    孟胜蓝伸手将鼻梁的太阳镜推到了脑顶,这才用她那双漂亮而又锐利的眼睛斜了方羽一眼。

    她还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方羽。更没想到,表姐似乎也来了这里。

    “原来是巧合。呵呵,我还以为是孟队长特意来接我的。没错,若兰也在这里,我就是接了她的电话才过来的。”

    方羽笑着回答的同时,打量着身边的警界之花,却发现她眼神深处,隐隐流淌着一抹疲惫。

    “贼眼霍霍的看什么看?是不是想说我已经老了?”孟胜蓝又斜了身边的方羽一眼,口中强硬,眼波中却有些微微的黯然。

    “怎么会?孟队长风采依旧,只是觉得稍微清减了些而已,工作太辛苦了吧?”

    “辛苦什么啊,都闲了两三个月了,这次要不是我下了功夫再三请求,还不知道要闲到什么时候呢。对了方羽,帮我个忙如何?”

    专心开车,头也不敢多扭一下的孟胜蓝说到后来,却猛地的将身子转向了方羽。双眼中更是暴起了明亮的精光。

    “要是你自己私人的事情,能帮我肯定不会袖手。不过现在,拜托你专心开车!”方羽在点头的同时,心里却隐隐闪过一丝犹豫。

    这是直觉本能的反应,无关其他。

    孟胜蓝像是被他吓了一跳似的吐了下舌头,赶紧转头认真开车。

    这种小女孩一般的俏皮动作却没有骗过方羽敏锐的反应。因为原本要帮忙的孟胜蓝扭头之后,却奇怪的陷入了沉默。

    方羽也不吭声,只管默默的望着窗外不停闪过的树荫出神。

    “难怪表姐有时候在电话里忍不住说他是根木头!人家都明确开口需要帮忙了,都不知道主动表示一下,好歹……”

    孟胜蓝沉默了好一会后,忍不住又斜眼瞟了他一眼。可身边这家伙却似乎比前段时间更难缠了,居然好像没感觉似的还是望着窗外发呆。

    心里微微一恼,孟胜蓝心中的傲气狂涌,还真想从此不再开口向他提起这个话题。可是又一想到自己近两三个月的闲置和憋闷,心里涌起的这股冲动顿时又散了下去。

    莫名的,一股说不出来的委屈又涌上心头,让她忽然有了想哭的感觉。但她知道,自己能忍住,肯定能忍住!

    “你有那方面的潜质,不但有,而且你的潜质很优秀。不过……”方羽在心里暗叹了一声后,开口打破了车内有些阴郁的宁静。

    “不过什么?”

    孟胜蓝霍然回头,双眼中满是惊喜和焦急。

    但是对于方羽能未卜先知般的开口道破自己的心事,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因为,这样才更像她心目中所知所想的方羽。

    “你真的已经做好了进入这个圈子的准备么?这里面,绝非你之前见过的、想到的那么简单。修行路上的坎坷和磨难,还有比死亡还要可怖的危险,这些都不是现在的你所能想像和理解的,所以我的建议是,你最好再仔细考虑清楚。”

    方羽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显得很认真。

    因为现在的他,并不觉得一个普通的成年人,特别还是个成年女人,忽然起念进入这个领域是件好事情。更何况,她相对特殊的职业背景,就已经早就注定了她走这条路的艰辛和危机。

    “我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么?”

    看他说的认真,孟胜蓝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了深藏在心底的那份失落。

    自血夜一案在主犯方榕神秘失踪,陷入停顿后不久,负责此案的她和杨冰就被召回了总部。她不知道杨冰在汇报的时候说了些什么,反正她在经过反复一系列像是审查般的汇报和总结之后,被忽然调到了另外一个部门。

    来接她去新部门报道的,正是曾经的伙伴,杨冰。

    等她在那个外表普通,内部看上去有些冷清的神秘部门报道后,才知道自己因在血夜一案中的出色表现,被这神秘部门相中,所以调了过来。

    刚开始,她也为自己能加入这个部门而振奋不已,可是在被冠以先熟悉一下情况的名义下,扔在资料室坐了一个多月办公室后,她才明白了自己的真正处境。

    在这部门里,除了作为绝对主力的那十二个人之外,其它像自己这样的人都只算是后勤部门的成员。

    这就意味着,以后再没有激烈的战斗等着她参加,也没有各种各样的罪犯等着她去亲手抓。以后等待她的,就是等她熟悉了这个新岗位后,每天埋首在各种各样的文件堆里,寻找有用的信息,查找相关的资料,整编、汇总以及写不完的报告!

    比这更可悲的是,因为这个部门的特殊,就连这些数目庞大的后勤人员,绝大多数也都是经过特殊的程序和渠道特训出来的。换句话说,也就是这些人在来这里报道之前,就已经被安排好了和他们能力相适应的位置。

    而她,却是一个特殊的例子!

    作为一个普通的正常警察,她的能力称得上出类拔萃。

    但是作为这个部门的特勤人员,事先她却没有经过足够的专门训练,可是又有足够的忠诚和业绩。血夜一案中,她又涉入的太深,而且杨冰对她的表现也有足够高的肯定。

    所以,不知道上面出于什么考虑,她被幸运的调进了这个部门。

    说她幸运,是因为凡是能加入这个部门的成员,无一不是被国家再三审查过的精英级的忠诚卫士,薪资待遇以及权力方面,更是和其它的部门有着天上地下的差别。

    可以说,以她的资历和业绩,能通过审查进入这个部门,对很多人来说,绝对是一种足够弹冠相庆的好事。

    可是对她来说,却绝非这样。

    首先,这种看起来安逸舒适的文秘性工作就不是她所喜欢的。

    如果喜欢这种类型的工作,当年她就不会硬顶着家里的压力,以她足以考取国内最优秀大学的成绩报考了纪律部队。也不会在专业中选择了对一个女孩来说很是艰辛的刑侦专业。更不会在以极其优异的成绩毕业后,在短短的数年间,就从最底层的一个普通警察努力到现在这个位置。

    这期间,除了有一定的运气成分之外,绝大多数,都是靠她本身的天赋以及努力一点点拼搏出来的,其中的辛酸和甘苦,早已让这份职业和伴随着它的危险以及刺激,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主色。

    但是,现在却要让她像个刚毕业的新手一样,老老实实的成天坐在办公室里,对着那些文件消耗自己的生命,这绝不能是她所能承受的。

    即便是在经过了多年纪律部队的训练,服从命令的铁律已成了她本能中一部分的现在,这种工作,依然还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其次,这种像是摆设一般的工作性质也根本不符合她的性格,尽管她也知道这类工作同样的重要,可她,却依然无法忍受。

    而且,在刚知道自己是调进这个部门时,心底里曾隐隐泛起过的那种莫名的欣喜和悸动,也让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尽管,抵触的理由她自己都不愿去多分析!

    同样,对于这份工作的热爱,也使她心里从头至尾,都没泛起过哪怕一丝半点退出纪律部队的念头。

    所以在知道自己的实际处境后,她开始全力为了自己的将来而努力。经过两三个月不懈但成效不大的努力后,她终于明白了阻碍之所在。

    这是一个处理特殊事件的特殊部门,除非她拥有和杨冰他们那十二个人类似的能力,否则,就算她再怎么争取,上面也不会让她成为这个部门的战斗主力。在知道这个问题症结所在的当时,她就本能的想起过方羽。

    其实她进入这个部门以后,因为之前和杨冰的共事,以及她在以前工作中的经历,都让她和杨冰以及这个部门中的其它十一位特殊成员之间,有了一定的共同话题。

    因为即便是奋斗的领域不同,可大家毕竟都属于奋斗在第一线的战斗人员,很多在血与火的边缘凝结出来的感受,相对容易的就成了他们彼此欣赏的基础。

    所以她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这特殊铁血的纪律部门,基本弄明白阻碍自己的症结所在。

    其实在这期间,早已知道症结所在的杨冰他们十二个人都曾明里暗里的各用手段试着帮过她,可她毕竟年龄太大,之前又丝毫没有这方面的基础,所以只能略带遗憾的暂时放弃。毕竟,作为国家特殊纪律部队的成员,他们所拥有的能力以及他们的背景,都在限制着他们帮忙的范围。

    但是,这种限制却并不影响他们在其它方面的帮忙,所以才有孟胜蓝这次像是半旅游似的出行。

    起码,在他们看来就是这样。

    一个女大学生坠楼自杀,在经历过太多匪夷所思事件的他们眼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太过新鲜的事情。

    要不是那女孩体内,有些奇怪插了十几根金针,伏尸处还有条断裂开来的护身符,显得有些奇怪,所以才会有资料报送到他们这部门,让他们判别是否要接手这案件的话,这样很普通的自杀案就根本不属于他们涉足的范围。

    要是换做以往,这类没什么明显特征的案件他们也就是过过目,随即就会交给当地警方处理。但是这次,却因为有了孟胜蓝这个已经快憋坏了的警界之花,所以很自然的就变成了他们接手的案子。

    被孟胜蓝缠的有些头疼的上司也算是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太过诡异的案件,以孟胜蓝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

    就这么着,她被派了出来。

    可她却没想到一出机场就见到了打电话的方羽。于是,在欣喜和微微的悸动中,她把派来接她的警车司机给支开了,因为有些事,她不希望别人知道。

    可是上车后,在说出需要帮忙的要求之后,她心里却又犹豫了起来,因为她猛地又想起了自己职业和背后部门的特殊。

    毕竟,就算是为了表姐的幸福,她都要再三掂量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非要方羽帮忙才行?

    一时间,这犹豫和一些其它的东西在她心里掀起了狂澜,所以她又沉默了。但是,发觉了她情绪波动的方羽却又接上了。

    既然已经开始了,她心中其它的顾虑也就暂时消退了。毕竟,这于她,是件至关重要的大事情。

    “其实,要是能换个角度来看,人生中,并没有多少事是绝对没得选择的。”

    方羽从她的失落中看出了太多的东西,所以尽管知道自己的劝说起不了多大作用,但还是说了出来。

    “总有些事,是没办法选择的。因为选择的代价,我支付不起啊,方羽!”一愣之后,孟胜蓝的脸上露出了个苍白的笑容,眼眶中,已有泪光在闪动。

    “那你想我怎么帮你?”方羽心里又叹了一声,认真了起来。

    “算了,这个回头等我想好了再说。你现在不是买了手机么,号码多少?”孟胜蓝的情绪转变的很快,就一句话的功夫,她眼中的泪光已经变成了捉狎的笑意。

    “没事别给我打电话啊,有事也最好别打,我经常不接的!”方羽脸上很配合的露出了个苦笑,把号码报了过去。

    “嘿嘿,表姐的也不接?”

    像是换了个人的孟胜蓝打趣了一句后,忽然心里一愣,“怎么好像这半天自己好像对表姐是否来了这里并不是很在意?”

    在心里闪过这个念头的瞬间,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对了,表姐在哪等你?我先送你过去。”

    “她说在名城医学院的门口等我,你知道地方吧?”

    “名城医学院?”孟胜蓝又是一愣!

第二章下

    “是啊,你不会不知道在哪吧?”

    方羽也是一愣,看她自己开车的样子,应该对这个城市很熟悉才对……

    “当然不是了,我中学可是在这里上的呢,对这里熟悉的很。”有些恍惚的顺口回应了一句后,孟胜蓝却将车速缓缓降了下来。

    方羽询问的眼神落在了她脸上。

    她也认真了起来:“你刚说是表姐急着让你飞来的?她说原因了没?”

    “没有!早先我还以为她在首都,本来说好她今天来青城山找我汇合的,结果早上她却忽然打电话要我到这里来,语气听起来很急,但是原因却没告诉我。”

    方羽心里隐隐一动,直觉里发现了一个可能,所以也很详细的介绍了之前的情况。

    “看来这次可能真的又要你帮忙了!”孟胜蓝心里暗叹了一声,到了此刻,她都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哦?”

    “表姐就是在那所学校读完大学的。昨天凌晨,那里有个女学生坠楼自杀。我就是被上面派来调查这案子的。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前些日子新换了个部门,特殊部门。”孟胜蓝说到最后,视线不自觉的扭向了窗外。

    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擦在纪律边缘的这些话。

    “难怪你身上会有那些波动。”

    孟胜蓝的话并没有让方羽的神色有什么变化。其实在最初见到孟胜蓝的第一眼,他就感应到了她身上不同以往的那些波动残留的痕迹。

    “那么,说说派你来的原因吧,当然,如果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问。”但是,方羽随后的这句话却让孟胜蓝一下子惊讶了起来。

    “这次见面,方羽你好像变了很多!”孟胜蓝扭头仔细的盯了一眼方羽。却没从外表上发现太大的变化。当然,她指的也不是外表。

    之前认识的方羽尽管闲淡到有些客气,也看似很有礼貌,但是骨子里却有种拒人于数米之外的疏离。

    以往感觉中的他,对人对事就像个远远的旁观者,尽管必要的时候会出场,也会帮忙,但本质上给人的感觉就是个在一旁俯视着的看客,而不是个参与者。

    就像在风水一案中,尽管答应了自己帮忙,可那种疏离感却从头至尾都未曾隐藏过。可是这次,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起了这么大的变化?难道是表姐的缘故?似乎又不太像的样子啊……

    “我还是我,能变成什么样子?注意开车啊,小姐!”方羽基本忽略了她眼中的惊讶和好奇。

    “嘿嘿,你不告诉我是吧?难道我不会去问表姐么?”孟胜蓝心里忽然有些不太舒服,不过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最多也就是经历的事情多了后,心境上有些变化而已,还能变到那里去?”方羽一听要糟了,就赶紧招供。

    这两个姊妹凑到一起后的威力,他至今都心有戚戚。

    “好吧,这次就饶了你,等回头有空了再和表姐一起审你。”

    孟胜蓝一看车已经出了机场高速的闸口,所以也变得认真了起来:“方羽,你是中医世家的子弟,之前可曾听过那家名医擅使金针?”

    “金针?”方羽一愣,有些不解。

    “就是针灸用的那种针,总共有十几根,最长的是尺半长针,不过全都是纯金打造的那种针!”

    “纯金打造的尺半双龙针?”方羽一听,就来了精神。

    “咦?看来这下问对人了,你怎么知道尺半的长针有两根?”一看方羽的反应,孟胜蓝的车速又慢了几分。

    “如果你说的真是金针的话,那我还知道不光是尺半长针有两根,而且全部长短不一的金针总共应该有十六根。怎么,这和这件案子有关系么?”

    似乎没听到方羽的追问,孟胜蓝只管自语似的困惑了起来:“十六根?不对啊,尸体上只找到了十五根针……”

    方羽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这是面前的某人在迂回着泄露一些内幕呢……

    所以他脸上笑容出现的同时,也配合了起来:“别说十五根针插入身体,遇到高手,就算是一根针插入人体,都会引发数种不同的后果。如果针技高明,而又有相应药物配合的话,有三五根针就可以将一个正常人像一个傀儡般的控制起来,变数实在太多了。”

    说到这里,他似笑非笑的扫了眼正闻声皱眉的孟胜蓝,又继续自语似的说道:“不过现在所谓的针灸高手要想自如的使用传说中的金针,估计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基本上,他炼气的水准要远在普通名医之上。最起码,也要到我父亲的那个层次,才有可能能用。不过,也仅仅只是可能而已,具体如何,还要看这金针的做工和材质!”

    “真是怕了你这个神棍,比我还能装。呶,资料在这里,自己看吧。”孟胜蓝听他这么一说,干脆一咬牙,不再迂回了。她知道,要想得到方羽这样的人真心帮助,自己要是不先坦诚一点的话,根本没有可能。

    至于纪律或是保密之类的东西,她现在干脆省略了。因为相比方羽自身需要的隐讳,她的这些根本不值一提。

    “居然是传说中的度劫九针和七巧续命针……”方羽打开资料迅速浏览了之后,盯着验尸报告惊讶了起来。

    尽管报告上只指出了十五根金针入体的位置,可是以他身为医者世家子弟和天心灯得主的学识和认知,他马上就看出插在头部的那九针的位置,恰好是传说中针法的至高秘技之一,度劫九针的位置。

    而其余六针的位置,看其分布,也是针法中相当难以掌握的七巧续命针所在的位置。

    要是光看到七巧续命针的出现,他就算惊讶,也不会惊讶到失声的地步。他之所以会失声,完全是度劫九针的关系。

    因为即便是现在的他,或者是他父亲,或者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个同为名医的父执,都不曾拥有正确完整的施展度劫九针的水平。

    因为作为传说中针法至高秘技之一的度劫九针,之所以被称为传说中的秘技,并不是它下针的位置不为人所知。

    相反,很多针法的大家都知道下针的那九个位置,但是据他所知,除了传说中数百年前,曾在杏林中昙花一现般出现过的一位苏姓名家之外,还未曾听过之后的历代名家,有谁掌握了下这九针的正确手法。

    因为只有用正确的手法,在正确的位置下了这九针,这九针才算是名副其实的度劫九针。据说,当年那位苏姓名医就是靠这九针,治好了当时令天下名医束手的当朝太子疯癫之症,而被皇家御封为针神。

    那九针的针法,也被当时的杏林尊称为度劫九针。而他也迅速由一个默默无闻的郎中成了三品的御医。

    可不幸的是,在他成为御医后不久,据说就因医病而牵扯进了一个谋逆事件,结果被全家抄斩,绝代针法也因此成了绝响。

    之后的数百年里,历代针法大家都曾尝试过研究出正确的手法,但却没有一个人获得成功。甚至在这期间,有数位曾名噪一时的名医大家,却因研究不成弄出人命而赔上了自己性命。

    这在杏林中,除了让这度劫九针愈加成就了至高秘技之名的同时,也慢慢让它成了传说中的一个禁忌。

    没有正确的手法,在那九个位置下针,就等于是在祸害病人和医生自己。

    可是面对着一个行业中巅峰的秘技,在不敢轻易尝试的同时,这九针也不可避免的成了那些晋入大家行列的名医们心目中挑战的目标。

    而方羽,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从同样唏嘘不已的父亲口中得知这九针来历和位置的。

    现在,居然在一个坠楼自杀的少女身上发现了这九针。

    而且根据验尸报告上的分析来看,这传说中已成了绝响的九针先入的体,然后才后施的七巧续命针。这已经让他吃惊不小了,更让他吃惊的是,在这身中这两套针法之后,这少女隔了很久才从学校的教学楼上坠楼身亡。

    这也就是说,度劫九针是用正确的手法贯入这少女体内的。

    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为何在九针入体后,还能施展七巧续命针和活动了这么久。否则,要是用错误的手法下针,立时毙命是她唯一的结果。

    咦?这少女也姓苏,莫非她就是那位传说中针神的后人?可她却为何又要选择自杀呢?究竟是什么原因逼得她走上这条自杀绝路呢?难道以她能作为一个孤儿,独自熬到即将大成的坚强,都抵挡不住么?实在太可惜了!

    方羽一惊之后,心中疑云大起。

    现在,就算不为了其它原因,就为了这套刚现世又成绝响的度劫九针,他都不会袖手不理。

    只有他这样的医家子弟,才能真正明白这套针法对病人的价值,也只有他这样的医家子弟,才会对这同为医家子弟的跳楼少女背后的死因下这种追查到底的决心!

    “方羽,方羽!”他的惊讶并没能持续太久,纳闷不已的孟胜蓝很快开口拉回了他的心思。

    “不好意思,刚才因为太惊讶,有些走神了。”方羽在歉然一笑中开口道歉。

    “你也会惊讶?因为这案子?”孟胜蓝瞪大了眼睛。

    隐约间,她知道自己的直觉应验了。方羽这次被表姐这么匆忙的叫来,很可能就和自己要查的这件事有关。

    “嗯,这女孩体内的针有玄机……”方羽也没想过要瞒她,再说之后很多地方需要她帮忙,所以就把自己所知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等他刚说完,车也已经拐上了去医学院的路。就在这时,孟胜蓝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方羽,不好意思,看来只能送你到这个地方了。我这边现在有紧急情况,需要马上回去报到。”

    关了手机,一脚踩住刹车后,孟胜蓝隔着窗口对已经下了车的方羽解释。

    “这不已经到了么?我都能看到校门了。再见!对了,要不要给若兰说你也来了?”方羽在摆手告别的同时,忽然心里一动,又多问了一句。

    “暂时还是不要,等我回去了解情况了再说。等方便的时候我会她一个惊喜。再见!”孟胜蓝犹豫了一下,摇了摇握在手中的手机,掉转车头走了。

第三章上

    杜若兰来到校门口的时候,正好碰上失魂落魄的蒲忠义像个游魂似的往回走来。

    九月的天气很热,校门口人来人往的也算热闹。可是人群中的他,此刻却像是很冷一样,双手交叉紧抱着肩膀,苍白的脸上,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地面,一步三摇的慢吞吞走着,就连不少人跟他打招呼,都像是没听到一样,根本就没理会。

    杜若兰看着他,心里的那种不舒服又浓了几份。

    要不是自己莽撞,或者也不会闹到现在这步田地吧?

    “小蒲,你父亲安顿好了吗?”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声后,她伸手拉住了蒲忠义的胳膊。

    “啊?杜师姐!你说什么?”

    明显不在状态的蒲忠义显然被她给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后一看是她,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就回醒了过来:“师姐,你怎么出来了?是不是青凝好点了?”说着话,他抬脚就要往里跑。

    “没有,青凝还是老样子。我出来等人。”耐心解释的杜若兰心里又叹了口气。

    “哦,那我马上进去陪她,她现在肯定希望我在她身边的,我这就去陪她!”身子明显一颤之后,蒲忠义抬脚又想跑。

    “小蒲你冷静点,青凝不会有事的,我保证!可是经过刚才你父亲那么一闹,你觉得你现在再去,会有什么好结果吗?你冷静点!”杜若兰手上一使劲,硬拽住了他,声音也稍稍大了起来。

    校门口经过的众人都被惊动了,纷纷往他们这边望来。

    蒲忠义也显然察觉了这点,稍稍冷静了一些。“师姐,我……”话没说完,泪水就已从眼眶里滚落。他慌忙用双手遮住脸庞,无声的抽泣了起来。

    “小蒲,你现在情绪太激动,里面蒙老他们也正在焦躁中,你现在再过去不但于事无补,而且还会对你和青凝的将来制造更多的阻碍,听师姐的话,回去好好陪培你父亲吧,顺便你自己也再冷静一下。师姐答应你,青凝这里一有什么新变化,第一个就通知你好吧?听话!”

    杜若兰心里稍稍有些着急,方羽眼看就该到了,而自己也出来了不少时间,要是再多纠缠一会的,恐怕里面那家伙又要追出来了……

    不过急归急,但是面前这学弟还是要劝的,否则,本来够乱的事情就要更乱了。

    “好吧,杜师姐,我听你的,要是青凝那里有什么新变化,你一定要记得通知我啊,拜托你了!”或许是蒲忠义明白了她的苦心,也或许是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在校门口哭泣让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总之有些出乎预料的,蒲忠义很快做出了她希望的回应。

    “嗯,一定!”杜若兰重重的点头,表示一定会第一个给他通知。

    “那我走了,谢谢师姐!”蒲忠义抹去脸上的泪痕,深深给她鞠了个躬后,转身走了。

    “嘘!”杜若兰长长的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已经走出几步的蒲忠义忽然又转过了身体:“杜师姐,你刚才说你保证青凝不会有事,是真的么?”说话的同时,蒲忠义的双眼中全是执著和企盼!

    “我保证,肯定没事!”

    杜若兰心里稍稍迟疑的瞬间,就张口给了他一个非常响亮的肯定!

    重重的点了点头之后,蒲忠义带着满心的希望跑远了。

    “若兰你在保证什么?”就在杜若兰盯着蒲忠义跑远的背影心神有些恍惚的时刻,她耳边却响起一把清朗的声音。

    这声音是那般的熟悉和亲切,顿时让她忘了一切似的大声喊出了一个名字!

    “方羽!”

    旋风般的转身,两米外,阳光下,正含笑走来的,可不就是她一直在等的方羽?

    飞一般的冲上,脑海里一片空白。等醒过神来时,她才发现自己正以前所未有的亲密扑在方羽怀里,而方羽的手也揽在自己腰间,正轻轻不停拍着自己。

    脸上泛起大片的红晕,就在心底涌过的那阵幸福中、就在周围众人的嬉笑声和目光里,她干脆把头藏进了方羽的怀抱,嘴里却在低低的发着命令:“木头,怎么现在才来,都等你好久了。”

    方羽的脸上也微微有些泛红,却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只能有些呆呆的傻笑着相陪。

    不远处响起的尖利口哨声解决了他的难题,就在口哨声响起的时候,依然红着脸不肯抬头的杜若兰离开了他的怀抱:“跟我来!”

    说着话,她的手顺势挽住他的胳膊,低头往方羽来路上走去。

    方羽也不多问,只管傻笑着跟她一路疾行。

    直到走了好一会,杜若兰才抬起了依旧有些发红的脸飞快的四下观望了一圈,这才松了口气。

    扭头,却看到方羽正笑嘻嘻的盯着自己看个不停。她脸上又有发烫的趋势:“傻看什么?没见过么?”

    “你害羞的样子以前还真是没见过,若兰,现在这样的你很好看!”没想到几个月没见,方羽也变得会说话了。

    她在心里暗喜的同时,却故意皱起了眉头:“难道我平时就不好看么?”

    “呵呵,当然也好看,不过味道不同!对了若兰,我们这是要去那里?”

    方羽当然不会上当,很自然的改换了话题。因为他发现,不知不觉间,若兰拉着他已走到了他和孟胜蓝分手的路口。

    “先去对面宾馆给你登房间,其它的事情我们等下再说。”说起这个,杜若兰脸上的笑容顿时敛去,心情又有些沉重了起来。

    “若兰,现在可以说了吧?”

    在对面的宾馆登好房间,方羽做了简单的梳洗后,来到了杜若兰的对面。

    “再等一下,让我先好好看看你!”杜若兰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来拉着方羽的双手仔细打量个不停。

    面前的方羽,依旧是年初分手时那种清清爽爽的样子,修长的身躯挺拔依旧,英俊端正的脸庞之上,那双清澈的大眼依然像两汪深不可测的潭水,散发着无穷无尽的魅力,吸引着她的目光和心神,不停的往里陷入。

    脸色忽然微微一红,她松开方羽的双手往后退了一步:“你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但是我却找不到到底是那里变了。”

    “呵呵,变黑了吧?似乎比离开的时候也瘦了两斤的样子,其它没什么变化!”

    方羽心里一动,暗赞女性的直觉果然厉害。只是一见面,孟胜蓝和她都马上发现了自己的变化。但是嘴上,他是绝对不肯承认这点的。

    “嗯,果然黑了不少,还有啊,讨厌,头发又留长了。不过看在你还知道换上我买的衣服来见我的份上,就原谅你了。坐吧,我检查完了!”说着话,她笑嘻嘻的坐了下来。

    方羽心里嘿嘿一笑,“什么换衣服啊,最近俩月我就剩下这套衣服能穿出来了!”当然,这话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检查完了?呵呵,那现在换我看看你了。嗯,一切没变,还是那么漂亮,今天这套衣服很配若兰你。”

    方羽笑嘻嘻的打量着微微有些羞意的杜若兰说到这里,忽然眉头轻轻一皱:“若兰你身上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波动?嘿!胆子不小!”

    说着话,他双眼中精光一闪,有些变色的右手已抚上了瞪大双眼的杜若兰额头。

    “吱!”的一声清响中,一道浅浅的淡蓝色光芒一闪即灭。

    到这时,惊讶的杜若兰才站了起来:“方羽,怎么回事?”

    “没事,刚有人在你身上施术窥探,应该没有多少恶意,不然天心灯就该反应了,你别担心,没事的。”

    方羽微微一笑,又拉着惊疑莫名的杜若兰坐了下来。

    可是杜若兰的反应却大出他的预料,还没坐稳的她却忽然又跳起来抓住了方羽的胳膊:“看来果真是有问题了!方羽,这次你一定要帮我救回青凝!”

    “若兰你别激动,别激动。慢慢说,能帮我肯定不会袖手,你慢慢说。”方羽心里微微有些纳闷,这学校出事的那个女生不是叫苏青青么?怎么又扯出了个青凝?

    想到这里,他看着重新坐下的杜若兰问道:“青凝是谁?若兰你这么急找我来就是为了她么?”

    “青凝是我导师蒙老的孙女,也是我的小师妹……”有些激动的杜若兰飞快的说到这里,却忽然卡住了,脸色也由原来的激动变得有些迟疑了起来。

    “若兰?”正要凝神细听的方羽有些不解了。

    “方羽,在告诉你叫你来这里的原因之前,我要先告诉你另一件事。不过在告诉你之前,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可以吗?”

    似乎心里有什么事很让她为难,杜若兰低声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脸色都有些微微发白。不过,她的双眼却一直紧紧盯着方羽的双眼,没有片刻稍离!

    “没问题,你要我答应什么条件?”方羽看她说的认真,自己也不由的认真了起来。

    “条件就是听的时候不要生气,耐心等我说完,好吗?”伸手握住方羽的大手,杜若兰的手指在微微发颤。

    “若兰!你还不了解我么?”方羽心里一惊,温暖而又稳定的大手反握住了她的纤手。此刻,就连他全身无匹的异能都开始戒备了起来。

    “就是因为了解你,所以才怕你误…”脸色稍稍正常了点的杜若兰刚说到这里,她包里的手机却忽然有些刺耳的鸣叫了起来。

    方羽敏锐的触觉顿时发觉,在电话铃声响起的瞬间,杜若兰的手下意识的又颤了几颤。

    杜若兰也发觉方羽发觉了,脸色顿时苍白到了极点。

    手机铃还在不停的发出刺耳的鸣叫,一声声让杜若兰全身的温度往冰点滑落。

    就在这时,方羽却呵呵的轻笑了起来:“若兰,发什么楞啊,都响了半天了,快去接电话!”

    “啊?”脸色惨白的杜若兰还是没能完全反应过来。

    “若兰!喜欢一个人,要对他有信心,对自己更要有信心,快去接电话,我等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先出去。”说着话,面色如常的方羽站了起来。

    “坐下!是你说要对喜欢的人有信心的!”直到这时,杜若兰憋紧了的那口气才算松了下来。回过神来的她在暗怪自己晕了头的同时,也还是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不过,刚才横亘在心头的那种患得患失的迷茫却真的似乎消失了。

    方羽轻轻的笑了笑,又坐了下来。

    杜若兰认真看了他一眼后,暗暗一咬牙,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打开的瞬间往屏幕上一瞧,却恨得她差点把手机摔了出去。

    不是想象中那个令人难受的号码,而是刚刚分手的小蒲,蒲忠义的电话。

    不由自主的又瞥了眼身旁含笑而坐的方羽,她在心里一种说不清的委屈和别扭驱使下,站起身边往门口走边打开了电话。

    身后的那根木头居然连呼吸声都没任何变化!

    这顿时让她加紧迈开了脚下原本缓慢的步伐。

    就在这时,打开的手机里却传来了蒲忠义连哭带喊的声音:“杜师姐,求你饶了我爸!你快来看看他,他都烧的快不行了。求求你杜师姐,你饶了他吧,他没恶意的,求你了…呜呜呜……”

    急促而又紊乱的话语,夹杂着蒲忠义变了调的哭声,选速贯入了杜若兰的耳际,声音大的就连坐在窗前根本没动过的方羽都听的清清楚楚。

    而杜若兰更是被吓的差点扔掉手里的机子,就在她还根本没理出个头绪的空里,方羽却有些恍然了:“刚才那个施术人!”

    杜若兰听到方羽的提醒,这才缓过了神,她狠狠瞪了方羽一眼后,这才把手机又放到了耳际:“小蒲,小蒲!你别紧张,别紧张,你听我说,听我说!”

    一边在冲着电话大声说话,她那双俏眼却带着询问转向了方羽。

    方羽轻轻摇头,悄声告诉她,“没事,只是稍作了惩戒,让他用凉水冲洗一下,马上就会没事了!”

    一番忙乱之后,实在被逼不过,答应了过会去看他们的杜若兰这才有些无力的合上电话后,睁大了眼睛瞪着方羽好半晌都没在说话。

    方羽却老神在在的坐着含笑迎着她的目光,丝毫没有挪开的意思。

    “木头,算是怕了你了!”

    两人对视了良久之后,还是杜若兰首先有些悻悻的败下阵来。

    “过奖,过奖!走吧,若兰!”方羽轻笑了两声后,却忽然正经了起来。

    “去哪?”他这一起身,却把杜若兰弄糊涂了。不过还好,她马上就明白了过来。但是却没有站起:“你不是说用凉水冲洗一下后就没事了吗?”

    “没错。不过你不是答应要过去看他们的么?”方羽现在也有些糊涂了。

    “既然没事,让他们多等一会也没关系,谁让他有事没事就来窥探别人。方羽你坐下,先把我俩的事情说清楚了再去不迟。”

    “我俩的事情?哦,明白了,明白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坐下了,说吧。”原本轻笑着的方羽看她又摆出发嗔的样子,于是脸上的笑容也被认真给代替。

    “记得先前答应我的事和你说过的话哦,我要开始说了!”一看到他认真起来了,杜若兰的心里却又开始有些发慌。

    “没问题!”这次方羽没在打岔。

第三章下

    “大前天你来电话之前,我先接到了一个老朋友的电话。他叫丁乘风,刚从国外回来。”慢慢说到这里,杜若兰特意停了一下。

    结果看到方羽面色如常,还是摆出了一幅认真在听的样子,她心里的紧张就消退了几分,语速了快了起来。

    “我们两家算得上是世交,他和我是从小一起长大,小学,中学,大学,一直到出去留学,他和我都是同学,也一直都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说到这里,杜若兰又停了一下。

    方羽迎着她的目光,给了她一个理解的笑容。她暗里一鼓劲,心里下了一口气说完的决心。

    “他从大三开始追求我,希望我做他的女朋友,双方家里也有这个意思。当时我和他很亲近,但是我却不知道为了什么,当时没答应。推托说等毕业了再说,结果他也没在意,一直等我等到了大学毕业。

    结果我大学一毕业就又考取了托福,继续去了国外读书,没想到第二年他也考了过来,和我一样,同样成了汤姆森教授的弟子。

    当时我因为刚到国外不久,学习生活上的压力很重,再者也莫名其妙的有些厌烦他这种死缠着不放的做法,所以还是拒绝了他。

    而他却还是和国内一样,根本不管我的拒绝,依然随时随地的默默出现在我身旁。结果没过多久,一起的留学生和汤姆森教授都知道了他和我之的事。

    刚开始周围的人还对他这样死缠烂打的做法有些看不惯,可是过了两年后,却都成了他的帮手。就连一向都比较赞同我有独立性格的汤姆森教授,都开始经意不经意的帮他说好话。

    可越是这样,我心里的反感和抵抗就越浓重。

    最烦的那段时间,有一年放假,我连回国探亲都没回,就是因为害怕回家后,又要面对家里和周围朋友们为他而唠叨。

    那一年,我一个人偷偷跑去瑞士滑雪了。

    可是等我从瑞士回来后,才知道他为了我,那年也没回家,整个假期就一直孤零零的留在租住的留学生公寓里等我。

    结果见我回来了之后,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就问我吃饭了没有。

    我说还没来得及吃,他卷起袖子就开始给我做饭。

    这让我很感动,我还记得我吃饭的时候,泪珠不停的往碗里掉。而他却像是做了错事一般手足无措的在责怪自己不该让我伤心流泪。

    那一刻,我终于动心了,哭着抱住了他,告诉他我愿意做他的女朋友。

    当时他一愣之后,高兴的像是疯了。

    什么话都没说,就跳起来一溜烟就跑到走廊里,挨个去敲其它留学生的门,不管人家高兴不高兴,见人就告诉他们,我终于答应要做他女朋友了。

    结果没过几分钟,整个楼上的留学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都纷纷跑来祝贺。看他们的样子,甚至比我这个当事人都高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我说出了答应做他女朋友的那句话后,我的心里却空荡荡的高兴不起来。只是觉得人很累,但是又很轻松,就像一座一直被压在身上的大山被抛开了一样的那么轻松。

    紧跟着,就在楼上越来越多前来的人提议举行个庆祝PT的时候,我晕倒了。

    醒来已是三天之后的中午。

    你可能还不知道,国外的大医院是不让家属陪床的,所以他就在医院外面的长椅上陪我熬了整三天。

    醒来之后,我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和关切的眼神,心里百感交集,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没想到我这一哭,却让他慌了神,也跟着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从小他就像个女孩子一样爱哭,而我却一直都很讨厌的就是他这个爱哭。

    那天他又哭了稀里哗啦,到最后反要让擦干眼泪后的我劝他不要再哭。

    可能是个性里的有些东西始终都没办法改变,他在我劝他别哭了的时候,还是察觉到了我尽量隐藏起的那种厌恶。

    结果从来没冲我发过火的他,那天却当时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的发作了起来。当时他的模样很吓人,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扭曲着面孔,红着眼睛,指着我的鼻子开始数落我。

    刚开始我还能忍受,因为我知道他陪我熬了几天夜,很疲倦也很容易激动,而且刚才确实是我自己没小心伤到了他的自尊。

    可是没想到,他这一发火就开始发个没完,就连闻声冲进来医护人员都劝不住他。到了后来,他像是完全疯了,不但开始用最粗鲁的脏话骂我,骂那些要把他赶出医院的医护人员,最后甚至还开始像疯狗一样,对着那些阻拦他的人撕咬了起来。

    我当时被他的那副样子给吓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到了最后,哭得喘不上气来的我又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守在我身边的医护人员告诉我,是医院的警卫将他打晕了之后才带走的。

    当天晚上,其它同学来看我,她们告诉我,他因在医院失控闹事而被警局暂押,听说医院院方面准备起诉他。

    当时我大脑里一片空白,一点都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那一晚,我失眠了。

    第二天一大早,新来看我的朋友又告诉我,事情有了新的变化。

    院方因为汤姆森教授的关系,取消了起诉。过了没多长时间,警局里有警察来找我做笔录,而且最后还问我要不要告他。

    尽管我对他已经彻底失望,但却从来没想过要告他。于是几天之后,我出了医院,他也出了警局。

    出了警局的当天,他就来向我道歉。我没让他进我的公寓。结果他就跪在门外,整整跪到了第二天早晨,才被闻讯赶来的汤姆森教授给骂走。

    从那以后,他像是变了个人,整天都一个人躲在他公寓里埋头学习。每天除了上课、吃饭、学习的时候才能偶然见到他之外,他像是成了学院内的隐形人。

    开始的几个月我因为生气,一直都没管过他。

    可是时间长了之后,却又不免担心了起来。毕竟,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像个大哥一样,默默的关心着我,疼爱着我,除了医院那次,从来都是我欠他的多。

    所以我就去找他,劝他。开始他还躲着不肯见我,后来我告诉他,如果他不开门的话,我就在他门口站到他开门。

    结果他一下子就打开门冲了出来,一出来他就跪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腿大哭,骂自己不是人,对不起我,后来还开始打自己的耳光揪自己的头发,求我原谅他。

    我告诉他,让我原谅很简单,他只要能做回以前的他,我俩还是好朋友,好同学。

    其它的事他没问,我也没说,但是我想他和我一样,心里都明白,经过上次之后,我俩之间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彻底不可能了。

    后来的一年多时间里,我俩之间的那种隔膜慢慢淡了。他也逐渐变回了原样,人活泼了很多,而且在学业和学术上也开始崭露头角,逐渐引起了业内各界的注意。

    对我,慢慢他又开始像当初那样,随时随地都会默默出现在我的身边,像以往那样关注着我,关心着我。但是,对我来说,感觉已经彻底不存在了。

    所以一毕业,我就婉拒了导师和学校的邀请,迅速回了国。

    结果回来后,又因为工作安排的事和父亲起了争执,恰好又碰上他也追了回来,所以我干脆来到了现在的学校。结果,没过一年就遇到了你!”

    方羽听到这里,忽然起身端起了茶杯,来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把杯子送到了她面前:“傻丫头!来先喝点水,再擦擦泪。我以为有什么天大的事要给我这么郑重其事的说呢,原来是为这个,你是怕我误会和多心吧?”

    “难道对你来说,这不是大事情吗?”

    杜若兰一口气说到这里,这才发觉自己口很干,而脸上,也在不知不觉间爬满了泪痕。但是对她来说,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方羽听了这些后的反应。

    听到不接杯子的她反问,方羽原本满是怜惜的双目中精光一闪,一脸认真的回答:“你的过往,对我来说,一点一滴都是大事。但是,你刚担心的东西,对现在的我来说,却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为什么!”杜若兰听到前半句时,心里开心不已,等听到后半句时,却已是冰寒一片。

    “你之所以会担心,是因为之前从没在我这里得到过明确的回应,所以你才会为这么点正常的小事担心。你会担心,是因为你到现在还以为,我心里还装着唐丽君,还装着当初的情伤,对么?”

    方羽的双眼中此刻精光连闪,清澈的仿佛要映照进她的心里!

    “方羽!”

    浑身一颤后,泪水再度狂涌出了杜若兰的双眼。而口中,也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般的发出了一声呐喊。

    “傻丫头!知道么?生死存亡的关头,最后萦绕在我心间放不下的,除了父母,就只有你啊!”

    顺手丢掉茶杯,根本不管落到地毯上的茶杯中肆意飞溅的茶水,方羽口中低低呢喃着,将猛然扑起的杜若兰紧紧搂进了怀里。

    良久之后,唇分。

    脸上眼中全都闪动着粉色光芒的杜若兰喘息着猛地推开方羽,一头冲进了卫生间。她觉得自己脸上滚烫,全身发热,急需要用凉水来冷静一下。

    她没想到,光是初次接吻,方羽的唇就能把她带到如此销魂的境地。对,就是销魂!这个词也是她到了卫生间后才想到的。

    因为除了销魂,以她的学识和认知,她一时间实在找不到任何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奇妙的感觉。

    那种一种远远超脱了**层面的奇妙感受!

    唇合的瞬间,一道闪电般的颤栗贯穿了全身,带着全身心的敏感和另一种完全陌生的颤栗交击在一起,轰然巨响中,天地一片空白,茫然若失的瞬间,仅存的意识被一团莫名的温暖所包围。

    包围的瞬间,一个静谧的世界缓缓展现在面前,深邃高远的空际,一轮金黄的圆月笼罩着辽阔广袤至无穷无尽的大地,大地上芳草萋萋,正随着微风轻轻摇曳。遥远的天地尽头,一片拍岸的波涛声隐隐传来,天地之间,一片安宁!

    心灵在这静谧的天地之间,很快的就空灵了起来。但奇怪的是,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孤寂。在那一团看不见,摸不着,却又能真实感觉到的温暖轻轻的包围和簇拥下,一种再也说不出味道的安祥和闲淡充盈了整个心田,再也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空间。

    心灵的沉浸中,这个静谧的天地之间忽然响起了方羽清朗的笑声,伴随着这发自内心的笑声,一种难言的喜悦和幸福又迅速占满了心田。

    先前的安祥和闲淡,后来的喜悦和幸福,填满了心间,可却又层次分明,不停的荡漾和起伏,仿佛在一次次的告诉她,所有这一切,就是她的心灵,她的天地。以后,这也是方羽的天地,方羽的心灵!

    就在这种明悟刚刚闪过心头的瞬间,随着脑海中响起的另一声轰鸣,一片被灿烂的阳光普照着的天地又出现在面前。

    蔚蓝的晴空中万里无云,灿烂的朝阳肆意的挥洒着耀眼的光辉,照耀着大地上高耸入云的连绵群峰,照耀着天尽头那一片和天空连成了一色的蔚蓝海洋,同样也照耀着另一边风沙呼啸的苍茫大漠。

    一种比刚才要猛烈千百倍的充实感就像这天地间无所不在的阳光,迅猛的笼罩住了她的心灵,一直包围着自己的那团温暖,此刻的温度也在急剧上升。

    就像要在这灿烂的阳光下消融了一样的高温环绕下,被簇拥着的她的意识,也在一种懒洋洋的欢喜中,被一点点的熔化。直至再也找不到自己和这整个天地万物之间的任何区别!

    正在此时,又一道闪电般的颤栗贯穿了全身。

    睁眼时,唇已分。

第四章

    “怎么会这样?”

    一直到杜若兰从卫生间出来,萦绕在心头的那种奇妙感觉还未曾消褪干净。这让她很是惊讶。

    “敞开了心扉,自然会让灵神交融。感觉没那么累了吧,若兰?”房间里,含笑凝视着她的方羽回答的却有些含糊。

    “啊?你…赖皮!”杜若兰一愣后,反倒有些不怎么开心。

    不错,这两天的事的确让她身心皆疲,而现在也真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精神焕发。但这种方式的恢复却让她不喜欢,因为刚才的一吻,她投入了全部的身心和感受。

    “那是自然而然的过程,并非刻意而为。刚才我也一样,否则牵动不了灵神的交融。”方羽恍然的同时,脸上也露出了沉醉似的深情,这让杜若兰脸上又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哼,又拿我不明白的东西糊弄我!我说你还到底要不要听我继续说下去?”

    掩饰般的看了看腕表之后,杜若兰这才想起还有正事要办,于是赶紧挣扎着让自己认真了起来。

    “要啊,你继续说!”

    方羽也认真了起来,毕竟正事要紧。好像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若兰要自己赶来的原因呢。

    “我这次去首都参加研讨会,就是受了乘风的邀请。他说他很想我,想见我。而我,也很想见见他,因为毕竟是好几年没见的朋友了。”杜若兰说到这里,特意又停了一下。

    方羽不理她,只管似笑非笑的等着她往下说。

    “而且,他告诉我,我们的导师汤姆森教授也来了,也很想见我,正好他所代表的研究所那边,有个应邀的空位,所以我就去了。

    等大家见了面之后,我才从会议安排和汤姆森教授口中得知,乘风竟然是这次研讨会的主角。原来在我回国后的这几年里,他凭着自身的努力和毕业后加入的那间研究所的支持,已在学术上成了业内最耀眼的新星。

    这次研讨会上,最主要的八篇论文中,就有两篇是他的研究成果,看来他毕业后决定留在国外的决定是对的!

    我这次能过去,让他非常的高兴。

    可能是这些年事业上的成功让他变得自信了,也可能是过去见他,让他重新看到了希望。我去的当天晚上,在和汤姆森教授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就很突然的借着一个就我和他在的机会,郑重其事的再次向我示爱。

    我告诉他我有了你,我还向他介绍你的基本情况,但是他根本不相信。而且他不但不相信,而且似乎根本就不在意。

    不过因为场合的关系,他也没多做纠缠。只是很奇怪的用一种自信到有些狂妄的语气对我说,这次他决不会放弃,因为他知道,我注定是属于他的!

    除了他这份出乎预料的自信和狂言之外,在首都的一天多时间内,大家在一起相处的都很愉快。唯一的遗憾是,原本也应邀出席这次研讨会的蒙老,也就是我和乘风在大学时的导师,却临时致电会务组,因故缺席。

    这让我们都很纳闷,因为乘风在回国之前,跟蒙老通过电话,他说一定会来参加的。再者说了,蒙老在国内的神经科中,也是泰斗级的人物,这么重要的会议他没道理不来参加。

    所以第二天早晨会议的开幕式结束后,我和乘风都给蒙老打了电话。但不管是办公室还是家里,甚至是他的手机,全都没人接,或是提示在关机。这让我们都非常的担心。

    等到下午研讨会的主要议题讨论结束后,我和乘风页又再次给蒙老打电话,结果还是一样,不是没人接,就是提示关机。

    后来我们急了,开始给毕业后,留在母校的一位同学打电话,还好电话通了。

    这才知道学校里出事了。就在我去首都的那天清晨,有位大三的女生从学校的教学楼上跳楼自杀了。而蒙老的孙女青凝,当时正好经过那里,亲眼目睹了惨剧的发生,人被吓的晕了过去,至今未醒。

    校内出了这么大的事,而青凝又至今昏迷不醒,蒙老作为学校的领导之一和青凝的祖父,又那有心情来参加这个研讨会呢?

    至于为何连电话都不通的原因,那位同学也很含糊其辞,说可能是社会影响方面的考虑。

    这一下我和丁乘风都急了。

    因为当年在母校读书的时候,导师最器重的就是我和他,所以连带着,我们和他家人都非常的熟悉。特别是当时还在读中学的青凝,和我关系最好,一直都当我是她的偶像姐姐,而我,也一直当她是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所以一听她从出事后至今都昏迷不醒,我在首都待不住了,反正本来我也不是正式的与会代表,该见的人也都见过了,所以在得到消息的同时,我就决定连夜飞过来看青凝和蒙老。

    谁知丁乘风也说要过来。

    可是他身为研讨会的主角,当时实在没办法因私事而离开。所以只好等第二天会议结束后再过来。

    反正当时我心里很乱,也没在意他到底要什么时候过来。我是当晚就飞过来了。

    可谁都没想到我的不请自来,却给蒙老和青凝带来了更加意外的打击和突变!”说到这里时,杜若兰的眼中又有泪光在闪动,脸上也充满了深深的懊悔和自责。

    一直在凝神细听的方羽目光一凝:“怎么?”

    方羽的凝视像是一道清泉,缓缓抚过杜若兰绷紧的心弦,让她剧烈波动的心再次平稳了下来。

    而诉说,也随即开始。

    “那天,我九点多下的飞机,一出机场,我就直奔学校的附属医院。因为在电话里,我已经问过,知道昏迷不醒的青凝就在安置在那里……”

    一进到医院,杜若兰就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紧张和阴郁。

    整个住院楼特护部二楼的走廊里,拥满了身着白衣的医护人员。但是全都静悄悄的望着最里面的那间特护室,气氛非常的压抑。

    “老师,青凝怎么样了?”

    杜若兰不管这些,没等这些人有所反应,她就已经疾步闯进了特护室。

    “若兰,你怎么来了?”

    特护室外间,被一群人围在办公桌前的蒙老脸上带着明显的恼怒抬起头,一看是她,愣住了。

    花白的头发下,蒙老那张比记忆中苍老憔悴了许多的面孔让杜若兰的心里一颤,就连语气也柔和了下来。

    “没在首都见到您,打您电话又不通,后来听说学校有事发生,青凝也出事了,所以连夜赶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老师,青凝她现在怎么样了?”

    心里着急,顾不上和周围那些熟悉的老师们一一打招呼的杜若兰干脆放弃了打招呼的念头。

    “从昨天早晨晕过去后,一直发着高烧,至今未醒。”蒙老沉重的摇着头,将一堆化验检查的单据给推了过来。

    杜若兰顾不上客气,就在别人让出来的椅子上一坐,一张张仔细翻阅了起来。

    半晌之后,她睁大了满是困惑的双眼,望向了自己的导师:“片子上呢?”

    带着浓浓的倦意和满腹的憋屈,蒙老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一边用左手摩擦着酸疼的眼眶,一边用拿着眼镜的右手摆向了身边墙上已被他和众人研究了无数次的那些片子。

    到现在,他连多说话的兴致都已没有了。

    杜若兰一张张盯着那些片子仔细看过之后,也呆坐在椅子上,无话可说了。

    青凝的所有检查结果里,除了体温异乎寻常的高之外,其它一切居然和常人无异!

    杜若兰从那些检查、化验以及拍出的片子中,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这怎么可能?

    别的不说,光是体表将近五十度的高温,在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就足以杀死她很多次了,但是根据这些随时监控的检查数据显示,她的生命特征却非常的稳定。

    可是,事实上,她此时却又一直在昏迷不醒!

    这怎么可能!

    杜若兰无神的目光带着茫然逐一扫过围坐在办公桌边的众人,这里坐着的大部分都是她熟悉并且一直尊敬着的师长。

    他们几乎代表了这所学校,这座城市,乃至这周围数省内,医学界各个学科中精英,可是现在,面对着青凝这不合常理的昏迷,他们和自己,以及蒙老一样都陷入了不解和困惑。

    这怎么可能?青凝怎么会这样?为什么?难道……

    一种非常难以接受的挫败感和沮丧感,促使着杜若兰在心里一次次的发出了不甘的呐喊。她一次次的苦苦翻腾着脑海中所有可能会有用的资料,忽然,一种似曾相识的无力感掠过心头,霎时间,让她想起了一个可能!

    “若兰?”

    看到原本呆坐着的她腾地站了起来,刷的一下,办公桌周围的目光全都向她集中了过来。就连蒙老原本阴郁的双眼中,都开始有期待的光芒在闪动。

    “老师,青凝的症状,让我想起了年初我曾负责过的一个病例。不过……”杜若兰开口了以后,面对着老师熟悉的面孔,这才忽然想起老师治学的严谨和倔强的个性。

    “不过什么,你快说啊!”

    已经站了起来的蒙老明显有些激动,要不是因为在特护病房,里面,要不是还有青凝再里间躺着,以他的此刻脾气,早就开始大声吼了。

    “当时那个病人也和青凝一样,长时间的昏迷不醒,但是却检查不出任何问题。后来,后来被他父亲请来的人用特殊方法治好了。”

    “不是你治好的?特殊方法?什么特殊方法?中医还是气功?”果然不出苦笑着杜若兰所料,蒙老在听了自己半截话之后,就已经开始隐约流露出他的好恶了。

    当年,记得自己和方羽初识的时候,不也是在他老人家的多年影响下,为了中西医的不同看法而起过争执么?

    没想到多年不见,他对中医还是抱着和当年一样的看法!

    如果接下来自己告诉他,自己所说的特殊方法既不是他以为的中医,也不是什么气功,而是风水术的话,他会不会直接跳起来把自己这个学生给轰出去呢?

    希望不会!就算会,为了躺在里面的青凝,我也要努力一下!

    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后,杜若兰心里的犹豫反倒淡了一些:“都不是。被请来的那个人用风水术把病人给救醒了。”

    “风水术?”

    “啊?风水术!”

    她的话音还没落地,面前的蒙老就瞪着眼睛张大了嘴。伴随着蒙老的震惊,在座的所有人脸上都变了颜色。

    惊讶的几息过后,一片象征着极度愤怒的苍白爬上了蒙老的脸庞。同时,一种受了巨创的悲哀也将原本站着的他重重的击倒在了座椅之上。

    就在众人变幻莫测的眼神注视下,好似再也没有力气的他闭上了眼,伸手无力的在面前摆动着:“杜若兰,杜若兰!青凝就在里面,你去看她一眼吧,然后就请你离开,永远都不要再到这里来。永远都不要!”

    “老师!”杜若兰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激烈。看着老师那副受了重创的样子,她心里也非常的不好受。

    “如果你还记得我曾经是你老师的话,你就什么话都不要再说,去吧。不要让我亲自动手赶你走!”

    紧闭着双眼,像是要把痛心和失望都封闭在自己心里的蒙老说到这里,脸色都已变得惨白。

    杜若兰求助的眼神扫过,办公桌周围的人都纷纷扭头他顾,但残留在脸上不屑的神情却都惊人的相似。

    心里苦笑了一声后,杜若兰弯腰给蒙老深深鞠躬,然后抬起头,挺起胸,走过去轻轻推开了里间的门。

    门在身后缓缓合上。

    设备齐全,布置淡雅的病房里,一个女孩像是睡着了一样,静静的躺在那里,乌黑的秀发披散在雪白的枕褥之间,映衬着她潮红的面色和秀丽柔和的面孔,就像是睡着一样的安宁。

    可是,微微皱起的眉头和不时抽动着的嘴角,却破坏了这份和谐的安宁。

    “青凝!若兰姐姐来看看你了,你醒醒啊!”

    几乎是在看到这张面孔的瞬间,杜若兰的眼泪就涌上了眼眶。微微颤抖的手在呼唤声出口的瞬间,也轻轻的抚上青凝的面颊。

    就在此时,异变徒生!

    就在她颤抖的双手刚刚接触到青凝肌肤的瞬间,都还没来得及感受到青凝身上可怕的高温,一道诡异的惨绿色光芒就在她指尖炸起!

    “磬!”

    还没等像是被毒蛇猛咬了一口似的刺痛让大脑做出本能的反应,原本贴身静静挂在她胸口的天心灯那里就发出了一声宛如玉碎的清鸣!

    伴随着这声直贯脑际的清鸣,杜若兰身体内部,像是有种东西被惊醒了一般,一股闪电似的劲流在她还来不及感觉的瞬间,就涌到指尖。

    宛若电光火石交击般的灿烂,一小簇蓝绿相间的细小电网一闪即逝的瞬间,原本一片安静的特护室里同时响起了两个女人的尖利叫声!

    “啊!”这是被刚才这一幕异像给吓到的杜若兰发出的尖利叫声!

    “爷爷!救命啊!”这是刚刚还昏迷不醒的蒙青凝发出的凄厉悲号!

    “青凝!你醒了?青凝醒了!青凝醒了!”

    杜若兰的惊叫被面前更让她惊讶的事实给生生截断!一愣之后,她再次叫喊了起来,只是这次,高亢的声音中充满了巨大的欢喜!

    “碰”的一声轻响中,门被猛的推开,原本困坐在外边的人全都跟着蒙老拥了进来。

    “青凝!青凝!”

    一进门,完全忘记了自身形象的蒙老就变成了一个纯粹的老祖父,几乎是呼喊着一般的他双眼涌动着泪光,直往病床边扑去!

    像是在最危险的关头找到了救星一般,面对着一脸惊喜的杜若兰不停的发抖、像是见了鬼一样,不停往床边缩窜的蒙青凝此刻,却以惊人的高速一下子从床上蹿了起来,一头扎到蒙老的怀里。

    她口中,更是发出了比刚才还要凄惨数倍的悲鸣:“爷爷救命,爷爷救命啊!”

    由于她扑过来的突然和巨大的冲势,蒙老被她给带的在原地转了半圈后才站稳脚跟。再也控制不住悲喜交击的巨大冲击,在两行老泪涌出眼眶的瞬间,他就将扑进他怀里后,一个劲把他往后拽的孙女紧紧搂住,口中不停安抚了起来。

    “青凝不怕,青凝不怕,爷爷在这里,爷爷在这里陪你,乖,青凝不怕!乖……”

    可是,钻在他怀里的孙女却还是一直凄惨的悲鸣着要爷爷救命,同时不停的把他整个人拽的往后退去。

    杜若兰脸上有些尴尬的笑容此时却慢慢变成了若有所思的凝视。一种非常不妥的感觉像是一片黑漆漆的阴云,开始不停的在她的心空里翻滚了起来。

    因为这时,已经从刚才巨大的惊喜和稍后被青凝敌视的尴尬中逐渐回过神的她发现,贴身挂在胸口的天心灯自从发出刚才那声清鸣之后,一直都在明显的发烫。

    而她体内,刚刚那股电闪而过的劲流也像一股温热的水流一样,一刻不停的在自己身体内部四处串行。

    眉心处在隐隐的跳动,一股股针尖一般细小的阴冷刺痛,就随着眉心处的隐隐跳动而忽隐忽现的交击。

    这忽隐忽现的阴冷刺痛让她感觉非常的不舒服。而更不舒服的,却是此刻,青凝时不时从蒙老肩头往自己望来的那种眼神。

    那是一种杜若兰从没在青凝眼中发现过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恐惧和狡诈,还带着带着阴冷的敌意和一种说不出来的残忍。

    这不是青凝的眼神!

    几乎就在看到这道眼神的瞬间,她的心里就闪电般的掠过了这个明悟。

    那么这是谁的?

    几乎在有了这个明悟的同时,这个疑问就窜进了她的脑海。紧跟着,刚才自己抚摸青凝时,天心灯发出的清鸣,随后出现的异像,以及青凝突然回醒后种种不可理解的反应就全都涌进了脑海。

    这让她在心里,迅速得出了一个让她痛心不已的答案,面前这悲鸣的少女,不是青凝!起码,她不是正常的青凝!

    就在心里得出这个答案的瞬间,一种发自内心的愤怒和恐惧就瞬间填满了她的心扉。同时,这个答案也让她不由自主的往前迈出了脚步!

    几乎就在她往前迈步的瞬间,胸口的天心灯和体内的劲流温度也开始急剧升高,而对面的蒙青凝口中的悲鸣,此时也变成了令人恐惧的惨号!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爷爷救命!爷爷救命啊!”

    凄厉的叫声就像一把把尖刀,迅速的贯进了屋内众人的耳际。就在大多数人掩耳不及的慌乱时刻,门外却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吼声:“青凝!”

    吼声还没落地,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就冲进了里屋。

    随着他的冲入,杜若兰胸口的天心灯猛地的凉了下来,而她体内原本温热的劲流也同时变成了清凉的冰线,就如来时一般,迅速融进了她体内的深处不见。

    失去了天心灯和体内劲流的守护,凄厉如刀的叫声顿时让杜若兰掩耳停住了脚步。

    就在这眨眼的瞬间,刚闯进来的那个男人胸口却猛然发出了一声脆响,紧接着就看到这男人前扑的身体骤停,明显一呆后,口中又发出了一声怒吼:“青凝!”

    随着他吼声出口,他再次扑起的身形落到了还在惨号的青凝身后,扬手一掌,重重的劈在了青凝的脑后肩颈处。

    肆虐在房间内的贯耳惨号声顿时随着青凝的一声闷哼而消失。

    一把搂住怀中孙女软倒的身躯,刚从贯耳惨号声中惊醒的蒙老瞠目发出怒吼:“蒲忠义,你在干什么?”

    “老师,他在帮青凝!”

    里屋的这群人里,怕是只有杜若兰才明白这个蒲忠义刚才在干什么。所以一看老师发火,便马上接口帮他解释了起来。

    因为此刻她发现,这个精神全集中在软倒的青凝身上的年轻人蒲忠义,似乎根本没听到老师的怒吼,只管苍白着脸,自己在嘴里念念有词的在那里看着青凝发呆。

    “帮青凝?”

    蒙老一愣后,属于医者的那部分功能开始在他身上觉醒。刚才青凝的剧烈反应和那种叫声,摆明了是受惊过度,歇斯底里的一种发作,蒲忠义让她安静也能算是应急的办法之一。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狠狠瞪了面前还在发呆的少年一眼,这才招呼围过来的一群人,对青凝的身体重新开始了紧张的彻查!

第五章

    最初的一阵忙乱过后,特护部二楼的走廊里安静了下来。绝大多数徘徊在门口的人都被蒙老给赶了回去。

    杜若兰没走,但是也知趣的没再进去里间。因为很明显,蒙老的气还没消,刚才出来赶人的时候都没理她。

    蒲忠义也没走远,一看赶人的蒙老进了屋,他又悄悄的摸了回来。

    “你想进去找这个吗?”

    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在特护室门口来回张望,想进又不敢进去的样子。杜若兰拿出了一直握在手里的东西。

    这是一个断成了两半的绿玉葫芦,只有一寸大小的样子,其中一半上系着灰色的细绳,一看就知道是挂在胸前的饰物。

    这是杜若兰在从特护室出来的时候,从地上捡到的。她记得当初好像就是这东西的断裂,引起了面前这年轻人对青凝的打击。

    从而使得目睹了一切发生的她本能的认定,这东西可能和天心灯一样,是那类比较特别的东西。否则,不会偏偏在那个时候断开。

    按照她的理解,这类东西对他的主人来说,就像曾经化成了灰烬的天心灯对于方羽和自己一样,即便是损坏了,也会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所以在这失魂落魄的年轻人和其他人一样,被蒙老赶出来的时候,她特别留意的给拣了出来。

    “啊!什么?”这位叫蒲忠义的年轻人好像被她忽然的招呼给吓了一跳。

    “你是想进去找这个吗?”杜若兰把手里的东西送到了他的面前。

    看到杜若兰手里的东西,蒲忠义不自觉得伸手摸向了脖子,这才忽然想起眼前断成了两半的绿玉葫芦就是自己的东西。

    “哦!是我的东西,谢谢你了,老师!”

    从面前这陌生而又美丽的女郎手中接过饰物时,他脸上一红,弯腰浅浅的鞠了个躬。

    “你怎么知道我是老师?”

    杜若兰在惊讶他对自己称呼的同时,也对他的礼貌暗暗称奇。如今这个年代,除了方羽这样的古董,像他这么多礼的年轻人已经不多见了。

    “我刚才进去的时候,好像老师您就在里面。现在整个学校内的同学都知道,能进到青凝房间的,除了固定的护士之外,就全都是老师了,所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这里,蒲忠义又往特护室的门口望了过去。

    刚刚,里面传出一些响动,但马上又没了动静。一想到刚被自己打倒的青凝,他的心情又焦躁了起来。

    “哦,明白了。你叫蒲忠义是吧?看你这么紧张青凝,你和青凝很熟?”

    这一切都落在正关注着他的杜若兰眼里,让她对他和青凝的关系有了猜疑。

    “是的,我叫蒲忠义,是本校临床医学系的学生,我和青凝,不,蒙青凝是同学。老师你是?”蒲忠义被她突如其来的追问问的心里发慌,但一时间却又没办法想起面前的这位是那个系的老师,所以情急之下,反问了过来。

    “杜若兰,蒙老以前的学生,青凝的姐姐!”杜若兰很干脆的做了自我介绍。

    “啊!原来是若兰师姐,我经常听青凝提起你,说你是她的偶像!”蒲忠义一听她是杜若兰,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顿时也精神了许多。

    “青凝会在普通同学面前提起我?”杜若兰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让他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杜师姐,不好意思,之前因为不知道你是谁,所以骗了你,青凝是我女朋友。”说着话,蒲忠义又弯腰浅浅鞠了个躬。

    “你刚才那样子冲进去,就算是傻子都猜到你和青凝的关系不一般了。”杜若兰摇头微哂的同时,又想起躺在特护室里的青凝,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杜师姐,这次你要帮帮青凝,她现在这个样子,蒙老先生他们,他们……”

    杜若兰的叹息提醒了蒲忠义,他的脸色马上又变的苍白,人也激动了起来。可是说到关键的地方,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尽管他一想起碧玉葫芦断裂代表的含义,就恨不能马上冲进去抢了青凝就跑回家去。可是现在,在这个凡事都要讲科学的高等学府里,他一个人微言轻的普通学生,又能做些什么呢?

    就连现在,面对着青凝的偶像姐姐,这个替自己捡回了家传碧玉葫芦的人,自己都开不了这个口…

    “他们的医术帮不了此时的青凝,对吗?”看他脸色青红不定的憋着太辛苦,杜若兰冷不丁开口捅开了谜底。

    “杜师姐?!”蒲忠义瞠目结舌的望着杜若兰,再也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别惊讶,我也是因为看青凝的反应太奇怪,乱猜的。别的先不说了,如果真是我猜的那样,你有办法帮青凝,是吗?”

    一说起青凝的问题,杜若兰就直奔主题。

    她隐约觉得,蒲忠义既然能那么快发现青凝的不妥,而且至今徘徊在这里不走,那么肯定就有几分解决问题的把握。起码,他能提供解决的办法或是思路。

    “把握不是很大,不过我父亲应该有办法。我以前见过他救治这样的病人。”蒲忠义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闪烁。

    杜若兰顿时觉得眼前一亮,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急忙问道:“你家离这里有多远?”

    “不是很远,三四个小时的车程。不过……”

    “青凝现在这么危险,你还不过什么呀,赶紧去请你父亲来一趟吧,越快越好!”杜若兰一听,心里大喜,忙不迭的就催他赶紧去请他父亲。

    “杜师姐,我父亲是个乡村里的土郎中!”蒲忠义心里也着急啊,被她这么一催,也顾上了那么许多了。

    “土郎中也是大…”

    冲口而出的话说到半截,杜若兰这才知道糟了。因为她此时又想起了老师一贯的固执和倔强。要不是顾虑这个,她前面早就打电话喊方羽过来了……

    “我和青凝的事就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一直都不敢让她蒙老他们知道。可是现在青凝都这样了,我…,我不管了,我现在就去接我父亲,希望还来得及。杜师姐,我不在的时候,青凝就拜托给你了!”

    说着说着,猛地激动了起来的蒲忠义突然给杜若兰深深鞠了一躬之后,飞也似的跑去接他父亲了。

    身边的特护室内,蒙老他们还在不停的瞎忙着,外面的走廊里,只剩下了头大如斗的杜若兰冲着地面发呆。

    从来没像此刻这般的对老师的偏见和固执这么头疼过,也从没像此刻这般的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这么痛恨过,一想到屋内躺着青凝,她的心就像是乱成了一团麻,要是青凝万一真的不好了的话,那师老师和师母他们要怎样的伤心啊……

    咦!对了,怎么没在这里见到师母?嗯,肯定是老师怕师母来了看着青凝这个样子会哭得一塌糊涂,伤了身子,才不让她来这里。啊呀。有办法了!

    想到这里,杜若兰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人腾地一下子从座椅上跳了起来,一溜烟就往医院外面跑去。

    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哦,明白了,你是想劝你师母来逼你老师答应让蒲忠义父亲来救青凝吧?”一路听她回想到这里,方羽的脸上露出个颇为古怪的笑意。

    “这么快就猜到了?聪明!那你猜猜结果如何呢?”杜若兰被他脸上那一抹古怪的笑意给吸引,于是就借着反问的机会,在心里暗暗琢磨这笑容背后的含义。

    和方羽以前的交往中,一直都是她在采取主动,方羽往往都是在淡淡的被动应对。

    但是今天,就在刚才,一向闲淡内敛的方羽却突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似乎几个月没见,他在情感方面好像突然成熟自如了许多,表现出色的让她在欣喜的同时,都有了反应不过来的感觉。

    但是凭着她自己出色的直觉,她又相信方羽不是在作伪。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方羽忽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自己又是什么地方促使着方羽迈出了这么积极的一步?

    一时间,这些问题她都没来得及想清楚,但是在隐隐约约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影响下,她在不自觉间,就对方羽所有反应都本能的更加注意了起来。

    因为以往,她还从没在方羽脸上见过这般古怪的笑意。

    “那还用猜么?若兰你肯定是马到功成,搬兵有效了!”方羽在回答的同时,脸上的笑意更显的古怪。

    猜不到他为何这么笑的杜若兰绷不住了,俏眼一瞪:“方羽你笑我!不行,快告诉我你笑的原因!”

    “还能有什么原因?因为小时候,我也经常采用这招来对付父亲的严厉。很有效果,所以听你这次这么干,就忍不住想笑。呵呵!”

    说着说着,方羽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因为此刻,他又想起了家中的父母和以前的往事,一种很温馨的感觉顿时让他的心轻松了起来。

    “嘻嘻,小时候我也是,经常搬来母亲当救兵!”

    杜若兰也轻轻笑了起来,一时间,似乎这两天来压在心内的阴郁和焦灼,都在这笑声和淡淡的温馨感中变成了烟云,消散的无影无踪。

    “救兵支援成功后,结果呢?”方羽在笑声中留意了一下窗外的天色,便马上又转入了正题。

    “结果还是出事了!”提起这个,杜若兰脸上的笑容又暗淡了下来。

    “哦?”

    “我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说服了师母和青凝的父母,青凝的父母也都是本校的老师。等我说服他们赶去医院的时候,正好碰上醒过来的青凝在发疯!”

    “发疯?”方羽不解的反问。

    听了若兰前面的描述,他觉得这个青凝的症状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当然还没亲眼见到青凝的他也不是十分肯定,因为在受了过度惊吓后,很多人的激烈反应都不可以按常情来论。

    “嗯,就像是疯了一样的挣扎和大声用粗口叫骂。

    我和师母他们一进楼门就听到了,整个特护部的三层楼里,到处都能听到她疯了一样的尖利叫骂声和嘶吼声。要不是还能听出来那是她的声音,光听她叫骂的那些话,我根本就不会相信那就是一向温婉静雅,像个乖宝宝一样青凝所能说出口的话。

    于是我们赶紧往二楼跑,结果在二楼的楼梯口,碰到了原先在特护室和蒙老一起,给青凝诊断病情的那些老师。他们全都低着头,急急忙忙的往楼下冲,大多数人见了师母和我们,居然连招呼都没打就仓惶下了楼。

    其中几个勉强打了招呼的,也全都是一个个面色古怪,神情恍惚的样子,看他们那种慌乱的模样,就好像在整体的溃逃。

    这让我心里大乱,让师母他们恐慌更甚。一时间我也顾不上想什么了,就带头往特护室里冲去。

    一冲进特护室,我们就看到蒙老面色惨白的瘫坐在病床前的沙发上,浑身颤抖着,双手捂着胸口连一句话都说不出。而口中胡乱叫骂着的青凝,却被好几根治疗带紧紧控制在病床上,还在那里死命的挣扎。

    我们这些人一看蒙老的样子,就知道他的心脏病又犯了,所以情急之下,也没去理会青凝,全都过去照顾蒙老。

    结果等蒙老没事后,我们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青凝那边也停止了挣扎,充斥在耳边的刺耳叫骂声也早已经停住。

    我们都吃了一惊,赶紧回头又去看青凝。结果发现就在我们帮蒙老的这短短几分钟时间里,她竟然睡着了。

    后来等我看到床前破碎的针管,才知道刚才在众人被她骂跑了之后,被她给气疯了蒙老一激动,强行给她注射了很大剂量的镇静剂,所以她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睡了过去。

    本来我还对蒙老这么冲动的反应和刚才那些老师不顾青凝的危险,半路而走的行为有些腹诽,但是等心伤若死的蒙老在师母的催促下开口之后,我才知道自己错怪了他们。

    原来青凝在我们来之前就回醒了。可是这次她一醒来,却像疯了一样,不顾蒙老的安抚和众人的劝说,一个劲的挣扎着要往外跑。

    蒙老上前想阻拦,她竟然就动手撕打了起来。结果众人一看,都认定她受惊过度,精神有些错乱,于是就决定把她先在病床上控制起来。

    可谁都没想到,费了好大劲把她控制到病床上之后,被注射了镇静剂的她不但没老实一些,反倒开始歇斯底里的用粗口咒骂起众人来。

    尽管这让身为祖父的蒙老脸上多少有些尴尬,但好在屋内的众人都是经验丰富的医界精英,谁都不会为了一个病人的言辞而在意什么,更何况她还是蒙老的爱孙。所以刚开始大家都没觉得有什么,继续在各忙各的。可是没想到青凝在叫骂了一会后,忽然又放低了声音,开始对众人逐个点名来骂。

    奇怪的是,这次不是毫无条理的乱骂,而是用一种让蒙老感到极其陌生的腔调和恶毒的神情,对着被点名的人,像是吟唱一般的展开了揭底和谩骂。

    这次开骂,很快就让屋内的众人脸上变了颜色。

    因为这次,她就像一个熟知各人底细的巫女一样,专门揭着被她点名的众人心中最隐秘,最在乎的疮疤开始痛骂。

    刚开始还有人插嘴企图阻止她,可除了蒙老的怒喝还能让她稍作停顿之外,其余的人谁开口,谁凑近企图阻止她,她就立马开始揭他的疮疤,用他最不能忍受的话骂他。

    结果短短的十几分钟之后,屋内众人的心理底线全都在她的谩骂声中坍塌,终于在一个老师被她揭破心里最隐秘的疮疤之后的窜逃中,引发了大家恐慌似的溃逃。

    快被气疯了的蒙老是唯一没受到她谩骂照顾的人,所以蒙老在众人溃逃的同时,就在她得意张狂的更大声开始乱吼乱骂的瞬间,就将提前准备好的大剂量镇静剂给她注射了下去。

    听完了蒙老的诉说,师母他们一家全都脸色铁青,甚至连哭泣都给忘了。

    我听了之后,心里同样也是一个劲的发冷发寒。

    青凝这样一闹之后,就算她以后能被治好,能够恢复过来,可是以后,她和蒙老他们一家人,该如何在这人情基础被她这一闹给破坏殆尽的环境中自处?

    说她这是受惊过度之后的神经错乱?那解释不了她刚才那阴阳顿挫,吟唱似的揭密和谩骂啊……

    要知道人性在这种时刻,是最为自私和残忍的,这要是放在古代,青凝她这会都有可能被众人当做妖女而烧掉的啊……

    头疼之下,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我就劝蒙老,先想办法治好青凝再说,其它的事,等以后再说。

    于是,被我提醒了师母又哭了起来,开始劝老师,要他答应让蒲忠义的父亲试着治治青凝。

    这次老师没像以前那么顽固,尽管开始的时候还是不同意。可是耐不住师母和青凝母亲的哭求,最后他还是无奈的勉强答应了。

    在老师闭着眼答应的那一刻,我忽然发现老师真的变成了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那一瞬间,一直支撑着他站在学术巅峰的那种自信和力量完全消失,再也找不到了。

    等老师最终答应的时候,已是当夜的凌晨。距离蒲忠义去接他父亲才不过两个多小时,所以青凝还得再等好几个小时之后,才能得到他们的治疗。

    所以老师就要我陪师母他们回去休息,他自己留在这边陪着青凝。我知道,这是他对自己不能亲手救治青凝的一种愧疚和惩罚,更是一种他对自己无能为力的一种彷徨和焦躁的间接反应。

    身为他当年最器重的学生,我既然来了,自然不能让已经年迈的他再这么不顾一切的熬下去,要知道他为了青凝,已经快两天多没休息了。所以我坚决不干,硬是逼着他陪师母他们回去休息了。

    本来青凝的父母也准备留下来陪女儿,不过最后也被我给赶了回去。毕竟他们和蒙老一样,青凝出事的这两天里,也都没有合过一眼,睡过一觉。

    等他们走了之后,我就守着熟睡中的青凝,过了相对安静的一夜。期间,除了特护人员中途小心翼翼的进来测了几次青凝的体温之外,一切都很平静。

    其实特护病房里,本来根本不需要病人亲友来守,只是因为蒙老的关系,再加上青凝病情的特异,所以特护部专门安排的特护人员才失去了应有作用。

    这种安静一直持续到了拂晓时分,我从一种奇怪的悸动中醒来,才被彻底的打破。

第六章

    那时天色刚刚发亮,整个特护室内光线还不是很明亮,但也足以让我清楚的发现,躺在病床上的青凝那双死死盯着我看的眼睛。

    那时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啊,原本清澈明亮的双眼中,那时却充盈中一股彻骨的恶毒和仇恨,带着如刀般锋利的杀机和冰冷,一瞬不瞬的死盯在我身上。就在看到这双眼睛的同时,我明白了,我刚才就是被这双眼睛盯着引起的不适,才从睡梦中惊醒的。

    不过很奇怪,就在我发现她盯着我而她也发现我醒来的同时,她却在眼中闪过的一股明显恐惧和慌乱中,马上闭上了她的双眼。

    现在仔细想想,从见到我开始,她隐隐约约的好像一直都有些害怕我。这次更是明显,所以当时我就想到了,其实她不是在害怕我,而是在害怕我胸前的天心灯。

    所以当时我心里忽然起了个念头,既然她这么害怕天心灯,那我要是把天心灯挂到她胸前,会不会让她清醒过来?

    想到就做,当时我也忘了害怕。于是就把天心灯从胸前拿了出来。

    谁知我刚一拿出来还没等从脖子上取下,原本闭着眼睛装睡的她就忽然发出了一声惊叫,然后用一种我从来没听过的语气给我说:“拿开那东西,不然我马上就咬舌自尽!”

    当时她陌生的语气,急促的话语和脸上那种恐惧而又凶狠的样子吓住了我,我拿着已经开始发烫的天心灯愣住了。

    “拿开那东西,不然我马上就死给你看!”比刚才更急促更坚决的话刚一说完,粉红色的舌头已被她咬在了牙齿中间。

    我被她给吓坏了,一边喊着让她别冲动,一边赶紧把已经开始烫手了的天心灯收了回去。

    天心灯被我收回去后,她好像也明显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直盯着她的我却发现她的脸突然扭曲了起来,紧跟着她的双眼也在一阵快速的眨动中,翻起了眼白,就在我被惊呆的瞬间,我却听到了她嘴里冒出的一句低语:“若兰姐,救我!”

    短短一句话,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我的耳畔!

    那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声音和感觉,活脱脱就是记忆深处青凝本来的样子。在听到这声呼唤的瞬间,眼泪就已模糊了我的双眼。

    可是当我激动的叫着她的名字扑过去的刹那,迎接我的,却是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到的那道冰冷而又仇视的眼神。

    我发觉不对,抹去眼泪再看,果然又是那双邪恶的眼睛,而不是我心目中的青凝。

    我心头一股怒火猛地的窜起,已经出离了愤怒的我当时就冷冷的盯着那双眼睛,一字一句的告诉她,如果她不马上离开青凝,还敢伤害青凝,我一定不放过她,保证一定会让她后悔。

    可是回应我的,却是她无声的沉默和闭上了的眼睛。

    当时我肯定是已经气昏了头,一看她的这幅样子,我马上就决定不顾一切的把天心灯拿出来给她带上,看她是不是真的敢咬舌自尽。

    结果就在我决定冒险的时候,蒲忠义领着他父亲匆匆忙忙的赶到了。”

    一口气说到这里,已经口干舌燥的杜若兰端起了茶杯润了润嗓子,这才望向沉默不语的方羽:“刚才我那样冲动是不是很危险?”

    “嗯,非常危险!不但会害了青凝,而且也会把自己置于极端的危险之中。”看到她自己有所反省,刚刚在听的过程中,替她捏了把冷汗的方羽这才认真的点了头。

    “可能会害了青凝这点,我在冷静下来后也曾想到过、后怕过。可我不明白,怎么还会让我也置于极端的危险中?她不是很怕天心灯的么?不然也不会威胁我说要自尽啊!”杜若兰对方羽凝重神情背后代表的关心感到很欢喜,但是却对他说的话,有些不以为意。

    “天心灯对你来说,是什么?”

    方羽眉头微微皱起,越发的认真了起来。因为杜若兰的反应,已经让他意识到了自己以往忽略了的一些事情。

    这些事,对他而言,非常的重要。因为那就是父母和身边人的安全!

    以往,他活动的范围不大,接触到的人和事大多都还在能应付的范围。但是现在的他游走天下,现在和将来肯定会遇到越来越多的人和事。

    就像书上说过的那样,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他所接触的这个领域,却又不知道要比那个所谓的江湖凶险和莫测多少倍。

    就算以他自己的个性,冲突都在所难免。而更可怖是,身边和周围的人,都有可能会在有意无意之间,遇到就像这次杜若兰遇到的这样的情况。

    要是他没得到过天心灯,和所有的人一样都是两眼一抹黑的普通人,他和周围的人相对的安全系数就会大大提高。

    起码。现在绝大多数的宗派和修行人,都还在大体上遵守着这个领域内,约定俗成的潜规则。会尽量的避免牵扯到普通人。

    再者,身为普通人,往往就算有异常的事件在自己身边发生,也会因为感觉的迟钝而自动忽略,就算有一些被察觉了,也大多会因为本能的畏惧而选择回避。这样一来,接触的少了,安全系数自然也就会提高。

    但是现在,这种可能性已经随着他得到天心灯而消失了。

    父母那里,因为岁数和阅历的关系,一直都让他比较放心,再加上出行时的巧合和匆忙,也没让他多往那边去想。

    但是这次杜若兰的想法和举动,却及时的让他醒悟了自己的这份忽视,究竟有多么可怕。

    就像杜若兰,如果没有他给她的天心灯,没有他以往的那些经历使得她对这领域有了粗浅的认知,她就不会那么快察觉蒙青凝的异样,同样也不会胆子大到会贸然想起要用天心灯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全都是因为自己的疏忽和大意啊……

    所以几乎在瞬间发现了自己疏忽的他脑海中一转,就将前因后果都想了个通透,而现在,这问题就是他做出补救的开始。

    “天心灯对你来说,是什么?”

    “是你给我的……”杜若兰注意到了方羽脸上罕见的凝重和认真,也不由的认真思考了起来,这天心灯,对自己来说,究竟代表着什么?

    “是方羽给自己的定情信物?好像又不全是,是方羽留给自己的护身符?那自己用这护身符去对付自身之外的东西,似乎又有些说不过去。说它是方羽力量的源泉,那么方羽就不该把它留在自己这里,再说好像它的效果也没在方羽手中那么好…”

    一直想到这里,杜若兰忽然明白了方羽问出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天心灯留在自己这里,可以算是方羽给自己的定情信物,也可以算是他留给自己的护身符,但它,却已不再是名副其实的天心灯,因为自己不是方羽!

    就像宝剑在英雄的手里,就是名副其实宝剑。但是宝剑在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手中,连他们的笔都不如一样的道理!

    所以天心灯尽管在方羽手中是他力量的源泉,但是在自己手里,却顶多只有信物和护身符的作用,而前面的自己,却要用这样的天心灯,去对付自己根本不了解的东西,难怪方羽会这么紧张,会这么认真的问自己,原来……

    想着想着,她低下了头,开始默默的解脖子里的带子。

    方羽一看,知道她明白了。

    于是在心里暗赞她聪慧的同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不用解了,现在的我带不带它都一样。以前是我疏忽了,忘了给你提醒这方面需要注意的地方。以后小心点就没事了。对了若兰,你看我手里拿着什么?”

    “什么都没有啊!”心情有些复杂的杜若兰果然被他张开的左手引开了注意力。

    “哎呀!掉到地上去了!”

    “没有啊!”杜若兰不疑有他,又往地上看去,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

    “哈,找到了,原来跑你那里去了!”眼中闪烁着笑意的方羽手在她面前轻轻一晃,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什么?”杜若兰不解的娇嗔之后,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一幕似曾相识,心里一颤后,闭上了双眼。

    果然,身体的最深处,如电般四散飞射的温热劲气在她感应到的瞬间,就已经重新回到了身体的至深处,此外再没发现任何的不同!

    “上次不是已经给过了吗?干吗又多事啊!”杜若兰心里甜丝丝的,但嘴上依然还在娇嗔。

    “没办法,遇到了不识货的懒婆娘,只好再辛苦一次了。”方羽轻笑了一声,还没等刚听明白的杜若兰开始发嗔,他脸上的笑容却已经再次变成了深沉的凝重:“若兰,能答应我一件事么?这对我很重要!”

    “当然可以,你说!”已扬起的手杜若兰一愣,就那么举着手收起了笑容。

    “以后,千万不要在身体,或者是天心灯有异常反应的时候,取下你胸口的天心灯,能答应我么?”

    “这个啊,好吧,答应你了!不过这样真的能确保我没事吗?”杜若兰心里又是一甜,又开起了玩笑。

    因为她终于彻底明白,自己和方羽之间的感情,已到新的层面。

    但是很明显,此刻的方羽没有感应到她的体悟,而是微笑着,对她的玩笑做出了认真的回答:“如果对方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的话,基本上,应该没问题!”

    虽然没有拍着胸口指天戳地的豪言,虽然只是淡淡的一抹轻笑,可是杜若兰却从他话里,听出了自己喜欢的人那种强大的自信。

    心里甜的,都快醉了……

    “对了,若兰,他们既然来了,为什么还是没成功?”又是这个不解风情的方羽开口,打断了她的沉醉。

    “这个我具体也说不好,反正来了之后,不但没救治成功,反倒又惹出一大堆事情,弄的连我对是否叫你来,都犹豫了好久。方羽,这次你来,怕是要受些委屈,才能找到救治青凝机会,你不会怪我吧?”

    “医者父母心,受些委屈有什么关系?能治病救人,是我们医者的本分。若兰你放心,没事的!”方羽淡淡的一笑,化开了恋人眼中的犹豫。

    “早晨蒲忠义带着他父亲刚到,蒙老和师母他们一家人也到了医院,昨晚溜走的那些老师里,来了和蒙老关系密切的三位,其它老师都派了别人过来。总之,清晨拥到医院的人还是很多。

    这些人一来,顿时又让蒙老对是否让蒲忠义父亲救治青凝犹豫了起来。

    因为蒲忠义的父亲卖相实在太差,猛一看就像个普通的农民,但是行为很粗鲁,而且说话的口气也很大。我不是对农民有意见,也不是对中医有看法,不过我当时和他接触了一会后,就觉得他很讨厌。根本不像个医生。”

    “哪你觉得他像什么?”

    “像个在街头混饭的游医或是神棍,而且是很容易让人非常不喜欢的那种。对,就像旧电影里有时候会出现在偏僻的小山村里,装神弄鬼的那类神棍。”杜若兰寻找合适说辞的时候,都还皱着眉头,显然,蒲忠义的父亲给她的印象非常的不好。

    方羽也皱了皱眉头,心里对此人已有了大致的了解。

    因为一个行为基本正常的修行人,是不会像这人一样,随便用自己掌握的一点小术来窥探人的。之前这人对杜若兰窥探,已经让方羽对他有了看法。否则,方羽也不会到现在还陪着杜若兰在这里说话,而不先去看他的。

    毕竟,话在路上也可以说,不是么?

    “所以不光是老师犹豫,连师母他们和我心里都有些犹豫。蒲忠义大概也知道他父亲不是很讨人喜欢,所以样子也有些狼狈,不过我能看出来他对青凝真的用情很深,因为他尽管很狼狈,却还是一个劲的用眼神哀求我帮忙。

    结果最后,在我劝说和师母他们的眼泪,以及青凝症状诡异的份上,蒙老总算是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咬牙答应了。

    可谁知在我们找了个专门的地方,准备和蒲家父子仔细商量下该准备些什么的时候,蒲忠义的父亲那里却又出了问题。

    原来他的救治不是看病,也不是像你那样,用自己的能力救人,而是要在青凝的床前开坛做法!

    这下子实在超出了蒙老的底线,他当时就铁青着脸瞪了我一眼后,一言不发的往外走。还好当时在场的除了我和蒲家父子,就只有蒙老他们一家人。不然的话,我觉得他都有可能会直接喊来学校的保安把我们都给轰出去。

    其实不光是蒙老和师母他们不能接受,当时就连我也没办法接受,这可是全国有名的高等学府的附属医院,而蒙老又是这样的身份……

    要是在这里弄出像是开坛做法那样的事情,不管是能不能救回青凝,蒙老他们都算是彻底因她而毁了,就算她能回醒,我估计她也会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本来这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可蒲忠义的一跪,却又让事件又发生了变化。

    记得当时蒙老掉头准备离开,蒲忠义却一个箭步拦住了门口,根本不管蒙老的呵斥和他父亲的叫喊,猛地就抱着蒙老的腿跪了下来,惨白着脸声泪俱下的恳求蒙老替青凝想一想,他说青凝今年才二十岁,说青凝……

    总之他说了青凝一大堆的往事,随着他的哀求和诉说,除了他父亲,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我在内,全都泣不成声,师母和她父母哭成了一团,而蒙老脸上更是老泪纵横,悲恸不已。

    就在这时,他父亲也插了进来,说根据他刚见到青凝时的判断,如果现在不赶紧想办法话,青凝在三天之内,就会被附体的邪魔夺灵,青凝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于是,在这种情势下,对青凝的爱还是压倒了一切,经过紧急磋商后,终于还是让我们给想出了办法。

    就是马上把青凝接回家去,在家里悄悄按照蒲忠义父亲的方法来救青凝。这样的话,影响也小,青凝也能及时获救。

    于是大家就分头行动,很快把青凝接回了家里,而蒲忠义也很快就买回了他父亲需要的那些东西。

    说来也怪,自从蒲家父子来了之后,青凝好像又睡着了,反正从医院一直回到家里,她都没有醒过。可是不知道为了什么,我心里却一直觉得她是清醒的,控制了青凝的她在装睡。

    回到家把一切都布置好了之后,蒲忠义的父亲又算好了时辰,空等了将近四个多小时之后才准备开坛。

    开坛之前他把我们都赶了出来,说他开坛施法的时候不能有外人在场,所以究竟他在里面干了些什么我们都无从得知。

    我们光知道,他进去不到五分钟,里面就发出了一声闷响,紧跟着他就连滚带爬的冲了出来,一把拉住被惊呆了蒲忠义连声催他快走,说里面附身青凝的是修行有成的精怪,青凝已经没救了,要他赶紧跟着自己离开。

    当时我们也顾不上听他的胡言乱语,都冲进屋内去看青凝怎么了。

    结果一进去我们就被吓呆了,满屋子溅的到处都是鲜血和黄符纸,浑身同样沾满了血迹的青凝脸色青灰,浑身抽搐着在控制她的治疗带束缚下怪异的扭成了一团,不停的从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房间的地上,到处都是从翻倒的法坛上,也就是茶几上摔落在地的器皿、瓜果和杂物。整个房间乱的吓人。

    蒙老他们当时一看到青凝转眼变成了这个样子,又听到蒲忠义的父亲还在外面拉扯着儿子不停的乱骂,很少见过发火的青凝父亲一下子就恼了,冲过去揪住蒲忠义父亲的衣服领子就给了他两个大嘴巴。

    蒙老也被气疯了,顺手拿起青凝书桌上的一个摆设就砸了过去,并且同时高声咒骂着要他们父子滚出去。

    蒲忠义的父亲这时好像也知道自己闯祸了,所以也没了之前的神秘和嚣张,慌慌张张的硬拉着还想解释的蒲忠义夺门跑了。

    当时,看到他们跑了之后,蒙老又开始瞪我,要不是恰好碰到丁乘风进来,估计我也会被他赶出来。

    这次丁乘风算是又帮了我一次。

    他在帮着蒙老他们很快安顿好又晕了过去的青凝,收拾好房间后,也基本上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他不停的帮被尴尬的晾在一边的我向蒙老说好话,后来蒙老情绪稳定了些。不过他还是当面将我给狠狠教训了一通后,气才算是消了一部分。直到这时,师母他们才敢过来跟我说话。

    我明白蒙老当时也是气得没有办法,而师母他们又因为蒙老正在气头上,所以才会那样对我,所以我觉得没有什么。

    只是我心里在想,经过这么一闹,青凝这里会不会再起什么变化?你来了之后,我该怎么做,才能即让青凝得到救治,而又不让你受到一点委屈?

    当时为了想这些,想的我头都快要炸了,就连丁乘风几次找我说话,我都在恍惚中没有注意,可还是没找到好的办法。

    后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看时间差不多,估计你也该到了,不久后接到了你的电话,就找了个借口出来接你了。

    对了,你刚才不是看到我在校门口和一个年轻人说话吗?他就是蒲忠义,一个人挺重感情的忠厚人,可惜却……”

    杜若兰最后本想说可惜却摊上了那么一个父亲的,可是在方羽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却自动的省略了过去。

    不过,她同时也发觉,随着诉说的结束,几乎所有这两天郁结在心中的重负,都已在站起身的方羽那双眼睛注视下变成了过眼烟云。

    莫非,这就是有一副坚强的肩膀可以依靠的感觉吗?

    就在她跟着方羽站起,动身出门的瞬间,她在心里默默想到“我喜欢这种感觉!”

第七章

    “等一下,方羽,我接个电话!”

    方羽和杜若兰刚踏出宾馆的大门,杜若兰包里的手机就又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杜若兰心里就暗叹了一口气。

    是丁乘风的电话!

    停步的方羽显然猜到了是谁的电话,只是冲着她无声的笑了笑,并没有其它的表示。

    方羽的举动让杜若兰的心里很是舒服,连带着接电话的口吻也温柔了许多。

    “喂,乘风吗?我是若兰。嗯,我知道了,你不用过来。再稍过会我就和方羽一起回去。是啊,他也来了,是我叫他来的。嗯,好的,谢谢!我一定带到。好的,见面再说,再见!”

    很快的几句话之后,杜若兰收起了电话,冲着方羽露出了笑容:“你也听到了,我告诉他你来了,他要我带他向你问好!”

    方羽笑笑:“有意思!那你也应该带我向他问好才是,礼尚往来嘛,呵呵!”

    “没个正经,懒得和你说。”

    杜若兰最后的一丝紧张也在方羽的轻笑里消失了,不过为了保险期间,她还是特意给方羽提了醒:“老师那里他比较熟。另外…,没了!”

    说了半截,一看方羽又用他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自己,杜若兰猛地醒悟,是自己多虑了。

    “放心吧,若兰,我有分寸!”

    方羽知道若兰在担心些什么,也明白她突然打住不说了的心意。所以也很配合的做出了回应。

    在经过入藏之行的锤炼和生死存亡之间的明悟后,他对情感,对人和人之间的相处,已有了全新的认知,现在的他,尽管还不敢说有多么的成熟、练达,但毕竟也不再是当初那略显青涩的少年了。

    这次来到这里,若兰到现在还只是在担心自己会在救治青凝的过程中受委屈,怕自己会对她和丁乘风有误会,会有所冲突,却还根本没想到自己这次来了之后,感受的到那许多东西。

    这次自己在这里要接触的这些人,全都是她以往生活圈内比较重要的人。而她却似乎没意识到这一点,从头至尾,都摆明了要自己以她男友的身份出现,来和他们接触。而且还是在这种相对有些尴尬的情况下,展开深入的接触。

    这对她来说,可能只是源于潜意识中,对自己人品和能力的强烈信任和高度期许。但对自己来说,她的这种信任和期许,也在很大程度上意味着一个巨大的考验和挑战!

    既然明白自己真正喜欢了一个人,就要全力的喜欢和包容她的一切,就要让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对她的这份喜欢,这素来就是方羽对于情感的态度。

    所以当年,他会不顾一切的去异乡追寻自己的初恋,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诚意和感情。

    这次也是一样!

    自从他在入藏之行的生死存亡之间明悟,发觉自己心里对杜若兰真正感情的瞬间,他就已经彻底走出了以往情伤带来的阴影。

    所以今天,面对着恋人貌似无意间带给自己的考验和挑战,此刻的方羽已经默默的做好了全力以赴的准备。

    只是,相比于把这些用嘴说来的方式,他更喜欢用行动来证明!

    蒲守信一见到进来的方羽,就明白了自己和他的巨大差距。

    那是一种纯粹意义上的感觉,单纯的来自人生的经验和自己也说不清楚的直觉,似乎,和自己的修炼并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他本能用来窥探的秘术,并没有回馈给他任何异常的反应,反倒是在紧跟着方羽进来的杜若兰身上,他感应到了很强的反应。

    但是,他的注意力还是全部的被站在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给占据。因为他从这个叫方羽的年轻人双眼中,依稀看到了一抹记忆中最不敢忘却的东西。

    所以他脸上的表情和眼中的神情,立刻就变得非常的拘谨和卑微。

    就连称呼上,都开始不由自己的恭敬了起来:“方,方先生,请坐,快请坐!忠义,赶紧去倒茶,快去!”

    蒲忠义此刻心里纳闷的要死。

    因为他还从没见过自己向来傲慢的父亲这么客气的招呼过一个人,更加没见过此刻在父亲脸上浮现的那一种客气到了谦卑和局促的笑容。

    就算是刚才,他因又用他所谓的秘术窥探杜师姐吃了苦头后,都不曾在嘴里说过一句服软的话,反而在没事后,跳起来骂自己前面的哭求弱了他蒲家的威风。

    尽管他在听到门被杜师姐敲响的瞬间,眼神也微微的有些不自在,但脸上的表情却依然还保持着他一贯的傲气,甚至连站起迎客的意思都没有。

    但是一转眼的功夫,就在看到跟在自己身后进来的这个年轻人的瞬间,他就像触电一样从躺倒的床上跳了起来,而且就在自己给他介绍这个年轻人名叫方羽,是杜师姐朋友的同时,就像换了个人一样的迎了上来。

    变化之大,甚至连他这个做儿子都觉得十分陌生。

    “蒲先生客气,请!”

    方羽微微一笑,落座后也没像以往对人那样太客气,直接开口道出了来意:“蒲先生,我听杜老师说你救治青凝失败,能请教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形么?”

    “好的,好的!没问题。忠义,你去卖点瓜果来招呼客人,快去!”蒲守信忙不迭点头的同时,却想把儿子支出去。

    “爹!”蒲忠义却是一脸的不情愿。

    “罗嗦什么?还不快去?”蒲守信面对儿子,却充满了身为父亲的威风。

    “蒲先生,看令郎也曾涉猎,再说和病人也关系密切,就不要勉强他了,免得他心里上火着急。”看到一脸不愿意的蒲忠义慢吞吞的往门口挪去,方羽适时的插了一句。因为同是年轻人,他能体会蒲忠义现在的心情。

    “那好,那好。忠义你就留在这里添茶倒水,记住不要打岔。”蒲守信的脸色变化之快,连在傍边坐着一直没说话的杜若兰都觉得有些惊讶。

    只不过是初次见面,方羽在这粗鲁无礼的老蒲面前居然有这么大的面子,实在是让她觉得很是好奇。转瞬之间,她就起了出去后要找方羽问个清楚的念头。

    因为此刻的方羽,说话、神态也处处透着怪异,浑不似他平时待人接物那般的谦逊有礼。

    “早上,我进去后,就上了早已布置好的法坛,开始宰鸡沥血,画符开坛。开始一切都很顺利,那小姑娘也一直都很安静,可是就在我刚化符恭请二郎神君准备合身的时候,她嘴里却猛地发出了一声怪音!

    那是一种非常刺耳的声音,所以在这声音入耳的瞬间,本该全神贯注的我却在那会分神了,忍不住抬头向那边望了过去。

    谁知我这一眼看到的却是一个全身被一层薄薄的黑雾笼罩着的怪物,而此刻,这个就像传说中夜叉一样的怪物,正在用它那双血红血红的铜铃般大小的眼睛盯着我。我眼神与它双眼接触的瞬间,我全身就像突然被一座冰山给压住了一样,顿时僵在那里,别说动一下,连呼吸都不能呼吸了。

    就在这时,被吓的赶紧在心里默念驱邪神咒的我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片鬼哭狼嚎般的杂乱声音,就在这些让我眼前阵阵发黑的杂乱声音中,一个高亢到快要把我震晕过去的声音却猛地狂吼了起来:“滚!不然吃了你!”

    随着这声狂吼的声音出现,我面前的法坛就猛地从地上被掀了起来,法坛被掀起的同时,原来摆在法坛上的鸡血碗也猛地爆裂了,一时间,我面前一片血红,到处都是红彤彤的鲜血,到处都在就像被狂风席卷着满屋子飘飞的符纸。

    当时我觉得我的胆都被吓破了。因为这夜叉般凶横丑恶的妖魔,居然连二郎神君的法坛都能掀翻,而我刚才居然还妄想来收它。

    所以几乎就在被掀起的法坛落地的同时,我就拼尽全身的修为,挣脱了身上冰山的压制,逃出了那恶魔所在的房间。后面的事……”

    “后面的事我都知道了,谢谢你肯告诉我这一切!”方羽听到这里,就打断他的话站了起来。

    “方先生…”蒲守信也赶忙有些恐慌的站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说的这些,是否能让面前这无形中带给自己莫大压力的年轻人满意。

    “老蒲,听说你还是个不错的中医?”

    正要开口告辞的方羽,看到已经上了年纪的他在儿子和生人面前,还依然对自己这个陌生的年轻人这么谦卑和惶恐的陪着小心,心里忽然一软,在暗叹了一声后,决定给他点面子。

    蒲守信闻声一愣,随即便在方羽身上忽然一闪即逝的那股庞大而又熟悉的气机牵动下,浑身巨颤中,猛醒了过来!

    “巫识宗门下第七十七代弃徒蒲守信参见掌门祖师!”就在儿子和杜若兰惊讶的目光中,他往后连退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最隆重的巫门大礼向方羽猛拜了下去!

    负手而立的方羽此时脸色肃穆,身子往傍挪开一步,算是受了他的半礼!

    正在连续叩头的蒲守信见状眼中刚闪过一丝迷惑,却随即又被满心满肺的狂喜所淹没。一个人孤零零的苦熬了这么多年,终于又……

    狂喜中,他越发一丝不苟的按着深刻于脑海中的礼数叩足了九个响头,这才如羔羊般跪伏在地,静静等候着面前方羽的驯话!

    “你体内原力丝毫未损,为何会自称弃徒?”

    就在杜若兰伸手掩口,那双绷的溜圆的大眼惊奇的注视下,依旧负手而立的方羽面色依然肃穆的有些冷酷。

    地上,跪伏如羊的蒲守信闻声浑身又是轻轻一颤:“守信二十八前因缘际会拜入宗门,三年后返乡奔丧,守孝百日后重返宗门投师,却已经人去楼空。二十五年来守信往返寻觅数十度,到如今却依然是形单影孤,守信不是弃徒是什么?”

    说到最后,原本跪伏如羊的蒲守信抬起了他一直触地的头颅,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浊泪纵横。

    “二十五年孤苦自修,难怪你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是我错怪你了,起来吧!”方羽心头又暗叹了一声,上前一步,伸手扶起了因他的话而激动不已的蒲守信。

    “您知道了?”

    慌忙接势而起的蒲守信此时激动的连脸上的老泪都顾不上擦一下,只管颤抖着身体和声音,等待方羽的回答。

    “嗯,进来就知道了。对了,听说老蒲你也是个不错的中医,那就用针灸和药物调理吧,最多半年,就可以调治过来了,修为也会更上层楼。至于你宗门的事……”方羽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然后在蒲守信充满期待的目光中,轻轻的点了点头。

    蒲守信顿时狂喜,身子一动,又要往地上跪去。但是这次,眉头微微一皱的方羽却拦住了他。

    方羽拦住他后,不等激动到连嘴唇都有些哆嗦的他再开口,就轻轻一指,点在了他的眉心:“放心去睡吧,调理的方子我会留给你儿子!”

    随着他淡淡的话音落地,蒲守信脸上的激动就被一股浓浓的睡意给代替。只不过几息的功夫,老蒲就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方羽,小蒲他父亲的那个什么巫识宗,就是你提起过的巫门吗?”一出蒲忠义父子住的旅馆,杜若兰压抑了好半天的好奇心就立刻活跃了起来。

    “当然不是,巫门是一个对修行宗派划分的统称,就像平时咱们知道的佛门是所有佛教宗派的统称一样。而巫识宗只不过是巫门里黑巫宗门下的一个分支小宗。”

    “哦,明白了。咦?黑巫宗?就是你以前说过的那个老蔫当了宗主的那个?哈,明白了,难怪他一见你就变得那么害怕和老实,也难怪你后来受了他半礼。呵呵,当时我还纳闷呢,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杜若兰反应确实很快,记性也好的出奇,很快就自说自话的满足了自己浓浓的好奇心。心满意足之下,她顺手挽住了方羽的胳膊,边走边笑眯眯的开心。

    方羽轻轻一笑,也不多做解释,任由她自己去慢慢得意。可是没想到,他想省点口水的愿望,杜若兰都没让他如意。

    “也不对啊,方羽。开始进门的时候他好像是有些本能的怕你,可是似乎并不知道你和黑巫宗的关系,怎么忽然之间他就又知道了?快说,是不是你又悄悄搞的鬼?”开心的走了没几个步,杜若兰又用睁大的眼睛望向了苦笑着的方羽。

    “其实刚进去的时候,他不是在怕我,而是因为他体内来自巫门的那点修为,在感应到宗门掌门宗主传承的特有烙印气息后,带给他的本能反应。那是只有在巫门里几个特别宗派中,才特有的一种玄妙的感应。

    因为巫门的这几个宗派,从开始就对上下和阶层的区别有着非常严厉的界定,到了后来,就连他们传承的法门和修为中,都开始有了区分这些的烙印。而这其中,掌门宗主的传承烙印是最强最具压迫性的。

    所以被这些宗派选中的人,从一开始就会从身心两方面,接受这些东西和烙印的熏陶和影响。修为越深,受宗派烙印的影响就越重。所以就会有像老蔫和老蒲这样的人存在,他们不但守旧,而且他们还都很执著。

    所以,尽管巫门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逐渐式微,基本已退出了大多数人的视线,但巫门中这些宗派的传承却一直都不曾真正完全消散。

    所以老蒲前面一见我,虽然依他的修为,还不足以察觉被我收敛起来的气机,但是源于同宗烙印之间的那种玄妙感应,就会让他本能的感觉到拘束和压力。因为我就曾传承过他们宗门最强最具压迫性的烙印。

    至于后来被他发现,那确实是我故意放开的。

    因为看他这么大的年纪,对着我一个年轻人那样子的拘束和惶恐,我心里有些不忍。再加上我一见到他,就察觉他的修行出了偏差。而他的那些坏脾气和坏毛病,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偏差而日积月累造成的。

    所以就想给他个机会,看看他能不能把握住。结果他把握住了。而且还让我弄明白了他修行出岔的原因,的确是情有可原。所以现在我对今天能帮到他,也觉得很开心。

    不过我要申明一点,他的那半礼,我是代我曾传承过的掌门宗主烙印而受的,因为这烙印,不但是他们历代宗主的精魂和心血,而且还是他们信仰和传承的象征。

    我没权力因为自己的身份和好恶而忽略应该属于它的那一份尊荣!因为礼仪,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它要代表的传统。”

    “礼仪和传统?”原本笑眯眯的杜若兰听到最后,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凝重和认真。

    “我说杜老师,现在似乎不是寻思这些的好时候吧?你看又到校门口了,你是不是该决定一下咱们要往那边走?”

    不知不觉间,方羽发现他们俩已经来到了医学院的大门口,而身边的杜若兰却还一直沉浸在她的感触中不能自拔,所以就打趣似的提醒她该领路了。

    杜若兰一愣后迅速醒过了神,她在带着方羽往蒙老家走去的路上,却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己,方羽一来之后,自己似乎打心底里就淡忘了青凝还在危险之中的事实。

    好像自从把这两天所发生的事全给他说了之后,自己在这么长时间里连想都没想过青凝……

    可是责怪归责怪,但此时的她心里,却真的连她自己都再找不到还剩多少的紧张和担心。最多,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很淡很淡的惭愧。

    门铃声响起时,方羽发现杜若兰似乎微微有些紧张。

    心念一转,就已明白了她在替谁紧张。心里一暖的同时,他饱含温凉劲气的大手已轻轻抚上她的后心。

    杜若兰身体微微一颤,扭头嫣然一笑的瞬间,心里那一丝刚刚泛起的紧张便已成了散去的云烟。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一位身材高瘦,气度儒雅的青年出现在了方羽和杜若兰的面前。

    一看到杜若兰,这位面目清秀的青年人那双灵动有神的双眼中,顿时浮上了一抹清晰的欣喜:“若兰,你怎么才回来?我正准备出去找你呢。咦?失礼!这位是?”

    方羽心里暗笑的瞬间,就已明白面前在卖力表演的,正是那位令若兰困惑不已的丁乘风。所以不等他那双隐隐已有些锋利的双眼再次上下打量自己,就已经越前一步,伸手带着淡淡的微笑打断了他明知故问的猜疑:“方羽,你就是若兰经常提起的丁乘风丁大哥吧?幸会!”

    杜若兰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再度泛起的那丝紧张,顿时被一股忽然涌上心头的惊讶和笑意给驱散。“这家伙,居然会这么乱扯,除了今天,自己那有经常提起过丁乘风?难道,这就是男人之间的竞争么?还真是叫人预料不到啊……

    “哦,原来你就是若兰刚才电话里提过方羽,幸会,幸会!若兰你瞧我这脑子,都被青凝这事给闹的连记性都差了,真是的。请进,请进!”

    听了方羽的自我介绍,丁乘风的心情可远不若杜若兰那么轻松。

    方羽清晰的看到他原本锋利的眼神微滞后,迅速幻出一抹受伤了的柔弱,飞快的扫了一眼傍边的若兰,这才把重新恢复了锋利的眼神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开始和自己握手寒暄。

    “眼神变换灵动的类妖,真好奇这么多年来,若兰究竟是靠着什么,才抵挡住他情感攻势的,厉害!”

    方羽在踏进房门的瞬间,忍不住扭头给杜若兰投去了好奇而又暗赞的一眼。杜若兰微楞,随即在明白过来的同时,也给他回了个灿烂的笑颜。

    因为此刻,两个分开来都很优秀的男人此刻都在面前,有了瞬间的比较后,她也才真正明白自己为何会有现在这样的选择。

第八章

    方羽从正式踏进这所西式别墅似的小楼后,整个人顿时就彻底的放松了开来。呼吸不再像平时那般的细密绵长,脚下也不若平时那般的轻盈和灵巧。就连全身的肌肉,心脉的波动和气血的流畅,都不但恢复到了一般人的正常水准,而且还保持的更为平和顺畅。

    因为就在他刚迈进小楼的瞬间,体内早已晋入入微至境的灵神那奇异的波动,就已告诉他,一种黑暗幽邃的无形力场,回旋波动着像一个幽灵般的圈套,向门口的自己这里套了过来。

    这是一种无法给常人解释的诡异感觉,但是在他来说,这次卷来的这股神秘力场,却带着一种淡淡熟悉的感觉。

    这是一种介于巫术和道法之间的秘术神通,阴冷顽缠而又诡秘细微。就连以他的能力和自信,若不是事先已有了心理准备,若不是这次出游中几番经历的锤炼和积累,恐怕都会在进门的瞬间就已中招而不能自知。

    因为这纯粹是一种属于精神层面的探测性法门,并不带任何攻击性的纯灵秘术。所以一旦被窥探者在精神层面的修为稍逊,就会中招而不自知。

    在方羽的记忆中,似乎自己就曾中过某人的这招而吃过小亏!难道这次这似曾相识的秘术重现,又是阴神宗紫薇宗主的大驾光临?

    所以在感应到这秘术力场的瞬间,他就将自己的气机和灵神全都收敛了起来。

    因为他知道,如果里面折腾青凝的是阴神宗宗主紫薇的话,就算是自己对上,都不一定能护持住现场所有人的安全,除非采用非常的手段。

    但是在另一个方面,他也对自己刚才的这个推断心里存疑。因为他一时之间,也确实找不到紫薇附身青凝的理由和意义。

    若说是她肉身再次被毁,情急之下附身青凝准备夺灵。那么以她的修为,根本不会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滞留着不去。再说这世间,又还能有几个人的修为和运气,能像上次的自己一样,让她只得破身驭元神而遁?

    究竟是谁这么厉害?

    上次自己能够做到,只是个意外的运气而已。即便是换了现在的自己,若想再来那么一次,都自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次和宣真宗宗主太玄斗完法双方和解之后,自己在和殷勤留客的太玄宗主数天的切磋盘桓时,也曾听太玄宗主隐约说过,斗法后黯然而去的阴神宗宗主紫薇,是近数十年来唯一能晋入到宗师境界的女性大家,就连千百年中,素来默默无闻的阴神宗都因她而成了各大秘门为之侧目的存在。

    究竟是谁这么厉害?方羽确实想不出来。

    但若说是紫薇不忿数次在自己这里受挫,所以处心积虑的借着控制青凝来布局对付自己,别说别人,就连方羽自己都不相信。

    那纯粹是源于一种直觉,是修行到他们这个阶层的人,对彼此之间类似尊敬的直觉。

    正因为有了这些困惑,所以他很自然的选择了隐匿自己的气息,无非是想确定一下里面控制着青凝的,到底是谁!

    随即就在他被这诡异力场准确圈住的瞬间,他就肯定了两件事情,这秘术就是阴神宗那种源自道门神交和巫门窥灵两种秘术结合的独有法门没错。但里面施术的,却不是自己猜测中的宗主紫薇,而是一个要比她差了数倍的弱小存在。

    方羽心里一松,正准备放开了心怀直入,却又随即在一阵连体表毛发都猛然炸起的危险感觉中,顺势就像面前的丁乘风一样,浑身打了个冷颤。

    接着,无形中,宛若怒潮般汹涌而来的诡异力场在和身后的杜若兰一触之后,又像退潮似的漫卷而去。

    “居然还是个先天能力者,有意思!”

    方羽脸上,就在这前后两股诡异力场退去的瞬间,浮起了一抹淡淡的冷峻笑意。

    刚刚从后来的那种危险感觉里,他空灵恬淡的灵神,已经清晰的感应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就在这浓浓的血腥味中,隐隐有数个声音在悲号,凄厉而又悲凉!

    一穿过门庭,原本走在最后的杜若兰赶了几步就抢到了前面。抢先一步来到客厅的茶几前,给方羽做起了介绍:“方羽,这是蒙老,我的老师!”而后紧跟着就在站起身来的蒙老探询的目光中,开始介绍方羽:“老师,这是我男友方羽。”

    “蒙老您好,我经常听若兰提起您,说您是她最尊敬的导师!”

    方羽含笑,等杜若兰的话刚一落地,就在屋内众人齐刷刷向自己望来的目光中,落落大方的踏前一步,双手握住了面前这憔悴的老人刚刚抬起的右手。

    蒙老是个花白头发,额头宽广,但脸形瘦削,身材不高的老人,要不是方羽提前知道他已年过七旬,还真看不出此刻一脸憔悴的他能有那么大的岁数。要是不知道,最多会以为他也就六十刚过的年纪。

    “方羽你好。那都是若兰在哄我这老头子开心呢,请坐吧,不要拘束。”蒙老尽管此刻远不在状态,但还是在打量方羽的同时,给了他一个礼节性的笑容。

    “老师你先请坐,我再介绍师母和大家给他认识。”方羽微笑,还没来得及开口,杜若兰就先抢着开口,同时把老师扶着坐下了。

    “师母,这是方羽,我特意叫来给青凝看病的,刚下飞机就被我抓来了。”

    杜若兰的师母是个头发银白,面目端庄,大约六十上下的慈祥妇人。此时气态娴雅的站在那里,要不是双眼微微有些红肿的的话,是个非常容易给人亲切感觉的老妇人。

    原本一直含笑打量着方羽的她一听到杜若兰提起青凝,脸上的笑容顿时暗淡了许多,不过还是笑着和方羽打了个招呼。

    可以看出来,她对方羽的观感和礼貌感觉还不错。

    “来给青凝看病?方羽你别怪我多嘴说一句,青凝的病很复杂,蒙老和我们都觉得有些扎手,不知道方羽你是学那一科?”

    不等杜若兰继续往下介绍,进来后一直默默站在他们身后的丁乘风这时忽然插了进来。

    闻声面色一变的杜若兰心里大恨,气忿忿的目光顿时利箭一般的向丁乘风射了过去。但是此刻,一脸关切的丁乘风却根本连望都不望她一眼,只管盯着方羽等着他回答。

    方羽心里微微一叹,在心说果然来了的同时,也对面前的这个丁乘风更加的低看了几分。因为方羽记得,就在若兰前面说起他的时候,告诉过自己,若兰给他说过自己是个根本没受过高等教育,也没有稳定职业的中医世家子弟。

    记得当时自己心里就闪过了个他可能会借此来贬低自己的念头,但随即又被自己忽略了过去。因为能让若兰动过心的人,再怎么不堪,估计也不会去做那种无聊的事情。

    可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开始做了。

    而且还偏偏选在老蒲刚刚闹过乌龙,青凝危机未解,而蒙老他们一家都余悸未消的这个节骨眼上,的确是有眼光,够精明,够厉害!

    “中医十三科常用的科目我大都浅涉过,不过却不曾受过系统的高等教育,到现在为止,我也还没有拿到正式的行医资格。”方羽就那么静静的含笑站在那里,看着脸上全都逐渐变了颜色的众人,很自然的将自己真实情况都坦白了出来。

    杜若兰的脸色此时变的最频繁,方羽刚开始说的时候,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可是等方羽落音落地的时候,她苍白的脸上却又爬上了一抹明艳的笑容。

    这就是自己喜欢的男人,不管何时何地,他都能以坦荡的胸怀,强大的自信,去直面出现在眼前的任何困境。

    看到他镇静自若的样子,杜若兰心里刚还弥漫着的阴云顿时被心中狂涌而起的自豪和期许给代替。

    她相信这么镇静自若的方羽除了这些话以外,肯定还有回天的后手。对于这一点,此刻的她在心里有着无比的坚信。

    果然,方羽说完自己真实情况后一停,却又把充满了坚定和自信的目光,从一脸太过做作吃惊表情的丁乘风脸上挪开,投到了面色有些发青的蒙老那里:“蒙老,我不清楚为何到了连国外都开始研究中医的现在,您还一直这么坚决的要将它拒之门外。

    但是,我觉得这并不足以让我们否认中医还有它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也不足以变成阻碍我来看看青凝,这个让若兰很在意的小妹的理由吧?

    当然,青凝是您的孙女,如果您觉得若兰和我的这份心意纯属多余的话,那我也就无话可说!”

    说到这里,方羽又停了一下,一看面前的蒙老尽管依然铁青着脸色,但是并没有开口打断自己的意思,于是又非常诚恳的开始了他的说辞。

    “只是我觉得,既然包括您和丁博士,还有学院众多的精英和大家,都对青凝的复杂症状到现在还没个合理的解释,那么多个人从不同的角度参详一下,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再者我也可以向您保证,除了切脉,在没得到您当面亲口同意下,我绝不会擅自动手给青凝进行任何的医治。您觉得,这样的话,可以让我去看看青凝么?”

    “年轻人,你和若兰的心意我心领了,而且我也开始有些愿意相信你家传的医术和我以前排斥的那些庸医们有所不同,否则若兰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还把你带到这里来。

    但是青凝的病情真的很复杂,而且经过早上那个神棍的折腾,青凝的情况又发生了变化。唉,若兰你们要看就上去看看吧,看她现在的情况,估计也看不了几眼了……”

    有些出乎众人预料的,一脸倦怠的蒙老开口说着说着,就在涌上眼眶的老泪侵袭下,说不下去了。

    看到老师现在的这幅模样,再听到顿时在客厅里弥漫了起来的嘤嘤哭泣声,杜若兰的心里猛的一沉,难道在自己去接方羽过来的这点时间里,青凝那里的情况又变的更加恶劣了吗?

    否则,老师又怎么会不再度送青凝入院检查,而是依然把青凝留在家里,还说出这么丧气的话来?

    心弦震颤中,双眼中已有泪光闪动的杜若兰把目光投向了方羽。

    却看到方羽的脸上一片沉静,望向自己的目光中,依然充盈着强大的信心和令自己平静的怜惜。

    心终于放了下来,此时此刻,除了方羽,谁的话和判断她都不准备再听!

    特别是眼前,带着明显叹息走到自己面前,似乎要安慰自己的丁乘风的话,她更不想去听。

    “方羽,青凝在二楼!”侧身绕过脸色激变的丁乘风,她带着方羽上了二楼。

    孟胜蓝忽然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个劳碌命。

    本来么,一件原本简单不过的自杀案,自己接手都还没正式展开调查,案情就已经起了预料不到的变化,因为一哥要来了。

    一哥是自己新去的这个部门中,大伙对他的尊称。因为他是这个部门的那十二位主力干将中,资历最老,脾气最好,岁数最大的一位。所以部门内从上到下,都尊称年近四旬的他一哥而不名。

    其实在部门内,除了直属上级和他的那十一位同伴外,并没有多少人清楚整天乐呵呵的他究竟有多厉害,大多数人都只知道他们进来这个部门的时候,他已经被尊称为一哥了。

    和杨冰他们另外的十一位神出鬼没的干将不同,他留给部门内众人的印象是似乎一直都留在总部内坐镇,据说早年中曾受过重伤,身体留下了后遗症,所以很少外出公干。就算偶尔出去和回来,也全都是悄无声息的非常低调,非常的不引人注意。

    记得孟胜蓝刚去的时候,也曾奇怪过他的低调和普通,但是随着和他的慢慢接触,还有注意到杨冰他们对他的那种尊重,这才逐渐的发现了他的厉害。

    冷静,几乎在任何时候,任何状态下,都看不到他那张整天笑嘻嘻的脸上,那双时常微微眯起的双眼中,有过稍微剧烈的情绪波动。

    细心,几乎整天爬在办公桌前一堆资料中的他,几乎是部门内大多数人的活资料库,凡是经他过眼过手的资料和东西,在必要的时候他总能再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和提供。更让孟胜蓝佩服的是,她发现他除了随时随地的帮到部门内一般人员之外,同时也似乎还是杨冰他们另外十一个人的秘密高参。

    起码,孟胜蓝就曾注意过十一人内有数人曾在出任务之前去找他关起门来密谈。其中,包括在部门内部被称为独行侠,素来和众人几乎不打交道的夜影和素来人缘颇差,几乎将眼睛长在了头顶的骄雷。

    说起这个部门内部主力之间的关系,孟胜蓝当初还确实曾被吓的不轻。和以往她熟悉的纪律部门内提倡团队精神的氛围不同,新部门内的十二位主力干将却几乎各个都有自己的风格和做事方式,而且猛看上去,彼此之间还都不是太服气,关系也远不像自己当年的部门内,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之间那么的亲密。

    隐约之间,除了大家共有的那点相互不是很服气之外,其中更有两三个公认的异类,除了只有在出任务的时候还能保持密切配合外,在部门内部日常相处的中,彼此之间却是一幅水火不容,连话都互相不说的样子。

    更让她奇怪的是,面对这样的松散状况,直属的上司却视若无睹,一点都不予以管束。

    这在开始的时候,让新到的孟胜蓝感到非常的难以适应,甚至可以说,即便是到了相对熟悉的现在,都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他们这些人对内部的后勤人员,却都比较客气。特别是对她这个新加入的外行,除了客气之外,都还表现出了一定的认同和热情。

    但是这种认同和热情在孟胜蓝看来,和他们对一哥的那种客气和热情有着本质的不同,似乎,整个部门内,除了直接管辖他们的上司和自己这个女新人外,唯一能和他们都保持良好关系,并且唯一能让他们都隐隐尊敬着的人,只有这个整天笑呵呵的一哥。

    除了冷静和细心之外,一哥还是孟胜蓝在为自己的将来而努力的这两个多月中,唯一不曾私下给过她能力方面帮助的人。

    因为似乎,关于一哥在那方面的能力和来历,似乎除了领导和那十一个人有些了解外,在部门内部是个公认的秘密。

    这一点,也让平时看上去再也普通不过的一哥在有些时候,也保持着一丝淡淡的神秘。因为除了他之外,其余那十一个人的大致来历和擅长的范围,在部门内部人员之间,多多少少都有些模糊的影子可寻。就他,是个特例!

    而现在,这个冷静细心,普通神秘都兼而有之的一哥,这次已动身赶来这里,亲自接手这次原本扔给了自己的这个小案子。而自己,也就在他上飞机前的一通电话之后,变成了他唯一的直属下属和助手,在他没到之前,负责协调当地警方,进行前期的资料调查和准备工作。

    现在,孟胜蓝已经在当地警方前期的例行调查报告和资料中奋斗了整整三个多小时,却依旧没发现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要说有,也就是在出飞机场的路上,从方羽那里得到的一些信息。

    并且根据方羽提供的信息,被她要求重新验尸的当地警方在法医的再次检查下,确实从尸体上找到了第十六根针,那是一根牛毛般粗细的小小金针,在自杀者与地面的猛烈撞击中,已深深的贯入了尸体内部的骨缝。

    除此之外,她没有发现任何其它有价值的信息。

    而与素来有些孤僻的女死者交往密切的同学蒙青凝,也就是事发现场的第一目击者,看调查报告上说,却因受惊过度而陷于深度昏迷,至今未醒而不曾接受过警方的调查和询问。

    “受惊过度居然能昏迷不醒到现在?将近昏迷了三天,莫非是另有其它什么原因?”

    仔细研究过当地警方的调查报告和相关资料后,孟胜蓝根据自己的判断和得自方羽的信息,又认真的整理出了一份她对此案的初步总结和分析报告。然后就在暗笑自己纯粹劳碌命的自嘲中,开始仔细的琢磨起她发现的唯一个耐人寻味的疑点来。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她是死者唯一关系比较密切的好友,又恰巧是死者跳楼时的第一目击者,却又偏偏这么反常的好几天昏迷不醒……蒙青凝,蒙青凝…咦?青凝!”

    琢磨好一会后,这个昏迷女孩的名字忽然让她隐约觉得好像在今天在那里听过,仔细一回想,顿时就想起来就是从方羽口中听过。

    这一下,马上就让她跳了起来,糟了,一哥要来,这下方羽可能要曝光了!

    几乎在这念头刚一闪现的瞬间,她的手就已经抓起了桌上的手机。而后才在随后闪过脑海的纪律提醒下,慢慢合上了已经打开的手机盖子。一下子坐倒在座椅上,面色发白的喘起了粗气。

    一边是几乎已经成为了本能的铁一般纪律的强力约束,另一边是私心中,此刻已经强烈到几乎不可抑制的要给方羽打个电话提醒一声的迫切念头,两种完全对立却又同样顽强的念头剧烈冲突下,孟胜蓝站起的身子一下子又坐倒在座椅上,面色发白的喘起了粗气。

    就在这时,这间已被当地警方列为警局内普通成员禁地的硕大会议室,也就是她和一哥他们在本地的临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她内心剧烈的冲突,她迅速回神整理了下仪表和紊乱的思绪,这才快步过去开门。

    看时间,她知道十有**,是一哥到了。

    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正是笑呵呵的一哥和当地警方的领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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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贰介绍:
天道即人道,转过身的他,已不再是一个高蹈世外的旁观者。
方羽,回来了……
世事人情在,自然道理生。
当《临1》嘎然终结于半云天外的高山之巅时,方羽转过了身。
在自然的锻造中,让我们随着他的足迹,游历大河滔滔,南风北霜,体验这芸芸众生的喜与忧,爱与伤。
在现实的传说中,让我们随着他人生,出入于真实和虚幻之间,品味东方古老传承的神秘和恢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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