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本书全球正式独家发布权属于17k中文网www.uu234.com,欢迎大家支持正版.)这章近万字,算是将昨今两天的一起发了^_^——“玄中寺的和尚?”
陆鸣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凝神远眺,瞬间清晰了起来的视野中出现的那张面孔顿时让他紧张了起来:“怀远大师!”
排在众僧之前,领队的那位白眉老僧,居然是玄中寺罗汉堂的首座怀远大师!还有,还有跟在他身后,气度沉稳不输于他的那位高瘦老僧又是谁?难道就是他们罗汉堂八大护法僧里,那位最神秘也最不为外人所知的怀空么?
怎么会是他们领队?他们来这里究竟要干什么?
以陆鸣的身份和见识,自然明白玄中一脉在佛门中的地位。别的不说,纯以信徒的数量而言,谁都知道佛门八支中,莲宗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而因为他本身职业的关系,他自然也就更清楚这个被称为莲宗祖庭的所在背后所拥有的真正实力。
别的不用多说,光凭素来低调宽和的莲宗一脉,能在晋地这个各宗各派势力盘根错节的地方隐持牛耳的现状,大约也就能说明玄中寺实力的一角了。
可现在令陆鸣奇怪的是,像清水县这么偏远的小地方,究竟又有什么地方值得素来奉行低调处事的莲宗派出了这么奢华的阵容来?
不说别的,光是以领队的这位怀远大师和他身后那位,疑似同为罗汉堂八大护法僧之一的怀空和尚他们所代表的敏感身份,就已经足够让人不安的了。
更不用说即便只是他们两人其中的任何一个单独出现,不管是在佛门内部各宗还是在其它任何的地方,都会成为令当地修行宗门为之侧目的存在。
而现在他们不但联袂齐出,而且身后跟着数名一看就知道实力不低的罗汉堂精英。
难道这是又要跟那个大宗派开战么?
否则的话,以他们莲宗的浑厚实力,根本不用摆出眼下这样奢华的阵仗。
而今,前有身份敏感,声威赫赫的两大罗汉堂护法僧带队,领着以护法为己任的罗汉堂内精英们高调出世。身后又有隐于玄中寺内的其他六位护法僧、以及远在数十年前,就已能代表莲宗一脉而名满天下的那位笑大师作后盾。
像这样的阵容和实力,在眼下这各门各宗都低调内敛的如今,不要说是一般的宗门之争,说句不客气的话,甚至都有资本挑起这世间几大宗门之间争斗了。
这阵仗要是出现在其它任何较为敏感的大地方,虽然同样会让像陆鸣他们这样的人头疼,但还不至于让他心里出现像现在这般的惊疑。
因为此刻他不管怎么琢磨,都无法找到莲宗派出这么奢华的阵容,忽然在像清水县城这么这样偏远的小地方高调现世的任何诱因。
这自然就引起了他高度的注意。
原本,这种修行宗派和修行人之间的争斗在某种程度上,也属于他们需要留意和有必要时涉及的范畴。
那么,现在这小小的清水县城里,究竟又有什么东西,值得像莲宗,以及像方羽这样的宗派和人物都同时齐聚与此呢?这也未免太巧了!
自己会来到这里,似乎是偶尔的因素占了很大的成份吧?
想到这里,陆鸣下意识的扭头一望,却发现身边方羽依然皱着眉头,还在盯着那些和尚出神。
他一愣,随即便注意到刚才在自己寻思的这段时间里,方羽似乎也一直在默默的出神。
他心里忽然没来由的一跳!
在没见到方羽之前,从一哥的口里,他已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现在正在游历天下,而且似乎还是沿着大河在不停的游走。所以这次能在大河之畔的清水县城这种偏僻的小地方邂逅方羽,并没有让他太过惊奇,只以为是碰巧了而已。
再加上后来方羽在说起去城隍庙的经过时,提到为赵中平出头的缘由,以及随后因他一句话的疏漏而造成的尴尬和延伸出来的那些事,短短时间内太过跌宕起伏的变化和刺激,都让陆鸣素来缜密严谨的心思也出现了不少的纰漏和波澜。
但是现在,就在这一刻,这些和尚略显突兀的高调出场,再加上方羽似乎别有隐情的出神,都让他在瞬时有了足够的警醒。
脑海中一番电光火石般的回味和分析之后,他对方羽出现在此地,而且下午时分还会在城隍庙那般高调强势的举动有了不小的质疑。
当然,他也并不是怀疑方羽之前在骗他,而是他经过仔细回味和分析之后,觉得方羽可能还有其它什么重要情况瞒着他没说。
要不然,方羽也就不会盯着下面那些和尚出这么久的神了。
可是,他究竟又有什么事需要瞒着自己呢?
按常理说,方羽刚才能主动的给自己解决困扰了自己那么久的心腹之患,这说明方羽不但没有因为之前自己的那句无心之失而心存芥蒂,而是对自己观感不错,所以甚为亲厚。
当然,这其中肯定也还有一哥和小孟在以往跟方羽交往时积累下来的情分在起作用。
可不管怎样,光是他帮自己解决了心腹大患是真的吧?仅此一事,就足以让他可以在很大程度上不必在自己面前有太多的顾虑啊,再说他以往不是还有跟一哥以及小孟他们交往的前例在么?
那他还在顾虑什么呢?难道是在忌惮自己的职业身份么?似乎不应该啊……
陆鸣心念百转,但始终不能肯定方羽需要向自己隐瞒什么的真正原因,所以很快的,他就决定将这个困惑直接摆出来,试图努力着让大家坦诚相见。
“小方,看来咱们在去吃饭之前,还需要再认真谈一谈。”
“哦?”方羽一愣,扭头时,发现此时的陆鸣脸上一片真诚和坦然。
“我是说,坦诚的交流一下,不必有太多的顾虑。”陆鸣的表情越发认真,为了点明主旨,他还特意伸手虚点了一下窗外的广场。
此时窗外的广场上,聚集的人流越发的多了。那一行九个僧人被涌动的人潮给挤在广场中心,要不是身边正好有几个警察在帮着他们开道,几乎都要动弹不得了。
看他们一步步挪动的方向,似乎正是去城隍庙的方向。而那边,眼下正是涌动的人潮越来越汹涌的地方,两下里撞到一起,就越发的让他们举步维艰了。
不过还好,以方羽和陆鸣的目力,尽管外面的夜色很深而广场上的灯火也比较昏暗,但也足以让他们能够确定,尽管广场上人潮涌动,但总体的气氛却并不紧张,只是人们的热情的有些过份了一些而已。
特别是城隍庙那边,那些从散了的道场里出来的人们,更是热情的有些让人受不了。只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方羽就注意到,原本挤在众僧之前帮他们开路的那几个警察,这时已被涌过来的那些人给挤的看不到踪影了。
现在,那一行僧人正是在越来越多的那些从道场出来的信众拱卫下,正在逆流而上,以比之前快了不少的速度往城隍庙的方向行了过去。
“看来他们真是冲着城隍庙过去了,难道……”
方羽尽管心里有些不解,但他也知道,眼下这个时候,并不是仔细琢磨这其中因由的好时机。身边的陆鸣,可是一直都在认真等自己的答复呢。
想到这里,他回头展颜一笑:“既然如此,那陆兄还是坐下说话吧,我来开灯。”
灯光很快亮起,驱走了屋内的昏暗。
“小方,在交流之前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重新落座之后,陆鸣首先采取了主动。
“当然。”面对陆鸣的认真,方羽也正色的点头回应。
“小方你是否对我的身份和职业有所顾忌?”陆鸣看到方羽正面回应,心里略一筹谋之后决定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他想来想去,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结果他注意到,他的话一出口,方羽的眼神就很明显的凝了一凝。他心下顿时恍然,但还是准备在方羽表态之后再进行下一步的处理。
“坦白说,不能说没有。你也知道,修行人……”方羽足足让他等了有一分钟还多之后,这才沉声缓缓的开始答复。
不过这也很明显,方羽缓慢的语速证明他真是在认真回答这个问题,显然,自己的这一问,还真是问到重点了。
而他,实际上心里也没想着要方羽真的把所有顾忌的地方全都给说出来。
因为根据他这么多年在这个部门任职做事的经历,以及以往在工作中和无数类似方羽这样的修行人接触和打交道时积累下的经验,他知道,如果真把这种顾忌的因素全都摊开说出来,那么即便是以他们这个部门的特殊性和颇大的权限,肯定也将无法决定这些顾忌的因素中,那多明显与法理相悖但又确实存在,而且也情有可原,并且也无法拿出来说的那些事的对与错,以及随之而来的罪与罚。
但这种顾忌和矛盾他们在工作又会经常碰到,而且也不可避免的会给他们的工作带来经常性的困扰。
所以久而久之后,他们在实际的遭遇和操作过程中自然也就有了一些相应的处理办法,这也是他在之前隐约感觉到方羽有所顾忌和隐瞒之后,决定坦诚相见的一个重要诱因。
所以现在,他一听到方羽承认了这一点,就知道这已经足够了。若是让方羽说的太详细,后面反而就不好处理了。所以听到这里后,他笑着摆手打断了方羽的话:“果然被我猜中了,呵呵。”
方羽一愣,很自然的就停住不住了。
实际上,刚才陆鸣的这个问题对他而言,也的确是他从藏域回来之后,经常给他带来困惑的一个大问题。
他在得到天心灯之前,还是个相对淳朴的少年,虽然因为禀赋和家教的渊源,也勉强算得上是个多才多艺的少年。可小镇相对淳朴保守的环境,以及家庭里更具传统色彩的教育方式,都让他在心性以及对世事人心的历练上缺乏足够的阅历和锤炼,这才有了当年初恋时的情伤以及后来的种种变故和遭遇。
自得到天心灯后,随着能力的提升和游历的展开,越来越多从前做梦都想不到的各种事物都纷至沓来,这在让他从一次次经历中获得成长的同时,也一次次的又带给了他各种各样的考验和难题。
后来,随着阅历的增加和世事的锤炼,不能否认的,他的心性也在各种各样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碰不上一次的那些经历中,被淬炼到了一个相当程度的境地。但同时,在达到这个境地的过程,这些不为凡俗所能理解体会的经历和提高,也给他带来了另外一些普通人根本就没机会触及的困惑。
当然,随着阅历的曾加,他也发现,这种困扰很大程度上,也跟他自幼所受的传统教育也有莫大的关系。
就如一直以来,随着修为的日益高深跟经历的日渐繁杂,他也开始越来越多的频频遭遇跟其他修行人的争斗,而且还时常会出现不死不休的局面。
以他的修为和能力,在这种不死不休的争斗中获胜相对容易的多,一怒之下消灭对手的事他也不是没有做过,这些都不难。
但困难的是,有些时候,他无法从心底里真正确定这么做究竟是不是真正对。
因为在心理上,他始终都以为,他首先是传统的医家子弟,然后才是得到天心灯以及洪荒玺以后的修行人方羽。
医家以治病救人为己任,视人的生命为宗旨。修行以逆天改命直达彼岸为圭旨,原本这期间并没有太多的矛盾,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具有相当强的互补性。
可是一旦遭遇到同为修行人之间的纷争便会很容易在方羽心中形成绕不过去的一个症结。
尽管有时候也觉得为那些家伙而遭受心里的这般煎熬不值得的,也尽管他每每在私下里扪心自问的时候,都能清晰的确认,自己做这些的时候的确是问心无愧,而且也从不曾后悔。
可若说是然后就不再困扰的话,那还真是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了。因为方羽不管是从父母还是杜若兰,又或是身为警察的孟胜蓝这些人的那里,都能非常清晰的发觉他们都非常的在意这个问题。
特别是在遭遇一哥他们这类人的时候,不但是他们,甚至就连方羽自己心里,很多时候都会隐隐觉得有些忌惮。
之前不是明明的问心无愧么?那自己在那些时候又是在忌惮什么呢?
而且,自己究竟又是凭什么而去决定别人的对错和生死呢?
难道真的就能因为一哥说过的那些话,就可以解决这个困惑了么?
其实困惑了这么久,以他的聪慧和修为上的程度,也不是说一点都找不到令他困惑中的这些问题中的症结所在,但不知怎地,每每都在即将突破的时候,都会被他自己给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过去。
毕竟,多少年所受的教育和头脑中长久以来形成的桎梏,即便是他,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完全摆脱开去的。
再说,像这么敏感的问题,以他现在游历中的环境,以及他的个性,还真的一直都缺个人和机会供他摆在桌面上来梳理一下。
今天,陆鸣能把这个问题提出来,也的确是他没想到,但也非常在意的一次契机。
毕竟,这种束手束脚,不能自由舒展胸臆的现实,很不符合他现在的修为和心境。
所以近来的很多时候,他自己也会在不知不觉间,有意无意的寻找着解决这些个困惑的办法和答案。
而现在,陆鸣打断自己的话,显然是有话要说,他自然也就会倍加的留意。
“小方,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除了是现在这个部门的一员之外,还是国内几个影响颇大的历史与考古协会的理事。”
陆鸣打断方羽之后,稍一沉吟间,竟悠然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哦?你学历史的?”奇怪的是方羽看上去也很感兴趣。
“五年前读完的历史学博士。”
“哈,很厉害啊。”
“我的博士论文题目叫做我国历代官僚体制初探。在写这篇论文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个比较有趣的现象。
那就是从古至今,历朝历代几乎从没有出现过像我们现在这样的一个特殊部门。当然,我也知道,现在的很多部门以前也都没有,毕竟时代不同了。不过现在我要说的就是这个部门,所以其它的咱们暂且不去管他。
怎么说呢,正因为这个特殊部门独创性,让我意识到,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时代与以往有着很大的不同。这也代表着,我们现在可以更理性的去面对和处理一些以前我们讳莫如深的事物。并且在一些范围内,也允许有一些我们暂时无法处理的问题或是现状存在。”
说到这里,陆鸣下意识的tian了tian嘴唇。
而方羽很知趣的明白,这是陆鸣需要点时间来整理语言和组织言辞了。所以方羽笑着站起身来,给他倒了杯水放到了面前。
有了这么个缓冲后,陆鸣已经打好了新的腹稿,他决定还是直白些来点题了。
心里有了这个决定后,他放下喝了一半的水杯笑道:“刚才那么说话说的人感觉太吃力,咱们还是换个更熟悉的领域来展开话题吧。”
“呵呵,请!”方羽也笑了起来。刚才那番话别说陆鸣说着累,连他听着都觉得很累。当然,陆鸣话背后的意思他大致还是能听的明白。
“小方可知我身上的这点东西我练了多久?”陆鸣一张口,果然就转到了两人都很精通的领域。
“陆兄似乎三四岁的时候就开始筑基了吧?”
方羽之前在那些警察来临检的时候听陆鸣报过年龄,还记得他的年龄,四十一岁。所以听他一问这个,这才发觉其中还真的有很大的问题。
因为据他所知,陆鸣修炼的九转幽煞大潜能本身是个颇为邪乎的法门,要不是他曾在老黑巫留下的巫门烙印中,知道这世间还曾有这么一门不管是佛道两门,还是巫门都被视为禁忌之术的阴毒法门存在过,而且数十年前还曾在东北那边的某个偏远地方还有个传承,他都会以为这一门连现今绝大多数修行人都没听过名字的阴毒法门都早已绝传了呢。
认真说起来,这个被数大宗门都视为禁忌之术的法门之所以被各大宗门所共同排斥,说起来也多多少少也有些冤枉。
实际上,根据老黑巫留在巫门烙印里的资料来分析和判断,方羽也觉得它实际上只是一个并没有被完全修行完成的精妙法门,如果单纯从大部分法门的精妙以及修行的速度上来看,这个法门绝对有它独到而又令人垂涎的价值。光是以它倍速于这世间诸多宗门秘术的修行进度,就足以令人侧目了。
更不用说还能让它身价倍增的是,这还是一门几乎说不清楚具体来历和渊源的奇妙法门。没有来历和渊源,也就预示着,不管是那门那宗的人只要能得到它并且修炼成功,那么他也就具备了开门立户的资格和可能。
在以前的时代中,一套成系统而且基本不受宗派门户限制的独立修行法门所具有的价值,那是足以令很多资深修行人都要动心动手的。
所以数百年前,这套首先被佛门中的一位高僧无意间找到并秘密修炼,其后的大约两三百年的时间内,分别又被道巫两门以及其它一些小宗门的高人秘密收藏和修炼过。
只是很可惜,从最初的那位高僧开始,不管佛道巫这三大宗门内的高人还是其他沾手了这个法门的俊杰,但凡真正深入修炼过的,最后无不落到了极悲惨的境地。
首先,被发现的一个要命弊病是,一旦修为到了五转之后,这个法门就开始显露出来跟小说里的葵花宝典差不多的一个毛病。
马阴藏相在这里不再只是个修行中会短暂出现的过程,而是似乎变成了修炼这个法门独有的永恒标志之一。
说实在的,如果只是这样,那这个法门对真正的修行人来说,也并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原本真正的修行在不少修行人眼里,就是个逆天改命,需要修行人绝情断性的独行路。所以出现这样的状况,并不足令他们因此而停下继续下去的修行。
可这个法门邪乎就邪乎在,除了五转时会出现这个现象之外,一旦修过了八转,整个人的形貌就会发生剧烈的变化,形如骷髅不说,而且一到第九转,整个人心性就会出现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巨大变化。基本上,每一个修至九转的人或早或晚,都会在短时间内出现类似进入大疯关的症状,而且一直都得不到解决。
以往的历史上,不管是佛道巫这三大宗门中的高人,还是其他修炼过这法门的各路俊杰,最终都不曾有一个人能真正的破关而出,也就是说,实际上没有一个人曾真正完整修成过这个法门。
而且从达到九转进入疯魔状态起,也就拉开了他们走向最悲惨境地的序幕。
因为疯魔状态长期得不到解决,但是一个个的修行出来的能力却都依然还在,所以这些高人们很快就会给各自的宗门和周围的无辜者们,带来越来越多的麻烦和灾难,直至最后,再也承受不了他们祸害和荼毒的各大宗门和身边人们,也只能让他们自动或是被动的消失在了这莽莽尘世间。
后来,在经过如此这般数十次的惨痛教训之后,很罕见的,由当时因之而受损最严重的巫门挑头,以同样伤痛难忍的佛道两门默默为辅,几大宗门罕见的联手将当时两个收藏了这个阴毒法门的小宗门给一举铲除了。
其中,凡是修炼过这个法门的人全都被他们用秘法散功,记忆也被无情的抹除,当然其中的死硬分子自然也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自那以后,除了当初动手的巫门高层内还有人曾偶尔秘密记录并研究过这个法门之外,这个当年曾名噪一时的邪乎法门就再也没有过留下任何的记录。
而老黑巫作为巫门六大密宗之一的黑巫门宗主,却正好曾在当年参与铲除行动的几位门内先辈们留下的笔记中,见到过相关的研究和记录。
更巧的是,恰恰他在当年游走天下,试图重新一振巫门雄风的历程中,又在东北的某个偏远之地遭遇了两个相当奇特像是骷髅般的两个修行人。
而其中一个更是修行到了晋入九转的疯魔境地,当时正在狂性大发中,疯子一般的用惊人的能力狂轰乱炸中。而另一个被这疯子给死命攻击的瘦小骷髅,看模样也已修行到了相当危险的八转程度。
当时这两个人正在做极为凶险的争斗和纠缠,一个状若疯魔修为高深而且毫不留手的猛下死手,而另一个虽然神智清明,但修为相对弱势而且还要试图处处留手,自然就远远不是对手,而且都已到了连自己都不能保全的地步。
老黑巫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吸引过来并且悍然出手相助的,但可惜的是,作为对方的那位疯子状态极不正常,而且修为也已足够高明,即便是以当时老黑巫的本事,都无法在留手的情况下达到制止的目的。
结果,最后以老黑巫以轻伤的代价击毙了疯魔的那位,这也最终导致身受重伤的那位八转骷髅,除了勉强答应在三天的时间内,配合老黑巫在给自己疗伤的过程中,提供和解答一些相应的症状和变化之外,很不客气的拒绝了老黑巫其他的所有企图。
当时的老黑巫正处在雄心勃勃的盛年,感兴趣好奇归感兴趣好奇,但也不会为了这种明显不能拿出来面世的禁忌法门,而去为难一个在他眼中并不算什么的无名小辈。
所以在约定的三天疗伤期结束之后,老黑巫就很洒脱的飘然而去,并不曾再做其它什么事。事后,他也只是将这件事和他做出的相关研究记录了下来而已。
根据他当时的研究和分析,他认为这个法门前面虽然精妙,但是到了八转之后,纯粹只是理论上的推测和衍生,根本就没有继续修炼下去的价值。
就连整个第八转,也有泰半全是似是而非的秀才语,若是真要修过八转第五层的话,最后也只有死路一条,最幸运也只能是继续踏上以往那些人的后尘,继续成就这个法门的禁忌之名。
幸运的是,当时的老黑巫的功课做的可真是够细,除了这些分析和判断之外,他还曾就八转之前的那个要命弊病,提出了几个大致解决的方向。
而之前方羽也正是因为有了老黑巫留下的这些东西,再加上他自己自修行以来的得出的体会和感悟,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一个他自认为合理的解决方向,大着胆出手尝试了一把。
根据陆鸣的反应,很显然,这是一次很有效果的尝试。
而现在,陆鸣刚刚的问题又把这其中一个被他无意间给忽略了过去的问题摆到了他的面前。
既然会修炼这个法门,那陆鸣不可能会不清楚这个法门之所以被称为禁忌之术的缘由。可根据自己刚刚在给他下指调理时的感应,他体内已被修至七转顶层的九转幽煞大潜能至少也有近四十年的功底,那么也就是,根据他的年龄来说,他最多也就是在三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筑基修行这个法门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难道传他这个法门的师门尊长竟是诚心要害他不成?
这般的狠心啊……
一想到面前这个被尊称为凡人哥的陆鸣从三四岁的时候就已经落入了这般悲惨的境地,即便是以方羽的沉静和内敛,也不由的感觉到了一股发自内心的寒气和怒意。
“四岁筑的基。”陆鸣似乎也感觉到了方羽眼眸深处泛起的那一抹悲悯和怒意,声音也不由的低沉了几分。
不过随即,他便竭力振作了起来:“其实我是个孤儿,当年要不是师父把我从野地里捡回来,我可能在两岁的时候就已经和爹娘一样饿死在路边了。所以尽管当时他没给我说练这东西会变成现在这样,但是我却从没怎么恨过他。
再说,要不是他教我练这个,我长大后就不会遇到一哥加入现在这个部门,自然也就不会认识另外的几位师长,更不可能从一个只知道在偏僻的乡下埋头苦练邪功,却不知道为何而练的野孩子一步步的走到今天。自然,也就更不可能会遇到你这位贵人和神医来帮我解决下面的这个难题了。
所以,我一点都不恨我师父。真的!其实也并不后悔练了这个九转幽煞大潜能。以往的工作中,要不是有身上它给我撑着,我都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现在你又帮我解决了藏相这个大麻烦,等过两年没事了,就可以找个知情知趣的老婆生个儿子,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呵呵……”
“呵呵。”方羽看他说的风趣,也不由的跟着笑了两声,随即便眉头一皱,思量着缓缓说到:“其实如果多花点的时间的话,也未必不能继续去练那第八层,不过就是要费不少手脚就是……”
说到这里,方羽自己首先就已经沉浸了进去。能帮到别人,于他来说,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件有意思,也蛮开心的事情。相较于争斗,现在这样的方式更让他觉得欣喜。
陆鸣听到这话也是眼睛一亮,很是有些心动。可当他再看到方羽的眉头越皱越紧之时,心里当下就明白假以时日,这问题或许真的能够解决,但一时半会之间,即便是方羽的修为和水准再高,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结果。
这事急不得,也急不来。再说方羽和自己以后也有的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不急在这一时。
“小方,好意心领。不过这个东西咱们放到以后再慢慢来解决如何?”
方羽回神,也笑了起来:“也是,这事急不来。陆兄你继续,我洗耳恭听。”
“我刚才说起我过去经历的意思是想说,其实我过去的出身很有问题,而且在遇到一哥之前,也曾跟着师父做过一些很血腥很过份的事。
所以才会引起一哥他们的注意。后来师父死了,但一哥他们却并没有因此而苛责于我。反而在了解我的情况后,花了大力气一步步的将以往扭曲的我给纠正了过来,最后还带着我走上了现在这条路。
其间,领导和同事不但不曾因为我的过往而歧视过我,而且还时时处处的帮助我引导我,一路走到了现在。与此同时,在我现在的这群同伴中,除了有杨冰龙隐他们那样出身良好的名门子弟加入外,还有其他两三个像我这样出身并不好,而且还走过一段弯路的同伴加入了进来,并且一直都做的很好。也很受领导和同伴的信任,从上至下,没有谁苛责过我们的过去。
像我们这样有不好过往的人国家都能教育和包容,更何论那些能遵守古老规则的正派修行人呢?
事实上,我们这批同伴在这么多年的外勤工作中,也曾受过不少名门隐宗中诸多修行人的明暗相助,结果大家一直都合作的很好。在很多一时间无法解开但又会经常碰到的问题上,我们也都有很多可供借鉴的成功例子来借鉴和处理,并不曾因此而出现过什么太大的矛盾。
所以说,像小方你的顾虑在很大程度上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嘿嘿,再说了,就像一哥说过的那样,你最多也不过只是个名医而已。既然是个医生,那病人能不能救,该怎么救,救治病人的过程中会出现成功或是失败的时候,这是大家都能理解的道理,你又何须担心呢?
再说,你连自家的医术和医德都要怀疑么?如果真这样的话,我怕等你游历回去后,可能会被令尊打屁股的。我可是听说了,令尊的医术很高明,为人也是很传统,很严厉的呀!”
一口气说完心里想说的话之后,陆鸣总算在自己的笑声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这下,该没问题了吧?”
“哈哈,多谢陆兄指点,方羽受教了!”
果然,方羽此刻的反应很是让陆鸣觉得有些惊喜和忙碌,因为方羽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很是认真的冲着他做了个大揖下来。
他当然不能受方羽这样的大礼,所以他飞快的跳起来避到一旁,同时也认真抱拳回了一礼过去,一边回礼他还一边嚷道:“小方,你这是逼着要我给你磕头吧?再这样我可真的只有给你跪下已做答谢了。”
方羽见状,礼毕的时候哈哈大笑:“走吧陆兄,剩下的话咱们饭桌上继续说,要不然我估摸着今天你可能要饿肚子了。情况很严重呢!”
陆鸣一听,头却一下子就有些大了。
临出门的时候,他望着灯火昏黄的走廊,心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自己要是现在不去吃这顿饭的话,恐怕今天真要饿肚子了。
第二十四章
(本书全球正式独家发布权属于17k中文网www.uu234.com,欢迎大家支持正版.)——“真该死!早知道上的这么慢,刚才就不要炒菜米饭了。算了小方,我看我还是现在就走吧,不亲自过去安排我放不下心。”说着话,陆鸣已经拉开椅子站起了身。
“就算要赶也不在这点时间上,陆兄还是等吃完了再走吧。”方羽也跟着站了起起,试图劝他吃了饭再走。
“不了小方。居然牵扯到他们,要是不知道还好,现在那还能吃出滋味来?你是不明白他们的……算了!这个等回头再说吧。饭菜可能就该就上来了,你别管我,自己慢慢吃,我出去随便买点东西带着路上吃就行,先走了!”
说着话,也不等方羽再做挽留,他就匆匆离开了。
方羽本还想跟着去送一下,却又被恰好送菜上来的饭馆服务生给拦住了:“老板,这是你们要的四个菜两碗米饭,全齐了。”
说这话,小姑娘一边麻利的往餐桌上摆菜,一边还不时的抬头望一下他。很显然,人家这是有些紧张站起的他也走人了。
与此同时,门口吧台的收费处,那位极热情的老板娘也在远远的留意着这边,一幅随时要过来留客的架势。
方羽一看这样,摇头一笑的同时,人又重新坐了下来,面对着桌上热气升腾的饭菜,陷入了沉思。
这是距离宾馆不远处的一个小饭馆。
原本出了宾馆的他们一下楼,没走几步就发现了这间从门面上看,装修还算整齐的小饭馆,从玻璃门外往里看,里面也还算干净,而且最重要的是,里面吃饭的人不是很多,所以本来就要借着吃饭的功夫说事的两人就选了这里。
谁知等他们刚进来坐下,还没把菜点完的呢,门外呼啦啦一下,就又进来一大群人,结果这一下除了弄的整个小饭馆里爆满不说,还大大的影响了给方羽他们上菜的速度。
没办法,谁让他们只点了四个小菜两碗米饭呢?后面来的那二十几个人可都是一起进来的,自然一切就以人家为优先了。
还好两人进来的早,原本又准备说事,所以挑选坐位的时候选了个靠角落的桌子,并不担心不方便说话。
就这么着,他们两个人在两杯白开水的陪伴下,在等饭菜上来的过程中,由一心要坦率交流的陆鸣主动挑头,开始简明扼要的交流起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真正原因。
谁知这一说的结果,还真让方羽之前的戏言给一语成谶,陆鸣连饭都等不及吃就跑了。
实际上方羽早就发现,从他刚说起葫芦沟跟那几个女人一战的那时起,陆鸣的人就跟他的脸色一样,都已经变得很有些奇怪了。
当时的他不但注意力忽然高度的集中了起来,而且还一反之前的平和与从容,频频打断自己的讲述,就其中前后的具体细节进行了极为详细的追问和肯定。期间还曾跑出去打过两次时间不断电话。
基本上,在方羽的感觉中,从他开始说事的那会起,整个饭桌上的气氛就已慢慢变得颇有些耐人寻味了。似乎不知不觉间,变得不再是他和陆鸣两个人间私下的互动和交流,而更像是在做一种比较客气些的侦讯了。
这让方羽心里隐隐的有些不习惯。
不过基于陆鸣忽然表现出的那份紧张,以及他刚才说自己那些事时表现出的那份坦率和诚意,方羽还是尽可能详细的,在他的要求下,把自己从进入三家村开始至今的所有遭遇都给他交代了一遍。
当然,其中也不是没有保留和选择的地方。
像赤眉的原巫身份,以及自己跟笑大师两人之间异宝的争锋对峙等等这些并不影响事件本身的细节上,方羽都做了一定程度的处理。
因为当时,方羽能明显感觉的到,陆鸣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出现的赤莲坛的那些人身上,甚至对于古崖血印的敏感和关注,也是基于同样的原因。
在方羽的感觉中,他对所有相关一切的留意和关心,也全都集中在了赤莲坛的人还会不会再出现,以及再出现时能不能完全控制住的这一点上。
至于其它的,似乎暂时都不在他的考量范围以内。
这让方羽心里除了之前的不习惯之外,更是多了一份浅浅的不喜。
但更多的,却是不解和暗暗的惊疑。
因为方羽之前,已经多次从一哥那里听说过赤莲坛的恶名,而且他自己也从最近几次跟赤莲坛的冲突中,领教过对方那些人的恶毒和阴狠,但陆鸣这种程度的重视还是有些超乎了方羽的料想,并让他隐隐的有些惊心。
在他看来,陆鸣对这个赤莲坛这种的重视程度已经远远超出正常的范畴,别的不说,光看他才一听到跟赤莲坛有关的消息,就立刻放下自己原本侦缉的目标,连马上要来的饭都不吃,就决定马上连夜赶回省城的果决,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但这些,却并不足完全抵消方羽心头泛起的那一丝淡淡的不喜。
因为之前,陆鸣曾大致说起过他来这里的真正原因。就方羽的感觉,他以为陆鸣本身正在追缉的目标,在严重程度和时间的紧迫性上,要远比这个什么赤莲坛可能将至的报复来的严重和紧迫的多。
赤莲坛对于古崖血印的虎视和可能将至的报复,虽然有可能会给赵中平他们三家村带来殃及池鱼的危险,但有了玄中寺九位僧人坐镇葫芦沟,还有自己和赤眉以及萧桓这些人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三家村那些村民会被殃及的可能性就已大大的降低。
而这,也正是促使方羽留在这里不肯轻易离开的主要原因。
对他而言,不管是留守在三家村,还是他现在这种更为大胆的搜寻和主动出击,都是以尽量不殃及三家村村内那些人安全的前提下展开的。当然,其中赤莲坛以往肆意妄为,恶毒残忍的做派,也是促成他至今不肯放手的原因之一。
但不可否认,这件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还只是件基于预防和推测之上的考量,要说不小心后果会很严重,方羽绝对同意。但是紧迫与否,却很难说,这要看对方,也就是赤莲坛那些人是否会马上做出后续的反应。
但刚才陆鸣说起过的那件事却不同。如果他追缉的方向正确,目标也没盯错的话,明天庙会开幕式上的演出可能将又会让一些人成为魔爪下的祭品,又会有一些家庭永远的失去欢乐。
这种时候,为了一个现在更多还属于推测中的赤莲坛,何况还在有像赤眉他们和自己,以及玄中寺的那些高僧等等这么多人在为此而奔忙和操心的情况下,而将另一个危害同样严重,但紧迫性更深于此的目标就这么断然放弃。这样的考量和决断,在方羽心里是很难完全理解的。
要知道,当初在听陆鸣说起来的时候,即便是以方羽的从容和淡定,都不免数次变了脸色,以至于当时,他都在心里放弃了今晚就离开返回三家村守夜的打算,准备留下来明天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暗中助陆鸣一臂之力。
因为生为医家子弟的他,实在不能接受陆鸣口中报出的那一串数字。以及那些隐藏在并不很详细的言辞中发散出来的那股浓浓血腥。
连续六年间,各地失踪的一百六十七名少年男女,唯一已知的共同之处在于,他们全都是某位被称为玉女的新晋歌星的歌迷,而且还全都是在参加过有位玉女歌星参与的三十三场大型演出活动中的某一场之后,于其后的两三天内,陆续神秘失踪,从此人间蒸发,渺无音讯。
唯一的一次发现是在不久前,某地警方在一次追捕逃犯的过程中,在一户被逃犯仓皇窜入的农家小院里,警方的抓捕人员遭到了极为猛烈和诡异的突然袭击。
窜入院内的逃犯和三名警察当场死亡,而凶手,也就是这家小院的先前的主人夫妇两人,却在此后的警方包围和乱枪扫射中,极为诡异的消失在了忽然升腾起来的大火中。
此后的严密搜查中,掘地三尺的警方却并没有灰烬中找到他们的尸体,但是却在原本位于他们床下的地下密室里,发现了一些令他们瞠目结舌三缄其口的东西。
一个供奉着当地人口中流传了千百年的邪神牌位的血腥祭坛,以及按照某种特定的方位埋于祭坛周围,被整个敲碎了的七具骸骨。
后来,警方又从密室中搜出的一些没有被完全烧毁的东西中发现,这七具尸骨中,有一具尸骨可能属于某位前半年失踪的少年。
而此后更进一步的检测和分析后确认,其中至少有四具骸骨都属于失踪者。
因为案件发生的突然性和特殊性,这件案子在发生后不久,就被报到了陆鸣他们那里。
刚开始,这件案子被划给了初看刚猛爆烈,胆大包天,但实际上却又心细如发,并对此类血腥祭祀有着丰富经验的骄雷来处理。
权力以及能力的不同,从而也导致骄雷承办此案后结果的不同。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凭借着部门掌握的强大资源和海量信息,以及和骄雷本身杰出的能力。一件原本只属于突发性的诡异案件,就被他与六年来的无数失踪案联系到了一起,并且初步还在整合的过程中,发现了其中隐约的线索。
也就是之前的那些共同点。
紧跟着,又被因此而精神一振的他继续深究后发现,祭祀案中失踪的那两位凶手,似乎又曾和自出道以来,一直跟在那位玉女歌星身后的某个人有着那么一丝说不清楚的关系。
因此,尽管还有很多地方他并没有查清楚,但也足以让骄雷将足够多的视线聚焦了。
而又一次出乎预料的变化也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爆发了出来。先是开始有一些或明或暗的压力和影响隐约出现在他和他们部门的周围。紧接着,他自己本身又在一次比较重要的调查取证过程中遭人伏击,在他最擅长的领域内,被人以远超他能力范围的雷法轰至重伤,几近送命。
他之所以会同伴们被成为骄雷,除了说他胆大包天,行事刚猛爆烈之外,更多的却是指他本身所具有的异能。
他是一位先天就能在一定范围内操控雷电能量的异能者,如果光以破坏力而论,他在部门十二位执勤者能稳占前三甲,所以这也养成了他有些过于桀骜的习性。从而也在很大程度上,掩饰住了他本身具有的另一个特质,心细如发。
当然,这一点瞒不过对他们这些人了若指掌的一哥,也瞒不过陆鸣。所以这件案子刚开始的时候才会放心的交给他。
可是没想到,最后他却落了个这样的结局。
如果之前他们这个部门或许还有可能在方方面面各种压力和影响下,还有哪怕一丝妥协或是交涉的可能性的话,那么这一下,从上到下全都被激怒了。
当然,在被激怒的同时,也对对手的能量和实力有了更多的重视。毕竟,光从对方的人能在骄雷就擅长的领域重创他,而且没留下任何可供追查这一点上看,对方究竟有多大的实力也就不言而喻了,更不用说那些就连他们部门都能明显感觉到的压力和影响了。
所以这次他们也改由更为稳重,同时也更能代表部门决心的陆鸣出马来继续追查这个目标,而明天,则有这位玉女的另一场出演。
至于声名显赫的她为何会跑来这种小地方出演,对于这一点,陆鸣也不清楚。但是本着事若反常即为妖的想法,越奇怪,就越有追缉的价值的念头,陆鸣还是追了过来。
可没成想,最后却变成了眼下这种局面。一听到赤莲坛,陆鸣就丢下这件事,转身先跑了。
这数百公里一来一去再加上联系安排布置的时间,等他们再赶回来,恐怕最快也得一两天的时间,到那时恐怕人家也早就撤了吧!
不过想想也还真奇怪,她一个正当红的歌星,怎会跑来这里参加一个小庙会的开幕式?难道她或是她身边的那个人,会真的和那种疯狂血腥的事情有关?
……嘿!他还真会算计啊!”
想到后来,方羽算是明白了,陆鸣就这么甩手一走,恐怕是早就算计好了的,难道知道这些后,自己明天还能袖手了不成?也罢,明天就去看看这个开幕式好了。只要盯紧一些,把明天熬过去,等陆鸣一回来就好办了!
想到这里,心里已有了决定的方羽拿起筷子,开始扫荡了起来。
三十分钟后,方羽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去东郊城隍庙的路上,现在不过是晚上**点的功夫,夜色深的已经有些渗人,气温更是低到哈气成霜的地步。
就连半个多小时以前,还人来人往热闹到有些拥挤的街上,此时已没了什么行人。一路行来,只有零星亮着的昏黄路灯还在寒风中照亮着路的前程。
方羽一路慢慢行来,寒冷的空气中,那种热闹过后特外冷清的寂静一直都伴随着他,让他在心头泛起的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寂寥和凝滞中,来到了城隍庙的山门前。
可巍峨高耸的山门却紧紧的关闭着!
甚至就连他猜测中应该还开着的角门,现在也被关的死死的。紧闭的大小门户,仿佛在无声的告诉着他,这里现在根本不再迎客的意思。
“这么早就关门?那”
结结实实吃了个闭门羹的方羽站在门前数盏硕大灯笼洒下的光线与黑暗的交集处,困惑的伸手抚着鼻梁,一时间踌躇了起来。
他饭后没回宾馆而是再次来到这里,原本是想过来看看之前被那多信徒给拥到这里来的那些和尚。想和他们接触一下,顺便印证一下各自追查的结果。当然也想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就像自己担心的那样,他们和城隍庙起了什么冲突。
实际上前面这些和尚们刚一出现,方羽就已经猜到他们的来意。他可不会自大到以为吃了大亏的笑大师把信珠带给自己后,人家莲宗就会放弃自己的追查和反击。只可惜的是,他猜对了和尚们的来意,却没猜到人家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城隍庙。
不过,刚开始他注意到这些和尚是直奔城隍庙去的时候,虽然心里多少有点奇怪,但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他自己下午刚来清水的时候,也是把第一个勘察的重点就放到了城隍庙里。
谁让清水县城里的城隍庙这么有名呢?
而且还有像道远老道那样的资深修行人在那里坐镇,连自己这个外乡人在庙里的道场没开,没感觉到什么大动静的时候,都能在第一时间就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这里。更不用说人家勉强也算是坐地户的玄中寺了。
何况当时,和尚们出现在广场的时候,城隍庙的道场还没散,道场中那么强烈的异动又怎能不在这种敏感时期,引起那些和尚们的注意呢?
说不定这次笑大师他们被伏袭的事一发生,人家玄中寺就已将方圆数百里的寺庙道观,以及有些名堂的修行人等等的资料都已梳洗过无数遍。
若说以玄中寺身为莲宗祖庭的实力,连自家地面上有几个像道远这般的资深修行人都不清楚的话,肯定是个天大的笑话。
所以,像清水城隍庙里的道远老道,这个距离事发地最近,而且修为也足以成事的老道会成为他们首先关注的目标,这并不是很难理解的事情。
可是在去饭馆的路上,经过陆鸣的提点,方羽明白了玄中寺罗汉堂八大护法高僧的赫赫威能,以及他们这么高调出动背后的敏感性之后,方羽这才清楚,事情可能要闹大了。
当然,如果今晚之前,方羽没去过城隍庙,没接触过坐镇庙里的道远老道,方羽也不会对此有什么太多的在意。
但是他下午刚去实地勘察过,而且还跟道远老道有过近距离的实质性接触,以他的修为和敏感,根本没有在道远老道或是庙里的其他人身上,感觉到任何跟昨晚伏袭笑大师的那两个偷袭者有关的痕迹和气息。
虽然方羽自己也承认,当时庙里道场弄出来的强烈动静多少会对这个判断的敏感性有影响,但这种影响却也远不至于令他迟钝到要弄错的地步。
要知道,曾接过笑大师信珠的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基本上就跟受袭的笑大师亲临一样,感同身受是最确切的解释。
而且比笑大师还要更进一步的是,方羽还曾在笑大师被伏击的不远处,从绝壁上亲自感受过那几个女人临死前的怨怼,以及偷袭者之一留下的气息和痕迹。
如果在这些前提条件的铺垫下,方羽还会在面对面的时候弄错的话,那他也就不是方羽了。
所以,被陆鸣的提点给警醒之后,以方羽的心性,还是免不了要来这一趟。
在来的路上,已经注意到饭前还很拥挤的街面上忽然冷清了下来的方羽原本还稍稍有些担心,可先一步飞探而出的灵神却只给他带回了一片平静的反馈,所以他才会像刚才这样,放宽了心缓缓过来。
说实在的,近来经常会在有意无意之间被卷入这种宗派纷争的他,虽然依然在边走的同时,边想着随后可能会遇到的种种情况,以及自己该怎么说话,才可能在最大程度上让双方避免无谓的伤了彼此间的和气。但心底深处,那一抹淡淡的倦意,却也始终在隐隐的盘旋、升腾着不肯离去。
可没想到,勉力抱着一腔热忱而来,等待他的却是紧闭的门户,以及眼下这种进退都需费点思量的结局。
“还是走吧!”
傻站了半分钟之后,盘旋在心底的那种倦意最后还是占了上风。不管是属道门的城隍庙,还是属佛门的玄中寺,这双方都是有千百年历史传承的大门户,而且双方的话事人也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既然现在都没闹起来,那后面再闹起来的可能性也不大。这样的的话,自然也不用他再去多操心了。
“吱呀呀”
可是,就在他一转身走开没多远,身后数十丈之外的山门处却响起了暗哑的启门声。
这声音在夜里能传出来很远,即便是隔了有百多米,而他并没有刻意去留意的情况下,声音还是清晰的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下意识转身一望,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几个人。
第二十五章
(本书全球正式独家发布权属于17k中文网www.uu234.com,欢迎大家支持正版.)——半开着的角门里,出来了两个人。还有两个人站在门口没出来。
出来的是白天见过两次的那个墨镜女人和她的保镖,而站在门里的,则是两个道人。其中一个,正是下午在精舍前敲门的那个。
以方羽对道门的了解,这个头戴五梁冠,身披杏黄法衣的中年道人,很可能就是这座城隍庙对外名义上的主持。
只不过,这次还是跟下午在精舍门口看到这些人时的感觉一样,第一时间吸引了方羽目光的,依然是他面前的那两个人,而不是他这个身穿华服的主持。
和下午一样,在方羽的目光落到这一男一女的同时,他们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方羽。
只不过这次,心里事先有了想法的方羽并没有再马虎,而是特意凝神留意了一下他们的反应速度。
这一留意,才从他们俩看似平常的反应中发现了一丝之前被忽略掉了的端倪。
门一开他们出来的时候,方羽也刚扭身回望。第一个出来的还是那位半百老头,以他在武功上的修为和警惕,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方羽的目光,进而马上发现方羽的存在,这并不让方羽觉得意外。
但是那女人跟在他后面,视线本该也被他挡着。可在方羽的感应中,方羽却发现几乎在自己感受到半百老人视线同时,也感应到了她的注视。
这就比较奇怪了!
因为直到现在,除了这敏锐到令人有些惊讶的反应之外,方羽依然没能从她身上感觉到其他任何异样的反应。
换个角度,也就是说,在方羽的感应中,她依然是个再也平常不过的普通人。
所以说,这就有些奇怪了。
因为就在刚才,就在方羽发觉这女人的反应敏锐的有些异常的瞬间,就已在电光火石的霎那仔细的回想了一下。
这才发现不光是刚才,实际上下午在精舍的门口,她反应上的这种敏锐就已出现过一次,只是当时方羽心思不在他们身上,没太留意这些,所以才把她给忽略了过去。
记得下午在道远云房的门口,门一开的瞬间,自己就曾几乎不分前后的感觉到了两道目光的注视。稍后,才是那位中年道人的惊觉和其他人的注意。
其中,一道目光的主人自然就是眼前这位年近半百的清瘦老者,而令一道目光的主人,可不就是这女人么?
以方羽医者的身份和在修行上的见识,虽然也知道这世间,的确有那种天赋异禀的普通人,可以在某些方面拥有超越常人的潜质和水准。但无论如何,不可能,也不应该达到像这女人这般的境地。
因为给她的这份反应作为参照物的,并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位武功修为已至先天境界的宗师级高手。若说光凭天赋就能拥有如此这般的敏锐反应,那古往今来那多人还锻炼修行什么呢?
要知道,所谓武学上的先天境界,从修行人的角度上来说,也就是到了以武入道的基本阶段,已非寻常修行人可以比肩了,至于普通人,那就更是没法比的了。
但是今天,这女人居然能两次都在同一时间,就跟那老者一起发现在他的存在,这明显不对劲。
而且还是非常的不对劲!
方羽发现并确认了这明显不合常理的现象之后,在转身准备离开的同时,皱起了眉头。
在之前的两次碰面中,方羽虽然并没有特意去感应过他们什么,但区分一个人是否普通人的敏锐他还是有的,修为到了他现在这种程度,这已变成了像是本能的反应,大多时候根本不用他去刻意施为。
可现在,这才不过短短一天的功夫,面前这女人就给了他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一位能轻易瞒过他双眼的妙龄女人,而且到了此刻,除了发现她反应敏锐的有些可怕之外,甚至还依然能让方羽感觉不到她身上有其他异样的女人。
难怪陆鸣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劲,吃了那么大的亏之后,却依然不能判定那件案子的谋主究竟是这一男一女中的那一个,自然,也就谈不上有什么确凿的证据来收拾他们了。
还真是个很奇怪的女人呢!
这女人,这一下当时就引起了方羽的好奇和注意。
但现在场合不对,而且方羽自问眼下的他也没什么立场去为难或是纠缠对方什么,总不能因为人家有什么异常你感觉不到,或者人家夜里才从城隍庙出来,就去找人家麻烦吧?
再说就连陆鸣他们现在,也只不过是严重怀疑,紧密监视而已。没找到确凿证据之前,起码在方羽看来,自己是没什么立场去多做纠缠的。
“前面可是方先生?请留步。”
方羽刚转身走开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了一把低沉的男声。随着这声音一起响起的,是嗖的一下,很明显的破风声。
随即,那位年近半百的清瘦老者就出现在了方羽的面前:“我家小姐请方先生留步。”
“哦?”方羽一愣,他还真没想到人家会主动找上他。他一回头,正好看到那女人正在快步向他走来,一边走,还一边双手合掌向他致歉:“方先生请留步,董倩冒昧相扰,还请方先生多多包涵。”
声音非常的清脆和好听,更特别的是,声线中还隐隐透着一丝颤巍巍的磁性,这让她的声音在好听之余更显独特。
跟白天不同的是,此时的她并没有再带着那副有些过于大了的墨镜,而是将一张分外姣好的面容整个暴露了出来。
古瓷般白皙光洁的鹅蛋脸上,弯月般清秀的长娥眉淡扫,鼻梁笔直高挺,长长的睫毛下一双象是会说话的丹凤眼,一袭白色的长大衣也无法遮掩住的修长身材,特别是那一头如丝般的黑发,在淡淡的月光下,更是平添了几许飘洒的风情。
“果然很漂亮!”方羽一看,心里也不由的暗赞了一声。随即他便抱拳淡然一笑:“客气。董小姐找我有事?”
“呀!方先生你不是佛门中人?”越走越近的董倩此时却忽然睁大了双眼,像是吃了一惊般的不答反问。
“呃?”方羽一愣:“不是。”
“那真是很抱歉,我还以为你是……”随着一丝红晕爬上她的面颊,她略显匆忙的将合掌的双手握到一起,很快就换成了比较标准的道门礼:“冬叔?”
方羽注意到,自截停自己后,一直都没什么动静的清瘦老者微微的点了点头,目光中全是一片宠溺的鼓励和支持。
“刚才不好意思啊方先生,这下总该对了吧?嘻嘻!”有了冬叔的肯定之后,她灵动的目光又转回到了方羽的身上,随着她的笑声,很认真的行了一个道门礼过来。
方羽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尽管心里很是觉得可笑,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她娇俏中略带天真的羞涩模样配合着她本身极出色的容貌,对一般人,特别是年轻男人的确是有非同一般的杀伤力。
而到了此刻,他也有些明白她刚才这番举动的意思了,不知是什么原因,让她以为,或者是她想让自己以为,她当自己是佛门或是道门中的人了。
方羽不清楚她这么做的目的,但眼下这个误会却也需要他来开口阐明:“董小姐不必客气,我同样也不是道门中人。董小姐有事就请直说。”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真是很失礼……”
古瓷般白皙光洁的面容上顿时染上了一片红晕,在低头弯腰致歉的同时,她口中也在不停道歉。
方羽到了此时心里已微微有些不耐:“董小姐太客气了!”
或许是听出了方羽语气中的不耐,也或许是她身边的那位冬叔不想再看她表演的这么辛苦,所以方羽话音刚一落,他就在目光中精芒一闪的同时,上前一步站到了董倩之前:“方先生,小姐是想请你帮她个忙。只是因为跟你不熟,所以才会不好张口。”
话说到这里,他一回头:“小姐,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的,就算不求他们,咱们也未必就见不到老祖宗!”
“冬叔!”
被冬叔挡在身后的董倩发出了一声似责怪,又似恳求的呼唤。随着她这声呼唤,冬叔脸上的神情变得柔和了许多,就见他身形一晃,又回到了董倩的身后。只是这次,双眼却紧盯在方羽脸上,目光中隐隐有刀锋般锐利的光芒在闪动。
方羽到了这时,听到总算有些头绪了,感情刚才他们这番举动不是表演,而像是真有什么事需要向自己求助了。于是,他没有再等双眼已经隐现泪光的董倩再说话,而是先开口问道:“董小姐请直说吧,究竟是什么事?”
还好,这次她在急促的喘了两口气之后开口了:“想请方先生帮忙,让我能最后见老祖宗一面。方先生,求你了。”忍泪说到这里,她忽然又开始弯腰要鞠躬了。
“董小姐不要这样!”方羽自然不能莫名其妙的再受她这个礼,还没等她的腰弯下,就抢先在避开的同时,伸手虚拦住了她。
不管之前心里有再多的疑惑和看法,到了此时此刻,就连方羽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现在面对的这个场面究竟是真的还是人家在演戏了。
因为在这一刻,他发现低下头去的瞬间,董倩的脸上已经珠泪满颊,而她身后的那位清瘦老者冬叔的眼中,锐利的光芒在这瞬间也全被一种不忍和无奈充斥着,根本不像是在装假。
淡淡的困惑和好奇中,方羽对低头拭泪的董倩温言说道“董小姐请继续说。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帮你呢。莫非是家里有老人病了?”
“多谢方先生。不是有病人。而是,而是……”抬起微红的双眼,董倩姣好的容颜此刻显得有种分外的楚楚。
方羽含笑迎着她探寻似的目光,鼓励一般的点了点头。
这时距离灯笼的光线已远,但夜色在头顶那一轮重新又冒出头不久的弯月辉映下,倒也不怎么影响近距离的视线穿透,就连远一些的地方,都在这月色中呈现出了一种朦胧的凄美。
因此,不管面前这位董倩,是不是真若自己心里疑惑的那样在掩饰着她的异常,在这样的月色和光线下,方羽相信她应该都能比较清晰的注意到自己点头的动作。
果然,她接下来的反应告诉方羽,她注意到了:“不是病人,是老祖宗。”
低声坚持着说出这句话之后,董倩像是明显松了一口气。同时,她又把头扭了回来,那双饱含这期待于希翼的目光也再度紧紧的盯上了方羽。
“哦?”这下方羽还真是给愣住了。
因为他刚才清楚的看到,董倩在说‘是那位老祖宗’这句话的时候,扭头盼顾的正是此时早已重新紧闭了山门的城隍庙。
“董小姐,莫非,莫非你说的这位老祖宗出家了?”方羽心里沉吟了片刻之后,不是很确定的问到。
“不是,他……”关键时刻,这位董倩又有些卡壳了。
“那是?”方羽这时心里大觉好奇,不过他也明白,问面前这位说话大喘气的女歌星还不若换个目标来的爽利,所以他问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却投向了她身后的冬叔。
这一次,冬叔没让方羽再等,而是很干脆的给了他答案:“老祖宗是指庙里的城隍爷。董城隍爷是我家小姐的先祖。”
“城隍?董城隍!嗯,这下我算是明白一些了。”
方羽一愕之后很快恍然,难怪人家肯到这种小地方来演出,原来其中竟有这样的渊源。可叹陆鸣他们,枉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居然连这一点都没查到,实在是……
不过随即他又想不太明白了,要见死了好几百年的祖先一面?难道是自己还有什么刚才没听明白?想到这里,他讶然确定道:“刚才我听董小姐的意思,是要见这位老祖宗最后一面?”
“不是最后一面,而是见老祖宗一面。这不同的。”董倩尽管因为冬叔刚才的回答而显得精神一振,可她急切的回答带给方羽的依然是一片迷雾和更多的无奈。
方羽摇头苦笑同时又把目光投向了她身后的冬叔。
但是这次,冬叔的表现也让方羽很觉得有些遗憾,他明显在踌躇。
“董小姐,不用有什么顾忌,你直接说吧,不然我看咱们在这里站到半夜也说不清楚,更不用提什么帮忙不帮忙了,你觉得呢?”
“是啊小姐,既然决定要请方先生帮忙了,那就别犹豫,时间已经不多了。”忽然出声的冬叔劝过自家小姐之后,又冲方羽一抱拳:“我家小姐此番求助来的匆忙,加之此事颇有些地方不欲人知,而且还因故有不少顾忌和避讳,失礼之处还请方先生多多海涵。不管等会先生答不答应帮忙,能不能榜上忙,小老儿都铭感五内,我家小姐也必有报答!”
方羽淡淡一笑:“别客气!董小姐还是请爽快点直说吧,我都快被你搞糊涂了。呵呵!”
“小姐,你就快说吧。不然再晚点张生那里又该罗嗦了。”冬叔也在傍边开始催促了。
“我心里很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方先生……”
“你觉得从那方便就从那说起好了,相信走这一节路的时间总该够了吧?董小姐,咱们边走边说,你看如何?”
“好吧,那就得从我小时候那会说起了。”随着缓缓迈开的脚步,董倩也就慢慢的开始了她的诉说。
“我是个遗腹子,从出身的那天起,就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平常只能从相依为命的妈妈那里,知道父亲和妈妈一样,都是出身大家,受过良好的教育,也是个很受人尊敬的好老师。
可是在妈妈怀上我以后不久,他就在一次抢救落水学生的时候,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但是妈妈告诉我,他也很爱我。那天他留下的遗物中,就有他在学校利用空余时间亲手给我做的一串小项链。项链的吊坠,就是他自小都戴在身上从不离身的一个小玉锁。
据妈妈说,那是我们董家祖上在家败之后,唯一保存下来的一个护身符,只要带着它,就能受到董家历代祖先的庇护。可是那一天,他把那块小玉锁取下来给我做成项链了。
那一天,妈妈看我的眼神一直很奇怪,而且脾气也很大。到了晚上,我更是听她背着我在被我里偷偷的哭了大半夜。
当时我年纪还很小,不是很明白妈妈那天为啥变得那么奇怪,晚上又为什么偷偷的哭。当然也就更不明白她说的那个庇护是什么意思。
一直到后来,等我长大了一些后,才慢慢明白过来,原来那天妈妈是在怪爸爸不该把玉锁拿下来做项链。可是爸爸已经不在了,所以她那其实是在心里悄悄的怪我。
从隐约明白这些以后,我整个人就慢慢的变了。虽然妈妈还是一如既往的疼我爱我,但我却老在心里面怀疑她还在怪我害了爸爸。当时我变得很多疑,也很紧张,经常在半夜里就被梦到的情形给吓醒来,因为我老梦见,妈妈不要我了,她说是我害死了爸爸……”
骤然猛烈起了的哽咽打断了她的诉说,方羽心下黯然的同时,伸手递上了自己的手帕。
纵横满布在脸上脸上的泪水前脚刚被她用手帕擦掉,后脚眼眶中又有泪水滚滚而出,董倩很擦了几次后,这才用微带点鼻音的声音继续诉说了起来:“后来,我的这种怀疑和担心变得越来越严重,曾经一度都到一刻都不让妈妈离开的地步,但是等妈妈陪在身边的时候,我却又会做很多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来激怒和伤害她,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反正当时严重的时候,就是一刻都不能离开妈妈,但是又一刻都没停止过我那些疯狂可悲的捣乱和伤害。
就这样,这种都快把妈妈逼疯了情势一直持续了两年多,从我十一岁开始,一直到我十四岁的那一年。
那天清晨,被我连续折腾了两三天,又因我不肯去医院而不得不出去替我买药的妈妈出门后,一直到中午都没回来,到了下午,我才接到医院的通知,说妈妈出车祸被送去医院了。
等我赶到医院,她已经去世了。当时,听处理事故的交警说,这次意外的责任主要在妈妈身上,是她自己像是喝醉了一样闯到了车轮下的,基本怪不到别人。
面对着妈妈冰冷的尸体,那一刻我才明白,我是那么的爱她,以往追悔莫及的种种一切,全都只是想让她更多注意自己的呀,可是等我明白的时候,一切都晚了,那一刻,我觉得我的整个世界都已经随着她的去世而崩坍了。
就在入殓她之后的那天晚上,等周围帮忙的那些人都走了之后,我谎称要上厕所躲开了留下来陪我的邻居阿姨,把自己关在厕所里准备割腕自杀。
就在我用准备好的小刀割开手腕,看着血大量的涌出,就在我因失血过多而接近昏迷的前夕,自出生后一直挂在我胸前的玉锁上忽然发出了奇异的光芒。
在那一刻,我第一次见到了活生生的父亲,也第一次,见到了高达威严的老祖宗。”
“见到了他们?你确定?”方羽听到这里,忽然开口插了一句。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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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本书全球正式独家发布权属于17k中文网www.uu234.com,欢迎大家支持正版.)——“见到了他们?你确定?”方羽听到这里,忽然开口插了一句。
“当然!”董倩的回答很坚决。
“哦,真见到了啊……”方羽微一沉吟,随即便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一片黑暗之中,忽然间炸起了一蓬耀眼的光亮。等我再睁开眼,就发现自己漂浮在一片柔和的光芒之中,看不到天,也见不到地。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到处全都是ru白色的柔和光芒。而我,就凌空漂浮在这光芒的中心。
可奇怪的是,当时我心里没有一点的恐慌,甚至似乎连自杀前的那种悲伤和绝望也给摆脱了,整个人就被这些温暖的光芒给包围着,就像重新又回到了妈妈的怀抱,感觉是那样的温馨和满足。
就在我以为我已经找到了妈妈,正要开口呼唤她的时候,我面前不远处的ru白色光芒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这是一个浑身散发着五彩光芒的男人的身影。他一出现,一种莫名的欣喜和温暖的感觉就像潮水一般的涌上了我的心田。虽然我从小就没见过父亲,可是在这个身影出现的瞬间,我就本能的知道,他是爸爸!
爸爸来接我了!
就在我大声呼喊着,向正朝我走来的爸爸扑了过去的同时,我已泪流满面。
迅速靠近了以后,爸爸脸上原本只能在照片上熟悉的笑容终于活生生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可是为什么,他含泪的笑容里,除了看见我的爱怜和欣喜之外,还会带着那样一抹说不出来的悲伤?
为什么?
就在我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时,我和他飞快迎上的脚步却在相距不到三米的地方,被一道看不见的墙给硬生生的拦住了。
无论我怎么样挣扎,怎么样的呼唤,也不管爸爸怎么着急,怎么样的努力,全都无法突破隔在我们之间的那点距离。
最后,我哭倒在地,而爸爸也只能蹲在原地望着我,泪流满面。后来,我心里慢慢的绝望了,因为在我接受了这个现实,将我和妈妈之间发生的一切都说给他听,告诉我和妈妈是如何想他,而我又是后悔,觉得对不起妈妈,问他妈妈为什么不来接我的时候,我就慢慢的绝望了。
因为不管我在这一头怎么说,怎么样哭喊和忏悔,他都只是在那一头流着泪看我,不肯跟我说上一句话。
于是,就在那时,就在他面前,我又一次想到了死。或许,在爸爸面前再死一次的话,他和妈妈多少能原谅自己一些吧?
当时,处于极度绝望和自暴自弃的我已经忘了当时自己已经自杀了,也没想过死了的人要想再死一次的话又该怎么去死。反正当时心里就只有这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肆虐和盘旋。
我瞪大了眼睛,疯狂的四处寻找可以用来自杀的工具,就在对面父亲焦灼和愈加悲伤的目光注视下,我不顾一切的尝试着用头撞面前那一堵看不见的墙,没用!然后再用手掐自己的脖子,还是没用!
最后,看着自己纤细的胳膊,我发现我终于找到了让自己去死的办法!哈哈哈!”
“咄!”
夜色中,方羽口中陡然响起的清朗喝声就像一道惊雷,骤然炸响的瞬间,就让泪流满面却又神色略显狰狞的董倩停住了笑声。随即,她便在冬叔的手抚上她后背的同时,清醒了过来。
“董小姐,我看你还是擦擦汗,休息一下吧。要不咱们回头再说?”
方羽发出了那声沉喝后,面对惊醒过来的董倩面色苍白,冷汗淋漓的模样,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方先生!回头就来不及了……”董倩一听这话急了,她挣扎着离开了冬叔的扶持,重新站直了身体。
“小姐,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明天还要演出呢,剩下的就由我来给方先生来说,你看这样可好?”站在她身后的冬叔见状,眼中怜意大盛的同时,也开口劝到。
“这……”董倩脸上明显有些抗拒,目光也却依然还在方羽身上闪动。
“如此甚好。董小姐你赶快回去休息吧,别耽搁了明天的演出。”方羽乘势后退了两步,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坚决。
“那好吧,我自己先回去休息。冬叔你来给方先生说。”董倩一看方羽这样,也知道自己再坚持下去没有意思,只好选择了让步。
“小姐,那不行。我先送你回去,然后我再去找方先生。”可是,冬叔却又不同意她的安排了。
“冬叔!”
“小姐,真不行!你忘了老祖宗的吩咐了吗?”冬叔很坚决,并不因她的嗔怪而让步。
“这……”董倩这下真急了,甚至就连她刚还苍白着脸颊上都染起了一层红晕。
这时,一直都在一傍等着的方羽微微一笑:“夜深露重,董小姐还是让冬叔送回去比较安全。我可以先回宾馆等冬叔过来。”
“太失礼了,那怎么行……”董倩赶忙说到。
“小姐,你就别固执了。听方先生的安排没错。”冬叔打断了她的话。
“那,好吧!方先生,真不好意思,我就先回去了。一切就拜托先生了。”略显无奈的斜了冬叔一眼后,董倩又冲着方羽轻轻的弯下了腰。
“董小姐不用客气。请吧!”方羽淡淡笑着又退开了两步,目送他们匆匆离开。
“方先生,没想到你会住在这里,真是让我一通好找。”
十五分钟后,冬叔出现在方羽的房间门口。只不过一见面,他就笑着冲来开门的方羽念叨了起来。
方羽一愣,随即呵呵笑道:“还真是,刚才忘记了这茬,见谅。请坐。”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忽略了,刚才分手时,方羽没说自己住那家宾馆,而他们居然也没问。
“方先生客气。反正清水也没几家宾馆,不过多花点时间罢了。”
“呵呵,那倒也是。”
“方先生,咱们现在就开始?请多包涵,小姐那边我不能离开的太久。”寒暄了两句后,冬叔很快就提到了来意。
“请!”方羽也认真了起来。
其实,在回来宾馆的路上,他就一直在琢磨董倩提起的这件事。和之前料想的不同,董倩提起往事时的那种神情状态不像是作伪,而且一时间,方羽也找不到董倩用这种略显怪异的故事当借口,来接近自己的理由。
当时的董倩在述说过程中的表现,按照方羽用一个医家子弟的眼光来看,几乎可以归于病人呓语的范畴,那种恍惚和沉溺时的疯狂模样,一般正常人根本不可能伪装的出来。
而且,在述说过程中,她言语中散发出来的那种敏感到近乎神经质的阴霾,也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所能模仿出来的。对于这一点,方羽不管是以他身为医家子弟的素养,还是从修行人的角度,都能很清晰的做出判定。
既然她不是在伪装,那么她说的那些话就应该是真的。既然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她后来的遭遇就颇值得琢磨和玩味了。
一个去世了数百年的祖辈,一个在地方上受人敬仰供奉,颇为灵验的城隍,竟会在那么奇怪的情况下,神秘的出现在他一个后世子嗣的生活里。
更神奇的是,似乎还有可能让他的子嗣通过某种途径继续见到他。莫非这庙里的董城隍还真的成仙了不成?
还真是很值得期待的一件事!
至于他们为何会忽然找上自己的这一点,方羽倒是没太在意。因为他相信,随着对这件事的更多了解,这个问题的答案自然就会自动浮起。
所以在很大程度上,他对冬叔的这个建议,心里早就有所期待了。
冬叔果然是个很干脆的人,方羽刚一点头,他就直接开始了诉说:“就在小姐自以为重新找到了自杀的办法,张嘴乱咬自己脉门的时候,她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电光给击中了。”
“其来的电光给击中了?”方羽眉头一动,插问了一句。
“嗯,这些都是后来我听小姐自己说的。”冬叔的回答却很简练。很显然,他并不能帮到方羽什么。方羽一笑,放弃了继续追问:“哦。冬叔你请继续。”
“据小姐说,她当时差点被那一道电光给劈的昏死过去。而且在她被劈翻之后,那道电光又变成了让她生不如死的无数条带电的链锁,把她全身紧紧的给收缩、挤压成了一个小团,一道道耀眼的电流带着连灵魂都要刺穿和割裂的剧痛,肆意的窜行在她蜷成一团的身体上,让她生平头一次,领略到了身不如死的味道。
更为可怖的是,就在这种令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几近神智崩溃的剧痛折磨中,她的脑海里却适时的响起了一个巨大的声音,带着一种比身体的剧痛还要令她恐惧和害怕的愤怒,带着令她的神智都不敢昏迷过去的一种威严,这声音开始历数她这些年来,对妈妈干过的所有那些错事,甚至就连一些她自己都已经忘记了的点滴,都在这声音愤怒的咆哮声里一一被提及。
那是一段极为漫长,漫长到令她想要再死千百次,也不愿意再继续下去的锥心历程。
一边是身不如死的剧痛和酷刑,一边又是比生不如死的剧痛和酷刑还要令她锥心和难受的过往。那一幕幕活生生将自己母亲逼到绝境上的场景和连灵魂都要被撕碎的悔意,都无时不刻地让她处在随时都会彻底崩溃的边缘,可那巨大的声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不管怎样,都不让这种崩溃发生,甚至连昏迷都不可以。
就在她以为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会永远持续下去的时候,这声音里的愤怒消失了,而她被电光束缚撕裂着的身体,也在这时候被松开并舒展了开来。
随后,勉强睁开眼的她看到,一个巨大而又威严的身影在耀眼的七彩光芒的陪衬下,出现在了她父亲的身后。
那是一个就像平常寺庙里供奉的神佛一般高大威严的古装巨人,此刻即便是凌空坐在椅子上,也足有三丈多高,就见他头戴金钩彩冠,身着绣花红袍,腰系玉带,足蹬乌靴,淡金色的脸上五柳长须飘然,神情在温文儒雅中又流露着一丝隐隐的威严。全身上下,连着座椅全都被笼罩在一层淡淡的七彩霞光中,更是平添了几分神秘和庄严。
见到这巨人的瞬间,小姐的全身上下就被一阵温暖的感觉给包围了。与此同时,更令她惊讶的是,她看到从出现后,就一直在对面只能盯着疯狂的自己默默流泪的父亲在这一刻,脸上竟露出了惊喜的笑容,随即她就在惊讶的看到父亲返身拜倒的同时,也头一次在脑海中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倩儿,快跪下拜见老祖宗。”
她被面前这诡异的一幕给吓住了。
因为她在意外的听到脑海中传来的父亲声音的同时,她也看到面前那个像是塑像一般的古装巨人活动了。
她眼睁睁的看到那巨人站起,弯腰,伸手扶起了自己的父亲。而且还看到他还冲着父亲说了些什么。然后,他和父亲一起冲着自己望了过来。
而他那双巨大的眼睛在灵活转动的同时,他的眼睫毛也在微微的眨动。
“倩儿,还不跪下拜见老祖宗?快呀!”
就在这时,她脑海中又响起了父亲急切的催促声。
瞠目结舌之余,她应声跪了下去。
就在她跪下的瞬间,她脑海中又响起了之前那一把巨大的声音,只是这次,却已不带丝毫的怒意。有的,只是一份悠远淡然的关怀和爱护,以及对她今后生活的指点和栽培。”
说到这里,冬叔连绵不绝的话语忽然一顿,随即在稍稍回了口气的瞬间,又在方羽的目光里继续说了起来。只是这次,方羽发现他诉说的角度已隐隐有所改变。
“随后,等知道了自己是老祖宗后裔的小姐从昏迷中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死,而只是昏倒在浴缸里。她手腕上的伤口消失了,就连地上和浴缸里也没有丝毫的血迹。只有她用来割脉的小刀断成了三节,被扔在地上。而原本挂在她胸前的小玉锁,此时也已失去了玉色的晶莹,裂成了灰扑扑的一堆碎片。
自杀过一次,又在过程中遭遇了这么多变故的小姐,一时也不敢肯定自己晕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一切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所以她就决定等几天,看看老祖宗说的那些事究竟会不会在她身上得到应验。
结果,她睡了一觉醒来后,首先感觉到了身体上的变化。等到第三天,我也按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于是,她就完全相信了自己在昏迷中遇到父亲和老祖宗的事。简单收拾了一下,等她母亲破了七之后,就跟着我去了蓉城。
在那里,她不但根据自身的禀赋和变化接受了最正规也是最严苛的声乐舞蹈训练,而且还同时极圆满的完成了一系列的高等教育。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她从那天见到老祖宗以后,在之后的岁月里俨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后来,大约方先生你也知道了,她凭借着她在声乐舞蹈上的惊人天赋以及她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期间,她也曾数次秘密在老祖宗的诞辰日前后来过清水,可惜只有一次,在庙内道远道长的帮助下,又见到了老祖宗和她父亲。
但是那一次见面的时间极短,而且前后这两次的接触中,她都没有见到她母亲。
听小姐说,据这次相见时老祖宗隐约所言,小姐只有在结婚嫁人的前夕,才有可能借着见老祖宗的机会,见到她母亲。据说,这是因为小姐母亲的死涉嫌自尽,而她母亲又恰好归另一位跟老祖宗素有恩怨牵扯的城隍管,所以其间颇有难处。
另外,还有一个令小姐不能接受的消息是,听老祖宗的意思,他数百年的城隍当下来,也只积累了直接帮三次后辈的机会,而小姐的父母,也将在明年正月前后再度陆续转世。
这让小姐在近几年里很是不安,一方面要拼命赚钱,因为想要让道远这样的人帮忙,非得化大价钱不可,一方面还要小心翼翼的在她众多的追求者里挑选可以结婚的伴侣。
原本按照小姐的意思,只要能让她同时见到父母,能让她们这一家人能有片刻的团聚,她不管化多少钱,也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行。所以这几年她只管赚钱,到时候差不多随便找个人定了婚嫁就是。
后来,经过我苦劝,最后搬出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么做只怕瞒不过去的理由,这才比较认真的在整天围着她身边的那些护花使者中开始悄悄的寻觅。
方先生,你不知道,要在那些人里面找到一个真正可以托付终身,而又不至于惊动和刺激到别人的人选有多难,小姐这些年过的可是苦不堪言啊!
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了人选,偷偷的定好了婚约,也凑够了足够多的钱,为了确保万一,足足比上以次多了整整三倍。本想着这次来,就能一举成功了。可谁知,道远这边又出了变故。
下午我们刚来的时候,道远虽然仍旧有些推脱,但在我们报出价码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心动了。
可没想到,刚没过多久,晚饭都还没吃完,他就又给小姐打电话,说这事办不成了。完了也不管小姐的追问,就把电话给挂了。
所以我才和小姐又抛下那些来接风的客人,匆匆赶来这里了解情况。
正好碰到寺里来了一群和尚。而道远正在接待他们。
我们只好在道远的房里等他,一直到前些时候,他才忙完回来。等他回来后我们一问,他就说那些和尚是来找庙里麻烦的,所以这几天,在没把这些和尚们大发走的时候,他根本不可能帮我施法见老祖宗。
我和小姐在那里苦求了半天,小姐甚至都把价钱涨到了五倍,都没能让他点头。最后还是我实在忍不住放下了狠话相逼,这才让他勉强指点了一条明路。
他说如果小姐一定要在这种敏感时期见老祖宗的话,眼下这清水城里惟有请方先生你帮忙,才有可能不会引起那些和尚的误会,而他们城隍庙,也愿意适当配合。
小姐一听,当下就想去找你。而我经过下午两次的碰面,隐约也能感觉到方先生你的不凡,所以就我们马上向道远告辞出来,想去寻找方先生你试试。没想到竟会在门口就遇上了。
既然能遇上,那就说明我家小姐和方先生有缘。还请方先生念在我家小姐对父母的一片痴心和忏悔上,能帮这个忙,小老儿不胜感激!”
说着话,冬叔猛地站起身,插金山倒玉柱般的拜了下去。
第二十七章
(本书全球正式独家发布权属于17k中文网www.uu234.com,欢迎大家支持正版.)——送走了冬叔,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此时才不过十点多一点的模样,但窗外灯火阑珊的城市却已是一片寂静,就连先前还颇为热闹的宾馆楼里,而今也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也难怪之前冬叔来的时候会奇怪,方羽选的这家宾馆本来就只是一般小县城招待所的规模,房间和设备自然都好不到那里去。又加上这里的盛大的庙会在即,涌入的各地旅客一多,那就更显得简陋和不堪重负了。
也就是方羽来的够早,所以还有单间可供他选择。要是再晚一点的话,连关起门自成一统的这点便利都会没有了。所以,忍受一下外面的喧嚣和干扰,也就变成了再也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清水作为小地方,不管怎么说,它也还是摆脱不了小地方一般共有的规律,那就是早起早睡。就连旅馆饭店这样的场合大致上也是如此。
也就是托这个规律的福气,送走冬叔后,方羽才能在关上门之后,获得环境上的一份安宁。
只是,房间里虽然静了下来,但依窗而立的方羽心思却并没有因之而消停下来。
这两天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他都没时间,也没心思好好的独自静一静。在三家村的时候,因为心里本身就不很舒服,再加上还要留心和在意很多事,所以即便是有机会,心里也静不下来。
但是现在就不同了,经过这一整天的忙碌和不停的交流以及和众人的接触后,能掌握和能接触到的信息都已经获得,而原本隐压在他心头的担忧,也就是赤莲坛可能将至的报复,也因玄中寺那些高僧的强势介入而变得不再那么紧迫,更何况随后还有陆鸣他们的严重关注。
因此,这件原本最令他担心的事已不能再干扰他什么。
而原本在听过陆鸣介绍后,让方羽觉得很紧迫的那件事,也因陆鸣的果断离去和随后他与董倩跟冬叔的偶遇,也变得扑朔迷离,有些模糊了起来。
短短的一两天时间里,算算经过的这些人和事,就算以方羽的沉静和内敛,到此时也觉得头绪有些过于凌乱了。
于是,在他本能直觉的牵引下,他首先开始对今晚董倩他们说的那些话梳理了起来。
不可不信人言,也不可尽信人言。凡事都需要自己先有个自己的判断,谋定而后动。只有这样,你这次出去游历,才会真正在历练和心性上有所收获。
这是他父亲在他离家游历前,嘱咐过他的一段话。像这样纯粹指导性的话,他父亲其实说的并不多。但是这些话里,每一段都蕴涵着他父亲一生经验所凝炼的心得和精华。
因此,这些话对于明白这一点的方羽具有相当强大的指导性和影响力。特别是在这种世事杂乱纷呈时候,更是如此。
时间在他依窗出神的时候一点一滴的过去。接近子夜时分,方羽终于从略有所得的沉思回过了神。
经过细致的梳理,现在的他大致上能够确定,之前从董倩那里听到的那些话,基本上都比较可信。而之后冬叔所说的那些话,虽然听着也很像那么回事,但其中有些地方却并不怎么经得住推敲。
别的不说,起码他口中关于见老祖宗的紧迫性的那几个理由,在方羽听来就觉得很勉强,也很荒谬。
因为方羽虽然也算是修行人,但实质上,他却和传统意义上的那些修行人有很大的不同。特别是跟传统意义上,出自宗派门户的那些修行人更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在传统的那些修行人眼里,特别是在那些出身于宗派门户中的修行人们的观念中,修行一途,是一条能够逆天改命,超尘拔俗,极致处能破碎虚空,渡彼岸能与传说中的那些神佛仙魔并驾齐驱的绝顶之路。
因此,不管是信奉万物皆有灵的巫门,还是宣扬因果轮回有西天的佛门,或是号称我命在我不在天的道门,但凡传统意义上,出身这些宗派门下的修行人,都会在潜移默化的修行过程中,被打上各自门户信仰的烙印,从而也会在很大程度上,相信或者说是下意识接受其中一些相对不合时宜的东西和解释。
例如修行中出现特别的能力,在以往的修行人中,根据门户的不同可能会被称之为神通,术法,秘技,又或潜能等等不同的名头,而这些又大多都会或明或暗的归功于各自的信仰。
所以简单一点说,传统意义上的修行人,在修行的过程中,在理念上会有很多顾忌和迷信地方。
而这其中,就算有不少人修行到一定程度,会对这些顾忌和迷信的地方心生质疑,但也都会因为这样或是那样大家都明白的原因而三缄其口,很少有人会真的像之前方羽遇到的那位阴神宗老宗主那样,去以身相试。
故而,在传统意义上的修行人中间,即便是很多门户中的那些资深修行人,也都还在默认这种现状的存在,而所谓的传统,也就和这些陈旧的东西在某种程度上相依相辅的存续到了现在。
但是方羽却不同,不管是他自小所受的现代教育还是他成为修行人的过程,都决定了他在面对修行以及修行过程中出现的种种现象和能力时,都会以更开阔的视野,更多理性的质疑和分析来努力理解和消化其中的所有神秘。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最开始得到天心灯之初,就已从本质上注定了他和传统意义上那些修行人的不同。
最起码,修行到至今,随着修为的日趋进境和入微,从开始就没有那些陈规陋俗约束的他到了现在,也就越来越对那些所谓的顾忌和迷信,特别是对传说中那些什么神魔仙佛的存在和意义,有了属于自己的清晰认知。
也可以说,现在的他基本上已经对一般两般这类的说法或是事物有着相当强悍的免疫。
修行的越深入,这种的念头就明晰。如果以后不能再遇到更为特殊的实例,那么现在的方羽几乎就可以肯定,自己已经对这些说法或是事物彻底免疫了。
所以,在他眼里,冬叔后来所强调的那些理由就显得尤为勉强。这世上那会真有什么城隍之类的神仙?即便是真有,恐怕也不会荒唐到告诉凡人他和另一位城隍有恩怨,即便是这凡人是他的子嗣。
换个角度来说,如果这位城隍真有这么灵验和人情味的话,那将置这世上其他各地的那些城隍以及各路仙佛们于何地呢?难道就这位城隍有子嗣后辈需要照顾,别的那些大小神仙和佛陀们就没有了?
再说了,如果这些经不住推敲的话换了那位董倩来说,方羽倒还多少能理解一些。
原本因董倩异常迅捷的反应而有所疑问的方羽在听过她的遭遇后,自认为已经找到了她有这般反应却是个普通人的关键之所在,那就是,长久严苛的舞蹈声乐训练和她之前的遭遇,导致她拥有了现在的这种异于常人的反应。
所以,她本质上还只是个很敏感的普通人。
作为一个普通人,特别是一个亲身遭遇过那件事的普通人,从她口里听到这些略显勉强的理由,尽管依然经不住推敲,但是方羽却不会有太多的想法。
因为方羽明白,不管她在其它方面有多出色,但这些东西依然超出了她身为一个普通人所能认知的范畴。
可是冬叔却不同。
他在方羽的眼里,是个将窥先天之境的武道宗师级高手。虽然从纯粹意义上来讲,武功修炼和真正的修行还有一些本质的区别,但对将窥先天之境的武道宗师级高手来说,这些区别早已不再是什么大问题。
不管怎么说,最起码,也不至于让他会用那种坚定不移的态度,来再三确认他说的这些根本就经不住推敲的可笑理由。
在方羽看来,如果一个将窥先天之境的武道宗师级高手没有坚若磐石的信念,没有对身边事物和理念的清晰认识,那么他也不可能将武功修炼到这般境地,这就跟方羽同样相信,换了其他一个真正的资深修行人,都不可能不对这位城隍爷会这般显灵生疑一样,都是很轻易就能辨别的事实。
但是现在,就在刚才不久前,冬叔却依然这么做了。
这如何令方羽不生疑?
不过,现在的方羽生疑归生疑,却没有找到任何会让冬叔这么做的理由。不过好在他之前已经点头答应了冬叔帮这个忙,相信等到明天庙会的演出之后,这个谜题就会得到解答,所以现在的他并不急。
刚才方羽之所以会想这么久,除了分析和梳理冬叔这方面的疑点之外,方羽还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频繁显灵的本地这位城隍爷的身上。
在他直觉感应中,董倩在自杀昏迷后所见到的那位城隍爷,至少有两三种可能的解释。
第一种自然是通常医生都会想到的那种解释,就是当时董倩在极度虚弱和悲伤绝望的情况下,产生了强烈的幻觉,并且因为自身过于强烈的内疚和忏悔,从而进入了自我妄想和暗示的那种极不稳定的精神状态中。
所以她才会见到自己的父亲和那位象征了救赎的所谓老祖宗。
而第二种,也就是方羽认为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她当时的确在自杀过程中昏迷了,但是由于她有家传小玉锁的庇护,从而见到了她所遭遇的那一切。
这里面,即有之前提过的那种她心理上自我暗示的成份,也有小玉锁庇护的功劳。当然,以方羽的推测,其中她家传小玉锁起的作用最大。
根据董倩的事后的发现分析,变了颜色而且裂成了一堆碎片的小玉锁,很可能是一件具有强大护主能力的法器。所以董倩才能在割脉自杀后还能有那样神奇的际遇以及随后的回醒。
至于冬叔所言,董倩在之后还曾在道远的帮助下见过一次老祖宗和父亲,这也从侧面证实了方羽对这件事的猜测。
董倩在昏迷中的际遇也有自我心理暗示的成份在,所以之后还能在道远的帮助下再次见到他们。
自然,这其中也少不了道远那位贪财老道的推波助澜。这种程度的小把戏,肯定难不倒他。
但这也只是方羽的推测中的一个可能,虽然可能性最大,但也无法完全排除另外几种可能,例如有修行人在其中捣鬼,例如那位老祖宗也就是本地城隍的确还有些方羽不了解的灵异等等。
再加上还有陆鸣提到的那件案子也跟董倩他们有关,所以不亲临现场,真正涉足期间,方羽也不敢排除其他的可能。
而这,也要等明天演出结束之后,才有可能得到真正的解答。
既然一切都需要到明天才会有答案,方羽自然也就不会在多想下去了。
反正现在,他已经想好了自己的策略,顺其自然,以不变应万变,来者不拒去者不留。剩下的,就看事情怎么发展,他们如何选择了。
自陆鸣点醒过一次之后,虽然不能说是完全豁然,但起码在眼下,方羽的心里已经少了一些纠缠不去的困惑。
子时将至时分,他以最正规的五岳朝天式坐到了冰冷的地面上,随着呼吸的消失,他很快就晋入了他很久都没再认真入过的大定之中。
与此同时,远在百多里之外的三家村内,正在睡觉的赵中平猛地被一阵尖利的锐鸣声给惊醒。
自早上方羽离开之后,他整个人都被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给包围着,总觉得像是有什么祸事要降临到村里,降临到自己头上。
为此,他急得一整天都在村子里四处乱转,逢人就想拉住说说自己的担忧。可村里人根本就不想给他这个机会,本来就没几个人愿意在这两天出门,偶然出来的人见了他,也都远远绕着走,就连他的那些本家,见了他也是如此。
反倒是村长王半仙被他拦住后,还跟他唠了两句。
不过听完他的担心后,却告诉他万事有师公他们担着,不用他在这里瞎操心,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回家睡觉的美。
说完这些,王半仙也回家关门补觉去了。
有和尚守着的葫芦沟那里他现在又打死都不敢过去。可怜整个下午,变得静悄悄的村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像个游魂似的满村子四处乱窜,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到了晚上天气变冷,一整天没吃东西的他也转不动了,这才回来躺到了炕上继续疑神疑鬼的担忧。
直到他实在捱不住了浅睡过去之前,村子里一直都很平静,并没有再出什么怪事。
可刚才,自己在睡梦中听到的这是什么声音?怎么又没有了?难道是幻觉吗?
就在他绷紧了全身,跪缩在炕脚,将头伸至窗户根里屏息倾听的时候,刚才把他惊醒的那阵锐鸣却又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似的消失了。窗外,只有夜风掠过庭院的声息,村里依然一片安静,就连平日里偶然能听到的狗吠都没有响起。
“难道是我真的是疑心生暗鬼,出现幻听了?”
缩在炕脚,又屏息侧耳仔细倾听了半晌后,赵中平僵硬的身躯这才慢慢的松软了下来。
他剧烈的喘息着,忍着浑身虚汗的腻歪,摸索着用颤巍巍的手擦亮了火柴。
就在他刚把火柴送到炕头的油灯前,正准备引燃灯芯的前夕“呜!”的一声尖利的锐鸣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直灌到了他的脑顶。
“啊!”
凄惨的嚎叫声里,眼前猛然一黑的他手里的火柴一松,人就一头栽到了面前的油灯之上。
哐啷一声中,油灯倾覆,冰冷的灯油撒了他一头。
这令他头脑稍一清醒。
可还没等他努力让脑中钻心的刺痛和眼前的那片黑云散去,他嗡嗡作响的双耳中就又再度被灌满了一片奇异的声响。
那是一阵连绵不绝的禅唱声,这一声声连绵不绝的声Lang带着一种能让他全身的苦痛和不适都在一起飞快消褪的舒服,与此刻同样给他不停带来痛苦的那一道道刺耳钻心的锐鸣声交织在一起,不断的纠缠、进出在他的耳畔脑际。
惊恐万分,痛不欲生是他此刻最真实的写照。
不管浑身汗出如浆的他把被子在头上裹起了多少层,也不管他堵耳孔的手指有多用力,这一切都根本无法阻止那一声声、一片片似乎永无止境的噬人音Lang在他脑海中的轰鸣和嵌入。
忍不可忍之下,他在即将被眼前越来越深沉的黑暗整个吞没的前夕,仰天发出了他此时心底最深处的悲号:“天啊!”
然后,他就失去了知觉。
就在赵中平仰天悲号的同时,距离清水县城更远的一片深山迷雾中,躺在一间空旷密室中的萧桓也猛地从床上翻起了身。
从下午一路跟着赤眉进了这座隐在深山迷雾中的荒城之后,他就被赤眉和他的三位同伴给安排到了这间密室里休养和疗伤。
虽然从心底里,他原本还隐隐对赤眉他们原巫一脉有着一星半点的轻视,但是自进入被迷雾笼罩着的荒城,走马观花的亲眼目睹了这座保存完整,在当今社会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奇迹的古老城池之后,他就彻底驱散了自己心底里的那一丝傲气。
因为他知道,能在数百年前,在如此艰险冷僻的地上筑起这么一座在当时堪称雄伟的城池,而且还能在历经了数百年的光阴之后,还依然的让它继续在自己的掌控下保持的这么完整,并且还能在现如今资信这么发达的社会里依旧将它隐藏在世人的视线之外,其中的难度和需要的付出究竟有多大。
这那里还是自己原先想法中那一批躲祸避灾,苟延残喘的原巫余孽们所能做到的?
别的不说,起码萧桓他心里很清楚的知道,就算外面的巫门六大宗里面,实力保存最完整的白虎宗,在他们控制的整个苗疆地面上也没有掌控着这样的一座城池。
然后更给他打击的,就是赤眉他们安排给他的这间颇为空旷的密室。
这间密室之所以显得空旷,以萧桓的眼光来看,就因为这间密室首先应该是他们原巫一脉中某一支的祭坛所在,然后才是供人休养疗伤的密室。
对于这一点,别人不清楚,但同样出身巫门的萧桓怎么能不清楚呢?
一进来以后,光是布满了两边墙壁的那些充满了强烈巫门原力的粗狂画面,还有正前方那一张黑沉沉的祭坛上摆放的那些物事,更是在触目的瞬间,就差点让身受重伤的萧桓都大礼参拜了下去。
玄阴摄魂鼓!
巫门传说中那么有名的祭器,居然只能落到祭坛最边沿的位置!而拥有了包括被放在最边沿的玄阴摄魂鼓在内的七件祭器的这座祭坛,按照赤眉他们的说法,居然还只是数个被空置的祭坛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天啊,一群败家子!”
当时萧桓心里瞬间都有了暴起跳脚,痛骂这群守着宝山当乞丐的败家子们的古怪冲动。
特别是现在,刚从效果惊人的疗伤之后的假寐中,被祭坛上数件祭器齐齐的示警和外面传来的隐约异动给惊醒了的眼下,他心头那种之前被他强压了下去的冲动就变得越发强烈和急切了。
甚至都到了对外面的种种异动都听之不闻,视若无睹的程度!
第二十八章
(本书全球正式独家发布权属于17k中文网www.uu234.com,欢迎大家支持正版.)——密室之外是门厅。这是一处要比密室更为空旷宽阔的厅堂。
幽深的厅堂两侧,各有六扇紧闭的大门一直排列到厅堂的深处。只有尽头大约六丈长,五丈宽的空间里,才摆着一圈老旧太师椅和几张矮几。
萧桓勉强将自己沉重的身躯从密室内挪出来后,发现空旷宽敞的门厅里并没有人。只有猛然变得清晰和明显了起来的各种奇异声响,在这空阔的厅堂里四处轰传和荡漾。
站在自己这间密室的门口,萧桓侧耳凝神细听声音传来的方向。半晌后,他确认了声音传出的房间,这才强忍着身上的酸痛和不适,一步步慢慢挪了过去。
他被安排休息的这间密室位于靠右侧的这边的第二间。而传出声音的那一扇门却是靠左侧最里面的那一扇。
这中间足有几十米的距离。
要换做平时,自然不算什么,可换在他重伤后的现在,却显得实在有些遥远和吃力了。
等他好不容挪到门口的敲开门之后,出现在赤眉面前的他已是冷汗淋漓的摇摇欲坠了。
“你怎么……”来开门的赤眉明显被他的狼狈给吓了一跳,话还没说完,就先忙着搀住了他。
“醒了就躺不住了。情况怎么样?”萧桓抹着虚汗,勉强一笑。他已经注意到了赤眉身上的法袍和半启的门里发散出的那阵强烈波动。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现在他们只不过刚接触外围的禁制而已。这里不用你操心。来,我送你回去休息。”赤眉回答的同时,却顺手关上了房门。
“你觉得这种情况下我能休息安稳?”萧桓苦笑着,抬了抬微颤着的胳膊。
“那你想怎样?”赤眉双眼一瞪,立马有些不耐烦了。
早先,虽然看在方羽的面子上答应了带萧桓来荒城疗伤,但两下门户间长久积累下来的怨怼却并没有因此而化解掉多少。而且以他的敏感,在来的路上,还曾隐约感觉到过萧桓并不曾完全收敛干净的那丝傲气。
回来后他还曾被同伴因此而埋怨,故而现在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萧桓一看赤眉这样,就知道弄不好要坏菜。再者他自己也明白,以自己客居的身份,即便没有之前的误会,通常这种情况下,他也不该表现的这么积极。
可是现在……
他赶忙摆手笑道:“赤眉兄请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赤眉一愣,显然是注意到了他在称呼上的变化。
“想进去看看能不能帮的上忙,并没有其他意思。之前咱们是有些误会,但那毕竟都是成年旧事。再说不管谁是谁非,那也是咱们巫门内部自己的事。
俗话说的好,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既然现在你带我来了这里,那我自然也就没有在外敌来袭的时候,袖手旁观的道理。”
“可你身上的伤……”萧桓的话很令赤眉意外,但也令他的语气大大缓和了下来。这么多年以来,这还是他记忆中第一次听到这样子暖心的话。
“赤眉兄,我不是小孩子。对自家伤势我心里有数,绝不会勉强逞能。”萧桓摆开他的搀扶,努力站直身子。
“蓬!”
就在这时,赤眉身后紧关着的门里,忽然响起了沉闷的爆鸣声。这一下,连门板都在这一声爆鸣中隐隐的震颤了起来。
“那好吧,进去后多小心。实在不行就赶紧退出来,千万别勉强。”
赤眉长眉一颤,心里最后的一丝犹豫也被身后这一声闷响给响没了。他一转身,推开了身后的门。
“嗡!”
这次门一开,一片杂乱的声音混杂在一股狂猛的劲气中迎面扑来。
“嘿!”萧桓在赤眉伸手推门的时候就已有了准备。
就见他在口中吐气开身的同时,身躯稍稍一侧,在身体微不可察的几个轻轻晃动中,便将扑面而来的这股无形劲气给化解了过去。
赤眉见状,眼神一亮,随即便放心的疾步向里冲了过去。
“天啊!真是太奢侈了!”
赤眉的离去,并没有影响到萧桓的脸上出现瞋目结舌的惊容。更没能让他的目光偏离开面前的那座祭坛半步。
面前这间密室依然是个祭坛的所在。和萧桓之前疗伤的那一间不同的是,面前的这间密室的面积更大,自然相应的摆设也就更多。最主要的,是这间密室中那张超大的赤红色祭坛上,摆放着的更多祭器和它们所散发出来的那一股股强大的气息。
几乎在那张祭坛和那些祭器入目的瞬间,萧桓的脑海中就已没了其它任何的存在。只有哪一张赤红如血的祭坛和其上那十二件形状各异的祭器。
十二件他根本不认识,也想不起来是否曾经听闻过的祭器,就静静的摆在那张超大的赤色祭坛上,散发着各自独特的强大气息和淡淡的光芒。以一种亘古就存在于那里的寂寥和神秘,紧紧的吸引着他全部的心神和目光,久久都难以挪开。
赤眉和他的三位同伴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随即便将全部的注意力挪到了面前的桌子上。
就在这时,房间里响起了“噗通”的一声。
赤眉抬头一看,刚还木立在门口的萧桓已经跪倒在了地上。他一愣,又一次用目光和三位同伴交流了一下。四个人全都默默的盯着萧桓,等着看他接下来的反应。
只见跪倒的萧桓恭恭敬敬的以巫门最正式的礼节对着祭坛行了个三拜九叩首的大礼。
赤眉脸上闪过一抹红云,随即便出现在祭坛边上,正色跪地同样非常正式的行了回礼过去。
这时节,屋内另外三位身穿各色法袍的巫者也齐齐弯腰,场面一时间肃穆到有些沉重。
等萧桓再起身时,发现以赤眉为首的荒城原巫一脉看自己的目光中,已多了几分亲近。
也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祭坛前,密室的最中央,还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长条桌,而桌上,缭绕的雾气中,似乎还有一个像是军用沙盘般的古怪器物。
而自己之前听到的种种异响,也正从雾气缭绕下的那个古怪器物上不断的响起,并且还在更浓更明亮的光华闪烁中,有越来越明显的趋势。
“赤眉兄,这是?”
尽管萧桓也知道屡屡的瞪眼吃惊实在有些丢人,可当他站到桌边看清楚面前这东西后,他还是忍不住再一次的瞪大了双眼。
面前桌上的这古怪器物俨然就是个极精致的沙盘,不过跟外面常见的那种军事沙盘或是其他任何沙盘不一样的是,在这个明显以荒城为中心点的沙盘上,除了详细的地形地貌以及颜色之外,还有无数稀奇古怪的线条和符号在上面隐现。
之所以说这些线条和符号是在隐现,那是因为,这些线条和符号都是随着沙盘上那些正在不停活动着的淡红色人形光团在活动和变化,这一刻明明沙盘上什么都没有,但是下一刻就会随着这些淡红色人形光团的经过而出现。再下一刻,就又可能会和那些淡红色的人形光团离去而湮灭,或是爆发成一片炫目的光华。
那一阵阵或浓或密的烟雾也就是因此而在这沙盘的上空弥漫开来了。
原本,如果换个人或是换个地方的话,看到这样精致的沙盘,很可能在惊叹之余,会以为这全是日新月异的现代科技的功劳,但是此刻,在这里以萧桓的眼力,却能明显分辨的出,这沙盘上的一切,除了基础的地形地貌之外,其他的一切都绝非普通的手法所为,更不可能会是依靠现代科技所实现出来的,所以他再一次的瞪大了眼睛。
“这是荒城外围的小乾坤盘,你没见过?”回答的依然是和他比较熟悉的赤眉,不过这次,在赤眉说话的同时,却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位青眉伸手抚上了萧桓的后背。
一股清亮的劲气从后心进入,沿着督脉过百会然后直入眉心。眼前陡然一凉的同时也是一亮,面前的世界顿时就在电光火石的霎那,在那一连串飞闪而过的画面之后,被无限的放大了起来。
下一刻,萧桓就发现一个雾气缭绕的时间世界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里。
这是一种很难用语言形容的奇特感受。
明明整个世界都背笼罩在白茫茫一片的迷离雾气里,可奇怪的是,自己却又能清晰的感觉到头顶那一轮高悬的弯月以及它洒下的清冷光辉,同样也能清晰的感觉到面前这个白茫茫一片的世界中,以整个荒城为中心,向四面展开的那一处处高山沟壑以及掩映在成林荒草中的幽深曲径。
自然,同样也能明确无误的感受到雾气中,那一个个像是无头苍蝇般乱跌乱撞,却依然凶狠暴虐的家伙们的存在。
同时,他还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这个雾气缭绕的世界中,那无处不在的隐约杀机和淡淡的奇异波动。
而这一切,却又时刻被笼罩在那铺天盖地的雾气中,端的是非常之怪异。
再一刻,青眉的手离开,而他眼前的世界也在刷的一暗中回到了室内。
面前,依旧只是被雾气隐隐遮掩着的沙盘和沙盘中那些明灭不定的光点,一切似乎都已回到了刚才。
“刚才那就是这里面,也就外面的世界?”有些惊讶的萧桓盯着赤眉问道。
“嗯!通过小乾坤盘,我们可以在这里就掌握荒城方圆十里内发生的一切。”
这次,回答他的是刚才帮了他一把的青眉。
这是个年纪要比赤眉小一些,估计和他差不多岁数的中年人。除此之外,青眉的法袍颜色也跟赤眉的血红色不同,他穿的是淡青色上绣无数金丝涡漩的长袍,式样也有些怪,不似法袍素来的那么宽大和罗嗦,反而更是像以前一些人喜穿的博袍。
“真是好东西!咦,那是什么?”
萧桓眼馋之余,目光再次扫过面前的乾坤盘,忽然发现在盘沿的边界处,忽然出现了一片异样的黑色光团。转眼间,这团原本只有拳大的黑色光团已经整个的切进了盘中,而光团也已变成了碗大的一团。
“不好!”
很显然,赤眉他们四个人也都同时发现这团忽然出现的黑色光团。随着青眉的一声低呼,他泛起青光的双掌已经贴在了乾坤盘的边框。
“蓬蓬蓬!”
一连串沉闷的响声伴随着一道道炫目的光华在雾气缭绕的盘面上接连的炸开,长桌周围,一股股无形的狂暴气流就像被陡然刮起的飓风一般,盘旋着猛地激荡了起来。
雾气转眼就被这一股股狂风撕成过往的云烟,而青眉瘦长的身躯,也在这接连不断的狂风和闷响声里屡屡的振颤了开来。
“聚力借法!”
随着赤眉的一声低喝,他翻飞而起的双手在空中划出了一连串玄奥难明的诀印,随即便和同样完成了类似一番举动的其它两位同伴一起,将双手帖上了青眉的后心。
紧跟着,残眉的双掌抵上了他的后心,而紫云的双掌也抵上残眉的后心。
更强更猛更耀眼的光芒和爆鸣声再次从乾坤盘上接连的暴起,而这一次,青眉瘦长的身躯却已显得坚若磐石般沉凝。
萧桓苦着脸,在身体做出一连串轻微晃动的同时,一步步不停的接连往后退,这一生,他还从没像这一刻这般,痛恨过自己身上的伤势。
仅仅是面对这微不足道的劲气外泄,现在的他连自保都有些无能为力。而这,看情形也只不过是这场斗法的开始。
乾坤盘上,随着赤眉他们的加入,那团黑影极速前行的势头被很干脆的遏止住了。不但被扼制住了,而且萧桓还能明显的注意到,它在不停缩小的同时,还在慢慢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在往后退去。
可与此同时,一团暗红色足有碗大的光团也已出现在了乾坤盘的另一个方向,而另一面,也有另外一团碧青色的光芒也在隐隐的生成和现形,形式一点都不容乐观。
萧桓现在没办法进入刚才的世界,所以他并不能确定现在出现的这几个光团究竟代表着什么。但就凭他在刚才那短短一瞬间领略到的感受,他知道,乾坤盘上原先的那些光点每一点代表着一个来袭的强敌。
其中,光点越亮,移动的越迅速,就对应的代表着这个对手能力的强弱。刚才那么一批人,并没有对荒城外围的禁制造成什么大的损失和突破,甚至连禁制的外围部分都没能突破,就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被陷在了其中。
可是从那团黑影出现后,一切就有了明显的变化。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黑影就已突破了禁制的外围而进入了禁制的内层,虽然现在被青眉他们联手给压的退了回去,但随着后来那团比它更大更迅速的赤红色光影的出现,它的颓势已经转变成了和青眉他们势均力敌的对峙。
几个呼吸之后,随着最后那团最大的碧青色光影逐渐的成形,青眉脸上滚落的汗珠和身上升腾起来的汗气已变得清晰可闻,而赤眉他们三个人的脸上,也开始有汗珠不停的渗出。
至于萧桓自己,此时已被盘面上连片暴起的狂暴气流和刺目光华给逼到了需要靠门而立的地步,浑身上下,更是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浑身上下全都湿淋淋的在那里微微的颤抖。
乾坤盘上,那团比之前的光点不知道大了多少倍,起码也比最开初的那团黑色光影足足大了五倍有余的碧青色光团已经完全形成,就在那团流光般电闪而至的碧青色光影,一举跃过其他所有光团侵入内层深处的霎那,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也顿时在密室中响成了一片,而整个乾坤盘周围,一大蓬一大蓬瞬起瞬灭,强烈到能令人目眩不已的青白色强光,也在这瞬间让萧桓紧闭着的眼帘前出现了一片连着一片的黑幕和空白。
根本没法呼吸,在宛若利刃锐刺般呼啸肆虐的劲气激荡下,甚至连时空的概念都在这一刻被忽视,仿佛天风海雨般暴烈的纷争中,萧桓近乎空灵的死寂心田中,唯一滚过个一个念头就是,“这下完了!”
就在这将要致命的关头,随着三声更为暴烈刚猛的巨响在密室中的响起,萧桓忽然就发觉自己猛地的一空,随即他的整个身体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掀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他刚刚有了些知觉的耳畔也响起了赤眉暗哑急促的声音:“快逃!”
他闻声奋力的扭头,朦胧模糊的视线中却只出现了四大团正在迅速暗去的光影,随即整个视线就被又一道陡然暴起,绚烂到不能形容的光华给充斥。
然后是摔落到地上的他耳中才听到的又一声巨响。
“蓬!”
连整个地面都在这声巨响中发出了明显的颤抖。
然后,整个世界忽然就一连串的黑白交替中凝固了下来,而脑海中,也只剩下了一大片的连绵不绝的嗡嗡声。
他无可奈何的躺在地上,拼尽全身的力气大声的呼喊。却发现自己根本听不到自己是否发出了喊声。拼命努力着想要坐起,却发现此时的自己连手指都无法感知。
世界,就在眼前不断出现的黑白交替中,就在耳畔脑际的嗡嗡声中,彻底的凝固了。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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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问题如果问别人,可能会有各种各样的回答。可对于现在的袁华来说,他这一生最觉得郁闷的,莫过于自己今晚的这番遭遇了。
只因一时好奇,多跟了这群鬼女人几步,谁知竟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不但Lang费了他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还要在这冰冷如刀的山风里,收拾自己倍受打击的心灵,像个瘦狗一般的趴在积雪里,苦捱这无数灌脑魔音的折磨,真是想起来就郁闷的要死!
“我靠!还有完没完啊!”
极度郁闷中,就在不绝于耳的各种怪异声Lang的冲击和侵袭下,像个山猿似的挂在绝壁裂缝中的他却依然保持着极佳的警惕。这不,他又一次在数股阴风和两道激电一闪而至的瞬间,缩回了伸出去窥探的脑袋。
噗噗噗!
接二连三激起的石粉碎屑伴随着积雪又一次在裂缝的边缘处暴起,转瞬间,又同样被山谷里激荡的山风给卷进了裂缝,让他再一次变成了无辜的受惠者。
“呸呸呸,真倒霉,我怎会选了这么一个鬼地方?”
他心里嘟囔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清理着头脸之间的碎石和残雪,一边再次将头悄悄的探出了裂缝。
山脚下的谷地里,此刻双方的争斗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境地。
各种各样绚烂的光影,以及随时都在响起的剧烈的爆鸣,夹杂在两种味道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撼人心魄的奇异声Lang里,在一道道刺目耀眼的光华闪烁的明灭中,伴随着一股股冲天而起的尘烟和泥石的碎屑,将整个山谷变成了一个混乱而又恐怖的地域。
这一边,玄中寺的那九位高僧口中高颂着绵长庄严的经文,在浑身散发着强烈佛光的老和尚怀素的带领下,以老和尚为中心,结成了一个首尾相连,转动不已的圆阵。
此时,整个圆阵中佛光璀璨,佛光的颜色也早已从开初的淡黄色变成现在的金黄。
只见金黄色的佛光中,时隐时现流动着无数梵文和各种各样的佛门符号,随着这些梵文和符号的流转,就在空气中隐隐泛起的那一阵连一阵若有若无的梵唱声也里,时不时就会有隐约成形的淡淡佛像来闪现,每一次有佛像的闪现,整个佛光就会变得愈发璀璨和清晰。等佛像前后出现过九次之后,那耀眼的佛光似乎已经变成了加持在这小小的圆阵上的金色护罩。
光华流转,璀璨无比。
就在这层佛光的护持下,玄中寺这九位高僧结成的小圆阵在不停防御、反射对手攻击的同时,这佛光护罩上偶尔还会爆起璀璨的光华,这光华间或爆起时激射出的那一道道流光,也会在猝不及防之余,给对手带来极大的伤害和威胁。
已经有七个女人在这忽然激射而出的流光下失去了站着的能力。其中,更有四个在被流光击中霎那,就已变成了焦黑的尸体。
不过可惜的是,作为对手的另一边,这群鬼女人的数量实在太多。整整二十个的数量,加上她们每一个都拥有能令袁华在感到汗颜的同时,都忍不住要生出怨怼和愤怒的实力。这一点点的损失完全没办法改变场上的实力对比。
很可能在展开突然袭击的前夕,就早已将和尚们的底细和自身的损失估算在内,所以现在,在她们损失了七个人手,而和尚们也各个挂彩的现在,特别是在剩下的十三个鬼女人里,忽然抢出了三个敢向佛光直接冲阵,而且还能在佛光打压和排斥下,依然能与老和尚硬碰硬对攻而不退的厉害家伙后,和尚们赖以维持局面的阵势就已变得岌岌可危了。
随着纠缠于雾气佛光中的那三个女人的突入,剩下的那十个鬼女人也在这霎那一拥而上,挟带着陡然而起的阴风密雾全力突入了佛光和圆阵之中。
一时间,阵势上流转不停的璀璨佛光顿时也在那这些女人带起的阴风黑雾浸染下变得暗淡和混乱起来。
而山谷中,原本还能与种种刺耳的怪音相持不下的诵经声,也在这一瞬间整个的被刺耳的怪音给逼的噶然而止。
这一刻,山谷里最重要的声音,除了各种各样刺耳夺魄的种种怪音之外,全是一连串爆竹般接连而起的劲气爆鸣声和惨烈的轰击声,而山谷中最耀眼的,则是在那阴风黑雾跟暗淡佛光纠缠成的混乱中,瞬起瞬灭的那一蓬蓬璀璨到有些刺目的光华。
“真倒霉,现在想走都没法走了。各位师兄,拜托你们争点气呀,真是的……”
绝壁上,此时的袁华嘴里嘟囔着,索性大大方方的显了身。
反正,从他认出下面遭受突然袭击的那些和尚是由怀素老和尚带队的那时起,他就知道作为空门的掌门大弟子,自己已经没办法再像来的时候那样悄悄地离开。
特别是眼下这种时候,更是没办法袖手或是离去。既然已经决定要插手了,那还干什么躲的那么辛苦?
可实际上,此时的山谷中劲气纵横,雾气漫天,争战正酣的双方,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出现。
“奇怪,这些鬼女人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居然能把怀素大师都逼到这个份上……”
他心里疑惑,嘴上也继续嘟囔着。一边用力活动着有些僵硬了的手脚,一边紧盯着下面乱成一片的山谷,一心要找个最合适的机会下手。
此时的山谷里,几乎到处弥漫和翻滚的阴风黑雾已经全面压倒了佛光。要不是袁华出身最讲究六识敏锐的空门,要不是他的修为也已锻炼的足够,光凭满山谷肆虐翻腾个不休的黑雾,就足以让他以为老和尚他们已经全面崩溃了。
而现在,依靠着他远超普通修行人的敏锐六识,他能清晰的察觉到充斥着各种刺耳怪音的黑雾中心,那翻腾个不休的雾影里间或闪过的佛光,也能分辨出偶尔从其间传出的那一声声低沉佛号。甚至他还能从某种程度上,隐约把握住期间双方主力交手的大致态势和位置。
正因为如此,所以现在的他才不敢贸然出手插入战斗。因为能感应到是一回事,而插手则是另外一回事。
虽然他刚出道的那会,经常把那句,“一般一般,天下第三”挂在嘴上,但那除了好玩之外,最多也只是在遁术修为上,针对岁数差不多的年轻一代的妄言。绝不代表着他在其他方面,也对自己有那么大的信心。更不代表着,他拥有贸然插入像眼下怀素他们这种程度争斗中的实力。
特别是在他亲眼目睹过这些鬼女人展示过实力后的现在,他更不会去鲁莽行事。
因为基本上,作为一个意外的跟踪者,他几乎全过程的目睹了这群鬼女人长途跋涉,而后闪电突袭怀素他们至今的全过程。
而争斗期间,除了以怀素为首的这些玄中寺的高僧在遭到突袭后,虽然暂处劣势,但强韧处远远出乎他预料的表现可圈可点之外,这一批齐刷刷身披同样月白色法袍的鬼女人,在攻击和争斗中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才是真正令他在吃惊之余郁闷到至今的罪魁祸首。
这些鬼女人修为太厉害,而人也太年轻貌美了一点。这在严重的打击了他自信心的同时,也在他心里掀起了足够的警惕。
你说一下子冒出这么一批年轻漂亮的女人也就罢了,可以他和他师门交游的广阔,居然会对这一大群足以称的上高手的人来自那里都没一点印象,这就未免有些太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刚才看她们施展的法门,虽然以自己的那点见识没办法全部认清路数,可光辨认的出来的,就至少了涵盖了巫道两大门户内,十数个宗门绝不会外传的隐法和秘术。
其中,甚至有两个女人似乎还施展过源自佛门中密宗的法门,这怎么可能?
他刚才在绝壁裂缝中偷窥时,就已反复想过这个问题,却始终都没能从脑海的资料中,找到一个有能力培养这么一群人的宗门或组织来,所以从他决定插手的那时起,他就已将谨慎行事烙在了自己的脑海深处。
因此,哪怕是雾气中被三女疯狂围攻的老和尚已到了岌岌可危的边缘,而其余八位和尚业已有近半倒地的现在,他都没有贸然行事。
因为以他师门中对玄中寺以及怀素这位老和尚的了解,他相信这些和尚们绝对技不止此,接下来,肯定会有更好更适合他插手的机会。
果然,没过多久,雾气中业已处在岌岌可危边沿上的怀素老和尚,在即将又要被围攻他的三个鬼女人聚力合击的紧要关头,忽然张口颂出了一声怒雷般雄浑暴烈的佛号。
“阿弥陀佛!”
与此同时,老和尚原本一直在闪避和后退的身躯也猛地在身上忽然炸起的那蓬耀眼佛光掩映下,迎面向那三个女人疾冲了过去。
短短的距离在他的高速冲击下眨眼即逝,哐!的一声宛若地动山摇的巨响声中,刚还包裹着他的那蓬耀眼佛光顿时化成一片片璀璨的光雨。而他前扑的身影,也在陡然炸开的雾气中,像个玩具人似的被远远抛飞了出去。
跟他一样像玩具般,被猛然炸开的无形巨力给同时从雾气里抛飞出来的,还有他对面的三条身影。
而山谷里翻滚弥漫的雾气,也在这一霎露出了中央一大片的空白。没有雾气遮掩的空白中,摔满了一地刚还生死相搏着的对手。
这一刹那,山谷中的纷争奇迹般的静止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道如电的身影从绝壁上一闪而至。
就见这电闪而出的身影以一种比飞鸟还要轻盈优美的姿势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迅速掠过抛飞在雾气上空的那三具身影,随即便挽住老和尚飞坠的身躯没入了重新翻卷过来的雾气中。
“噗噗噗!”
直到这时,半空中这才传来了接二连三的细微噗噗声,硬生生切碎了这一霎的静止。
而更加疯狂的场面,也随着空中那三具尸体的落地而随之展开。
“幽阴化生,精魄合形……”
翻腾的雾影中,就在那三蓬血色光芒冲天而起的瞬间,随着一声凄厉到有些刺耳了的女声响起,一件件月白色长袍就像是长了翅膀一般的忽然凌空飞起,随即便在一片齐整而又阴冷的吟唱声里化为了四面纷飞的碎片。
“灭虚危印,威慑万灵……”
“大化生灭咒?施主你快走!”
此时的雾影中央,刚在袁华搀挽下平安落地的老和尚还没喘过憋在胸口的那一股闷气,便在老眼猛然一瞪的瞬间,借着张口喷出的那口污血低声嘶吼了起来。
他出乎预料的清醒和反抗一下子差点把袁华推了个踉跄。可还没等袁华再有所反应,老和尚自己便先软倒了下去。
刚才和那三个鬼女人最后的一搏,要不是他预先留着一口气护住了心脉,光那冲击波就当时就足以让他交待在了那里。
可即便是他提前有了防范,冲击后被抛飞的身体依然受到了严重的伤害,若不是侥幸有人接住,那一摔也会要了他的老命。
本来,如果平安落地后,能容他缓过憋在胸口的那股浊气,他勉强还能保持住清醒。可经过刚才这一急,就彻底的让他失去了对神意的控制。
“大师,大师!”
低声喊了两声,袁华发现倒在怀里的老和尚还是没有反应。这一下,他也开始着急了起来。
原本,抓住了稍纵即逝的机会,突然出手一举收拾了那三个厉害女人并接住老和尚安然落地之后,他还打算趁乱再多捞上几个还有活动能力的和尚,一并想办法遁走呢。
谁知道老和尚居然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自己晕了,真是……
虽然以他的见识,还暂时分辨不出远处的雾影里,那些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也不知道这所谓的大化生灭咒究竟是个什么玩意。但是就凭四周越来越冷的气温,以及空气中那一波波向自己不停压来的万钧大力,就足以让他警醒到了事情的不妙。
可这种要命的时候,老和尚居然晕过去了。这要让自己怎么办才好呢?凭着自己的遁术,就是豁出去了最多也只能带两个人逃离此地,难道就真的只能舍弃地下躺着的这几个被震晕过去的和尚们了?
“小施主,你自己快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就在他稍一犹豫的瞬间,身后又传来了一声嘶哑的低呼。他一转头,这才发现说话的原来是刚从不远处爬起的一位中年和尚。
和尚满身鲜血的样子很狼狈,可他苍白若死的脸上,那一抹惶急和感激却也很真实。
这时候,刚还黑凄凄的雾气都开始呈现出了隐隐的暗红色。而其中,已开始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电掠和穿行。
而整齐中,除了阴冷之外再也不带丝毫人味的吟唱声也依然还在不停的继续:“……劫终劫始,剪魔伐精……”
“大师,”袁华刚一开口,就看到对面刚刚从地上爬的和尚又一跤跌在了地上。
“施主,已经来不及了!”仰天躺在地上,那和尚勉强扭过来的脸上一片惨然。
“什么?”袁华一愣的瞬间,身上猛地一沉,噗通一声中他自己也跪在了地上。不过还好,他在失控的瞬间,并没有将倒在怀里的老和尚给扔出去。
他一使劲。本能的想要站起身,却发现身体重的像是背了一座山。而手中的老和尚更是重的让他连手都抬不起来,他咬牙再一次使劲挺身,膝盖刚一离地就再次被深深的压进了地上的稀泥里。
“没用的小施主,放下怀素师叔让他躺好吧。没人能在大化生灭咒施展开以后逃生,现在你就是有地行仙的修为也不行。”
说完这番话,这位中年僧人连眼睛都闭上了,口中也默默的颂起了佛经,看样子,他是在抓紧时间做起了最后的功课。
可袁华还不想放弃,他憋着一股劲硬顶着身上越来越大的压力,不让自己跪着的身体再倒下,浑身的骨头都在这瞬间咯吱吱的作响,头上的冷汗也像水一般成串成串的往下滚落,可他依然不想现在就放弃:“大师你别放弃,爬过来一点,咱们还可以联手试着遁走。”
简单的几句话说完,他的瘦脸已经被挣得由红变白了。
“没用的,这是传说中以命搏命的绝咒。”中年和尚现在连眼都懒得睁了。
“绝咒?我就不信了!”袁华在心里反驳的同时暗暗一错牙,身上顿时闪起了淡黄色的光华。
光华一连三闪后又暗淡了下去,可他的人却还在原地。
他脸色一变,再也顶不住周遭冰冷的空气中的那股压力,腰里一软,颓然坐倒在了自己的双腿上。
这下,恐怕是真的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奋力抬头,盯着此刻已红成了一片的雾气中蜂拥而来的那些东西,他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第三十章
(本书全球正式独家发布权属于17k中文网www.uu234.com,欢迎大家支持正版.)——方庭轩自问不是个很迷信的人,特别是在经历过儿子那件事的淬炼之后,更是在心底里对很多东西都有极强的免疫。
可不怎地,刚才手中铅笔笔尖的忽然折断,却让他心里当时就咯噔了一下。
连带着连心情都变得有些浮躁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
他不解的游目四顾,却没有发现任何碍眼的东西。午夜的书房里,面前的书桌上,除了摆着摊开的书籍纸笔和茶杯台灯之外,就只剩下自己坐着的这张藤椅和身后两侧靠墙而立的书架,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熟悉和平常,可自己心里刚才什么会有这种不安的感觉呢?
他皱着眉,闭上了眼用心默查。
没错,心里的确有种隐隐的不安。似乎,似乎好像是被什么人给窥探着的感觉!
有了这个体悟后,他睁眼就往半卷着窗纱的窗外望去。
窗外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任何的东西。他顺手放下窗纱,站在窗前侧耳细听,四周依然是午夜独有的那一片寂静。
“我这是怎么了,疑神疑鬼的……”
他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由自嘲的摇头笑了起来。
紧张后稍一放松,淡淡的倦意便开始袭上了眉头。他抬腕一看表,居然已过了凌晨一点。吃惊之余,他赶忙收拾好书桌,准备关灯后出去梳洗。
刷!
就在他刚一关灯准备转身的霎那,眼角的余光处却扫见窗外似乎闪过了什么东西。
他心里没来由的一紧,赶忙拨开窗纱向外望去,却依然一无所得。只是隐约间,似乎听到有什么动静。
他心里不太安稳,就猛地一下拉开了窗户把头探出去。
清冽的冷风扑面而至,让书房内原本还算暖和的气温顿时降了下来。而黑漆漆的后院中,除了盘旋着一股夜风之外,空荡荡的并没有任何异样的地方。
他用目光巡视了好一会,直到确定了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放心的关上窗户。然后又悄悄来到书房隔壁把头的卧房门口推门一看,笼罩在脚灯淡淡光晕的妻子睡的很安稳。
“看来还真是自己这几天熬夜写东西把自己给熬虚了……”
摇头默默的思量着,他这才彻底把心放了下来,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出去梳洗了。
五分钟后,方家的小楼整个的陷入了黑暗。
又两分钟后,此时本该在距离方家不远的龙首山深处潜修的灿叔,却平空在方庭轩刚才数次巡视过的后院显出了他的身影。
随着他一起凭空出现的,还有两个被他像拎小鸡一样拎在手里的人。
他出现后,抬头望着遥远的东方低声叹道:“不值得动那么大气。已经没事了,等我。”
随即,他整个人和他手里提着的东西全都缓缓的再次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大袖飘飘的他就凭空出现在了方羽的面前。
当他看到尽管脸色煞白,但依然还稳稳盘坐于地的方羽时,眼中隐隐的露出了笑意:“恭喜小友!”
说话的同时,他一个古揖就行了过来。
一见他来,就已从地上跳起的方羽被他这一贺弄的一愣,随即便明白了过来,他也强笑着回了一礼:“全靠前辈成全。”
刚才,在感应到家里有问题的瞬间,他心头勃然而起的怒意和直灌脑顶的杀机差点就让他进入了暴走的边缘,若不是在他即将全面爆发的紧要关头,感应到了灿叔从家里传来的安抚信息,估计他这会已经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之中。
虽然他自己至今都不是很清楚,像他这样的人如果真的冲天一怒后发作起来将会是个什么样子。但就凭刚才那一瞬间泛过心头的那一阵连他自己现在都心有余悸的血腥和冰寒,以及至今仍充斥在空气中,弥漫在方圆百里范围内久久都不能散去的那股滔天杀意,他就本能的清楚,灿叔这一次究竟帮了他多大的忙。
这也是他在等灿叔过来的这点时间里,依然要盘坐在地上不起来的真正原因。
像他这样的人,心境很难出现这么剧烈的动荡。但如果出现了,而自己又侥幸没出事的话,就一定要想办法尽可能快的恢复过来,否则会非常的麻烦。
而这一次,他运气不错,总算在灿叔到达之前,基本恢复了对自己的控制。
这也正是灿叔一进来就恭喜他的原因。大破之后才能大立的道理,在这里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的适用。
灿叔眉梢微扬,不以为意的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小友太见外了。”
“呵呵!那就不说这个了。”方羽见状,知道没必要再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下去。
他们这种人之间,有些话没必要说的太多,记在心里就是了。而另一方面,有了此前的控制和刚才灿叔的这番缓冲,他的心境也已缓和到了相对从容的境地。
“这就对了。”灿叔也是呵呵一笑,随即便转过了话题:“小友这次惹上的是些什么人?竟会……”
“灿叔,这些咱们回头再说。你来的正好,我正好还事请你帮忙!东南方向七十公里,东北方向大约一百二十里处,这两个地方我忙不过来,你随便挑一处?”
灿叔这一改话题,反倒一下子提醒了方羽。眼下还有两个地方需要他救援呢。
刚才在他在定境中,先是因为感应到了赵中平的异样而被惊醒,跟着又察觉到了萧桓的求助信息。还没等他进一步了解呢,紧接着就发现了家里的异常。
到了这时候,他才真正明白家在他心里的地位。因为在那一刹那,他心里所有的一切瞬时都被冲天而起的怒意和滔天的杀机给湮没,全部的心神里,除了家里父母的安危,几乎所有的一切都被当时的他给抛到了脑后。
要不是他在感应到家里不对的同时又收到了灿叔发出的信息,他当时早就抛下这里的一切回家去处理了。
后来虽然因为对灿叔的信任和对自己过于愤怒的警醒而没有立马回去,但一心牵挂着家里的他也就顾不上再去理会其他。直到家里的一切在他的密切关注下变得风平Lang静。松了口气的他这才在恼怒之余,想起还有这两个地方需要他操心。
他在等灿叔的时候,利用恢复自我心境的时机也曾分神留意过这两个地方的信息,发现局面很不容乐观,对方反扑的手笔大的有些惊人,特别是萧桓所在的荒城方向,更是有几个连他都不敢忽视的强大存在。而另一面的葫芦沟内,感应中的气息到后来也变得非常的诡异。这两个地方,情势似乎都已变得非常危险。
可他只是一个人!幸好还有灿叔要来。
原本他都准备好等灿叔一来就向灿叔说明情况求援的,谁知被灿叔前面一打岔给耽搁了,现在灿叔一改话题,这件事就又被他想了起来。
“东南七十公里?”灿叔一看他说的严肃,也认真了起来。就见他双眼微微一眯,在确认的同时,伸手在面前的虚空处抹了一把:“是不是这里?”
随着他后面的这句话,方羽注意到他面前的虚空处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波动,紧接着,明显抖动了几下的虚空处忽然出现了一幅两尺见方的奇异画面。
画面中,竟是七十公里外整个葫芦沟内谷的场景。在这幅宛若监控器一般清晰的画面中,此时的整个葫芦沟内谷被笼罩在一片血雾之中。看不清雾气里到底发生过什么。而在血色雾气翻腾起伏的中心,隐约还有一些声音在响动,但是仔细去听,却又显得很模糊,根本听不清究竟在说些什么。
方羽在虚空中出现这幅画面的同时,就已眯起了眼睛。眼前的这一切很令他有些惊奇,不过奇怪的时,居然在惊奇的同时,也隐隐带给了他一种似曾相识的古怪感觉。
“是这里吧?”就在他刚一走神的时候,灿叔笑吟吟的开口又把他给拉了回来。
“没错,这就是位于东南七十公里处的葫芦沟。”
“那这里肯定也就不会错了,呵呵。”继续笑吟吟饶有深意的看了方羽一眼后,灿叔一转身,又在另一个方向的虚空中伸手抹了一把。
随即,虚空中又再一次出现了跟刚才类似的现象,又一个两尺见方的清晰画面出现了他们的面前。
只是这次,还没等方羽说话,灿叔倒先惊讶了起来:“咦?有意思。”
方羽留神一看,也被画面里奇怪的一切给吸引住了。
这个画面里出现场景,依然是个雾气弥漫的山谷。和葫芦沟不同的是,这个山谷的面积明显要大的多,而且山谷中还有一片占地极广的树林,虽然现在是枝叶凋零严冬季节,但粗大的树干和纠结在一起的树杈,却依然将整个山谷中从间给分成了前后两半,前半截山谷中,雾气相对较淡,并不很影响视线,但是后半截山谷却整个都被浓雾给笼罩着,视线根本就穿不过去。
按理说面对这种能隔绝视线的浓雾,像方羽这样从来没去过那里的人本该不清楚这山谷的全貌才对。可现在,就在后半截山谷的那片浓雾里,却不时有璀璨夺目的光华在接连爆起,夜色中,足能媲美闪电霹雳的刺目强光的每一次闪烁,都能将整个雾层穿透,将整个山谷大致的轮廓给勾勒了出来。也将原本隐藏在雾影深处的一座古老城池和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座令整个山谷都平添了几分庄严和肃杀的古老城池,青黑色石条筑成的厚实城墙,配合着青砖木瓦搭成的巍峨城楼,在让人目睹的瞬间,就能感受到一股迎面扑来的古朴和肃杀。
城池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并不算很大。但是如果考虑到建造的位置以及建造时的年代,那么这座城池就绝对能够算得上是个大工程。
除了这座城池之外,吸引了方羽注意的,还有每一次强光炸起时,那片翻腾的雾影中隐约出现的那几个巨大的身影。
虽然这些身影数次只是一闪即逝,而且还有浓浓的雾影来遮掩,但是触目的瞬间,方羽基本上就能够断定,这些巨大的身影,绝对不会是人类。
有了这样的判断后,他就顾不上再去多想其他什么了:“这个应该也没错,灿叔你随便挑一处吧。要帮的人都处在守势,其它的等我回头在跟你相信说。”
“看看再说,不着急呀。”目光依然盯在第二幅画面上的灿叔顺口应了一句。
“不着急?”方羽却愣住了。这怎么能叫不着急呢?
“呃?”灿叔注意到了方羽沉默和惊讶,随即便在恍然的同时,伸手指了指面前的虚空中的这两幅画面后,盯着方羽的方羽笑了起来:“还不明白?呵呵,我看你是真被气糊涂了!”
迎着笑吟吟的灿叔那一双似乎别有深意的目光,方羽心里一动,不由的又将目光像虚空中那两幅画面扫了过去。
心底深处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这一刻变得越发清晰,可他一时间就是无法捅开隔在中间的最后那层纸。心里越急越不行。
“呵呵!”看着方羽皱眉的样子,灿叔摇头无声的笑了两声,然后开始提点了:“那么先不去管这个,小友你注意看看我再说。”
到了此时,方羽那还能不明白这是灿在提点自己。他应声点头的同时,抬眼就向灿望了过去。
跟当初在小道观时那种像老农似的打扮不同,此时的灿叔身穿一袭宽松的青布长袍,头挽懒汉髻,那张原本带着几分愁苦的脸上,此刻也是一片夜空般深邃的安详和宁静,整个人要比当初精神了很多。
说实话,因为心里有事,所以这次见面后,他还真没仔细留意过灿以前有什么明显不同呢。这一看,果然被他看出问题了。
面前的灿灯下有影看着也很真实,感应中一切似乎也很正常,但是被他凝神这么一留意后,却发现感应中的这种正常里却隐隐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飘忽和不确定,等他仔细再去分析,这种飘忽和不确定的感觉却又变得有些模糊了。
这是一种他从没碰到过的奇怪状况。
不过,这种颇为奇怪的状况他似乎也曾记得有人提到过……
就在脑海中灵光一闪的霎那,他想到形成这种状况的来历,随即便也就在恍然的同时,明白了面前这两幅画面出现的究竟。
转身一伸手,他也在另一侧的虚空中伸手一抹,虚空处微微颤动的同时,也出现了一幅大小跟另外两幅相差无几画面。
画面中出现的,正是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地方,他在家里小楼上的房间。画面很清晰,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房间里,所有的一切都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原样。
而更令他在意的,却是在伸手展开这幅画面的刹那,那种将画面中一切都尽数感知的奇异感觉。
难怪灿刚才会说不急,原来他是用这个角度来看的……
他心里忽然一乱,下意识的伸手一把抹去了虚空处的这幅画面。
“小友?”
正在为方羽的悟性而笑嘻嘻的灿在一旁却愣住了。
“前辈,我也说不清楚,心里忽然有些乱。”方羽脸上带着明显的困惑,伸手擦着自己的额头皱眉答到。
“说说看?刚才我也觉得很奇怪。以你的修为,不该被不能分身这样的小事给难住的,更不用在紧急时刻,用远程感应这么麻烦的办法来了解情势,本以为是被今晚的事给气糊涂了,现在看来不是。你还是尽量说说吧,说不定咱们能找到解决的办法。这两边的事不着急,我先盯着就是了。”
灿也明显感觉到了他的不妥,伸手拉他坐下说的同时,也认真了起来。
“其实刚才那个,还有你现在的身外身这个,我应该都知道。可奇怪的是我之前却本能的好像一直都隐隐有些故意忽略的意思。以前不去接触还没发觉,但是刚才一展开那幅画,心里这种本能的抗拒却忽然变得强烈了起来。
而且心里也很乱,好像,好像在害怕什么似的,这里还隐隐的有种痛苦的感觉。”
方羽缓慢的说到最后,下意识抬手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抗拒,害怕和痛苦?”灿也皱起了眉头。
“嗯!特别是在展开画面的那时,那种抗拒和害怕的感觉很清晰,痛苦是后来的感觉。但并不明显。前辈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这些可都跟你的心有关……呵呵我想我有些明白了。”皱眉沉吟了良久之后,灿却忽然轻声笑了起来。
“跟我的心有关?”方羽似乎有所触动,却依然不曾完全明白。
“嗯。我也只是个猜测,对不对还要等,咦?”说了半句的他咦了一声后,起身就往荒城的那副画面望去。
方羽也紧跟站起着望了过去。不过这次,虽然也只是人站在这里看,但效果却与刚才不可同日而语。
灵神探入的霎那,他就感觉到了黑巫宗当代宗主王闻川那熟悉而又强大到有些过份了的气息。
下一瞬,清晰出现在画面上的老蔫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神意,微微一笑的同时,挥动起了他手里那面漆黑的三角法旗。
无数道刺目耀眼的霹雳顿时布满了整个画面,也把整个谷地的夜空都渲染成了一片青白。而天降狂雷的锋锐却全都集中在一个魔神般狰狞可怖的巨人身躯上,在劈中的瞬间,就已将它狠狠的轰飞了出去。
一路飞一路还有无数的霹雳不断的落下,直到它被轰出了画面的视界之外。
“认识?”
“嗯。他叫王闻川,是巫门黑巫宗当代的宗主。”
方羽笑着回答的同时,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上次他也去过白云观,可能前辈你没注意。”
“哦!”灿叔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而是将目光转到了另一个画面上。
那里,这时也出现了不小的动静。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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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华就是这样的人。
随着面前这三位老僧的突入和援手,刚还自分必死颓然坐倒的他又努力着开始了挣扎。
虽然人还是被压的站不起来,虽然这三位强势突入的老僧转眼间也被拖在了这片血雾里无法脱身,但相比刚才那种生死须弥间的绝望和无助,眼下的这种情势还是重新激起了他求生的勇气。
跪在那里,他就在身边那三位老僧身上开始散发起了朦胧佛光的同时,开始了心里飞快的算计。
自己动手之前,那些鬼女人已经躺下了七个,加上自己下手时干掉的那三个,还有刚才三位大师突袭进来的时候又干掉的三个,那么躲在眼前这片血雾中施法念咒鬼女人也就只剩下七个。
但是经过了三位大师刚才的突袭,再加上他们现在也已被困的这种状况,要想再收拾她们就不用再想了。这种关头能有他们出来将眼下这种局面多维持一会,已经是件很幸运的事,其它的就不能多指望了。
现在自己这边清醒的几个人在这鬼咒的压制下,都是行动不便,施法不能。而且地上还有几个半死的人要招呼。三位大师靠不上了,那就只能看自己的了。
可自己现在又能做些什么呢?
自己最拿手的逃命遁术用不出,现在人还被压的连站都站不起来……
不管了,反正这种情况下,自己必须要做些什么才行!
心里像个风轮似的狂盘算了好几圈,无法可施但又不肯甘心的他猛地一抬头,想四处看看能不能找到个办法。
可他没想到这一抬头,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丝异样的地方。
刚才,在他使劲抬头的时候,他忽然发觉一直重压在身上的那股无形压力似乎要比刚才小了不少,这使他抬头用的力量有了过劲的感觉。
虽然这种感觉很轻微,但还是让他双眼一亮,猛地吸气一挺身,哈!果真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他强忍着心头泛起的激动和惊喜,眼光四下一扫,忽然就被出现在面前的那片佛光给吸引了。
身前身后,以他和躺在地上的怀素大师为中心,大约有三丈左右的地方,现在全都被笼罩在从后来的这三位大师身上散发出的金色佛光里,和刚才怀素他们在结阵斗法时散发出的那种流转不停光圈似的佛光不同,现在这三位背靠背面朝三个方向结跏跌坐在地上的老僧身上,发散着的佛光是那种火焰一般的金色光焰。
由三股金黄色的光焰聚成的这一蓬巨大光焰升腾的足有两丈多高,可不管是三位老僧口中轻颂个不停的经文,还是这巨大的金色佛焰,在四周这片诡异昏暗的血色雾气中,能够照亮、笼罩的地方却只有以他们和袁华为中心的这区区三四丈的地方。
这一刻,似乎连诵经声都在血雾里传不了多远了。
“莫非是这佛光的缘故?”他的心忽然一沉,咬紧牙关往前连跨了几个大步。
下一刻,他的脚步猛然顿住!
“原来真的只是佛光在起作用!”这让他刚刚热了一下的心顿时又凉了下去。
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吗?
带着满心的不甘,他下意识的茫然四顾。
现在,这片血雾中越来越沉重的万军压力已经被这三位大师抗去了泰半,而雾影中那些要命的小玩意,也被他们身上越来越盛的佛光给挡在外面,看样子短时间内无法形成威胁。
而躲在雾影里依然施法念咒的那些鬼女人……
“嗯?”
刚想到这些躲在雾影里施法念咒的鬼女人时,他忽然发现雾气中似乎没了那些鬼女人那齐整而又冰冷飘忽的念咒声。
“难道已经念完了?”他的心跳顿时就停住了。
就在这时,“蓬”的一声轻响在不远处骤然响起,声音入耳的霎那,袁华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头就栽在了地上。
泥泞的地面贴上面颊的冰冷把他从晕眩中拉了回来。浑身上下就像是数座山峰从前后左右给硬挤了一记似的那种难受,也让他在清醒的瞬间就爆发了起来。
而这时,刚刚连呼吸都要被压制住了的那股压力也猛的被人掀了起来。
他趁势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转身就往回跑:“三位大师,你们再坚持一会!”
此时,三位和尚身上的发出的光焰只剩下了一丈多点的高度,而他们跌坐的身形这时也在随着光焰的伸缩而微微的颤抖,那三张苍白的老脸上,也全挂满了细密的汗珠。
飞奔而过的袁华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发狠的同时,踉跄的脚步也不由的加快了一丝。可平日里,动念即达的区区几米距离,现在竟让他跑了三四秒之久,等他好不容易在一个前栽的帮助下到达目的地时,血色的雾影中却再次响起了“蓬”的一声轻响。
这一次,他心里已防备。膝盖一软跪倒在地的同时,一张口借着喷出的三口污血,成功的让再次发黑的眼前出现了光明。
与此同时,他忽然飞舞起来的双手已经在眨眼的瞬间点上了自己身上的数处要穴。
他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异样的艳红,精神也陡然一振。随即他一把拽住躺在地上的和尚,一扭身站起来就拖着和尚往回跑。
这一次他跑的要比过来的时候快的多,一转眼的功夫,他已经跑到了三位老僧的身边。
一只手拽着拖回来的和尚,袁华在脸上闪过又一抹异样艳红的瞬间,俯身用另一只手又夹起了昏迷不行的怀素:“三位大师,能不能再把佛光顶高一些?一瞬的功夫就行!”
这时,三位老僧身上的光焰只剩下了不到八尺,就连飘摇的佛光能罩住的地面也已缩到了两丈之内,除此之外,四周只有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的雾气和隐匿于其间的无数暗影前仆后继的蜂拥而来,情势危重之极。
幸好,这一次他的聒噪总算引起了地上三位老僧的注意。
“阿弥陀佛!”
下一刻,随着忽然轰响开来的三声低沉佛号,三位老僧身上原本有些暗淡了佛焰忽然大盛,璀璨的金色光焰直冲而上,一口气高到了三丈有余。
就是这一刻!
就在光焰冲天而起的瞬间,袁华身上也爆起了一蓬灿烂的土黄色光华。
相对暗淡的土黄色光华转瞬间就被冲天而起的金黄色佛焰给湮没。光华被湮没的霎那,一团鲜艳的血雾也随着袁华消失的身影,而在璀璨的佛焰中炸开。
几乎就在光焰中的血雾炸开的同时,蓬!蓬!蓬!三记脆响声又在更远处的雾影里接连的响起。
一秒后,整个山谷里铺天盖地的翻滚个不休的血色雾气忽然静止不动了。雾气的中心处,三位老僧和他们头顶上原本伸缩不定的光焰也在这一刻被瞬间的凝固,就连光焰中,那一团刚刚炸了个半开的鲜红血雾也在这瞬间,被稳稳的定格在金色的光焰里,呈现出了一种凄艳而又诡异的晶莹。
下一秒,凝固了的世界突然间猛地一颤,拖家带口的袁华就尖叫着从地面上裂开的那条巨缝中弹入了这个静止的世界。他身后,青森森那一片一闪而至的光华,就像陡然间横扫天际的彗星,在出现的霎那,就已将整个凝固的世界硬生生拦腰剖成切成了两半。
静止的世界开始破碎和坍塌,但分崩离析的坍塌速度却根本比不上这一片青色光华闪动和吞噬的速度。只不过眨眼的功夫,弥漫和肆虐了整个山谷好久的血色雾气就已经被它清扫一空。
静谧的夜空忽然清晰的出现在还在向上冲飞的袁华眼中,而身下,这一刻已经再度高速接近,席卷而来的那股入骨深寒,让他在彻底魂飞魄散的前夕,还是忍不住扭头下望了一眼。
仓皇间,映入他眼帘的依然只是一片青森森冲天而起的光华。
妈妈的,这究竟又是什么鬼东西?
脑海中刚泛起这个念头,他就已在浑身一凉的霎那,失去了对自己双腿的感知。
“这下玩完了!”
就在他刚要绝望的闭上双眼等死时,眼前的夜色中忽然泛起了一片水波一样的涟漪。
然后,大脑瞬时已经完全空白的他看到涟漪的最中央,那一点波纹的幽深处,伸出了一只瘦削修长的手。紧接着,夜色的涟漪就像一道门帘似的,被这只手轻轻的掀开。
一个身穿青色长袍,头挽道士髻的半百老人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就这么凭空缓缓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而且好巧不巧的正好拦在了他和身下那道青森森光华的中间。
电光火石的刹那他竟能出现的这么悠然……
就在他僵硬了的脑壳里刚泛起这个念头的瞬间,身下那片青森森的光华业已电闪而至。
满目的夜色顿时被一片炫目的青色所代替。就在这片碧青色的天地中,老人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抬起双手在胸前缓缓划起了弧线。
青森森迅疾如电的光华一触到这些弧线笼罩的区域,顿时就像就一匹被无数利刃给撕裂了的碧色长练一般,化成了一缕缕散碎的条形长带,随着老人划出的弧形飘洒、盘旋了起来。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光是看着这些看似好像随手乱划的弧线,袁华就有一种想要头晕想吐的古怪感觉。
而随着青色光华而来的那种入骨深寒,又令他有种源自本能的至深恐惧。
心下大骇之下,他浑没注意,这一切其实都只发生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从他看到夜色涟漪出现到此时,一直都在向上高速弹射的他也只不过刚刚往上升了不到两尺的距离而已。
“嗡!”
一声沉闷而又震撼十足的闷响轰鸣响彻天地的同时,面前碎成了无数条形长带的青色光华,又再次跟地面上闪起的那一片刺目的深碧色汇聚成了一体,而后在青光一闪的瞬间,飞退而回。
就在这是,老人的头顶上也闪起了一道微弱的银白色弧光。弧光一闪的而逝,就在老人花白的头发散落到肩头的功夫,银白色的弧光已经尾随着之前那道青森森的光华贯入了地面上裂开的那道巨缝。
紧接着,大地深处响起了一阵沉闷如雷的巨响。而半空中,袁华刚察觉到胸口被人揪住,眼前一花的瞬间,人已经站到了白雪皑皑的峰顶之上。
“小娃娃够机灵。”
夜风中,一把苍劲的声音言犹在耳,而人却已经站到了百十丈外的山谷中。
而后,又一幕差点让袁华下巴都要掉了下来的奇景展现在了他山谷中。
那老人的身体一晃,变成了两个人,紧接着,二分四,四分八,就在袁华眨巴了一下眼睛的功夫里,山谷中已经出现了八个穿着打扮一模一样的老人,分成八个方向围住了那条已经合拢住了的地缝。
到了此时,屡屡的刺激已经让袁华彻底的麻木了,因此,他也并没有特意去分辨这山谷中的八个老人中,那个才是真身。再说他知道,就算一个个站到他面前让他摸着分,他也根本分辨不出。
反正现在,在他的眼中,这八位同样都披散着花白的头发,神色也同样庄严,却又分别以不同的手印指诀围着地缝低声默念什么的模样,全都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能让他看到,是他不知道几世才修来的缘法。
眼都不舍的眨一眨的他认真到近乎贪婪的注视着眼前正在发生的这一幕。
这一刻,他已经忘记了去想自己刚才已经失去了知觉的双腿,为什么到了现在还能让他站着。也早已忘记了之前挣扎求生的痛苦,甚至都已忘记了去留意山谷中,是不是还有其他人能和他一样侥幸的逃生。
他看到山谷中,随着八位一模一样的老人口中的低语响成了一片绵长的音Lang,八位老人的身体也正缓缓的从地面上凌空升起。音Lang在他们升至六丈左右的半空时停住,而一道道短促璀璨的七彩光华,也就在此时分别按着快慢不一的节奏从他们手指间一一亮起和射出。
蓦地,就在最后一道光华射入地面不见的刹那,天上地下的幽深处,都齐齐响起了一阵能渗入人骨髓的凄厉悲号声。
远远站在峰顶袁华在这悲号声入耳的瞬间,当下就被体内一缕从尾闾直上脑顶的冰寒给贯穿,浑身颤抖中,他一屁股坐倒在了脚下的积雪中,脸上再也找不到一丝的血色。
而后,随着地面上残余的那一股阴郁冰寒被山风吹散,那片凄厉的悲号声也就渐渐的消散在了这天地之间。
山谷里真正的安静下来了。
“怎么样小娃娃,还能坚持得住吗?
袁华眨了眨眼的功夫,那位神奇的老人就已站到了他的面前。
“多谢前辈,小子还坚持的住!”
袁华一看面前这位神奇的老人在事了之后居然没有飘然而去,而是过来跟自己说话,顿时心下狂喜,忙不迭回答的同时,便想站起来大礼伺候。
但可惜今夜里他先是连番挣扎求存,重伤后刚又叠遭那道青光侵袭,等到了这关键时刻,竟连试了数次都未能站起。
这让他脸上的颜色顿时丰富了起来:“前辈见谅……”说着话,只能坐在地上的他抱拳深深的低下了头。
“怎么?这点伤就难住你了吗?我看也不算什么呀,怎么样小娃娃,再站起来试试?。”老人此时的反应却有些不通清理。
袁华心里一激灵,抬头向老人望去,正好看到老人正笑吟吟的望着自己,似乎在等他的回应。
身为见多识广的空门掌门大弟子,他到了这时,那里还会放过眼前这样的机会?
“前辈说的是,这种小伤根本不算什么!”说话间,他一挺身,这次果然很轻易的就站了起来。
“小袁华你还真机灵啊,呵呵。就在这多站几分钟吧,等会醒了把这里收拾一下,完了去清水城里找方羽。他还有事需要你帮忙。”
老人呵呵轻笑着,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等他从老人深看他的那一眼中清醒过来时,已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睁开眼,天地间充溢着一种用无法形容的静谧和安宁,抬头仰望天空,深蓝色的夜空中,就连天边那一轮弯弯的弦月都带着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柔和与空灵。
眼角在不知不觉间就已微微有些湿润。可心境却依然是那么的悠远和宁静。
今晚发生的一幕幕像是流过石上的涓涓细流,点点滴滴都在起于唇角的那一抹笑意中化为了淡淡的云烟。
“咳咳咳!”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在他身侧响起。
他回头,正好看到怀素大师瞪大了满是惊疑和困惑的双眼,起身站了起来:“小施主,是你救了老衲?”
“咳咳咳!”还没等袁华回答,他身后又响起了被他拖出来的那位中年和尚的咳嗽声。
“圆空你也被救出来了?那还有其他师侄们呢?”老和尚抢上前一把拉起来同样满面不解的师侄。
“佛祖保佑!师叔你也没事了?”很显然,刚刚醒过来的圆空一时还没从他获救的惊喜中完全清醒过来。
“很抱歉,怀素大师。除了你和圆空师兄以外,其它的七位都已经,”
“阿弥陀佛!”并不出乎预料的答案让老和尚怀素和圆空都长吟了一声佛号。
没等他们的佛号声落地,山下的山谷里也接二连三的响起了三声念佛声:“阿弥陀佛!山上可是怀素师弟?”
声音低沉而又暗哑,声线中流露出来的虚弱,却让原本极熟悉这个声音的怀素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刚才说话的可是罗汉堂的怀安师兄?”
倒是袁华听到这个声音后,心里忽然有了更多的欢喜:“原来那三位大师也逃过这一劫了!”
说着话,他左右伸手各搀住一名惊疑不定的高僧,轻烟似的从山顶上下到了地面。
此时,他已隐约的注意到,刚才那位老人似乎除了悄无声息的给受伤的众人简单加持了一下之外,并没有像对自己一样的厚待怀素他们。
第三十二章
(本书全球正式独家发布权属于17k中文网www.uu234.com,欢迎大家支持正版.)——“咦!你怎么还没过去?”
灿叔刚从涟漪中穿出身形,就看到方羽仍然还站在那幅荒城的画面前走神。而那两团拳大的绿色荧光,也依然还在他手掌里不停的伸缩、扭曲着挣扎,一切似乎跟自己离开前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边老蔫他们还能支持的住,而且我觉得,这种艰险困苦的经历对老蔫和荒城的那些人以后的修行都有莫大的好处……”头也没回的方羽解释到这里,忽然停住了。
身后的灿,沉默的有些异样。
“好吧,我承认。真正的原因是我自己还没想通。”
方羽苦笑着转过了身,说话的同时,也扬起了他那只握着两团绿色荧光的手。
绿光萦绕的手上,那两团从出现开始就没就没安稳过的绿色荧光在这一刻,忽然间猛地一下安静了下来。
他们不但不再拼命往外扭曲和伸缩,而且就连他们原本发散出来的绿芒也在这一刻被猛地被收敛了起来。
连带着,就连方羽握着他们的手掌也因绿芒的收敛而重新露出了本色。
现在,被方羽握在手心里的绿色荧光就像两枚核桃大小的墨绿色珠子,一动不动的要多老实就有多老实。
“还没想通?”
灿叔长眉微微一皱,目光从那两团绿色莹光上挪到了方羽的脸上:“那你自己准备怎么处置他们?”
“我不知道。”
方羽脸上的苦笑变成了眼中一抹淡淡的迷茫,清晰的呈现在了灿的面前。
随即,他又在灿要开口前涩声说道:“前辈,我知道按你之前的建议来处置他们才是正理,可就是没办法完全说服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下决心将要动手时,心底深处总是会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和不忍……”
他刚说到这里,忽然就被若有所思的灿给打断了:“方羽你等等,我想我有些明白了。”
“明白了?”
方羽不解的抬头望着他,不明白灿这次又明白什么了。
刚才,就在古崖血印那边出现异变之前,灿就曾“有些明白了”过一次。其结果,就是他在出发去古崖血印那边救场的前夕,把藏于大袖中的那两团拳大荧光抛给了自己。
记得当时,他还意态从容的说什么:“带人过来太累,给你带来了这个。差点都给忘了……”
方羽到现在都不太理解他选那个时候把这两团鬼玩意交给自己的用意。
若说他是怕带着去了那边争斗起来不方便,那方羽倒也勉强还能理解。
虽然方羽觉得以灿的修为,根本不会存在方便不方便的一说,而当时自己也将过去荒城那边帮忙……
但不管怎么说,灿是为了自己才会带这玩意过来,而自己这边正好也有更方便容纳这类东西的洪荒玺。所以他当时二话没说,顺手就给接了过来。
原本想着接过来先关到洪荒玺里,等回来再处理。可没成想一触手,他这才发觉这两团莹光,竟是从活人身上硬生生用术法剥离出来的生魂,而绝非他原先以为的那种斗法失败后,修行者用来遁世逃命的元神。
这当下就让他对灿这出乎预料之外的狠辣而暗暗吃了一惊。
而随后灿在离去前,要他直接对这两团生魂进行搜魂的建议,更是直接让他陷入了这种左右为难的困境。而且还一直持续到了现在都没法解脱出来。
现在,他又说他明白了……
不知怎地,方羽心里对此有了那么一丝丝理不清楚的担心。
“嗯,我想我是有些明白了。不过在我说之前,需要小友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可以么?”灿说话的时候,神情却很笃定。
“当然!灿叔你请问。”方羽此刻也认真了许多,以他对灿的了解,这种时候灿不会随口乱说。
“如果之前,小友你回去府上的话,他们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灰飞烟灭!”方羽回答的很简单,但他清亮的眼神却在这一霎变得格外清冽了起来。
“但是现在你却下不了手搜他们的魂?”灿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下点头的同时,面上却依旧淡定。
“这不同,看起来后果似乎一样,但”
方羽眉头微皱,他反驳的时候已经隐约猜到了灿想说什么。
果然,灿紧跟着就问了出来:“本质上,我是说本质上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么?如果说不同的话,怕是我刚才的建议对他们来说更仁慈一些吧?”
“仁慈?”方羽现在需要点时间来理清楚前一个关于本质的问题,所以顺口追着问了后面的这个问题一句。
灿用一种饶有趣味的目光盯着方羽,展颜笑道:“没错。就是仁慈。以你的心性,在给他们施展过搜魂之后,还能再下得去辣手么?恐怕到最后还是会被你放掉啊,呵呵!”
他笑得畅快,方羽却笑得有些苦涩。
他自己清楚,灿叔说的没错,以自己的心性,很可能就会在施术后放过他们,最起码,不会再去为难他们魂魄的解脱。
而到了此时,关于灿刚问的那个关于本质有什么不同的问题,现在他心里也有了个很让他沮丧的答案,两者之间,从本质上来看,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不同。
可就算想明白了这一点,为何自己心里还是会对灿叔的那个建议,隐隐觉得不安和不忍呢?
难道自己会是这种迂腐的伪善之人么?扪心自问,自己应该不是啊!
那为何心里会出现这样的困惑?还有之前在施术时心里忽然涌出的那种不安和隐约的恐惧,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又会这样?
“小友不必太过多虑,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就在他苦思不解的这时,灿却收敛起了笑声。
“哦?”
“其实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小友破关前的心障而已。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小友前些日子也曾如我一般迷糊过一段时日吧?”
“嗯!迷糊过一阵子,而且刚回醒不久。”
“这就对了。难怪我今天一见小友,就觉得你有些特别。”说着话,灿忽然正色抬手,行了一礼过来:“灿一时不察,竟会累的小友如此,还请多多见谅才是!”
尽管是在莫名其妙的道歉,可他的声音里流淌的却是一抹隐隐的安慰和欣喜。
“前辈这是?”
方羽侧身避开的同时,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脸上写满的全都是莫名其妙的不解。
“记得和小友初遇时,小友就曾以狮子吼警醒过灿,而且还曾问过灿,找没找到属于自己的道。现在,灿就想把这个问题还给小友,想问问你找没找到属于你自己的道?”
灿挺起身,精光闪烁的眸子中一片幽深,紧紧吸住方羽的视线,不让他有丝毫的回避和分神。
“找没找到属于我自己的道?”方羽迎向他的目光中有一丝惊讶和淡淡迷茫。
“嗯!找没找到属于你自己的道!还记得当初下大河之下,狂雷灌顶的关头,小友你吼我的那些话么?
呵呵,我说道本无为,顺其自然,而你却说我迂腐,说后面还有一句,无为而无不为。要我抱一为天下式,凝神以待。
还有后来,咱们在河边上相互交流的时,你曾说过的那些话,你也都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当时小子情急之下颇为狂妄,事后想起来实在是有些……”
“既然记得,那你就没仔细分析一下,想想这才没过多久,自己的心境为何会落到现在这般失措的境地了么?”
灿似有所指的提醒让方羽无语以对,如果他能想明白这其中的缘故,那现在也早就不用这么苦恼了。
难道真如灿隐隐所指的那样,修行中的心魔这玩意还会传染不成?
“心魔不会传染,但是境界却会相互干扰。特别是像你我这种,同出一源而彼此又都已到了相当程度的修行人之间,更会如此。
以前我对这种干扰也并不了解,甚至可以说都没听过。但是从遇见你,特别是第一次与你碰面,就被你那么轻易的窥见我心中隐秘的那时起,我就隐隐约约的对此有了感觉。
记得后来跟你回家的路上,你曾多次提到过,跟我接触,会给你一种莫名熟悉和亲切的感觉。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每次与你接近,我都能感觉到体内气机和你身上源自天心灯的那部分气息之间的相互吸引和共鸣。
我不知道天心灯究竟是如何出现并传承到至今的,但就凭这种罕见的吸引和共鸣,我就敢断定它肯定也跟我遇到过的那两位宗师有关,起码也跟其中的某一位有着相当直接的关系。
换个角度,这也就是说,你我在修行上很有可能都是真正出自同源的一脉。
只有这样,彼此的气机才能相互吸引到随时都能引发共鸣的地步,而你我在交往中,才会出现对修行到你我这种程度的人来说,并不寻常的那种了解和彼此感知。
也正因为如此,我想可能就是因为那些被我封印在心底数千年的秘密,牵扯到了那两位大宗师,所以你我初见的刹那,你才会那么轻易地感知我的来历。
除此之外,我找不到任何可以供我自己信服的缘由。因为这么多年来,我不知道遇见过多少水准足够的修行人,但没有一个能像你一样的感知到我心里的这些秘密。
但是你在见面之初就轻易的做到了,而且是在那种危险的关头,光靠着气机之间彼此的吸引和共鸣就全都看到了。
而且从那以后,我在调理时也发现自己的气机和心境似乎有了一些很特别的变化。
这让我隐约对同出一源的你我,可能会在某种程度上彼此影响的可能,有了一点模糊的认识。
然后一直到刚才来这里见到你,发现了你稍稍有些异样,而且你的这种异样对我来说又是那样的熟悉,再加上现在你这边又出了这么多状况以后,这种认识才真正清晰了起来。
你我之间的确会相互影响!
而现在的你之所以会这样,之前会迷糊,都跟你我之间这种说不大清楚的彼此影响有着莫大的关系。”
一口气把自己的论断说完了之后,灿叔松了口气。
“和你我之前的影响有关系?灿叔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会这样,全是因为这几次和你接触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受到的影响所致?”
方羽听到这里,有些明白的同时,也越发的不解了。
这似乎不大可能啊!
他和灿之间,彼此的气机相互有吸引,而且和灿的接触中,时不时也会有一方还没说话,另一方就已经了然于胸的那种默契的感知存在,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所以他对灿刚才说,他俩很可能同出一源的推论,并没有什么不同的意见。甚至对灿的推测里,双方气机的牵引和共鸣之下,甚至会对双方的某些方面会有影响的说法,他大致上也能接受。
就像他在路上曾经出现的那段迷糊状态,很明显就跟灿以往的那种迷糊很类似,要说在这点上他受了灿的影响,他也基本上能同意。
但是灿刚才还说他现在陷入的这种困境也是受灿的影响所致,对于这一点的说法,方羽却很难认同。
在他看来,他现在的这种困惑,完全是因为他思想上理念中的矛盾相互冲突和碰撞给造成的结果,跟修行以及气机的牵引和共鸣与否本身就扯不上多少关系,又怎会是受灿的影响所致呢?
“你这么理解,也对也不对。”
灿的回答让方羽更糊涂了:“哦?灿叔请明言。”
“因为我刚才说的这个影响,其实只是导致你陷入如今这种困惑的一个主要诱因,而并非是形成你困惑的全部原因。
导致你陷入这种困惑的原因不少,而其中至少有一大半的原因,还要从你自己身上找。所以我之前才会再三问你,你找没找到属于你自己的道。
但是很显然,你现在还没找到。或者说,你以前以为你找到了,但现在你又不确定了,所以你才会陷入现在的这种困境。”
“呵呵,灿叔是不是多虑了?”
方羽认真听到这里,心里却忽然有了一种啼笑皆非的古怪感觉。他没想到,只是因为自己一时的不忍和心里的一点困惑,竟会让灿这么郑重其事的操心,真是又无奈又觉得感动。
“痴儿,你难道还不明白?”
灿的眼神中此时却有种奇怪的东西在隐隐的流淌,连带着他的声音都微微的低哑了起来。
“真的不明白,还请前辈明言指点!”
方羽见状,人也沉静了许多。今天的灿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多多少少都有点说不出来的奇怪。
“唉!”灿长叹了一声,盯着他久久不发一语。
方羽也不再说话,只管静静的跟他对视。这一刻,眼神清澈无比,没有丝毫的杂色。
“原本想你自己领悟出来的,我这一多事,不知道又要耽搁你多久……也罢,或许这就是天意如此吧”
良久之后,灿忽然开口,没头没脑的低声说完这番话之后,眼神便恢复了之前的光彩,就连脸上也再次浮起了淡淡的笑容。
“以前我没找到属于自己道,所以我沉溺于自己的际遇中,时时刻刻都在苦苦追寻着两位大宗师的脚步,祈望着从他们的脚步里找到自己该走的路,结果我却变成了那样。
而现在,小友你明明是个只差半步就能走到终点的修行人,却时时处处都企图以一个普通人的心态和意识,来应对你身边发生的这么多事。
在勇猛精进的修行路上,没有真正找到属于自己的道,却又始终套着这种无形有质的枷锁限制着自己。如果只是待在家里静修也就罢了,可你现在却还要历经世事游走红尘,这中间能不出问题么?
你父亲是个杰出的医家,你们方家的庭训和家教也都非常出色,可一个普通医家子弟的认识和心态,你觉得真的就能完全适合现在的你么?
眼睛里容不得尘沙,可眼睛就能容得下金沙了么?
如果这个问题你现在不想明白,就算这次能侥幸破关混过去,可以后依然还会接二连三的碰上。到了那时,眼下这点破关前的困惑,就会逐步积累成真正的心魔,变成你这辈子都要头疼的顽症。
好好想想吧!连你父亲现在都在为此而担心呢!”
“什么?连我父亲都在……”意外的冲击之下,方羽脸上的沉静终于失守了。
“嗯!虽然没明说过,但偶然也会在言语间流露出一些来。
他觉得你得到天地灯的时间太短而力量又太大,而你的心性素来又太良善,所以担心你会因此而内敛过甚,让自己过的太辛苦,太委屈。
现在看来,他还真没担心错。仔细想想,小友你之所以会有现在的这番困惑,难道不就是因为你身边发生的这些事,与你素来的心性和认知以及教养起冲突了么?
眼下,只是这些平时被掩盖起来了的冲突,在你受了影响的这个特殊关头被忽然放大了而已,仔细想想吧,我等你。”
说完这些,灿走到方羽面前,替他关心起了城那边的情势。
方羽这时,呆呆的木立在原地,任由手上那两团绿莹莹的光团上,绿光在那里流转个不停。
第三十三章
(本书全球正式独家电子发布权属于17k中文网www.uu234.com,欢迎大家支持正版.)嗯,罗嗦两句,这章赶得稍微有点急,写完后没仔细校正错别字,若有臭虫,还请大家见谅则个,若能帮忙挑出来,更是不胜感激^_^——“方羽,你怎么还不过来啊!”
空旷密闭的地下室里,箕坐于地的萧桓浑身颤抖着,就在周身明灭不定的光影缭绕中,仰天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呼号。
随着他的这声凄厉长嚎的出口,次第缭绕在他身周明灭不定的光影也陡然变得紊乱和刺幕了起来。
下一刻,他和余音未消的呼号声全都被湮没在席卷了整个密室的动荡中。
由于他这声情不自禁的呼号,整个法阵于瞬间崩溃了。
无数道五颜六色的诡异电芒在一蓬蓬刺目耀眼的光华炸起、明灭的灿烂中飞射,一股股无形而又森冷的劲气也在相互的纠缠和碰撞下,在四处激荡纵横爆起无数尘烟的同时,也将一串串密若急鼓,却又沉闷若雷的可怕声响裹进了那一片平空而现的刺耳魔音里。
原本空旷而又密闭的厅堂里,气温在极速攀升后的霎那,又在各种各样宛若鬼哭狼嚎的悲嚎声突现的瞬间飞速下降,只不过眨眼的功夫,宛若来自九幽的阴寒就已随着那一线陡现于满室绚烂光最中央处的幽深缝隙,将密室内泰半光影的动荡给冰冻和湮没。
随即,所有被阴寒湮没的一切就被陡现于班半空中的那道裂缝给无声无息的吞噬。
就在这道裂缝这种高速诡异的吞噬下,厅堂的地面中央,刚刚还被无数激荡爆裂的光华给湮没了的萧桓又显出了他剧烈颤动着身影。
青石的地面上,刚还只是箕坐于地面上的他此时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跪坐在原地,双手结印虚抱,紧护着双掌间升腾起伏的一颗赤红色的晶体,苍白若死的脸上尽管挂满了虚汗和五官中不停渗出的血渍,可神情却依然显出了一份难言的庄严和肃穆。
有若拳大的赤红色晶体在一片惨碧色的围绕和侵袭下不停的在他结印虚抱的双掌间缓缓起伏升腾,随着它的越来越慢的升腾,一团忽明忽暗的淡红色光芒也在萧桓的体表周围,随着惨绿色光芒的侵袭而快速的暗淡和收缩。
眨眼的瞬间,刚开始还距离萧桓体外一尺的光团就已被压缩到了紧贴肌肤的程度,而此时,跪坐于红色光团内的萧桓原本还算魁伟的身躯,也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在蜕变和收缩,很快,他的身躯和护体的红芒就被碧芒压缩在了不到两尺的高度。
红色的晶体停住了起伏和升腾,而红色光团中,业已缩小至孩童般大小的萧桓苍白死的脸上,也已是一片异样的殷红。
在这片异样殷红的映衬下,从他五官内像小溪般流出的细细血蛇就像是颜色稍深的斑纹,看上去远不若实际上那般的凄厉和严重。
气温继续在电光火石的瞬间以令人难以相信的高速往下降,而刚刚只不过隐隐仅有一线的幽深缝隙也在他咬牙坚持的这刹那功夫里,涨大成了足有数指宽深不见底的碧色裂缝。
幽深晦暗却又散发着惨淡碧色的裂缝横亘在密室的半空,在继续发散出阵阵冰寒和无数怪音的同时,也在用它发散出的幽暗碧芒,迅速将周围所有的一切尽情的吞噬。
又将紧贴到身躯的暗淡红芒进一步的压缩下,已将自身全部精力和能为都已压榨干净的萧桓再也坚持不住了。
“啪!”
一声脆响中,一直平空悬浮在他双掌之间红色晶体炸成了粉碎,而他也在猛地张口喷出一口污血的同时,就在眼前陡然扑来的那一片幽暗的深碧中,彻底失去了抵抗力。
法阵的崩溃引起了出乎他预料之外的反噬,也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这个籍籍无名的荒城中,到底隐藏了巫门一脉多少的宝贵财富,也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明白,赤眉以及他的那三个原巫的同伴,又是怎么样的一伙败家子!
空守着金山,居然会让原巫遗脉落到而今这步天地,最终还让自己因此而陷入这样的绝境……
不过,能与荒城这众多的巫门宝藏一起长眠于此,对自己而言,也算是无憾了吧?
有人说,这世上速度最快的并不是光速而是人的思维。不管怎么样,起码在这一刻,这种说法对于现在的萧桓来说,是非常准确的。
就在眼前的碧芒电射而来的这短短瞬间,萧桓在自分必死的刹那,竟忽然在心头泛起的那片异样安宁的中,重新体验了一遍他的这一生。
无数欣喜或者悲伤,后悔或者无憾的场景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心头,最后在无憾的安宁中,定格在了一幕他并不曾真正体验过的画面。
一道似乎能撕裂天地的晦暗裂谷深处,今晚已被他期待了无数次的方羽就像一颗划空而过的青色流星,在那片幽深漆黑的天幕衬托下正在向着自己电射而来。
“方羽不要来!”
就在这猛然涌上心头的念头还未来得及转念,就在似乎猛然有了千百倍加速的惨碧色光芒席上眉梢的刹那,肩头忽然一沉的同时,他发觉,压迫在周身的万钧压力忽然就没了踪影。
“临!”
眼前碧芒骤然消褪的同时,他这才听到了耳边响起的沉喝声。也由此,才发现让自己肩头微微一沉,同时也让自己在此刻还能保持清醒的源头,原来是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
“方羽不要来!”
也直到这时,刚刚涌过心头的那个念头这才变成暗哑微弱的嘶吼滚出了他的喉头。
随即,这声弱不可闻的嘶吼就被湮没在那一连串响彻耳畔心田的清朗喝声中:“……阵!烈!”
随着最后的这个烈字出口,刚还席卷了整个密室的阴风和魔音以及碧芒跟裂缝,都在波纹般的空气震颤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羽?”
或许是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太迅速,也或许是乍死还生的转变来的太突然,以致于努力转头的萧桓明明看到了身后的方羽,但眼中嘴里却还是带着几分不信和惊疑。
“萧兄,我来晚了……”
回答他的,可不正是脸上带着一抹淡淡愧色的方羽?
“快!方羽…快…咳!咳!”
身体还未恢复至正常状态的萧桓眼中波动一定,随即又迅速的激动了起来,随即,还没等挣扎着要起的他把话说完,剧烈的咳嗽声就伴随着丝丝血污让他重新萎顿了回去。
“萧兄小心!”
方羽手上一使劲,挽住了他往前栽的身形。
“咳咳!方羽,你快去前面,咳咳咳!王宗主他们怕是要顶不住了,祭器…祭器都毁了一半了……”
牢牢的攥住方羽的胳膊,萧桓充满了血丝的眼中只有一片焦灼。
“我知道,萧兄你别着急,别着急。”劝慰温声着,方羽脸上的那一抹愧色显得越发的浓重。
“方羽!”
萧恒却顾不上仔细注意这些,他只管攥紧了方羽的胳膊,在连串的咳嗽声中极其艰难的发出了一生嗔怪似的低喝。
“萧兄别着急,不信你看!”方羽见状,也顿时警醒了过来,右手在依然搀住萧桓的同时,他伸出左手在面前的虚空处轻轻一抹,一幅三尺见方的清晰画面顿时出现在了萧桓的面前。
画面上出现的那一座古城楼之前的空地上,那一团团雾气缭绕的光影中,一道道霹雳电闪明灭不定的混乱里,那屹立如山,挥舞着手中三角法旗,身边还围绕着数个霞光缭绕的祭器的清瘦老人,可不就是自己刚刚还担心不已的黑巫宗王宗主么?
萧桓心下稍定,当时就觉得眼前有些发黑。
作为一个资深修行人,他本能的知道,这是自己刚才妄自挣扎带来的后果。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放下一切,马上在方羽的帮助下坐倒疗伤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他还是放不下心,因为他刚才这一眼,只看到了屹立如山的王闻川,却没看到更令他不放心的赤眉他们四个。
“他们在这里!”
警醒过来的方羽当下就猜到了他不肯安心坐倒的原因,伸手往画面上一抹,画面就像切换镜头似的拉到了古城内的广场。
面积并不是很大的广场上,身穿正式法袍的赤眉和他的三个原巫同伴正分站在广场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一角,各围着一根旗杆在缓缓的踩着禹步施法,而广场上空,那一幅笼罩着整个古城的淡红色光幕也依然在闪着淡淡的光芒。
“上苍庇佑,他们都没事!”
到了此刻,胸腹中鼓励着萧桓的那股气劲顿时消散了开来,腰腿一软,他就在方羽的搀扶下瘫坐到了地上。
“剩下的都交给我们好了,萧兄请放心疗伤吧。”
方羽搀他坐下后,手并没有离开他的身体,只是从腋窝移到了他的后心。
“方羽,能不能再切到前面那幅?”
就在冰冷的脊柱被汹涌而来的温热给彻底席卷的舒适即将夺去他神意的前夕,萧桓忽然轻声提出了这么个要求。
“果然还是没瞒过他的双眼啊……”
方羽在脸上浮起的那一抹淡淡苦笑中,伸手将画面拉回到了之前。
此时的画面中,刚刚还漫天弥漫的雾气,以及四处激荡纵横的光影已经被一个几乎占据了整个画面的硕大青色涡漩给代替。
漏斗状的青色涡漩之下,一团水滴状的血红色赤影中裹着黑黄两道残影,正在不停的盘旋扭曲着在一蓬蓬刺目光亮中一点点的向涡漩的最深处移动。
与此同时,一声声宛若兽吼的凄厉嘶吼也已响彻了天地,恍惚之间,萧桓竟分不清这声音究竟是从画面里传出的,还是从外面传进耳畔脑际的。
他只知道,这一声声宛若兽吼的声音传入耳畔的霎那,即便是现在有了方羽的护持,他的眼前还是稍稍的黑了一黑,而刚被疏通的伤处,更是再度传来了阵阵的刺痛。
不过很快,就在这些感觉刚刚闪起的瞬间,来自后心处的温热便已将它们再度驱散。
但此时此刻,吸引住了萧桓心神的却不是这些异状,而是眼前这幅画面上,就在青色涡漩之外的角落中,一闪而过的那道熟悉的身影,那是方羽!
“这怎么可能?难道真是……”
极度震撼之下,萧恒不顾此时方羽正在助他疗伤的现实,他又一次失声扭头:“方羽?”
“没错,正是洪荒玺!”
萧桓发现方羽回到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有些奇怪。而他的回答也让萧桓在又是一惊之余,还平添了些许的疑云。
“原来是洪荒玺……”疑虑之下,萧桓有些空白的脑海中一时间也找不到再问的话语,只好讪讪的应着转回了头。
就在这时,他身后又传来了方羽的有些低落的声音:“萧兄多虑了,其实……唉!还是萧兄自己看吧。”
随即,他面前的虚空处,紧挨着原先的那副画面,又出现了一幅新的画面,在这幅陌生的画面上,又活生生的出现了一个金刚怒目般的方羽!
“啊?”
尽管心里早就有所猜测,但当又一幅画面以及又一个活生生的方羽出现在面前的时候,萧桓却还是再次失声了。
“萧兄!”
此时的方羽尽管有所准备,但也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
萧恒闻声一震,随即心头闪过的那一抹愧意中开始努力调整起了呼吸。
可他没想到,连番重创以及数度心神失守之后,他居然连呼吸的节奏都不能有效的调整。
“这下真完蛋了!”
他心里倏地一凉,世界顿时变成了一片苍白。
“不破不立!萧兄切莫灰心。咄!”
萧桓此刻身心的变化自然瞒不过正在替他疗伤的方羽,就在他气息刚刚一乱,浑身一僵的瞬间,源自方羽的浩瀚劲气便在这声轻喝声爆起的那片明光里,彻底湮没了他的神意。
片刻之后,方羽轻轻将手从气脉畅通,呼吸悠长的萧桓背后拿开。他一转身,淡淡笑道:“来了就进来吧。”
随着他这句话落地,密室的门便被黑巫宗当代宗主王闻川给推开了。
老蔫一进门,目光立刻就被虚空中的那两幅画面给吸引了。特别是那副方羽正在发威的陌生画面,更是令他心里都暗暗觉得有些心惊。
认识了方羽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素来平和内敛的方羽痛下这般狠绝的煞手。
至于面前这两幅画面的出现,以及眼前和画面中有数个方羽的这些事,却并没有让他像萧桓那般觉得有多惊讶。
“嘿!让宗主见笑了。”
方羽在他面前也不想掩饰什么,只是在伸手抹去了最开初关于老蔫的那幅画。
老蔫在方羽面前,特别是在此刻脸上有着淡淡倦意的方羽面前,还是保持着他素来的敬意。在肃容见礼之后,他这才开口“方羽,这是?”
“都今晚来这里是同一批人。之前他们曾去过我家。”方羽淡淡回应到最后时,老蔫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一抹在空气中一闪而逝的清冷。
而他和方羽的面前,虚空处的那副画面中的方羽,也正好将画面中那座隐藏着诡异祭坛的小山给整体的陆沉。
老蔫的目光一凝:“那是他们总坛?”
“不是,只是个分坛。坛主和坛中的精锐就是外面那批人。”
“什么?这只是个分坛?”
老蔫闻声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刚才外面那阵势,若不是荒城这里原本就有极高明的法阵护持,而且还有十数件巫门传说中的强大祭器可供借法,即便是他再有决心以命相搏,也不可能在今晚这些对手的强大攻势下坚持到方羽到来。
别的不说,就凭今晚他们驭使的那三尊能在自己的五雷轰顶之下。还能连破法阵防御,一路突袭到荒城之下的邪灵威势,就足以让这世间绝大多数的宗门含羞。
最起码,老蔫自己心里明白,自己的黑巫宗内,就没有这种等级的邪灵能够驭使,而且他还基本能够确定,不光是自己的黑巫宗里没有,即便是巫门六大宗门的其它五个宗门内,恐怕除了一枝独秀的白虎宗不好说之外,其它几个宗门里也不可能有这种等级的存在。
再加上他之前隐约感觉到的对方那种庞大到令他他心惊的潜势力,他还以为今晚遇到的这是对手全部的家当呢,没想到这才是个分坛而已。
一个分坛的实力就已到了这种令人瞋目的地步,那么它的总坛呢?又该是一个怎么可怖的怪物?
“嗯,就眼下所知,这只是一个名叫赤连坛的秘密组织的下属分坛之一,而且他们还有数个势力遍及数省荒僻地界的外围组织,分别称作唯我会……”
方羽淡淡的苦笑着,在伸手抹去虚空中这幅画面的同时,将自己所遇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了老蔫。
最后,他在皱起了眉头的老蔫陷入深思前,问出了自己的疑问:“我给你传书的时候,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急,更没想到他们会摆出今晚这么大的阵势,所以还想着你可能过两三天之后才来。却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及时。呵呵,你接信后直接赶来了么?”
“那倒也不是。实际上,我接到你飞鹤传书的那时,就已经注意上这群家伙了,所以才会赶得这么巧。”
老蔫的回答还真出乎了方羽的预料:“哦?”
第三十四章
(本书全球正式独家电子发布权属于17k中文网www.uu234.com,欢迎大家支持正版.)地动天摇之后,才真正明白能平安写字读书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作为一个普通人,面对这狗娘养的天灾,除了悲愤和自救之外,能做的实在不多。或许唯一能对这血淋淋的伤口有所帮助的,就是让我们一起咬紧牙关,专心尽好各自的本份。我已在很努力写!——
“哦?”老蔫的回答还真出乎了方羽的预料。
“说来话长,还要从我跟方榕等巫门诸位宗主分手后说起。要不咱们出去再慢慢说?”
老蔫说话的时候目光扫了一眼地上的萧桓。很显然,他怕影响到萧桓疗伤。
方羽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就在这说吧,他不碍事。”
老蔫见状,心里稍有些讶异,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点了点头,开始了解释。
原来,他跟方榕他们这些巫门的宗主从白云山下来不久,就分了手。
其中,方榕和青龙宗宗主蒙青凝联袂去了雪域高原。而白虎宗和阴阳宗以及巫门中其它各宗的人,也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地头。
只有他,却怀着五味杂陈的心情,又一次开始了他复兴宗门的大业,再度踏上了东奔西走的征程。
他是个注重传统的实在人。
所以,自他从方羽那儿接过黑巫宗当代宗主的那时起,他就立志要继承祖师遗愿,要在有生之年振兴自己的宗门。
至不济,他也要让这个传承了数千年,潜势力一度能与人多势众,得天独厚的白虎宗相媲美的故老宗门,重新焕发出它应有的生机和活力,而不是再像这数十年来一盘散沙似的没落和式微。
特别是后来,在他又亲历过朱雀宗韩老的血柬、以及巫门联手的这次白云观之行后,深受刺激的他更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尽快重聚宗门内散沙似的各支,大家齐心协力复兴黑巫宗。
当年,黑巫老祖的强势和铁腕曾一度差点让古老的黑巫宗重现昔日的辉煌,可当年老祖过于强势和暴烈的做派,除了引起当时佛道两门各大宗门的不满和打压之外,也在某种程度上,加剧了黑巫宗内部分支脉小宗的抗拒和反弹。以至于到了后来,在黑巫老祖被数家大宗派联手打压,被迫远走西域苦寒之地后,当时曾繁盛一时的黑巫宗也在刹那间分崩离析,差点就步上了玄武宗的后路。
究其原因,除了当时官方和各派的联手打压之外,宗内各分支对于老祖的强势和铁腕的不满也起了非常大的作用。否则的话,以黑巫宗当年在巫门六宗内,人手和潜力直追白虎宗的威势,又怎会落到现在这种狼狈的地步?
实际上,即便是在到了现在,就巫门内部来说,分崩离析一盘散沙似的黑巫宗依然拥有仅排在白虎宗之后,不逊于阴阳两宗的潜势力。
只是巫门本身的式微,加上老黑巫当年时遭到的重创,致使宗内各分支像一盘散沙般散落隐藏于各地,相互之间又缺乏联系,故而显不出来而已。
所以,老蔫企图振兴宗门的第一步,就是游走天下,以自己最大的诚意和努力,重新把宗门内的这盘散沙给整合到一起。
还别说,在这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里,还真让他的这番奔走有了相当不俗的成绩。起码到现在,被他亲自寻访过各分支小宗已有大半重新聚到了一起。
而这次,白云观事了之后,他正好还有个门内的分支隐宗要去拜访。就这么着,跟方榕他们分手后,他一脚踏进了北方一座苍莽原始的有名山脉之中。
结果在半路上,有一天的下午,他乘坐的班车在路过一个名叫靠山镇的山区小镇时,却被当地以检查为名给扣住了。
扣车检查的人很多,而且从服装上看,成份也很复杂。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些手持刀枪棍棒的检查人员们的态度,更是火爆的让老蔫都觉得有些惊讶和侧目。
当时的局面很紧张,而且还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和危险。特别是在班车被扣在镇上不许离开,而提出异议的数位乘客被打的头破血流之后又被强行带走之后,班车周围的空气就变得更加的紧张和危险。
后来,幸亏有常年跑这条线的司机找到里面认识的人苦苦求情,被吓坏了的一车乘客这才在傍晚时分,在上缴了所有身份证件和通讯工具的前提下,才被允许离车进入镇上的旅馆吃饭和投宿。
当然,这一活动也是在大批半武装人员的监督下展开的,除了吃饭和投宿,所有乘客都被告知,不得擅自离开自己登记的房间,否则后果自负。
不过,对常人来说非常可怖严厉的监督并没有给老蔫的观察和分析带来多大的束缚。
从车被扣住的那时起,他那远比常人敏锐了千百倍的六识就让他注意到了这座小镇的异常和不安。
不大的小镇上,几乎所有沿街的店铺都紧关着大门,空荡荡的大街上,除了时不时冒出来的那一队队手提棍棒刀枪的半武装人员在巡逻之外,再看不到其他任何人的踪影。
可奇怪的是,就在这种看上去应该很空旷死寂的局面下,小镇内却又经常响起一阵赛过一阵的鞭炮声和锣鼓声。
那是一种很奇怪,也很诡异的感觉。
不大的小镇上进出都有人设卡盘查,冷清的街上也有大队人马在不停的巡逻,可时不时骤然炸响于街上却不见放炮人的鞭炮声,以及不少人家院落里一阵赛过一阵的锣鼓声,都会引起街上巡逻的那些人的紧张和不安。
可奇怪的是,却没有一队巡逻的人马去主动追查引起这些不安和紧张的根源。似乎他们的任务,就只是保证街面上的平静似的。
这一切,都令老蔫在初闻初见的当时,就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和诡异。
与此同时,以他的阅历和敏感,他还清楚的察觉到了弥漫在暮色和空气中,还有笼罩在整个山镇里的那股火药味。
这让他很是有些不安和困惑。因为在他的记忆中,这种似曾相识的危险,他只在很多很多年以前的战乱时才体验过。
后来,还是他投宿的旅馆内,一位表面上神情自然,但双眼中却隐有兴奋和神秘的小服务员没能抵住老蔫的小术,悄悄开口替他解开了这个困惑。
就在老蔫他们班车路过这里的头天晚上,镇里最有钱的矿山老板全家神秘的死掉了,除了他们一家老少七口之外,据说同时死亡的还有当晚去他家赴宴的数位当镇领导的亲戚。
在靠山镇死个把人并不算啥新鲜事,但一次无声无息的死掉这么多人,而且死的又全是能撑起靠山镇这片天的大人物,这一下子就让整个靠山镇完全乱了套。
更可怕的是今天,镇上又有传言说,但凡昨晚接触那些尸体,进过事发现场的人,当晚也全都染上了一种怪病,在拂晓时分全都昏迷了过去。现在,就连镇上花大价钱匆忙从城里请来的专家都对这些病人束手无策,而且据说已经有几个染病的人可能过不了了今晚。
听镇上有传言说,这是天罚,是报应。所以,大家就都胡乱放些鞭炮敲些锣鼓来驱邪和送神,免得自己家也招惹上这种祸事……
沉迷术中的小服务员絮絮叨叨的诉说,加上他脸上那副怎么也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欣喜,在给老蔫揭开了数个谜团的同时,却也自然而然的引起了老蔫更多注意。
以老蔫的这把年纪他数十年Lang迹天涯的阅历,自然能分辨清楚小服务员这些话背后的皮里阳秋。而他所施展的小术,也不过只是稍稍的降低了一下对方的戒备心使之更容易说话而已,并没有太多其他的成份。
因此,不管镇上这些人放炮敲鼓究竟是驱邪还是在庆贺,这些都无法改变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人世间,这种事也到处都在有发生,自然也不是他一个过路的修行人该去多操心的事情。
引起他注意是,是事后会让接触过尸体的人和进去过的人全都染上了怪病的这个消息。
因为他在刚听到的时候,就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身体快速溃烂,莫名的高烧不醒,怎么听着这些,他似乎又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但可惜的是,小服务员所掌握的消息大多都是传言,并不能给他提供太多有用的资料。所以等到了晚上,他就自己去悄悄去现场实地勘察了一番。结果,果然证明了他的猜疑。凶杀现场和那些尸体上,果然被人用秘术动过手脚。
而用来伤人的这种秘术,恰恰还正是源自他黑巫一脉独有的咒门禁术—花雨天罗。
这是一门对一般懂行的修行人来说,很容易会被误认为是苗疆蛊术或是南洋降头术的咒门禁术。但实质上,却是截然不同,最起码是有着本质不同的咒门禁术。
因为不管是苗疆的蛊术和南洋的降头术,要想达到目的就必须有炼好的触媒,而黑巫宗的花雨天罗却不需要这些,而仅仅只凭咒禁就能达到相应的目的。
“咒门七禁,花雨至毒。伤人损己,慎之又慎。”
这是黑巫宗内密传秘咒·禁术篇里对花雨天罗被列为禁术的解释和评语。而它相对艰险和痛苦的修炼过程,以及对修行资质的过高要求,也让这门禁术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在以往相对巫门各宗而已,都以修行路上无禁忌而著称的黑巫宗内,都没有几个人去真正修炼去修炼这门禁术。
到了后来,基本上秘咒·禁术篇内咒门七禁的这些法门,基本都已在各分支小宗内失传,也只有黑巫宗宗主的传承烙印内才有详尽完备的记录。
但是今天,却让老蔫在这蛮荒苍凉的山区小镇中,发现了用这门秘术被人施展的痕迹,这如何让他不倍加的惊疑?
更让他惊疑的事紧随着他的这个发现而接踵而来。在他刚从这份惊疑中回神,但还没来得及撤走的时候,又有人悄无声息的潜入了被重重封锁的现场。
而来人的目的,似乎比他更明确。不但细致的侦查了现场和被封存到了停尸房的尸体,而且比他还要大胆的是,来人还潜入了当地的医院和警局。
熟练而细致的侦查手法,别致而粗糙的能力应用和术法施展的配合,都让隐于暗中的老蔫在最短的时间里,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这让他在原本的困惑之余,更是平添了几分不安和惊讶。
他不明白,以对方被国家赋予的身份和权力,要想侦查此事,何用采取这样的方式?
谁知道,更多的惊讶和不安随着他对来人的进一步尾随而逐渐的填满了他的心田。
来人在镇上迅速进行了一系列的潜入侦查后,又一路不知蓄力的赶了很长时间,于拂晓时分又潜入了位于大山深处的一片工地。
还没等尾随而来的老蔫分析明白面前这块一片狼籍的工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所在,刚刚潜入工地深处的那人就已随着这片工地上猛然爆起的异样波动和轰然巨响高速窜出。
而他宛若电射亡命飞窜的身后,紧追着两道比他还要快的身影。只不过眨眼的瞬间,刚还寂静若死的工地上就已被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和灯火给搅成了混乱的一片。
不对劲!
这是隐于暗中的老蔫在看到、听到这一幕时的直觉本能的反应。
自己尾随而来的那人此刻五官渗血,明显已经受了重创,但紧随其后的那两人却依然死追着不放,而他们其中一人凌空激射的法门,俨然就是黑巫宗脉络,而另一个,施展的却俨然又是源自道门的凌空步虚。
什么时候黑巫门下和道门中人亲密到如此地步了?更何况联手攻击的目标又是身份这么敏感的人!
而他们身后,那片混乱不堪的工地上,那些蓬头垢面的普通人,究竟是什么来路,为何又会吼出如此惨烈的喊杀声?
很快,就在这些不解和困惑刚从老蔫心头闪过之时,亡命而逃的潜入者就已被身后的那两人追上。
“刷!”
青红两色电芒眨眼便在夜幕中生成闪现,就在这两道饱含了杀机的光芒即将肆虐之时,隐于暗中的老蔫出手了。
雾气一现即逝,两道电芒转眼也只剩下一道红芒划过了黑漆漆的天际,眨眼的功夫,刚还有些热闹的半空中,只剩下了一个追捕者手忙脚乱的往地面落去。
“三师弟!三师弟?”
黑漆漆的天宇中,除了远处工地上的灯光和混乱外,只有这位追捕者发出的慌张声音在远远的荡去。
他追捕的目标,还有刚刚还在他身边的师弟,只在眨眼的瞬间,就全都齐刷刷的在眼前那片陡然出现的雾影中消失不见了。
再说老蔫,出手救下那位自分必死的潜入者之后,就不再理会他茫然冲着空气发出的道谢声和挽留,而是手提着被他擒住的那位疑似黑巫宗门下的追捕者飘然远遁。
从头到尾,他都没让那位被他救下的潜入者见到他身影的存在。
等到了比较僻静的地方,一番不足为外人道的手脚下来,老蔫总算从被他擒获的那家伙的魂魄完全消散之前大致窥到了一丝异样的端倪。
这被擒之际就悍然赴死的家伙居然根本就不是黑巫宗门下,而是一个名为唯我会的秘密组织中的内坛执法。他所修行的法门也根本和黑巫宗的各分支小宗没关系,而是他的会长师父得自天赐的九大神术之一。
至于靠山镇的花雨天罗,并不是他施展的手段,而是他师叔也是他们副会长无极幻师的手笔。而昨夜死掉的那些人,也同样是由他师叔经手处理的。
而之所以他们唯我会要这么大动干戈的原因,据说就是因为在附近,也就是那片工地那里发现了一个储量不小的金矿,而这个金矿现在主人又因为自身在这片地域上的惊人实力,根本不理会他们唯我会为了保护门下信徒,也就是前一个离奇身死的矿主遗孤最后的安危和利益而做出的再三交涉。再加上在这片近乎于世隔绝的大山中,有越来越多的矿主和矿工正在逐渐成为他们唯我会的信徒。而这些人则又眼睁睁的等着看这起交涉的结果。
因此,为了庇护信徒的利益,也为了进一步扩大唯我会在这片山脉中的传播速度,唯我会就决定利用这次机会,一举铲除这个矿主和他的家族盘踞在这片地域的所有势力。
这对已有数十万信徒,而且正在蓬勃发展,并且不管在哪方面都拥有极雄厚实力的唯我会来说,也是个具有相当难度的挑战。
因为他们的对手,也就是这个矿主和他的家族,经过了数十年的经营,俨然已经成了这片区域的上空的天,要想一举铲除殊非易事,故而他们唯我会这次几乎是倾力而为,制定了详细的计划,足足准备了有数月之久,而眼下,靠山镇上矿主他们一家的死,这不过才是刚刚开始而已……
至此,一个令老蔫也不能不为之瞠目的巨大秘密这才悄然掀开了冰山的一角。
利用矿主和他们家族在这片地域上数十年来积累下来的怨恨,抓住一个人神共愤的惨剧为机会,先是悍然利用常人并不理解的秘术来造成对方势力主要骨干的离奇死亡,在突然瓦解了对方泰半实力的同时,也让信徒对自己的信仰有了更多的敬畏和信服。
紧接着,再利用事后花雨天罗造成的后果,进一步打击对方的实力和信心的同时,也让天罚等类似的流言和传说,造成信徒与众多普通人心理上更多的恐惧和迷信,也为下一步更猛烈的打击埋下了伏笔。
而紧随其后,组织众多矿工涌入对方的老巢靠山镇进行血泪控诉和游行聚会,在这微妙时刻经进一步刺激对手,博取同样遭受了对方和他家族十数年盘剥的镇民的同情与支持,而后再通过一系列的明暗手段彻底将事情闹大,而后再由唯我会乘乱介入,获取最大的利益。
这大致的计划猛看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只要仔细想想,就会发现并不虚妄。最起码,就以老蔫的阅历来看,这个大胆而又狂妄的计划就有相当程度的可行性。
最起码,能够在混乱和恐惧中,一举消除雨花天罗等等常人根本不可能了解的因素,而且还能暗中操纵那些矿工和信徒的进退,就凭这一点,这个野心勃勃的隐秘组织就已在这场多方博弈中占尽了上风和先手。故而,乘乱获取到他们需要的足够利益,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可惜现在,他们的这个计划中出现了那个潜入者和自己这样的变数!
老蔫是个很传统的老实人,因此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都尽可能的坚持着一个传统修行人需要遵守的潜规则,尽可能的不去主动插手普通人的纷争和生活。
但这绝不意味是他会对他看不过去的事情袖手,更不意味着他会对眼前这件已经牵扯到了他宗门的恶劣事件有什么太多的容忍。
当时他之所以能够忍住没有立刻爆发出来而是选择了悄然退走,只不过是他素来的谨慎而已,在这场即将全面爆发开来的纷争中,在靠山镇那里,他只不过是个过路的旅人。鉴于这场纷争的复杂和敏感,他不想贸然让身份曝光。更不想因此而给自己的追查带来额外的障碍。
再者,探查得来信息中,靠山镇那位矿主和他家族的这些年来的行为,隐隐也是促成他暂时隐忍的关键。虽然足够长久的年岁、修行以及阅历都已铸成了他远比常人坚韧和淡薄的心境,但也远不足以平复因之而在心头泛起的寒意和杀机。
因此,当夜悄然返回靠山镇的他在施展手段缓解了一下众多中咒者的伤情之后,并没有再做其他任何多余的举动,只管待在旅馆里安静的当他的无辜旅人。
第二天中午,大群衣衫褴褛的矿工涌进了小镇,紧接着就和镇上游荡巡逻的那些人爆发了大规模的肢体冲突。半个小时后,镇上居民中的一些青壮年加入冲突之中,再后来,越来越多的镇上居民也加入了进来,很快,街上那些巡逻的人就被镇上的具名和那些衣衫褴褛的矿工一起击溃。
随后,就在这些矿工和镇民们试图破开镇上某些紧闭着的大门的关键时刻,昨夜亡命而逃的潜入者带着城里大批的人手匆匆赶到,那些躲在紧闭的大门背后的人被大批的给控制了起来,而激愤的矿工和镇上的居民也在他们的强力安抚下冷静了下来,事态终于被控制在了进一步爆发的边缘。
其后不久,老蔫他们这些意外卷入的旅人被很快放行。稍后,靠山镇里那些中了雨花天罗的病人被重新潜回靠山镇的老蔫全部解咒,其中有九人在回醒的第一时间被宣布逮捕。
是夜,当初那位潜入者和他的两名新同伴围歼了昨夜剩下的那位追捕者和他的其他两位同伙,而唯我会在当地的首脑副会长无极幻师,一个表面上看形容富态笑容可掬的可怕高手,却被一直隐在暗处等待的老蔫给截了个正着。
一番谈不上好看但绝对足够凶险和惨烈的斗法之后,身受重创的无极幻师落荒而逃,而心有所疑的老蔫自然也不肯放手。于是一逃一追的两个人就在北方苍莽辽阔的原始山脉中前后整整纠缠了足有半个月之久,最后才让老蔫抓住了一个机会,将走投无路的无极幻师堵在了荒山中的一个兽洞之中。
但可恼的是,这个唯我会的副首脑跟他的师侄一样的脾性,眼见是不可脱之后,同样在第一时间就选择了惨烈的兵解。
不过可惜的是,他的对手是巫门中有着修行路上无禁忌一说的黑巫宗当代的宗主王闻川,老蔫虽说平素为人恬淡自敛,但在这种事关宗门的重要关头,却也绝不会手软。
结果,一通远比之前还要繁琐细致数倍的炼魂之后,老蔫硬是从他快速消散的魂魄之中挖出了他们唯我会的不少隐秘。
而大大小小百十个密坛和他们唯我会老巢的位置,就是其中最显著的成就之一。
于是,此后不过短短的六天时间,老蔫就直接摸上了他们唯我会的总坛,而后又用了三天的时间,摸清了他们总坛内的底细,最主要的,就是从高达二位数的替身中,锁定了这个唯我会里真正的主事人。
就在老蔫悄然摸清了对手的底细,也清晰感觉到了这个以前根本没听过的秘密组织令他都要为之侧目的实力之后,就在他筹划着如何下手突袭的前夕,他却忽然接到了方羽紧急发出的求助飞鹤。
要是另外换个人在这时节飞鹤来求助,老蔫或许还会稍微犹豫一下,但是对于方羽的传书相招,老蔫却绝对不会有丝毫的犹豫。于是,就在接到飞鹤的第一时间,老蔫就踏上了寻访荒城的路。
可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日夜兼程快要接近荒城之时,他一路上全面放开的感应中,除了方羽留下的信息之外,竟又非常意外的感应到了另一个绝不陌生的信息波动。
那是他之前锁定在唯我会会主真身上的信息,自己留下的气息他当然不会陌生。而令他更为奇怪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他快速的接近方羽所说的那个荒城的大概位置,这两个不同的信息也就越清晰,后来甚至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迅速的交融在了一起。
紧接着,冲天而起的妖气和剧烈的冲突和震荡就很轻易的将他引到了荒城之前。随即,他便在萧桓同样的感应和呼应之下,身不由己的加入了战团。
“原来是这样……”方羽凝神听到这里,在暗自对这赤莲坛实力惊心的同时,这才知道老蔫之所以来的这么快,竟还有这么一份缘由。
“幸好我在第一时间就循着你的传书赶了过来,若不然贸然出手的话,那我岂不是……”
心有余悸的,被自己盯上的目标出乎预料的强悍和实力给真正吓了一跳的老蔫轻摇着脑袋,算是结束了自己的述说。
“那也不见得,老蔫你也太谦虚了。他们只不过是借了那三尊妖灵之力而已,除此之外,他们还能有什么东西能对你产生威胁?只是你和我一样,都是心太软罢了。”
方羽微笑着摇头,并不赞同他的这份谦虚。只不过,这话说到最后,语气中却隐隐的流露着一丝淡淡的倦意。
“呵呵……”
老蔫淡淡一笑,并不想再接这个话题。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他总觉的这一次见面后,方羽的心境微微的有些问题。想关心一下,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不时的抬头细看一下方羽,用无声目光表达自己的关心。
“呵呵,放心吧,我没事。”
方羽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的关心,心里一暖的同时,展颜笑着为他宽心。
“很累?”
方羽要是不说,老蔫还找不到开口的契机,他这一笑,倒让老蔫找到了话题。
“什么?”方羽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恍然:“谈不上累,只是心里微微有些别扭。”
“别扭?因为这个?”
方羽的回答实在出乎了老蔫的预料,他不禁瞪大了眼睛。他就不明白了,能如此轻松施展这等境地的秘术,对每个修行人来说,应该是件很值得欣慰和自豪的事情,方羽又怎会因此而觉得别扭呢?
“这些对别人来说,可能是足以欣慰和自傲的成就,但于我来说,却是一种隐隐的割裂。”
“割裂?”
“嗯,割裂。与自小心目中认同的那种生活在观念和情感上的割裂。一直以来,我心里似乎一直都在隐隐的回避这种太过明显的区别,可今天没得逃避了,所以有些感慨。不碍事的,回头自我调整一下就没事了。
“呵呵,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我了。”
老蔫呵呵一笑,终于放下了心。以他的年岁和经历,自然明白方羽在说什么。
既然走上了修行这条路,有些变化和割裂是必须付出的代价,暂时的阵痛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方羽能将之坦白的说出来,也就说明他已经有了迈过这道坎的信心和把握。眼下这些许情绪上的起伏,只是个过程而已,不值得再去在意。
“对了方羽,你收那三个妖灵的法器,可是洪荒玺?”老蔫心情放松之余换了个话题。
“宗主好眼力。”说着话,方羽手一伸,青幽幽的洪荒玺平空现于掌中,递到了老蔫的面前。
“别!”
老蔫慌忙退开了一步,丝毫没有伸手要接的意思。
“嗯?”
方羽一愣,随即恍然:“原来格鲁也来了,倒是我鲁莽了。”说着话,他手掌一翻,将洪荒玺收了起来。
老蔫清瘦的老脸上难得的红了一红:“没办法,我宗门未兴法坛难定,只好先随身带着了。”
看着他身上再度出现这种恍若当初般局促的样子,方羽在慨然点头的同时,也忽然又兴起了再帮他一把的念头:“宗主兴宗开坛之时,请多留一个阴护法的位置。”
“方羽?”
即便是以老蔫的淡定,听了方羽这话,也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像他黑巫宗这般的大宗门,能够在开坛立法时摆上台面的阴阳护法,无不是各宗各派费劲心思和周折才能找到的莫大助力。可现在,自己连法坛未定,倒是两个阴护法的位置都已被方羽的馈赠给占据,这让他现在还能说什么好呢?
“顺水人情而已,宗主你不必在意。再说我自己留着也用不了那许多。”
方羽淡淡一笑,并不将之视作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若不是来之前有灿的提醒和要求,他在无法处置之下,都有了将这些收到洪荒玺的牛鬼蛇神关上一辈子的准备。而现在,即便是以灿的要求来看,眼下需要请灿来炼制的阴护法最多也只需要父母加上杜若兰三个人的也就足够了,如果那样的话,洪荒玺里还会多余下一个。现在把这个多余的也送给老蔫的话,岂不是正好就处理干净了?
“方羽,是你要炼?”
老蔫在激动之余,忍不住期待的问到。
“不是我要炼,是拜托一位前辈帮我炼。经过这次的事,父母那边也需要安排一下。”
方羽回答到这里,也注意到了老蔫眼中微微闪过的那一抹失望和不解,呵呵一笑中解释到:“呵呵,放心吧,这位前辈炼制的护法绝对比我们这些人炼出的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前辈,莫非是白云山上的那位前辈?”
老蔫看方羽说的神秘,心里一动的功夫,就猜到了几分。
上次白云山上长吟道德经的那一幕,虽然只闻齐声不见其人,但当时在场的所有修行人都知道,能以一人之力压下当时那种乱境,而且还能在道门诸宗前辈高人齐声长吟之际隐压诸人一头的那一位,绝对是不世出的前辈高人。
只可惜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昙花一现后只给大家留下了无限的猜测和神往。没想到方羽和他也有渊源,还真是……
“呵呵,方羽笑着点了点头。经过这短短的一番交谈,他竟隐隐的发现,自己的心境似乎也比之刚才轻松了许多。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又被人给缓缓的推开。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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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即可触及的眼前,就是密室那扇再也熟悉不过的门。可站在门前的赤眉,却始终觉得自己想要抬起的手臂足有万斤重。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推,会给自己和伙伴们带来怎样的后果,更不知道荒城的将来会因此而走向何方。
可是这一切,自己和伙伴们还能避的开么?特别是在经过了刚刚那一场苦战之后,自己和同伴们真的还能避开么?如果能,那么等待荒城的以后,又将是些什么呢?
“各位荒城的先辈们啊,我到底该怎么才好呢?你们就显显灵教教赤眉吧……”
心里痛苦的犹豫了良久,他最终还是在猛一咬牙的决然里,伸手推向了这扇厚重的门。
“吱呀呀……”
门在暗哑的声响中缓缓敞开。屋内,,萧桓平躺在地上像是睡了过去。而方羽和黑巫宗宗主的目光正向他望来。
深吸了一口气,赤眉在下意识挺了挺身躯的同时,慢慢抬手、弯膝,用一个巫门中最古老的礼仪缓缓的拜了下去:“赤眉谨代荒城遗脉拜谢二位……”
“赤老你这是做什么?起来!”
随着耳边响起的清朗声音,一股柔和的大力掀起了他半曲的身体,紧接着,方羽坚若磐石的大手又阻止住了他随后的挣扎。
“方羽!”浓浓的沮丧之余,他嘶哑的声音中已带上明显的颤抖。
这时,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老蔫在一旁摇头笑了:“道友你太多心了”
“哦?”
到了此时,方羽也察觉到了赤眉脸上神色的异常。
“多心?”
方羽心里一动,松开了搀扶着赤眉的手:“原来祭谢礼?呵呵!”笑声中,方羽脸上浮起的却是一抹似笑非笑的淡淡神情。
“祭谢礼,源自巫门最古老,也是最隆重的一种酬恩礼仪。而且紧随于这种恭敬程度不下于祭礼之后,还有一份厚重到即便是一般修行人也无法漠视的重礼。
倾尽一个宗门三分之一的人、物等资源组成的厚礼,以类似祭品方式献上的认真和无情,也还预示着这令人目眩的重礼之后的那份隐隐的决然。
自此之后,两不相欠!
这是一个太过古老和久远的礼仪,即便是在源远流长的巫门中,眼下也并没有多少人或是宗门知晓它的存在。
但是老蔫知道,而且还在第一时间,就从赤眉下拜的动作和他表情的提醒下,辨认了出来。
有了老蔫的提点之后,同样拥有过老黑巫巫门烙印的方羽自然就很快的辨认了出来。
而他的心境也由此而再度微微的倦怠了起来。
来之前,灿的提醒和催促,已经从一个方面激起了他心湖的波澜,而此刻,赤眉的举动,又从另一个方面掀起了他心境中刚刚给勉强压下的那股倦怠。
真是何苦来哉?
“方羽,我……”
赤眉的脸上,此刻也是一片青红不定的尴尬。一时间,心头百味杂陈的他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解释一下。
今天,就在刚刚过去的大半个时辰里,他和他身后的师兄弟们经历了太多他们之前想都想不到的挑战和危机。
传承了数百年,也隐隐自得了数百年的荒城和她周边所有的那些防御和禁制,都在短短的瞬间就被敌人摧枯拉朽般的突破和击溃,而自己和同伴们一直以来都自以为高明的行为,也同样在对手驭使的那三尊实力强悍到令人发指的魔神面前成了不值一提的笑谈。
更可悲的是,先辈们辛辛苦苦炼制和留下来的那么多祭器,竟只能在别人的手上发挥出那么强大的威力。
所有这一切,都在发生的瞬间,就已将他和他的那些师兄弟们的自信心彻底的击溃。紧接着,随后爆发在他们面前的那一幕幕惨烈而又诡异的斗法和冲突,以及最后要命的关头,宛若神龙般忽然出现在半空中的方羽一举定乾坤的莫大神通,都让彻底沦为了配角的他们在瞋目结舌的同时,也遭受到了极度的震撼和冲击。
剧烈的震撼和冲击过后,泛上赤眉他们心头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深深的失落和沮丧。紧接着随之而来的,便是涌上心田的深深忧虑和隐约的希望。
希望来自于他们长久以来对自己宗门传承的信心和刚才那一战中,宗门内各种祭器在别人手中表现出来的强大威能。
而忧虑,则源自于一些很上不了台面的考量。
因此,赤眉在来的路上,甚至刚才就在咬牙拜下的那时,他心里也一直都在忐忑不安的犹豫。
从身为荒城这一代的主事人,肩负着荒城历代先辈和同伴们重托,要千方百计将荒城一脉的传承延续下去的角度来思量,他知道自己最合适的选择,就是忠实的执行师兄弟们刚才达成的共同决议,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就将含羞带愧的这一拜给拜下去。
这一拜,虽然会让方羽他们觉得自己和师兄弟们实在有些小肚鸡肠。但从方羽之前表现出的言行来看,不得不承认,这么做在很大程度上,非常有可能就会令方羽因此而对荒城的一切三缄其口,不加过多的干涉。
只要方羽不张口,他身后因他而来的这两人也就不好再张口了。再说自己这么做,荒城一脉又不是没有付出代价。
为了在以后的日子里继续将荒城一脉的传统一成不变的延续下去,这是眼下最合适的选择!
一路上,尽管心里感觉很有些不安和愧意,但他最后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可不知怎地,这一刻,当他真正面对方羽脸上这一抹淡淡神情的此刻,他心头那股刚刚勉强被压下的羞愧和尴尬却又猛地汹涌澎湃了起来。
愧羞交集之下,他不自觉的将求助的目光转向了站在方羽身边的老蔫。
虽然不是很熟,虽然千百年来跟自己的原巫一脉是对头,但在这种尴尬而又令人不安的时刻,他还是下意识的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站在方羽身边的老蔫。
老蔫原本心里也因赤眉刚才这一拜而很有些不以为然,但看着他现在局促不安却又强自坚持的样子,不知怎地,忽然就联想到了自己的一些事情,心里一软:“方羽……”
“宗主不用说了,我明白的。”方羽没等他说开,就开口打断了他的帮忙。
老蔫一愣,再看方羽的脸色并不似作伪。于是他便点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
赤眉心里现在却很紧张,他不知道接下来方羽会对自己说些什么。
虽然碍于宗门延续的考虑拜了那一拜,但他本心里,却依然希望着能得到方羽的谅解。只是基于方羽年龄和对他了解的有限,赤眉对这份希望的期盼非常的有限。
因此,他现在只能紧张的等待方羽开口。
方羽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暗自一叹的同时,轻轻笑了起来:“呵呵,赤老可能是误会了,我一个无门无派的闲人哪敢觊觎这许多?”
赤眉意外之余,脸上的愧意更浓了:“不是这个意思,方羽你听我说……”
“传承一个宗派不容易,我明白的,赤老就不必多解释了。”
赤眉一听这话,就知道方羽真的明白自己的难处,老脸一红,什么都没再多说,只是抱拳弯腰深深的施了一礼。
方羽微微一笑,不避不让的抱拳回了半礼。他知道,对赤眉和老蔫他们这一辈人来说,这种时候只有这样才是最合适的方式。
果然,赤眉抬起身的时候脸上的红云已经消减了许多,随即,他又冲着老蔫弯腰深施了一礼。
老蔫也和方羽一样,回了半礼。
等赤眉再度起身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与此相应的是,屋内的气氛也似乎变得轻松了许多。
而气氛的变化,也让刚才因为急着要见方羽而忽略了一些东西的老蔫重新想起了什么:“道友,上面都收拾过了吗?”
赤眉点头应道:“收拾过了,来犯的九个孽畜一个都没逃脱。”
老蔫追问道:“全都?”
“嗯!找到的时候全都没气了。”
老蔫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听到这个确认之后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唉!”
方羽见状一愣,心念一转间这才想到他在为何而叹。
可他也没办法,当时情况危机,而那些家伙明明修为不够,却偏偏又要用那种极危险的御神术来驾驭那三个妖灵,妖灵被洪荒玺一收,那些家伙也就当时被术法反噬而死。根本就没办法手下留情。
再说他当时也不知道老蔫之前就已锁定了其中的那位会长,要从其身上找到他们黑巫宗秘术外泄的原因。因此方羽当时也就根本没有留手的意思。
不过现在被他这么一叹,倒也让方羽想起了之前被忽略的一些细节,当初萧桓他们在葫芦沟的古崖血印那里遭袭的时候,那几个后来被自己废功的鬼女人,施展的不也是巫门数家宗派的法门么?记得其中一个当时也是黑巫宗的法门。
仔细想想,这事还真是有些蹊跷,莫非这神秘莫测的赤莲坛还真是源自巫门一脉不成?
否则的话,为何他们使用的秘术法门大多都出自巫门,而且看之前他们做事的手法,也颇有最早巫门中血腥暴烈的那种味道。可问题是,眼下的巫门中,到底又有那个宗门能够兼收并蓄这么多其它宗门的秘术而又能不为外人所知呢?
奇怪了!
想到这里,方羽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方羽?”
这时,他长久的沉默和此时的周围引起了老蔫和赤眉的注意。最后还是跟他更熟一些的老蔫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被你刚才这么一叹,倒让我想起了一些奇怪的地方……”方羽回过神之后,就一口气把自己的发现和困惑全都说了出来。
“这不可能!”这是赤眉凝神苦思之后的反应。
“的确不可能!如果真是源自巫门一脉的话,或许能瞒过你我,但没理由能把各宗各派全都瞒过去。诸宗数次聚会,我都不曾听谁提起过这些,甚至就连那个唯我会,我也是无意间碰上才知道的,更别说今晚才听到的这个什么赤莲坛了。”
老蔫凝神细思了半晌之后,也缓缓的摇头得出了和赤眉近乎相同的答案。
“这就真的有些奇怪了!”方羽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如果只是赤眉说不可能,他或许还会存疑。可现在连身为黑巫宗宗主,而且最近和巫门各大宗宗主数度合作聚会过的老蔫也这么说,那就说明这个可能性的确很小。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错了方向不成?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uu234.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起码我就知道你们推断的时候忘了个东西。”
半个小时之后,清水县小旅馆方羽的房间内,嘴角含笑的灿在伸手接过方羽递来的洪荒玺时,笑吟吟的说道。
“忘了个东西?”
方羽心头似乎有灵光闪过,可一时间偏偏又没法准确的把握。
“昨晚你不是才见过相似的一个物事么?怎么这么快就忘了?”灿在回答的时候,顺便还扬了扬拿在左手中的洪荒玺。
“碧玉诀?”这下,方羽猛地就反应了过来。是啊,如果按自己的思路来分析的话,也唯有与自己的道门天心灯,怀真和尚手中的佛门清音钟,并称为三大异宝的巫门碧玉诀才能满足全部的条件。
自己不也是有了天心灯之后,才会以一个无门无派闲散人的身份,掌握和了解那么多本该只属于道门各宗里的秘术和法门么?
既然自己能有缘得到天心灯,怀真和尚能得到清音钟,那别人难道就不能得到巫门异宝碧玉诀了么?
有了碧玉诀后,即便原本不是巫门的人,还怕掌握不了巫门各宗内的重重秘术和法门么?
“真是笨啊,刚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方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声嘟囔了起来。
“呵呵!”
看到方羽毫不在意的在自己面前表露出来的糗样,灿在轻笑的同时,伸出右手轻轻抚过了握在左手里的洪荒玺。
“嗡!”
一声暗哑而又沉闷的嗡声陡然在房间内响起,随着这把嗡声的响起,青幽幽的洪荒玺表面上也闪起了一团青红两色流转不定的朦胧光华。
下一刻,光华随着灿右手的离开而迅速敛去。紧接着,洪荒玺就在灿左手一翻的瞬间,平空失去了踪影。
“灿叔?”罕见的,方羽讶然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身为主人,方羽在洪荒玺发出悲鸣的瞬间就已发觉了其中的惊人变化。
被他收在洪荒玺内的五通邪神和今晚刚收的那三个并不逊于五通神的妖灵全都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
作为传说中能与天心灯这等异宝并驾齐驱的洪荒玺,怎么可能在认主了之后,还会被人这般轻易的突破禁制?令他不解的是,虽然他在意识中对灿并没有丝毫的戒意,可作为业已认主并且通灵的异宝,刚才的洪荒玺在被灿突破禁制时,竟没有引起自己的共鸣,这也太……
“呵呵,修为到了一切皆有可能。再说到目前为止,你还未曾真正穷尽它的奥妙。这跟你自己的心态有关,小友你要注意了。”
灿笑着说到最后,神情却异乎寻常的认真了起来。
“小子谨受教!”
方羽一愣,随即便抱拳肃容应了下来。
显然,方羽的反应很令灿满意,欣慰之余,他脸上又浮起了淡淡的笑意:“其实以你现在的修为,原本用不着我这个老不死在这里多事,可你这次将要对上的家伙是个老狐狸,修为水准,福源之厚丝毫不逊于你,而且最擅长的就是琢磨对手看人下菜,你稍不留神就会在他手里吃大亏。其它的我并不担心,只是在心境的把握上,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嗯,知道了!”
方羽肃容点头,一一应了下来。
他知道,灿这是为他好。而且听灿的口气,似乎他另外还知道些什么,一个能让灿这么在意的对手,肯定不会是什么善茬。
但是灿不想多说,他自然也不就会再问,最多只是心里提高了警惕,更加小心了一些而已。
再说身为方家的儿郎,可能什么都怕,却从来不怕真正的挑战。
更何况,生命的画笔,不就是在这种真正的挑战面前才能涂抹出最绚烂的色彩么?
只管来就是了!
连番的刺激之下,灿终于成功的激发起了深埋在他骨子里的那份骄傲。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站的笔直!
灿把他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清晰:“那我就放心了。你有客人到,我先走了,不用送。记住一句话,率性而为方为真,顺其自然便是道。”
话音还未落地,他的人就在大袖一甩的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率性而为方为真,顺其自然便是道?呵呵,原来是这样啊……”目送他消失之后,方羽仔细咀嚼着灿最后这句话的意思,很快就明白了一些东西。
心里细细回味着灿今晚不同以往的变化,脸上淡淡的笑着,他转身向房门处走去。
门外,的确是有客到了。
第三十六章
“你就是方羽?”
这是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年轻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年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长得也很精神.可是此刻,他那双带着审视意味的鹰眼和语气,却让方羽在打开门的瞬间就有了淡淡的不喜。
他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你是谁?”
“小镇方羽?”来人没有回答,反倒又追问了一句。而且目光中审视的味道就更浓了。
方羽微微皱了皱眉:“你是谁?”
“先回答我的问题!”
显然方羽皱眉的模样引起了对方的怒意,这一次,他干脆的语气中已带上了一丝冷意。
“哦?”
方羽振眉淡淡一笑,退步伸手一关门:“再见!”
“等等!”门在即将被关上的霎那被来人用手掌撑住,紧接着在他说话的同时又被推开。
“嗯?”
方羽应声回头,目光已变得有些清冷。
“这是我的证件。”
来访的年轻人显然注意到了方羽眼中的质问和不悦,就见他飞快的从怀里摸出一本黑皮烫金的证件在方羽面前打开一亮,随即又很快的收了回去。
虽然他亮出和收起的速度很快,但以方羽的目力还是看清了应该看清的东西。
眼前这惹人厌的家伙居然也是一哥的同事?
心里嘀咕着,方羽放缓了几分语气:“那么好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亮过证件后,或许是真的想要公事公办,也或许是方羽语气中的变化让他记忆起了他该有的矜持,来人忽然收住了将要跨进门口的脚步:“进去说还是你跟我走一趟?”
“呃?”方羽一愣。随即一伸手:“容警官,请出示相关法律手续!”
“手续?”这位容警官也是一愣:“临时协助调查,没有手续。要不进去说也行。”说着话,他抬脚就想进门。
方羽一闪身,堵到了门口:“很夜了,容警官。”
“哦?”容警官脚步一顿,盯着方羽的鹰眼中亮起了精芒。
方羽淡定的目光迎着他的逼视:“要么请回,要么带相关手续来。”
“是么?如果我说不呢?”眼中精芒大盛的容警官一瞬不瞬的盯着方羽,缓缓问道。
方羽无声的笑笑,轻轻又往前挪了一小步。
“蓬!”
一声低低的闷响随即便在楼道里响起,随着这声闷响,那位容警官的身体往后猛地急飞,随即便平平的帖到了对面的廊壁上。
不过还好,这看似暴烈的一贴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与此同时,方羽顺手关上了门。
“我靠!”
走廊里,醒过神的容警官一落地,就低声爆出了一句粗口。随即,就见他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墙壁,又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全身毫发无伤之后,这才把已经不再锐利的目光挪到了紧闭着的门上。
只是此刻,他那双鹰眼中已没了之前的锐利和冷冽,反而多了几分犹豫和踌躇。
方羽关上房门后,并没有马上就往里走,而是站在原地留意外面的反应。
刚才,方羽原本只不过是想把他迫退而已,并没有把他弄成那般狼狈的意思。
但是刚才彼此间接触的时候,对方能力的微妙反应,根本不像是他之前表现出来的那种要跟方羽正面对抗的强势,反而更多的像是隐约带着一些吞噬和融合和转化的意思,所以才会在刚一接触的瞬间就被挤飞了出去。
这显然有些不对劲。
而且这位容警官能力在刚才接触时的那种奇特而又微妙的反应,也已引起了方羽相当的兴趣。加上反思这位老兄之前的种种言谈和举止,都让今晚这件事似乎都带着那么一丝刻意而为的痕迹。
果然,没让他多等,半分钟之后,门口那位容警官眼中的犹豫和踌躇都已随着他抬起的手而消失了。
淡淡一笑的同时,方羽在他的手敲上房门的前一霎那重新拉开了门:“容警官?”
门口举着手的容警官被忽然开门的方羽弄得一呆,随即又在方羽的笑容里微微的红了脸:“方兄,我是慕容。刚才其实是……唉,让你见笑了!”
“哦?原来你就是一哥提过的慕容?呵呵,请进吧。”
方羽见他抱拳笑的实在有些尴尬,便摇头笑着请他进来说话。说实话,面前这位慕容的大名他还真听一哥和孟胜蓝提到过好几次。因为这位老兄好像是一哥他们那群人里除了新丁孟胜蓝之外,年龄最小的一个活宝,除了生性活泼好动,古灵精怪之外,他也是那群人里唯一的一个纯粹异能者。
而且据说他的异能颇有些古怪,跟一本小说中某位慕容家的绝技很有些类似,所以就被他的同伴们也称为慕容而不名。
没想到当初一哥他们提起的时候,还给自己留下了较深印象的慕容竟会是面前这个高大魁伟,看上去颇有些冷酷的年轻人。不过仔细想想他刚才的举动,可不真是有些古灵精怪的味道么?
要不然,以他代表的身份,又怎么在夜半跑来找自己的时候还要来这么一出?方羽可不相信能进入一哥他们那个部门的人,真会无聊到半夜跑来找自己只是为了这么寻开心。哪怕他是有着古灵精怪一说的慕容,方羽也不信!
“方兄,刚才真是不好意思。要怪也只能怪你名声太响,弄得我实在是忍不住,所以……”
进屋坐下后,这位慕容果然不负他古灵精怪的名头,很快就表现的熟络了起来。
“呵呵,那你现在觉得如何?是不是觉得见面不如闻名了?”方羽见他这样,一边给他泡茶倒水的同时,一边笑着轻松了起来。
“哪儿啊,应该说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然厉害。不然我也不会一下就贴到墙上去了。呵呵,实在是有够糗的!”
“呵呵,请。”方羽看他坐在那里指手画脚说的生动,也只能笑着请他喝茶。
“多谢!”
没想到接过茶杯后,慕容脸上的笑意就明显的沉静了下来。
方羽见状,心里暗赞了一声的同时,先开口了:“慕容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事?”
“嗯。是想找方兄来问问这几个人的下落,请方兄帮忙看看,今晚见过这几个人没有?”
一说到正事,慕容便马上沉静了下来。边说话,他边拿出从几张照片送到了方羽的面前。
“今晚?”
方羽心里一动,伸手接过了照片一看,一共是七张照片。而这七张照片上的人,今晚他还真的全都刚刚见过,正是今晚去了荒城那边的唯我会那些人。
“嗯,就是今晚。说准确点的话,就是大约一个多小时以前。”慕容紧盯着方羽说道。
“我见到的是九个人,其中两个最厉害的不在照片里。”方羽心里稍一沉吟,便据实答道。
慕容一下子兴奋了起来:“那是他们会主和执法长老。方兄,他们现在在哪?”
“全都已经不在了。”
“全都不在了?”慕容猛地瞪大了眼睛:“之前真的是方兄你?”
“什么?”他这一问,反倒把方羽问愣了。
“等等,等等。方兄请你先等等,等我问完了再回答你好么?不然我心里有点乱。”
“没问题。”方羽点头了头,答应了。
“一个小时前,方兄是不是在距离清水县南一百多公里外的大山里?”
“嗯,没错。”
“那么唯我会那些人也就都在那里不见了?”
“呵呵,也没错。”方羽注意到了慕容用词的精巧,心里微微觉得有点感动。
“那我就放心了。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那里是个什么地方?当然,这个问题方兄要是觉得方便的话就回答,要是不方便的话,就当我没问。”
方羽笑着摇了摇头,算是做了回答。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uu234.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慕容见状,也不以为意,同样笑道:“现在我的问题问完了,方兄有什么问题就赶快问吧,不然方兄今晚就别想睡觉了,呵呵。”
实际上,到了此刻,方羽其实已经没啥一定要知道的问题可问了。刚才之所以有些不解,只是因为不太明白慕容说的那句之前真是方兄而已。
现在经过回答他的那些问题,方羽已经从其中明白了大致的原因,很显然,慕容很可能就是老蔫在靠山镇里见过的那个潜入者,而现在他也是顺藤摸瓜追着唯我会的那些人过来的。只是可能因为没办法突破荒城那边布下取得禁制,或是因为势单力薄不敢追的那些人太近,所以只能远远的吊着人家,以至于错了近距离观察那场争斗的机会。
而自己则可能就是被他在远处注意到的了,毕竟当时斗法的场面动静非常大,加上自己出现在半空的时候目标也比较明显,所以才被他给注意到了。
不过这么说起来也不是没有问题呀,慕容他之前虽然听说过自己,可自己跟他并没有见过面,那他是怎么猜到那人可能就是我的呢?
要是没几分把握,像他们这样的**约不会就这么找上门来的。嗯,看来还得问问才行。
想到这里,方羽笑问道:“慕容,靠山镇现在怎么样了?”
“啊?”慕容明显吃了一惊:“我倒!在靠山镇救了雷哥的也是方兄你呀?”
方羽也没想到,他的这一问居然会让慕容这般的动容,当然也就更没想到他会把老蔫的功劳给算到自己头上,于是赶忙摆手否认:“救人的可不是我,那是一位巫门前辈的功劳。”
“哦原来这样。我说呢,之前明明听一哥他们说你眼下正在沿着大河游历,怎么一转眼又跑去那么远的地方救雷哥了,呵呵。”慕容见方羽否认,这才明白是自己想错了,他挠着头也笑了起来。
“对了慕容,听你刚才这话的意思,难道当初潜入靠山镇的人不是你?”
慕容摇头答道:“不是我,是雷哥,就是骄雷那家伙了。那天如果换了是我的话,估计不是受伤而是直接就交待在那里了。”
“哦!难道他伤的很重?”
方羽之前也曾听孟胜蓝提起过这个骄雷,据说他是一哥他们这个部门里最骁勇也是最有实力的高手。
记得之前老蔫说过那天他在潜入工地的时候受了伤,原本方羽以为不重,但是现在看慕容说话的语气,伤的似乎不轻。
“伤的很重,那晚回来后就吐了好几次血。后来又硬撑着平息靠山镇的动荡,伤势就给拖的更重了,直到现在还在总部那边闭关养伤呢。要不然,这案子也交不到我和龙隐的手里。”
“呵呵,难怪!”
方羽一听这事还有龙隐参与,当下就完全明白了。
龙隐遁法水准不错,之前很可能就是他一路跟着唯我会那些人到了荒城附近,远远的目睹了那场争斗,再加上他以前也见过自己,所以慕容才会这么肯定的找上自己来问事。
想到这里,方羽笑着问道:“现在龙隐他人呢?”
“他好像又被困在那边山里了。所以我才会试着来你这里碰碰运气,没想到你还真的已经回来了。”
“又被困在了那边山里?”方羽稍一愣,随即就猜到了原因。十有**龙隐是被荒城周边的那些禁制给缠住了。不过,慕容怎么没事?难道他没一块追过去?
方羽一问,这才知道,原来慕容还真没跟过去。因为他的行进速度相对较慢,所以一路上主要都是由龙隐负责追踪唯我会那些人,而他尾随其后做一些必要的联络和善后工作。
所以当今天夜里,当他接到龙隐发来的消息,说一路匆匆而行的那些人好像到了目的地之后,他就立刻开始寻找距离龙隐他们最近的城市,结果就找到了这里。
结果,谁知他刚进城,还没来得及和当地政府展开必要的联系,就又接到了龙隐的急报,他被莫名其妙的困在了那片大山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远处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变化,却始终没办法脱出困境去看看那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
接到龙隐的急报后,慕容就立刻和当地的警方取得了联系,想弄清楚龙隐所在的那个地方究竟是什么地方。可他没想到,当地警方除了知道那里是一片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偶尔也还是一些荒诞不经的可怕传说的诞生地之外,就根本不清楚其它的任何情况。
就在他急怒交加,准备动身去实地看看的前夕,他又接到了龙隐的急报,在一个很像是方羽的人凭空出现后,远处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斗法结束了,而他也在忽然失去了自己追踪的所有那些目标的气息之后,还继续的被困在黑漆漆的大山里没办法脱困。
除此之外,龙隐也要他在后方赶紧想办法帮自己早一点脱出困境。
于是,无法可想的慕容在情急之下,就抱着万一的侥幸心理调阅了一下当地旅店的住宿登记,没想到还让他真的就找到方羽的登记信息。
所以这才有了他半夜登门拜访的事发生。
至于后来他在发现方羽已经回来后的初见时发生的那一幕,嘿嘿,按照慕容他自己的话来说,那只是他兴奋之下,为了调解气氛,而临时起意的小把戏而已,无伤大雅。再说能让平常牛哄哄的龙隐在山里多困一小会,也是件颇能令他感到开心和安慰的事。
“听完慕容手舞足蹈的解说之后,就连方羽都忍不住摇头哈哈笑了起来:哈哈,慕容你这家伙呀……”
“嘿嘿,没办法,谁让我们这工作平常压力太大呢?我也只是随便找个机会小小令自己开心一下而已,倒是方兄回头见了龙隐,记得替我保密啊,不然就不好玩了,嘿嘿嘿。”
方羽笑着点头的同时,右手一翻,就将一只纸鹤放飞了出去。
慕容止住笑声瞪大了双眼,目送着小小的纸鹤隐没在窗户玻璃上不见,脸上浮起的是一片无言的羡慕和渴望。
方羽见状,也只是微微的笑着不再说话。
房间里的气氛忽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两分钟后,“哎呀!”一声的叹息,随着忽然出现在房间里龙隐踉跄不稳的身影打破了这份安静。
然后就又是一小阵子的忙乱,然后随着形容颇为狼狈的龙隐简单收拾整齐了自己重新坐下之后,房间里才又重新变得相对安静了下来。
而到了此时,方羽也已打好了腹稿,所以一等房间里变得相对安静之后,就马上展开了行动:“慕容、龙隐,你们部门平时办案是不是相互之间都不太联系?”
方羽脸上的神情和说话的语气让面前的两人也认真了起来,彼此对望了一眼后,龙隐做了代表:“如果不是彼此有关联的案件,的确如此,这方面我们有纪律。”
方羽闻声暗暗点了点头,这答案跟刚才他推断的差不多一样。于是他又继续问道:“那现在你们追踪唯我宗这些人的这个案子,是单纯因为靠山镇那件事的延续,还是另有原因?”
龙隐和慕容再度开始相互对望,显然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方羽在问之前也猜到了这种可能:“现在这很重要。如果你们不方便回答的话,那我建议你们不妨马上联系一下你们总部或者是你们的凡人哥。”
“凡人哥?”
龙隐和慕容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嗯,他几个小时前刚离开我这连夜赶回省城去了。”说着话,方羽也已站了起来。因为他已做好了送客的准备。
果然,已经站起身的龙隐和慕容再次相互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之后,一起开口了:“那就请方兄早点休息,我们先告辞了。”
“请!”
方羽目送他们离去,在关上房门的同时,淡淡笑着摇头低语道:“山雨欲来风满楼。今天这一夜还真是漫长呢,呵呵!”
第三十七章
袁华一接近县城,就被汹涌的人流给吓住了.
公路上,路边积雪未消的田地里,到处都是向前涌动的人潮。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形形**的人和车马组成的庞大队伍就像一条条缓慢蠕动着的长龙,源源不断的向着县城的方向涌去。
“大哥,麻烦问一下,一大早你们这都是要干什么去啊?赶集吗?”
汹涌的人潮中,反袁华顺手拉住了身边一位像是农民的中年人。
被他拉住的中年人也不恼,反倒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兄弟,外乡人吧?”
“是啊,我这还是第一次来这边。大哥你们这是要去县城赶集吗?”
中年人不屑的撇了撇嘴:“当然不是了,本地人赶集谁会发烧跑到县城来?嫌钱多烧的么?这边赶集要去潘家集,那边虽然山大沟深路不好走,可是收费最便宜,每个摊位……”
袁华一听不好,这前后左右都是人的地方走也走不快,感情身边这位老哥是打算跟自己慢慢聊上了。这他可招架不住:“不是赶集,那你们这是?”
随后又发现自己的插话虽然让身边这位老哥闭嘴了,可脸色明显有些不快,于是就赶忙又笑道:“这位大哥你别见怪,我着急要去城里办急事,可你看这速度……我急啊!”
“哈,这你算是问对人了。告诉你吧兄弟,今天是本县城隍爷的诞辰,大伙这都是去城里赶庙会的。你急也没用,看着没?附近几个城镇的乡亲们全都来了,人太多速度根本快不起来。再说就算能快起来也没用,因为县里通知了,从今天开始连着三天全县放假办庙会,所以就算你赶进城也办不了事……”
袁华这下总算是闹明白为啥一大早会有这么多人往城里赶了:“原来是这样啊,多谢大哥。”
说完,他一扭身三两下就**了前姓的人流之中速速的摆脱了那位中年人的视线。
“这位老哥也实在太能扯了……”
一分钟后,心里嘀咕着的袁华已经挤进了县城。可等他四面一看,乖乖,人山人海,城里的人比堵在外面的人还要多。如果说在城外的人流还是缓缓有序蠕动的话,那城里就简直可以说挤得像是沙丁鱼熬成的粥,不管是大街还是小巷,到处都是人头,到处似乎也都在不停的动,可偏偏挤在人群中的袁华却发现一分钟也往前挪不了连三步。即便是这两三步似乎也只是被前后的人给架着往前挪,而不是自己作主给走的。
人实在太多了。才想办法往前相对快速的行进了不到三十米,袁华的头上就已见汗了。
除了人贴人的拥挤外,更令他难以忍受的是耳边响个不停的嗡嗡声。也不知道这满街满巷都快被挤成了烧饼的人们哪来那么大的兴致,几乎人人都在兴奋的说个不停,众多声音汇聚成的噪杂声Lang吵的他简直都快要崩溃了。
“天啊!这城市的人都疯了么?赶个庙会而已,而现在才不过早晨七点多一点啊……”
袁华一边在心里大声的哀号声,一边努力的想法尽可能快的前行。
等他好不容易挤进人头更为攒动的城中广场时,这才忽然发觉身边没刚才那么挤了。不但没刚才那么挤了,而且眼前还难得地出现了一地面积不小的空地。
这是一块用彩色缆绳和十多名手拿便携式话筒的警察硬生生从人潮里圈出来的半圆形空地。
空地的前半截铺着显眼的红地毯,上面摆着十几排椅子,椅子的最前面,还摆着一排桌子,此时正有几个年轻的女孩正在往桌子上铺杏黄色的桌布。
这一排桌子的前方,不到五米的距离,是一个用气球和彩绸扎成的拱门,门后是用嫩绿色地毯铺就的一个半圆形地台,地台高不过三四十公分,但是面积却一点都不小,足有三百平米的大小。眼下,地台上也有**个年轻人正在不停的忙碌。
“哎呀,可算是出来了。
眼前陡然出现的空旷和色彩让刚从人山人海中挤出来的袁华不由的就松了一口长气。
“往后退!往后退!眼睛长裤裆里吗?往后退……”
还没等他这口长气出匀,骤然炸响于耳边的刺耳喇叭声就已带着一股大力向他卷了过来。
他身子一侧,让开了猛推向肩头的大手,但是却让不开轰响于耳畔的喇叭锐鸣声。
“吱……”
被放大了的刺耳电流声近距离轰了一声后,浑身打了个了冷颤的他顾不上再去计较面前这位粗壮警察更为难听的呵斥,一转身重新挤进了铁壁似的人墙。
“混蛋,算你跑的……”
袁华人都以挤进了人墙好几米,耳边犹能听到刚才那位警察的骂声,郁怒之余,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在拐进方羽所住的那家旅馆前,扭头狠狠的远远瞪了那家伙一眼。
然后,他才在猛然响起的一声刺耳锐鸣中扭头挤进了旅馆的大门。
太多人的结果,就是连旅馆的小门厅里都挤满了人,直到他挤上三楼之后,环境这才显得宽松了一些。
抹着头脸之间汗珠,他很快就确定了方羽的房间。稍加整理后,他抬手准备敲门。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出了方羽清朗的声音:“进来吧,门没锁。”
一进门,整个天地在他的感觉中猛地安静了下来。他长出了一口气:“方大哥,可算见到你了。”
负手立于窗前的方羽笑着扭头:“过来看你做的好事。”
袁华一听,就知道方羽在说什么。
实际上他一进来看到方羽站在窗前,就知道自己刚才所有的狼狈样和所做的小动作都被方羽给看到了。
他嘿嘿一笑:“活该!谁叫他骂的那么难听……”
说着话,他来到窗前往外一看,就见刚才骂他的便携式喇叭被扔在地上,而那个警察用双手紧捂着耳朵,正在两个同伴的搀扶下慢慢从地上往起站,脸色很是有些苍白。
方羽笑着横了他一眼,本想敲打敲打他,可一想他刚才被挤的狼狈样,就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袁华被他横了一眼的时候,心里很有些紧张。原本想着可能要挨批,没想到最后却什么都没发生,微微退了一步站到了方羽的身侧后,这才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自从上次和方羽分手后,他就一溜烟赶回师门向他师父汇报了他和方羽之间的那个约定。
像这种好事他师父自然不会阻拦,虽然他师父之前并没见过方羽,但天心灯得主方羽的大名,交游广阔的他师父也早已闻名很久了。所以当时就答应了袁华的这个请求。
不过答应的同时,他师父也曾郑重的提醒过袁华,既然要跟人学本事,那就一定要有学本事时该有的规矩。就算方羽不计较这些,那至少也要以半师之礼代之,否则,回来就打断他的狗腿。
袁华自家也知自家的事,知道这是师父对他以往行径的不满和提醒,所以就赶忙赌咒发誓的应承了下来。身为空门掌宗大弟子他也清楚,平时任他怎么贫都行,但若在这事上出了差错,那丢的人可就不止是自己一个了。
所以从他离开师父出来沿着大河寻找方羽的那时起,他就已经在心里无数次的提醒过自己一定要注意这个问题,所以刚才才会这么在乎方羽的反应。
可是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刚才他一不留神就又差点捅了个小漏子……
“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大意了!
他在松了口气之余,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又提醒了自己一次。
方羽虽然没再回头,却依然很清晰的把握住了他进退之间呼吸上的细微变化,稍一转念,就大致明白了他有这种变化的原因。忍不住扭着笑着摇头:“放轻点,我这可没那么多规矩。修行了这么久,连这点都还没看开么?”
袁华低下头:“可规矩终究是规矩呀!”
“规矩?”方羽笑笑:“难受不?”
望着方羽清亮的双眸,袁华想要否认的话都到了嘴边,最终还是点没能说出口。因为他现在心里实在觉得有些别扭。尊重不尊重,放在心里就好,似乎不用像现在这样吧?像以前多好!
方羽见他踌躇着不答,知道他此刻还在挣扎。不由就想了昨晚的自己,于是便不再逼他,而是扭头望向了窗外。
昨晚,送走龙隐他们之后,和以往不同,方羽并没有选择入定,而是站在这里慢慢梳理起了自己的心情。
以往不开心或是困惑的时候,他都会利用入定来做调理。虽然每次都不无成效,但隐约间,他自己也清楚,这种方式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回避的意思在内。
而且,随着游历的逐渐展开,他经历遭遇的事情越来越多而情况也越来越复杂,这种情势下,入定这种调解方式也已日渐显露出它的颓势。
毕竟,这莽莽人世间滚滚红尘里,总会有些东西是像他这样的人没办法回避的,即便是下意识的回避都不行。
就像这次,就像他之前给老蔫说过的一样,割裂,纯粹情感和观念上的冲突慢慢积累成现在的这种割裂,虽然不情愿,虽然很痛苦,但总有一天会避无可避的拦到人面前,无法回避。
实际上,这种割裂从他起初决定出来游历的那一瞬间,就已注定了一定会碰出现,以往,他只是在下意识的拖延和回避而已。
所以灿才会再三的提醒自己。而父亲也才会因此而在家里隐隐的担心。虽然他嘴上从来没当面说过。
昨晚,他就是站在这里,就在窗外曙光乍现的那一霎那,才在灿烂的朝阳里让自己真真正正的完成了蜕变。
然后心头一片圆融空灵的他还是站在这里,静静的看着这个城市渐渐的喧闹和沸腾了起来。
一直到袁华出现,他都不曾挪动过一步。而现在,他依然站在这里,耐心等着袁华做出他自己的一个小小的选择。
“方大哥,你还是先给我找点事做吧。我忙起来的时候脑筋才会灵活。”
他身后,袁华在挣扎了半天后,终于做出了一个他的选择。
方羽转过身,看着抓耳挠腮的袁华洒然一笑:“也罢!念在昨晚你很辛苦的份上,就让你先赖上一阵好了。”
袁华听了这话,顿时开心了起来:“嘿嘿,多谢方大哥开恩。对了,昨晚那位前辈说你有事找我,这不,一大早就赶来报到了。快吩咐吧,接下来要我做什么?”
一想起昨晚的场面和际遇,袁华那还记得起刚才的苦恼?转眼人就喜笑颜开的精神了起来。
方羽笑看他玩变脸,感觉好笑的同时心里也微微有些欢喜“现在暂时没什么事,你先在这休息一会再说。对了,你来之前,葫芦沟那边安顿的如何了?”
“情况比较惨,玄中寺有七位师兄圆寂了,剩下的怀素大师和他徒弟也都受了重伤,现场只有我和后来的怀业大师他们三位还能行动。人手太紧,他们又不肯让我去找三家村的那些人帮忙,所以一直等到后半夜他们寺里的后援赶到,这才全部收拾消停。一收拾完我就赶过来了。”
“那玄中寺的那些高僧们呢?回去了还是继续驻扎在那里了?”
“都回去了。听怀业大师说,那个古崖血印已经被那位前辈完全完全封印,他们已经没必要再留在那里。”
“哦!那你们离开的路过三家村的时候,那里怎么样?”方羽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继续问到。
“方大哥你放心吧,我们离开的时候村子里虽然很安静,但一切都基本正常。”
“嗯,那我就放心了。”方羽这下真的放心了。
之前因为太忙,所以在灿叔摆平古崖血印后,他就没再分心去多注意那边的后续情况,这下总算是彻底放心了。
那边灾祸的根源,也就是那个古崖血印已被灿叔深度封印,当今世上怕是没几个人能够解开。玄中寺的诸位高僧也已撤了,即便以后赤莲坛的人再来也就没了目标,这下赵中平他们也算是相对安全了。
(未完待续,预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uu234.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这时,随着太阳的慢慢升高,外面广场上的人也就越发的多了起来,甚至就连外面鼎沸的人声,也开始慢慢的透过窗户玻璃渗入了房间。
袁华有些按耐不住了:“方大哥,还是快点给我找点事情做吧,我这会精神的很。要不你先告诉我要我做什么可以吧?提前做个准备也好呀!”
方羽一听笑了:“你还真是闲不住啊。庙会开始前,下面会有场演出。回头等下面演出开始后,你就去下去多转转,我怕今天会出事。”
“今天会出事?”
袁华什么人啊,一听方羽说要出事,立马就来了精神:“嘿嘿,可算赶上了。”
见识了过昨晚的场面,而且时候也从玄中寺的那些和尚嘴里知道了一些事情原委后,他就知道这事绝对无法善了。
而且当时葫芦沟那么大的场面都没见方羽露面,这说明什么?说明方羽这有更重要的事发生,以他的性子和对方羽的看重,那还能不急得上窜下跳的?
若不是灿在临走时吩咐过他收拾现场,而当时的葫芦沟里玄中寺的那些人也的确需要人手帮忙,他差点就连夜跑过来面见方羽了。这不一大早就紧赶慢赶的,这下总算是赶上了。
方羽一看他那副模样,那还不明白他的心思?于是忍不住就给他泼了点冷水:“呵呵,别想的那么美,只是说有可能。”
“哈,有可能就好。”袁华也知道方羽在故意逗他,兴奋劲一点都没有减弱的意思。
可是刚他的目光无意识的转到窗外的时候,天啊!下面这么多人,如果真出事……
倒抽了一口凉气后,他脸上的兴奋瞬间凝滞了:“方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方羽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点头的同时,就把数年来失踪少年的情况大致给他说了一下。
没想到等他说后,听众袁华的脸色都变了:“我靠!居然失踪了这么多人,那些……”
冲口而出的粗话在更多粗话出口的前夕终于还是被他给险险的闸住了。不过那张刚还一片阴沉的脸也因此而憋的有些发红。他有些心虚的抬眼望去,却发现方羽正凝视着窗外越来越多的人流,似乎并没注意到他的异样。
他深吸了口气,等情绪平静了下来后这才沉声:“方大哥,照你说的情况,如果下面真要出事的话,下面人这多么,再说以前那些失踪的人也不全是现场被弄走的,而且就算掳人也不一定会用术法,咱们的人手可就有些单薄了。”
“我也这么认为。不过今天咱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盯紧董倩他们一行人,别的我想龙隐他们自然会做安排。”方羽说到这里,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干脆你现在跑一趟城隍庙吧,请那边那几位玄中寺的高僧也帮着给分神照看一下这边。我估计那边庙会一开,他们可能会相对比较闲。”
“好的,我马上就去。”袁华回答的同时已经迈开了脚步,到门口忽然又停了下来:“对了方大哥,我下去通知完他们后就先不上来了,有事你再喊我好吧?”
方羽点点头了:“嗯,自己小心。”
“放心吧,方大哥!。”
说着话,袁华拉开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