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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挑三国:开局教化张角全文阅读

作者:亡命客     单挑三国:开局教化张角txt下载     单挑三国:开局教化张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单挑三国:开局教化张角全文阅读

第一章 教化张角

    魏郡,武安县。

    已是晚春时节,但空中竟还飘零着雪花,为这土黄色的城池更添了几分冷硬和萧瑟。

    西城某条巷道上,正有一行人沉默前行。

    走在最前方的,乃是一个身穿粗布麻衣、头戴竹笠的少年。

    此人右后侧两步处紧跟着一个青色道袍裹身的老者,老者身后尚有两个道人。

    而在周围,还隐约有一些壮实的身影徘徊游弋。

    “关于通神……”

    啃兹啃兹的踏雪声中,老道好似有些不耐,忽然出声。

    可还不待他继续说下去,那少年便头也不回的冷声打断。

    “静观、静思、静省。

    症结所在我已说过,但很多东西不是你自以为明了便是明了。

    即便有不明处,也当自我剖析,方可体悟对症之策。”

    老道不由眉头皱起,起了疑心。

    而后方的两个道人更是眼中冷光凛冽,杀心渐起。

    此时,一行人恰好拐过一处拐角,隐隐听到有婴孩哭啼声传来。

    斗笠少年猛地止步,看向前方。

    老道不明所以,便也眯眼瞧了过去。

    巷道左侧数十步外,一道破败低矮的土墙下,正有一个只着单衣的妇人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而且不知为何,还在低声啜泣,声音有些干哑。

    看其姿势,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

    而在更远处,则有一个佝偻着背,看似有些鬼鬼祟祟的男人正冒雪朝那里靠近。

    及至两方碰头,交谈声也在西北风的吹拂下隐约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这是昨儿夜里没的,你也休问是哪家。

    反正不是瘟病而丧,不会有问题。”

    男人经验十分老道,一边说着,一边将怀中抱着的东西塞给了妇人,转而将妇人抱着的东西提了过来。

    “个头刚好,倒也省得咱麻烦。

    你那个观音子我已照例取了一角,这个我会在途中取下,如此对大家都好。

    得了,我走了。”

    男人说完便欲离去,那妇人却是嚎哭一声,猛地扯住男人衣角,想要夺回自己那物。

    男人手疾眼快,一把推倒妇人,大骂一声。

    “要死啊!干啥都得守规矩!你想让我白跑一趟?

    再说了,你不忍心这个,难道忍心里屋的小家伙再被饿死?”

    妇人刚刚扑将起来,听闻此言以及里侧越来越急促的啼哭声,顿时僵在原地。

    男人趁机离去,妇人呆愣半晌后,猛地扑倒在地,嚎啕大哭。

    同时,还不停地向男人离去的方向狠狠磕着头。

    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夹杂在雪花中宛如鬼泣,白雪与泥土映衬着额头的斑斑血迹,在散乱铺地的头发下,更似行尸。

    数十息后,妇人渐渐止了哭声,爬到了男人留下的东西前。

    当麻布被揭开,露出的赫然是一具尸体!

    那是一个只有六七岁小孩的尸体,同时还缺了一只左脚……

    然而,面对这恐怖的一幕,妇人却不曾有丝毫惧怕之态。

    缓缓盖上麻布,妇人将其提起踉跄着站起来,而后一步一步向着土墙后方的茅草屋挪去。

    倘若能够看到妇人的眼神,当可发现里边一片空洞,好似失了灵智。

    ……

    斗笠之下,张渊的眸子中满是复杂。

    在瞳孔的最深处,还有着一抹深沉的悲戚。

    哪怕类似这样的情景,他已亲眼见证过不下十次;

    可每一次看到,都会让他难以自抑的战栗!

    生活在后世那样的太平盛世,很难想象真正的乱世究竟意味着什么。

    可自从三个月前重生于东汉之末,所见所闻便在不断冲击他的认知……

    满村徒余五六户、皮包骨耕农、以高岭土团果腹、易子而食、白骨盈野……

    社会环境中,朝政腐败、边关战事不断、豪族大肆兼并土地、天灾频发、疫疾瘟病横行,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将最底层的百姓逼向万丈深渊!

    “观音土”、“观音子”,这等被冠以希望之讳的东西,实则是人间惨剧的血色外衣。

    “哼!既已决定易子相食,又何必做此姿态?

    不过悻悻以求心安罢了。

    此类愚民皆有大罪,唯向古仙跪拜,诚心伏罪悔过,方可得以解脱!”

    老道忽然冷哼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不以为意。

    似此等场面,他布道天下行走十几年,早已见过不知凡几。

    张渊侧头,面无表情的盯向张角。

    不错,眼前这老道正是创立太平道,即将于两年后掀起黄巾起义的那位!

    至于张角口中所谓“古仙”,自是太平道所奉之神,黄帝。

    “你莫非忘了我先前所言‘三静’?”

    张渊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复又转过头去。

    张角不由一愣,半信半疑的盯向张渊竹笠下清瘦的侧脸。

    难不成,那六个字当真有何玄机?

    “世间道理再动听,都敌不过一句‘设身处地’。

    倘若将那妇人换成是你,你、又当如何?”

    张角嘴唇一动便想回答,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若是真的如此,身为一个讨不到丝毫生计的妇人,自己又能如何?

    难道这便是那六字的真正意思,让自己设身处地的从他人立场出发,而后去细心感悟?

    “其实,最初的你,并非如此。

    只是,这十几年的传教,虽然让你收获了极多,可也让你忘了许多东西、背离了一些本心。

    仔细去观察、去体悟、去反省,当你有所收获时,解决症结的第一道隘口便可攻破。

    至于第二道……”

    张渊正说着时,余光忽然瞥到张角正一脸愣神、好似在神游天外。

    同时,其身上更有一种莫名的气势在转换、升腾。

    张渊顿时眼皮一跳,嘴角微抽。

    不会吧?这就成了?

    是对方悟性太强,还是自己的瞎编确有奇效?

    又或者,是那个东西的功劳?

    思绪纷杂之际,张渊的眼前浮现一道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光幕……

    “【一】

    教化点数:17(+15)

    本次教化所得:教化点数15、太平经丹符初解、通力阶完美感悟。

    【二】

    目标教化引导二:灵神平衡

    教化所需:12

    【三】自身属性:

    年龄:16

    境界:通力后期

    兵器适性:枪·D、刀·C、戟·D、弓·C、弩·D

    术艺适性:骑·B、水·D、丹·D、书·C、棋·D”

    三个月前,张渊重生于这个世界,便发现了这道光幕的存在。

    这光幕无法沟通,不过经过不断摸索,他也算掌握了一定信息。

    首先,所谓的教化便是光幕将目标的信息投射而出。

    倘若自己有意帮助对方,那光幕便会提供教化方案。

    这教化方案可以针对隐疾、针对修炼岔子,也可以是智慧、感悟等等。

    但这方案只有寥寥几字,具体是否能够成功好像要看多方面的因素。

    至于究竟如何,目前张渊还无法确定。

    其次,教化点数每十日自动增加一点,另外完成教化也可获得。

    但这其中有很大风险,倘若教化失败,付出便会尽数打了水漂。

    就如此前,张渊也曾对一人试过手,可惜未能成功。

    此外,如果教化的是一个白眼狼,说不得非但不会感恩,反而还会反噬。

    最后,教化所得应该是多样性的。

    如此一来,他那惨不忍睹的适性便有希望被提升起来。

    ……

    此时,一直缀在后方的两个道人却是忽的快步靠了上来。

    他们明显发现了张角的异状,一左一右拱卫在两侧,以警告的眼神瞪向张渊。

    张渊神色不动,但心中却是颇为无奈。

    这二人不是旁人,正是张梁、张宝。

    张角倒还好,虽然始终抱着疑心,但敌意还不是太大。

    可这两个家伙许是认为自己在故弄玄虚,一直看自己不顺眼,敌意甚浓。

    更关键的是,他无法看穿二人的信息,自然也就无法教化以拉近关系。

    若是因为实力差距,那张角便是一个特例。

    至于为何,或许与张角因为修炼出岔而早逝有关?

    气氛逐渐的有些凝滞,在雪花纷飞之中,四人如同雕塑般静立不动。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当张渊感觉都快要被冻僵之时,张角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大兄!”

    “大兄……”

    张梁、张宝微松一口气,轻唤一声。

    张角抬手止住二人话头,看向张渊,眼中神色既有欣喜、激动,又有不解和犹疑。

    “你、究竟是何人?”

    “使匈奴中郎将之子,张渊。”

    张渊缓缓抬头,露出一副清秀却刚毅的面孔,眼中神色一片平静。

    张角三人脸色微变。

    “张修之子?你竟然还活着?”

    张渊自嘲一笑,摇了摇头。

    也难怪三人会如此诧异。

    三年前的七月,张修因擅杀南匈奴单于呼徵,因而被下狱处死。

    至于张修之家眷,要么被一同押回雒阳问罪,要么被皇旨通缉,成了诏犯。

    当时的张渊还是十三岁,能够活到今日自然是一个奇迹。

    事实上,单靠当时的前身自己,自然无法逃多久。

    但张修不忍血脉断绝,因此安排了亲随护送前身潜入太行山脉躲藏,这才能够苟活数年。

    及至三个月前,前身感染了伤寒,弥留之际便被意外而至的张渊接掌了身躯……

第二章 三通之境

    “许是阎王爷不忍,特意给在下一个复仇机会吧。”

    听闻张渊此言,张角眼神微闪。

    张梁与张宝不动声色的触了下目光,脸色也微微缓和下来。

    此子既是张修之后,那便是朝廷诏犯,身份这方面倒是可以接受。

    此外,虽然大兄刚刚之异状未必同此子有关,但也是有可能。

    如此的话,倒是可以暂且留他一命,以观后效。

    “福生无量。

    原来是张中郎将之子,失敬。”

    张角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在颌下竖起,微微躬身道了一礼。

    而后,张角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叹道:

    “令尊擅斩南匈奴单于,并新择一人而立。

    此举本便是违律行事,你又何必心系复仇?

    况且,这仇,你又要向何人寻?”

    张渊眼中闪过一抹冷光,咬牙恨恨道:

    “先父之所以要斩杀呼徵,扶持羌渠继任单于,那是因为呼徵意欲率军反叛,更图谋侵害上郡、五原!

    事件之过程,先父已详细奏报朝廷,还有一众参与者可为证!

    但朝廷却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收押先父及家人,押回雒阳后更迅速处斩。

    如此昏聩之帝、如此黑暗之朝廷,我张渊岂能束手待缚、引颈就戮?

    灭家之仇,不共戴天!

    更何况,朝廷欺压百姓日久,士族豪强鱼肉百姓血髓如饴,总得有人要站出来,为他们讨个公道!”

    张梁及张宝讶然的看向张渊,很是有些惊奇。

    看不出来,此子小小年纪,倒也有些风范啊。

    张角轻咳一声,瞄了眼周遭,低声道:

    “此等言语,还是莫要胡说的好。

    若不然……”

    张渊忽的直视向张角,冷笑一声。

    “道长,莫非我的诚意还不够足?”

    张角眉头微拧,粗大的眉翼聚成了两团黑墨。

    “你此言何意?”

    “在下虽常随先父居于美稷,但祖宅在中山国,因而也时常往来于冀州与并州。

    太平道在冀州之活动,在下自然有所了解。

    而且通过他人之口,更知太平道之布道范围,起码涵盖七八州。

    若只如此倒也罢了,毕竟是祛病救人,乃大好事一件。

    但,太平道之行为,可不止于此。”

    说到这里,张渊扫了眼张角三人阴沉下来的表情,却是突的轻声一笑。

    “由此,在下断定,太平道十有八九同在下是一路人。

    若不然,我又何苦前来点拨与你?”

    张宝猛地上前一步,神色有些冰冷。

    但张角却是伸出手臂,将张宝拦了下来。

    “大兄!”

    张宝低喝一声,神情阴狠。

    虽然张渊的确是一路人,但自己等人所谋何其重大?

    那等大事,容不得丝毫差错!

    张角盯向张宝,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

    虽然不曾说话,但自有一股威严气势逼向张宝。

    “且先不急。”

    张梁暗叹一声,上前将张宝拉了回去。

    张角这才神情微缓,复又看向张渊。

    “虽说点拨之恩等同师长,但你应该很清楚,光凭这点,还不足以让老道信服。

    更不足以约束老道,不对你下杀手。”

    张渊提着的心微微放下,淡然一笑,成竹在胸道:

    “你之岔途只不过是解决了第一环而已。

    倘若在下未曾算错,第一环不解,你活不过三载!

    即便这第一环解了,也顶多撑过五年。

    如此,你又岂会甘心?”

    张角心头微跳,更加惊疑不定。

    虽然他无法预判自己的寿命,但到了这个境界,大致还是能够感应出一些东西。

    他的问题出在神台及灵海两方面,方才只不过是使得神台缺隙被弥补了一部分而已,距离彻底解决隐患还有很大差距。

    但对方不可能看到自己的神台、灵海状况。

    如此一来,岂非说明对方真的有奇术?

    而且对方提到的是“算”,不知这“算”字究竟意味着什么……

    “城内有一户殷实恩家颇为厚道,不若先去避避雪,之后再详谈?”

    听闻张角发出邀请,张渊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脚,抱拳道:

    “固所愿也。”

    ……

    白马街,刘府。

    张渊在木质浴桶中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顿时感觉舒畅了许多。

    跳出浴桶后,扫了眼虱子乱爬的旧衣,嘴角一咧想也不想的换上了府邸主人家提供的新衣。

    这套衣物都是绫罗质地,而且还有一套黑色袍服,穿起来比那套麻衣可要舒服多了。

    单从这套衣物以及靠墙的一面半人高的铜镜便可看出,这处府邸的主人,家境定然十分殷实。

    若不然,一般的小富家庭根本不可能给外人准备如此衣饰。

    暗自思忖的同时,张渊缓步来到了铜镜前。

    镜面有些模糊,但仍可看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镜中之人眉毛黝黑、刀锋形的眉迹尾部还向上微微翘起。

    眉下一双眼睛大小适中,但瞳孔黑亮有神。

    脸部菱角分明、线条硬朗,已颇具英武之气。

    只可惜,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有种病殃殃的感觉。

    这也难怪,前身在太行山脉蜗居两年多,又差点彻底没了体温,想要恢复过来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

    不过张渊对这副身体还是相当满意。

    因为无论是相貌、肌肉骨骼,还是眼睛、年岁,都要比前世好多了。

    尤其是眼神,近视眼的痛苦终于不用再承受……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东汉末年大体与历史上相似,但一些细微处又有着不同。

    比如修炼之道。

    在这个世界,有一条极为清晰的修行路线,被称为“三通”。

    第一通,便是通力。

    这个层次并无具体的境界划分,需要做的便是不断打熬身体、磨炼皮肉。

    什么时候可以做到“皮膜”坚韧堪比老牛、力可开五石强弓,便算是达到了通力圆满。

    东汉的“石”既是容量单位,也是重量单位。

    以重量称谓,一石等于120斤,不过东汉的市斤只相当于后世的一半。

    因此,五石便相当于后世的300斤。

    只要能够拉开拉力达到五石的强弓,那便是踏入了通力圆满,有资格进阶第二通,即通劲。

    只有踏入了通劲这个阶段,方能够被称为高手。

    通劲共有五个层次,分别是明劲、暗劲、化劲、丹劲、罡劲。

    但想要迈入通劲阶段,可一点都不简单。

    其一,通劲需要内息法门。

    但在东汉,普通的经卷书籍都是无价之宝。

    除了亲眷、弟子、学生外,没人愿意外泄。

    更遑论内息法门这等宝贵资源?

    其二,通劲阶段的修炼,需要大量的草药、补品。

    一般人家连肉都难以时常吃到,又哪里能够弄得到大量修炼资源?

    除非不惧生死,深入山林长久狩猎。

    因此,真正踏入通劲阶段的人,相对于东汉五千余万的人口基数而言,其实少得可怜。

    至于第三通,便是通神。

    到了这个境界,便能够真正的打破体、魂双重极限,寿命起码增加上百年。

    但这个境界更相当于是传说,因为据前身父亲所言,踏入罡劲的存在都几乎没有,更遑论这一境界。

    “三通”之修行乃正途,像是张角三兄弟的道,则是另辟蹊径,走的是灵神之道。

    灵神之道究竟能否行得通,谁也不清楚,因为无据可考、无人可问。

    张渊怀疑,或许正是因为没有经验可以借鉴,因此张角才会踏上歧途吧。

    摇摇头暂时不去多想,张渊来到案几后的软席上盘腿坐下。

    之后心中一动,在案上的香炉中点了一根香,这才闭上了眼睛。

    此前教化所得之物还寄存在光幕中,眼下是时候看看究竟有何神奇之处了。

    随着张渊意念一动,“通力阶完美感悟”瞬间涌入脑海中。

    那一瞬间,张渊好似变成了另一个人,那人正在使用各种器械锤炼着自己的体魄。

    许久之后,张渊却又进入了另一个人的体内。

    这人时而练拳腿,时而演练刀枪剑戟弓弩等,好似是在演示如何最大程度的发挥自己的每一分力量。

    意识中好似过去了数年甚至十余年的时间,待得张渊缓缓睁开眼睛,眼中竟闪过一抹沧桑、茫然之色。

    那种感觉实在太过真实,差点都让他以为又重生了两次……

    低头扫了眼身体,好似没有多少变化。

    紧接着,张渊又赶忙看向案几上的香炉。

    当发现那炷香只燃烧了不到一个指甲的长度时,张渊顿时长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接受此类传承实际用时极短。

    若不然,动不动就需要数个时辰的话,他都未必敢用。

    毕竟,身处在这样一个乱世,一个不小心,小命可就没了。

    轻呼一口气,张渊再度闭上了眼睛。

    未几,“太平经丹符初解”复又涌入脑海之中。

    十余息后,张渊缓缓睁开眼睛,眉头却不自禁的皱起。

    这太平经丹符初解记载的是一些丹药、符箓的制作原理,以及灵神相关基础知识。

    通过这些东西,张渊也算搞清了张角能够大肆收敛人心的缘故。

    只是,很多东西,他即便搞清了原理,却也无法制出。

    因为他神台未开,更没有灵力。

    即便照样画葫芦,也只是虚有其表罢了。

    不过也有少数几种没有灵神要求。

    其中就有一样东西,倒是能够为他往后的行动提供不小便利……

第三章 符牌与传信

    叩叩~

    “公子,宴席已备好,我家主人请您前往正堂就餐。”

    屋门被敲响,随之响起一道软糯的女子声音。

    “稍候,这便出来。”

    张渊应了一声,微微收拾一下,拉开门扉走了出去。

    当看到左侧微微躬身等候的婢女时,张渊暗自叹息一声。

    这女孩年岁应当与自己相仿,声音很好听,但身子骨却瘦弱的紧。

    矮小的个头、宽松的灰布衣,两侧脸颊还向里凹陷,明显是经常吃不饱。

    这还是在富贵人家为奴的,那些临时苦工的待遇更差。

    至于讨不到生计的……

    “带路吧。”

    张渊压下内心复杂的思绪,平静出声。

    眼下的他没有丝毫资本,即便有心,也做不了什么。

    但他的那个念头却越来越坚定。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东汉末年英豪无数,但几乎都代表的是士族利益。

    唯一的区别在于,是代表豪门士族,还是寒门士族。

    但却几乎没有人真正在意最底层百姓的前途和生死!

    既然自己一介屁民来到了这里,那便竭尽所能,为这个最为悲惨的群体贡献一份心力吧!

    尽管,这条路会极其艰难,甚至有可能早早夭折。

    但,有些事,总需要有人去做、去改变!

    “是,公子请随婢子来。”

    婢女始终低着头,不敢唐突了贵客,怯生生的挪动小碎步在前方带路。

    一路默然间,二人拐过枯寂的花坛,又迈出二进院落的圆拱门,入眼的便是一栋坐落于正中的二分大主屋。

    主屋主体是木质,中间是正堂,两侧是耳堂。

    从后方拐到正前方,已可听到正堂里传来的欢声笑语。

    正堂门前,一个中年管家正左右张望着。

    当看到张渊后,顿时双眼一亮,小跑几步殷勤的迎了上来。

    虽然不知这位公子的来历,但主公可是特意交代了,一定要好生伺候、不可怠慢。

    想来来头很不一般。

    毕竟,一般的公子哥可当不得自家主公如此慎重对待。

    “哎哟~公子,您可算是来了~

    快快请入堂吧,我家主公和道长都在候着了,就等您到了才开席呐。”

    管家肥腻的脸上挤出热切的笑容,条条皱纹堆积起来如同一朵小菊花。

    “嗯。”

    张渊淡漠的微一点头,负着左手,抬步向正堂走去。

    眼见张渊如此姿态,管家非但没有不悦,弓着的腰反而更低了几分。

    因为在他看来,这才是真贵人的做派。

    待得张渊上了木质台阶,管家这才直起身来,转而看向那正在揉搓着小手的婢女。

    只是,此时他的脸上,却早已换上了一副颐指气使的高傲姿态。

    “还愣在这儿干什么?快快滚下去,莫要污了尊客的眼!”

    那婢女吓得身子一抖,急忙唯唯诺诺的小步跑了回去。

    门槛边,张渊的步子微微一顿。

    两息后,方才继续抬脚,迈入了堂内。

    “哈哈哈!张公子总算到了,快请入席~”

    正对着门口的里侧主位上,一个头戴青色平巾帻、身穿淡蓝色交口锦袍的中年跪坐在软席上。

    当看到装束干净利落的张渊走入,顿时眼睛一亮,哈哈笑着抬手招呼。

    同时,身子微微前倾,以示尊重。

    其他人虽然有些好奇,但也只是扫了一眼便继续同身边之人交谈。

    张渊扫了眼主人家所指的席位,见是在左侧第二席,不由略感诧异。

    因为左侧第一席是张角,张梁、张宝只在三、四席。

    虽然有些讶然,但张渊并不怯场。

    朝着那人施了一礼后,面色如常的入了席。

    待得张渊跪坐稳当,张角含笑低声道:

    “此间主人姓刘,名峦,字云山。

    平素乐善好施,是冀州不可多得的恩家。”

    张渊微微颔首,以示了然。

    实则心中冷笑不断。

    连自己府中的下人都那般苛待,还指望他乐善好施?

    不过是立块牌坊当磨坊,牵头假羊赚取名望罢了。

    “至于对面的,则是武安县城一些殷实之家的掌舵人。

    其中也有几人是我太平道恩家。”

    张渊含笑以对,不露真意、也不多问。

    这种恩家,换个说法那就是张角的忠实信徒。

    在双方的信任还未达到一定程度时,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既然并不都是恩家,那道长就不怕有人将我的消息泄露出去,引来官差捉拿?”

    张渊轻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问道。

    张角上下打量了一眼张渊,摇头轻笑道:

    “而今的你,与官府诏犯布告上的画像可一点都不沾边。

    即便是同名同姓,相貌差异如此大,官府之人又能如何?

    更何况……”

    说到此处,张角微微一顿,伸手在怀里摸出两样物什,而后一脸神秘的递向张渊。

    “更何况,你有完备的身份案牍。

    虽名字、祖籍与诏犯一致,但同名同姓同地者多了去,谁人又能说你是诏犯?”

    张渊微微一愣,接过两物仔细查看。

    那是两个比手掌略长、宽窄不足手掌三分之一的长牌,一为竹质,一为木质。

    竹质的长牌上有三行竖形文字,标注着“中山、张氏、渊、竹青里”等字样,是阴文。

    而木制的长牌上则印刻着几个官府的署衙名称以及印信。

    张渊瞬间了然,原来是符牌与传信。

    符牌便相当于身份证,乃是证明所持之人身份来历的依据。

    其中,自己所持符牌使用的是阴文,也就是文字在长牌上向里凹陷。

    而所属官衙保留的符牌,使用的则是阳文,也就是文字在长牌或其他登记物体上微微凸起。

    如此一阴一阳,便可核对身份信息。

    至于传信,则是通过一些隘口的必须通行证明。

    当然,符牌与传信还有诸多分类,大致都是应用在军事上。

    像这两种,都是最为常见的种类。

    张渊当即小心收好,向张角郑重的抱了抱拳。

    “道长,有心了。多谢!”

    这两样东西可不是一般小吏能够作假的,如此也可看出张角的手段之高、笼络人员之繁杂。

    有了这东西,他原本准备以易容丹长久隐藏身份的法子倒是不用再进行,可算是方便了许多。

    张角眯眼轻笑,显得很是随和。

    “小友诚心前来帮老道点拨疑难,老道自然需要有所表示才行。

    你放心,那户人家都没了,牵连不到别的。

    另外,我已安排了人知会中山国那边,让他们尽快录入案牍,免得出什么岔子。

    不过,为了避免万一,具体的城池及居所却是与你之祖宅不同。

    还望小友莫要介意。”

    张渊笑着摇了摇头。

    “道长说笑了,如此方才稳妥。

    若不然,真要是同一个城池,怕是不知多少人会起疑心。”

    到了此时,张渊也算安心了不少。

    虽然已经过去了近三年,关于他的通缉基本上已没有多少人再关注。

    但保不齐就会有人突然盯上,届时难免会十分麻烦。

    不过而今,却是无需再过多担忧。

    “那不知……”

    张角忽然靠近几分,眼中闪烁着微光。

    张渊自然明白对方是何意思。

    不过,他并未直接答复,而是话题一转道:

    “在下尚有几个亲随在城南土地古庙,不知道长可否派人唤来?”

    张角眉头微皱,略一迟疑后,还是忍住急迫之心,点了点头。

    “也罢,宴席之后,老道便遣人去寻。

    只不过,老道在武安县最多只能再逗留两日……”

    张渊呵呵一笑,淡然道:

    “道长放心,明日在下便替道长解这第二惑,希望能够帮助道长突破第二道隘口。”

    张角顿时双眼一亮,原本有些失望的表情瞬间一扫而空。

    “小友果乃爽快之人!善哉!”

    ……

    二人正自谈论之时,一道清脆的物体碎裂声忽然传来。

    堂内原本嘈杂的交谈声顿时一静,所有人俱是朝着某个方向看了过去。

    那是在右侧第五席,案几旁侧的空地上有一些碎片,应是陶制耳杯摔碎之后的产物。

    案几后,一个矮胖的中年一脸愣神,右手还朝前保持着抓捏的姿势。

    案几前,则跪着一个正端着酒爵的灰衣婢女,脸上表情先是茫然,继而变成恐惧。

    “尊客饶命!尊客饶命!”

    婢女急忙放下酒爵,一边惶急祈求,一边朝那矮胖中年重重地磕着头。

    “贱婢作死!”

    那矮胖中年忽然怒喝一声,狠狠一拍案几,脸上的肥肉接连颤动。

    其余宾客则是哄笑一声,旁侧一个老者更挤眉弄眼的揶揄道:

    “马掌柜,怎的连耳杯也捏之不住?

    莫非是昨儿夜里激战过酣?”

    “哈哈哈……”

    众人顿时笑得更欢,有些前俯后仰。

    刘峦笑着摇摇头,清了清嗓子道:

    “诸位,道长在此,切不可失了礼数。”

    “啊对对,是我等不是,该罚。”

    众人反应过来,急忙一脸歉意的端起耳杯,朝着张角等人平举示意,而后一口闷下。

    眼见张角神色淡漠的点了点头,刘峦微松一口气,而后轻喝一声。

    “来人,拖出去,杖毙了吧。”

    “诺!”

    堂外立马奔入两个矫健的护院,朝着那仍在苦苦磕头求饶的婢女走去。

    正当此时,一道清亮如刀鸣的冷喝声突然响起。

    “慢!”

第四章 路

    “慢!”

    众人微愣,那两个护院亦是止了步。

    “嗯?张公子这是……”

    刘峦望向张渊,见其神色冰冷,不由一脸疑惑。

    张渊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应刘峦,而是盯向了张角。

    事情的起因其实很清楚,那耳杯是矮胖中年自己不小心摔碎;

    但面上无光的他总要找个替罪羊,以此来缓解他的尴尬。

    张渊很清楚,在这些人的眼中,奴婢不如家禽、生杀予夺已是潜意识。

    尤其在愈发混乱的东汉之末,即便是那些到府上做苦工的自由民,他们也敢擅杀。

    因此,跟他们讲道理那是行不通的。

    不说白费口舌,还会直接得罪所有人。

    他也同样明白,这世间苦难之人数以千万计,很难救得过来。

    但,任何事总要有一个开头,如此才能一步步扩展开来……

    “敢问道长,何为‘致太平’?”

    张角眉头微皱,“致太平”乃是他所提出的太平道至高理想,他自然清楚含义。

    只是,此子此时提出是何意思?

    莫不成,是想保下那奴婢?

    面对张渊平静的目光,张角的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神秘笑意……

    “太平者,无灾无难、万民皆同、天下尽福。

    致太平者,奉献所有,以达太平。”

    说到这儿,张角忽然长长慨叹一声。

    “而今灾祸横生、万民凋零,百姓苦不堪言。

    老道正是感念天下疾苦,这才创立太平道,意欲纳四方之力,以济苍生!

    近些年来,我太平道弟子虽遍走各方,祛病救助百姓近百万;

    然,相对于整个大汉,百万百姓也只不过是一隅之民罢了。

    每当思及仍有万万千千的生民挣扎于疫疾瘟病之中,老道之心,便难以安稳啊!

    人力有时穷,奈何奈何!

    福生无量……”

    看着张角痛心疾首的模样,堂内之人竟纷纷动容、大受触动,无不投去敬佩的目光。

    张渊只觉脑袋微微一阵眩晕,竟生出一种欲要悲泣的情绪。

    同时,脑海中张角的形象也顿时高大起来。

    但强劲的魂魄此时却轻轻一震,将那种感觉驱散了出去,使得他的意识再度恢复清明。

    张渊不由得心中骇然,对于张角的忌惮瞬间上升好几个档次。

    怪不得这老妖道能够聚拢那般多人,同时还有诸多贵族、官府中人,却原来有此种手段!

    所幸自己的魂魄穿越而来,过程中应当有了变异或增强,若不然怕也会慢慢地成为其中一份子……

    不过张角的这种手段应当有一定的施展间隔,而且影响也应是潜移默化的。

    若不然,黄巾起义也不会是那般下场。

    想到这里,张渊忽的心头一动。

    自己的教化能力怕不是也有类似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吧?

    既如此,那便让张角自以为可以蛊惑自己,慢慢使其放下戒心;

    而后再逐步的观察变化,并一步步打入黄巾核心!

    思及此,张渊亦是有些复杂的望向张角,眼中既有认同,也有狐疑。

    “敢问道长,奴婢是否也属于生民?”

    张角一直在暗中观察张渊的表情,见到其神色后,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自然属于。”

    张角肯定的点了点头。

    “既如此,又何必因为那婢女的一点无心之失,便要夺取其性命?”

    张渊慨然一叹。

    他并未去纠缠孰是孰非,因为撕破脸皮只会彻底将场面闹僵。

    张角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数息后摸着颌下黑须微微颔首,转头望向刘峦。

    “老道觉得,张公子所言确有道理。

    恩家不若便饶其过失吧。”

    刘峦咽了口唾沫,表情有些不自然。

    不过迟疑两息后,还是摆了摆手。

    “罢了,都退下吧。”

    “诺!”

    两个护院恭敬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那婢女不敢再说话,朝着刘峦及张渊重重磕了几个头,而后便低着头惶急的倒退了出去。

    然而,此举却是惹恼了那矮胖中年。

    但道长及刘峦都不是他能够得罪,因此便极为嫉恨的盯了一眼张渊,暗自记下了仇。

    气氛正自有些沉闷时,刘峦忽然轻咳一声,朝着张角抱了抱拳。

    “道长宅心仁厚,不愧为古仙之使!

    刘某不才,愿再献梁米百石、粟米三百石,以助道长救济万民!”

    刘峦言辞慷慨,但脸上肌肉乱跳,好似极为肉疼。

    随着刘峦出声,又先后有数人开口。

    “在下愿献黍米百石!”

    “王某愿献大麦百斛!”

    “在下愿献米酒五十坛、行酒两百坛!”

    ……

    张渊静静地看着,沉默不语。

    梁米和粟米都是小米,只不过前者优良、后者粗糙,价格相差近一倍。

    黍米便是黄米,价格居于梁米与粟米之间。

    这些东西若是加起来,市价便接近二十万钱,也不算少了。

    若是用来供应军队,足可支撑一支两千人的大军一月所需。

    这还只是刘峦等人又一次的捐献,鬼知道他们究竟捐了几次,反正家境极为优渥便是了。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还未开口的其余五人身上。

    那五人明显是第一次参与到这种事情中,面色都很是有些犹豫。

    如此也可看出,张角之前的动作虽有影响,但真要“割肉”出力之时,对目标的影响也十分有限。

    或许这些人再被施法影响多次之后,恐怕会干脆许多……

    “这,在下家境有限,便以三十石小麦相助吧。”

    “在下愿献粳米二十石!”

    “马某愿以魔芋三十石相助!”

    “……”

    最终,五人还是咬着牙掏了腰包。

    毕竟,在这种潜规则已然定型的场面之下,一毛不拔只会开罪所有人。

    ……

    黄昏。

    太阳终于穿透灰暗的云层,洒出了些微的光亮。

    但这光亮,在积雪的反射之下,多少有些惨白。

    张渊负手站在窗前,皱眉沉思。

    而今是光和五年四月,也就是公元182年,距离大变还有不足两年。

    在这之前,他必须好生思量一下之后的路,以尽可能的拥有一些对抗,甚至是翻盘的资本。

    整个东汉基本上都是士族的天下,争端也主要集中在皇权与士族、宦官与士族、豪门士族与寒门士族之间。

    毫无疑问,士族起码掌控着大汉七成的话语权,以及过半的力量。

    想要同这等庞然巨物扳手腕,有些蚂蚁撼大象的意味。

    但士族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尤其是乱世征兆已初现苗头,豪门与豪门之间也在争斗不休。

    只是,自己虽也算是寒门士族一员;

    但以而今的尴尬处境,想要借用寒门士族的身份和力量,几乎不可能。

    如此看来,在前期,他若想招揽人手,只能瞄向庶民阶层,以及商人阶层。

    正常情况下,庶民因为几乎接触不到典籍、受教育条件极差;

    再加上士族把持向上深造、发展的通道,因此很难出现有名的文客谋士。

    但难不代表没有,就如贾诩。

    至于猛将方面,倒是有不少出身自庶民。

    最关键的是,自己有教化能力在身,是否可以快速培养相应的人才?

    其实归根结底,士族之所以能够把持天下大势,最重要的两样法宝便是土地与人才!

    若是人才的问题能够解决,土地……

    “叩叩~”

    “公子,晚膳已备好,可否送入?”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

    张渊轻吐一口气,摇摇头关上窗户。

    在这个年代,普遍的是一日两餐。

    但对于中上层社会而言,明显想怎样就能怎样。

    “入。”

    “是。”

    嘎吱~

    随着门被推开,两个婢女各自端着一个木盘走了进来。

    张渊扫了一眼,有一大碗黄米饭、两碟腌菜、两张炊饼、半只烤鸡,还有一个小竹瓶,里边盛着的应该是酒。

    这样的一餐饭食,已是极为丰厚了。

    两个婢女将东西放置好后,忽然齐齐朝着张渊跪了下去,同时还不断地磕着头。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多谢公子救了姊姊!呜……”

    看着两个哽咽着磕头谢恩的婢女,张渊微微一愣。

    仔细看了一会儿,这才看出是早间给自己带路的婢女,以及那个在正堂被自己搭救的婢女。

    不成想,她们俩竟然还是姐妹。

    张渊摇摇头,平静道:

    “起身吧,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

    两个婢女害怕惹张渊不快,急忙站起身来,并且使劲咬着嘴唇,以免哽咽声被听了心烦。

    张渊暗叹一声,正要询问一件事时,却忽的心中一动,抬眼盯了过去。

    “年龄:15

    境界:无

    兵器适性:刀·A、弓·D、棍·D

    术艺适性:丹·B、政·B

    可教化:修炼”

    “年龄:15

    境界:无

    兵器适性:弓·A、弩·B

    术艺适性:画·C

    可教化:修炼”

    ……

    张渊顿时愣在当地,久久无语。

    敢情他的资质还不如两个小丫头……

    吐槽的同时,张渊的内心却好一阵激动。

    这一路走来,他查看过的庶民、奴婢信息不下千人,但能够有一项达到C的都只有两三人。

    因此,他才有些心灰意冷,不再见一个人便查看一次。

    却不成想,这对婢女姐妹竟然给了他这样大的一个惊喜!

第五章 白芷白萱

    “你二人如何称呼?”

    听到张渊的问话,两个婢女顿时一懵。

    自从被卖入刘府为奴,五年以来,还从不曾有宾客问过她们的名姓。

    这位小公子不仅心地很好,脾气貌似也要比别的贵人温和许多。

    “回公子,婢子本姓白,名萱,姊姊名芷。

    不过在府中,婢子叫小八,姊姊叫小七。”

    两人中,妹妹白萱相对活泼一些,姐姐白芷则更多了些与年龄不太匹配的谨慎。

    “白芷、白萱……”

    张渊喃喃着,看着两个干瘦的丫头,若有所思。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两个婢女顿时一惊,身子本能地后退一步,姐姐白芷更将妹妹拉到了身后。

    “公子,婢子们生的丑陋,不敢污了公子的眼。”

    白芷低声说着,声音有些颤抖。

    就在一月之前,府中有一个婢女因中了邪风,使得口鼻歪斜,将一个宾客吓得瘫倒在地。

    之后,那婢女便被活生生打死。

    前车之鉴,她们平日里便更加小心翼翼,又哪里还敢抬头跟尊客对视?

    张渊眉头微皱,有些不明就里。

    “放心,本公子并无他意,也不会对你二人不利。”

    白萱拉了拉白芷的衣角,使了个焦急的眼色。

    且不说这位小公子此前刚刚出手搭救,单说宾客之言不能违背这一项,她们便已然犯了忌讳。

    白芷亦是反应过来,心中一颤,赶忙拉着白萱抬起头来。

    张渊仔细审视,发现两人的面孔不仅干瘦,而且还泛着黄白之色。

    这明显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结果。

    不过整体脸型倒还端正。

    最关键的是,这两人竟然长的几乎一模一样,明显是双胞胎。

    要说最显眼的区别,应当是白萱左侧鼻翼处的一颗小黑痣。

    白芷与白萱虽然抬起了头,但眼神飘忽闪躲,根本不敢与张渊对视。

    见张渊一直盯着看,二人更紧张不已,粗糙的小手不断揉搓着。

    “你二人,日后便跟着本公子吧。”

    听到张渊忽然出声,二人被吓了一跳。

    “可是,婢子们是刘府……”

    白萱有些懵懂,正说着时,却被白芷猛拉了一把,拖着跪倒在地。

    “多谢公子收留!多谢公子收留!

    婢子们一定好生为奴为婢,为您做牛做马!”

    白芷无比欣喜的连连磕头,语气颤抖。

    白萱此时也终于明白过来,急忙跟着磕头。

    对于她们这些奴婢而言,能够有一个和善的主家简直就是上天赐予的幸事。

    相对于冷漠无情的刘府,她们自然更愿意伺候张渊。

    至于主家肯不肯贩卖或赠送,她们相信,既然这位小公子说了出来,那定然是有把握的。

    看着激动哽咽出声的二人,张渊不由心中复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比那些没了土地只能沦为流民的自由民要幸运许多,因为起码还能勉强度日。

    但另一方面,她们又是极其不幸的。

    一日为奴,则穷极一生、子子孙孙,都只能为奴!

    而这,只不过是这个时代万千悲惨的其中一种罢了。

    “快起来吧,日后莫要动不动就跪地磕头。”

    张渊上前,轻轻一拽,便将二人拖了起来。

    那种分量,张渊估计怕是只有七十来斤。

    “待会儿本公子便会去讨来你二人卖身契。

    不过在此之前,本公子需要知道一件事。”

    张渊说着,看向了白芷。

    “白芷,此前那个矮胖中年姓甚名谁,是作何营生?”

    白芷微愣,拭去脸上的泪水,老实回道:

    “回公子,那人乃是武安县马记绫罗布庄的掌柜,马胜。

    听那些做短工的人讲,马记绫罗布庄的布帛很有名,尤其是绫罗。

    县内几乎有两成的绫罗都出自于他们布庄。”

    “马胜,马记布庄……”

    张渊喃喃着,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身为一个曾经的小说家,他又怎会小瞧人的恶意和叵测之心?

    更何况,那马胜眼中的嫉恨当时几乎不加掩饰。

    对于威胁,只要是有能力解决掉的,他就绝对不会放任!

    旁侧,小心偷瞄着的白芷顿时心中一个咯噔,惶急道:

    “公子,您可千万莫要冲动啊!

    那马胜乃是武安有头有脸的人物,府内豢养着二十来个护院。

    那些护院都是凶神恶煞的主儿,杀起人来都不带眨眼的,您……”

    张渊不由莞尔,摇摇头笑着打断。

    “想什么呢?本公子才不会那般蠢。

    好了,你二人且先待着,本公子去找下张道长。”

    白芷白萱对视一眼,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忐忑不安起来。

    眼看着张渊出门离去,一颗心更砰砰跳个不停,生怕目前的主家会不同意。

    ……

    张渊出了客舍,径直往里侧的三进院落行去。

    过了拱门,便看到有十余个身材魁梧、双目有神的壮汉两两一组分散于各处。

    这些人都是通力后期,甚至通力圆满的主儿,其中一个带队的还是通了明劲的三流高手。

    听起来好像很一般,但放在一座小县城里,其实已经是相当不凡的一股力量了。

    要知道,前身父亲所指挥的美稷营是一千善战骑兵。

    但这一千骑兵中,实力达到通力后期及圆满的,只有不到五十人。

    至于通了明劲的三流高手,更只有三人。

    张渊很怀疑这些人便是张角培育而出的黄巾力士。

    倘若真的如此,那可就恐怖了。

    毕竟,黄巾力士可是以精锐军队的形势出现……

    “劳烦向道长通禀一声,在下有事相商。”

    面对张渊的客气搭话,那带队之人却是面无表情的直接摇了摇头。

    “道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扰!”

    张渊嘴角微抽,看着对方足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高大体型,又瞥了眼壮汉身后紧闭的屋门,有些无奈。

    正在此时,屋门忽然从里侧拉开,一道人影踏步而出,脸上还带着些微的喜色。

    此人却正是此间主人,刘峦。

    待得看到张渊后,刘峦脸上的喜色急忙收敛,带着一丝矜持笑意走了过来。

    “张公子找道长是有事?可有需要刘某效劳之处?”

    张渊嘴角挂起一抹古怪笑意,老实的点了点头。

    “不瞒刘掌柜,在下还真有一事想要刘掌柜相助。”

    对于未有功名在身的富商阶层,一般都是以掌柜称呼。

    张渊虽不知刘峦的具体营生,但对于其身份却也看得出。

    至于字,那是关系相对亲密时才会称呼。

    刘峦顿时脸色一僵,笑容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他只不过是客套一下而已,哪知此子这般不上道。

    “请张公子入屋吧。”

    此时,张角的声音忽然自屋里传来。

    “诺!”

    那带队的壮汉急忙应和一声,而后朝着张渊抱了抱拳,让开了道路。

    “劳烦刘掌柜跟在下一道进去吧。”

    张渊呵呵一笑,伸出左手朝着刘峦做了个请的姿势。

    刘峦无奈,只得点了点头。

    ……

    “刘掌柜,其实在下本身便是要寻您帮忙的。

    只不过,在下对这府内并不熟悉,不知路线,故而才先来寻道长。

    不成想,倒是刚好碰到。”

    张渊朝着盘膝而坐的张角抱了抱拳,而后直接看向刘峦说道。

    “呵呵,张公子但说无妨。”

    刘峦礼貌性的笑了一下,眼中带着警惕,更不曾直接打包票许诺什么。

    “是这样,在下相中了贵府的两个婢女,她们分别叫小七、小八,是一对姐妹。

    不知刘掌柜可否将她们二人转卖于在下?”

    刘峦不由暗暗翻了个白眼,同时大松一口气。

    就这等小事,竟然还搞得偌大阵仗,搞得他还以为对方想要个百八十金呢!

    看来此子也是个眼界短浅的雏儿,也不知道主为何对他那般重视……

    “嗨!此事,易耳!

    待会儿刘某便让人将那二人卖身契送至张公子客舍中!

    至于转卖什么的,张公子休得再提。

    区区两个奴婢,刘某还是送得起的。”

    刘峦极为大度的摆了摆手,一脸的风轻云淡。

    张角诧异的看了眼张渊,眼中有些不解。

    他能够感觉得出,此子绝对属于狠角色一类。

    可为何对方多番行事,都有些愚善?

    “如此,那便多谢刘掌柜了。”

    张渊感激的朝着刘峦抱了抱拳,其后却是轻咳一声,转了话题。

    “不知刘掌柜可清楚,马胜马掌控府上,护院本领如何?”

    张渊此言一出,刘峦脸色顿时微变,张角亦是双眼微眯,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诡异。

    足足六七息后,刘峦方才惊疑不定的缓声道:

    “马掌柜府上,有护院二十又五。

    其中一半是普通壮丁,一半是手上沾过血的凶人。

    护院头领据说本领不凡,曾经一人砍杀过七八个贼匪。

    听我手下人讲,那人快要通劲,一般人惹不得。”

    张渊了然的点点头,道了声谢。

    而后,则看向了张角。

    “道长,不会有太大影响吧?”

    听到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张角深深地看了一眼张渊,而后缓缓摇了摇头。

    “如此便好。”

    张渊洒然一笑,之后抱抱拳径直离去。

    他一点都不担心刘峦会走漏风声。

    因为张角对刘峦的掌控力度很高,而在目前,张角绝对不会坐视有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发生……

第六章 天黑杀人时(新书求支持)

    “姊姊,好香啊……”

    “阿妹,你莫靠太近,小心口水溅上边。”

    “嗯嗯,就是五年都未曾吃过肉了,看着真馋。”

    “咱不能吃的,会坏肚子……”

    ……

    门外,张渊默然半晌,这才推开了门。

    “公子。”

    白芷、白萱急忙怯生生的站好,低着头也不敢问结果。

    张渊微微一笑,坐到软席上后出声道:

    “事情妥了,安心吧。”

    一对姐妹顿时又惊又喜,激动地匍匐在地。

    “多谢公子!不,多谢主人!”

    “日后照例唤我公子便可,我不喜主人之称。”

    张渊摆了摆手,之后漫不经心道:

    “好了,酒留给本公子,至于这些饭食,你二人解决了吧。”

    原本神情激动的姐妹,却顿时脸色大变,无比惶恐的磕起头来。

    “主人,公子!婢子们绝对不曾动饭食,求您开恩!”

    看着受惊过度、身子不断轻颤的二人,张渊不由无奈不已。

    “想什么呢?这是本公子的恩赐。

    日后想要跟着本公子,身子不良可不行。

    快些吃了吧,这是命令。”

    “可、可……”

    白芷、白萱泪眼朦胧,又是不安,又是受宠若惊,但仍不敢答应。

    张渊暗叹一声,明白这种被深值于内心深处的枷锁,一时半会儿难以被挣脱。

    当即,直接起身,提着竹酒瓶朝门外走去。

    “本公子回来之后,案上的食物必须一点不剩。

    若不然,本公子便不带你二人了。”

    门扉开合的声音接连响起,白芷白萱抽噎一声,狠狠地朝着门外磕了两个响头,这才有些僵硬的站起身来。

    ……

    屋外不远处的小竹亭,张渊紧了紧衣袍,拔开瓶塞灌了一口米酒。

    咂巴着嘴,回味了一下,感觉有些苦味,也不是太辛辣,比果酒烈一点。

    约莫一刻钟后,不远处忽然有几道朦朦胧胧的身影靠近过来。

    而此时,张渊已将竹瓶中的米酒喝完,感觉体内暖和不少。

    “张公子,此乃小七、小八卖身契。

    还有这几位,是张道长遣人寻来,让带到您这边来。”

    刘府管家陪着笑,将两封粗糙的黄纸双手递给张渊,又指了指身后五人。

    张渊收好纸张,微微颔首。

    “嗯,烦劳为这几位准备一些吃食及换洗衣物,可好?”

    管家扫了眼身后五人,这些人虽头发蓬乱、衣衫褴褛,身上还透着一股子臭味;

    但体魄强壮、面庞上多有煞气,加之带有兵器、披着狼皮,明显都是些狠角色。

    略一沉吟后,干脆的点了点头。

    “张公子放心,吃食及衣物很快送到。

    此外,我也会安排人为他们烧水备浴。

    至于住所,便憩于张公子两侧的客舍吧。”

    “如此,有劳了。”

    张渊满意点头,朝着管家抱了抱拳。

    “不敢,分内之事。”

    管家陪笑一声,而后便知趣的告辞离去。

    及至管家的身影消失不见,那五人方才靠上前,恭敬的朝着张渊一抱拳。

    “少主人!”

    张渊起身,看着眼前的五人亦是有些感叹。

    当初,前身的父亲可是派出了二十几个亲随保护。

    及至今日,便也仅剩下了这五人。

    之所以会如此,倒不是有人追杀,而是大都死在了太行山。

    这个时代的山林,各种凶兽猛禽极为繁多且强大。

    尤其是太行山这类大型山脉,其间狼狈、猛虎、蛇蟒等,更是层出不穷。

    还有各种奇毒无比的蜘蛛、蝎子、蜈蚣等等,可谓危险处处。

    那二十人大都是死于此类凶物口中,还有几人是得了伤寒等疾病而死。

    眼前这五人能够活下来,便也从侧面证明了其不简单。

    这五人中,居中的是一个左脸颊上有一道弧形伤疤的大眼壮汉,国字脸、身高七尺七寸。

    (注:东汉一尺约合23.5cm,七尺1.65m、七尺五1.76m、八尺1.88m。)

    此人名为苏台,字元武,三十三岁,擅刀法。

    乃是张修亲随统领,明劲中期的高手。

    左侧第一人右耳缺了小半截,甲字脸,体型较为匀称,身高七尺五。

    此人名为张振,字子丰,三十一岁,擅弓箭。

    乃是张修本家庶出从弟,算是张渊的从叔。

    不过,张振却不敢让张渊唤叔。

    毕竟,嫡庶有别,他的一切也都是张修造就。

    其修为原本是通力圆满,不过在太行山的两年多厮杀进补,加之苏台提供内息法门,已突破到明劲初期。

    右侧第一人膀大腰粗,圆脸,身高七尺八。

    此人名为霍舟,字仲安,二十八岁,擅长枪。

    其天生力大,属于猛将型,通力圆满阶修为。

    左侧第二人体型很是瘦小,身高只有七尺一,尖嘴猴腮,但一双眼睛特别机灵有神。

    此人名为毛展,字子翼,二十六岁,擅刺探,通力圆满阶修为。

    右侧第二人不胖不瘦,体态适中,身高七尺四,面上多有文人气息。

    此人名为方明,字云开,二十六岁,擅智谋,同样是通力圆满。

    太行山险则险矣,但肉食、草药丰富,只要能够活下来,实力都会有不小进展。

    “待会儿好生洗漱一番,吃饱了饭,休憩两个时辰。

    之后,随本公子出去一趟,见见血。”

    “诺!”

    ……

    走马街。

    某处偏僻胡同。

    漆黑的夜色下,几道人影围成一个圈,中间还跪着一个嘴部有淤青的胖老头。

    “马掌柜有五房妻妾,膝下一男一女,舞勺、豆蔻年华。

    上边家老皆已故去,另有从兄、从弟各一人,不过都不在武安。

    他们曾想谋求马掌柜接济,但被赶了出去,关系很僵。

    小老儿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交代了,还望各位好汉爷饶小老儿一命啊!”

    方明呵呵一笑,拍着胖老头的肩膀一脸温和。

    “放心放心,只是问点消息,不用太紧张。

    除了以上这些,可还有要补充的?

    比如,马胜可有背景深厚的远亲、他们此时都在不在府中之类的……”

    胖老头心中更惧,眼神闪烁着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回道:

    “马胜与本县县令私交较好,不过那都是逢场作戏,城中大户与县令的关系都不怎么差。

    至于远亲之类,未曾听他说起过,应是没有的。

    小老儿刚刚说的人,此时都在府中,估计大都安歇了。

    哦对了,府中有护院五十余,都是个顶个的好手,不仅有刀戟,还有十几副弓弩,十几副皮质札甲。

    护院头领的札甲更是铁质,刀剑难破。”

    张渊暗自摇摇头,打了个下劈的手势。

    这管家倒也精明,知道半真半假以威慑。

    只可惜,他的精明用错了对象。

    见到张渊下令,毛展当即嘿嘿一笑,左手按住那管家的头顶,右手拢在袖筒中朝其脖颈处轻轻一抹。

    “呃……嗬、嗬嗬……”

    随着毛展收回双手,管家的咽喉处顿时出现一道寸许长的伤口。

    鲜血自伤口中不断喷涌而出,管家痛的想要嘶吼,怎奈气管已被割裂,只能发出渗人的嗬嗬声。

    不再理会这个很快便会变成一具尸体的胖老头,张渊抬眼看向众人。

    “元武、仲安,你二人主攻。”

    苏台、霍舟沉默点头。

    “子丰持弓箭隐于暗中策应,子翼游走收割。

    “是!”

    张振、毛展恭敬应是。

    张渊随后又看向最后一人,他此时实力有限,还是拉个人保护的好。

    “至于云开,便随我压阵。”

    方明温和一笑,拱了拱手,以作应答。

    ……

    马府。

    此时已是亥正(22:00)时分,府内大部分人皆已安睡。

    不过在庭院外围,仍有五六道身影持兵械游荡着。

    在这样一个混乱的时代,若是不让护院守夜巡视,富贵人家可难以睡得踏实。

    石质影壁后方,一个披着破损札甲的汉子正无聊的盯着脚下的影子看,偶尔还会困顿的打个哈欠。

    某一刻,那汉子忽然眉头微皱,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方才,他好像看到了有什么影子一晃而过?

    只是,揉眼四顾,一切正常,连个猫影都不见。

    汉子有些迟疑,终还是本着谨慎心思,拔出了长刀,警惕的向周围探查而去。

    若是有不对,他便可快速出声示警。

    但若是虚惊一场、闹出了大动静,搞不好就要被愤怒的主家辞退。

    然而,就在其拐过影壁的一刹那,一只大手忽然疾速伸出,并牢牢地封住了其嘴巴,同时还有一把泛着雪芒的刀刃抹过了他的脖颈。

    二十余步外,一个提着走马灯的壮汉忽然听到背后有石子滚落的声音,当即下意识地转头望去。

    就在那一刹那,一道长枪忽然自上方的树干上刺下,一举从后部脖颈穿透到前方。

    “嘭~”

    一声轻响忽然传来,却是那壮汉手中的走马灯掉落所致。

    霍舟懊恼的暗骂一声,他虽及时扶住了壮汉的尸体,却忘了其手中的灯具……

    不远处,两个护院被惊动,惊疑不定的望了过来,同时还欲张口问询。

    然而,伴随着一道低沉的破风声,一支利箭忽然疾射而至,瞬间便将一个护院毙杀。

    至于另一人,因不曾装备札甲,也在同一时刻被一道匕首给狠狠插入了心窝。

    “当啷~”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传来,却是前一人手中刀鞘与石板碰撞而发出的声响……

第七章 刀尖起芳华

    “何人撒野?!”

    一声大喝响起,瞬间惊醒前院许多人。

    屋顶上的张振暗恨,手中弓弦轻轻一松,铁箭便闪电般窜出,直接射入了那放声高喝之人的胸膛,并带动其身体贯穿到了身后木墙上。

    紧接着,张振又飞速将嘴中衔着的竹箭搭于弓臂上,右手狠狠一拉弓弦,再度射出,将最后一个刚刚窜起身的护院射倒在地。

    这一切说来漫长,但其实只不过五六息的时间。

    此时,听着周围屋子中越来越大的动静,方明忽然眼珠一转,捏着嗓子高喝出声。

    “兀那贼子!竟敢到马府来行窃,活腻了不成?!

    大家莫要惊慌,安生待在屋内,莫要被贼子趁乱逃遁!”

    苏台等人顿时一懵,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急忙抓紧时间前进。

    张渊亦是无比诧异的看了一眼方明,眼中闪着奇色。

    这家伙有些道道啊,机智如此,难怪智的适性是个A……

    五人中,也就只有方明拥有A的评定。

    只是这货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很难让人注意到他。

    “子翼,绕道去后院盯着,莫要让人逃了出去!”

    张渊忽然朝着旁侧的毛展喊了一声。

    “诺!”

    毛展轻声应下,之后身子三两个跳动,便攀上了一旁的屋顶远去。

    ……

    在这乌漆嘛黑的深夜,方明这一嗓子确有奇效。

    那些个原本还欲出门瞅瞅情况的管事、下人们,“从善如流”的待在了屋内,没敢出来。

    不过,余下的近二十个护院却是纷纷冲了出来。

    因为这乃是他们的本职,不可能有贼人闯入了府中,他们还无动于衷。

    只是,他们听到的是只闯入了一个窃贼,因而几乎都不曾着甲,提着武器便着急忙慌的出了门。

    “贼子何在?”

    “方才是哪个喊的?贼子往哪里逃了?”

    ……

    护院们大声嚷嚷着,一个个地双眼冒着光。

    毕竟,若是能捉到窃贼,赏银什么的可不会少了去。

    “窃贼在此!”

    霍舟等人齐喝一声,继而狞笑着冲了上去。

    一众护院顿时大惊,待看到只有四人奔来时,却是又恨又恼。

    区区四人,也敢来劫舍?

    “混账!宰了他们!”

    一个身穿铁质札甲、头戴皮胄的壮汉排开衣衫不整的人群走到前方,持大斧怒喝一声。

    “杀啊!”

    护院们七嘴八舌的大喊着,挥动武器快跑迎击。

    “哼!一群软脚虾也敢猖狂!”

    霍舟闷声嗤笑,急跨两步,枪尾狠狠一抖,枪头便如柳条般朝着两侧各闪动一次。

    当即便有两个护院被拍中胸膛,惨叫一声撞在了身后之人的身上。

    而此时,霍舟手中枪身已然回正,只一个猛刺便穿入了第三个护院的左胸。

    同一时间,苏台也已冲入人群之中。

    一柄宽刃环首大刀先是割裂一人的脖颈,接着竖于身前挡住两把刀剑,双腿轮番踢出,便将那二人踢的吐血倒飞而出。

    紧接着,矮身躲过一柄长戟的捅刺,手中环首刀随身体转动斩出,当场砍掉了三人的小腿。

    一片凄厉的惨叫声中,苏台嘴角露出一抹狞笑,带动脸颊上的伤疤宛如蜈蚣般爬动,着实骇人的紧。

    而在二十余步外的屋顶上,张振则沉着脸,不断搭箭开弓,不到十息的功夫已接连射出四五箭。

    左侧,看着迎冲而来的三人,张渊反手持刀,沉着踏进。

    当最先一人的长刀迎面劈来,张渊猛地朝右一个侧身;

    刀刃从眼前劈落,张渊抬起右手,手中环首刀刹那间便自那人咽喉处划过。

    紧跟着,张渊猛抬右腿狠狠踹出,将那人踹向身后护院。

    此时,第三人的长枪已然当胸刺来,张渊以刀背在枪尖上重重一砸,随之又放平刀身,以刀刃牵动枪尖朝侧前方带离。

    那人身体被带动、踉跄前扑,张渊左手指骨曲起,如铁刺般狠插那人喉头。

    伴随着一道微不可闻的咯嘣声,那人的脑袋渐渐垂了下去。

    第二人抛开伙伴的尸体,刚刚前冲两步,便恰好看到了另一个同伴身死。

    其脚步顿时一滞,满脸恐惧的转身便逃。

    张渊冷笑一声,右脚一跺一勾,带起一枚粗石踢向那人后背。

    毫无防备之下,那人顿时被射中,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张渊大步跟进,看着将将爬起来恐惧哀求的护院,眼中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抬手、平削,顿时便有圆滚滚的血状物滚落于地。

    旁侧数步外,方明始终留着一份注意力在张渊身上。

    亲眼见证了整个过程的方明,不由得暗自惊异不已。

    如此犀利果决、干脆利落的杀伐,即便是他这个七八年的兵油子也未必比得上。

    只是,少主人何时变得如此强悍了?

    解决了三个人后,张渊继续朝着仅剩的几人杀去。

    原本他以为所得的感悟还需要不断花时间去练习、磨合,就如同境界一般,无法一蹴而就。

    可这一动手,他才察觉,那些感悟竟好似化为了他的本能,一招一式间皆如行云流水,丝毫也不显得僵硬。

    尤其是战斗经验和战斗直觉,更如同一代大家。

    “啊啊!”

    十余步外,被霍舟一枪扫飞皮胄、又被苏台随手砍伤了大腿的护院头领突然发出一阵疯狂的大吼。

    因为此时,整个护院队伍,竟然只剩下了他一人!

    “啊!死来!”

    忽然,那护院头领暴喝一声,猛地朝霍舟冲去。

    霍舟不屑一笑,长枪抡起,欲要直接以枪身砸碎对方的头颅。

    怎料,那护院头领却猛地跳将起来,导致那一抡抡到了他的胸膛上。

    “噗……”

    护院头领于半空喷出一口浓血,但眼中却露出一抹狰狞笑意,手中的大斧更狠狠攥紧。

    “不好!”

    原本不以为意的苏台等人顿时脸色大变,急忙飞速追去。

    因为那人倒飞而出的方向,正是张渊所在!

    屋顶上,张振手中弓箭早已拉满弦,但额头上却冒出一抹冷汗,迟迟不敢射出。

    因为少主人就在中间,而且他无法肯定少主人会做出何样的规避动作,贸然射出,很有可能会误伤。

    场中,张渊一脸平静,既不躲避,也不前冲。

    “去死!”

    那护院头领此时已扭转身子,嘴巴大张着咒骂;

    同时高举起大斧,借着霍舟拍出的力道疾速朝张渊头顶砸落。

    “少主人快躲开啊!”

    方明等人心惊胆战的大喝着,眼中闪着恐慌之色。

    张渊微微抬头,看着对方那一口越来越近的大黄牙,无声吐出两个字。

    “无知!”

    下一瞬,一杆长枪被脚尖挑起,张渊左手持枪身,右手托住枪尾闪电般斜刺而上。

    “噗嗤……”

    伴随着一声闷响,那长枪径直从护院头领大张的嘴巴捅入,继而自脑后贯穿而出。

    直到此时,张渊方才向侧边快挪两步,任由无力的躯体朝地面砸落。

    数息后,苏台等人先后奔到了近前。

    仔细查看半晌,确认张渊未曾受伤,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缓过神之后,众人又是后怕,又是惊奇。

    毕竟,少主人是如何一个底子,他们几人可是一清二楚。

    不说差吧,但也是中规中矩、平平无奇。

    可怎的大半日不见,少主人竟如此厉害了?

    张振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惊疑道:

    “少主人,您方才是运气?

    还是,突然开悟了?”

    张渊嘴角微扯,有些无奈。

    确实,前身的资质,真的是……

    “本公子偶有所感、灵光入脑,算是开悟吧。”

    张渊随便找了个理应,而后眼神一冷道:

    “好了,此间动静过大,不宜再拖延。

    子丰、云开,你二人搜刮贵重物资。

    元武、仲安,随本公子料理目标!”

    “诺!”

    ……

    后院菜园内,毛展嘴中嚼着一根枯草,靠在密道口的木桩上,眼神玩味的扫视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马胜。

    “你不是管家吗?主人的妻妾与儿子死了,你悲痛个什么劲?”

    眼角余光中,眼看着最疼爱的小妾和儿子已然没了气息,马胜心如刀割。

    但为了活命,他不得不违心行事。

    “不、不是,小老儿是高兴,高兴!

    这个主家平日里对下人们极为苛责,小老儿做梦都咒着他们一家死绝!

    好汉爷,这几个包裹里是主家的大半轻便贵资,您都带走吧,只求好汉爷饶小老儿一命啊!”

    看着马胜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表情,毛展差点笑出声来。

    好嘛,这老小子,还真挺能装。

    若不是自己此前亲手捉了马府的管家,还真有一点可能会信呢……

    正在此时,两道脚步声忽然传来。

    毛展急忙站稳当,恭敬喊了一声。

    “少主人!”

    张渊微微颔首,走到了马胜的面前。

    “马掌柜,别来无恙啊。”

    听到有些耳熟的声音,马胜急忙抬头。

    当在旁侧走马灯的光亮下看清张渊的脸,顿时惊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你、你你……”

    他的人都还不曾出城联络人手,对方怎的会知晓?

    “怎么?很意外?”

    张渊眼神玩味,其后却是猛地脸色一冷。

    “没得胆子去寻他人晦气,倒将本公子当成了软柿子嫉恨上。

    哼!你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本公子!”

    说完,张渊不再浪费时间,朝着毛展及霍舟摆了摆手。

    “宰了吧。抓紧时间料理好,速速离去。”

    “是!”

第八章 教化三人

    翌日。

    晨光熹微,张渊正在院落中持铁枪不断突刺、挥舞。

    奇怪的是,其动作幅度虽大,但速度并不如何快,却不知为何额头上有密集汗珠不断滚落。

    及至半个时辰后,张渊收枪站定,并解去体表袍服,这才显露缘由。

    原来,他的小腿、大腿、前臂、胸背上,竟各自绑缚着或大或小的沙袋……

    “松缚吧。”

    张渊轻喝一声,白芷白萱急忙上前,帮张渊解去沙袋缚绳。

    过程中,手指碰触到宛如石头的肌肉和坚硬皮肤,使得两个婢女暗自惊异不已。

    待得胸背上最大的那一个沙袋解去,二人更是羞红了脸,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只因张渊上身并未着汗衣,随着沙袋被取掉,腹部八块菱角分明的肌肉凸显而出,上方闪耀着青铜光泽的健硕胸肌更叫人面红耳赤。

    二人不敢多看,吃力的将沙袋放下后,便低着头退开。

    “来吧。”

    张渊再度出声,随之霍舟与毛展上前,双手各戴着一副粗棉手套。

    “少主人,及时出声啊。”

    霍舟圆胖的脸上很是有些乐呵。

    “晓得,开始吧。”

    张渊扎下马步,气沉丹田,缓缓闭上眼睛。

    相对于自身以各个部位去撞击沙袋磨炼,让旁人直接出手击打,效率无疑会提升好几个档次。

    只不过后一种方法明显危险性较大,不但需要亲近无害之人,而且出手之人对力度的把握也要恰到好处才行。

    “你上我下。”

    毛展嘿嘿一笑,朝着霍舟比划了一下。

    霍舟老实的点了点头。

    下一瞬,二人的双手便如同雨点一般疾速拍出。

    或拳击、或拍打、或指戳,自张渊身体的每一处砸落。

    一时间,院内被密集的噼里啪啦声所充斥,直看得白芷白萱好一阵心惊肉跳。

    如此约莫持续了一刻钟后,一道有些痛苦的轻喝传出,声音顿消。

    “呼,呼……累死了,不行了……”

    毛展额头上大汗淋漓,一屁股墩蹲坐在地上,气喘如牛,双臂更是不断轻颤着。

    “呼、呼哧……少,少主人,这怎的能抗这般久了?”

    霍舟亦是气喘急促,不过他的状态却要比毛展好了很多。

    至于张渊,此时的身体更是遍布红肿,看起来有些骇人。

    他浑身上下都在轻颤着,就连脸部肌肉也在不停地抽抽。

    不过还是紧紧咬着牙,缓缓挪动步子,朝着三步外的药浴浴桶靠去。

    扑通~

    一声轻响,张渊艰难的跨入了浴桶中,再度闭眼调息,并调动体表毛孔微张,以尽可能快的吸收药力。

    雾气升腾中,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张渊的表情逐渐舒缓下来,体表的红肿亦是渐渐褪去。

    ……

    辰末二刻(8:30)。

    吃过了早饭,张渊正静静端详着光幕。

    “【三】自身属性:

    年龄:16

    境界:通力后期

    兵器适性:枪·C、刀·B、戟·C、弓·B、弩·C、锤·D

    术艺适性:骑·B、水·D、丹·D、书·C、棋·D”

    适性代表着领悟能力、进境速度,以及发展极限。

    它只是代表一种前景,与实战经验并无直接关联。

    总体上来说,它可以称为资质,但与资质又有着些微的不同。

    因为资质光靠努力几乎无法改变,但适性通过努力却可以提升。

    不过这种提升极为艰难,从D到C还有较大可能,从C到B便极为困难。

    若是从B到A,即便穷极一生,十万人中也未必有一人能够做到。

    至于S,那便是真正的天骄之能,再如何努力也无法突破鸿沟。

    张渊此前接受的“通力阶圆满感悟”中,主要是对肉体的磨炼技巧以及六类兵器的操控。

    有了那些经验,他的兵器适性尽皆提升了一重。

    至于锤类,因为他此前从未接触过,因此只是最低的D适性。

    另外,境界虽未突破到圆满,但他感觉快了。

    只要照着那些经验继续磨练,不出五日,定然能够突破!

    “叩叩~”

    此时,屋门忽然被敲响。

    “公子……”

    “进吧。”

    “是。”

    门扉被推开,两道穿着白色绫罗袍服的娇小身影迟疑着踏了进来。

    却正是白芷、白萱二人,这对姐妹换了一身衣饰,顿时显得可爱了许多。

    只是,二人身躯瘦弱,那身袍服显得很宽大。

    二人深低着头,两对粗糙的小手有些不安的各自搅在一起,生怕会弄脏了身上的衣物。

    张渊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也不知这对丑小鸭,能不能培养成小天鹅。

    毕竟,女大十八变,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二人可愿修习武道?”

    修习武道?

    白芷白萱顿时一愣,有些愕然的望了一眼张渊,其后又赶忙低下了头。

    “公子,婢子们还是不修习了吧,练武要耗费好多好多资源的。

    有那些资源,还不如给公子每日里多吃些好的。”

    张渊嘴角微扯,眼中却闪过一抹满意之色。

    瞧瞧,多乖巧的小姑娘啊……

    “罢了,早知问也是白问。

    从今日起,本公子便传你二人修武诀窍。

    你们要好生修习,将来说不上还能帮到本公子。”

    本还欲劝解张渊的二人,在听到能够帮忙时,顿时眼睛一亮。

    对视一眼后,二人坚定的点了点头。

    “婢子们一定刻苦修武,保护公子!”

    张渊乐呵一笑,微微颔首。

    他有通力阶修炼最为成熟的窍门和经验,点拨人踏入修炼一途,定然会事半功倍、进境迅速。

    而且教化光幕既然每次都要扣除教化点数,想来也会提供一定的辅助作用。

    就比如此前教化张角,他就不信张角只靠着悟性和自己的言语便成功开悟。

    “好。

    白芷,日后你主练刀;

    白萱,日后你主练弓弩。

    下边是关于武道的一些常识,以及通力阶的修武诀窍、调息法门,你二人且记好了。

    武道……”

    随着张渊开始讲解,4点教化点数顿时被扣除,只余下了13点。

    ……

    一个时辰后,张渊来到了张角所在屋舍。

    屋子中,张角正与刘峦商议着什么。

    至于张梁、张宝,这二人自昨日晚间便不见了踪影,也不知去了何处。

    不同于在外人前的主客位次,眼下张角与刘峦的位置,却是完全反了过来。

    而且刘峦面对张角时,总保持着一种恭敬姿态。

    此时,二人皆是一脸异色的盯着张渊,神情有些奇怪。

    昨晚的事,他们不但早已知晓,而且还派了人暗中盯着。

    从开始到结束,整个过程甚至还不到一刻钟,足见张渊手下之人的强势。

    更关键的是,一家老小尽灭,这说明张渊此人绝非愚善之辈!

    至于后面有可能引发的动荡,他们却是一点都不在意。

    武安只是一个小县,城内衙役只有四五十人。

    在混乱的当下,似这等凶案,只要不是牵涉到名望不低的达官贵人,普通县衙根本不敢追究。

    再者,那县令也快要成为自己人……

    “云山,你且先下去吧。”

    张角眼皮微抬,平淡出声。

    “是!”

    刘峦见张角不加掩饰,于是便也不再装样子。

    恭敬的朝着张角一礼,退了出去。

    “小友可是准备好了?”

    张角望向张渊,眼中带着一抹迫切的期待。

    张渊微微沉默,忽然长叹一声。

    “实不瞒道长,在下这算术一道,并非毫无限制。

    相反,它不仅限制大,代价也大。

    尤其是我与道长境界差距太大,每次都需要折损不少寿命。

    我可以帮助道长,只是,我又能得到什么?”

    张角眼神微闪,眼皮微微搭下。

    倘若这张渊所谓“算术”的奇术为真,那没有代价才是荒谬。

    只是,截止目前,他仍旧对此抱有怀疑,难以判定真假……

    十余息的沉默后,张角缓缓开口。

    “不是老道不信小友,只是此事太过玄乎。

    不如小友先替老道开解第二道关隘。

    按小友言中之意,即便解了第二道关隘,老道仍旧无法痊愈,后边自然还需仰仗小友。

    如此,小友也不用担心老道会有他心。

    若是小友真的做到,那小友有何要求尽可提出,老道绝不推辞!”

    张渊深深地看了一眼张角,脸上神色多番挣扎后,终于还是狠狠一点头。

    “好!那便如此定了!”

    之后,张渊轻吐一口气,竖起手指在眉心、观察张角半晌,这才神色郑重道:

    “道长走的是灵神之道,灵神,何为灵神?

    灵神之道,又是何故?”

    随着张渊此话落下,教化点数顿时再度消失12点,只剩下1点。

    张角眉头微皱,有些不明白对方为何要问此种显而易见之问题。

    不过还是老实配合道:

    “灵者,灵海也;神者,神台也。

    灵海居于腹部,与武者所谓下丹田对应。

    神台居于脑部,与武者所谓上丹田对应。

    灵神相合、并驾齐驱,便是灵神之道。”

    张渊微微颔首,正色道:

    “既是并驾齐驱,道长之灵神进展,又是否一致?”

    张角顿时一愣,神色有些变幻不定。

    难道问题出在这上面?

    可经卷中并未提及这方面,他也并未察觉到二者有何矛盾之处……

第九章 丰厚收获

    “并驾者,唯旗鼓相当,方可齐驱。

    若是拉动战车者,一为戎马,一为驽马,则前期差异较小、影响有限。

    可越到后期,驽马之力便越发不足,于战车之影响便也越大。

    甚至于,一个不慎,还会导致二马失蹄、车毁人亡!”

    说到此处,张渊微微一顿,瞥了一眼张角沉重下来的脸色,这才继续道:

    “道长之修行而今已然到了后期,前期积攒之弊端必然极多。

    若是再不及时调引,即便撑过了三年五载,之后怕也是……”

    张角黑须微颤,袖中手掌紧紧握起。

    “小友言下之意,是让老道暂停灵海之修行,全力补足神台之弱势?”

    张渊双眼微闪,内心暗松一口气。

    他就怕张角会直接询问究竟是哪个方向存在问题……

    不过,本着谨慎心思,他不愿正面回应,以免这家伙是在故意误导、试探自己。

    “孰强孰弱都不可。

    道长远离最底层久矣,若要补足缺憾,必须深入市井之间。

    渺渺杂音,虽甚刺耳,却是生灵本质。

    以万民本心洗神台,以淳朴之风炼灵海。

    如此,则两仪相济、大道可期。”

    黄巾军中弊端重重,尤其是不拿人命当命,以老弱妇孺孩童等血肉之躯来抵御攻袭等,在后期更会使得黄巾军与百姓离心。

    因此,张渊必须竭尽全力,想方设法地促进改变。

    而从上至下严令规范、严格约束,无疑是最直接的一个方法。

    是以,他言辞之中,多有诱导。

    “以万民本心洗神台,以淳朴之风炼灵海……”

    张角喃喃着,若有所悟。

    其实最初,他也是受苦受难之人,最恨豪强欺压黎庶。

    及至偶得天书,他便开始动用所学去帮助与自己同样出身的庶民。

    只是后来,随着获利越来越多、名望越来越盛、野心越来越大,他竟也慢慢地对那个阶层生出了鄙夷之心。

    甚至于,即便是万千庶民惨死于眼前,也难以有多大感触。

    此时此刻,张角不得不反思,这会不会是苍天对自己十分失望,故而才以功法失衡来惩戒?

    思绪纷飞间,张角的眸子忽然微微闭上。

    此刻,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正飘飞于空中,又像是浸在水中,空灵、缥缈、静谧。

    某一刻,张角的意识忽然感知到两处空间。

    其一为一方灰白清泉,其二为一座数尺长的高台,高台上有虚影悬浮,高台的底座处隐隐有些裂缝。

    张角感觉有些惊奇,这还是他第一次以如此“视角”看到自己的灵海和神台。

    不过张角顾不得想太多,因为他发现那方清泉的颜色竟然在缓缓地向乳白色转变,而且量也在缩减。

    只是这种变化,极为缓慢。

    一抹明悟忽然浮上心头,张角激动的几欲热泪盈眶……

    近一年来,修行所导致的反噬越来越重,几乎每隔一个月便会内腑泣血、头痛欲裂。

    但是而今,他终于看到了彻底解决此祸的希望!

    下一瞬,张角猛地睁开眼,直勾勾地盯向张渊。

    此时在他眼中,张渊便宛如稀世珍宝一般!

    “张渊!可愿为老道之义子?”

    张渊顿时被吓了一跳,眼皮急促连跳好几下。

    一是因为张角热切的眼神,二则是张角之言语。

    “咳,道长,此事未免太过突兀。

    况且先父故去不足三年,于家规礼制不合。

    故而……”

    张角微微失望,不过眼珠一转,却又计上心来。

    义子不成,那为婿总该可以吧?

    这小子身份已然经过证实,不会有问题。

    更难得的是,他善却不愚、狠却不极。

    再加上这一手奇术,简直就是完美金龟婿啊!

    想到此处,张角的眼神不由更加和善。

    “你尚未及冠,未曾取字,老道便依旧以小友称呼吧。

    小友啊,你有何需求,此时道来吧,但讲无妨!”

    张角摆了摆手,显得很是豪爽。

    “【一】

    教化点数:31

    本次教化(张角)所得:教化点数30、太平经·人卷、上乘内息法·紫华经。”

    光幕弹出复又隐没,张渊顾不得细看。

    此时见张角不继续纠缠,心中便也松了一口气。

    端正身姿后,张渊郑重出声道:

    “敢问道长,可打算起事?”

    张角此时先入为主之下,对张渊有了极大认同感。

    因此也不隐瞒,干脆的点了点头。

    “不错,朝廷无道,这朗朗乾坤已尽被阴霾遮掩!

    为了天下万民,老道义不容辞!”

    “好!”

    张渊抚掌而赞,其后却是又脸色一肃,一字一顿道:

    “在下所求之物,便是太平道第四席位!

    不知道长,可敢应允?”

    张角顿时神色一凝,一双眼睛如同锋锐的刀子盯向张渊,久久不曾出声。

    张渊坦然对视,眼中一片坚定。

    一时间,整个屋子都寂静下来,只有屋外的风声隐隐响动。

    三十余息后,张角忽然展颜一笑,原本凝重的气氛也瞬间如雪消融,平和不少。

    “可。”

    “在……嗯?”

    在张渊预想中,张角绝对不会如此轻松答应。

    因此他早已准备好了说辞,正准备继续争取。

    可哪成想,听到的竟然是一个“可”在……

    张渊顿时愣在原地,眼中一片愕然。

    看着张渊如此错愕的表情,张角脸上的笑容不由更甚。

    “老道可以答应你。

    不过,在此之前,你得能服众才行。

    两月之后,芒种日,我太平道将举行山阳坛会。

    届时,一干核心弟子都将齐聚。

    只要你能说服大半弟子,使得反对之人在两成以下,老道便正式确立你之地位!”

    张渊暗自一撇嘴,他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自己而今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单以这点而言,便不会有人赞成。

    不过,如此已是最佳结果了。

    只要能进入核心圈,日后再谋求整个黄巾势力,便会简单许多。

    当即,张渊朝着张角郑重一抱拳,坚定道:

    “便从道长之言!

    芒种之日,见分晓!”

    眼见张渊非但不气馁、担忧,反而斗志昂扬,张角不由更为满意。

    不过他可不会因此开后门,毕竟,那张席位可不是玩闹。

    倘若张渊大局观有限,让他上位,只会将自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基业搞得一塌糊涂。

    在内心中,张角不认为张渊有成功的可能。

    但只要他日后悉心教导,终归还是可以接掌大业的……

    “老道尚有他事,且还需深入民间体悟,晌午便要动身。

    你持此令符,自往赞皇山白鸵垴等候山阳坛会召开吧。

    又或者,也可在这刘府继续栖身。

    待得时日将近,再行赶去也不迟。”

    张角说着,抛出了一枚竹符。

    张渊伸手接过,只见这竹符有半个巴掌大小,中间刻有一个“天”字,字的周围还雕刻有一圈奇异花纹。

    塞入怀中收好后,张渊摇了摇头。

    “在下尚需前往祖宅祭拜先父,此外还需料理下后事。

    待得事毕,当准时赴会。”

    张角也未多想,点头应允。

    ……

    黄昏时分,张渊看着一脸喜色的双胞胎婢女,眼神复杂。

    一般来说,想要将调息法门入门,短则一旬,长则两三月。

    可这两丫头,竟是大半日的功夫便已做到……

    是她们资质太妖孽?

    还是自己提供的调息法门及经验很上档次?

    又或者是教化点数之功劳?

    应是三者皆有吧……

    张渊暗叹一声,着实有些羡慕。

    不过自己的收获其实才是最大……

    看着光幕中的信息,张渊的嘴角牵出一抹细小的弧度。

    “【一】

    教化点数:39

    本次教化(白芷)所得:教化点数4、刀适性(B→A)。

    本次教化(白萱)所得:教化点数4、弓适性(B→A)。

    【二】

    目标教化引导:暂无”

    经此提升,自己的兵器适性中,终于也有了能够拿得出手的A级。

    心情大好之下,张渊进了屋,准备接收《太平经·人卷》及《紫华经》的传承。

    前者乃是极为神秘的存在,除了张角外,怕是别人都不知其中真实隐秘。

    甚至于,就连张角自己也未必说得清那经书究竟是何存在。

    至于后者,则是踏入通劲所必须。

    很快,张渊再度进入了与此前接受传承时相仿的状态。

    当人卷太平经涌入意识,张渊便又像是进入了一人体内。

    那人时而通诵经书、向人讲道,时而采药炼丹、提笔绘符;

    时而深入民间、祛病救人,时而裁剪纸人纸马、装神弄鬼。

    但最惊人的是,他竟还能撒豆成兵、与匪寇厮杀!

    如此种种,使得张渊大受震动。

    睁开眼后,张渊眸中仍旧残留着一抹惊叹之色。

    这人卷太平经除了一些治世理念和方法,以及灵神之道的修炼方式外;

    其实最关键的便是三样术法。

    其一为丹符济世,其二乃剪纸为马,其三是撒豆成兵。

    三者中,最神奇莫测、最具备杀伤力的,自然是撒豆成兵无疑。

    只不过,想要做到这一点,对于修为有着极高的要求,短时间内他是不敢想了。

    压下复杂的心绪,张渊紧接着又开始接受紫华经传承……

第十章 曲阿小将?

    紫华者,东来之紫气、暗夜之月华也。

    一道人影时而盘膝于高山之巅,迎着日出吸收熠熠紫气;

    时而坐于屋顶,沐浴在皎皎月华之中,锻炼筋骨髓脏。

    日月轮转、星河参斗,勤修己身、以证大道。

    这紫华经之所以是最上乘的内息法门,便是因为它可以将紫气与月华化为内息。

    以天地间最纯粹的两种力量为基础,自然会大幅加快修行、更全面地淬炼身体。

    不过,他此时还不能修习。

    因为皮肉锻炼还未圆满,贸然捕捉紫华吸收,只会损伤自身。

    倒是灵神之道,可以开始入手。

    ……

    翌日,四月初七。

    武安城北,一队车马正在向北逶迤而行。

    “云开,此番花去多少银钱?”

    张渊一边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一边向方明出声问询。

    方明拍马小跑两步,靠上前道:

    “回少主人,通过变卖田契、珍宝,再加上本有银钱,自马胜处共获得银钱五百贯。

    此番购置六匹行马,花去六十贯;

    两匹挽马,花去十六贯;

    车架及食物、草药等花去十四贯。

    这些加起来,共耗费九十贯。”

    张渊微微颔首,示意了然。

    一贯银钱是一千五铢钱,五百贯便是五十万钱。

    马胜的家底自然不可能只有这么多,不过他的布庄、店铺等都不好碰,是以只有这些收获。

    行马便是普通的马匹,比不上战马,比拉车的挽马好一些。

    冀州地处北方,靠近多处草原马场,因此行马一匹一万钱的价格相对公道。

    若是在内地,价格怕是要翻上一番。

    若要运到南方,价格只会更离谱。

    此去中山国安熹县,一路走大道,距离约莫四百二十里。

    由于并不赶时间,且有马车随行,众人只是以每日百余里的速度前行。

    路途之中,不时便可见到大大小小的坞堡。

    围绕着坞堡,周边的田野俱是一片繁忙景象。

    但在其余地方,田地或杂草丛生、或旱的开裂,间有尸骨横亘在田垄之中。

    很显然,坞堡都是强势宗族、本土豪强所建立。

    其表现便是以坞堡、庄园为核心,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大肆兼并周边土地,而后再募集失地之温顺庶民,以极小代价获取丰厚利益。

    同时,坞堡也可以大大提升自身安全。

    至于那些离得远的田地,豪强也会通过断水、破坏幼苗等诸多恶劣行径,让庶民不得不泣血抉择。

    要么成为田庄中被剥削、被统治的一员,要么奔走他方、成为流民,要么饿死!

    这一方方田庄、坞堡,便化为了一座座小王国,作为统治阶层的豪强几乎就是土皇帝!

    这便是坞堡-田庄经济的狠辣,地主豪强纠集起来,以此撬动了整个大汉王朝的根基!

    相对于这些披着羊皮的恶狼,张渊等人路途中所遭遇的三股数十人的匪寇,却像是绵羊一般……

    ……

    三日后,常山国,九门县。

    当张渊等人行至一处山岗时,苏台忽然脸色一变,大喝一声。

    “有喊杀声!戒备!”

    其余人虽未曾听到声响,但还是第一时间抽出了武器,纷纷勒住马头,警惕地望向两侧密林。

    张渊左手紧捏刀鞘,皱眉四顾。

    及至十余息后,纷杂的喊叫声隐约传来,众人都已能听到。

    “子丰、子翼!”

    张渊双眼微眯,朝着张振及毛展轻喝一声,做了个手势。

    二人立刻会意,当即跳下马背,分别朝着左右两侧密林窜入。

    其余人并未下马,不过也很快调整了位置。

    其中,苏台策马上前几步,居于路中央。

    霍舟拍马奔向马车后方,以保证后路安全。

    至于张渊及方明,则各自来到了马车两侧。

    马车里边的白芷白萱刚刚开始习武,只是通力初期,更需要保护。

    半炷香后,一道身影忽然自前方奔来,速度极快。

    及至到了近前,众人这才看清,原来那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人。

    只不过,其中一人是被另一人背在背上。

    待得凝目细看,张渊忽的瞳孔一缩,心中惊疑不定。

    因为那背负着老妪疾奔的青年,实力竟然高的吓人!

    青年约莫二十七八岁,但境界竟已是通劲第四境——丹劲!

    这可是真正的超一流高手,整个东汉最顶尖的强者!

    只是,东汉末年能够达到这一境界的,恐怕也就只有赵云、关羽、张飞等寥寥数人。

    此人又是何来历?难不成是赵云?

    可此人身高只有七尺四,右脸颊上还有一块铜钱般大小的淡红色胎记,好像与赵云之形象有些不符……

    但他手中又提着长枪,枪尖上殷红之色甚浓,明显精通枪法,且已毙杀不少人。

    这武器又能与赵云对得上号。

    难道是历史记载有误?

    正在张渊暗自惊疑不定时,那青年已快步奔到近前。

    面对全神戒备、虎视眈眈的苏台等人,那青年只是扫了一眼,眼神漠然而平静。

    就在此人欲要拐过车队,继续奔逃时,密集的马蹄声忽然自道路两侧同时传来。

    这还不止,在两侧的密林中,竟也有呼啸、踩踏之声不断响起。

    青年顿时脸色一沉,眼中杀气浓烈,但在眼眸最深处,却还有焦急、不安之色。

    “阿顽呐,放下阿母吧,你自去逃命,莫要枉送了性命。”

    青年背上的老妇忽然长叹一声,摸了摸青年的脸颊,慈爱说道。

    青年眼皮微颤,咬着牙坚定道:

    “阿母莫要担心,孩儿一定会带阿母安全离去!”

    老妪痛苦的长叹一声,有些浑浊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死志……

    不多时,数百骑兵便已奔到近前,将前后道路尽数堵死。

    同时,两侧的密林一阵晃动,又是数百手持刀枪、弓弩的壮汉窜出。

    这些人大部分皆身着半身皮质札甲,还有近百人身着铁质札甲,看起来相当凶悍。

    如此千余人围拢,已然将四周的退路尽数封死!

    未几,五六个骑兵自前路策马而出。

    不过,这几人只是稍稍靠前几步,与那青年还隔着近百步的距离,明显十分忌惮。

    其中一人忽然放声怒喝道:

    “赵毅!你杀我杜氏族人三十七人、部曲家兵两百余人,这笔血债必须以尔之人头清算!

    今日,即便你插了飞翅,也休想逃离!”

    那名叫赵毅的青年深吸一口气,调转身子语气森冷道:

    “那杜闵肆意残害洪阳亭数百口人,难道不该杀?”

    “嗤!区区贱民,莫说是数百口,即便是数千口,也抵不上我杜氏一人!”

    那人不屑冷笑一声,而后咬牙切齿道:

    “敢杀我杜氏族人,不论是谁,都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赵毅浑身紧绷,眼神冷的吓人。

    “好一个杜氏!”

    赵毅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瞪向对面居中为首之人。

    “杜远杜智杰,你这小人!

    平日里以太平道道徒自居,装模作样的帮助他人,到头来竟是如此险恶!

    纵容族人肆意行凶,这便是所谓的太平道?”

    不远处,张渊紧提着的心忽然一松。

    在这等乱世中,撞上此类事,被灭口的几率极大。

    而以他们这几人的实力,根本没可能逃离。

    不过既然来人是太平道中人,那倒还有一些转圜余地。

    心中担忧微去后,张渊又分出注意力分别盯向了赵毅及杜远。

    “【一】

    年龄:28

    境界:丹劲初期(超一流)

    兵器适性:???

    术艺适性:???

    可教化:心障

    【二】

    目标教化引导:阻断心障

    教化所需:2

    教化可得:教化点数5、枪适性(C→A)”

    ……

    “年龄:30

    境界:明劲后期(三流)

    兵器适性:???

    术艺适性:???

    不可教化”

    ……

    光幕并无法知晓目标的姓名,只能探测出目标具备的相应属性。

    前者乃是赵毅之信息,后者自然是杜远之情况。

    看着从赵毅身上出现的教化提示,张渊不由心中一动。

    阻断心障,莫不成是救下赵毅之母?

    母亲若死于眼前,是个人都会发疯,自然也就会出现心障。

    若是自己不曾出现在此处,以赵毅之实力,想要杀光这千余号装备不俗的部曲,可能性不是太大。

    毕竟,超一流高手再强,内息也总有耗尽之时。

    但若想杀出重围,应当不算难事。

    可赵毅背着他的母亲,那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老妇人只是普通人,而且年迈体弱。

    但凡有一根箭矢射中躯体主干,怕是就性命难保了。

    母亲若死,赵毅便与杜氏结下了生死仇怨。

    届时,以杜氏之势力,赵毅想要报仇,要么游走暗杀,要么前往他方,伺机增强力量再图复仇。

    想到这儿,张渊忽然眼睛一亮。

    因为他想起一人来,那人是一位极为神秘的存在。

    虽然在正史中并无丝毫笔墨,演义中也只有只言片语;

    但通过那只言片语,便可窥出不少东西。

    演义中具体是如何说的,张渊已然记不清。

    但有一点十分清晰,那便是此人曾独斗韩当、黄盖等东吴一十二员名将!

    最后,双方各自散去,胜负不明。

    难道这赵毅,便是那曲阿小将?

第十一章 天公令使

    杜远微微沉默,随后冷声道:

    “在下只不过是庶出,更非宗族族长,又何以有资格管教嫡子?

    能够统率部曲家兵,也只不过是族长、族老信任。

    宗族既然下令,在下唯有照办!”

    说到此处,杜远微微一顿,继而漠然道:

    “更何况,我杜氏子弟犯错,也当由宗族处置,哪里轮得到外人插手?

    赵承刚,你杀杜闵便已是僭越大罪;

    更屠了杜闵一家老小,这已不是轻轻松松一死的事!

    老老实实束手就擒,在下保证,可以给令母一个痛快。

    若不然,你知道后果!”

    赵毅嗤笑一声,明白讲理无望,索性不再浪费口舌。

    随着赵毅紧紧握住铁枪,一股无形的气势忽然自其身上散发而出。

    杜远脸色微沉,猛地一挥手。

    随之便见近百人从四周涌上前列。

    这些人身高体大、臂上肌肉虬扎,或两两一组,或四四一组,手中抓着大小不一的铁网。

    “赵承刚!你莫要自误!

    你之本事,大半个九门县都清楚。

    我等既然大费周章聚拢而来,又岂会没有准备?

    再者,即便你能够逃离,令母也必然会被万箭穿心!

    难不成你便忍心看着令母连一具全尸都保不住?”

    杜远嘶喝一声,眼中也有些紧张。

    这赵毅可是真正的凶人,一旦动手,即便今日能够留得下他,自己的部曲怕也要折损大半!

    如此一来,未免太不划算。

    赵毅的气势不由一滞,脸上表情挣扎不已,眼中更有痛苦之色闪烁。

    “阿顽呐,莫要不战而屈膝。

    这些年来,你迟迟不肯成家,都快成了阿母心头的一块病。

    不过今日看来,这倒是一件善事,若不然又要多一条冤魂。

    答应阿母,莫要想着报仇。

    杀出去,去南方,日后安安稳稳的活上一生……”

    徐氏慈爱的看着赵毅的侧脸,眼中有着浓浓的不舍。

    赵毅此时大半注意力都放在周边的敌人身上,再加上心神混乱,还未能意识到徐氏的言下之意。

    张渊却是暗叫不妙,急忙高声呼喝。

    “老夫人且慢!”

    这一道陌生的喊叫声突然传来,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徐氏手中的小纸包也堪堪停在了嘴边,转头诧异的看向张渊。

    要说反应最大的,自然是赵毅。

    张渊那句话惊得他心头一颤,待得侧头看到徐氏手中的小纸包后,更是浑身一哆嗦。

    “阿母,您怎能如此啊!”

    赵毅悲喝一声,带着丝哭腔。

    同时,他也急忙伸出手,将那纸包夺了下来。

    远处,杜远的神情十分复杂。

    老实说,原本张渊的喝声让他十分不高兴。

    这等关键时刻,不乖乖装哑巴,还敢高喝出声,是当他的部曲煞气不足?

    但发生在赵毅母子间的动作,却又让他暗道好险。

    这若是赵毅的母亲自杀,恐怕这赵毅今日便很难留得下来了……

    “小友又何必掺和进来,他们这些人都是不讲道理的,唉……”

    徐氏无奈而悲愁,但也不曾怨恨张渊,反而为张渊等人担起心来,认为是自己二人连累了他们。

    张渊对着徐氏露出一道温和的笑容,而后竟是拍马上前,朝着杜远的方向靠去。

    苏台脸色微变,欲要跟上,不过被张渊挥手拦了下来。

    “无妨。”

    远处,杜远双眼眯起,头一次认真打量起张渊等人来。

    只是,不论从衣物、马匹看,还是从气势、神态观察,这几人都应当只是平常的行人,不像是什么有大来头之人。

    既然如此,对方安敢掺和进来?

    “止步!”

    待得张渊独自策马来到前方二十余步外,杜远身侧一人忽然冷喝一声。

    同时,还有十几个持着弓弩的骑兵瞄准了张渊。

    张渊勒停马头,浑身绷紧,心中也是有些忐忑。

    不过表面上,张渊则是风轻云淡,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笑意。

    他之所以要掺和进来,也是无奈之举。

    不论是为了教化张毅,还是确保自身几人的安危,他都不得不站出来。

    “杜智杰,你可识得此物?”

    张渊淡笑着,自怀中摸出一块小小的令符,朝着杜远晃动示意。

    “嗤!哪里来的毛头小子!

    你当自己是皇子,拿个令符便可以号令天下?”

    “哈哈哈!就是!

    这小子也真是有趣,拿令符唬人,起码也得拿个像样的吧?

    一枚破竹符,这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

    “哈哈哈……”

    眼见张渊摸出一块竹符来,杜远旁侧的数人顿时发出不屑的嗤笑之声。

    就连后方的赵毅亦是忍不住嘴角一抽,暗自叹息不已。

    不过,张渊能够勇敢的站出来,试图帮助自己这一点,却让赵毅钦佩、感动不已。

    面对上千虎视眈眈的兵丁,又有几人敢不顾生死、掺和他人之事?

    “闭嘴!”

    正当嗤笑声、嘘嘘声四起时,一道冷喝声突然传来。

    众人不由一愣,愕然的望向杜远。

    只是,此时的杜远竟是一脸凝重,眼中还隐有不安之色。

    下一瞬,杜远的动作更让一众杜氏的部曲骇然失色。

    只见,杜远猛地跳下马背,快步奔到张渊的战马前,而后竟无比恭敬的躬身行了一礼。

    “太平道内围弟子杜远,拜见天公令使!

    弟子先前不知令使身份,多有怠慢,还望令使恕罪!”

    “嘎……”

    场中之人俱是一片愣然,大部分人皆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所谓的天公令使究竟意味着什么。

    但其中数十人竟也脸色大变,急忙跳下马背朝着张渊的方向恭敬行礼。

    “拜见天公令使!”

    这一下,所有人便更懵了。

    尤其是杜氏部曲一方,眼见上边的头脑大都拜倒下去,惶急间便也俯下身行礼。

    虽然不知缘由,但上行下效是必须的……

    一时间,原本肃杀的气氛竟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张渊同样没料到这枚令符会有如此效果。

    不过这也足以说明张角的手段之高。

    “无妨,不知者无罪,免礼吧。”

    张渊笑着回应,同时还跳下马背,以示随和。

    “谢天公令使!”

    杜远暗松一口气,直起身来。

    “不知令使大人是要去往何处?可有需要弟子效劳之处?”

    杜远恭敬的说着,只是眼神有些复杂。

    因为张渊的面貌极为年轻,一看便知是不曾及冠。

    弱不及冠之年,却已是天公令使,这怎能不让他艳羡、吃味?

    “关于在下之事,且先不提。”

    张渊微微一笑,望了一眼后方惊疑不定的赵毅,复又看向杜远。

    “还是先说说眼前之事吧。”

    杜远不由眉头微皱,脸上露出难色。

    “令使,此事您还是莫要插手为好……”

    张渊有些意外,不过仍保持淡笑。

    “哦?为何?”

    “不瞒令使,我杜氏族长乃太平道核心弟子,而且是地公四大臂助之一。

    此番被那赵毅所杀之杜闵,乃是族长嫡孙。

    族长雷霆大怒,对赵毅母子下了绝杀之令。

    此般情况下,除了三位道主亲至外,其他人怕是都无法让族长改变主意。”

    张渊不由眉头一拧,没想到还会这般复杂。

    数息后,张渊猛地轻笑一声。

    “那倘若是太平道的第四尊位要力保赵毅母子呢?”

    杜远顿时一愣,不解道:

    “我太平道唯有三位道主,何来的第四尊?”

    张渊负手而立,淡然道:

    “两月之后,山阳坛会召开之日,便是第四尊位确立之时!

    而在下,便是那第四尊!”

    杜远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的荒唐之色。

    开什么玩笑?

    你一个小小少年,能成为与三位道主一个席位的存在?

    杜远都感觉眼前之人怕是得了失心疯!

    只是对方既然提到了山阳坛会,那便证明对方的身份也确实不太一般。

    起码他,就没那个资格参与。

    “三十岁,明劲后期,还算可以。

    不过,相比于一州英杰,还是差了很多。”

    张渊忽然喃喃出声,似是在自言自语。

    杜远却是心中一个激灵,惊疑不定的盯向张渊。

    自己的年龄不是什么秘密,可修为却是在两日前才突破,谁也不知道。

    那此人又如何得知?

    张渊扫了一眼杜远,忽然压低声音道:

    “在下既然是天公令使,又岂会乱出诳语?

    更何况,若无非凡能耐,又岂会让天公道主决心设立第四尊位?

    你,可想成为核心弟子?

    可想参与山阳坛会?

    可想实力更进一步?

    可想名望更高一筹?

    可想与杜氏族长一个位次,甚至凌驾其上?”

    张渊的声音很轻、很低,但却好似有着一股别样的魔力,使得杜远的呼吸逐渐有些急促起来。

    张渊眼神微闪,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

    先乱其心智,再逐步诱惑,当有大半成事之机。

    若是再解其忧,应可完功。

    “在下姓张名渊,尚无字。

    回去之后,便言是在下奉了天公之命,特意来请赵毅加入太平道,为天公效力。

    天公指名要请之人,你杜氏族长总不该还有胆子要杀吧?

    至于借天公之名行事,这点你也可以放心。

    山阳坛会之时,一切问题都将解决!

    回去交了差之后,便带亲随来安熹城与我汇合吧。”

    杜远神色几番变动,最终狠狠一咬牙。

    “弟子遵命!一切皆从令使之言!”

第十二章 左人乡

    “在下赵毅,字承刚,常山九门县人士。

    此番,多谢足下搭救!”

    赵毅放下背上的母亲,朝着张渊郑重一礼。

    只是,赵毅的神情明显有些不自在。

    被一个少年搭救,这让他的脸面有些挂不住。

    张渊微微一笑,温和道:

    “在下姓张名渊,尚未取字,中山人士。

    杜氏豪强欺人过甚,便是他人遇到了,也不会袖手旁观,兄台无需太过在意。”

    听闻此言,赵毅反而有些赧然,眼中闪过一抹惭愧之色。

    “理是这般理儿,但真正敢于站出来者,何其少也?

    足下大恩,在下日后定当报答!”

    张渊眼珠一转,露出沉吟之色。

    好不容易逮到了一条大鱼,而且还拉上了情分,他可不想就这般放过。

    “不知兄台之后有何打算?”

    赵毅不由一阵沉默,此事他也不曾想好。

    虽然此番承蒙对方搭救,但杜氏十有八九还是不会放过此事。

    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守护在母亲身边。

    如此,常山,乃至整个冀州都不好再待下去。

    只是,母亲体弱多病,怕是受不了长途跋涉之苦。

    倘若再出现水土不服之状况,那……

    徐氏虽老眼昏花,但心中很是敞亮。

    她看得出那少年应该是看上了自家儿子的本领,这才出手搭救。

    不过从品性上来看,那少年应非是奸恶之人。

    因此,她虽感激,却也不想相帮,同时也不愿说负面之语。

    “阿顽呐,莫要担心,阿母的身子骨还算硬朗,即便走远路,也不会有问题。”

    张渊眼皮微跳,忽然轻笑一声道:

    “兄台,可想解决后患?”

    赵毅听了母亲之言,刚刚下定决心打算远去。

    此时听到张渊如此说,顿时眼神一凝。

    “足下此言何意?”

    张渊矜持一笑道:

    “兄台若是信得过在下,便先随在下一同过活吧。

    两月之后,杜氏若换了掌舵人,则后患不再,兄台及令堂自可安然定居。

    若届时杜氏依旧,兄台再带令堂远去避祸也不迟。”

    赵毅双眼微眯,深深地看了一眼张渊。

    虽然此前张渊与杜远最后的交谈声音压得很低,但他灵敏的耳力还是捕捉到了几个词汇。

    微一思忖后,赵毅缓缓点头,朝着张渊抱了抱拳。

    “既如此,那便劳烦足下了。”

    “善!”

    张渊爽快朗笑一声,而后朝着马车唤了一声。

    “白芷、白萱,速速下来,带老夫人上马车安歇。”

    双胞胎姐妹急忙下了马车,一路小跑着奔了过来。

    “公子!”

    朝着张渊恭敬行礼后,便到了徐氏两侧,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徐氏向马车走去。

    “她们是?”

    赵毅扫了眼二人,感觉有些奇怪。

    “她们此前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奴婢,境遇颇多坎坷,在下便设法讨了过来。”

    听到张渊的回答,赵毅恍然大悟的同时,也对张渊更多了一分好感。

    他道为何这两个少女面黄肌瘦,却又穿着绫罗衣物,原来也是被张渊搭救。

    连奴婢都肯出手救助,看来这张渊倒的确是有一颗仁慈之心。

    只希望,此人不会太过愚善吧。

    赵毅暗自思忖着,竟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期许。

    ……

    中山国,安熹县,左人乡。

    黄土纷扬、坎坷不平的马道上,一队不到十人的车马正在不紧不慢地向乡口行去。

    两侧的田野中,有耕作的百姓只是瞄上一眼,便不再多关注。

    曾经,这左人乡也是周遭十里八乡极为出名的地方,甚至是在整个安熹县都颇有名头。

    盖因为左人乡出了一位使匈奴中郎将,造就了一代寒门士族。

    只可惜,这寒门士族的名头最终连一代都未能维持下去,便告夭折。

    自打张修被擒拿问斩,往日里前来趋炎附势之人再不可见,倒反而是寻麻烦之人络绎不绝。

    虽然民间都传张修是被冤枉,但即便是真的被冤枉,又能如何?

    一朝虎落平阳,群犬争相扑咬。

    世间至理,在所难免。

    今日早些时分刚有一大彪人马冲入了乡里,想来这行人也是来寻麻烦。

    也不知,那高仲达能否再护下去……

    张氏宗祠。

    数十个男女老少挤在宗祠大门外,手中或持刀剑、或拿棍棒,愤怒的瞪向对面数百人。

    那数百人中,虽然只有寥寥十余人身着甲衣,但手中刀枪弓弩等武器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数十个骑兵。

    此刻,王喻正抚摸着只余根部的左耳,一脸仇恨地瞪向前方一个青年。

    那青年身高约莫七尺四,手中提刀、背负弓箭,神色冷峻。

    “高、仲、达!断耳之仇,可还记得?”

    看着一脸仇恨的王喻,冷峻青年眉头微皱。

    侧头寻思半晌,好似并未记起眼前这位究竟是哪一号人物,因此摇摇头漠然道:

    “已记不清,不过能够只缺一耳而不死,当汲取教训才是,何以还敢前来?”

    王喻顿时大怒,但他却不敢杀上前去。

    咬牙切齿半晌后,王喻忽然阴冷一笑。

    “你高仲达是厉害,张氏中也有几个好手,老子自忖不是对手。

    不过,尔等再厉害又有何用,难道还能在箭雨下护得住那些老弱不成?”

    随着王喻一抬手,顿时上百张弓弩齐刷刷的举起,瞄向了前方的数十人。

    同时,其余人亦是挥舞着手中武器,满脸的不怀好意。

    冷峻青年顿时脸色一沉,眼中杀机凛冽。

    “你待如何?”

    “嘿嘿,让他们都乖乖放下武器,老子今日便只寻你的晦气!”

    王喻阴阴一笑,脸上满是奸计即将得逞的快意。

    “放屁!”

    冷峻青年身后一人忽然破口大骂。

    “仲达!你走吧,这几年来,你已帮了不少忙,世父世母泉下有知,定然会倍感欣慰。

    但这说到底还是我张氏之事,不能将你栓死在此地,更不可能让你付出性命!”

    后方一个中年亦是长叹一声,摇摇头道:

    “仲达,这便是我张氏的命,能躲一时,躲不了一世。

    我知你志向,走吧,去做一个跟你姑父一样的将军,杀敌护国!

    若是有机会,留心打探一下渊儿的下落。

    若是渊儿能活着,那我张氏一脉便仍有血脉得以留存!”

    紧接着,不断有人出声劝解。

    虽然这数十人中也有不少人害怕得身子发抖,但没人退缩。

    冷峻青年心底一颤,脸上肌肉不断跳动着。

    他没有回头,仍旧看着对面的王喻,但眼中的杀机却越发浓烈。

    “既然你清楚我之实力,便应该明白,就凭尔等这些软脚虾,还留不住在下!

    我若是逃离,你之亲族,总有一日,也会被满门诛杀!

    如此,你可还要继续威逼?”

    王喻顿时眼皮一跳,紧皱着眉头有些迟疑不定起来。

    此时,王喻旁侧一人忽然嗤笑一声道:

    “嗨,大兄,怕他个什么劲?

    族中不是正在走动关节,让你继任中山国卫士长吗?

    只要成了卫士长,有节王在,他将来即便真有了一定地位,又能如何?

    再者,我就不信,咱这般多人,还真能让他给逃掉!”

    王喻顿时眼睛一亮,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冷峻青年不由双眼微眯,危险地扫了一眼刚才出声之人。

    “哼!节王刘稚?

    就凭他一个毫无实权的封王,能够护得住你?

    更何况,刘稚无子,且身体多恙,搞不好一两年间便会没了命。

    届时中山国封国之名定然被除,如此,你又能如何?”

    王喻不由一滞,脸色又有些纠结起来。

    此前那人顿时一脸急色,叫道:

    “大兄!人争一口气啊!

    且不说那张恒差点废了我宝根,单单是那高仲达给大兄的断耳之恨便不能忍啊!

    这若是忍了,大兄威名受损不说,连带着族中也会被人耻笑!”

    王喻有些心烦意乱,头疼地锤了锤太阳穴,猛地下定了决心。

    “我数三息,三息之后,若是你还不愿放下兵器受缚,那便休怪老子了!”

    “一!”

    ……

    正当气氛越来越紧张之时,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忽然自不远处传来。

    张氏宗族所在的这条巷道,曾被铺满了青石板。

    因此,在寂静的环境中,马蹄声才会如此响亮。

    所有人俱是看了过去,眼见那一行车马径直朝此处走来,王喻便也暂停了呼喊,皱眉望着。

    “大兄,敌友暂不好判断,不过只有那么几人,不如给放进来。

    届时,若不是一路人,也好直接围杀!”

    王喻看了眼自家小弟,感觉这货最近聪明了不少。

    “让开道路,放他们进来!”

    “是!”

    人群发出一阵七嘴八舌的应和声,自中间分出了一道空隙,让那行车马走了过来。

    张氏族人倒是并未报什么希望,毕竟,他们可没什么大来头的关系。

    想来多半又是一股想要找麻烦的势力。

    “不知诸位是何来历?来此有何贵干?”

    王喻看着尽皆戴有斗笠的几个骑士,抱了抱拳,朗声高喝道。

    “吁~”

    当先一人扯动缰绳拉停胯下马匹,反朝着王喻问了一句。

    “你又是何人?来此作甚?”

    王喻脸色一沉,眼中闪着冷光。

    正在此时,远处竟又有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但此番马蹄声极为密集,绝非只有区区几匹战马……

第十三章 高顺

    杜远带领部曲返回宗族之后,按张渊之交代,向族长及族老会禀报了前因后果。

    族长杜林气得怒发冲冠,但慑于张角,也只能咬牙暂时忍耐。

    不过杜林明显对杜远之说辞抱有怀疑,因而还提出会在两月之后再行细究。

    同时,杜林还以办事不力为由,对杜远鞭笞十记。

    这一通鞭笞顿时便将杜远最后的一抹顾忌给抽散。

    杜远当即便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傍上张渊这颗大腿。

    倘若是张渊欺骗自己,那便直接宰了!

    若是真的,那一片全新的天地将对他敞开!

    是以,族议结束之后,杜远便带了一百亲随骑兵离开宗族,径直往安熹县追去。

    因张渊一行要照顾马车中的三位女人,是以速度比较慢。

    及至张渊等人前脚刚赶到左人乡,杜远也恰好带领亲随后脚跟到。

    ……

    “族兄,场面好像有些紧张。”

    一个青年望了眼前方云集的七八百人,皱眉看向杜远。

    杜远眯眼扫过拐角处隐藏的一架马车,忽的抬手轻喝一声。

    “停!”

    “吁吁~~~”

    一众亲随急忙勒紧缰绳,控制马速减缓,直到停下。

    “准备武器,待会儿听我号令行事!”

    此刻双方距离一百余步,一旦需要冲阵,他们有足够的距离提速。

    反观对方的几十号骑兵,都被拥簇在人堆里边,想冲也冲不起来。

    再加上护甲上的差距,杜远有信心一个冲击冲垮对方阵型!

    不过他暂时还无法确定对面的具体情况,因而打算见机行事。

    里侧。

    眼见又来了一百余号骑兵,而且还诡异地停在了远处,意图不明,这让王喻隐隐生出不妙之感。

    “小子,我家少主人问你话,还不回答,聋了不成?”

    毛展跨坐在马上,双手抱胸,朝着王喻不满的喝了一声。

    王喻恨恨地瞪了一眼毛展,暗恼不已。

    一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小矮子,竟然也敢朝自己呼喝?

    只是,眼前的局势多少有些诡异,王喻也不敢贸然得罪人。

    是以,强忍怒气冷着脸道:

    “自然是来寻左人乡张氏的晦气!”

    说到这儿,王喻忽然又话头一转。

    “不过,倘若诸位也是为了向张氏讨债;

    那在下倒是可以拱手让出,只擒杀那高仲达!”

    听到“高仲达”三个字,张渊斗笠下的眼中顿时露出一抹喜色,急忙朝前方看去。

    他之所以非得要回一趟祖宅,为的可不就是此人嘛!

    高仲达,本名高顺,仲达乃是其字。

    顺者,达也;

    又因高顺在家中排行第二,是以取字仲达。

    后世之所以不见高顺字的记载,张渊猜测多半是因为司马懿的字,同样是仲达。

    到了晋朝时,因司马懿被追尊为宣皇帝,陈寿为了避讳,便直接省去高顺之字不写。

    张渊之所以清楚的知道这些,那是因为前身的母亲同样姓高,乃是高顺父亲之妹。

    而高顺的字,便是由张修所取。

    这可是舅兄的关系,有这层亲密关系在,他就不信还拉不上高顺上自家贼车!

    仔细观察对面的高顺半晌,张渊忽然放声高喝。

    “杜智杰!”

    远处的杜远登时一个激灵,急忙高呼回应。

    “弟子在!”

    “冲阵!”

    张渊高喝的同时,已然迅猛拔刀,一记上撩劈在了旁侧一个王氏族兵的脖颈上。

    而早已得了示意的苏台等人,亦是紧随出手,在人群中带起一蓬蓬血花。

    至于赵毅,更是一拍马背、跳将起来,直朝着王喻杀去。

    远处,杜远嘿嘿一笑,抬起右臂复又狠狠一挥。

    “挺枪,冲阵!”

    “是!”

    霎那间,密集的马蹄声轰隆隆响起,就好似鼓声,由慢及快,如同雨点般敲打起来。

    王氏族兵根本不曾料到对方会毫无预兆的突然出手,猝不及防之下,顿时有些混乱。

    百多个弓箭手被挤在最里边,看着人群中突来突去的五六人,根本无法瞄准,瞄准了也怕误伤不敢射。

    想要射击远处的骑兵,也同样被挡着,无能为力。

    待得王喻被赵毅一枪穿透胸膛,并挑飞到空中,所有王氏族兵顿时心胆俱寒。

    而也就在此时,杜远已率领骑兵冲入人群之中。

    一时间,惨叫声、求救声不绝于耳。

    一片混乱之中,王氏族兵没了丝毫战意,如鸟兽般疯狂四散逃离。

    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宗祠前方的张氏族人及高顺俱是有些愕然。

    待得反应过来加入战局时,便完全是追着砍的场景……

    这一场战斗来的莫名其妙,结束的更是有些让人瞠目结舌。

    大半个时辰的厮杀,王氏族兵竟只逃离了不到百人……

    其中,光赵毅一人便猎杀了两百余人,高顺也宰了七八十人。

    不过大头都是被杜远的骑兵给拿下。

    毕竟,一帮子毫无战意、还没有甲具护身的家兵,面对骑兵的追杀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

    一个时辰后,所有人陆续回转。

    而此前一直躲藏在远处的白芷、白萱,以及徐氏也赶了过来。

    “啊!公子,你受伤了!”

    白萱忽然惊叫一声,看着张渊染血的右臂,本就因为满地的尸体而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几分。

    “无妨,只不过被蚊子啄了一口而已,无甚大不了的。”

    张渊瞥了眼左臂上两寸长的刀口,不在意的笑笑。

    他此时的实力毕竟有限,在敌人的人堆中厮杀,难免会挂彩。

    白芷轻咬着嘴唇,拉着白萱上前,默不作声的帮张渊将伤口用白布包扎起来。

    张渊轻抬手臂,任由二人处理。

    扫了眼苏台等人,见无人负伤,便又看向了杜远。

    “智杰,你麾下骑兵可有折损?”

    杜远急忙上前两步,恭敬抱拳道:

    “回令使,那帮怯夫毫无战意,再加上弟子麾下尽皆有札甲护身,是以只有十几个受轻伤的,并无大碍。

    至于阵亡者,托令使的福,一人也无。”

    张渊微微颔首,赞道:

    “不错,看来智杰平日里也算练兵有方。”

    “嘿嘿,令使谬赞,弟子也不是太懂练兵之道,瞎练的……”

    杜远糙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此时,高顺以及张氏的几人一脸复杂的走了过来。

    “多谢各位义士拔刀相助!

    不知诸位可方便透露名姓,将来我等也好报答。”

    “年龄:25

    境界:化劲初期(一流)

    兵器适性:???

    术艺适性:???

    不可教化”

    张渊扫了眼高顺的信息,而后朝着眼前几人抱了抱拳,低声道:

    “入内再叙。”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一个老者急忙点头,伸手作邀请状。

    张渊朝着张振招了招手,张振默不作声的来到近前,陪同张渊一道向宗祠大门里侧行去。

    ……

    宗祠院落的一处耳房中,高顺等人俱是目光灼灼的盯向张渊二人,想要知道这些帮了大忙的,究竟是何人。

    忽然,张振一把掀去斗笠,朝着最中间的一个老者跪了下去。

    “父亲!”

    那老者顿时身子一颤,其余人也尽皆一愣,难以置信的看向张振。

    “振儿?”

    “子丰?”

    “族叔?”

    ……

    “这、你、你不是……”

    老者又喜又惊,手指颤巍巍的指向张振,感觉思绪有些混乱。

    其余人惊喜之余,却又齐刷刷地望向了张渊,眼中又是期望,又是忐忑。

    “渊弟!是你否?”

    高顺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张渊,手掌都不自禁的攥了起来。

    他自幼家道中落,父母与兄长皆早早病逝,全靠姑父姑母不停帮衬,这才能有今日。

    是以,在姑父姑母蒙难之后,他便时常前来左人乡。

    一方面是庇护姑父宗族,另一方面便是想要探知到张渊的下落。

    只可惜,两年多时间过去了,仍旧毫无所获。

    原本他已不报希望,可此时此刻,张振的出现,却让他又看到了曙光……

    “舅兄,是我。”

    张渊缓缓取下斗笠,朝着高顺微微一笑。

    高顺顿时眼眶一酸,看着眼前几乎已认不出的张渊,激动的嘴皮发颤。

    “真的是少族长!”

    “天呐!太好了!”

    “苍天保佑!少族长终于归来了!”

    ……

    一众张氏族人俱是欢喜的叫着,激动地不能自已。

    左人乡张氏一脉主家嫡系,只有张修这一支。

    张修曾经便是张氏的族长,只是因为要时常在并州驻守军营,便让张振之父——张辉做了代族长。

    而张渊乃是张修唯一嫡子,自然便是张氏正统的少族长。

    张辉此时也顾不得与张振交谈,抹掉泪花上前两步,强忍着激动郑重的看向张渊。

    “张氏族人,拜见少族长!”

    “拜见少族长!”

    其余六人顿时神色一肃,跟着张辉朝张渊恭敬曲身行礼。

    “伯翁不可!”

    张渊脸色微变,急忙上前两步,搀扶住张辉的双臂,不让他躬身拜下去。

    “少族长,礼不可废。”

    张辉很是执拗,退后两步,坚持要行礼。

    张渊无奈,向一旁的高顺投去无助的目光。

    此时的高顺,因多年心结解开,神情间多了不少温和之色。

    眼见张渊的动作,轻笑着摇了摇头,给了个鼓励的眼神。

    张渊无法,只得受了众人这一礼。

第十四章 家将

    耳房中,众人问及前因后果,自是不免一阵长吁短叹。

    及至想起冤死的张修等人,又是好一番悲戚。

    待得情绪逐渐平复之后,张渊忽的神色一冷,咬牙道:

    “伯翁,今日那些人是何来历?为何要来寻麻烦?”

    张翁长叹一声,萧索道:

    “唉,那是北荷亭的王氏。

    王氏枝繁叶茂、财力雄厚,在整个安熹县都能排入前五。

    当初族长还在时,十里八乡、甚至周边县乡之豪强,都多有纳礼献宝之举动。

    及至族长蒙难,这些往日里的涎狗便成了恶狼。

    时不时地,就会有人跑来打秋风。

    我张氏只不过是个小氏族,族中虽有几个强手,但毕竟人少式微;

    又无关节、财力,更无家兵,因此为了族人性命计,未敢反抗。

    这两年多来,族中田契、珍宝、店铺产业等,几乎都被强掳了去。

    尤其是这北荷亭王氏,盘剥最狠。

    尤为可恨的是,他们竟然还想拆了我宗祠!

    上次便是那王喻带队,只不过被仲达给狠狠料理了一顿。

    今日他们是来复仇,不仅要拆宗祠,还想要所有人的性命!

    所幸有仲达护着,少族长你回来的又恰逢其时,若不然……”

    “好!好得很!”

    张渊脸色冰寒,眸中泛着冷光。

    虽然他的灵魂来自于另一方世界,但毕竟身体是张氏之人。

    更何况,为了人心,他也必须将自己真正的放到该有的位置。

    “王氏有多少部曲?可有坞堡?”

    听到张渊如此问,三个青年顿时眼睛一亮,露出期待之色来。

    “王氏部曲也就八百余号人,今日已被杀的所剩无几。

    我估计,他们最多还剩一百五十人!

    至于坞堡,王氏的确有,不过并无大型弩机、投石机等守御器械。

    少族长,可是要灭了他们?”

    张渊看向三人,他知道这便是张氏最厉害的几个好手,若不然也不会被带进来。

    张修在世时,对于族人的培养也花费了不少力气。

    是以,张氏人数虽少,可人才却也不匮乏。

    就如眼前这三人,不仅实力都已是通力圆满,而且兵器适性方面,各自都有一个B的评定。

    其中,长着一对眯眯眼的瘦弱青年叫张归,字伯当,擅弓箭。

    颌下留着寸许长黑须的中等身材青年叫张浩,字云流,擅长刀。

    一脸憨相、身材有些肥硕的青年叫张猛,字玄士,擅长戟。

    总体来说,三人也称不上优秀,更无法与曹仁、夏侯惇之类的曹氏家将相媲美。

    但张渊不在意,他需要的是亲信可用之人。

    更何况,有教化光幕在,也未必就无法将他们培养成那一个层次的!

    “王氏既然敢打我宗祠主意,更图谋戕害所有族人,此仇若不报,何以安心?

    再则,王氏吃了这般大一个亏,即便我等不追究,他们也定然会想法设法的报复回来。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直接将隐患彻底扼杀!”

    张辉顿时一惊,急忙劝阻道:

    “少族长,那王氏有坞堡守护,咱可没多少人,很难攻得进去啊!

    即便攻入了进去,怕也是会折损很大。

    那些前来援助的义士怕也不会答应。

    更何况,王氏名头不小,这若是出了事,节王也不会坐视不理啊!”

    张渊摇摇头,解释道:

    “伯翁放心,那坞堡又并非是戒备森严之军事堡垒,总有巧计可以拿下。

    那些人也无需担心,老实说吧,我已加入太平道,且在其中拥有不低地位。

    那些人乃是太平道弟子,皆听我命令行事。

    至于节王,这点就更不用担心。

    节王府中尉手下,只有不到百号兵卒。

    地方亭卒民壮也大都被豪强操控在手,节王府很难调动。

    他们即便是有心,也无力深究。

    更何况,节王重疾缠身,对于境内之事几乎都不大理会。

    若不然,而今的中山国,也不会是盗贼四起、血殴不断之乱局。”

    东汉朝廷一直都在限制、打压封国势力,及至末年,一些封国几乎连守卫王府的力量都不足。

    相比于封国,朝廷直辖区域倒还麻烦一点。

    众人恍然的同时,却又有些不明所以。

    “太平道,他们不都是一些游走四方、祛病救人的道人吗,怎的还会有兵卒?”

    高顺明显捕捉到了问题的关键,直接问了出来。

    张渊神秘一笑,低声道:

    “太平道可远远不是表面那样简单。

    其实那些人也非是太平道本身兵卒,而只是一些太平道弟子的部曲家兵。”

    高顺顿时脸色一变,惊疑不定道:

    “太平道竟真的豢养私兵?他们这是意欲何为?”

    无怪乎高顺反应如此大,盖因为豪强豢养部曲乃是默认之事。

    但太平道又是何样一个组织?

    其活动范围怕是波及半个东汉,这若是豢养私兵,那又得豢养多少?

    张渊忽的神色一肃,无比郑重的看向高顺。

    “舅兄,先父之死因我方才已说过。

    你觉得,而今这朝廷还有效忠之必要否?”

    高顺顿时瞳孔一缩,骇然望向张渊。

    其余人同样脸色大变,眼中满是惶恐和不安。

    张渊却不理会,沉着脸继续说道:

    “那呼徵意欲率军反叛,更图谋侵害上郡、五原!

    先父为了保护两郡万千黎庶,这才斩了呼徵。

    可朝廷却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处斩我一家老小。

    如此昏聩之帝、如此黑暗之朝廷,难道还要愚忠到死?

    舅兄!这仇你可认?这仇你可愿报?!”

    高顺身子一抖,面上肌肉跳动、眼中满是痛苦之色。

    只是,皇室正统早已深入人心,高顺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抉择。

    “再放眼看看这整个天下!

    下有地主豪强肆意兼并土地、豢养部曲欺压奴役百姓,上有士族朝廷把持所有大权、贪欢享乐,丝毫不顾万万千千黎庶死活。

    光是光和这五年来,被饿死者上百万,因疫疾瘟病而死者起码五百万!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雅庭歌舞盛,垄头饿殍扑。

    若是再如此下去,又有多少人可以死?

    若是我大汉子民尽皆死绝,这忠的又是哪门子君?护的是哪门子国?”

    张渊最后的冷喝声如同当头棒喝,直将众人震的愣在当场。

    张振扫了众人一眼,忽的冷哼一声。

    “我不懂大道理,但,族长含冤惨死之仇,一定要报!

    便是反了他皇帝老儿又如何?”

    “对!哪怕是只为了给族长复仇,这昏聩朝廷也要给他反了!”

    张归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咬咬牙后突然出声附和。

    张浩捋了捋颌下黑须,斩钉截铁道:

    “便从少族长之意,反了!”

    张猛摸了摸肥硕的脑袋,一脸憨厚状。

    “俺自小能吃,族长不但接济俺,还教俺习武、供俺认字。

    俺也不懂大道理,但俺晓得要知恩图报,不能做白眼狼。

    反了贼朝廷!为族长复仇!”

    高顺顿时脸色一白,面上更多了一抹愧色。

    张辉旁侧的两个中年对视一眼,亦是点了点头。

    “再这般下去,便是一干地主豪强也能灭了我张氏一族。

    既然如此,倒不如拼上一把!”

    张辉不安的看了几人一眼,颤巍巍道:

    “可此事非是寻常,一个不慎,便是全族问斩啊!

    而今朝廷虽然昏聩黑暗,但掌控力仍旧不俗。

    太平道毕竟只是一方教派,又哪里能成功啊。”

    张渊意外的看了眼张辉,而后沉着自若道:

    “太平道局限颇多,这点渊也清楚。

    是以,我将进入太平道高层,并设法执掌大权。

    届时,教派之名义自然需要被撤换。

    不过,在起事之前,太平道之名头还是具有很大迷惑、保护作用,前期仍需借用。

    最重要的是,太平道中几无统帅之才,富有战阵经验之将才亦是极其匮乏。

    还有治理一地之文贤缺失等等,关于这些,我都将全力设法解决!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我必须要有忠诚可信、强力可用之人!

    而诸位,便是我最强臂助!

    还望诸位,帮渊一把!”

    张渊说着,忽然躬身朝着众人一礼。

    众人顿时一惊,感动之余,急忙回礼。

    “少族长放心!我等愿为少族长手中之剑、护身之甲!”

    张振、张归等人肃容承诺。

    张辉面色复杂,长叹一声后亦是松了口。

    “既然众位儿郎都甘愿陪着少族长搏上一搏,那老朽也自当从命!”

    张渊顿时心中一松,转头期许的看向了最后一人。

    其余人亦是望了过去,不过并未说什么。

    这毕竟是掉脑袋的大事,高顺并非张氏族人,不可强逼。

    高顺闭眼,复又睁开,忽然轻笑一声,似是解去了千斤重担。

    “渊弟既有滔天之志,仲达便也舍命陪上一陪。

    为了姑父姑母,为了天下黎庶。

    如此,也算是不枉费这一身血肉、不枉费一身所学!”

    张渊顿时大喜,哈哈笑着捶了捶高顺的胸膛。

    “就知道舅兄不会让我失望!大妙!”

    高顺微微一笑,眼中涌起一股斗志。

    跟着那位高人苦学三载,他也想验证一下自身所学,也想会一会这天下豪杰!

    毫无疑问,当他踩上这条船,那需要面对的定然是各方俊才。

    毕竟,朝廷大势仍旧深值于大部分人心头……

第十五章 攻袭坞堡

    安熹县东南,北荷亭。

    东汉以里为最基层,以乡统里、以县统乡。

    至于亭,则是专司缉捕盗贼、保境安民之差事。

    大亭可统管一乡之治安,小亭则负责数里治安。

    只是,发展到此时,亭已然成为了地方豪强公开豢养部曲的聚集地。

    甚至于,许多豪强还会将宗族直接迁徙到亭所在,以护卫自身宗族安全。

    而围绕着亭,周边的土地大都被兼并,许多庶民不得不沦为地主豪强的“私民”。

    北荷亭便是由王氏宗族所统治,名声在整个安熹县都十分响亮。

    只是,在这漆黑的夜色中,北荷亭最中央的坞堡中却不复原先的欢声笑语,反而一片压抑冷肃。

    坞堡靠北方向,一座最为高大、宽阔的院落。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响起,随之又是一道愤怒的咆哮声传来。

    “你这孽子!哪个让你怂恿你大兄去左人乡的?嗯?!”

    王利被抽的眼冒金星,脸颊更肿起来老高。

    但他此时顾不得这些,恐惧的望着眼前仿若发怒雄狮一般的父亲,身子不断颤抖着。

    “父、父、父亲,孩儿冤枉!

    孩儿不曾怂恿大兄啊!

    是大兄非要去寻那高仲达复仇,孩儿拦也拦不住啊!”

    王利口齿不清的哭嚷着,鼻涕眼泪一股脑的往外涌。

    若是早知父亲今夜还会归来,打死他也不敢回来啊……

    王勤顿时更怒,又是一巴掌甩了上去。

    “还敢狡辩?

    李可已然老实交代,言称是你非要怂恿你大兄去掀了那张氏宗祠!

    若非你这混账,你大兄又如何会死?

    你这孽障!今日老夫便抽死你这畜生!”

    王勤吼着,却是越发愤怒。

    他们这些所谓的地主豪强,表面看起来很是风光;

    可在真正的士族眼中,其实都只是些与泥土作伴的小蚂蚱。

    因此,他一直在想方设法的谋划,想要让王氏与士族搭上关系,好谋求成为寒门士族。

    而节王府卫士长的职位空缺,立刻便让他看到了机会。

    卫士长算不得什么,但若是能够更进一步,成为王府的长史,那便拥有了成为士族的资格!

    天知道他花费了多大代价,好不容易走动了不少关节,这才为王喻争取到了一个后备名额。

    可哪成想,兴冲冲的返回府邸,听到的却是嫡长子身死的惊天噩耗!

    如此晴天霹雳,差点将他给当场劈晕过去!

    眼见王勤红着眼抽出了桌案上的铁杖,旁侧的妻妾赶忙哭喊着上前阻拦。

    管家亦是眼皮一跳,站了出来劝诫。

    “主公,当务之急乃是查明那行人的来路。

    对方来自于何方势力,又为何要替左人乡张氏出头,这些都还是个谜。

    倘若他们只是临时援手,那便罢了;

    但若是与张氏有很大瓜葛,保不齐便会直接打上门来……

    按三公子所言,敌方那一百骑兵尽皆身着甲具,武力、武备皆不弱。

    而且其中还有不少强手,就凭咱剩下的这一百多号人马,可不是他们的对手。”

    王勤顿时脸色一沉,手指微松,妻妾们急忙将铁杖夺了去。

    不过他此时已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懒得喝骂。

    “言下之意,对方有可能今夜便会杀将过来?”

    管家皱了皱眉,摇摇头道:

    “今夜应当可能性不大,毕竟他们今日已然厮杀过一场,需要调养。

    况且咱有坞堡守护,就一百来人,想要强攻进来,很难。

    但若是他们真的与张氏关系匪浅,怕是会另外调集人手,于近两日杀过来。

    主公啊,咱最好做两手准备。

    一方面遣人前往左人乡,打听试探对方的来路及下一步的动作;

    另一方面,当迅速联络其余交好的氏族,让他们提供人马支援。

    只要聚集两三千人马,届时,不论是抵御,还是复仇,皆可轻易做到!”

    王利却是撇了撇嘴,嘟囔道:

    “兵书上不都讲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说不得人家真的今夜就会杀过来……”

    管家闻言,呵呵一笑,未予置评。

    不过心中却是嗤之以鼻。

    虽然他不曾读过兵书,但活了大半辈子,见识难道还不如一个二十多岁的纨绔小子?

    王勤反倒皱起了眉头,心中隐隐生出不安之感。

    虽然坞堡一直都是他的定心珠,但而今他们只余下一百多护院部曲,巡防上难免会有漏洞。

    若是敌人真的杀了过来,并派强手迅速拿下堡门,那……

    一念及此,王勤顿时再也难以安坐。

    “来人!”

    “在!”

    “立刻传令李可,让他亲自带领所有部曲上墙头巡防!

    明日天亮之后,再补回笼觉!”

    “是!”

    管家不由一脸愣然,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

    同一时间,坞堡三百步外。

    一道高高隆起的土坎之后,许多道黑影正静静地待在此处。

    除了个别马匹偶尔发出的响鼻外,几乎一片寂静。

    这倒不是人马尽皆训练有素,而是张渊下了严令不许出声,同时钳马衔枚,使得马匹无法发出嘶吼之声。

    张渊隐于土坎之后,只露出半个脑袋望向远方隐隐绰绰的坞堡。

    坞堡主体为黄土夯就,在关键位置辅之以石料,只有一座门户可供出入。

    墙高约莫两丈多,墙头上每隔十余步便有一个火盆。

    不过墙上人影很少,每隔三五十步,才有一人。

    当然,这不排除对方在阴影处潜藏有其他人手之可能。

    但即便对方在暗处隐藏了人员,张渊也不担心。

    因为他可是将五个入流高手都派了出去。

    其中,赵毅是超一流、高顺是一流,杜远、苏台、张振三人是三流。

    单只这五人,只要摸上墙头,便可轻松将里边的一百多家兵尽数抹杀。

    更何况,还只是拿下堡门,放骑兵入城这等简单任务。

    ……

    坞堡堡门两侧,五道黑影趁着墙头上巡防家兵转身的空当,各自悄无声息的溜到了墙角下。

    之后,左侧的赵毅轻轻一跺脚,便直接窜上了两丈高的墙头。

    再一个旋身,干脆利落的扭断一个家兵的脖子,提着尸体缩到了阴影处。

    眼见正上方的眼睛被料理掉,张振急忙退后几步,小段助跑之后,同样翻身攀上了墙头。

    而在右侧,则由高顺率先上墙,解决掉眼睛后,其余两人才跟了上去。

    随后,一场无声的猎杀逐步展开,而堡门也在轻微的咯吱声中缓缓洞开。

    此时,一串骂骂咧咧的声音忽然自一些地方此起彼伏的响起,紧接着便是整队的呵斥声。

    只是,这些声音很快便一静,随之便是急促的嘶吼声。

    因为,沉闷的马蹄声已然传入众人耳中,并且越来越响。

    靠近堡门方向的十余个家兵急忙快步奔行,当看到大开的堡门之后,骇然之下再度加快速度,意欲关上大门。

    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角落中忽然窜出的几大凶人。

    就这二十余息的耽搁,远处的骑兵已然分成两列冲入了门洞。

    随后,便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

    一个时辰后,原本黑寂的坞堡已然被零零散散的火光所充斥。

    而在中间的祭祀广场上,则有数百人蹲在地上,颤栗着拥挤成一团。

    张渊杵着刀鞘坐在一根木桩上,面无表情的扫视着眼前的人群。

    “少主人,查证过了,王氏主家一脉共有一百二十二人。

    其中,有十七人在他方谋生,另有十五人临时去了各处办事。

    余下的九十人中,有八十九具尸体都已得到辨认。

    但数来数去,还是差了一个人。

    那人乃是王氏族长第三嫡子,王利。”

    方明快步来到张渊身前,向同样以黑巾蒙面的张渊低声禀道。

    张渊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抹冷笑。

    但凡是人员达到一定数量的氏族,想要真正做到灭族,都极为困难。

    即便是朝廷下令,也照样会有各式各样的“余孽”逍遥法外。

    因此,他也从没想着能够将所有对手都一网打尽。

    只要能够灭掉敌人主体,那便是成功。

    但既然陷在了这个坑里,还企图蒙混过关,这岂不是瞧不起他张某人?

    “让在场的下人奴婢们互相认脸检举。

    告诉他们,倘若检举有功,可得万钱赏赐。

    若是包庇护佑,那便一同处死!”

    “诺!”

    方明亦是想到了这点,应了一声便不怀好意的走向了人群。

    不多久,喧哗之声忽然响起,一干原本惊恐的下人们,却是有不少都激动地指向了一个身着灰色粗布麻衣、披头散发的女子。

    那“女子”很快便被提溜了出来,扔到了张渊脚前。

    “不!不要杀我!求求你放过我!让我干什么都成啊!”

    王利一把扯去头上的长发,惶急的向张渊磕头哀求。

    “宰了吧。”

    张渊懒得看他一眼,随意的挥了挥手。

    “是!”

    杜远抢先应声,提刀一砍,顿时便有一颗好大头颅滚落在地。

    “尽快打扫战场、收集物资。

    至于这些下人们……给他们留一些粮食、衣物吧。

    另外,再留一行字……”

    张渊略微沉吟后,做出了决定。

    他们之所以要遮掩容貌,那自然是为了给各方一个台阶下。

    毕竟,“有不明盗匪残害王氏”与“左人乡张氏屠杀王氏”这两个概念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旦挑明,那节王府便不得不四处征集青壮以围剿。

    至于留字,则是为了威慑他方,尽可能地拿回一些东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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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0484/ 第一时间欣赏单挑三国:开局教化张角最新章节! 作者:亡命客所写的《单挑三国:开局教化张角》为转载作品,单挑三国:开局教化张角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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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挑三国:开局教化张角介绍:
【简明版:教化次级人才,单挑三国群雄。】
文艺版:
生而为诏犯、无力抗朝缨,张渊只能投眼于黄巾。
豪强吸血髓、万民易子食,这个世界需要人改变!
当张角被成功教化,还有一众本应被淹没在历史潮流中的贤才被挖掘。
哪怕千夫所指,张渊也自底气十足,横眉冷对。
袁、董、曹、吕、孙、刘,一起上吧!单挑三国:开局教化张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单挑三国:开局教化张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单挑三国:开局教化张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