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冷风瑟瑟寒冬至
2018年的冬天，BJ的降温来得有些生猛和突然，让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有些猝不及防，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潮席卷了北方大部分地区，BJ也没有例外。中关村地铁站外寒风凛冽，那六亲不认的冷风迎面吹在脸上，像被刀刮一样，弄得人脸生疼，北漂程序员邱书诚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地铁站的进站口走去。老家是东北的邱书诚从小就习惯了冬天零下三十度的冰天雪地，寒潮下帝都零下十几度的天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事。但这次降温还是让他有点措手不及，更让他措手不及的是公司裁员了，而邱书诚就在裁员名单之列。
虽然之前已经有许多行业巨头开始了“精简机构”，自己所在的公司也时不时地传出要“瘦身”的消息，但作为技术骨干的邱书诚并没太过在意，自从毕业后他就一直在这家公司工作，现在算来已经有四年多快五年了，从最初的底层小兵干起，邱书诚一路兢兢业业，晚上11点下班是常有的事，对于高密度、高强度的加班，邱书诚早已习以为常，甚至有些甘之如饴。以往不错的业绩让邱书诚对自己有着十足的信心，他确信裁员是不会裁到自己头上的，而当HR找到自己并告知那残酷的事实时，邱书诚脸上的表情似乎说明了一切，他真的很难相信这是真的，但自己被公司扫地出门却是血淋淋的事实。在听完HR那好似宣读圣旨般的谈话之后，邱书诚先是愣了有将近一分钟的时间，他目光有些呆滞，表情也显得很不自然，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他轻声地说了句：“我知道了”，然后两人在有些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邱书诚在这家公司最后一次聆听“圣谕”的经历。
在下午两点多聆听完“圣谕”之后，邱书诚就显得十分焦虑，失业的事实从天而降，之前他一点准备也没有，昨天去吃晚饭的路上，邱书诚看到几个年轻人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公司，那几个脸上写着疲惫的小伙子是公司前端组刚入职不久多的新员工，因为业务收缩被公司裁了，当时邱书诚还替他们感到惋惜，毕竟才毕业不到半年就要去和那些拥有多年丰富经验的老程序员去抢饭吃，将来的路一定不好走。而邱书诚心里这种对后辈的怜悯之情还没有持续一个昼夜，就接到了自己也被裁的“圣谕”，内心如五味陈醋，翻滚不已。
邱书诚回到工位上，开始整理自己的个人物品，在整理的过程中，一个闪闪发光的奖杯映入眼帘，那是他入职三年的时候因为业绩突出，公司奖励给他的，类似的荣誉他得过不少，如今这些荣誉早已黯然失色，现在的事实是他被公司抛弃了，不论曾经他为这家公司付出了怎样的辛勤与汗水，在行业的寒冬来临之际，没有过去，只有未来，谁能生存下去，谁就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况且商业竞争从不讲求仁义二字，职场更不是福利院，更不要说在这样危急存亡的行业冬季。
火了这么些年的互联网，也该迎来潮水退去的时候了，返璞归真的过程确实显得有些残酷，但或许只有当繁花落尽之时，梦醒之人方能明白前路究竟在何方？
邱书诚的东家，更准确地说是应该是老东家只给了他一天时间交接离职事宜，是的，你没有看错，就是当天走人，至于交接那是不需要的事，你只要听公司的，乖乖走人就行了，作为把大半个青春都奉献给了老东家的邱书诚，得到了比他昨天看到的那些孩子们好一点的离职待遇，公司按照正常的规章制度给了邱书诚相应的补偿，这可以理解为是将近五年付出的回报吧。毕竟昨天离去的那些小伙子们可没拿到劳动法规定的裁员补偿数额，这样对比着来看，邱书诚可以说是幸运的，公司对他这样的老员工还不算太恩断义绝，尽管自己被裁是远远超乎预料的。
既然事已至此，邱书诚也只能卷铺盖卷走人了，虽然心有不甘，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男子汉顶天立地，大老爷们做事不能拖泥带水，何况被裁员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自己又何必自作多情，大约过了一个钟头，邱书诚心里不再像谈话刚结束时那么波涛汹涌了。事情总会变好的，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同时他用最快的速度整理着自己的个人物品，准备离开这个自己工作了好几年的地方，从毕业到现在邱书诚没有换过工作，公司也没有搬过家，他每天都在这座写字楼里办公，每当傍晚来临之际，他都会看到窗外的五彩缤纷，向外望去，夜晚的BJ洋溢着忙碌，特别是中关村地区的写字楼，绝大多数都是灯火通明，而今晚邱书诚就不需要在办公室里见证窗外的一片繁华了，HR告诉他收拾完东西就可以离开。
在离开公司的时候，邱书诚望了一眼自己的工位，眼睛有些湿润，他强忍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直奔电梯，当他走出写字楼时，外面的寒风迎面飞来，邱书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向写字楼附近的地铁站走去。
“这两天可真冷啊。”
排队等地铁的一个小伙对自己的朋友说。
“是啊，快赶上咱东北老家了。不对，我咋觉得比老家还要冷一些呢。”
原来排在前面的是自己的老乡，邱书诚心里暗自想道，刚才在外面邱书诚也感到了阵阵寒意，但相比较室外寒风彻骨的滋味，公司的裁员则让邱书诚的心里感到无比凄凉，是啊，自己每天都尽心竭力，不敢有丝毫松懈，这四年多的时间里，自己真的为公司创造了不错的业绩，自己敢摸着良心发誓，自己绝对对得起东家。邱书诚想到自己无数个晚上在单位加班的场景时，糅合了不甘心和失望的复杂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邱书诚无力地瘫坐在地铁上面的空位上，因为是下午四点多，所以地铁上面还有空座。以往下班之后坐地铁，不管加班与否，在敲完一整天代码后找一个空座位都是奢求。
地铁飞速地向前推进着，坐着的邱书诚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他真的累了，此前每次加班之后尽管也十分疲惫，但这次的疲惫是来自内心的，正当邱书诚愁眉不展之际，突然手机的提示音响了，邱书诚慢慢地低头看了下手机，是女朋友张繁花发来的的微信，看到心爱的女孩发来信息，刚被炒鱿鱼的邱书诚的心情稍微好受了一点，脸上也不再是阴云密布的状态。而这样的时刻女朋友张繁花究竟给邱书诚发来了什么信息呢？预知是何消息，且看下章便知。
第二章.失业恰逢高升际
女朋友在微信上说自己的领导刚找过自己谈话，说打算给自己升职。看到这样的消息，邱书诚的笑容顿时不见。恰恰在自己被裁的时候，女朋友升了职，命运的安排真的要这么弄人吗？邱书诚暗自感慨。但作为未婚夫，女朋友事业上有所突破，邱书诚心里还是替女朋友感到高兴的。他也马上向张繁花表达了祝贺，但他没把自己失业的事吐露给张繁花。一方面怕影响了张繁花升职的美好心情，另一方面女友前进，自己出局，这样的对比确实扎心，不提也罢，至少不要现在提。
不仅是女朋友，从得知被裁到现在刚刚过去不到三个小时，邱书诚也没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自己的父母。当然他也不想把自己事业受挫的事告诉他们。一方面怕他们担心，另一方面，邱书诚的父母在他毕业的时候坚决反对他北漂。当时二老已经在老家为儿子选好了在他们看来的完美工作，市教育局下属的事业单位，正宗的铁饭碗，在邱书诚的东北老家，这绝对是让绝大数青年男女羡慕的好工作，甚至可以说对于小伙子将来找对象都是很有帮助的加分项。然而对于那样一眼可以望到底的工作，邱书诚从心底里是不喜欢的，他更喜欢充满变化和挑战性的工作，于是他不顾父母强烈的反对，坚决地踏上了北漂这条路，因为学的是热门的计算机专业，并且毕业于211重点大学，所以邱书诚很顺利地进入了那家刚刚把他裁掉的公司，那会这家名叫烁焰科技的公司还处在快速扩张期，邱书诚正是看中烁焰科技的潜力和工作氛围，才选择加入这家成立不到四年的创业公司。
当时父母对于他的决定大为恼火，认为他的工作是朝不保夕，根本没法和家乡体制内的铁饭碗相比。即使这些年他的收入始终保持稳步增长，钱包越来越鼓，但父母还是觉得儿子的工作长远不了，心里始终不踏实。而邱书诚却觉得自己选对了，自己每个月挣得至少是留在家乡体制内同学们月收入的三倍，经济上暂时的成功让邱书诚有了引以为傲的资本，记得去年十一长假回家，高中同学聚会上邱书诚成了大家羡慕的明星，收入一骑绝尘，遥遥领先其他小伙伴。而在父母看来这只是以加班和身体为代价换来的血汗钱，是吃青春饭的买卖，不具备长期的可能。当时面对父母的质疑，邱书诚并没有在意，他觉得自己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将来还会大有前途。
现在自己还没来得及在单位大展宏图，就被老板炒了鱿鱼，而父母要是知道自己被裁员了，一定会说：“早就和你说不行吧，你还不信”、“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之类的话。还会劝他回老家考公务员，邱书诚今年27，考公务员还没超龄。但这绝不是邱书诚的理想职业，他骨子里还想在大城市飘着，这些年互联网公司工作经历让邱书诚早已习惯这里的一切。即使这次意外被裁，邱书诚还想着先歇几天，然后开始看机会，相信凭自己的经验和履历，找一个新的工作应该不成问题，这样自己就可以继续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了。一切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糟，乌云总会散去。伴随着地铁的飞速开动，邱书诚的愁绪也慢慢散去，自己一定可以的，在地铁到站之时，邱书诚按部就班地下车，出站的时候邱书诚已经在心里为自己规划好了之后的道路，如果后续工作找得顺利，那么今天的被裁员就当做是一个老天和自己开的一个玩笑吧。
邱书诚快步从地铁站走了出来，直奔自己家，准确的说这只是邱书诚和女朋友一起租的一居室，邱书诚和女朋友张繁花在一起一年多了，当时是同事介绍他俩认识的，那时邱书诚已经毕业好几年了，家里人一直在催他尽快解决婚姻大事，但因为工作实在太忙等原因，邱书诚一直没时间处女朋友，更不用说结婚了。邱书诚还记得那次约会在中关村的一家西餐厅。对于那次约会邱书诚此生难忘，那晚张繁花穿了一袭白色长裙，不俗的气质和容貌深深地打动了邱书诚，而张繁花对于邱书诚的条件也十分满意，那天之后他们就确立了关系。
2018年年初两人还见了对方家长，打算2019年结婚，张繁花的父母明确表示希望女儿未来在BJ安家，邱书诚自然明白张繁花父母的意思，其实就是告诉你要是在BJ买不了房就别想娶我女儿，而且张繁花的母亲还说自己女儿当年在英国留学花了很大一笔钱，言外之意就是说结婚和买房我们家都不会出钱了，虽然BJ的房价早已成为一个传奇，但邱书诚则立志做一个书写传奇的人，这些他攒下了一些钱，大约有100多万，再加上父母答应给他100万，再攒一点就可以交齐首付了。再加上他深爱着张繁花，所以女朋友家提出的条件邱书诚也没提出异议。这一年他们看了一些房源，中意的不多，再加上BJ的房价处于微跌的状态，所以还没结婚的小两口决定再等一等，一方面希望找到更合适的房源，另一方面也想再攒点钱。
而现在邱书诚失业了，买房之后还贷款将面临变数，而且如果一直处于失业状态，那么银行很显然不会贷款给邱书诚，不过此刻邱书诚心里并没有那么悲观，“就当给自己放个假”，邱书诚在心里默默地安慰着自己，这一切的挫折都只是暂时的。他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那种浪漫和温馨的气息扑面而来，驱散了心里面因为被单位裁员所产生的不爽，爱情就是这么有魔力，当那个女孩恬静美丽的面孔浮现在那个男孩的脑海中时，所有的不快乐都可以暂时冷却。
第三章：相见不复昔日甜
大约晚上七点半张繁花到家了，张繁花在一家外企做财务工作，今年是她工作的第三年，从英国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在这家牛气冲天的美国企业工作，因为单位是拥有百年历史的全球顶尖车企，所以作为员工张繁花也是很有自豪感。这个从小被同学奉为校花，享受众星捧月待遇的女孩，一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气，再加上初入职场就直接跻身名企，更是增加了张繁花自信的资本。无论是上学时在同学眼里，还是毕业后在同事看来，张繁花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高冷女神。
对于爱情张繁花更是本着不将就的态度，在认识邱书诚之前，张繁花的父母和亲朋给张繁花介绍了不少男孩子，但这些男孩子没有一个能入张繁花眼的。虽然在介绍人看来这些被张繁花刷掉的男孩们个个都称得上是都市精英，但无奈张繁花就是一个对另一半有着近乎偏执的完美主义要求，直到遇到了邱书诚这个帅气潇洒的IT精英，张繁花觉得自己终于遇到了那个上帝安排的他，于是就有了她和邱书诚这段已经持续了两年多的恋情。
如今这对旁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各自对彼此的感情也自然是十分浓烈，刚进家门的张繁花正诧异于家里的灯为什么是亮的，接着她看到了男朋友最近穿的那双鞋，这双鞋还是自己给邱书诚买的，不用说是自己的诚诚提前回家了，张繁花心里还有些小兴奋，自己升职，诚诚就提前下班了，看来今天是双喜临门啊。张繁花心里暗自窃喜，她大声喊着“诚诚，我回来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邱书诚缓缓地站起身，走向张繁花，他要给女朋友一个拥抱，这是他们之间约定俗成的恋爱规矩，谁要是从外面回来了，在家的那位要马上给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今天因为被裁员的事，邱书诚的心里一直很郁闷，以至于女朋友进入家门他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以往在和张繁花拥抱时，邱书诚心里都会感到十分欢喜，那种爱情的魔力贯穿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邱书诚十分享受这种浪漫的仪式感，况且之前几乎每次都是邱书诚加班到很晚之后，回家享受女朋友温柔的一抱。这次邱书诚并没有往常的欣喜，取而代之的是内心的忐忑和失落，他在考虑要不要和张繁花说出自己今天的悲惨遭遇。
邱书诚是一个心里不太能藏住事的耿直小伙，更何况是对自己最心爱的人，邱书诚在经过短暂的犹豫之后，把自己被公司裁员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繁花。
张繁花在听到未婚夫被裁的事之后，先是楞了一下，她心里觉得这来得太突然了，第一反应是：“这是不是诚诚在和自己开玩笑？”但看到邱书诚一脸严肃的表情时，张繁花知道自己的诚诚确实是被公司给炒鱿鱼了，自从得知自己要升职加薪的消息后，张繁花就一直沉浸在喜悦之中，而现在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暂时收起自己的喜悦，不要让自己的诚诚在自己面前太难堪。虽然以高冷著称，但对于能降伏自己的男人，张繁花还是从心里爱着对方的。
张繁花微笑着安慰自己的男朋友说：
“诚诚，这不要紧，凭你这么些年积攒的经验和自身的实力，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平台的。”
在说这话时，张繁花的心里是矛盾的，一方面她还是真心希望邱书诚能够尽快走出这次事业受挫的阴影，另一方面她的心里隐隐约约产生了一种男朋友好像不再和自己处在一个层次的想法，说得俗一点，张繁花有些看不起自己的男朋友了，自己的男人是不可以随便失业的，更不要说是被公司给裁员，这就是他的事业污点。张繁花心里的完美主义火焰已经有了些许的苗头，就差往火上面添柴浇油了。
这一晚邱书诚睡得并不好，天还没亮他就已经醒了，看着女朋友还在熟睡，他决定去准备早餐，之前他自己的一日三餐都是在单位解决的。女朋友的一日三餐也不在家里吃。除了放假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机会并不多。打开冰箱的那一刻，邱书诚已经不记得上一次自己下厨房是什么时候，虽然不是厨房的常客，但邱书诚的厨艺绝对是一流的大厨级水平，这完全得益于他的爸爸，邱书诚的爸爸就是一个擅长厨艺的人，从小邱书诚就在耳濡目染之下，继承了父亲大人的衣钵。
他和张繁花确立关系后，第一次下厨就把女神的味蕾给拴住了。张繁花非常喜欢吃男朋友做的菜，那是一种很享受的感觉，一种爱情的味道，弥漫着浪漫的芬芳。可以让女友品尝到自己精心制作的佳肴，这本身就是一件浪漫的事情。而当邱书诚看到张繁花在吃到自己做的美食后，脸上绽放出那灿烂的笑容时，邱书诚体会到的是爱情的甜蜜，没有哪一个时刻能够比这时更让邱书诚感到开心。而现在邱书诚手里拿着食材，情绪却有些低沉，之前下厨，邱书诚都是充满干劲的，这次他的干劲不再如往日那般。这一切的反常其实都是因为突然被裁员给闹的。虽然邱书诚表面平静如水，从他的脸上并不能直接看出明显的不悦或是沮丧，但他那双平时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却出卖了他，眼睛不愧是心灵的窗口，一个人心里面想什么，在很大程度上会被眼睛传达出来，更何况邱书诚这个性格耿直的汉子，心里的事是藏不住的。
邱书诚的早餐准备好了，张繁花也醒了，平日里张繁花是吃不到男朋友做得早餐的，因为邱书诚加班加的太狠了，每天回家太晚，早上自然要多睡一会，张繁花自己也愿意睡回笼觉，两人起床之后就得抓紧洗漱，然后直奔地铁站，要不然迟到是百分百的。因为昨天睡的比较早，所以张繁花也比往常起的早一些，正好可以吃到久违的男友早餐。
第四章：重拾信心欲驰骋
说实话张繁花刚看到男友准备的早餐时心里还是很感动的，毕竟自己要是遇到这样的烦心事，别说做饭，吃饭都没心情。而在吃饭的时候，张繁花内心的喜悦和感动逐渐消退，与之对应的是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陌生，之前那个英俊潇洒、事业有成的诚诚如今变成了在家待业的厨房主夫，张繁花心里有些失落，作为一个标榜完美主义的女孩，张繁花对于男朋友被裁的事其实在心里还是很在意的，毕竟被裁员的只是一小部分人，大多数人还在岗位上工作，而自己的男朋友却“有幸”在裁员名单之列。想到这里张繁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美味的早点这会难以再吸引张繁花，她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吃好了，得赶紧走了，要不然该迟到了。”
邱书诚这个性格爽朗的汉子，并没有发现女友情绪的细微变化，或许是心情低落的原因，邱书诚答应了一声，他目送张繁花走出家门，然后自己把家门轻轻的关上，当邱书诚转过身后，墙上的挂钟映入眼帘，已经9点了，距离得知自己被裁已经过去18个小时了，这18个小时里邱书诚的内心充满了沮丧和挫败感，好像过了18年一样。虽然中间有时心情会略微变得振奋，但总的格调还是被裁后的失落。
送走了女友之后，邱书诚又一屁股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他开始思考自己的过去、现在和将来，而这一刻他还没有完全从过去的影子里走出来，对于这始料未及的出局，邱书诚还是难以完全接受，心里还是被沮丧的情绪所占据着。
正当邱书诚还在被沮丧的心魔所折磨的时候，突然手机的微信提示音打断了邱书诚的思绪，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张繁花发来的微信，微信的内容是：
“诚诚，相信自己，我们永远站在一起。”
原来张繁花在地铁站等车的时候，看着地铁站里人潮拥挤的情形，张繁花心里不由得产生谋生不易的感慨，在BJ这座中国最大的城市，竞争无时无刻不在上演，来到这里工作的人都是为了获得更多的资源、拿到更高的薪水、争取更高的职位，淘汰和变化每时每刻都在上演，想到这里张繁花对于男朋友被裁员的事情似乎不再那么的在意，同时她的心里也泛起了一股对男朋友的心疼之情，张繁花决定发一条消息，鼓励一下这会心情低落的邱书诚。
爱情的力量果然是具有非凡的魔力，这种魔力瞬间让内心阴云密布的邱书诚心里的干劲复活，邱书诚马上燃起了希望，这一刻未来的美好景象已经在邱书诚的脑海里勾画出来，邱书诚想象着自己上班时出入写字楼的自信、在会议室里和产品经理唇枪舌战的神采飞扬、面对着屏幕编代码时的披荆斩棘。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昨天到现在一直折磨着邱书诚的烦恼也无影无踪了。
“我可以的，现在就开始找新东家，很快就会有喜讯的，自己这么些年的努力和付出一定会得到回报的。”邱书诚心里想道。
邱书诚是一个说干就干的人，在短暂的激动之后，邱书诚立刻打开了微信通讯录，开始筛查通讯录里可以帮自己在心仪公司内推的好友，第一遍筛选过后，邱书诚圈定了二十个左右他觉得靠谱的朋友，这些人脉是邱书诚多年以来积攒的核心资源，里面既有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事，也有经常联系的同窗好友，反正都是邱书诚心里的至交。
当然在IT界混了这么多年的邱书诚，认识的人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点，可以为邱书诚重返职场助力的人其实还有很多，但邱书诚性格里有一点其实和自己的女朋友张繁花是十分相似，完美主义四个大字深深地镌刻在邱书诚的基因里，在邱书诚自己看来这是要强的表现，那些邱书诚没有在第一时间圈定的人，有些是他觉得关系没有熟悉到那种程度，另外大部分是就职于创业公司，邱书诚对于那些小平台没什么兴趣，虽然烁焰也曾是一个小平台，但在邱书诚加入的时候，烁焰已经是颇具规模的独角兽了，因此邱书诚觉得自己的履历还是一直很光鲜的。多年的大公司经历让他觉得只有大平台才能与自己的经验和能力相匹配，说实话邱书诚心里并没有其实其实创业公司的意思，只不过从读大学的时候开始，邱书诚心里对于行业巨头就有着一种执着的向往，这些年在知名公司的就职经历让邱书诚如鱼得水，这些过去的成功经历让邱书诚更加坚信大公司才是最适合自己。
在确定名单之后，邱书诚第一个联系的人是文晓明，这是邱书诚工作后认识的第一个铁哥们，当时邱书诚还没毕业，在拿到offer之后，邱书诚就只身来到了举目无亲的BJ，下了火车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房子，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相信大多数北漂在这方面都有刻骨铭心的记忆，当然大部分人关于租房的记忆应该都不是那么美好的。
不过邱书诚却十分幸运，他找房子时，恰巧和文晓明合租的室友辞职回老家发展，文晓明在单位的内网发了帖子，招租合适的小伙伴，而邱书诚就成了那个幸运儿，免去了在网上面对海量租房信息一条一条甄选的麻烦，同时也省去了与中介和二房东惊心动魄的博弈。在来到公司的当天邱书诚就搬进了合适的房子里。
在和前辈文晓明合租的这段日子里，两人成了铁哥们，更重要的是文晓明还在事业和工作上不断给邱书诚这个小老乡以指点，算是邱书诚进入社会后的第一个恩人。邱书诚实习那会文晓明已经在熊焰集团干了三年，后来文晓明跳槽去了另外一家行业巨头，如果邱书诚没有记错的话，文晓明现在应该在那家巨头担任某一部门技术总监，而且两个月前他还和前辈聚了一次，那种哥们情意还是很浓的，现在自己需要别人拉一把，相信王大哥应该会愿意帮忙。想到这里邱书诚决定先找文晓明问一下，看看对方那里有没有合适的岗位空缺。
第五章：订餐忽忆校招事
邱书诚给文晓明发了信息，静静地等待回复，至于其他的那些朋友，邱书诚决定如果文晓明这里行不通，再找他们。消息发出后，邱书诚决定先玩一会游戏，邱书诚打开家里的台式电脑，找出自己喜欢的英雄联盟，开始了模拟世界里的征战，一局的时间很快过去了，邱书诚看了一眼手机，文晓明还没有回他，邱书诚决定再战一局，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三点了，因为玩得兴奋，毕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玩地这么酣畅淋漓了。邱书诚连午饭都没吃，这会邱书诚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拿起手机后看到文晓明还没回复自己，邱书诚决定先点个外卖，然后再说，毕竟一切都要从填饱肚子开始。
当邱书诚打开手机里的订餐软件时，心里突然飘过一丝伤感，ENJOY未来这个软件是他大四的时候装的，大学四年里，邱书诚因为天天写代码，所以也没怎么去食堂吃饭，每天靠外卖软件续命，大学前三年邱书诚用的是“点餐吗”这款软件，一直都很顺手，说实话当时邱书诚对“点餐吗”这个APP还是有着深厚感情的，毕竟可以随时在网上订餐，这对于课程繁重的计算专业学生来说无疑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实用工具。本来邱书诚和“点餐吗”的姻缘还可以继续，但大四那年邱书诚雄心勃勃地参加了点餐吗这家公司的校园招聘，结果在最后一轮面试当中，感觉表现良好的邱书诚，认为自己应该可以拿到offer，在面试结束后邱书诚步行从面试的酒店回学校，正当邱书诚走在路上时，突然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响了，邱书诚连忙打开手机，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自己通过面试的短信，然而当他打开短信后，一段刺眼的信息映入眼帘：邱书诚同学，您好，十分抱歉地通知您，经过面试官的综合评价，我们认为您和本次面试的岗位不是十分符合，我们已将您的简历收入人才库。看到十分抱歉这四个字的时候，邱书诚就已经知道这次面试是没戏了，自己还是十分向往这家单位的，如果可以在校园招聘中一步迈进点餐吗的大门，那将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现在美梦破碎，邱书诚心里有点不悦，而此时一声刺耳的鸣笛声把邱书诚从刚才求职受挫的失落中拉了回来，原来邱书诚因为走路看手机险些被撞，幸亏那个司机踩了个急刹车，邱书诚才幸免于难，缓过神来的邱书诚心情极度不爽，他加快了步伐，没过多久他就回到了自己熟悉的校园，往日这片能够让自己心情愉悦的美丽乐土，此刻也无法稀释邱书诚内心的失望，邱书诚心里充满了憋屈的感觉。
邱书诚默默地回到了寝室，自己的三个室友都不在，此刻他的三个室友一个在图书馆复习，准备年末的研究生考试，一个因为已经保研本校，这回在实验室帮着导师干活，还有一个叫和邱书诚一起参加今天点餐吗集团的面试，他在邱书诚的下一场，这会应该也面完了，邱书诚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寝室的椅子上，此时他觉得自己被世界抛弃了一样。
寝室的门开了，是王岩回来了，看着王岩面带喜色、神采飞翼，邱书诚知道王岩应该是接到了通过面试的短信，人的表情在大多数时候都是诚实的，王岩果然通过了面试，进门之后的王岩看到邱书诚漠然的表情之后，对于对方的面试结果也是心知肚明，他喜悦的外表立刻平静了下来，他不希望自己这一次的收获对室友造成刺激。
而邱书诚则装作轻松地随口问了一句：“面试过了？”
王岩也以十分平静的口吻回答了一句：“嗯”。
邱书诚心里并没有嫉妒的感觉，他先是向王岩表示了祝贺，祝贺是真诚的，之后他自己也感慨了一下自己这次铩羽而归的小遗憾。这样的情况下，王岩也不好多说，就随口安慰了邱书诚几句。
古都西安的九月其实是秋高气爽的天气，面试点餐吗这一天也不例外，但这会邱书诚的心情与这爽朗的天气并没有什么关系，他自己默默地在桌子上趴了一阵，但这并不能使郁结在心里的闷气散去，邱书诚决定通过打游戏来缓解心里的郁闷，他习惯性地打开了电脑，之后英雄联盟的界面自然而然地出现在屏幕中，或许此刻只有虚拟世界里的胜利可以帮邱书诚排解心中的郁闷吧。
不知不觉邱书诚已经打了三局，而这时候太阳也已经落山，邱书诚在连胜三局后，心情变得好了不少，同时饥饿也随之袭来，邱书诚不打算出去吃了，他决定点个外卖，要知道大学这几年邱书诚已经养成了订外卖的习惯，这次他的手指又要习惯性地点向点餐吗这个APP，在手指还没有接触到屏幕之前，邱书诚下意识地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然后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手机里的应用商店，下载了ENJOY未来，这个ENJOY未来是市场上另一款主流的订餐软件，除了点餐吗和ENJOY之外，市场上还有不少这类O2O的订餐软件，之前邱书诚因为用订餐吗感觉顺手，就一直没换，现在是时候和订餐吗说一声拜拜了。在下载完ENJOY未来之后，邱书诚直接卸载了点餐吗的APP，毕竟在这次求职挫败之后，再用这个软件订外卖，邱书诚心里实在是难以接受，即使是留在手机里，不再用它订外卖，也会勾起邱书诚心里的伤感，点餐吗？还是算了。这大概是邱书诚心里最真实的感受吧。
从那以后，邱书诚就是ENJOY未来的忠实用户，算算到现在已经有5年光景了，打完这局英雄联盟，邱书诚再一次打开了那款熟悉的ENJOY未来，里面的那些店家都是邱书诚很熟悉的，邱书诚已经习惯于这样的生活方式，平时在写字楼里，经常会写很久很久的代码，而奋战过后，用点餐软件订一个外卖似乎成了惯例。
第六章：应届半年照样裁
刚才邱书诚之所以在打开ENJOY未来的时候，心里掠过一丝伤感，是因为ENJOY未来这家O2O巨头，最近也传出大规模裁员的消息，已经有原ENJOY未来的员工在社交软件和相关论坛上发表了公司裁员的消息，虽然ENJOY未来官方一直对裁员的消息予以否认，并且对外表示这是集团正常的人员调整。但这些论调显然无法让外界相信。而在邱书诚被裁的前几天，他还面试了一个刚刚被ENJOY未来裁了的程序员，现在想想原来老东家压根没打算招人。当时自己还傻乎乎地觉得既然招聘还在进行中，那么裁员自然是不大可能存在的，现在想来自己天之前是太天真了。
几天前还对自己工作的稳定性充满信心，结果几天时间恍如隔世，自己现在和那个人选的境遇是何其相似，邱书诚此刻唯有苦笑以解心中愁绪。
而在邱书诚等外卖的时候，前天他面试过的那个稚气未脱的人选，此刻正在寒风萧瑟的大街上，他刚刚面完一家创业公司，这会正骑着共享单车往住处赶，这个叫马田奇的年轻人今年刚刚毕业，才参加工作半年，应届生半年被裁，这在职场中是一件十分尴尬的事，2018年的冬天对于很多在职场奋斗的年轻人来说都显得有些难熬，马田奇所在的部门全军覆没，无一幸免，无论是他这样毕业半年的职场新人，还是已经在部门埋头苦干了多年的行业老兵，都成了公司断臂求生的牺牲品。
大冷天骑单车的滋味可不好受，马田奇迎着冷风，不断地向前骑行，刚刚离开学校就体会到了谋生的不易与职场的残酷，而被裁之后，找工作的过程并不顺利，马田奇心里有些沮丧，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
经过艰难的骑行，马田奇终于从西北旺的软件园二期回到了自己在二拔子村附近小区的住处，这个看上去年代并不久远的小区，因为距离地铁站较远，所以租金相比较离地铁站近的小区低不少。马田奇和大学同学赵安文俩人合租了一个卧室，每月租金3200元，本来这个地段相应条件的房子在年初只要2500元左右，但今年7月的毕业季，BJ的房租经历了一轮疯狂的涨价潮，此轮大幅涨价过后，北漂族的每月的租房支出普遍上涨30%到40%。
而即使是房租坐上了高速列车，对于广大刚刚毕业、迈入职场的北漂租房族来说，除了咬牙接受房东、二房东和长租公寓这些“地主”和二道贩子们的的坐地起价。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每年的7月，百万毕业生进BJ都会导致租房市场相对紧张，虽然马田奇所从事的行业平均收入较高，但在毕业季找房子的时候，听到BJ这如同脱缰烈马般的房租时，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马田奇和同班同学赵安文一起找房子，因为大学就是在BJ读得，所以之前的七年里，两人一直住在学校的宿舍里，本科的时候是四人间，每年1000元，后来读研究生的时候，升级成了二人间，每年1200元。这样的价格真的是学校的恩赐，享受着如此廉价的居住资源，这让他们对于外面的世界并无太多知晓，在ENJOY未来实习的时候，同组的小伙伴因为学校是外地的，所以在BJ租了一年的房子，马田奇不止一次听那个同学感慨房租的高昂，虽然那位同事家境颇为殷实，但对于那高耸入云的房租也感到震惊。
一转眼15楼已经到了，电梯门如常地自动打开，好像一切都是那么地按部就班，似乎什么也未曾发生一样。马田奇缓缓地掏出了钥匙，接连打开了两道房门，一个十多平米的卧室映入眼帘，这是马田奇和的居住空间，这里显然称不上宽敞和精致，甚至于说是很拥挤和粗陋。进屋之后马田奇一下子躺到了床上，他默默地闭上了双眼，最近找工作的压力让马田奇变得十分疲惫，被裁后的求职并不顺利，面对那些在职场打拼了多年的老手们，马田奇的竞争力并不突出。今天是马田奇被裁的第十五天，失业已经整整两周了，马田奇只拿到了一个创业公司的offer，待遇实在是不敢让人恭维。
想一想半个月前自己被叫去谈话，然后得知自己被单位炒鱿鱼的消息，马田奇心里当时就傻了，初入职场的他并没有经验，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强硬通知，马田奇显得毫无招架之力，大概是之前公司里宽松的氛围让自己延续了在学校的单纯，而这种单纯在遭遇那套弱肉强食的法则时，被击得粉碎，马田奇真的是慌了，反抗和质疑是没有用的，他也不敢，他只能在心里怨恨公司那不讲情面的裁员，更何况被裁的不止自己一个人，同组有不少和自己一样刚刚毕业半年的孩子们，大多还稚气未脱，但寒冬的来临和公司对于生存的渴求，让裁员成了一道必做题，不过裁应届生确实把这些孩子们给害得有点惨，这波和马田奇一样沦为炮灰的年轻人们，在这半个月里都在努力地寻求着新的机会，不过就业市场似乎并没有比他们的前东家仁慈多少，甚至于看是应届生，只有半年的工作经验，直接就拒绝了，马田奇没少投简历，在这半个月里，他投递简历的频率和次数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去年校招的时候，但即使这样，马田奇还是屡屡折戟，不是因为工作经验少被拒，就是被面试官各种嫌弃，马田奇长这么大还没有受到过如此强烈的挫败，在学校他一直三好学生，老师对他很疼爱，同学对他也很佩服，就算是到了大学，在高手如林的环境中，马田奇也不是落后者，如今自己成了原公司的弃子，还不得不把自己放到就业市场任人品鉴，忍受着那些并无善意的挑剔，马田奇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失败者，如今躺在床上的马田奇不由自主得想起了一年前的那个下午。现在的马田奇回想起那个下午发生的事情时，显得更加后悔和唏嘘，究竟是什么事让他这么在意？预知是何往事，请看下章便晓。
第七章：回首往事徒填伤
那个下午马田像往常一样在自己的工位上，他双眼对着屏幕，认真地编着代码，一丝不苟的样子，休息之余，他习惯性地往斜对过的那个工位看了一眼，他惊奇地发现那个工位上竟然没人。那是后来毕业以后，和他一起合租一间卧室的同班同学赵安文的工位。
“赵安文哪去了？”
马田奇心里不由得思考着，这位同窗平日里都是早来晚走，时刻坚守岗位，今天学校也没什么事，赵学霸咋没来，正当马田心里疑惑的时候，赵安文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赵安文的穿着，他应该刚才从外面回来，厚厚的羽绒服穿在身上。赵安文回到工位后，脱了外套，然后开始像往常一样埋头写代码。
等到下午茶的时间，赵安文径直向马田奇走来，把自己刚刚失踪缘由和老同学娓娓道来。
原来这赵安文刚刚是去参加航天部某所的校招面试了，当马田听到赵安文是去参加航天院所的面试这个消息后，他本能地说了一句：
“赵哥，你这是想拿BJ户口？”
“是啊，我想来想去，认为这户口还得先攥在手里，而且ENJOY未来给的转正待遇也不算高。一个月一万七，年终才两个月，这名企给的待遇确实不敢让人恭维啊。”
“可是航天口除了户口，工资太低了，想靠自己的工资在BJ买房，太难了。”马田奇吐槽着。
“反正要丢弃一个，我就赌一把。”赵安文看上很无所谓的样子，但其实他心里也很纠结。
马田奇听了之后沉默不语，这种取舍是他们专业当中绝大多数人都要面做的，到底是直接选择互联网巨头开除的高薪，还是先去一个解决户口的体制内单位，等熬过几年获得自由身之后，再跳槽到那些高薪单位。如果留在BJ发展，户口是一个必须要面对的问题，马田奇不是没有想过，但面对已经高耸入云的房屋价格，马田奇还是觉得即使拿到了户口，也难以在BJ买房，还是先把钱挣到，这样心里更踏实。
当然这不是一道必做题，那些打算直接离开BJ和家境足够富有的同学都不用为这件事烦心，前者可以选一个二三线城市，后者直接去拿户口。而像马田奇和赵安文这样的寒门子弟，又想留在BJ打拼的人来说，那道《哈姆雷特》里的经典题目是一道绕不过去的坎。
赵安文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内心也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斗争，在一年前的那个冬天，无论是拿了户口的赵安文，还是选择高薪的马田奇，两人都没有对自己的选择感到特别的兴奋或是惆怅。毕竟在二者不可兼得的前提下，这只是一种选择。而一年后的现在，赵安文看上去似乎做了一个比马田聪明太多的决定。现在赵安文可以尽情地为自己之前正确的决定而庆幸，尽管他当时并没有判断出，短短一年之后行业的寒流就凶猛地袭来。
突如其来的行业寒流，令这些刚刚踏入职场的小孩们全然无措。赵安文他们系一届有大约100多名硕士研究生，其中有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同学和马田奇做出了一样的选择，单是去ENJOY未来的就有不下十个人，很多同学看重ENJOY未来这个平台，毕竟是大公司，还是被业界看好的独角兽，前景一片光明，事实上在半年前，ENJOY未来刚刚赴美IPO，这让马田奇等刚刚加入ENJOY未来的职场婴儿们兴奋不已，他们更加坚信自己之前选择的正确性。然而后来的事情却告诉这些内心稚嫩的职场婴儿们一个深刻的道理：职场里别高兴太早了，让你慌恐之前得先请你看场彩虹。
上市的钟声还在回荡，而裁员的号角已然吹响。曾经引以为豪的大平台如今成了砧板，一条条活蹦乱跳的鱼儿被批量放在砧板上，屠宰一批又一批地进行着，而且速度极快，鱼儿甚至还来不及思考，就已经被锋利的铡刀砍死在砧板上，一切都是那么的高效，很符合信息时代企业的管理效率。像马田奇所在的小组，应届生一个上午被团灭，无一生还，全部裁掉。上午通知，下午就可以收拾东西离开了，没有任何征兆，一切都来得及那么突然，昨天还加班到晚上10点，今天就被裁了，鬼知道发生了什么。
经过这轮“精简机构”，马田所在的组只剩下了四个人，被裁的人里面不仅包括马田这样的应届生，甚至还有一位在ENJOY未来工作了四年半的老兵，要知道ENJOY未来成立时间只有8年的时间。四年半的工作经历绝对算老员工了。作为为公司发展贡献了四五年的沙场老兵，被裁后内心往往是最煎熬的。就像邱书诚从毕业就在烁焰科技，连续奋斗5年被裁一样。在面临资金压力等困境时，绝大多数企业会选择裁员，即使是为企业奉献多年的老员工也不能幸免。
一年前的那场对话今天回忆起来让马田奇感到有些懊恼，一年前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应届工作半年被裁，躺了好一阵的马田坐了起来，他拿起了手机，并没有发现什么令自己惊喜的通知或消息。马田奇习惯性地打开了微信朋友圈，临近年末，又恰逢裁员潮，朋友圈里的内容丰富多彩、题材各异。仿佛巴尔扎克的巨著《人间喜剧》里对于人类社会包罗宏富的描写。突然马田奇看到了大学同学邵千里发的和同事团建的图片。邵千里是马田奇的大学同学，马田奇和他的关系很一般，马田奇从心里不喜欢这个在学生时代就只知道溜须拍马、左右逢源的邵千里。而邵千里这个马田奇眼里的小人，却在这次裁员潮里屹立不倒，前不久邵千里所在的公司也被爆出大规模裁员的新闻，甚至还有消息说公司强制员工离职，且不给予任何法律规定的补偿。而邵千里这样业务一般、产出一般的平庸之辈却完美地躲过了这次裁员潮。秘诀只有七个字：唯领导马首是瞻。
第八章：寒冬百态惹唏嘘
看着邵千里充满炫耀气息的朋友圈图文，马田奇心里十分不爽，他回忆起了两个月前和自己组里团建的事情，与此同时马田奇想到了自己被裁前组里也有一个和邵千里一样的唯上是从者。想到这些，马田奇迅速翻到了自己的朋友圈，找到了自己两个月前发的图文，那张图片里既有那个唯上是从者李冠宇，也有那个为ENJOY未来辛苦工作了四年半被裁的老兵赵广清。大家看上去没有什么差别。而仅仅一个月之后，大家的境遇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此刻马田奇从这张照片里看出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味道，他删除了这条图文，这是一个迟到的操作，但却是马田奇对于内心愤懑情绪的发泄，既然不喜欢，那就抹去，删的是朋友圈，抹去的是令人不快的记忆。
删完那张令自己不舒服的照片之后，照片里的人并没有马上从马田奇的脑海里消失，特别是赵广清和李冠宇，这两个人是马田在ENJOY未来工作期间里留给他印象最深的两个人。现在赵老兵和李冠宇正在这个城市里不同的地方做着的事情，无论是留下还是离去，也不管因为什么而留下或离去，生活总还是要继续。
面试结束的马田奇回到家已经有一会了，而老兵赵广清才刚刚面完一家中型国企，自从被裁后，赵广清一直有些不服气，或者说在和自己较劲，其实这四年半里赵广清干活从来都是毫不含糊，而最后当公司需要裁员的时候自己却成了牺牲品。经过这半个月的调整，赵广清已然释怀。他也不打算继续在ENJOY未来这样竞争激烈的互联网企业工作了。他计划找一家国企或是外企，这样工作压力会少一些，可以多一些时间陪伴家人。
赵广清今年已过而立之年，孩子都三岁了，一直是双方的父母给带，他和妻子平时忙于工作，基本没时间照看孩子，被裁后的这些日子，赵广清把大多数时间都留给了自己的家人。面对失业，赵广清没有逃避，他直接告诉了家人，而父母和妻子也给了自己很大的理解和支持，这种来自亲人的支持让失业中的赵广清感受到了深厚的暖意，但家人的关心也让赵广清内心的压力剧增，孩子马上就要上幼儿园了，因为没有户口，所以孩子只能上价格昂贵的私立幼儿园，晚上赵广清望着可爱的孩子，心中不由得泛出一丝酸楚，想想在这座城市已经带了数年，这些年里自己的生活发生了很多变化，恋爱、结婚、生子，一步接着一步，而生活的质量也只是马马虎虎。赵广清这次失业之后，其实动了离开BJ的念头，但他没敢和妻子说，妻子王慧慧是个要强的人，之前有一次赵广清和妻子商量，说想把二人手里的钱拿去，选一座二线城市买一套房，但被王慧慧直接拒绝了，王慧慧说赵广清太容易满足了，为此还和丈夫吵了一架。所以这次失业之后，赵广清也一直没敢提离开BJ的事，只是积极地寻找着新的机会。而王慧慧在丈夫失业之后，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给了失业中的丈夫比较大的支持。作为同行的王慧慧，最近也目睹了自己身边不少同事被炒鱿鱼的现象，寒冬的势头让王慧慧有些吃惊，她也深知此刻求职市场上的行情，因此她知道现在丈夫需要自己默默的支持。毕竟家庭需要夫妻二人共同的努力和支撑。
正当马田奇的思绪被照片所占据的时候，照片里的另一位主角李冠宇也下班了，他带着满足而惬意的表情走出了单位所在的写字楼，那是望京的一座摩天大厦，在望京这个互联网气息浓厚地方，集聚了上千家互联网公司，特别是移动互联网时代来临之后，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里就是互联网的天下。二十年前，这里原本并不繁华，只是当那个神奇的概念在这里生根发芽之后，一切都变了，这里成了可以和中关村相媲美的另一个科技圣地。李冠宇每天都会出入这座写字楼，从第一次来到这里，李冠宇就发誓，自己一定要在这富丽堂皇且饱含科技气息的写字楼里，取得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他是一个善于隐忍和逢迎的人，虽然这让包括马田奇在内的同事们感到不爽，但这些并不能阻碍李冠宇的行为，他一直坚持把迎合领导作为自己工作的第一原则，并躬身实践，每次领导在群里发出的消息，李冠宇总是第一个回复，而李冠宇的表现也得到了部门老大的关注。
这次裁员，平时产出一半的李冠宇被直属boss保了下来，而李冠宇也没有辜负领导的厚恩，在幸运地保住了工作之后，李冠宇更是每天早出晚归，第一个到工位的是他，最后一个走的还是他，他深知在这行业的寒冬日益猛烈的时候，自己更要表现得让领导满意，他也明白，现在领导需要一个每天起早贪黑，配合领导贯彻公司996方针的人，而自己就要捷足先登，把这个模范作用发挥出来，李冠宇不介意当坏人，只要这个坏人的角色可以给自己带来足够的好处。
现在是BJ时间晚上21点整，李冠宇找了一辆共享单车，然后向地铁站奔去，今天是他这些天以来下班最早的一天。这会马田奇已经回家有很长一阵了，赵安文也已经回来，还给马田奇带了晚餐，老同学的行为让马田奇心里感到些许暖意，在这寒冬中，马田奇目睹了不少寒气逼人的事情，这难得的人间真情让他突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当马田奇听到，赵安文在进屋后说我给你带了吃的这句话的时候，马田奇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的目光有些呆滞，思绪并没有完全从赵广清和李冠宇那里转移过来，直到赵安文把东西递到了自己面前，他才从嘴里蹦出一句谢谢。赵安文知道马田奇心情不好，这些天每次下班回家之后，赵安文都尽量避免多说话，除了必要的劝慰之外，赵安文并不多说什么，他相信即使在寒冬中自己的朋友也可以凭借能力找到新的开始，此刻他无需多言。
第九章：象牙塔中遇东篱
邱书诚终于接到了文晓明发来的信息，邱书诚多少还是有些意外，连文晓明所在的公司都锁HC，这的确出人意料，看来今年的行情确实严峻，邱书诚决定发动其他资源，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正当邱书诚联系自己的朋友的时候，张繁花回来了，进门之后，邱书诚连忙迎上去，把张繁花手里的包包接过来，说实话邱书诚心里有些发虚，自己待业在家的事实，使得他在面对张繁花的时候显得底气不足。
张繁花本来想问一下邱书诚今天求职的进度，但想到可能会让男朋友尴尬，于是她忍住了，她不想在男朋友刚失业的沮丧时刻就给对方太大压力，而即使张繁花嘴上不说，邱书诚也知道女朋友心里想的是什么，他能感觉到二人关系的微妙变化，尽管彼此都试图淡化这种变化。
邱书诚的人缘到底不错，在得到文晓明那面否定的答复之后，邱书诚又联系了三位朋友，不到二十分钟，三个人都给了邱书诚回复，其中有一个人还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这是一个叫赵东篱的朋友，这个赵东篱现在在一家大型的上市公司做人力资源工作，其所在的公司是互联网共享领域的巨头，在业内可谓炙手可热。
寒暄过后，电话那边赵东篱先是问了一下邱书诚的具体求职意向，然后向邱书诚详细地介绍了自己这面和邱书诚情况相符合的岗位信息。最后二人确定了一下面试时间，整个过程干脆利索，不超过5分钟。
打完电话的邱书诚松了口气，赵东篱的这通电话勾起了他多年前的回忆，那是邱书诚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当时邱书诚作为志愿者参加了学校组织的一场学术论坛，在那次学术盛会中他认识了同为志愿者的赵东篱，赵东篱是经济学专业的，这个气质优雅的女孩让邱书诚怦然心动，而邱书诚的憨厚和踏实也在赵东篱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不过那时候邱书诚觉得大学的恋情，会因为之后的就业、深造等原因导致难以长久，而且自己对于爱情还没有十足的准备，所以邱书诚就没有对这个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女孩采取行动，后来两人一直是普通朋友，有时会一起约个饭，毕业后两个人偶尔还会在微信上聊两句，这段友情也就持续到了现在。
至今邱书诚都还记得那年在大学校园里，自己第一次和赵东篱见面时的场景，虽然当时赵东篱穿着有些质朴志愿者的服饰，但那种优雅的气质却难以隐藏，伴随着整个活动的推进，两人的交流也是更加深入，邱书诚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在心里爱上了赵东篱，那种浓烈而炽热的情感填满了邱书诚的内心，思念一直伴随着邱书诚，直到后来邱书诚遇到了张繁花，对赵东篱的那股思念才散了去。
其实这次被裁后，邱书诚本来没打算找赵东篱帮忙，毕竟赵东篱曾经是自己心目中的女神，自己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想让赵东篱知道自己被裁的事情的。但文晓明那里走不通，加上前两天还看到赵东篱在朋友圈发相关的招聘信息，于是邱书诚就给赵东篱发了消息。
赵东篱在收到邱书诚发来的信息后，直接把电话打过来的方式，让邱书诚心里感到一丝温暖，赵东篱直接联系邱书诚，不仅是因为她了解邱书诚能力和为人，而且在赵东篱看来，邱书诚和岗位的匹配度很高，被录用的概率也很大，如果面试不出意外，邱书诚应该是稳拿offer了，然而赵东篱并不知道公司的这一轮招聘其实学问很大，得慢慢研究方能领悟其中的奥妙之处。
通话结束后，赵东篱直接给邱书诚发了面试邀请的邮件，邱书诚也是秒回邮件，回完邮件之后，张繁花走了过来，她先是静静地问了一句：“明天有面试？”
邱书诚随口回了一句：“是的，希望能成功。”
刚刚张繁花听出了电话那头是一个声音甜美的女孩，而且从两人对话的方式来看，二人之前一定认识，张繁花的心里有点不悦，虽然自己男朋友和赵东篱之间的对话完全没有涉及到工作之外的事情，但张繁花心里的嫉妒之火还是被点燃了，虽然只是星星之火，但谁敢保证将来不会出现燎原的趋势呢。
张繁花淡淡地说了一句：“朋友介绍的？听着像个女孩的声音。”
邱书诚并没有否认，他明白张繁花的意思，于是说了句：“大学时期认识的，校友而已。她们公司正好有合适职位，这姑娘是个HR。我也算是帮她完成任务。”邱书诚解释着，试图把女友心中的抑疑惑打消掉。
张繁花也不好再问，但心里的疙瘩并没有解开，反而系得更紧了，特别是邱书诚说两人大学就认识，在张繁花看来即使从大四算起，两人也认识五年了，而自己和邱书诚从第一次约会到现在也才认识不到两年，这让张繁花心里犯嘀咕。刚才被点燃的嫉妒之火这会似乎更加猛烈了，正在张繁花思考要不要继续审问男朋友的时候，一条微信把张繁花从嫉妒的火焰中拉了出来，是张繁花的上级发来的消息，让张繁花把项目的报表做好，明天向自己汇报。张繁花正好借坡下驴，和邱书诚说了一句：“我就是问问，瞧把你紧张的。”然后就去忙自己的策报表了。邱书诚则开始准备明天的面试，这一晚相安无事。
第二天，BJ的天亮的还是比较晚，张繁花很早就走了，昨晚上级布置的任务有些繁重，张繁花打算早点去单位，把报表再检查一下，而邱书诚因为下午面试，所以睡了会懒觉，昨晚他为了准备面试熬到了后半夜。
早上的地铁站还是像往日一样拥挤，张繁花运气比较好，抢到了空座，在地铁上就拿出iPad，开始看报表，等到了单位已经搞定了大半，到了工位后，张繁花继续刚才的工作，她要把一切都尽力做到完美，作为一个完美主义者，张繁花不允许自己的工作有瑕疵，对待感情也是一样，昨晚审问结束并不代表张繁花从心里放下了那件事，只是暂时隐藏了而已。
第十章：升职原来有内幕
不知什么时候，单位的同事陆续都来了，张繁花这才意识到刚才诺大的办公区只有自己一个人，张繁花的检查已经完成，张繁花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失误。
张繁花的上级是一位30出头的海归男士，名叫楼士多，曾在美国留学，并获得了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MBA学位，BJ土著，楼士多父母原本都是首钢的普通工人，后来在04年前后开始涉足炒房，这十多年来没少从BJ发达的楼市投机中牟利，而且是巨额利润，楼士多的家庭也由普通的蓝领家庭变成了富裕的有产阶级。而楼士多虽然出身普通工人家庭，但从小就懂得争气二字，学习成绩一直不错，高考顺利地考取了国内某一流财经大学，主修金融学，本科毕业后又赴美留学，海归精英的身份加上父母炒房所积攒的雄厚经济实力，让楼士多年纪轻轻就成了人生赢家，好不快活。
这楼士多虽然已经三十出头，但一直未婚，之前也处过几个女朋友，但最终都劳燕分飞，楼士多是一年前来到这家外企的，自从第一次部门例会见到张繁花之后，楼士多这个情场浪子就被张繁花给迷住了。但在得知张繁花已经有男朋友并且二人已经谈婚论嫁之后，楼士多就决定暂时先不出手，而这一年来，他一直找合适的机会增加自己和张繁花接触的机会，他迫切地想知道张繁花的一切消息，一旦他发现合适的机会，他就会果断出击，而昨天他餐厅吃饭的时候，无意间听到有同事说起张繁花的男朋友被单位裁员的消息。
楼士多觉得这对自己来说没准是个契机，他决定试探一下，于是就有了昨天晚上给张繁花布置任务的事情。事实上这次张繁花能被提拔楼士多功不可没，是楼士多向VP极力保举张繁花，本来VP觉得张繁花他们都太年轻了，经历有限，没有太符合提拔资质的，打算从外面招一个，是楼士多帮助张繁花极力争取，VP最后才点头。楼士多这么做，一方面张繁花工作确实出色，另一方面显然是因为楼士多希望借此拉近和张繁花的关系，比如可以经常把张繁花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汇报工作。
现在楼士多正在办公室等待猎物的到来，他渴望胜利，就像张繁花对于完美的渴望一样。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9点48分，离他和张繁花约定的汇报时间还有两分钟，对方应该已经到了，果然不出楼士多所料，张繁花已经来了，她轻轻地敲了下门，楼士多随口说了句进。张繁花进门后整个汇报过程十分顺利，毕竟为了这个报表，张繁花没少花心思，从她刚刚勤勉的工作状态就可以推测出报表的质量。楼士多对于报表的质量十分满意，他也不吝赞美之词，对张繁花的工作表示了充分的肯定。张繁花临走之前，楼士多说了一句：“你今天穿的套裙很美。”张繁花听了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大方微笑，作为从小引人注目的校花级美女，收到赞美是家常便饭，但赞美的话从楼士多这个平时有些高冷的上司嘴里说出，张繁花还是有些意外，她没有说什么，把自己脸上的微笑保持到了走出楼士多办公室之后。
离开办公室之后，张繁花直接回到了工位上，刚才的微笑也逐渐消散，昨晚的事情她还没有释怀，从昨晚到现在报表分散了她对于那件事的注意力，张繁花心里是不希望邱书诚和那个自己目前还不知道姓名的女孩有任何关联的，即使面试成功了，她也不希望邱书诚去那家公司，她甚至有点希望邱书诚下午铩羽而归。
而这会邱书诚也起床有一会了，他自己下厨给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因为起床晚，所以这顿饭可以叫早午餐，昨天和赵东篱沟通之后，邱书诚觉得自己应该没什么问题，对于面试他是信心十足的。如果能抓住这次机会，那么自己就可以马上从被裁的烦恼中走出来，这一切想起来都很美好，吃完饭，邱书诚看了一下时间，距离下午两点的面试还有两个点，坐地铁过去正好，邱书诚穿好衣服，带上必备的物品，直奔地铁站，大约下午1点半，邱书诚到了普惠集团所在的写字楼，这是普惠集团总部的所在地，这家普惠集团就是赵东篱的东家，国内互联网共享经济领域最大的独角兽。邱书诚向写字楼的楼顶望了一眼，然后健步走入大楼，乘电梯到了十层，进入十层之后邱书诚看到了普惠集团巨大的LOGO，那是一个阳光普照众生的标志，看上去给人以一种阳光、温馨的感觉，在LOGO下面是一句听上去让人感到十分舒适的话：“共享让生活更美好。”这是普惠集团自成立以来就一直宣传的企业文化，邱书诚看到这样的LOGO和口号之后，心里也产生了对这家公司莫名的好感。
邱书诚先是在前台登了记，随后前台拨通了赵东篱的电话，之后不一会，赵东篱就来到了前台。这是两人自毕业后第一次见面，虽然都在BJ打拼，但因为各种原因，所以两个人始终没有见过面。五年不见，赵东篱还是那么清纯可人，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可见的痕迹，邱书诚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但也只是一丝涟漪而已，毕竟邱书诚已经和张繁花在一起两年多了，很快就要领证了，他是忠于爱情的。所以这一刻邱书诚只把赵东篱当成朋友。
而赵东篱大学毕业后的这些年里，一直是单身的状态，对于爱情，赵东篱一直是怀着一种严谨的态度，她不愿意把爱情当成是儿戏，大概是家教严格的原因，赵东篱一直把爱情视为是非常神圣的事情，赵东篱的父母从小对女儿的要求就很严格，虽然是独女，但从来不惯着她，因此赵东篱的自立意识很强，做事情也都怀着十足的责任感。这些年里有不少男性追过她，不过赵东篱最终都没和他们牵手，作为事业心比较重的人，赵东篱在毕业后选择了北漂这条看上去艰辛，但却充满无限可能的道路，这也就意味着她在事业和爱情中更倾向于前者。作为一个花季少女，她也渴望爱情，渴望呵护，但奈何命运弄人，一直单到了现在。
第十一章：两男两女两场戏
两人对视了大约几秒钟，赵东篱率先开了口：“我带你先去面试间吧，我把部门面试和HR面都排在今天了，这样你就不用跑两次了。”
邱书诚连忙说谢谢，到了面试间之后，赵东篱说：“你先等一下，我去叫部门的负责人过来。”
过了一会，赵东篱把普惠集团共享出行部前端组的leader带了过来，这个leader叫左天鸥，三十出头的样子，目光并没有十分的敏锐，甚至于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懒散的样子，他走进面试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邱书诚看到面试官进来，连忙起身打招呼，那个家伙表现得不甚热心，随口应了一句，然后整个面试只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除了自我介绍之外，左天鸥也没有问邱书诚太多技术层面或是实质性的问题，反而是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然后技术面就在十分尴尬的氛围中结束了。
左天鸥出了面试间后，直接对赵东篱说：“我看HR面就没必要了，这哥们能力太一般了。我看你就不用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
赵东篱听到左天鸥的话之后，感到万分诧异，第一凭借她对邱书诚学历和工作履历的判断，邱书诚的工作能力完全可以胜任这个岗位，第二当左天鸥只面了二十分钟就结束了，这完全不符合正常的技术面时间。此刻赵东篱心里似乎已经知道了这一切的答案，左天鸥手下的业务量应该缩减了，不想再招人了，或者是左天鸥自己有了理想的人选，职位已经被预定了，当然这些只是她的推测。但为什么不通知自己，而自己竟然还把老朋友约来面试。
看着左天鸥慢慢离去，赵东篱有些疑惑，她转身走进面试间，她看到了邱书诚脸上同样疑惑的表情，而此刻赵东篱心里是矛盾的，一方面她不能把这次幌子招聘的事情说出去，不仅是因为这只是她的推测，而且即使是真的，她也不能对外人讲，另一方面她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朋友。赵东篱先是和邱书诚说了句：“我先回个重要信息，”然后对着手机假装比划了大概半分钟，而这半分钟显得尤其尴尬，邱书诚虽然心里充满了困惑，但也只能等对方先开口。
“真的非常抱歉，这是我的疏忽，刚才部门的负责人出来之后我问他面试的情况，他显得有些犹豫，并且没说几句就走了，可能是我之前对于你和这个岗位间的匹配度的判断出现了偏差。害得你今天白跑一次。这样吧，明天周五，你要是有空，晚上我请你吃饭，权当赔罪。”
从赵东篱略带抱歉的语气和比较恳切的言辞来看，邱书诚现在可以确定两点，第一这次招聘很可能就是一场幌子，部门压根没想招人。第二赵东篱之前大概率不知道内情。除了赵东篱诚恳的歉意之外，更主要的是他之前对于赵东篱的了解，他相信赵东篱是不会骗自己的。
面对赵东篱提出的邀请，邱书诚不好拒绝，而且突然被裁一直让他感到十分憋屈，邱书诚内心的苦衷无处倾诉，这不正好是个好机会吗？明天可以让赵东篱请客，然后自己买单，这样不是两全其美吗？于是邱书诚爽快地答应了对方的请求，然后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邱书诚就离开了。
刚才的面试经历对于邱书诚来说绝对是一段糟糕透顶的记忆，懒散而虚伪的面试官让邱书诚对普惠这家互联网共享巨头充满了负面印象。而今天还会发生让邱书诚感到更加糟糕的记忆，现在是下午两点四十分，邱书诚离开了普惠所在的写字楼，向地铁站走去，而在这不到十分钟的步行里，邱书诚恰巧经过了张繁花公司所在的办公楼，那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和周边的其他建筑相映成趣，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此刻张繁花正在办公室里训斥着一个年轻的实习生下属，因为这个女孩忘记了准时把周报发给自己，而故事其实远不止这么简单。
最近因为很多行业都被爆出裁员潮，所以关于这一话题的文章层出不穷，张繁花在朋友圈里看到了那个女孩转发了一篇关于某知名公司程序员因不幸被裁、女友离去等生活挫折而自寻短见失败的文章，并且这个女孩还在转发时添加了自己的评论，对那个可怜的主人公的前女友大加鞭挞。而这篇文章的题材恰揭了张繁花目前的伤疤，虽然张繁花目前还没有离开男朋友的打算，而当张繁花刷完朋友圈之后开始查看周报邮件的时候，正好只有那个女孩没有准时发送，张繁花盛怒之下决定好好教训这个不专心工作的女孩一顿，在例会结束后，张繁花把那个女孩留下了，并且开门见山地一顿训斥，理由很简单，当然是你没有准时交周报，并且之前的任务完成质量很差。
正当那个实习生内心极度煎熬、无比狼狈的时候，楼士多的到来解救了她，楼士多推开会议室的门，然后问了一下缘由，就说了句：“以后好好工作就是了，下不为例。”把实习生打发出去了。
此时会议室里只剩下楼士多和张繁花，通过刚才的事，楼士多敏锐地感觉到张繁花最近心情一定不好，要不然也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对一个实习生发火，而导致张繁花心情不好的原因极有可能和邱书诚失业有关。楼士多让张繁花坐下，然后亲自给张繁花倒了杯水，并问她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
张繁花不想说实话，完美主义者的天性让她不愿与别人倾诉，她更不希望别人特别是自己的上司，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失业了，这会让自己感到很没面子，但今天不知是什么原因，张繁花感觉楼士多的问话有一种亲切感，即使这样张繁花也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想搪塞过去。而楼士多也没有再问，反而是说了一句：“女孩子家在BJ打拼不容易，凡事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什么情况一定要自己掌握主动，不要被外界的事情所左右。”
张繁花听了之后眼睛竟有些湿润，她突然觉得和邱书诚在一起，自己并不能够得到想要的未来，这次邱书诚的失业好像并不是个意外。
第十二章：可口鸡汤七分毒
说实话在张繁花的心里，邱书诚还是占有一定位置的，而这种“他配不上我”的感觉也不是从邱书诚这次失业开始的，准确地说这种认知已经存在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了，从英国回来这几年，张繁花的内心世界经历了两次明显的变化，第一次就是遇到邱书诚的时候，在遇到邱书诚之前，张繁花因为对于之前的相亲对象始终不甚满意，加上忙于工作的原因，她的感情世界一直是空白的状态。而邱书诚的出现让她感到终于有一个可以在各方面配得上自己的男人了。而在两人相恋之后，张繁花内心的完美主义不断作祟，时不时会觉得邱书诚距离自己的理想化男友还有这样或那样的差距，但看看身边和自己条件差不多的女孩们，除了单身的之外，其余那些的另一半也都和邱书诚条件差不多，很多还比不上邱书诚。张繁花赞暂时也就不再好高骛远，但内心对于另一半的高要求却始终存在。既然本姑娘屈尊和你在一起，那么我就得想办法让你邱书诚脱胎换骨、涅槃重生。这样才配得上我张繁花的男人。
而张繁花内心世界发生第二次变化则是在大约半年前，这次变化全拜“”所赐。这个“”是一个情感类公众号，里面的文章多是贩卖焦虑的有毒鸡汤文，以观点极端、句式简单、文风彪悍、脏话连篇而著称，其主编姓麻名心，生于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刚出生时因为是个女孩，被家里长辈嫌弃，后来在上学之后发奋苦读，立志出人头地，高考的时候成功考取了沿海一所知名综合性大学的新闻专业，并在本科毕业时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比母校更知名的学府的研究生，90年代的大学生可比现在值钱得多，更不要说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了。研三那年被系主任推荐到一家牛气冲天的杂志工作，麻心也是兢兢业业，一干就是十多年，进入二十一世纪的第二个十年之后，移动互联网飞速发展，依托移动互联网的内容生产方式层出不穷，很多人也借此东风大赚了一笔。麻心就是其中之一，十多年的一线编辑经验让她深谙人性弱点和文字的传播规律，凭借精准的营销式爽文，麻心在这几年赚了个钵满盆盈。她的名气也越来越大，特别是在女性读者群体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她的大名。她的信徒都称其为新时期女性的情感教母。
而张繁花也在一年前在朋友圈里看到了别人转发“”公众号文章，当时张繁花被题目深深地吸引，不由得点开拜读了一番，而张繁花这个高知海归女也中了文字商人的套路，读完一遍，内心收到了极大的震撼，觉得文中所言，句句真理，字字玑珠。从此皈依“”，每天必看“”推送的最新文章，成为麻教母的忠实信徒。
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同化。读奸人言，如入淤泥之池，久而不觉其污，亦与之同化。沉浸在毒鸡汤文的熏陶里，张繁花对于感情的态度和想法发生了巨大变化，本来就有完美主义倾向的张繁花，对于另一半的理想标准越来越高，而邱书诚在她心中的地位也是每况愈下。两人的关系并没有表面的那么和谐，只是因为两人都忙于工作等原因，才使得裂痕没那么明显。如今邱书诚被单位裁了，张繁花更加觉得邱书诚配不上自己。这半年来另一半不够完美的想法不断出现在张繁花的脑海中，有时候她觉得迟早有一天，自己会遇到比各方面逗都比邱书诚好很多的真命天子。
如果说之前张繁花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把这些高傲的想法付诸实践，那么这次邱书诚的意外失业则让张繁花心底里那些“”式的想法开始膨胀，而最终的爆发似乎已经不远。
楼士多说完之后，并没有在会议室里久留，张繁花一个人在会议室静坐了一会，然后回到了工位，继续忙着工作，今天因为部门业务调整的原因，需要加班，张繁花一直忙到了晚上九点多，加班之前已经吃过晚饭了，这会忙完工作的张繁花并没有着急回家，她决定先玩一会手机，从昨晚到现在她一直在忙工作，这会加班也结束了，终于可以有放松娱乐的时间了，打开手机后，张繁花直奔她关注的“”公众号，昨天半夜“”新推送的文章她还没来得及看，自从成了教母的信徒，“”的每一篇文章张繁花都必看，并对里面的价值观深信不疑，而昨晚推送的文章似乎正是给这个时间的张繁花准备的，标题是：“持续给你最好物质享受的男人，才是你的真命天子”，这个标题符合“”公众号的一贯特色，鼓吹女性对男性一味索取，全篇充斥着伪女权主义的毒鸡汤论调，而张繁花却对其中偏激的内容甘之若饴。
此刻张繁花正在认真品味的文章里讲的是一个丈夫，事业上遭遇中年危机，因为经济收入的锐减，导致家庭生活水平下降，最后离婚的悲剧，而“”则把这个悲剧的原因完全归咎于男方，并对女方坚持疯狂购物的行为大加褒奖。张繁花读完之后发现这个悲情男主人公和自己的男朋友竟然有几分相似之处，男朋友的职业太容易遇到中年危机了，这不刚被单位给裁了，而且还没到三十岁就被淘汰了，张繁花越想越觉得邱书诚就有可能复制男主人公的故事。而且最近在这半年多来因为要攒钱买房子的原因，所以在二人的享受消费支出方面有所减少，这让张繁花感到不爽，这次邱书诚失业了，加上经济形势不好等原因，估计以后给自己买奢侈品的概率会大大降低。想到这些张繁花感觉和邱书诚在一起生活简直糟糕透了，自己难道不应该有更好的选择吗？
今天楼士多在会议室的那几句话让张繁花感到了一种来自异性的温存，自己和邱书诚在一起已经有两年多了，最开始的激情和新鲜早已消退，现在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的两人不得不面对很多现实的问题，这些让张繁花不胜其烦，特别是买房的事情，如果邱书诚家在BJ有五套房的话，那么不仅不用在买房的事情上费心，还可以大手大脚地想买就买。而楼士多这个父母靠炒房攒下雄厚家底的帝都土著不正好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吗？想起今天白天楼士多对自己着装的夸赞，张繁花觉得那个男人心里应该是对自己抱有好感的。
第十三章：繁花欲落小雪飘
张繁花到家已经是10点多，邱书诚看到辛苦一天女朋友回来了，连忙上去向女友大人表示慰问，而张繁花却是一脸冷漠的样子，她只说了句：“我累了，先洗洗睡了。”
邱书诚这个大大咧咧的人也没有察觉张繁花情绪的细微变化，以为女朋友是真的累了，还说：“好好睡一觉，精神养足就好了。”
这一晚，窗外的月亮没有往日那么明亮，反而有些昏暗，让人看上去有些嫌弃，邱书诚向窗外望去，心里不由得感慨自己目前的境遇和这被暗光遮蔽的月亮十分相似，在今天从普惠回来之后，邱书诚又和昨天另外两个给自己回复的朋友联系了一下，把两场面试时间分别定在明天上午和下周一下午。在月亮不甚明亮的夜晚，邱书诚想到明天和之后的面试，他顿觉自己必须对未来抱有足够的信心，想到这里他决定自己也早点睡，以一个饱满的精神迎接明天上午的面试。
一觉醒来，帝都的天空已经开始飘雪，小雪不大。和昨天一样张繁花还是早早就去单位了，只不过张繁花今天不是因为赶报表，而是觉得待在家里让自己很不舒服，于是找了个借口，说升职之后单位需要处理的事情多，所以自己早点去单位。和昨天一样，邱书诚还是没多想，认为女朋友升职之后肩上的担子一定更重了，所以早点去单位是完全正常的。他还用充满关心的语气叮嘱张繁花：“照顾好自己，别太累了。”
今天邱书诚面试的公司是一家老牌IT公司，这家公司从成立到现在有大约20年，是中国第一批成长为巨头的互联网企业，早在世纪之交就已赴美上市，而这家名叫探虎的PC时代巨头虽然风头不及当年，但也是国内一家颇具影响力的互联网巨头，其业务涉及互联网多个重要领域。
上午9点半，邱书诚来到坐落在中关村知春里地铁站附近的探虎大厦，大厦看上去很气派，要知道在那些小巨头还没出世的时候，这座大厦就已经存在了，邱书诚上大学的时候，同学中就盛传着这样一种观点：“在探虎大厦写代码是一个程序员莫大的荣幸。”如今探虎的风光远不如当年，想到这些邱书诚心里不由得感慨信息时代变化真的是飞速，当年探虎雄踞中国互联网的霸主地位的时候距离现在不过10年而已。
想当年自己毕业的时候探虎的风头就不及当初，而现在毕业五年的自己境遇更是可叹。邱书诚走入了探虎大厦，在步入大厦的同时，他拨通了朋友的电话，邱书诚的这个朋友名叫韩千军，这个是韩千军是邱书诚的前同事，半年前跳槽到探虎，目前是一位技术经理，正好他们组有一个哥们辞职回老家体制内工作，所以组里出现了职位需求，而之前在烁焰和邱书诚共事的时候，对邱书诚的专业能力和工作态度十分认可，这次正好邱书诚被老东家炒了鱿鱼，韩千军认为如果邱书诚过来填这个部门的空缺，应该蛮合适。这会接到邱书诚的电话，韩千军
今天部门总监出差了，所以韩千军让邱书诚先回去，预计下周总监回来后，再安排终面。
邱书诚慢慢地走出了探虎大厦，路过大厦一楼的探虎周边店时，店里面里面可爱的小老虎深深地吸引了邱书诚的目光，他走进店里，决定给张繁花买一个带回去，哄一哄女朋友，但他把问题想得简单了，如今的张繁花岂能被一直小老虎所感动。
邱书诚先回了家，反正和赵东篱吃饭，约的是晚上下班之后，自己可以先在家里呆一个下午，等五点的时候再出发就来得及。而在邱书诚在家的这一个下午，赵东篱和张繁花则在相距不超过1公里两座写字楼里分别经历了不同的事情。
今天部门的例会上楼士多对张繁花提出了额外的表扬，称赞张繁花工作完成质量高，会后楼士多又把张繁花留下了，贴心地询问心情有没有好些，并表示自己张繁花工作和生活中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自己帮忙，言语中无不透露出自己对于下属的关心。
听到楼士多的这些话，张繁花又像昨天一样，心里感到温存了不少，她说了句：“谢谢总监，我会调整好的。”
而这并不是楼士多和张繁花今天第一次单独相处，张繁花不会想到，不久之后楼士多还会叫自己来一次他的办公室，而且还有一份意外的惊喜送给她。
赵东篱整个上午都在开会，而会议的主要内容是最近的面试工作，总监要求每个人都要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完成一定数量的面试指标，而从用人部门提供的职位来看，需求还真的不少。
赵东篱觉得自己有的忙了，她回到工位后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寻找合适的人选，这是一项艰巨而繁琐的工作，单位通常要求宁缺毋滥，而人才市场上的优质求职者又十分有限，公司开出的薪水又是市场平均水平，没太大竞争力。
这一下午赵东篱忙得很充实，而写字楼外的小雪一直在飘，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停，但一直不大，快到七点了，赵东篱收到了邱书诚发来的微信，询问晚上有没有变化，她连忙回复：“一切正常。”
七点一过，赵东篱赶忙打卡，然后直奔电梯，到了楼下赵东篱看到邱书诚已经在等自己了，老朋友相聚自然还是别有一番滋味的，虽然昨天的事情有些许尴尬，但这并没有影响两人多年的友谊，两人在写字楼附近找了一家火锅店，记得大学的时候，两人偶尔也会一起去学校附近的饭店吃火锅，今天BJ的雪飘了一天，这会下的好像比白天更大一些，寒冬飘雪，吃火锅驱寒岁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所以当商量吃什么的时候，两人几乎同时在微信上打出：“火锅”二字。
第十四章：老友叙旧有人陪
这是一家知名的连锁店，周五晚上的就餐的人很多，巧的是楼士多今晚也在这家餐厅和一个朋友吃饭，而不巧的是楼士多知道邱书诚，有一次邱书诚因为下班早，去张繁花的单位接自己的女朋友，被楼士多看到了。而邱书诚却不认识楼士多，这次楼士多看到张繁花的男朋友和另一个女孩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心中嫉妒的火焰顿时熊熊地燃烧了起来，而且邱书诚刚刚失业，竟然还有心思在外面和异性吃饭。更让楼士多心生不满的是和邱书诚一起吃饭的赵东篱还是个标准的大美女，瓜子脸、面容精致、身材高挑的赵东篱看上去给人一种十分迷人的感觉，举止透露着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在社会上捏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楼士多见过不少美女，但赵东篱还是能让楼士多感到眼前一亮。
楼士多心里十分不爽，他一边和朋友谈着事情，另一边，他不断暗中观察邱书诚和赵东篱两人的情况，看看他俩有没有什么超出朋友关系的举动，而朋友显然发现了楼士多的异常，问楼士多是不是在这里看到了熟人，楼士多连忙否认，朋友也就没多问。
邱书诚他们和楼士多就隔了一个桌子，楼士多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邱书诚和赵东篱二人的谈话内容，他努力地试图记住二人交谈的所有内容，并从中找寻可以为自己所用的东西。
这面邱书诚和赵东篱俩人聊得正酣，多年未见，虽然平时可以在朋友圈里看到彼此日常工作和生活的状态，但一直没有机会面对面交流毕业之后这些年各自的境遇，这次机会确实难得，所以二人说了很多这些年各自经历的事情以及今后的打算。
“在BJ扎根真难，先不说户口，就这一个房子就要了命了，要不是家里有足够的老底，真的很难，我现在一直在为婚房发愁，首付算是基本攒够了，以后还贷款也轻松不了。这房价对咱们这一代年轻人真的是不友好啊。”
邱书诚在老朋友面前也不说假话，朋友间的聊天在坦诚的氛围中开始。
“是啊，不仅是BJ，现在很多二线，哦不，准确的说应该叫新一线城市，这些地方的房价也是坐上了火箭，过去两年一路狂奔，我同学在杭州、南京的也都在感慨当地的房价。”
赵东篱也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作为一个女孩，她知道如今男孩们要面对的残酷局面，大多数情况下，对于男生来说，房产是婚姻的母乳。自己虽然没有那么大的经济压力，社会也不会对一个女孩在房产上提出什么要求，但单纯的价格也足以让赵东篱觉得买房很不容易。
“诶，我女朋友家里说了，以后必须留在BJ，所以我连去二线的选择都没有，只能在BJ奋斗到底了。”
邱书诚继续自己的耿直风格，把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
“那你确实没得选，不过北方人普遍向往BJ，她家人想让你们留在BJ也是人之常情。像我就可能在不久的将来逃离BJ，选一个我喜欢的城市，开个咖啡店或是餐馆，告别互联网疯狂加班的工作模式，我想那会是一种不错的生活状态。”
赵东篱向邱书诚吐露了自己未来的规划，那听上去是一种很棒的生活，正如她的名字那样，咖啡馆里恬静的氛围不正是如陶渊明采菊东篱下般悠然自得吗？
听了赵东篱的美好畅想后，邱书诚说实话心里有点小羡慕，但二线和新一线怕是和自己无缘了。
“那我就提前预祝你在新城市活的开心幸福喽。”
邱书诚马上送出自己的祝福，赵东篱大方说了声谢谢。之后他们聊了一些身边的事，而就在他俩交谈的时候，楼士多则趁着朋友去卫生间的机会打开了手机里的相机，并把摄像头对准了邱书诚那桌，找机会拍了好几张照片，拍完之后楼士多又检查了一下，发现照片质量还不错，角度选的也很好，可以作为物证，他满意的收起了手机，然后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而邱书诚和赵东篱并不知道他们已经被偷拍了，毫无察觉的二人继续聊着，在聊天中，因为二人都在互联网行业，所以讨论了一些行业发展的情况，两人交换了彼此对互联网行业未来发展的看法，赵东篱虽然不是计算机技术类专业背景，但是因为职业需要，平时也会读很多行业资讯和评论，对于行业趋势也了解一些，因此两人的聊天并没有障碍。
“最近不少商业媒体都说经济寒冬即将来临，咱们互联网行业首当其冲，但我们普惠完全没什么感觉啊。但看不少单位已经下手了，除了你们烁焰，那几家电商和游戏巨头据说都冻结HC了。看这趋势来者不善啊。”
赵东篱先说了一下自己的感慨。
“烁焰真的是让员工很寒心，我从毕业到现在，五年青春换来如今裁员，当初选它还是有点后悔。”邱书诚发了下牢骚，看来被遗弃的感觉真的很伤人心，邱书诚虽然透露出些悔意，但语气上还是很平缓，并没有明显的愤怒。
“不过凭你的能力和经验，找到新位置应该只是时间问题，寒冬的原因，可能会比往常难一些，但面包一定会有的。”
赵东篱不忘安慰一下老朋友，作为相识8年的老友，赵东篱真心希望邱书诚能尽快找到新工作，从而走出这段低迷期，他能感觉到邱书诚肩上的压力，特别是刚才邱书诚和自己吐露买房压力大的事情，让赵东篱觉得对方着实不易。
“但愿吧，如果顺利的话，估计大下周能确定工作吧。待业在家的滋味不好受啊。”
邱书诚的话里包含着生活艰辛的意味，让人听来有些不免伤感。
身为老朋友的赵东篱自然希望能帮邱书诚一把，她趁此机会和邱书诚说要不要让自己帮他把简历扩散一下，自己认识很多公司的HR，或许会有帮助。
邱书诚委婉地拒绝了赵东篱的好意，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搞定，还是不要麻烦赵东篱了。
邱书诚对女性一向是绅士风度，更何况是多年的老友，邱书诚一直帮赵东篱夹菜、倒饮料。而这些都为楼士多的拍摄提供了绝佳的素材，楼士多对于这些送上门来的自然是全盘接受，一个动作都没落下。
因为两人住的地方地铁只差一站地，所以吃完饭之后邱书诚把赵东篱送回了家，而楼士多则早已计算好一切，他和自己的朋友早就吃完了，他以自己等人为由让朋友先走，然后自己在饭店的大堂守株待兔，在看到邱书诚和赵东篱出来后，尾随二人至地铁站，自己的奔驰车也不开了，他决定体验一把地铁，楼士多上一次坐地铁还是高中的时候。为了这次特殊的拍摄，楼士多在饭店时就下载了易通行APP，他早就算到邱书诚他们应该不会打车，因为这个时间段打车不仅要等很久，而且还容易堵车，而高效便捷的地铁则是很多年轻北漂的首选。
不得不说楼士多确有几分诸葛孔明般的神机妙算，邱书诚和赵东篱果然来了地铁站，楼士多先是紧跟邱书诚和赵东篱，在看到二人停下脚步之后，就直接站到人家后面，等到上车之后楼士多则选择和邱书诚他们保持适当的距离，并不断选择适当的角度拍摄照片。
两人住的地方不远，邱书诚决定把赵东篱先送回家，然后自己走回去，而这又为楼士多今天的拍摄提供了更加充分的素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楼士多紧随二人出了地铁站，而他忙碌的拍摄一直持续到赵东篱走进小区的单元门，这一晚上楼士多收获颇丰，摄影技术也在实战中得到了有效的提高，可谓双赢。
楼士多结束拍摄后，已经是将近晚上十点，他用打车软件叫了辆车回去了，而邱书诚回家后也没有和张繁花说今天是和一个女孩一起吃饭，他并不想骗女友，但他了解自己女朋友的脾气秉性，他决定撒一个善意的谎言，避免两人之间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反正自己没有做对不起对方的事情，所以无愧于心。而他当然不知道今晚已经有人替他做了独特的记录。
邱书诚白天就和张繁花说自己晚上要去和大学同学聚一下，为了求职的事。往常这样的事张繁花一般也不会在意，而自从张繁花迷上“嘀姈”教母之后，对于邱书诚的行踪就更加不关注了，不是不在意了，而是觉得不值得自己在意了。当然张繁花心里坚信男朋友是不敢做出格的事情，她对自己的魅力还是具有十足的信心的。毕竟作为曾经的班花，张繁花从来不担心会有男生敢背叛自己。如果真的出了问题，那也是自己有了更好的选择了。
第十五章：山重水复寻新路
马田奇的上一个面试又挂了，这让他很十分郁闷，已经在面试中折戟数次了，还有很多投了简历然后石沉大海的，应届半年被裁的标签让他在竞争激烈的招聘市场中劣势明显，而且之前ENJOY未来大幅裁员的消息早已成为各大媒体的头条，所以圈内几乎无人不知，而这一时间求职自然会被以为是被ENJOY未来淘汰的人，自然很难在人才市场得到认可。
这次被裁掉的应届生中，大多数在去年都手握多张offer，很多人听信了ENJOY未来集团招聘人员对本公司未来的宏大描绘，特别是赴美上市的事情，让这些涉世未深的大学娃娃们对于ENJOY未来的美好未来深信不疑，结果狡兔死，良狗烹的而悲情故事再次上演，未来确实可以ENJOY，但不是每一个员工都可以享受，被裁掉的不仅有马田奇这样的应届生，还有不少为公司的发展立下汗马功劳的老员工。
现在马田奇正在住处思考要不要订回家的票，自己被裁的事情他至今没有告诉远在祖国西南边陲的父母，马田奇是云南德宏人，他的故乡是一个靠边境贸易发展起来的城市，在那里没有雾霾，空气清新，民风淳朴。马田奇上大学在之前一直在那里生活学习，七年前的秋天他离开故乡前往BJ求学，在BJ一呆就是七年，说实话对于BJ的气候马田奇一直不是非常适应，特别是雾霾让马田奇十分难受，经常喉咙发痒，大四那年马田奇本来计划考家乡附近的四川大学的研究生，但最后因为本系出国留学的同学数量远远高于往年，所以在系主任的劝说下马田奇选择了保研本校，就又在BJ呆了三年，去年校园招聘，恰好有一家昆明的研究院来学校招聘，马田奇十分向往这家单位，如果面试通过了，就可以回老家云南工作了，结果最后因为马田奇不是而惨遭淘汰，后来马田奇因为在ENJOY未来实习转正答辩顺利通过，而老家西南一带的工作也不好找，就再一次留在BJ了，当然留在这里只是北漂，马田奇自知家里没有能力支援几百万在帝都买房，所以马田奇计划在BJ先干几年，在一线公司锻炼一下自己，积攒一些经验，然后再去其他适合自己未来长期发展的城市，但让马田奇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会在试用期内被裁，一个惊雷，把马田奇他们这些刚出学校的小娃娃震得如梦初醒。
不得不说这些老板的路数真的是很深，公司经营出现问题，面对精简机构的需求，先把应届生裁掉，一方面裁应届生的成本低，赔偿少，即使按照法律规定的赔偿金额，也是十分划算的。另一方面应届生职场经验少，法律意识缺乏，所以在面对被裁的情况，就算是企业没有给相应的赔偿，也可能在维权成本巨大等困难下，放弃维权，自认倒霉。极少会在合法权益受损后后申请仲裁或是走法律途径。
像ENJOY未来这样的公司还算良心，按照劳动法的规定给了相应的赔偿，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有很多公司采取暴力裁员的方式，各行各业都有，如果在这个特别的冬季你在报纸或是网络上看到那个行业大规模招人，那绝对是一件十分稀罕的事情，不信的话，你可以格外的留意一下。
马田奇一个人待在出租房里，他在思考自己的未来，经过两个星期的连续挫败，他对于自己是否要继续留在BJ产生了疑问，本来计划待几年的想法，现在看来要调整一下了，马田奇决定在招聘网站上看看西南的大城市成都、重庆有没有适合自己的机会。
说实话在互联网这样一个内推盛行的行业，投简历找工作并不多见，马田奇在这方面的经验也很少，当初去ENJOY未来实习，也是学长帮忙内推的。即使被裁后，马田奇的面试机会也都是朋友帮助介绍的。还记得大四的时候，马田奇和室友在寝室议论一个他们从新闻当中看到的老哥，那个老哥是1980年生人，大学毕业后自己创业，后来因为市场形势的变化，老哥就把生意出兑了出去，自己打算找一个工作，于是就在招聘网站上投简历。马田奇和室友都认为这个老哥太失败了，80年出生的还要靠投简历找工作，当时马田奇的一个室友说：“我们96年出生的学弟都有很多人帮他内推了。”言语之中充满了对于那个80后老哥的嘲讽之意。现在想想，自己当时真的是太聪明了。
马田奇在招聘网站上快速地浏览着对自己有用的职位信息，这并不是一件省力的事情，特别是当你看了一遍发现并没有十分适合自己的岗位，马田奇心里感到格外失落，稍微好一点的岗位都要求有两年以上经验，而其他的岗位待遇和发展前景确实很一般。正当马田奇十分苦恼的时候，一个电话打破了他寂静的沉思。
这是一个陕西西安的电话号码，马田奇本来想挂掉，但还是接了，电话那面是一个声音十分柔和的年轻女人。对方开门见山，十分有礼貌地核对了马田奇的身份，并表明自己的身份，原来对方是一位外包公司的HR，正在帮那些大的互联网公司物色合适的外包岗位人选，马田奇一听说是外包，直接就委婉地拒绝了，他在ENJOY未来工作时就接触过公司的外包人员，深知他们的待遇与正式员工的巨大差别。
不客气地说，外包人员在很多人眼里压根就不算公司的员工，他们完成的工作量并不比正式员工少，但拿到的薪水却十分可怜，另外很多外包人员连工卡都没有，进办公区域都要部门的同事来接，连保安看到了都忍不住叹气。
这个电话勾起了马田奇的回忆，那是自己刚去ENJOY未来实习的时候，准确的说是去年的暑假，BJ的夏天十分闷热，每次通过闸机的时候马田奇都和公司的保安小哥打招呼，后来有一次下班的时候，他被一个熟识的保安叫住，那个保安好奇地问马田奇：
“那些没有工卡，每次都是被你们带进去的人是临时工吗？”
马田奇听到后，心中抖了一下，而关于他如何回答保安小哥，且看下章便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