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投石问路试试看
在张晓红和包芳芳的这场友谊破碎的剧中，作为观众的马艺杉亲眼目睹了公司的裁员，虽然组里只裁了一个人，但也让马艺杉有些后怕，她开始担心自己转正的事情，她觉得自己转正很可能是没戏了，必须多出去面试，给自己争取后路。
与此同时那个天真无邪的赵晓怡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这件事和自己有关，裁员在她看来是公司正常的人事调整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她还是每天一副热情饱满的样子，就连张晓红都佩服这个姑娘的乐观，其实这次包芳芳被裁，整个组里面的情绪还是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大家多多少少会有一点情绪上的变化，毕竟外面的风声大家都听到了，不少行业巨头都下了狠手，大伙担心下一个裁员名额落到自己身上的担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赵晓怡的这种淡然态度还是让张晓红这个职场老人有点意外，她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向这个天真烂漫的姑娘多学习学习。
赵东篱一直在给普惠集团的VP崔万振招一名助理，好不容易圈定了最后两名人选，赵东篱准备安排最后一轮面试，按照规定，这一轮面试将由崔万振亲自负责面试，但当赵东篱在内部沟通工具询问崔万振什么时间方便的时候，得到的答复却是招聘取消。赵东篱有些疑惑，但领导的意思很明确，所以她也就给那两位人选发了拒信。
在发完拒信之后，赵东篱开始思索着招聘取消的原因，而此时那位刚才和她对话的VP崔万振则正在酝酿着一场规模巨大的部门大清洗运动。今天上午，董事长兼CEO找到他，和崔万振交代了近期的裁员事宜。
CEO上午的话还在崔万振的耳边回荡。
“这次你管的几个部门至少要裁百分之三十，这个比例还是保守的估计，你和人力部门商量一下，确定一下裁员名单，两天后就动手，记住没有赔偿，至于具体怎么操作，你和人力部门一起想办法，我相信你的能力。”
对于CEO的安排，崔万振并不意外，或者说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事实上，在半年前崔万振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他所负责的几条业务线盈利能力堪忧，并且其中的几个产品一直处于亏损状态，被砍掉是迟早的，而裁员自然也是预料之中的事。面临公司糟糕的财务状况，高层想要用流氓一点方式裁掉多余的员工也不足为奇，总而言之都是为了节省成本，说白了还是为了利益。
崔万振也在思考如何能够兵不血刃地让那些弃子乖乖地离开，这样既是为高层领导分忧，也是为自己的未来开路。对不起了，各位白丁们，为了普惠的未来，我崔某人只能冲各位下手了。崔万振心里的声音很明确，就是要下狠手裁员了。
下午崔万振和负责自己手下业务线的人力资源总监碰了个面，对方果然也接到了CEO的指示，而且据说这次的指令是资方和CEO共同决定之后下达的。两人商议之后，决定先裁两条业务线，以减轻裁员的阻力，顺便试探一下员工们的反应。不得不说崔万振他们这招确实够狠，既避免了集中裁员可能导致的大规模抗议和舆论风暴，又可以为下一步更大的裁员存储经验。单纯的一个妙字根本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多年积攒下来的大智慧。
既然目标已经确定，那么就剩下如何指挥手下行动了，那个人力资源总监在和崔万振碰头之后，就把负责那两条业务线的HRBP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口授秘密之后，那两个HRBP就回去准备办事了。
这两个HRBP一男一女，男的叫彭明浩，女的叫刁茉莉。当他们接到任务后，两人却产生了不太相同的想法，那个女的，平时就比较强势，做事也比较猛，所以对于领导的指示并没有任何异议，回去之后，直接就开始血洗那条业务线上的人，而那个男的比较中庸，一方面他确实不太认可公司这次的暴力裁员，另一方面，他深知这么做势必会招致同事的嫉恨，而自己只是一个执行者，没必要得罪人。所以他回去之后没有马上动手，而是打算跟在那个女的后面行动。等对方把坏事都干完了，事情变得众所皆知的时候，自己再干自己的事。而且他计划明天一天弄完，而不是像刁茉莉那样，给剩下的员工一个晚上的喘息机会，不得不说彭先生这招确实是技高一筹。
果然不出彭明浩所料，那个女的回去之后立马展开了行动，短短两个小时，就已经谈了不少人，他注意到那面已经血流成河，而那些被裁的人一个个都气势汹汹。他会心地笑了一下，然后在单位的系统里订了明天一天的会议室。在寒冬里，这个操作通常情况下预示着一场腥风血雨的来临。定完会议室，这个男人开始思考明天艰巨的任务。
彭明浩虽然手法老道，但就算是再老道的人也免不了有失手的时候，就是他刚才在系统里的那个操作，让一位和他一样久经沙场的老兵看出了端倪。这个老兵今年已经是而立之年，从六年前毕业就一直混迹互联网运营圈，也算是资深人士了，目前是个小领导，他正准备预定明天的会议室，结果发现了彭明浩的那个操作，敏锐的他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最近外面裁员遍地，风声紧得要命，隔壁的业务线今天已经开始被血洗了。在这个敏感的时刻，自己必须多一个心眼。这个叫文子绍的老兵开始谋划着自我保护措施，一场暗战即将打响。
更让文子绍心中有些不安的是，媳妇刚刚怀孕，自己好不容易动员媳妇的家人，一顿劝说，才让她把肚子里的孩子留了下来。因为妻子是一个对事业很看重的人，刚刚辞了上家，准备入职新公司，在这个节骨眼上怀孕，妻子很想在事业和孩子中选择事业，文子绍和家人费了好大劲才劝说妻子放弃了打掉孩子的念头，如今自己很可能要失业了，这情形不好办啊。
如果自己真的被裁，那么至少要想办法保住赔偿，然后赶紧找工作，不要让妻子知道这个事，以免她再动打掉孩子的念头。
第二天，彭明浩开始了自己的艰巨任务，而刁茉莉则继续自己昨天还没有全部完成的事情。果然文子绍也在被约谈裁员的人员中，在进会议室之前，他把手机的录音功能提前打开，而彭明浩直接开门见山，说公司目前在进行人员优化调整，你被优化了。文子绍则坚定地质疑彭明浩的说法，不断拿出自己的各种硬通货，诸如KPI等反驳彭明浩的说法，并且文子绍还说可能要去仲裁之类的话。彭明浩有些招架不住，只好原形毕露，威胁文子绍说：“如果去仲裁离职证明就会有污点。你自己考虑清楚后果。”
第四十七章：斗智斗勇终获赔
文子绍假装示弱，和彭明浩说回去再想一下，下午给他信，彭明浩以为对方被自己吓倒，也就没多想，结果这次彭明浩却在阴沟里翻了船，文子绍把录音带出会议室之后，就把这段录音发给了自己的铁哥们，告诉他们帮自己保存好，并随时准备爆料。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文子绍就给彭明浩单独发了一条私信，说想和他单聊，彭明浩以为文子绍想明白了，要向公司妥协了，他不由得喜上眉梢。告诉文子绍：“等现在会议室里的这个人出去之后，你进来就行。”
文子绍进去之后，直接坐在了彭明浩的对面，然后用平静的眼神注视着彭明浩，彭明浩有点意外，不过他还是脱口而出：“想明白了就好，赶紧走，趁着外面行情还行，赶紧找个窝，仲裁很麻烦的，而且公司还怕你不成。”
“我是想明白了，那就是我走可以，但公司必须得按照法律规定，给我相应的赔偿，否则我就拒绝离职。”
文子绍大义凛然地说道，语气十分强势。这让彭明浩感到十分吃惊，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用轻蔑的口吻对文子绍说道：“你没搞错吧，就凭你还能把公司怎样，我不是告诉过你，仲裁的话，离职证明绝对有污点。你考虑清楚没，没想明白的话，赶紧出去，想明白了再说。”
彭明浩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而文子绍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此刻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倔强二字，他不紧不慢地说：“上次的谈话我已经录音了，如果你不怕传出去给公司丢脸，那么我现在就离开会议室。”
“你不用骗我，你要真有录音，还会再来找我，为啥不直接曝光？”
文子绍不慌不忙地把手机里的录音打开，一段熟悉的对话在彭明浩的耳边响起，听到这段对话后，彭明浩心里一咯噔，并且脸都青了，彭明浩耷拉着脸，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完美行动方案竟然被文子绍给想办法破了，虽然是上级下的裁员令，不给赔偿的缺德招数也是高层想出来的，但最后的执行人是自己，而且如果真的传出去，那公司可绝对饶不了自己。
他想不到会有人提前有准备，更让他猜不到的是，原来是自己的一个动作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真实的意图，从而让有心者参透了玄机。
与彭明浩惊慌失措的尴尬表情相比，文子绍显得格外从容镇定，他和彭明浩亮出了自己的条件。
“如果公司同意给我相应的补偿，我也不打算在这这继续待下去。另外说实话我也不想把这个录音给捅出去，只要公司用合法的方式对待我，我也一定会按照法律的规定维护公司的声誉。我既然单独来找你，就是希望给彼此留有余地。要不你找一下领导问问？”
文子绍这段话听上去很微妙，把关键的信息点都扔了出来，而且这看似客气的话，背后显然是带有威胁性的，文子绍相信对方可以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而彭明浩自然知道这话的意思，他一时半会也没想到什么靠谱的法子，就先答应了下来。
文子绍走后，彭明浩没有继续刚才的批量操作，而是去找了总监，结果被总监狠批一顿。
“你干这行也有年头了，怎么能让人家录了音，这下公司又得多花一笔钱，告诉你下不为例，要是再有什么幺蛾子，你就卷铺盖卷走人吧。”
而当彭明浩的老大把消息告诉崔万振时，崔万振心里也是一惊，他预感到接下来裁员的艰巨性，毕竟按照领导的指示，这是一场灰色生意，见不得光，所以注定要在黑暗中进行。这件事也给他打了一次预防针，崔万振清楚下面的裁员绝对不能再出这种事了。裁员的理由也要设计得更加冠冕堂皇，让那些弃子们找不出丝毫破绽，从而达到一招制敌的效果。
凭借敏锐的观察力和十足的勇气，文子绍如愿拿到了法定的裁员赔偿，在和老东家普惠的斗智斗勇中侥幸胜出。而此刻的文子绍并没有丝毫的庆幸或是放松，因为媳妇已经怀孕了，他必须要马上找到一份新工作。
在失业一个星期之后，文子绍收到了一条银行发来的短信：上面显示这是普惠发的裁员补偿金，这是被裁之后的一个星期里，唯一一件让文子绍感到高兴的事。他看了短信之后，嘴角上露出了一丝久违的微笑，相比之下，那些没有拿到赔偿的前同事们恐怕就笑不出来了。而现在无论是拿到赔偿的文子绍，还是没拿到赔偿的那些倒霉蛋，都面临着找工作的问题，而冷清的就业市场让他们尝到了失业的苦涩，他们十分羡慕那些没有被裁撤的业务线上的人。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是，一周前普惠对他们动手只是小试牛刀而已，接下来的几天里，普惠会经历另一场更为猛烈、更加令人震撼的全公司大清洗，所有部门都无一例外，在高潮来临时，很难有人可以完全置身事外。
而在这一个星期里，普惠的人力资源部和涉及财运的各个业务线，领导们一直都没闲着，主要是经理和总监，一直在开会，他们并没有把大清洗即将到来的消息告诉像赵东篱这些HRBP们，因为上次文子绍的事，所以高天一与崔万振让这些管理层一直瞒着，同时把具体的指标和任务都交给了像赵东篱的直属上级郭翠翠这种经理来做，等到一切都准备妥当，可以开始具体执行了，再通知赵东篱她们开会，把任务交代下去，然后速战速决，免得事情提前泄露，那样一旦有人提前做了准备，后果可是很麻烦的。
作为人力资源总监的高天一，最近这一个礼拜每天都在算计着如何把事情谋划的滴水不漏，而且老谋深算的他，还担心如此大规模的暴力裁员，会不会让HR团队内部出现“叛徒”，毕竟她们当中很多人都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娃娃，还没有经历足够的社会历练，对于很多事情，都会因为哪怕一丝的不公而产生愤懑，那种七个不平八个不愤的感觉，所以必须提前做好准备，开会时，高天一也给郭翠翠她们专门强调过这事。
高天一自己在刚上班的时候，也曾有过那种经历，说实话他还挺怀念那个时候，如今却是再也回不去了，高天一也不会在心中存有那种现在看来十分幼稚的想法了。如今的高天一心中有的只是对于职场现实的冷静认识，那颗饱经沧桑的心已经变得坚硬无比。
第四十八章：裁员战鼓终敲响
一月的BJ，寒冷的天气依旧，冷气丝毫没有要消退的意思，按照自然规律，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消退。早上9点，赵东篱穿好外套，系上围脖，然后从家离开，准备去公司。今天是周四，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地铁里的人依然不少，虽然身处寒冬，但BJ地铁里的人并不会减少。赵东篱像往常一样插着耳机，听着悦耳的音乐，这舒缓、恬静的旋律是早上拥挤的地铁里唯一能让她感到轻松的东西，赵东篱是一个音乐迷，她不仅喜欢听音乐，还会弹钢琴，小的时候她的母亲就带她去学钢琴，等到高中毕业的时候，赵东篱已是钢琴十级。
工作之后，因为有时压力比较大，所以赵东篱经常用音乐来排遣。而昨天开会时领导说有大事，让大家做好打一场硬仗的准备，但会上并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当时赵东篱还在想领导说的大事应该不会是裁员吧？十天前的那波血洗搞得全公司上下都人心惶惶，而公司的暴力裁员更是让不少员工感到心寒，赵东篱庆幸自己负责的部门没有裁员，说实话要是让她去干彭明浩干的事，赵东篱还真做不到。
此刻在地铁里的赵东篱手机里放的是《成都》，那天府之国的宁静与祥和填满了赵东篱的内心。不愧是浪漫的天府，赵东篱心里感叹道，每次听老歌，赵东篱心里都会得出不同的诠释。天府的慢节奏让赵东篱暂时逃离了工作的烦扰。不过很快她就要面临添堵的任务了，看来天府秒变添堵也不是不可能啊，刚才还在庆幸不用去执行暴力裁员任务的赵东篱，马上就有机会尝试了。
刚出地铁口，老大就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10点10分全员会议室开会，不准请假。不用回复。”
赵东篱也没多想，当她来到会议室之后，发现气氛有些紧张，这会已经是九点五十多了，来了的人基本都到会议室了。
老大，就是和崔万振一起谋划上次大清洗运动的那个人力资源总监高天一，只见他正襟危坐，面部毫无表情，与平时经常和下属嘻嘻哈哈的老顽童形象完全不符，以至于不认识他的人很可能会把他当成是一个催命判官式的人物，赵东篱坐下之后，旁边的李娜娜就轻声和她说，老大是第一个来会议室的，而且今天早上一直是这么严肃，看样子是有大事要宣布。
看到这阵势，赵东篱的心里也平添了一丝紧张，看来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要发生了，赵东篱心里有些乱，她抬头向高天一望了一眼，高天一仍然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严肃表情。而10点左右，人差不多也都到齐了，高天一宣布会议开始。
“今天的会议只准用耳朵听，不准用笔记，更不准录音，现在大家把手机都交上来。”高天一开门见山，他刚说完第一句话，赵东篱的心里就已经不再淡定，好像是有一团旋涡在胸口快速翻腾，让自己很不舒服。
“之前人员优化的事情想必在座的各位都知道了，这个冬天公司的日子不好过啊，经公司领导决定，目前处于亏损状态的各条业务线都要实行人员优化，而在座的各位的具体职责我想不用我多说，每个人都清楚公司花钱雇你是来干什么的。因为是人员优化，所以这次被优化掉的人和上次优化的那波人是一样的，当然不能像裁员那么安置，很多人自己没有给公司创造什么效益，每天浑浑噩噩，但自己却还浑然不知，所以公司为了活下去而实行的人员优化工程必然会遭遇巨大阻力。提升我司员工的整体职业素质，把那些混日子的人淘汰出我们优秀的员工队伍是我们这次的主要任务，下面的这场硬仗需要在座的各位同学鼎力支持，具体的优化名单我已经和各位HRM商量好了，各位小伙伴具体再和自己的leader确认一下名单和流程，然后事不宜迟，今天就启动优化工程。”
高天一的语速飞快，官腔打得十足，全程没有停顿，仿佛这段冗长而充满说教的话事先已经背过很多遍一样，赵东篱听完之后，感到头皮发麻，这回她确定自己担心的事到底还是来了，而自己就要去充当高层暴力裁员的刽子手了，想到这，赵东篱感到一阵恶心。正当她沉浸在煎熬的思考中时，自己的直属上级郭翠翠已经招呼她们几个去小会议室了，赵东篱有些不情愿，但一时思绪凌乱的她，还是跟着郭翠翠和其他同事来到了小会议室。
赵东篱对这间陈设简单的小会议室并不陌生，自己在普惠工作的这段时间里经常在这开会，有些时候还在这里面试，那次关于火眼金睛的会议也是在这间会议室里开的。现在走进这屋里的时候，赵东篱感到一丝冰冷而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和之前来到这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似乎有这样一种预感，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来这间会议室了。
赵东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而郭翠翠也是和高天一一样，直接开门见山，和高天一略带隐晦的表达方式不同，这个平日里作风十分强势的处女座女领导，上来就直接用命令式的口吻向下属传达了高层的指示：“刚才高总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说白了就是公司养不起这么多闲人了，我们也不是开慈善机构的，所以需要把那些拖公司后腿的人请出去，说请是客气的，至于怎么请，执行之前那波优化的同事已经给我们做出了很好的示范，那两天的事情大家应该都听说了，既然是优化，那就是没有任何赔偿，对于不听话的，直接工卡失效、没收电脑、保安驱逐，三招下来没有收拾不了的。”
郭翠翠冷冷地交代了命令，从她的语气来看，刚刚交代的命令不容置疑，小小的会议室里充满了肃杀的氛围。
“真不要脸，这么对待员工，太残忍了。”赵东篱在心里骂了一句。说实话这是她工作以来遇到的最恶心的事情，没有之一，当初来普惠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上级派去执行这样惨无人道的任务，然而这样的时刻还是来了。
当初大学毕业，初入职场的时候，赵东篱曾经预想过职场竞争的残酷，对于那种带有弱肉强食色彩的竞争，也有过各种预期，不过当时她所理解的竞争与残酷，大抵上都局限在一个毕业生的视角范围之内，而很多的职场残酷之处，是她所无法想像的。
即使现在已经在职场上捏爬滚打了三年多，也见识了一些残忍与冷漠，那种对于利益的争夺，和企业发展中公司为了成本等因素而优化员工之类的事情，赵东篱已经习惯，但是今天上级交代的任务，还是让她那颗年轻的心，受到了空前的震撼和撞击。
第四十九章：同流合污做不到
入职培训的时候，赵东篱清楚地记得当时负责培训的就是郭翠翠，那个时候郭翠翠还不是自己的直属上级，当时郭翠翠满口企业文化，言语间全是普惠的各种好，什么以人为本、员工至上这类动听的语言，现在想想那些令人神往的企业文化变成了打脸的证据。
说实话对于自己的这个直属上级，赵东篱一直不是很喜欢，虽然她出于对于上级的尊重和工作的要求，从来没有表露出来这种想法，但赵东篱在心里是鄙视郭翠翠的很多行为的，比如郭翠翠每次开会都要反复强调这样一句话：“不管人选都么优秀，你们都要最大限度地压低他的base，记住公司雇你来是让你创造价值的，而压低候选人的薪资就是你为公司创造价值的最好体现。”
赵东篱并不否认自己应该维护公司利益这一点，但郭翠翠的观点她真的不是很认同，在赵东篱看来如果人选各方面的条件都不错，那么适当满足对方对于薪资的期待也是应该的。赵东篱之前有好几个已经谈的差不多的人选，都因为薪资问题被郭翠翠给挂掉了，而她也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资质普通的人，就因为愿意接受低薪水从而被郭翠翠成功招进来，这一度让赵东篱很不爽。
如果说在招人这方面两人是因为理念不合，赵东篱虽然不认同上司的做法，但还不至于让她从心底里鄙视郭翠翠。那么郭翠翠和很多业务部门的人一起从候选人那里骗方案的做法则让赵东篱感到恶心，这事还是郭翠翠在一次部门团建的时候亲口说出的。
当时她们在一家以BJ菜而著名的餐馆聚餐，郭翠翠聚餐的时候也不忘工作的事情，鼓励大家多约面试，当时一个实习生小朋友感到不解，就随口问了句：“郭姐，我看咱们每天约的人选数量很多，但部门真正需求的好像很少，有的时候约的人选没有一个他们相中的，是因为那些人不够优秀吗？”那个小姑娘的眼神里满是单纯，语气里也充满了天真。
“业务部门当然没那么多职位需求了，不过他们有其他方面的需求啊，比如当他们的项目遇到瓶颈的时候就会向我们求助，我们帮他们约一些人来面试，他们在面试中把问题一问，把人选的方案套出来，然后我们随便找个借口把人选拒掉，这样既给我们自己创造了KPI，又帮他们获得了免费的方案，何乐而不为哪？你还年轻，很多事里面的学问大去了。好好学着吧。”
听到这话赵东篱嘴里的吃的差点没喷出来，那一刻一桌子的佳肴，在赵东篱看来已经不再可口，说实话赵东篱此前一直怀疑业务部门需求的真实性，好多次她从网上辛辛苦苦搜寻到的优秀人选，都被业务部门给挂掉了，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最初她觉得可能是用人部门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但今天郭翠翠的言传身教让赵东篱知道了真相，其实之前她也听说过这样的事，但她一直不愿意相信自己也在助纣为虐，所以还是在心里抱有美好的幻想，这下幕布被掀开，露出了幕后的一切。
那次饭局结束后，郭翠翠带着她们去KTV一展歌喉，平日里对音乐十分喜爱的赵东篱这回唱歌的时候竟然忘词了，那天郭翠翠的话一直在赵东篱耳边回响，让她感到心烦。当然除了套方案的事之外，还有一件事让赵东篱对东家寒心至今，那是大约一年前的时候，就是在左天鸥领导的前端组，一位女同事被解雇了，左天鸥给她打的绩效是垫底的，按照末位淘汰的原则，这个新婚燕尔的女同事只能卷铺盖卷走人，而后来赵东篱偶然听到了左天鸥和郭翠翠的谈话，才知道这原来是左天鸥和郭翠翠联手演的一出好戏。
“这次配合不错，把那个女人送走了，我就是担心她会生孩子，那样的话公司还得额外倒贴，这下好了。”
“不过这事能成还是你的准备工作做得好，给她派的活够狠，这样你给她打低绩效才有操作的空间，要不然怎么把她整走。”
赵东篱听了之后差一点叫了出来，这段颠覆三观的对话让赵东篱感到脏了自己耳朵，她对于左天鸥这个阴损的小人和郭翠翠这个狠心的女人，赵东篱觉得自己好像在和两条恶狼为伍。对一个为团队买了三年命的老员工也下得去手，人家刚结婚就收到了上级这样的惊喜，真的是三生有幸遇恩人啊。听完之后，赵东篱心里早已是波澜万千，自己之前从来没目睹到过这样阴险的事情，可能是之前自己遇到的都是善良的人和事。
这件事之后，赵东篱每次看到郭翠翠和左天鸥心里都会感到一阵情不自禁的恶心，而作为郭翠翠的直接下属，她几乎每天都能见到那个阴狠的女人，每次见面打招呼时，赵东篱都感到一股寒风扑面迎来，那种透心凉的滋味真的酸爽，虽然自己不是受害者，但赵东篱知道这样的待遇没准哪一天就会落到自己头上。
之前郭翠翠展示的那些充满套路的操作，赵东篱从来也没有使用过。这次虽然是高层的旨意，但郭翠翠却表现地十分热衷的样子，好像把别人裁了自己就可以拿到很多好处似的。赵东篱拿到了裁员的名单，自己恰好负责左天鸥的前端组，当她看到那张纸上面的名字时，赵东篱明白了左天鸥的套路，作为负责左天鸥小组的HRBP，对于他们组的那些人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名单上的那些可怜的人其实都是平日里埋头苦干的人，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留给赵东篱的印象是低调、认真，但不善交际，而且一看就是那种不会阿谀奉承领导的人。也难怪他们会被清洗出局，这真的没什么好疑惑的，如果名单上出现的是PPT专家和溜须拍马能手，那才奇怪呢。赵东篱心里暗自嘟囔着，这会她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她既不齿于高层的无赖裁员行径，也对左天鸥借机排斥异己的行为感到不平。
赵东篱心里清楚，即使普惠这次不是暴力裁员，而是按照法定标准来实施裁员，左天鸥的做法也是很差劲的，甚至于可以说是很让人不齿的，埋头苦干者去，溜须拍马者留，这显然不是正常的裁员操作，如果把产出最差，或是达不到要求的员工裁掉，那么基本上不会有人质疑，但是左天鸥真的很过分。
现在赵东篱不仅讨厌左天鸥那种搞小团体、排斥异己的做法，也对那些牺牲品感到不平，不过这种不平只持续了一会，赵东篱心里就出现了另外一种想法，她感觉这些人被左天鸥挤兑走，对于他们来说，或许这是一件好事，因为远离了左天鸥，没准可以找到更适合自己的职位，遇到人品更好的上级和同事，至少是远离烂人的开始。
第五十章：不为斗米折我腰
赵东篱脑海里飞速地运转着关于眼前的事情的各种想法，而最急切当然是自己要如何面对上级派下来的冷血任务，自己今天真的要去扮演一个刽子手的角色吗？赵东篱以前从未想过，而此刻她的心里充满了激烈的斗争。但普惠这次的血洗确实让赵东篱寒了心，以至于在这燥热的会议室里，赵东篱竟然感到阵阵寒意。
现在自己还要忠于这个如此无情的普惠吗？赵东篱在心里问着自己。自己也要像那个阴狠的女人郭翠翠那样不顾及心中的原则吗？自己真的狠心对那些过去一起为梦想而奋斗的同事下狠手吗？难道自己不应该选择坚持内心的道义吗？自己今天为普惠和郭翠翠、左天鸥卖命，明天可能就被他们来个过河拆桥，何必呢。赵东篱抬头看了郭翠翠一眼，然后不卑不亢地说:“经理，咱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郭翠翠对于赵东篱的突然发问感到意外，要知道平日里这个说一不二的女人，很少会在自己的命令下达之后再重复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也基本上不会对自己指令做出解释。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用略带烦躁的语气回答道:“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你们现在可以去搞定那些人了。”郭翠翠没有抬头，边说边看着手机。
“那好，经理，我辞职。”说这句话的时候，赵东篱感到每一个字都有千斤重，事实上在看到名单的时候，赵东篱就已经决定不在普惠继续干了，做出这样的决定，赵东篱心里不是没有犹豫过，毕竟目前自己在普惠还拿着不错的薪水，更重要的是，现在外面的行情也真的是让人害怕，作为HR，赵东篱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外面早已经是一片哀嚎了，最近有太多的公司传出了裁员的消息，还有的公司被媒体爆出存在资金链断裂等问题。这些被推上前台的大多都是行业里的大公司，既有在自身所处的垂直领域稳居三甲的业界翘楚，也有红极一时的独角兽，总之大家已经不再关注哪个公司又裁员了，而是把关注的重点转移到了到底哪一家公司还能坚持寒冬不裁员。她业界的很多朋友也都在表达同一种观点，那就是之前来面试的人大多是要跳槽另谋高就，而现在很多都是被裁了或是公司业务、架构调整而不得不再谋新的位置。敢裸辞的人越来越少，而现在赵东篱却要做一个在凛冽的寒冬里选择裸辞的人。
刚才从大会议室出来之后，赵东篱的内心就一直在挣扎。“自己真的要做那种为了原则而牺牲自我的人吗？那样自己不会后悔吗？再说了，这又不是自己的错，逼员工离职的是公司高层，自己负责的那批是郭翠翠和左天鸥定的，自己不过是一个执行者而已，自己其实没必要感到内疚，要怪只能怪狠心的公司高层和左天鸥他们。退一万步说，就算自己自己真的不干了，那么还是会有其他人去执行那不近人情的狗屁命令，最后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区别，那些人还是会被他们无情地血洗，然后落魄地离开普惠，自己对于原则的坚持到底有什么用？凭自己的实力和影响根本无法和眼前的邪恶势力对抗，自己的渺小甚至连郭翠翠都对抗不了，自己还要做无谓的争斗吗？算了，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保护好自己也不失为寒冬里一个不错的选择。”
在从大会议室离开到郭翠翠把名单交给自己这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赵东篱的心里经历了万千波澜，在接到名单之前，赵东篱基本上已经放弃了辞职的想法，决定接受无良上级的安排，去执行那违背自己内心原则的命令。
而在拿到名单之后，望着那白纸上的黑字，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而左天鸥排斥异己、拉帮结伙的作法更是彻底地点燃了赵东篱心里的怒火，那些被裁掉的人经常是加班到很晚的同事，左天鸥这么干良心不会痛吗？联想到之前左天鸥和郭翠翠合伙骗方案和挤走新婚女同事的事情，至于说上个月邱书诚的事情就更是司空见惯了。之前那些事让赵东篱认识到左天鸥的无耻，但她没料到左天鸥可以无耻到这样一个程度，赵东篱甚至有些庆幸当初左天鸥的招聘需求是虚假的，要不然自己真的就把邱书诚给坑了，把自己的朋友介绍到这样一位领导手底下工作，如果真是这样赵东篱会寝食难安的。
既然左天鸥和郭翠翠她们可以把事情做得这么决绝，那么自己这次真的不能助纣为虐了，如果自己去执行这样一个违背了良心的命令，那么自己真的不能原谅自己了。此刻赵东篱心里又是另外一番情景。
“我真的可以那么做吗？虽然我只是一个执行者，但这样难道就不算帮凶吗？就像五十步和百步一样，我也是帮高层完成了那恶心人的裁员计划。如果一会自己去干了那样的事情，那自己和左天鸥、郭翠翠又有什么区别呢？最可悲的不是作恶，而是对作恶的沉默和纵容，今天是他们，明天会不会有人拿这样一套成功的经验把自己也踢出普惠？工作辞了可以再找，但原则丢了就很难再捡起来。”赵东篱的脑海里瞬间出现了这么多与之前截然相反的的观点，刚才的那波内心斗争所产生的结果在短短几十秒内被推翻，赵东篱决定辞职，她不想再为这个已经背弃自己企业文化的普惠继续卖命了。
现在她自己都佩服自己此刻的勇气，虽然她知道自己现在出去还不会遭遇彻底失业的窘境，但势必会面临一番厮杀，不过即使前方路阻且长、荆棘遍地，自己也不能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而牺牲自己的原则，于是赵东篱勇敢地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郭翠翠有些不太相信赵东篱刚说出的话，她抬起了那一直低着的头，把那双刚才一直盯着手机的眼睛转向了赵东篱所在的方向，她的目光虽然吐露着几分冷淡和质疑，但当她看到赵东篱严肃的表情和那充满正义感的眼神的时候，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但此刻郭翠翠的内心是心虚的，虽然她觉得赵东篱选在这样的时候辞职是一个愚蠢的决定，但能够做出这样决定的人郭翠翠真的不敢小觑，如果换作自己，自己能有这个魄力吗？
很显然作为一个利益主义者，郭翠翠是不会做出这样决定的，压根不会考虑，甚至这种幼稚的想法根本不会出现在她的选项里，从走进职场那一刻，对于上级的命令，郭翠翠从来没有质疑过，不管是合情合理，还是强人所难。
第五十一章：分道扬镳不回头
不管是因为血管里年轻的热血，还是内心对于道义和原则的执着，赵东篱都是一个值得佩服的女孩，因此郭翠翠虽然不在意赵东篱辞职，但她不能不在意的是赵东篱的辞职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自己在下属眼里的权威。说实话郭翠翠更愿意把赵东篱此刻的辞职理解为是对自己和公司的一种挑战。而现在自己该如何回应赵东篱的挑战，郭翠翠在大脑里快速地思索着答案。
“按照规定，辞职要提前一个月和我说，你现在要辞职我显然不能批。”郭翠翠想直接把赵东篱吓住，好让她把今天棘手的活干完，或者至少为自己挽回在下属面前的权威，她当然不指望赵东篱会继续留下来给自己做事，她也知道赵东篱就是因为看不下去公司的做法才决定辞职的。其实赵东篱说出辞职那句话的时候，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包括郭翠翠在内的同事都知道一个确定无疑的事实，那就是赵东篱是不可能继续在普惠干了。
“经理，抱歉，我今天身体很不舒服，我必须请假，说实话最近这段时间我的身体一直不舒服，可能是工作压力大的原因，我本来也计划最近和您说离职的事情，今天早上在地铁上我就很难受，原本打算开完会和您请假，但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您看？”
赵东篱没有选择和郭翠翠正面对抗，而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离职和请假的理由，她知道郭翠翠就是希望自己替她完成今天的恶心事，所以赵东篱知道只要自己把今天的任务推了，那么自己其实明天就可以走了，郭翠翠是绝对不想让自己多待哪怕半天的，一个月的说法不过是官腔而已。当然她也不想得罪郭翠翠这个阴狠的上级，大家好说好散，赵东篱也不想彻底撕破脸皮。因此她试着把球踢给郭翠翠，看看对方的反应。
郭翠翠听了赵东篱的话之后，知道今天想让她去执行那个命令应该是没戏了，不过赵东篱的这个理由算是让自己有台阶下了，和刚才充满挑战性的话语相比，听起来舒服多了，郭翠翠想到今天还有大事要干，既然自己已经有台阶下了，那么何不成全赵东篱这个丫头的愿望，自己也没什么实际的损失。她故作仁慈地说：“东篱啊，那你明天来办离职手续吧，今天先回家歇着，然后把身体好好调理一下。其他的人别愣着了，快去干活吧，难道你们也是身体不舒服要辞职？”
组里的其他同事刚才都被整懵了，她们当中很多人都抱着看热闹的想法，想看看郭翠翠这个强势女人和赵东篱这个耿直女孩之间会发生什么样的争吵或是战争，结果火苗还没点燃就被吹灭了，她们有些失望，而在听到郭翠翠的命令之后，一个个都悻悻而去，毕竟今天的活可不好干。
赵东篱也直接走了出去，小会议室里只剩下郭翠翠一个人了，她决定自己把赵东篱的活接过来，说实话郭翠翠已经有一阵没有去和业务部门的普通员工接触了，她把那份被赵东篱留在桌子上的名单拿了起来，然后径直走出了会议室，她要刷一把威风，完成这残忍的游戏。
赵东篱回到工位后，也没有着急整理自己的个人物品，她坐了一会，就决定走人了，反正郭翠翠已经同意自己请假了，自己又何必不把戏演得更逼真一点呢，赵东篱拿起桌子上面的包包，潇洒地走出了普惠的办公楼，走出大厦后，一片湛蓝的天空呈现在赵东篱的眼前，这样的天气在冬天的BJ实在不容易看见。刚才上班那会，天还有些灰蒙蒙的样子，赵东篱心情顿感舒畅，裸辞的事情这会已经不重要了，先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抛在脑后吧，本姑娘现在要去浪一波，赵东篱看了一眼手表，已经11点多了，因此她决定先去饱餐一顿。
赵东篱来到了一家云南饭店，那是一家充满西南少数民族风情的餐厅，无论是菜品还是餐厅里的布置，都是滇系特色，给人一种轻松的感觉。这家店赵东篱来过不止一次，她很喜欢这家店的风格，作为一个喜欢文艺气息的女孩，赵东篱觉得这样的就餐环境十分适合自己。她推开门，前台身着XSBN特色的服务员马上露出了微笑，一句欢迎光临在赵东篱耳边响起，声音是那么柔美悦耳，和郭翠翠的厉声相比，这样的声音让自己感到心里舒适。
赵东篱找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窗外一片萧瑟的情景，冬天的BJ大抵都是这样的底色，和郁达夫那清爽宜人的秋天完全不能相提并论。说实话赵东篱并不喜欢BJ的冬天，更准切的说，BJ的四季都让赵东篱这个岳麓女孩感到不太适应。她选择靠窗坐显然不是为了观景，而是出于个人习惯。赵东篱不喜欢憋在角落的感觉，她从小就喜欢敞亮，她不喜欢孤独和昏暗，但她并不像有些小女孩那样怕黑，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她和同学结伴回家，总要经过一个有些幽暗的胡同，那个女孩总是害怕，每次都要赵东篱和她一起通过。赵东篱坐下之后拿过菜谱，点了两道自己喜欢的菜，然后拿出手机，刷了一下朋友圈。
赵东篱大概忘记了普惠今天正在经历着什么，打开朋友圈之后，一阵血雨腥风之后的哀嚎声响彻耳边，映入眼帘的都是那些被暴力裁员的同事的苦水，或者说是被突然袭击之后流的血水。
“三年任劳任怨换来今天暴力裁员”、“如此残忍对待老员工，普惠的高层的良心不会疼吗？”这两条都是被裁的同事发的，现在应该说是前同事了，他们都已经被普惠用暴力手段给清除了，赵东篱自己也马上要和普惠说拜拜了。看到了这样血淋淋的文字，心情本来已经放晴的赵东篱脸上瞬间多了几朵愁云。她的食欲也不像刚才那么好了。“真是恶心，这么让人心寒的企业早晚完蛋。”一向端庄淑静的赵东篱也忍不住心里的愤怒，心中的愤怒脱口而出。
第五十二章：忘掉普惠卸载它
大概是因为赵东篱的语调和声音都吐露着激动的色彩，邻桌就餐的一对情侣向她投来了略带异样的眼神，赵东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抱歉地冲对方笑了一下。看到邻桌的小情侣卿卿我我的样子，赵东篱突然有一丝惆怅，心里暗暗羡慕邻桌的那个女孩，想想人家有男人疼，而自己如今工作没了，一个人在这餐厅里吃着寂寞的饭，虽然餐厅的环境给赵东篱以温馨的感觉，但越是温馨，就越衬托出赵东篱自己的孤独。大概是被邻桌的恩爱画面刺激了一下，普惠暴力裁员的事在赵东篱的心里暂时变得不那么明显了，赵东篱心里压抑已久的对爱情的渴望像一头猛兽一样搅动了她的少女心。
从大学毕业到现在，赵东篱虽然因为工作的性质，经常会接触不少和自己年龄等各方面条件都差不多的男性，但遗憾的是没有一个小伙成为自己的真命天子，另外因为职位的特殊性，赵东篱在公司是不可以和男同事谈恋爱的，所以虽然普惠的小哥哥数量和质量都不还错，但赵东篱也只能是远观叹息，而不能有丝毫动作，赵东篱明白，这种事要是让郭翠翠知道了，那自己不仅要挨一顿臭骂，估计早就被普惠扫地出门了。再加上忙于工作的缘故，所以就一直单身到了今天。
大学四年赵东篱曾经谈过一次恋爱，本来赵东篱对于那个帅气的男孩寄予厚望，希望两人的感情能够长久地走下去，结果遇人不淑，对方是个花心大萝卜，和赵东篱处着对象的同时，还勾搭着另外一个同系的女孩，赵东篱发现后果断地和那个帅哥分了手，之后赵东篱对于恋爱一直持较为谨慎的态度，虽然期间有不少男孩追过自己，但赵东篱都觉得不会长久，全部婉拒了。说实话当时邱书诚倒是挺吸引她，因为自从被那个渣男背叛之后，赵东篱看人先看人品，长得帅不帅等其他因素在赵东篱那里都变成了次要因素，邱书诚的憨厚和老实让赵东篱很是喜欢，但作为女孩的赵东篱自然不想自己成为主动表白的一方，另外之前遭遇背叛，受伤的经历也让赵东篱对于感情的事显得有些谨慎。那面邱书诚又是一个立志学业，克制感情的人，所以虽然姑娘和小伙对对方都有意，但窗户纸最终并没有捅破。
其实后来邱书诚也有些后悔，但现在已经有张繁花的他大抵心情会比赵东篱好，失业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的爱情已经不再属于自己，自己心爱的女孩也已经投入别人的怀抱，找工作又各种不顺，想想确实是一个可怜的汉子。
突然手机里面那个两只大眼睛的APP映入赵东篱的双眼，赵东篱果断地将这个软件卸载了，这个叫火眼金睛的软件是郭翠翠之前让大伙统一装的，那天赵东篱正在做着下周的面试安排表，突然一条加急的消息从电脑屏幕上跳了出来，是自己的直属上级郭翠翠发过来的，赵东篱连忙暂停了手头上的工作，查看了郭翠翠发来的消息，打开对话框之后，一个链接映入了赵东篱的眼帘:“下载火眼金睛APP，未雨绸缪，随时检测准备换工作的人。”
这是什么发明？莫非是那款传说中的清道夫，之前就听圈里的朋友提起过，据说行业内有些公司的人力资源部已经要求全员下载使用，赵东篱脑海里迅速地掠过关于这个软件的各种传闻。
而郭翠翠在群里又发了一条消息:“二十分钟后全员会议室开会。”看来这次普惠也要推广这款APP，赵东篱心里暗自思忖。
会议室里郭翠翠扫了一眼，发现人员已经到齐了，就直接开始了。
“这次的会议内容很简单，就是我发在群里的火眼金睛，这个APP要求咱们部门全员下载使用，现在大家先从我发的链接里面把应用下了，苹果和安卓两个版本都有。然后我再和大家说具体的操作和今后的要求。”
大约过了两分钟左右，郭翠翠开始解密这款清道夫APP。
“同学们打开火眼金睛看一下，这个火眼金睛可以实时监测特定人群里，有哪些人浏览了招聘网站上的职位，又有哪些人投递了其他公司，特别是竞品公司的岗位，你们每个人把自己所负责管理的那些人导入，今后我们的日常工作多了一项任务，就是每天根据火眼金睛APP所监测到的数据和信息，对自己所负责的人员进行分析，每周需要把有跳槽倾向和实际行动的人员整理，并在周报里加以汇报。该项工作的完成质量将作为KPI考核的重要参考依据。”
对于上级郭翠翠的命令，赵东篱虽然并不意外，但多少还是有些震惊，让大伙去干监测的缺德差事也就算了，还要把这件事写进月报，还作为KPI考核的依据，这真的是刷新了她对普惠人力资源工作的认知。“我难道是被普惠雇来做特务的？”赵东篱心里暗自问自己。说实话赵东篱打心眼里鄙视公司的这项安排，郭翠翠的话让赵东篱感到一种吃苍蝇的感觉。
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自己已经从普惠离职了，这个月的月报也不用交了，自己也不用扮演那个特务的身份了。想到这些，赵东篱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轻松，真的是一时裸辞一时爽。
赵东篱吃过饭后，独自一个人回到了家，饱餐过的她虽然马上就要经历自愿失业，但精神气还是不错的，上午的那场较量虽然因为双方力量的悬殊而无力回天，但赵东篱并没有为自己的决定后悔，经过刚才的思考，赵东篱决定现在就开始为自己寻找下家，她不能因为那件事影响自己的心情和职业发展，那样是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聪明可爱的赵大小姐怎么会干那样愚蠢至极的事呢？赵东篱心里暗自想道。
既然决定马不停蹄，那么平日里说干就干的赵东篱自然不会浪费一分钟的时间，她坐下之后，马上掏出了手机，然后她在手机上打开了自己最常用的招聘软件，那熟悉的招聘界面随即映入眼帘，可能是太过熟悉的原因，赵东篱竟然忘记了自己要变换一下身份，此时她已经不再是帮普惠寻找人才的那个HR，而成了一个为自己寻找机会的断线风筝。赵东篱不由得一阵唏嘘，短短不到一天时间，自己就从招聘者变成了应聘者，这种自己身份迅速而巨大的变化让赵东篱有点不太适应。不过这种不适应只持续了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赵东篱就在心里认同了自己成为了一个求职者的这个客观事实，不得不说在职场打拼了多年的她，心理被磨砺地足够成熟。
第五十三章：初心不改实难得
赵东篱切换了一下招聘软里面自己的身份，作为HR，过去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自己都是一个招聘者，而现在自己变成了一个看机会的求职者，突然之间的变换，让赵东篱多少有些感慨。
切换完身份之后，她没有着急去看机会，而是先去更新了自己的简历，上一次更新简历是两年前，那时候她是一个本科刚毕业一年半的小姑娘，而如今赵东篱已经27了，想想自己已是奔三的年纪，赵东篱不由得感慨了一下，简历更新没有用太长的时间。更新完简历之后，赵东篱仍然没有在网站上搜索机会，而是打开微信，和自己的朋友联系，看看谁那里有合适的机会。作为一个有着三年半经验的互联网行业的HR，她深知内推的成功概率是要远远高于在网上投简历，不要说是做人力资源的，即使是做技术、运营工作的，换工作时也都是先走内推。在赵东篱三年多的职业生涯里，她招进公司的人里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同事或者朋友推过来的简历，而自己如果还要靠投简历来找工作，那岂不是让人笑话。至于在招聘网站上更新简历，那只是一个常规操作，赵东篱压根没对那个途径抱什么希望。而赵东篱第一个找的人就是和自己关系最铁的程春影。再确认对方晚上有时间之后，赵东篱马上和对方约了一下。
程春影和赵东篱两个人认识有四年了，从赵东篱还没毕业的时候，她们俩就认识，当时赵东篱在校招公司实习。程春影是赵东篱的上级，程春影十分喜欢努力好学的赵东篱，对她十分关照，总是在工作中对她给予额外的指点和照顾，而她的好心也没有打水漂，赵东篱对这个姐姐也是敬重有加，后来程春影跳槽去了行业的TOP3当中的一家，工作至今，姐妹俩难得相聚，今天自然要互相倾诉衷肠。
“影姐，我是真的不打算再给普惠卖命了，干的那些事让人恶心，我已经提交离职申请了，姐我告诉你，当初我来普惠是欣赏和认同它的企业文化，如今高层耍的那些手腕真的是令我叹服，那叫一个妙啊。”
赵东篱吐槽着自己的东家，言语中吐露着一股失望之气。
“东篱啊，看来你经历的事还是不够多啊，普惠那点伎俩都是那些外企玩剩下的，别的不说，就08年金融危机那次，传统行业裁员可比现在互联网这波小动荡狠多了，还赔偿，门都没有。”
“那时候我还在高中。姐，你的意思是这波互联网裁员潮算是仁慈的了？”
赵东篱有些不大相信，她追问了一句。
“可不咋地，相对来说互联网虽然加班狠了点，但待遇还是挺人道的。至于说裁员，除了那么几个破罐子破摔的和高层铁了心要当铁公鸡的之外，其余不都是按照法律赔偿的，没毛病。”
“对，影姐，我说的就是那几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公司，简直太不要脸了，普惠，我真是瞎了眼睛，进这么一家流氓气息十足的公司。还有那个烁焰，公然违背国家劳动法，太可恶了。”
“烁焰和普惠确实过分，ENJOY未来也算一个，坑了多少应届的娃娃。摆明了是欺负小孩，这些被骂实属活该。说实话，其他的其实还都算仁慈。”
不得不说有些公司无下限的裁员手段让业内人士彻底地寒了心，就连程春影这个见多识广的资深HR都感到恐惧和震惊。不过对于其他的裁员现象，程春影显然并不觉得有什么让人不能接受的地方。
“做生意一切利益为先，但裁员绝对和仁慈沾不上边吧？我觉得其他那些裁员的公司也不能说仁慈吧？”赵东篱虽然认可企业根据自身的发展情况做人员调整，但毕竟年轻，她对于仁慈的标准要求着实不低。
“东篱啊，你还是我四年前认识的那个小丫头，一点没变，心太善良。你记得自己还是实习生的时候，那次公司要开一个人，我让你去先去谈，因为那个人的孩子刚出生，当时你那个不情愿，后来还哭鼻子了。”
“影姐，你就别提那件事了。”听闻这件旧事，赵东篱有点害羞的样子。
嘴上虽然说不提，但是那件事赵东篱终生难忘。公司里有一个男开发，因为妻子生孩子，当时孩子突然早产，比预产期早了不少，他的妻子被紧急送到医院，并且他的妻子大出血，医生说可能有生命危险，而这个男开发在接到家人的电话之后，心急如焚，直接就去了医院，可能是太过着急的缘故，接电话后把公司的重要数据给误删了，当时因为匆忙也就没注意，以为公司会有备份，也没来得及和领导说就直接直奔医院。
结果被误删的那份数据，公司恰恰没有备份，而这个男人因为当时的实际情况，没有接老板的电话，最后导致公司因为这件事情遭受了重大损失。而在那次事故的处理中，那个男开发被公司按照规定予以开除，而当时，作为赵东篱上级的程春影，打算把这个和男开发谈被解雇细节的机会交给赵东篱，趁机锻炼她一下，结果赵东篱在得知事情的原委后，死活不肯去，认为那个男开发太可怜了，家里出了那样的事，换谁不着急啊，再说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他的妻子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这时候把人家解雇了，而且因为这次的失误，他出去以后再想找到合适的工作真的很难，会有不少公司介意这个事。当时大学没毕业的赵东篱眼里只有同情，而公司的规章制度却早已在人间悲剧面前化为乌有。
当时程春影没有强迫这个单纯的姑娘去做她极度抗拒的事情，而是自己去和那个男开发谈的，说实话程春影自己也对那个男人的遭遇充满了同情，但公司的领导决定按照规定办也没毛病，毕竟公司也遭受了损失，而且出了这样的事，管理层是一定要找一个垫背的，更何况那个可怜的男人确实有错。这里不是慈善机构，一切以利益为重，程春影也只是执行上面的决定，程春影自己都很难忘记那个男人被解雇走人时，脸上的那种无奈和凄惨，如果不是接连遭受意外的打击，那么很难想象一个大男人会有这般模样。
那次的事情确实对赵东篱的职业生涯产生很大的影响，那件事情让她变得更加成熟，而多年后的今天赵东篱也早已不是那个略带幼稚气息的职场萌新。大多数时候赵东篱的脸上写满的是理智和冷静两个字，不过令程春影感到难能可贵的是，这个清澈如水的姑娘在职场经历了这么多风吹雨打，竟然还可以保持自己的本心，确实不易，将来谁要是娶了她，那真是赚到了，程春影心里暗自感慨。
第五十四章：抛弃妻子襁褓时
不过作为前辈外加赵东篱的好姐姐，程春影必须把该传授的经验说出来，她不想这个一直敬重自己的小妹妹走弯路，她也希望赵东篱能够明白这个社会的残酷本质与职场的核心法则。
“我刚工作那会，我们的总监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男性，他从大学毕业后就在某个知名外资企业工作了将近8年的时间，他曾经和我们分享过一个自身经历过的故事，当时公司的战略中心要转移到东南亚，而中国区的员工基本都要遣散，当时公司为了节省成本，想了一条毒计，当时公司在上海，而外国老板打着搬迁的幌子，和大伙说要把公司迁去广州，这样可以更好地辐射东南亚市场，而绝大多数员工都不愿意随公司去广州，因此只能选择主动走人。等大伙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几个年轻的抱着天真的幻想打算和公司去广州开始新的生活，结果等待他们的是外企老板的强制离职，而在把他们无情扫地出门之后，公司直接全盘撤离，虽然后来大家都发现被骗了，但因为之前的员工都是主动走的，自然没法向那家外企讨要公道，而剩下的被强制离职的几个小年轻又势单力薄，所以这个外企用阴险的办法直接为自己剩下了一大笔钱。东篱，零成本裁员了解一下。和这个外企的黑心做法相比，咱们这些国内的互联网企业算是很良心、很仁慈了。个别几个奇葩另当别论。”
“影姐，看来老外表面上憨厚，实际上心狠手辣啊。听了你说的这个事，我觉得最近裁员的那些公司确实还都算良心吧，仁慈这个东西的有无，确实要比较着来看。”赵东篱在听了程春影的分享之后，心里对于仁慈的定义也发生了些许变化，你觉得那已经够狠了，是因为你还没见过更狠的，天外总是有另一片更大的天，不要总是坐井观天，那样你会不快乐。
“哦，对了松松最近怎么样？我都有一年多没有见过他了。看你朋友圈里的照片，小家伙应该又高了不少。”
“诶，松松这孩子表面上看着活泼，其实在外面挺认生的，和小朋友玩的时候也不是那么主动，说来这事也怨我，我俩离婚这四年里，松松经常说想他爸爸，但你也知道，他现在心里早就没有孩子了。”
说到这里程春影有点泪湿眼底，语调也不似刚才那么平缓，赵东篱没想到自己的一句关心之语会让程春影黯然伤神。她也有点难受，毕竟程春影是自己非常在意的朋友，而松松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虽然因为忙于工作，有一年多没见，但在心底里赵东篱是把这个孩子当自己外甥看的，所以当程春影提到松松想爸爸的事情的时候，她自然也替孩子感到难过。
“东篱啊，你今后一定要找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千万要谨慎，我当年就是年幼无知，以为可以和他白头偕老，结果被骗得惨不忍睹。我真是瞎了眼，其实现在我自己也看开了，就是苦了孩子了。没爸爸的滋味真的是不好受，我也只能尽最大努力给孩子创造条件了。”
程春影向赵东篱诉说着自己的遭遇，同时也提醒她在爱情到来的时候要擦亮眼睛，虽然程春影家的事赵东篱早就知道，但松松想爸爸的事情，赵东篱还是第一次听程春影说起，赵东篱在这方面是一个幸运的人，她的父亲对她十分疼爱，她觉得孩子没有父亲真的是很不幸的一件事，而且会对孩子的成长造成很多负面影响。
“影姐，你没有考虑过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重拾自己对于婚姻和爱情的信心，这样的话松松也可以享受到父爱啊。”
“哪有那么容易啊，离婚还带着孩子，你觉得现在的男人都是傻瓜吗？再说就算是有人愿意，我也不敢，我怕那个男人会虐待松松，不是自己亲生的，谁会愿意尽当爸的责任呢？”
“也没有那么夸张吧，我觉得要是那个男人足够爱你，这些都不是问题，再说影姐的颜值，虽然已经是而立之年，但追的人还是有有吧？”赵东篱有点调侃地说道。
“你个鬼丫头，确实有，但你知道我都拒绝了，我是不会为了给松松找一个爸爸而结婚的，而且我更不会为了自己的爱情就让松松受委屈的。”
程春影说完之后，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辛酸，脑海里的时光回溯到多年前的那个秋天。
程春影的前夫就是异乡租客的创始人兼CEO王奕辰，王奕辰当时是程春影所在学校的行政人员，那年秋天认识了还在读书的程春影。那年，王奕辰正在准备出国的事宜，他计划去美国一所大学读硕士，申请材料都准备好了，而粗心的王奕辰突然在校园里遗失了自己装有重要申请材料的文件夹，而他的文件夹恰恰被程春影拾到了，程春影把文件夹拍照后，在学校的BBS上面发了失物招领，而王奕辰在来领文件夹的时候，第一眼就被程春影所倾倒，后来他就对程春影展开疯狂的追求，而当时懵懂单纯的程春影对于表面阳光，长相俊朗的王奕辰自然是没什么抵抗力。可以说两人的姻缘始于那个曾经遗失的过的文件夹，也正是那个文件夹让程春影认为自己收获了美满的爱情，然而后来她宁愿自己当时什么也没看到。
程春影毕业后没多久两人就结婚了，当时王奕辰向程春影许诺，两人先结婚，然后自己照常出国留学，等自己学成回来，就照常过日子。程春影当然天真地相信了王奕辰的话。那年夏天，BJ的燥热依然笼罩着这座古都，当时程春影正经历着她自己认为的人生当中最重要的时刻，作为绝对的女主角，程春影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散去，而他的新郎王奕辰也是全程深情地注视着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程春影，没错那就是程春影和自己的前夫王奕辰的婚礼，程春影当时以为这将是幸福人生的开始，然而这场婚礼可以说是程春影幸福的结束。结婚三个月之后程春影就怀孕了，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怀孕，在程春影身怀六甲的时候，王奕辰已经拿到了美国大学的offer，虽然程春影已经怀孕，但王奕辰当时却向程春影反复强调这个offer对自己的重要性，程春影选择了支持王奕辰，同意王奕辰在自己怀孕的时候独自去美国读书。大概是爱情的力量吧。程春影觉得王奕辰一定不会辜负自己。
然而当程春影生下孩子后，王奕辰在美国却是很少和她联系，原来在程春影怀孕时，王奕辰已经和学校里面的女同学打得火热，只不过当时程春影并不知道丈夫已经背叛了自己，或许是之前的山盟海誓让程春影对于王奕辰产生了过度的信任，所以恋爱的女人智商其实不是最低的，怀孕的女人智商才是真的低，因为作为一个即将成为妈妈的人，估计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的男人会出去寻欢吧，不过就有王奕辰这样敢于破旧立新的极品丈夫为大家表演了一出“出轨妻子怀孕时”的好戏。
第五十五章：心狠丈夫赘豪门
王奕辰在出轨女同学之后，因为程春影本来就蒙在鼓里，所以他也只顾自己寻欢快活，而且王奕辰的想法是自己可以同时脚踩两条船，反正程春影怀的是自己的骨肉。后来孩子生下来之后，王奕辰觉得不能再继续瞒着了，他思前想后，决定和程春影离婚。
当时，王奕辰出轨的女同学知道王奕辰结过婚，所以关于自己孩子出生的事情，王奕辰也没瞒着她，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那个英文名叫米歇尔的女孩直接向王奕辰做了摊牌，要王奕辰做出决断，是继续和自己，还是回归家庭，两人就此分手。
虽然米歇尔也感到王奕辰出轨自己有愧于妻子，但是毕竟她很喜欢王奕辰，加上感觉两个人在一起很合适，所以并不在意王奕辰的出轨，而且米歇尔是一个天生喜欢竞争的人，在她看来在这场三角游戏中，自己能把王奕辰牢牢地拴在自己这边，这恰恰证明了自己的能耐，自己才是这场三角游戏的胜利者。
而在得知王奕辰的孩子出生的消息后，米歇尔担心王奕辰会因为已经出生的孩子而回心转意，于是要王奕辰必须在自己和原来的家庭里做出选择。
不过米歇尔还真高估了王奕辰的良知，王奕辰在被逼宫之后，在美国就打电话和程春影提了离婚，说自己不爱她了，程春影当时吓傻了，她不敢相信自己深爱的男人会突然变心，但她还没有怀疑王奕辰是出轨了，直到她把事情和自己的亲人还有朋友说了之后，经过大家的集思广益，程春影方才意识到王奕辰应该是出轨了，当时孩子只有三个月的程春影真的是极度崩溃，最后两人协议离婚，因为房子是王奕辰父母的，所以她也没从这次失败的婚姻里得到任何物质补偿，唯一让程春影宽慰的是她得到了孩子的抚养权，因为实在是不放心孩子跟着王奕辰。
后来孩子一直跟着程春影生活，因为当时孩子跟着王奕辰落了BJ户口，所以程春影也不舍得把孩子带到其他城市生活，自己只能继续北漂，而且因为孩子要上幼儿园的问题，为了方便接送孩子，程春影只能选择租住在王奕辰家附近的小区，因为孩子的户口就在那，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程春影早已看淡了那件事，而王奕辰再婚后又有了一个女孩，所以对于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漠不关心，除了协议的抚养费，别的甭想，一年最多看过两次孩子。
当然能够让王奕辰做得如此决绝的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王奕辰当年出轨的女同学，也就是他现在的妻子。她的父亲是某国际投资机构的高管，选择这样的女孩，对于王奕辰的事业发展非常有帮助，王奕辰能够拿到风投并回国顺利创办异乡租客，也是借用了岳父大人的关系。当然王奕辰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在他看来无毒不丈夫，要想干大事，必须狠得下心来。
现在王奕辰确实在品牌公寓领域打出了一片天，而且还把手伸到了海外市场，这里面自然是少不了岳父大人的助力，因此王奕辰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当年狠心抛妻弃子的决定，再加上商场搏杀的残酷，王奕辰并不觉得自己冷血。
当年被王奕辰深深地伤害了之后，程春影的内心也逐渐变得更加刚毅，这些年职场的打拼，以及生活的不易，都让程春影和过去的稚嫩渐行渐远，平心而论，事业发展的还算不错，但现在程春影明显能感觉到行业的寒冬，半年前本来她计划给自己换个位置，当时都已经选好了大致的目标，但现在她已经不敢动了，因为风险太大，虽然老板暂停了原本的涨薪计划，而且年终奖也只兑现了百分之六十，但程春影还是决定不动了，因为裸辞的风险是自己现在承受不起的，一旦找不到合适的位置，那么自己就太被动了，单亲妈妈的日子确实需要谨慎的规划，否则孤儿寡母的日子可不好过。所以她决定还是以不变应万变。说实话，当赵东篱告诉她自己裸辞了的时候，程春影都惊呆了，虽说赵东篱的条件不差，但敢在这样的冬季随心所欲地说辞就辞，确实需要魄力，而且在得知赵东篱辞职的原因后，程春影更是感到这个丫头确实心大，当时程春影在微信上给赵东篱回了这样一句话：“老板遇到你，只能没脾气。”
现在两人相对而坐，那段悲伤的回忆已经消失在程春影的脑海里，她的思绪又逐渐恢复到现实的生活中来，看着对面比自己年轻好几岁的赵东篱，她觉得和自己相比，眼前的这个姑娘敢于活出自我的最大本钱就是年轻，虽然只差几岁，但程春影觉得自己已经有点老了。
“你也27了，自己没考虑过找一个贴心的暖男嫁了？”程春影把两人的对话内容转到了赵东篱身上，一方面刚才关于自己的话题有点伤感，弄得气氛有些许的尴尬。另一方面赵东篱现在的年龄是一个十字路口，程春影身边就有很多例子，凡是在二十七八岁遇到真爱并结婚的女孩，后来的生活大都幸福美满，当然像程春影自己遇到渣男这种情况就另当别论了。而那些在二十七八岁还单着的女孩，大多在30岁之后还是孤身一人。因此程春影还是很希望自己的这个干妹妹能赶快遇到一段好姻缘。
“哪有那么容易，我每天接触那么多技术和产品小哥哥，但就是没有遇到能收了我的男人啊。影姐我们刚才不是说你呢，你咋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了。我还年轻，不急的。”
“你可拉倒吧，还不急，我可告诉你，你现在的黄金年龄段可马上就要结束了，再不抓紧可就成大龄剩女了，姐姐我身边的前车之鉴可是数不胜数啊。我可不想看见老妹你活成那种孤独的状态。”
“影姐，你怎么也和我爸妈一番论调，可别提了，父上和母上天天催我，还说过年回家给我安排了一大堆什么优质小伙，看来相亲是逃不掉的，我都有点不想回家了，去年回家呆了七天，有五天都在相亲，真是神烦。影姐，你说女人必须得嫁出去吗？我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傻孩子，等你再大一点就知道了，社会对大龄未婚女性真的没有那么包容。”
“不过我觉得单身也挺好的，要是我结婚了并且生了宝宝，那我指定不敢像这次这么潇洒地裸辞。我是单身我怕谁，哈哈。”
赵东篱笑出了声来，程春影也被逗乐了。
第五十六章：生辰八字报上来
不得不承认的是，程春影觉得自己相比较赵东篱这样的年轻人，除了年龄大一点之外，主要还是因为有现实的压力，所以活得很累。想想自己都三十多了，过完这个年都快奔四了。
程春影是88年生人，属龙的，这个国人十分喜爱的属相却没有给程春影的人生带来太多的好运，程春影是2007年参加的高考，那一年HEN省参加高考的人数超过100万，创历年高考之最，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很多家长都扎堆龙年生孩子，希望自己的宝贝可以成龙成凤，不过高校的招生计划并不会因为龙年的高生育率而相应的增加，这也就造成了龙年出生的娃娃们上大学更难的问题，录取率低于往年。而程春影发挥的一般，第一批次抱得院校差了三分，落到了第二批次。就录取到了王奕辰工作的学校，也就有了后来的失败婚姻，如果在往年程春影或许可以更上一层楼，可见龙这个王者身份的属相并没有给程春影带来足够的好运，反而是在人生的关键问题上，绊了她不止一次。
程春影心里其实一直对自己高考滑档和邂逅渣男的事情有所不甘，在她看来这多米诺骨牌效应让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走霉运。面对眼前属酉鸡的小姑娘，程春影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都说属龙的命好，可你看看我，就那么回事吧。所以一切随缘吧，活得轻松比啥都强。”
而赵东篱一边听自己的好姐姐吐槽人生，另一方面她自己也在思考关于爱情和未来的人生大事，刚才程春影的话对赵东篱不可能完全没有触动，而赵东篱的脑海里则像过电影一样闪过自己曾经喜欢过的男生，前几天刚见过面的邱书诚，自然也出现在了脑海里，而此刻的邱书诚则刚经历完一次令他十分无奈的面试。
邱书诚本来一帆风顺，前三轮面试都顺利通过了，而第四轮面试过后，邱书诚迟迟没有得到回复，邱书诚在家等急了，就给王岩打了个电话。邱书诚这次的面试是王岩介绍的，王岩半年前从点餐吗辞职了，进入了一家创业公司，当了个小领导。
“王岩啊，我面试是不是没过啊？感觉没什么问题啊。”
“我跟你说，这事老气人了，我也是才知道，你绝对想象不出来你被淘汰的理由。”王岩对邱书诚吐槽着。
“啥理由啊？”邱书诚疑惑地问道。
“昨天我帮你问过HR，结果HR小妹妹告诉我，我们老板比较迷信，吩咐过她们招人不招属羊的，我真是无语了。连属相都限制，真的是奇葩到家了。”
“那HR之前为啥还要给我安排三轮面试？直接第一轮把我淘汰掉不就得了。”
“尴尬就尴尬在这，那个HR是个实习生小妹妹，刚来没多久，虽然也知道老大给她们招人定的规矩，但小孩子毕竟年轻，她没发现你是属羊的，你不是九二年出生的吗？结果人家就以为你是属猴的，结果后来第四面的时候，老板看到了你的生日是1月12号，直接就把你给否决了。我刚来不久，也不知道老板有这样的规定。按照这样的规定，咱们班一半的人都得被刷掉。”
“好吧，这也可以成为被淘汰的理由，无话可说了。”
“那就先这样吧，我也没想到老板竟然会把生肖作为筛选条件，这简直是太荒唐了，我之前一直不知道这事，我们公司只有负责招聘的同事和老板本人知道这个潜规则。”
电话在十分尴尬的聊天中结束。挂完电话后，邱书诚显得十分失落，他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开始思考最近的不顺经历，如果说前几次的面试失败有各种客观原因，那么这次自己真的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邱书诚心里的委屈感勾起了自己童年时候的记忆，小时候奶奶经常和自己说属羊的孩子命不好，印象最深的那一次，邱书诚至今难忘。
“诚诚啊，你这属相命不好啊，当初你爸妈刚结婚的时候，我劝他们别赶在羊年生孩子，结果他们也没听我的，愣是在羊年的最后把你给生出来了，也怪你爷爷非要你把他们早点生，着急抱孙子，这不你就成了属羊的孩子，你刚生下来的时候经常感冒发烧，总去医院。诶，都怪你爸妈还有你爷。”
类似的话奶奶和邱书诚说过很多次，虽然他知道奶奶的话并没有恶意，他也不怪奶奶，但讲真心听了之后里确实不舒服，当时的邱书诚显然还没有领会到奶奶多次旧事重提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污垢与灰尘。邱书诚没有料到的是，多年以后，自己的属相竟然成了自己求职被拒的理由，现在邱书诚方才明白奶奶屡次旧事重提的背后，那污垢和灰尘是多么的难以擦去。已经是2019年了，但封建社会的种种余孽仍然在兴风作浪，即使是在一个科技因素占绝对主导的企业里，竟然还有决策者的决策要受到牛鬼神蛇的左右，这的确十分神奇，神奇到可以精神决定物质。
邱书诚一个人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情绪低落，他觉得自己太委屈了，他本来想拿出手机打一局时下很流行的一款页游，缓解一下糟糕的心情，结果刚打开屏幕就看到了新闻APP推送的标题为“因为姓刁被用人单位拒绝录用，四川女孩勇敢维权获道歉”的新闻push，看到了标题邱书诚就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看来自己的遭遇并不是孤本啊，邱书诚点开了那条推送，里面详细地介绍了成都女孩刁婷因为姓氏原因，应聘销售员岗位被拒绝，当她得知原因后，不顾旁人劝阻，坚定地将涉事企业告上法庭，并最终获得涉事企业的道歉。邱书诚看了之后心里不由得出现一阵热血沸腾的感觉，在这篇报道的鼓动下，邱书诚甚至有一点想维权的冲动，但他当然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走上这条路的，一方面这是朋友告诉自己的，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那么指定是要露馅的，那个满脑袋都是封建糟粕的领导绝对不会放过王岩，另一方面，自己现在也没有事件和精力与那些无聊的人耗下去，所以还是静下心来继续找工作吧。
王岩和邱书诚打完电话之后，自己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这会他心想要是自己再早生半年，估计也进不来了，王岩所在的公司是一家B轮的创业公司，一直在做区块链，老板是一位江西人，农村考出来的励志青年，当年从一个国家级贫困县考到BJ的一所知名工科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吃程序员这碗饭，后来从老东家跳出来自己单干，话说王岩其实挺佩服老板的闯劲的，但老板的这个癖好他真的不知道，要不是这次帮朋友打听，自己还不知道老板原来还有这么一面。
第五十七章：不信自己信鬼神
其实这个叫赵有财的老板还有很多不为自己下属所知的方面。这会他正好过来看看手下都在干什么，此刻陷入思考的王岩被赵有财拍了一下。
“想什么呢？小王。”
赵有财问道，看到王岩没有在撸代码，他就问了一下，语气中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老大，我在想产品那面提的一个需求。”
赵有财也没多想，就说了句：“想办法满足哦。”然后就走了。
回到自己的座位后，赵有财和他刚才看到的王岩一样，也陷入了深思，只不过他深思的不是生肖了，而是星座，公司的财务因为计划和自己的爱人离开BJ，要离职了，所以他们公司要新招一个财务，要知道作为老板赵有财十分看重财务这个岗位。即使自己经营的是一个互联网公司，他也无法摆脱自己对于各种旧时代玩意的认同。赵有财觉得财务是一个公司管钱的，所以不仅生肖不能招属羊的，而且星座也要符合自己的感觉，比如狮子座的不能招，太过强势，自己才是公司财富的终极拥有者，财务只是自己的一个工具，要受自己掌控才行。而且不仅是星座，生辰八字也不能和自己犯冲。
这个是赵有财从自己的一个同乡大叔那里学来的，当年赵有财作为村里十多年来第一个大学生，受到了全村的羡慕，有一个在外面做买卖发了财的大叔知道后，特意给赵有财送来了大学四年的学费，鼓励他好好学习，为村里争光。
后来自己当了老板的赵有财还和那位恩人一起吃过饭，那一次饭局那位恩人向赵有财兜售了自己的经营和招聘理念，其中就有风水、生肖、生辰八字等诸多讲究。后来赵有财也是充分地汲取了前辈的倾囊相送。当初自己选择创业，在拿到A轮融资后，本来计划把办公地点租在某个租金便宜、互联网公司集聚的地方，但后来听说那里风水不好，他赶紧把地点改成了海淀的某个租金高的写字楼，宁可多花钱，也要让风水绕着自己转，可以说赵有财是一个互联网化了的封建财主，一只脚已经踏进二十一世纪的信息大路，另一只脚还停滞在对鬼神畏首畏尾的旧社会，活得也真是拧巴。
其实赵有财能够深深地如此笃信那些封建糟粕，也不能全怪恩人，赵有财的那帮亲戚对那些东西也是深信不疑，赵有财本来有个妹妹，小时候因为被算命的说是克父母，结果被送人了，赵有财后来就一直没见过自己的妹妹。而赵有财在工作之后认识了一个女孩，两人互相都有意思，结果到了父母那一关，赵有财的老妈非说人家姑娘和自己儿子八字不合，非要搅黄这段好姻缘，赵有财听母亲一说，自己也犯疑惑了，后来竟然直接和那位姑娘玩失踪，最后姑娘在伤心中和赵有财断了关系，现在赵有财仍然是老哥一个，说实话，在一群痴迷科技和代码的人群当中，有这样一个坚守封建糟粕的异类也是很罕见的，这在别人看来是难以置信的，比如王岩，如果不是那个HR小妹妹和自己说了老板的特殊要求，那么估计李同泽打死也不会相信他们的赵大老板还是个迷信的人。
赵有财已经订了回江西的机票，每年过年他都要和那位帮助过他的大叔聚一聚，今年也不例外。而因为大叔的真传，使得一部分优秀的人被赵有财直接挡在了公司门外，比如邱书诚，现在邱书诚已经不再纠结于这次被淘汰的奇葩理由，而是变得十分坦然，一个多月经历了这么多事，邱书诚已经不再那么执着，这次奇葩的求职经历让邱书诚的心态变得更好，而这位迷信的赵老板也让邱书诚脑海里并不久远的记忆被唤醒，他想起了自己的老东家烁焰科技，在烁焰的日子里，邱书诚也曾见证过某些精神力量对于公司日常业务和员工的影响，只不过当时邱书诚并不是那种精神力量的受害者。
烁焰作为一家D轮创业公司，在邱书诚在职的时候规模已经不小，而每次有大项目上线之前，烁焰的创始人都要和高层的几位领导去寺庙里求神拜佛，这听上去似乎有些荒诞不经，但尴尬的现实却是公司一有大项目要上线，去佛祖那里烧香已经成了雷打不动的惯例。因为是创业公司，所以烁焰科技的管理还是很扁平化的，邱书诚经常能看到创始人，而每次当那个带着深度近视镜、瘦削精干的理工男从寺庙回到公司之后，邱书诚从他的脸上都能看到某种祈祷过后暂时轻松的神态。
一个科技公司的创始人，一个名牌大学工学硕士，一个和代码打了十多年交道、一个醉心于信息时代商场的创业者，竟然要对某种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力量保持刻意的敬畏和虔诚，这难道正常吗？不管合理与否，在这个存在即合理的社会，可能求神拜佛真的会让人心安吧。或许是生意场里的刀光剑影太过血腥，亦或是互联网这个行当的竞争实在激烈，从而使得掌舵者们不得不在巨大的压力下寻求一种另类的情绪释放方式。
不过在瞬息万变的时代，谁也不敢轻易地让自己放松，不用说那些处在风口浪尖上的弄潮儿，就是像邱书诚这样普普通通的白领们，一个个不也经常和焦虑为伍吗？现在大家不都在拜那位由流行偶像所衍生出来的菩萨，很多大学生在考试前都会转发那位女神菩萨的图片，很多求职者在面试前或是跳槽前也都会拜一拜那位女神菩萨，大家都在祈求好运伴随着自己，生活不易，在这压力如同磐石一般的现代社会，祈祷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无论是为了寻求更美好的未来，还是缓解内心紧张的情绪，这种带有仪式感的行为似乎成了人们日常生活的必需品。
不过值得在意的是，赵有财的属相信仰、烁焰创始人的神灵崇拜和广为流行的转运潮流，这三种精神力量所主导的行为还是有着很大甚至本质的区别的。
你想转运，然后把自己的头像换成了某位女明星。你想让项目顺利上线，然后去寺庙里烧香拜佛，这些都是个人或群体的自由行为，又没有波及他人，在这忙忙碌碌的大千世界中，没有人会因此而给予你严苛的谴责或是嘲笑，或许很多人会因此而对你充满慈悲的同情，因为同是天涯漂泊人，谋生不易需相惜。
但赵老板的属相崇拜却真的让人不敢恭维，他心里对于封建糟粕的执着信仰让无辜的人遭受平白无故的淘汰，当然他自己也未必就能从那种偏执的坚守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收获，没准最后活活把自己搞死，如果真的是这样，赵老板们或许会好好给自己的脑袋做一个CT，看看那里面有多少旧时代的结石和病灶。
之前邱书诚看到烁焰科技创始人拜佛归来时，心里都忍不住会暗自发笑，而现在邱书诚对于之前老板的行为已经不再感到奇怪，现在邱书诚的微信头像已经换成了那位国民偶像的菩萨照片，和那些举世皆忙的人们一样，邱书诚随其流而扬其波，在一个快速变化的世界里，没有人敢落后，同样也没有人能够免俗。邱书诚清楚地记得在17年的夏天，自己在QQ上看到了读研的学弟发的动态：“转发这只小猪，面试全过。”配图是一只可爱至极的小猪吉祥物，当时邱书诚还对这个学弟的转发行为感到不解，甚至觉得很幼稚。而才过去不到两年的光景，邱书诚自己也踏上了这条祈祷之路。这段时间在家里待业的邱书诚，心里面那种渴望与祈祷的感觉变得更加浓烈，不过赵老板的这波礼遇似乎让邱书诚那颗焦灼的心变得淡然了不少。
第五十八章：过年还是要回家
失业的这些天，邱书诚也反思了很多，这其中既有对于自己未来职业的思索，也有对于他和张繁花两个人关系的考量。他真的觉得自己累了。现在坐在客厅里的邱书诚觉得自己现在可以暂时先把找工作的事放放，在这不知尽头的寒冬里，已经到了回家的时间，邱书诚在失业后，算定就是找到了工作也是年后入职，所以就订了腊月二十二的票，这样可以回家过个小年。
腊月二十一的晚上邱书诚收拾了回家的东西，和张繁花说了自己要回家的事情，因为邱书诚失业后，两人的交流少了许多，虽然邱书诚目前还不知道女朋友给自己绣了一顶绿油油的棉帽子，可能是怕邱书诚冻到吧。想想也是很无奈，或许是早就厌弃了邱书诚，所以张繁花提出今年过年各回各家，理由是邱书诚目前失业，压力大，想给他多一点个人空间调整状态。邱书诚也没多想，竟然天真地认为张繁花是心疼自己。
痴情的汉子，要脑袋上面的帽子绿成啥样才能醒悟，不过也不怨他，毕竟直男的思维总是那么简单，更何况他深爱着张繁花，他自然不会想到自己的感情早破碎了，只不过表面上还平静如常。
现在自己就要回家过年了，邱书诚心里感到一丝温暖的气息，那是来自家的召唤，不过在等待家的温暖的时候，邱书诚心里更担心另一件事，那就是回家后父母的质疑，因为当初父母和家里的其他亲戚都不同意自己北漂，现在自己暂时受挫了，邱书诚觉得自己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在邱书诚打点行囊准备回家的同时，赵东篱也早就收拾完东西，之前本来订了大年二十九的机票，但现在看来可以退了，赵东篱扫了一圈，发现年前基本没啥机会了，而且自己过完这个年回不回BJ还是个问题，一切等到年后再说吧。赵东篱同样是赶在腊月二十三小年之前离京，只不过要比邱书诚早一些，现在已经飞回了长沙。
说实话赵东篱还是很想念父母的，虽然一回家父母就一直催婚，逼着她去相亲，自己有些抵触。但毕竟那里是她的家，无论在外面受了委屈，还是遇到了多么不顺心的事，家都是那避风的港湾。
赵东篱没有提前告诉父母自己辞职的消息，也没有吐露自己要提前回家的事情，所以她爸妈都被蒙在鼓里，她想给父母一个惊喜。当从机场下了飞机之后，赵东篱直奔家中，她乘坐的是中午到长沙的飞机，所以到家也才下午不到两点。她猜得不错，父母都不在家，赵东篱把行李放在家里，然后先去家门口的小饭馆饱餐了一顿，这家湘菜馆是赵东篱非常喜欢的风味，从她高中毕业之后，就很难经常吃到家乡菜，因此每一次回家她都会来这家小店坐一坐，老板娘认识赵东篱，她看到赵东篱这么早就回来了，忙问道：“单位放假这么早吗？”赵东篱听了之后，竟然一时语塞，她不好意思和这位与自己相识十年左右的阿姨说自己辞职了，于是随口答应了一句：“是”。
那位热心的阿姨又问了一句：“工作这么多年了，咋没见你带个男朋友回来？你爸妈没每次来我这里吃饭，都会和我抱怨你不着急找对象的事。”
赵东篱有些脸红，她只好大方地冲那位阿姨笑了笑，然后回答说：“工作太忙，也没遇到合适的，让我爸妈操心了。”
那位阿姨没再说话，赵东篱尝完家乡的味道之后，就马上赶赴超市，刚才在家她特意看了一下冰箱，里面的食材不多，她要去超市买一些，今天她打算亲手给爸爸妈妈下一次厨，这些年自己一直在外打拼，而父母却渐渐老去。赵东篱知道自己平时也没有太多机会陪伴父母，也只好借这样逢年过节的机会孝敬一番，聊表心意。
赵东篱平时只有周末在家会做菜，因为平时也很忙，所以也不常在家做饭，和她住在一起的是一个比她还要年轻的小女孩，平时更是靠外卖解决，从周一到周五，他们的厨房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绝对没有一丝油渍。
赵东篱在超市采购了一大堆食材，然后带回家中，开始了自己的做菜大业，为了给爸爸做他喜欢吃剁椒鱼头，赵东篱特意在超市里挑了新鲜的活鱼。在家里的厨房中，赵东篱从下午三点忙活到了晚上五点多，盘算着父母要回来了，赵东篱心里还有些小小的激动和兴奋。她这会还差最后一个菜，正当她忙活着最后一个菜的时候，门开了，赵东篱的爸爸从单位回来了，他一进门发现厨房关着门，而且饭桌上已经有好几个菜，他以为是赵东篱的妈妈提前下班了，可还没等他换完鞋，赵东篱就从厨房里端着菜出来了。
“爸爸，您回来了。赶快准备，等我妈回来咱们一家三口就开饭。”
赵东篱的爸爸看到女儿回来了，先是吃了一惊，之前女儿没说过要回来这么早啊。然后是一喜，毕竟自己已经有快半年没见到女儿了。上次还是十一放假，他惊喜地说道：“东篱，你回来怎么也不和我还有你妈说一声？而且今年怎么回来这么早？之前不是说要等春节前才能回来吗？”
“爸，我辞职了，年后开始找新工作，我们先不说这个，等妈妈回来就先吃饭，等吃完饭我在和你们二老好好说说我将来的职业规划。”
赵大鹏也没再多问，他乐呵呵地对女儿说：“这今天我就尝尝我这宝贝闺女的手艺。”父女两人正说话之间，赵东篱的母亲也从单位下班回家了，进门看到女儿回来了，还带着围裙，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也被赵东篱一句：“妈，你快来尝尝我做的菜。”赵东篱的母亲见女儿招呼自己，于是赶忙去洗了洗手，然后就来到饭桌上和丈夫、女儿一起吃晚餐。
今天的晚餐对于赵东篱的父母来说显得很特别，虽然之前两人也吃过女儿做的菜，但这一次，女儿的提前归来，让他俩心里很是高兴，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赵东篱在公司自愿离职的事，而且就算是知道，凭二人的性格也会坚定地站在女儿这一面的。从小两人对于赵东篱的家教很严，而且尤其注重对女儿的品德教育，因此如果赵东篱真的去充当普惠的帮凶，那么估计赵大鹏和妻子知道之后，保不齐会很失望。
这赵大鹏在学校交了一辈子书，是一所长沙当地的专科院校的教授，无论是对自己的学生，还是对自己的女儿，他都是身教重于言教，平日里的言行经常吐露着整理干，因此赵东篱也是继承了父亲的那种正直，从校园步入职场，到现在已经有三年多的年头了，职场里勾心斗角的一面并没有让她的心灵蒙上厚重的灰色，至少在赵东篱觉得自己还是守住了初心，要不然她也不会离开普惠。
第五十九章：谈话最后变吵架
吃完了女儿做的晚餐，张明慧感到暖心之余，对于女儿提前回家感到十分疑惑，她自然问了句：“东篱，你咋回来这么早？你不是说自己要除夕之前才到家的吗？”
赵东篱知道瞒不住，另外她本来也没打算瞒着父母，于是坦然地回答说：“我把工作辞了，普惠大范围裁员，我们领导让我们这些HRBP去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我接受不了，就自己辞职了。”赵东篱向父母讲述这自己自愿离职的经历，言语中已经没有明显的愤怒或是不平之气，显然赵东篱已经看淡自己的行为和前东家的做法，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在女儿眼里，赵大鹏和张明慧看到了一种正义的光芒，他们在心里是为女儿感到骄傲的。而今天女儿准备的这桌子菜也很是和他们俩的胃口，他们确信这个女儿没有白养。
在赵东篱的父母品尝着女儿亲手做的菜肴的同时，邱书诚也回到了东北的老家。到家之后，父母并没有直接对失业的邱书诚发难，反而是一阵安慰的话。
父亲在他进门之后直接从沙发上起来，帮邱书诚拿东西，这让邱书诚受宠若惊，平常自己回家，父亲都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最多说一句回来了，更多的时候邱书诚进门后和老爸打招呼时，老爸就是一个字：“嗯”，头也不抬地看着自己的报纸或是杂志。邱书诚的父亲是这个省会城市一个事业单位的领导班子成员，平时对邱书诚要求挺严的，很少有笑脸，在邱书诚的印象里，父亲一直是一位严父，这次父亲如此客气让邱书诚有些懵，甚至有点害怕，他觉得这是父亲的先礼后兵之计，而且明天就是腊月二十三，过小年一家三口要其乐融融的，之后估计父亲会秋后算账吧，邱书诚心里有点犯怵，算了不想那么多了，反正该来的总是会来的，邱书诚在心里劝慰着自己。
回家的前两天，一切平安无事，到了腊月二十四，早上一起床，邱书诚就觉得气氛不对，父母吃早饭的时候全程沉默，而吃过饭之后当邱书诚想要回自己房间的时候，被父亲叫住：“儿子，我和你说点事情，有空吗？”
邱书诚知道大祸临头了，而父亲说的有空吗这三个字，更让邱书诚感到这次父亲是要对自己展开全方位打击了。因为从小到大父亲和自己说什么事基本上都不会用这样的问句，商量的语气也基本上是没有可能，这次的客气很可能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就像自己这次回来进门的时候，父亲那反常的举动就足以泄露天机。现在邱书诚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句：“当然有，您说吧。”然后坐回到了刚才的座位上。
“人这一辈子啊，特别是在年轻的时候，会犯不少错误，这个都是很正常的，也没啥大不了的，谁没犯过错误，不过这撞了南墙可要知道回头啊，要不然岂不是要头破血流。你说呢？”
邱书诚知道父亲的意思，但他并不打算回老家，所以对于父亲现在的话茬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我知道，可是现在的情形和二十年以前不一样了，而且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人生安排。另外我都要结婚了，所以今后应该还是会在BJ发展。”
邱书诚早已猜透父亲的心思，但对于如何说服父亲，他还是没什么把握，只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了。
“你这是翅膀硬了，我看你还是不知道这个社会的深浅，你现在回老家还有位置，等你老了那天，想回都回不来了。你这次被单位炒鱿鱼，然后这么久没找到称心的工作，就足以说明你已经不适合再在外面继续游荡了。别看你这几年挣了点钱，但你觉着有可持续性吗？我在网上都看到了，一个你们互联网行业的大企业家在社交媒体上发的，说今年可能是过去十年里行情最差的一年，却也是将来十年里最好的一年。人家都这么说了，你们这些手下打工的还执迷不悟，真是没救了。听我的，这次就别走了，安心在家考公务员。”
“爸，你现在的这种想法是有问题的，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的情况。而且我都说了我不能随便葬送我的爱情。”
邱书诚虽然说出了反驳的话，但语气并不强硬。一方面，他不想激化自己和父亲之间的矛盾分歧，另一方面，最近的客观情况让他自己的认识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之前他认为自己选择互联网是无比正确的决定，现在他对于这个曾经引以为豪的行业产生了某些怀疑。支撑他继续留在BJ发展的最大因素成了他和张繁花之间的爱情，这也是他坚持和父亲正面对抗的最主要原因，然后这个支撑邱书诚北漂的最大基础其实早就垮了，只不过邱书诚自己还浑然不知而已。
“我的好儿子啊，看来你真是单纯啊，你真以为你能把张繁花娶进门。不是我想挑拨你俩的关系，从我第一次见她，我就知道你俩成不了。”
邱书诚的父亲早就看清了张繁花的拜金本质，其实这年头谁不是对金钱稀罕的不得了。但是邱父从张繁花的身上看到了更深层次的投机特质。那是一种比拜金要厉害十倍、百倍的魔力。从张繁花的眼睛里邱父就能看出其实那个女孩并不是那么爱自己的儿子，与邱书诚谈恋爱只是她目前的的权宜之计。之前他们单位就有这样的女孩，这女孩骑驴找马先后踹了自己的三个男友，最后找了第四个条件最好的。而从张繁花的身上，老爷子发现了太多和那个女孩一模一样的气质。因此他断定儿子的这段恋情注定以失败而告终，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劝说并不能让沉浸在那虚幻的爱情里的儿子迅速抽身。他只是想敲打一下儿子，好让他在高潮来临的时候有点心理准备。
“你胡说，我才不信，我们一定会实际行动证明你的话是错的。”邱书诚此刻像小孩子一样，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和父亲硬碰硬，或许是爱情的力量吧，他当然不相信自己的爱情会像父亲说的那样，虽然最近他和张繁花的关系确实有些冷淡，但邱书诚仍然认为这是因为自己失业造成的小插曲，一旦自己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那么他和张繁花的关系一定会和好如初。单纯、憨厚的他当然不会想到此刻自己头顶的绿帽子已经戴的端端正正，只不过他还处在睡梦之中，一旦美梦醒来，那么他就会立刻感觉到头上那顶帽子的重量，足以压垮他的心。
第六十章：哥们一起去喝酒
更为讽刺的是，就在刚才邱书诚用自己的爱情来反驳父亲的建议时，张繁花和楼士多刚刚一起醒来，昨晚他们度过了十分浪漫的一夜，在邱书诚和老爹对话的时候，楼士多和张繁花也在说着话，不仅仅是情话，还有他们俩对于这次春节以及更遥远的未来的规划，弃暗投明之后的张繁花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她对于楼士多十分满意，不仅是楼士多能够在感情上给予她满足，更重要的是那种物质上的富足让张繁花心花怒放，没错，张繁花现在心里乐开了花，刚刚楼士多承诺一旦结婚，就把自己家里的两套三居室更名给张繁花，作为她未来的保障，张繁花算了一下这两套房子的市值大约在1000万，这恋爱谈的真划算，只要能够和楼士多步入婚姻的殿堂，那么自己的后半生应该就不用愁了。
邱书诚没有和父亲继续那尴尬的谈话，而是直接穿好了衣服，准备出去浪，邱父也没拦着，他也不想做无用功，望着儿子离去，邱父心里有些无奈，现在他只能期盼张繁花和儿子早一点分手，这样儿子也好早日结束北漂。
邱书诚从家里离开后，直接给自己的好哥们马春风打了电话，马春风是邱书诚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之一，昨晚他看到马春风发的朋友圈定位，就知道这小子今天应该已经在老家了，他拨通了马春风的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老哥，啥事？”
“我看你发的朋友圈，你这是已经回来了吧，放假挺早啊。”
“我们调休，我初四就得走，所以早回来了几天。”
“有空不？咱俩聚一波。”
“你也回来了？可以啊，地点你选吧。”马春风看来也是迫不及待地想和老朋友叙叙旧。
“那就老地方，咋样？”
“行，没问题，一个小时之后见，你OK吗？”
“我指定OK，估计会比你先到，我等你。”
到了约定的地方之后，邱书诚选了个位子，和服务生说先不点菜，等人，之后他就开始等马春风，大约过了20分钟，马春风来了，老友重逢的感觉真的很不错，邱书诚刚才和老爹之间不愉快的对话所造成的负面情绪也一扫而光。点完菜之后，他开始和马春风瞎聊，之后伴随着酒精的作用，两人的话题慢慢地转移到了工作上，邱书诚向铁哥们说了自己失业的事情。
“你知道吗？我失业了，都一个多月了，我最近也面试了不少公司，但结果都不太尽如人意，现在行业形势不好啊。”邱书诚开始向哥们大吐苦水。
“深圳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我们南山区，那可是深圳互联网的中心啊，除了大伙都知道的那几个巨头之外，创业公司可以说是多如牛毛，今年从年中到年末，这些小公司倒了一批又一批，我们公司所在的那个写字楼，空了一大半。都倒闭了，老板也没钱了，你说不解散又能咋办。我们公司也裁员了，我算是幸运的，被主管留下了，不用在这寒冷的冬天里跑出去求职，不过你被公司裁员倒是出乎我的预料，因为据说业务运营状况还不错。”
“这也没啥奇怪的，公司为了利益，把员工裁掉，也是寒冬里节省成本的考虑，没啥意外的。我们业务线面临调整，不过说实话，我确实有点不甘心，而且更让我受挫的是最近求职屡屡碰壁的事，确实糟心。”
“凭你的工作经验和实力，找一个新的窝应该不难吧？”
“也不容易，现在大一点的公司都锁HC了，少数的招聘岗位都要求五年以上工作经验，我还是嫩了点。那些创业公司，待遇一般，而且还在五险一金上做文章，故意压你的薪资，现在是寒冬，有的公司还要趁火打劫，反正你不接受低薪资，有的是人接受，诶，难啊。”
“羡慕那些去体制内的人，旱涝保收。毕业的时候觉得一眼能看到头，认为没意思，现在有点后悔。”
马春风这句话让邱书诚想到了自己和爸爸刚才的唇枪舌战，他顿了一下，然后说：“其实我现在也觉得体制内挺好的，我一个大学同学读研了，他和我说他们单位去年新来的一个小伙是在ENJOY未来半路跑出来选的国企，为了拿BJ户口。而那个小伙的同学留在了ENJOY未来，通过实习转正，结果半年过后被公司裁员，虽然给了N+1，但应届半年被裁，真的不好找工作。不用说那帮小屁孩了，就我这四年多经验，找工作还这么费劲，我也有点后悔不如当时考个铁饭碗了。不过现在铁饭碗对我来说是不太可能了，为了爱情我也只能继续自己的北漂生涯了。”
听他这段略带无奈的话，马春风不由得在心里感慨邱书诚果然是一个对爱情负责且执着的人。
“其实估计那个拿了户口的小孩也不是有什么先见之明，可能只是想要户口而已，但从后来结局的对比来看，确实有棋高一着的睿智之感，另外BJ户口含金量确实高啊，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京户如此紧俏，惹得各路好汉竞折腰。”
文科生出身、现在做运营的马春风改编了一句经典，用来形容BJ户口的稀缺。让本来愁绪满脸的邱书诚笑了一下。
不过这一笑背后似乎隐藏着更让邱书诚心痛的苦涩，要知道张繁花经常和邱书诚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们要是有户口该多好，孩子生下来就是BJ人了。”
虽然最近张繁花不再和邱书诚说户口的事，但之前张繁花不止一次的提醒让邱书诚时刻感到自己只是一个没有身份的北漂，也让邱书诚觉得在女朋友面前有点惭愧，虽然张繁花也没有BJ户口，但自己作为男人，没能给女朋友提供足够的安全感。
“现在BJ可以积分落户了，但像我这样的想要靠这个途径落户，真的是难上加难啊，去年第一批靠这个落户的人基本上都是70后，想想七零后现在都多大了。”
“深圳的户口就容易不少，应届生基本都能解决，我当时落了深圳户口，不过这玩意和BJ的比不了。”
“你以后会长期在深圳发展吗？”邱书诚抛出了一个与未来有关的话题。
“应该不会，我打算再干几年就找个二线，深圳安家对于我这种家庭的孩子来说太难了。其实我现在真的挺羡慕那些毕业去银行、事业单位和考公务员的同学，我的那些大学同学走这条路的，这次互联网行业寒冬对人家压根没什么影响。”
“不过那些能回家乡体制内的，基本上父母都是个领导吧。”
“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这句话，我也就不说啥了。但你是自作自受，叔叔可是有点权力和人脉，你自己放弃，不过现在也有机会啊。叔叔不还没退下来吗？”
“你忘了，我有对象的啊，另外我是想过一次属于自己的人生，不过现在如果没有繁花的话，我可能会听从老爸的安排了。”
“看来单身也有好处啊，像老哥我想去哪去哪，没有牵挂。看来你是被爱情给拴住了，要不然你也打算找个稳定的安乐窝，从一线跑路了。”
邱书诚听了之后没有马上说话，而是若有所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