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武穆遗书
(); “起如风,落如箭,打倒还嫌慢!”
“心如火药拳如子,灵机一动鸟难飞!”
一名少年在庭院中踱着步,一边看着手中书本,一边喃喃自语,时而皱着眉头沉思,时而露出恍然的笑。
忽然,少年将书本往怀里一揣,就地摆起架势,右拳自心口钻出,右脚同时跟进,接着上步左掌劈出,右拳变掌,下劈到小腹之旁。随后左拳自心口钻出,随即右掌前劈,每钻一拳或劈一掌,步伐都随之前进一步,就这么一步一拳,一直打到庭院的尽头,少年忽然一个转身,向来路打回去。
少年的拳路十分迅捷,庭院足有一百多步的距离,只须臾之间,少年就打了一个来回。如果有人在这里旁观的话,一定以为大白天见到鬼了,因为少年的身法之快,竟然在庭院留下了一道道的残影。明明看到他还在东边落足,再看时,他已经打到西边去了,定睛再看,又发现他仍然在东边,倏忽在前,瞻之在后,在一条直线上变换不定,真如电闪雷鸣。
少年拳来拳往,以迅捷无比的身法在庭院中来回穿梭,转眼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少年身上渐渐冒起白雾,显然是练功到了极处,体内热量满溢而出,将空气中的水分都烧成了蒸汽。
少年知道火候已足,不再打拳,双脚一前一后成剪刀步半蹲着,左掌前撑,右掌下劈,虚灵顶劲,在原地站起了桩功。体内充沛的热量在这奇怪的姿势作用下,不再散溢,被牢牢地锁在四肢百骸之中。少年以心法引导,那些热量顿时往内收缩、凝练,在任督二脉中运转了九十九个周天后,化作了一股暖流,汇入少年心肝脾肺肾五脏之中。少年双手张开,从头顶虚按而下,到胸腹之间合掌片刻,才收功而立。
“武穆遗书上记载的功夫,真是奇妙无穷。在人体之中以五脏为基地,开辟五个丹田,容纳别人五倍的内力,这种奇思妙想,也亏我那个被后世尊为民族英雄的高祖想得出来。”少年喃喃地说着一些奇怪的话,脸上却露出追忆的笑,“如果不是我带着前世记忆重生,机缘巧合发现这个秘密,恐怕岳家人永远也发现不了。先祖留下如此神功,后人不知道修炼,只能去练一些岳家散手。”
“可惜我那爹爹,非得去寻什么九阴真经,被人害死。”说到后来,少年叹息一声,虽然是来自后世的灵魂,但十几年的经历早已让他认同了这个世界,这个身份,前世种种,他都已经渐渐地遗忘。
他现在是岳无笛,父亲叫岳朝,爷爷叫岳甫,曾祖叫岳云,高祖叫岳飞。他是一代名将岳飞的嫡长子孙,岳家人以尽忠报国为己任。作为岳飞嫡系一脉,岳飞的武穆遗书自然是在岳朝手里。但岳朝以为武穆遗书只是用兵经典,熟读了里面的用兵之道后,就把他交给了岳无笛,说自己要去江湖中做一件大事。
那一年岳无笛才四岁,但岳朝料想自己这一去生死难测,只能将遗书留下,遗书传子不传女,也不能传给妻子,岳无笛是他唯一的儿子,虽然年幼,却是他唯一的选择。岳朝走后,岳无笛在他书房之内发现一张白纸,上面反反复复写着四个字——“九阴真经”!
那一刻,天旋地转,没有任何词语能够形容岳无笛那时的心情。九阴真经四个字如同魔音一般在他脑海中晃荡,挥之不去。
“九阴真经,九阴真经,竟然是九阴真经!”岳无笛喃喃低语,“这是历史上的南宋?还是射雕英雄传的世界?真的有高来高去的江湖中人?”
虽然前世对射雕英雄传的了解只限于断断续续地看过几集电视剧,但九阴真经鼎鼎大名,就算没看过射雕英雄传,作为中国人也没有不知道的。岳无笛对重生之事虽感离奇,但也并没觉得不可思议,他前世读过聊斋,知道有些人带着前世记忆重生的事。但那都是重生在现实世界或真实的历史,哪有像他这样,重生在一个虚构的世界里的。这颠倒了他的人生观,梦耶真耶?!
但重生以来几年的经历,让他知道这不是梦,就算是梦,和前世也没有什么区别,对他现在来说,这个世界就是真实的。
想通了之后,岳无笛不禁担忧起来父亲的安危,父亲虽然会武功,但一旦去争夺九阴真经,除非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谁能幸免?
不安之下,他也不敢告诉母亲,只是拿出父亲给他的那本书,据父亲说是岳家嫡脉子孙才能掌握的宝物。
“武穆遗书!”映入眼帘的几个大字,又让岳无笛的心肝狠狠地震了几震,“这就是那本后来各方抢夺的兵家至宝?”
“武穆遗书,武穆遗书”岳无笛嘴里喃喃念着,突然他灵光一闪,前世他爱好武术,对武术中三大内家拳之一的形意拳更是情有独钟,那硬打硬进,电闪雷鸣的风格让他为之倾倒!
他曾在网络上搜集形意拳的有关信息,知道形意门的至高拳谱也叫武穆遗书。据说形意门创派始祖在破庙之中捡到岳飞遗册,根据遗册才创出的形意拳。
岳无笛惊疑不定,心想莫非武穆遗书和形意拳有关,于是迫不及待地翻开遗书阅读,他拥有前世记忆,认些繁体字毫无困难,但见遗书上写的都是些行军布阵,安营扎寨,调兵遣将和训练军卒的法要,哪有什么拳功秘籍?不由悻悻,心想要是武功秘籍,爹爹怎么会不学,怎么不跟我讲。又自嘲地笑了笑,心想自己一重生,就自以为是主角了,真以为随便拿一本书就是神功秘籍啊,太可笑了。那是虚竹、段誉、游坦之才有的奇遇!
“嗯?游坦之?”岳无笛心里一紧,似乎想到了什么,接着寻思,“易筋经在乔峰手里,乔峰不识,到了游坦之手里,机缘巧合浸在水里才显出字来,莫非武穆遗书也这样?”岳无笛拿着武穆遗书,惊疑不定,一狠心,打了一盆水来,将遗书一浸,果然纸张变色,由泛黄变成白色,上面的文字也和之前截然不同了,看意思真像是武功秘籍!
“从来散之必有其统也,分之必有其合也,以故天壤间四面八方,纷纷者各有所属,千头万绪,攘攘者自有其源......”岳无笛捧着遗书逐字逐句地默念起来,心花怒放。
从那之后,岳无笛就依遗书记载,修炼起来,寒暑从不间断。而父亲岳朝自那年一去之后,杳无音讯,母亲终日忧心忡忡,岳无笛心里也更加不安起来。
第二章 少女岳薇之烦恼
(); 直到一年之后,那时岳朝刚刚开辟肺部丹田成功,一掌劈断了一颗碗口粗的松树,大感喜悦,忽然从天而降一个噩耗,将他心中的喜悦冲刷得一干二净——父亲岳朝的尸体被送了回来。
尸体上没有刀伤剑口,也没什么掌痕拳印,只有心口一个针尖细的小孔,若非岳无笛开辟了肺部丹田,内功已有根基,也发现不了。针孔上颜色正常,并没有中毒后的异状,岳无笛料想凶手一定武功极高,才能以细针暗器杀人,要想报仇非得武功大成不可。何况他搜遍脑海,也没从前世记忆中找出用针形暗器的高手,也许是他对射雕剧情并不熟悉的原因,但这样一来,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了。
自那之后,岳无笛将报仇的念头埋在心底,终日苦练武功,只有夜晚才读兵书战策,母亲教他文章诗赋,他也浅尝辄止,并不深思。
在他看来,江湖上刀光剑影,高手辈出,而时局也同样混乱,几十年后金国灭亡,蒙古崛起,烽火将燃遍中原,血流成河,没有一身高强的本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如何安身立命?何况岳家以武传家,父亲生前也好武成痴,不然也不会去追寻九阴真经,自己身为岳家嫡脉传人,岂能重文轻武?
想到父亲,岳无笛暗中下定决心,将来武功有成,一定到江湖上去将九阴真经抢回来,看看真经上的武功究竟何等神妙,竟害得自己幼年亡父,母亲青春守寡。然后将九阴真经在父亲灵前火化,以祭他在天之灵。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十年过去,岳无笛已成功开辟五大丹田,五脏坚韧如钢,内劲也强劲无匹。到此地步,武穆神功已经有成,至于更高的境界真是可望而不可即,决非朝夕能够成就。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我该去江湖上走走了,九阴真经,我志在必得!杀我爹爹的凶手,你也别想逍遥!”岳无笛收回追忆之色,目光坚定,语气决然道。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
岳无笛展颜一笑,走到庭前打开院门,只见一个黄衫少女托着一个乳白色瓷碗,笑盈盈地走进来。
人未进门就已经笑道:“阿笛,你练功辛苦啦,姐姐给你炖了碗鸡汤,快趁热吃。”语声温婉,笑容中饱含关切,瞧她眉目清秀中带着一股娴雅,端的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岳无笛接过那只特大的瓷碗,揭开盖子,一边大喝一边对少女笑道:“有劳三姐啦,你那么贤惠,韩公子能娶到你,可真有福气!”
少女是岳家现任族长岳珂的孙女,叫岳薇,今年正是二八年华,在同辈女孩中排行第三,所以岳无笛叫她三姐。岳无笛五岁丧父,岳家上下都觉得他们母子可怜,在吃穿用度上也没亏待过。但岳无笛整天关着门练功,一到晚上就研读兵书,哪里有时间和族中的那些兄弟姊妹们一起玩耍?久而久之,那些兄弟也不来找他。
只有岳薇心细,见岳无笛每日拼命地练功,怕他伤了身体。就隔三差五调制一些补品送给他吃,给岳无笛补身体。岳无笛能在十年之中勇猛精进,开辟五脏丹田,岳薇的功劳可不小。渐渐地,岳无笛和这位比他年长两岁的族姐熟稔了起来,练功闲暇时便在一起聊天说笑,有时候还互相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若是以前,岳薇听了岳无笛取笑的话,一定会一笑置之,然后伸手指点岳无笛的额头,说人小鬼大。但今天她却忽然间心情低落,在石凳上坐下,以手支颐,闷闷不乐。
岳无笛见她皱着眉头,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便道歉道:“三姐,是我嘴碎,你别往心里去。”抬眼看岳薇神色,见她眉头仍未舒展,又道:“三姐,小弟知错,小弟这厢给您赔礼啦!”说着真的躬身弯腰,双手作揖,脸上带着赔笑。
岳薇忽然“噗嗤”一声笑了,急忙掩口道:“谁要你赔罪啦!”说着转过身去,犹豫了半晌,期期艾艾,似乎想要说什么话,又有些难以启齿。
岳无笛鉴貌辨色,知道她有心事,想对自己诉说,却又不好意思开口,便道:“三姐有什么话,对我还不能说么?你若藏在心里不好受,说给我听,也许就好受了,我保证不跟别人讲。”
岳薇回过身,轻咬红唇,蹙眉道:“我……我,我也没什么心事。不过爷爷把我许给了韩相公的公子,我知道这对我们岳家是极有利的,但是……,但是……”说着脸上一红,再也说不下去了。
岳无笛道:“莫非三姐不喜欢那韩公子?要是这样,那咱们不嫁了!”虽然韩侂胄权势熏天,但岳无笛武功有成,自不惧他。倘若三姐真的不愿意嫁,他说什么也要站在岳薇这边。
岳薇白了他一眼,道:“我又没见过韩公子,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
岳无笛摸着下巴,踱着步沉思片刻,突然道:“哦!我知道了,三姐可是另有了意中人?因此不想嫁给韩公子?那意中人是谁呢?能得三姐青睐,我倒想会会他!”
岳薇啐了他一口,道:“你再胡说,以后不给你送吃的!”
岳无笛讪讪地住了口,半晌才道:“那三姐是什么意思,我实在猜不到了。”
岳薇犹豫道:“我听姐妹们说,韩公子人品不端,经常出入一些烟花之地,而且强抢民女,不是好人。我想着如果真嫁了他,岂能快乐?”
有宋一朝,文人士大夫以逛青楼,狎名妓为荣,所谓“是真名士自风流”。最著名的便是柳永,他贫困潦倒,死后却有东京满城名妓为之送葬。更有传闻说,宋徽宗曾偷偷地从地道幽会李师师,连皇帝都如此,底下的官僚子弟可想而知了。就是岳家子弟,也有不少厌武学文的,在青楼厮混,与才子名妓交游。不然岳家姐妹大门不出,如何能知道韩公子是青楼常客?
岳无笛却不管这些,岳薇从小就对他关怀备至,就像亲姐姐一样,只要岳薇不愿意,岳无笛就要想方设法遂了她的心愿,何况这位韩衙内既然强抢民女,更是罪有应得。当下对岳薇道:“三姐不用烦恼,如果韩公子是那种人,说不定已经染了一身花柳病回家,不到婚期就暴毙了,也就娶不了你啦!”
岳薇被逗得咯咯笑,嗔道:“小鬼头,你知道什么是花柳病?”
岳无笛老脸一红,心想我前世在万花丛中也杀过七进七出,如何不知道?不过这个时代没有安全措施,染病的几率应该很大吧。嘴上却反驳道:“你还没到我肩膀,叫我小鬼头,也不羞?”
岳无笛虽然只有十四岁,但男女有别,身高上自然比岳薇更有优势,何况他十年来勤练武功,发育得很好,个头长得跟十七八岁的少年一样。岳薇虽然年长两岁,但也只堪堪达到岳无笛的肩膀。
岳薇得意道:“我没到你腰,也是你姐姐,叫你小鬼头有何不可?”
第三章 醉里挑灯看剑
(); 岳薇刚开始还心事重重,但和岳无笛说一会笑,就心情大好,待岳无笛喝完鸡汤,就告辞回去了。
岳无笛又练了一路崩拳,同样一步一拳,在院子中来回穿梭着,一个多时辰后,岳无笛见火候足够,就用三体桩炼化内力,导入肝脏丹田之内。
这时早已日落西山,银汉沉沉,漫天星光洒下,景象瑰丽。岳无笛欣赏着头顶的灿烂星河,百看不厌,在这个空气没有污染的时代,星空是如此的美丽,令人着迷。前世种种,如过眼云烟,十四年过去,许多事情他都已经想不起来了。岳无笛感觉自己越来越融入了这个时代,或许仗剑高歌,行走天涯,本就是前世的自己心底的夙愿。
“我是岳无笛,这里是南宋,有三国交兵,有江湖武林,中原有五绝,藏边有金轮。有九阴真经,还有九阳神功。金国残暴,蒙古在磨牙,大宋将葬于南海。我何去何从?”星空下少年在独语,“一个来自天外的灵魂,能够改变世界么?”岳无笛在庭院中悠悠地踱着步,陷入了沉思。
“阿笛,进来吃饭吧!”母亲苏柔温婉的声音传来,岳无笛收回心神,答应一声,就走进饭厅吃饭。他练习武穆神功以来,饭量极大,每顿要食米三升,肉食五斤。好在自岳飞平反之后,官家为显示圣明,对岳家恩典隆重,赏赐众多。岳家如今家大业大,不至于被他吃穷了。
用完饭后,苏柔在书房掌起了灯,对岳无笛道:“今天教你读辛大人的《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
岳无笛刚想问是哪位辛大人,苏柔已经开始唱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歌词慷慨壮阔,从苏柔一个女子口中唱出,不但不失声色,反而更加引起听者的共鸣。
岳无笛觉得歌词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听过,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苏柔又唱道:“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岳无笛恍然大悟,这不是辛弃疾的词么?前世语文课上学过!当时岳无笛学这首词的时候,喜欢的不得了,有好几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反复朗诵,追思辛弃疾的壮烈英风,神往不已。只不过时间久远,又相隔了两世,加上苏柔是用这首词特有的曲调唱出来的,才一时间没有想起。
苏柔道:“阿笛,你学着唱一遍。”
岳无笛对南宋唱词的方式早已熟悉,当下学着苏柔的曲调,唱了起来。“醉里挑灯看剑……”岳无笛刚唱了第一句,只觉得胸中一股豪情迸发,声调顿转高昂,在高昂中夹带悲凉,待唱到“梦回吹角连营”时,已忍不住眼眶湿润,用苍凉的语调,追忆的心情,继续唱了下去。唱到“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就真的感觉到一人一马,如电奔驰,张弓射箭,箭无虚发,顷刻间敌军兵败如山倒,望风而逃。唱到最后一句“可怜白发生。”时,终于泪如雨下,对苏柔道:“娘,辛大人和我高祖是一类人!”
苏柔点点头,举起手来用手帕擦岳无笛的眼泪,道:“你是名将之后,要向你高祖和辛大人学习。”
岳无笛问道:“辛大人在临安么?我想去拜会他。”
苏柔却不回答,只问道:“你知道这首词是辛大人什么时候写的么?”见岳无笛摇头,苏柔接着道:“十年前,辛大人被免官闲居在江西上饶。那时陈同甫去探望辛大人,两人都是力主抗金的志士,在铅山鹅湖相会,商议抗金大事。临别前,辛大人为陈同甫赋词一首,就是这首破阵子了。”
岳无笛道:“这首词与其说是赠给陈同甫的,不如说是辛大人的自我独白。可惜辛大人现在上饶,不然我明天就去拜访他。”
苏柔笑道:“辛大人在上饶隐居,你要去拜访,尽可以去,你也长大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是时候外出游学啦,娘再也不拦你。”
岳无笛大为惊喜,三年前他五脏丹田初步开辟时,就已经想着出去行走江湖了,奈何苏柔坚决不许。岳无笛知道,一是他那时年纪幼小,二是苏柔是担心江湖凶险,怕他和岳朝一样被人害死。但他武功已成,自信只要不遇上五绝高手,天下大可去得,哪有什么畏惧。
当下岳无笛道:“娘,我明天就出发,你一个人在家好好照顾自己。”
苏柔微笑,举手摸着岳无笛的头道:“出门在外,不要争强斗狠,凡事能忍则忍。娘知道你武功好,但强中自有强中手,你要记住,娘在家等你。你爹已经没了,娘可只有你啦!”说着忍不住垂下泪来。
岳无笛心想,男儿大丈夫,既已仗剑走江湖,岂能畏首畏尾?何况九阴真经他志在必得,杀父之仇不能不报,这一出江湖,不搅出一番风雨来实在不能甘心。但为了让母亲安心,就安慰道:“娘你放心,孩儿有分寸的。”
苏柔瞧儿子神色,就知道她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不由又是担心又是后悔,有心把他关在家里,但又岂能关他一辈子?当下心里一酸,就要流泪,却强行忍住。重重叹息了一声,道:“你早些休息吧,明儿还要赶路。”说着似失魂落魄般走出了书房。
岳无笛瞧着母亲背影,心中愧疚,只喃喃地道:“我不会有事的,一定活着回来,我还要把杀父仇人和九阴真经带回来给您看!”怔怔地出了会神,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从怀里掏出武穆遗书,这纸张是用药水特制,浸水就显示武功秘要,水迹一干,就变回兵书战策。
岳无笛在灯下研读兵书,细细揣摩,这本书虽已读了十年,但每次温习,都有所启发。一直到灯油耗尽,眼前忽然一暗,岳无笛才从兵法妙境之中挣脱出来,抬头看看天色,有星无月,不知什么时辰。
忽然大宅外传来更夫的打更声,岳无笛才知现在是子丑之交了。想起白天岳薇对自己诉说的烦恼,岳无笛微微一笑,道:“三姐,做弟弟的今晚就帮你斩草除根,那就什么烦恼也没有啦!”竟是要去杀人!
第四章 夜袭相府
(); 韩侂胄的曾祖是北宋名臣韩琦,韩家累世名门,与宗室有几代姻亲的关系,交往甚密。到了韩侂胄这一代,更是拥立了宋宁宗赵扩登基称帝,有从龙之功,深得宁宗信任,权势显赫。
韩府占地极广,家人仆役好几百人,虽然是深夜,仍有一队队的护卫在府中轮流值守,防卫森严。岳无笛一身黑衣蒙面,从偏僻之处潜了进来,东走西顾,找了半天也没摸到韩公子的住处,不由心急起来。
正想着捉个下人来逼问,忽然左边传来女子的哭喊声,声音极为微弱,如果不是岳无笛内功深厚,也听不见。岳无笛顺着声音来源处望去,只见一间独栋院子里,灯火通明,隐隐看到有人影在晃动。
岳无笛施展身法,如一道闪电般窜了过去,那些值守的护卫,只觉得眼前一阵风吹过,抬头四望,却什么也没看到,嘀咕一声,就继续尽忠职守地放起哨来。
岳无笛窜进那间院子,那名女子的哭喊声更加清晰了。
院角站着两个护卫,心不在焉地值守着,互相还时不时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对屋内那女子的哭喊声毫不理会。
岳无笛冷哼一声,那两名护卫吃了一惊,张嘴刚要喊有刺客,岳无笛已欺了上去,一掌一个,结果了他们性命。
踢开房门,走进了房间,只见一名女子被绳索绑住,一边哭泣,一边用力地挣扎。可是那绳索极为坚韧,她一个柔弱女子,根本就挣不开。
岳无笛脸色一变,这女子的衣饰,用料只是寻常,绝对不是相府中人,难道,她是被强绑进来的?
岳无笛的面色冷了下来,白天才听岳薇说起韩侂胄的儿子强抢民女的事情,没想到今晚就在相府遇到了这种事。
既然遇到了,岳无笛就不能当做没看见了。他走过去,两手抓住绳索,轻轻一扯,那绳索立即应声而断。
那名女子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她抬起头,说道:“多谢你啦。”
女子约莫十**岁的年纪,眉目姣好,而且眉宇之间有一种温柔娴静的气质,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美女,连岳无笛在她抬起头的那一瞬间,都感到有些惊艳。
岳无笛摆手道:“不用谢,你是被人抓进来的?”
女子点头,道:“我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子,今天早上在河边浣衣,没想到突然来了几个男人,将我抓来,说是要献给他们公子。”
说到这里,她有些害怕,又有些紧张地道:“我们快走吧,早点离开这里,他们人很多的。”
岳无笛一笑,道:“你不用害怕。我问你,你有没有见过他们公子?”
女子正要摇头,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惊叫,岳无笛迅速转头一看,只见门外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看着地上的几具护卫尸体,脸色惶恐。
“啊!来人啊!有刺客!”好半晌,那公子哥才反应了过来,急促地大叫着,同时转身拔腿就跑。
岳无笛冷笑,这人身穿锦服,而且在这个时候来到这个房间,多半就是韩侂胄的公子了。
他来这里的目的便是为了杀掉这人,现在又怎么可能放过他?当下,岳无笛一个箭步,追风赶月,一个呼吸间就欺近了那名公子哥的身边,探手一抓,将他提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岳无笛声音冰冷,吓得那名公子哥身体都在颤抖。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我爹是韩侂胄,你杀了我你也会死的!”
岳无笛冷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名公子哥竟然真的就是韩侂胄的儿子。
“杀的就是你!”岳无笛眼中寒光闪过,手上用劲,五指一抓。
他这五根手指修炼过武穆遗书中的铁指神功,抓石如泥,更别说是一名公子哥了,只要被抓中,就必死无疑。
“手下留人!”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大喝,一道青影蹿了进来,拍出一掌,想要逼迫岳无笛罢手。
岳无笛眉毛一扬,“哼”了一声,伸左掌对着来人一劈,同时右手继续抓向那韩公子。
韩公子发出“嗬”地一声低沉的惨叫,喉咙鲜血淋漓,然后就倒在了地上,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那青影身子一晃,脸色一阵殷红,倒退几步,却是个青发中年男子,相貌清瘦,脸上带着震惊和愤怒之色,伸手护住中门道:“阁下何人,何故来相府杀人?”
岳无笛大感惊讶,虽然刚才那一掌他只是随意而为,但也非同小可,来人仓促之间能够接下,令他微微动容,当下轻笑道:“没想到相府之中倒有高手。但我要杀人,你又怎么拦得住呢!”
说着岳无笛走向了那个女子,道:“想必就是这人的手下将你掳来的,他已被我杀了,我们走吧。”
女子高兴地点了点头,但她望了望青发人,道:“可是......”
岳无笛知道她担心什么,对女子笑道:“不用担心,他敢阻拦,我一并杀了就是。”
女子心中一突,暗想这人救了自己,应该是个好人才对,怎么竟然如此视人命如草芥?
那青发人大怒道:“阁下想要杀我,怕也不容易。”
岳无笛却没把他放在眼里,也不答话,直接一掌劈出,劲风赫赫,向青发人扑面而去。
青发人见岳无笛掌力如此强劲,大吃一惊,暗道:“原来他刚才还没用全力,这番青某怕是危险了,但愿赤大哥能够早些发现这边的状况,及时赶到。”当下不敢硬接岳无笛的掌力,运起轻功,打算和岳无笛游斗,拖延时间。
岳无笛斗了几招,便知道了青发人的打算,他心想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那不妨陪青发人玩一下。他苦练了十来年的功夫,至今还没有和什么人武学高手交过手,瞧这青发人内功不弱,轻功更是绝佳,正是一个上好的陪练。
当下他不缓不急,将武穆遗书中记载的功夫,一招一招地使将出来,有时使五行劈拳,有时使五行崩拳,一会儿又使出天禽真形,一会儿又使出鳞甲真形。
原来武穆遗书中的核心拳掌功夫,总共只有两套。一套是五行拳法,分为劈、崩、钻、炮、横五路。
另一套则叫做万类真形,总共分为三部,一部是天禽真形,是从天禽搏杀的道理中创出,一部是万兽真形,是从走兽相斗的道理中创出,最后一部是鳞甲真形,自然就是从鳞甲类生物捕食的道理中创出的。
岳无笛苦练多年,一直没有人拆招,和高手争斗的经验还很不足。所以刚开始时,每一招使出,都被青发人以高绝轻功躲避了过去。若非他内劲雄厚,青发人对他心存忌惮,早就反守围攻了。
两人又斗了数十招,岳无笛渐渐适应了怎么在交手的时候,恰到好处地使用招数。但他眼见青发人身法快绝,知道如果青发人一味逃走,自己追上他的把握恐怕不大。
当下他仍装作和刚开始时候一样,每一招都总是正好差上一点就能击中青发人,让青发人得以轻松躲避。
青发人见岳无笛虽然内功深厚,但跟人交手对敌的经验却十分粗浅,忌惮之意大减,他躲避过岳无笛的一拳后,突然蹂身直上,一拳击向岳无笛的胸口。
岳无笛正等着他主动攻击,当下毫不犹豫,使出五行劈拳里的一招“五丁开山”,直劈出去。
第五章 七十二路虎爪手
(); 青发人只觉得眼前劲风猛烈,拳劲未到,风已刮得他脸颊生疼,不由大骇,心知中计。总算他在轻功上有独得造诣,在危机中潜力激发,足尖轻点,以平生从未有过的极速倒飞而出。
人在空中,忽然胸口剧痛,一口鲜血喷出,飞出五丈多远,然后跌落在地。原来岳无笛的拳劲已经击在他胸口之上,若非他此时已倒飞出去了一段距离,人又正在空中倒退,得以卸去了大部分的劲力,此刻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饶是如此,青发人也受伤不轻。
岳无笛见青发人竟然及时后退了出去,使自己这必杀的一拳未竞全功,不由对青发人的轻功感到佩服,心道:“我的天禽真形中,有一套大鹏身法,也是以速度称绝,却不知这青发怪人使的是什么轻功?”
他心中暗自寻思,行动上却毫不犹豫,一个进步,窜到青发人的身前,就是一掌劈下,想要了结了青发人的性命。
青发人虽然受伤不轻,但在这生死危机的时刻,仍爆发出了巨大的潜力,他双手在地上一撑,同时脚底一蹬,竟然在这刹那间向后滑出了三四丈远,岳无笛劈下的一掌顿时落空,掌风击在青石地板上,将坚硬的青石硬是刮出了一层粉末,在空中飘舞。
虽然是黑夜,但岳无笛和青发人目力高强,都将这奇异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岳无笛面无表情,他平常练功的时候,掌风击在地上,也经常刮起青石粉末,因此他一点都不在意。
但青发人就不一样了,他目瞪口呆,虽然知道岳无笛内力深厚,但也没想到竟然深厚到了这种地步!单单只是掌风,就有了这等威力,那么他的掌力又该是何等的强大?青发人在这一瞬间,忽然有些庆幸起自己未曾硬接岳无笛的掌力了,不然,他哪里还有命在?
岳无笛却不知道青发人心里在想什么,他见一掌落空,心中已微有怒意,登时运起大鹏身法,又是一个蹿步,欺到青发人面前,右手成爪,抓向青发人,这是天禽真形里面的一招,叫做“苍鹰拿锁”,奇快无比,他料想青发人这回定是难以躲避。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青发人的脸突然变得通红,他嘴角又溢出了一丝血迹,整个人如飞一般,向后一窜,竟然险险避过了岳无笛的一抓。
岳无笛脸色一变,他眼睛凝视着青发人由红转白的脸色,冷声道:“没想到你竟然有激发潜力的秘法,但这类秘法必有一个限度,我倒要瞧瞧你的秘法能维持多久?”
当下又是一窜,就要继续向青发人攻去。
这时一道红影忽然从墙头跃下,他想也不想,就大吼一声,如虎啸山林,声音震耳欲聋。
岳无笛只觉得耳膜刺痛,略微失神,但一转眼他就回过了神来,只见一个大汉双掌前推,正向自己扑来,势道威猛,不可小瞧。
他心知来人必是青发人的帮手,当下冷笑一声,道:“瞧你的功夫是虎形拳,我便以虎形对虎形!”
说着使出万兽真形里的一式“虎蹲身”,左掌护身,右拳向下一砸,刚猛的内劲顿时将来人的双臂砸得向下一垂,来人大吃一惊,急忙一个纵身,手脚齐用,从岳无笛的头顶飞跃而过。
岳无笛心下赞道:“好一个‘老虎跳涧’,不向后退,反向前避,真是一式奇招!”
当下拧腰旋腿,向后飞踢,一式“虎履尾”击出,向那人的腹部踢去。
那人吃了一惊,急伸双手护住腹部,他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手腕剧痛,整个人就一轻,向前飞去,将要落到地上时,那人一个懒驴打滚,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才将岳无笛的劲力卸去,一个翻身站起身来,满脸忌惮地看着岳无笛。
岳无笛也拿眼观察那人,见他身材高大,一双眼睛透出猩红之色,不由吃了一惊,心道:“真是人以群分,怪以类聚,刚打了青头发的怪人,又来了个红眼睛的,看此人的功夫,还要胜过青头发的怪人,倒是一个不错的对手。”
当下他也不废话,直接一掌挥出,向赤睛人的面门击去。
青发人连忙提醒道:“赤大哥,此人武功高强,尤其内力拳劲极为霸道,不可硬拼!”
赤睛人刚才和岳无笛斗了几招,深知岳无笛的厉害,他原想避其锋芒,但岳无笛的掌力来得太快,当下他只能使出自身最得意的七十二路虎爪手接下。两股劲力在空中相撞,赤睛人脸色变得殷红,他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身子踉跄地倒退几步,才站稳了脚步。
这时岳无笛又是一拳攻来,劲风赫赫,威势惊人,直取赤睛人的胸口。
赤睛人眼中的忌惮之色更浓,他心想若是一味被动接招,只怕要不了几下便会被岳无笛以重手震杀,当下一咬牙,使出七十二路虎爪手中的“擒龙式”,抓向岳无笛手腕。
岳无笛冷笑一声,身形不动,手腕忽生变化,使一招“金凤点头”,赤睛人的“擒龙式”顿时拿空,岳无笛的拳头却已点向他左边肋下。赤睛人领教过岳无笛的内力,知道这一下要是点实了,决不好受。情急之下,忙向侧边跌倒,岳无笛没料到对方竟有这等古怪招式,一时不明所以。
赤睛人见岳无笛微微一愣,心中大喜,暗叫机会,当下也不起身,就地一个翻滚,左手趁翻滚之时,暗中向岳无笛下身要害拿去,正是他七十二路虎爪手中败中求胜的奇招,叫“拿月式”。
其实各门各派都有类似的阴险招数,通常都叫做“海底捞月”“猴子偷桃”之类的名称,不过大多数虽然阴险,在招式上却是平平无奇,上不得台面。
而赤睛人的这招“拿月式”却别出心裁,教人防不胜防,明面上已经处于下风了,却能在跌倒之时迅速隐蔽地拿向敌人要害,反败为胜,实在是武术中的奇招。
岳无笛只觉得裤裆外微风吹来,知道对方有隐蔽的暗手袭来,顿时吃了一惊。他初出江湖,对敌的经验还很欠缺,对于一些各门各派的绝招,也所知有限。
这时见到赤睛人使出如此妙招,不由地有些手忙脚乱,急忙右脚用劲一蹬,身子跃起三尺来高,险险避过对方的毒手。
赤睛人奇招失手,不怒反喜,原来他这招“拿月式”使出,武功高强之人反应灵敏,往往能纵跃闪避,但只要一纵跃,双脚便离了实地,移动闪躲不便,他就有机可趁了。赤睛人当下疾使一招“抢珠式”,长身而起,直取岳无笛双目。
第六章 杀人如剪草!
(); 岳无笛见赤睛人还有后招,更是吃惊,在这危急时刻,他忽然想到了天禽真形中有一式绝招,正好可以应付眼下的情况,当下心中一定。
岳无笛借着右脚一蹬之力,左脚疾踢赤睛人小腹,势道又急又狠,似乎意在拼命。
赤睛人吃了一惊,想不到岳无笛身在半空还能使出这围魏救赵的妙招,他见识过岳无笛的内力,知道若被这一脚踢中,当真就是不死,那也肯定是离死不远了。
当下也顾不得攻击,急忙收回双手,从左右向中间一合,想要握住岳无笛的脚腕。
他本来料想,以岳无笛的内力,他这一握减弱岳无笛这一脚的威力应该没什么问题,但要完全挡住,恐怕万万不能。
但是,事情似乎出乎了他的意料。赤睛人的双手顺利地握住了岳无笛的脚腕,他只觉得岳无笛的脚上一点劲力也无,心中虽然奇怪,却忍不住狂喜,当下就要握住岳无笛的脚腕,将岳无笛的身体往下一摔。
谁知他这一摔的劲力还没使出,岳无笛的脚上忽然在他的双手上一错,赤睛人只觉得双手剧痛,似乎被磨破了皮,而整个身体也被岳无笛那一错之力,带得向下一沉。
赤睛人急忙脚下用力,想要站稳身形,可是还没等他身形站稳,岳无笛就借着方才左脚一错之力,右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向他胸口踢来。
赤睛人哪里还能躲闪,被岳无笛这一脚点了个正着,当即吐出一大口鲜血,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四五丈远。
岳无笛脸色阴沉,他虽然击败了赤睛人,但刚才的情形确实是很危险,若非他关键时刻,想到了天禽真形里面的一招“燕子三抄水”,及时破解了赤睛人这一连串的毒招,此刻就瞎了一双眼了。
而且岳无笛修炼的武穆神功最讲究开合之道,开出十分力,便要合住二十分力,以便随时反击敌人。而这招“燕子三抄水”虽然威力奇大,却违背了这条准则。
使用这招“燕子三抄水”,需要身子腾空来踢击敌人,一脚接着一脚,借敌之劲,踢敌要害。一旦用出了这招,不踢中敌人就绝对不能罢休,否则身形在空中凝滞,就很容易会被敌人钻了空子。这种不留余地的招数,岳无笛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是决不会使出的。
赤睛人勉力撑起身子,道:“阁下技高一筹,赤某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心中却苦涩不已,他好强要胜,一生大小数十战,罕有败绩。没想到今天晚上,竟然十招之内就被人打败,而且连对方的真面目也没见到。
岳无笛心想:“这些人和韩俊卿有关系,韩俊卿已被我杀死,这个仇已经结下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斩草除根的好。”
当下也不答话,直接运起大鹏身法,向着赤睛人蹿去,人未至,掌风先到,刮得赤睛人脸颊生疼,一滴滴鲜血滴落。
眼看着岳无笛的掌力就要劈中了赤睛人,一道凌厉如剑的掌力忽然从岳无笛背后袭来,岳无笛吃了一惊,瞧这掌力程度,竟似比赤睛人还高了一筹,当下不敢大意,回掌接下。
两掌相遇,发出一声闷响,岳无笛稳稳地站着,而对面那人却被震得倒退了几步,才站稳了身形。
岳无笛心下微奇,怎么这韩府之中,竟高手如云,眼前这人内功之深,竟然比赤睛人还要深厚一些,接了他一掌,竟然仅仅就倒退了几步,就若无其事了。
当下他仔细看去,只见来人一身紫袍绶带,不怒而威,似乎久居上位,此时他的身后几百名甲士林立,一个个肩宽腰细,军容严整,更衬托出了他的威势。
紫袍人的脸色阴沉无比,也正在打量着岳无笛,道:“阁下为什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青发人见紫袍人赶到,连忙叫道:“韩左……韩相公小心,这人武功高的很,他杀了俊卿,连我和赤大哥也被他打伤了!”
韩相公脸色一变,寒声问道:“你杀了俊卿,你杀了我儿子?”
岳无笛道:“杀了便杀了,有什么了不起?”心下却颇是奇怪,那青发人叫这紫袍人韩相公,那么这紫袍人想必就是韩侂胄了。怎么他听到儿子被自己所杀,竟然只有愤怒,而无悲伤?
他略一思忖,便了然了,心道:“能坐到韩侂胄这种位置的人,冷血无情,倒也不奇怪。”
他见此刻人越来越多,不愿再耽搁,便一扬眉,运起大鹏身法,心想将这几个人杀了,便立即离去。
韩侂胄见岳无笛向自己冲来,冷笑一声,道:“你武功再高,难道还敌得过这数百甲士?”
他身后的这些军士都是禁军中的精锐,训练有素,装备精良,韩侂胄对他们十分有信心,当下一挥手,身后数百甲士立即整齐向岳无笛包抄过去。
数百名甲士一拥而上,刀枪并举,从四面八方刺来,配合得天衣无缝,竟没有一处攻击不到的死角。
若是一般的武林好手遇到这种情况,不谙军阵,势必手忙脚乱。但岳无笛自幼研读家传兵法,武穆神功又是岳飞在沙场中经过千锤百炼升华过的绝艺,用之于江湖较技,固然罕有其匹,在战场之上,更是堪称无敌的功夫。
只见他施展身法,以身带步,在一条直线上电闪雷鸣般前进,所过之处,那些相府士兵,一个个应拳而倒,或头歪脑斜,或胸骨塌陷,全都是上三路遭到重手,致命而死。其余的士兵想要跟上岳无笛,形成合围,却哪里能跟得上他的速度?
片刻之间岳无笛已经以快捷无伦的身法,闯出了合围,一路上但凡阻拦他的士兵,即使身穿铠甲,也都一一毙命。
闯出包围之后,岳无笛并不逃走,反而杀回去冲进数百士兵之中,沿一条直线极速前进,沿途拳打掌劈肘砸。那些士兵虽穿了铠甲,但一无内功护体,二不懂的卸力保护自己,如何能挡得住他一拳一掌之威,纷纷内脏破碎而死,尸体被击飞出去,将其他士兵撞得东倒西歪。
那紫袍人又惊又怒,惊的是岳无笛武功之高,杀法之狠,怒的是,这些亲兵是他从八十万禁军之中精挑细选而出的精兵,号称个个能以一当十,没想到真正打起仗来,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紫袍人见岳无笛越杀越兴起,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自己数百亲兵已伤亡了一小半,忍不住喝道:“都给我退下,本院亲自拿他!”原来韩侂胄虽然被称为韩相公,但并未担任宰相之职,但他官居枢密都承旨,恩宠极重,掌握军权,而且开府仪同三司,荣耀之极,是以不论民间还是朝廷,都称呼他韩相公。
那些亲兵虽然是禁军中的精锐,却从没上过战场,何曾遇过岳无笛这样的凶神恶煞,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这时听到韩侂胄收兵的命令,登时大喜,一个个抢着逃出了战圈。
青发人见韩拓胄要亲自上场,急忙劝道:“韩左……韩相公,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是有大任在身的人,万万不可冒险!”他在“大任”两字上,咬得特别重。
赤睛人沉默片刻,也叹气道:“青老弟说的对,我们不是人家对手,事不可为啊。”
韩侂胄皱起了眉头,他刚才和岳无笛对了一掌,知道对方内功之深,不是自己能比。
但他身居高位,在整个大宋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曾受过这种气,被人打上门来了,居然还不能留下对方?
韩侂胄在犹豫,岳无笛却不会给他考虑的时间,他刚才杀了一百多名甲士,浑身浴血,眼睛杀得通红,都快赶上赤睛人了。
这时他见那些幸存的甲士退走,当即杀向韩侂胄,在他的认知中,此人是韩俊卿的父亲,与自己有杀子之仇,他日若调查出了自己的身份,必定会找自己寻仇。
与其等待着对方找上门来,不如先下手为强,杀了韩侂胄,一了百了,至于韩侂胄当朝第一权臣的身份,岳无笛却是毫不在乎。反正自己蒙着面,就算杀了韩侂胄,也没人知道是自己干的。
当下他一个跨步,瞬间跨出一丈多远,当胸一拳向韩侂胄攻去。韩侂胄没想到岳无笛说打就打,吃了一惊,连忙一手护住中门,另一手如剑般向岳无笛削去。
岳无笛心下一奇,韩侂胄的掌法十分怪异,似乎并不是纯粹的掌法,他的掌法中竟然有剑法的味道。
当下收起小视之心,使出天禽真形中的一招“玄鸟入林”,身形一拧,步下一动,左臂向额头上方翻滚,卸去韩侂胄的剑掌,同时右拳借左臂一滚之劲,猛地一加力,继续向韩侂胄攻去。
韩侂胄只觉得一股强劲之极的拳劲袭来,不由一凛,忙运转心法,左手以奇异的姿势一画。
岳无笛顿时觉得一股刚猛霸道的拳劲向自己冲来,他心中一惊,这似乎是自己的拳劲啊,怎么会反而向自己攻来了?难道韩侂胄会什么高明的借力打力的武功?
当下连忙运转内劲,将来劲抵消,所幸这股来劲较之他原来所发,已减弱了不少,因此岳无笛倒是能够轻松地抵消。
而韩侂胄却是气血上涌,脸色一阵殷红,他刚才使用的的确是一门借力打力的神功,但他只修炼了基础法门,而岳无笛的拳劲又实在是霸道,因此他只能将部分拳劲返还给岳无笛,而大部分拳劲,都是他自己承受了,故此他气血上涌,一阵难受。
韩侂胄心想:“对方功力太深,我这门神功虽然精妙,但也作用有限。我的掌法胜在轻灵凌厉,跟他游斗,对我更为有利。”
当下双掌如双剑,围绕着岳无笛上下飞舞,岳无笛见他掌法奇异,或削或刺,走得竟然都是剑法的路子。剑走轻灵,自己每次要跟他对掌,都被他提前躲避了过去,不由暗道:“今夜连遇三位高手,个个都有绝招。天下奇功绝艺,何其多也?”
眼见韩侂胄每一掌都避免着和自己硬碰硬,总是寻隙攻击自己的要害,岳无笛渐渐感到不耐烦,这种战斗方式是他最不喜欢的,太过憋屈,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当下他运转大鹏身法,突然地一个蹿步,右膝抬起,右拳击出,向韩侂胄心口攻去。
韩侂胄吃了一惊,急忙回手格挡,岳无笛却突然拳招一变,右脚斜踏,左臂向上滚动,右拳击出,正是一招“玄鸟入林”。
韩侂胄见岳无笛又使这招,急忙向一侧身,正好避过了岳无笛这一拳,他正要反击,却见岳无笛拧腰抡臂,左脚斜踏,同时将左臂砸下,正落在韩侂胄侧身的方位。
韩侂胄脸色一变,没想到对方招式如此精奇,竟然将自己可能会有的反应都算计好了。他无处可避之下,只能运转心法,以借力打力的功夫,配合自身内劲,硬接岳无笛这一击。
两人劲力相遇,一丝声响也没。
岳无笛又感觉到了自己的部分拳劲被返还了回来,当下出手化去。而韩侂胄感觉这一砸之劲,比刚才还要雄厚,自己借力打力也变得更为困难了。
返还了部分劲力给岳无笛后,韩侂胄仍感到一股沛然大力向自己击来,他当即吐了一口血,踉跄地倒退几步。
岳无笛正要趁胜追击,忽然外面一个声音传来:“韩相公,我来助你!”
岳无笛脸色当即就是一变,他心中暗道:“该死,他怎么来了,罢了,还是先走为妙。”当下一句话也不留,冲进房屋之内,夹起那名被韩俊卿强迫的女子,运起大鹏身法,飞快地蹿了出去。
第七章 离去
(); 来人大喝一声:“贼人休走!”
韩侂胄却摆手阻止道:“别追了,这人武功高深,我们留不住!”
来人吃惊道:“连韩相公也不是对手?”
韩侂胄摇头不答。他与岳无笛拆了十几招,深知岳无笛的厉害,不仅内功深厚,拳劲霸道,而且武功招式也精微奥妙,让人难以招架。
青发人疑惑道:“他明明是想要杀了我们,而且以他的武功,确实也有能力杀了我们,但是,他怎么突然就走了?”
赤睛人也道:“奇怪,真是奇怪。”又指着来人问道:“韩相公,这位朋友是?”
韩侂胄向来人介绍道:“这位红眼睛的叫赤睛子,青头发的叫青丝子,都是本院的朋友。本院年轻时游历江湖,被强敌所困,多亏了这两位好朋友的搭救,才有今天!”
来人听说那两人是江湖人士,又见他们形貌奇特,不敢怠慢,以江湖礼节抱拳道:“幸会!”
韩侂胄又为赤睛子两人引见道:“这位可了不得!是岳飞岳武穆的后人,单名一个‘珂’字,官拜承议郎,不论出身名望,还是文采武功,都是我大宋朝的栋梁之材!”
赤睛子和青丝子都肃然起敬,一揖到地道:“某虽草莽,也知道岳武穆精忠报国,素来仰慕,只恨晚生了数十年,不能为麾下一小卒。今日得见先生,足慰生平。”
岳珂急忙扶起二人道:“二位心存忠义,虽在草莽亦是英雄。岳某不才,辱没了先祖威名,如何当得起二位如此大礼!”
青丝子钦佩道:“素闻岳家散手是武林一绝,果然先生一到,那贼人武功再高,也只能仓皇逃走了!”他误打误撞,竟然猜对了岳无笛半途而弃的原因。当然,他只猜对了一半。
岳无笛当然不是怕岳珂的岳家散手,要知道他自己就身负岳家最上乘的功夫,岳家散手,对他构不成威胁。只不过是担心和岳珂照面,被识破身份罢了。
岳珂却狐疑道:“怎么可能?莫非他识得我?”
韩侂胄皱眉沉思,赤睛子猩红的眼睛放出狠厉凶残的光。
青丝子猜测道:“恐怕真的认识,不然怎么知道岳先生来了,急忙逃走?”
岳珂摇头失笑:“认识岳某倒有可能,但要说被岳某吓走,那真的抬举我啦。先祖在世的时候虽然纵横无敌,但后人不肖,文不成武不救,都已经不到江湖上行走啦。”
韩拓胄捋须道:“也许那人和岳老弟是熟识,害怕被你看出身份?岳老弟仔细想一想,相熟的人中,可有谁武功极高?”
岳珂皱眉道:“这可不好想啦,岳某在朝中交往的都是文臣,武林中人也概不相识,熟识的人中,只有我岳家子弟才会些粗浅拳脚。但我岳家子弟那几下三脚猫的功夫,如何能是韩相公的对手?”
众人听了,都疑惑不解,自然没有人相信那刺客会是岳家的人,没见到岳家的家主岳珂都在这里么?哪个岳家子弟这么大胆敢来刺杀?
若是岳无笛在这里,一定会佩服韩侂胄和岳珂处变不惊,思维缜密的特质,不愧都是名门出身,身居高位的大人物,说话分析就是有方向有见地,竟然根据一点点蛛丝马迹,就在三言两语间找到了追寻刺客的方向。可惜,他们虽然找到了方向,却没人相信那是真的。
岳无笛早已夹着那名女子,飞也似的离开了韩府。韩府的护卫和亲兵现在都集中在那间院子里,因此府中几乎无人守卫,岳无笛似闲庭信步,大步直行,如入无人之境,转眼间就离开了韩府。
第八章 惊闻九阴真经
(); 临安城天下形胜繁华之地,自宋室南渡,作为京畿所在,人物辐辏,更增添了才子风流。
岳无笛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每隔几个月,他总会抽出一点时间在城中闲逛一番,以避免太过离群索居,心态受到影响。
两旁店铺林立,街上行人如织,一派喧闹的景象。街旁一座酒楼之中传来柔媚的歌声:
“一春长费买花钱,日日醉湖边。玉骢惯识西湖路,骄嘶过沽酒楼前。红杏香中歌舞,绿杨影里秋千。暖风十里丽人天,花压鬓云偏,画船载取香归去,余情付湖水湖烟。明日重扶残醉,来寻陌上花铀。”
正是太学生俞国宝落第后买醉时的涂鸦,后来他因此词被高宗赏识,破格赐予功名,临安人津津乐道,传为读书人的不世奇遇。
岳无笛冷笑一声,斜睨了酒楼一眼,拂袖而去,嘴里高唱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寻了一座小酒肆,叫了一壶烧酒,边饮边唱。
待到一壶烧酒喝完,这首破阵子已翻来覆去唱了七八遍,岳无笛酒量甚宏,叫酒保又添了壶酒,继续喝酒唱曲,旁若无人。
南宋时以词佐酒就和后世喝酒唱歌一般正常,是以酒肆内酒客虽多,但都各自饮酒谈天,并不以岳无笛放诞为异。
其中一个酒客感慨道:“如今天下太平,江湖上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轰动的大事发生,真是冷清啊。”
另一个酒客道:“是啊,当年九阴真经现世,武林中无数英雄好汉为之不惜性命,打破头地争抢,何等盛况!呵呵,那时候,谁能够把真经保管一个月以上,就立刻扬名天下了。如今嘛,嘿嘿,江湖上已有好多年没有冒出什么了不起的新人啦,年轻人是一代不如一代啦。”说着连连摇头,不胜惋惜。
又有酒客奇道:“那九阴真经已消失好多年了,现在是在谁手里,竟然没有人找得到他么?这么下去,岂不是要给他练成真经了?”
“呵呵,”一个白衣酒客冷笑道:“不是没人找得到,是就算找到了,也没人敢去抢!”
岳无笛听到“九阴真经”四字时,心中一动,已稍稍留意了起来,这时听白衣人说话,虽然语声沙哑尖锐,却显出不凡的功力,当下侧耳倾听他讲话。
旁边有酒客不服,嚷嚷道:“为了九阴真经,就是天王老子也抢得,你倒说说看,看大伙儿敢不敢去抢?就算那人武功高强,大伙不是对手,武林中也总有人敢去抢吧!”众酒客纷纷出言附和,出来闯荡江湖,从来都是富贵险中求,九阴真经在望,哪怕豁出性命也得去抢一抢。
那白衣人也不争辩,慢悠悠地说出一句话来:“华山论剑,全真教主王重阳天下第一,夺得九阴真经。”众人顿时哑火。
前几年,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忽然在江湖中声名大噪,高踞武林巅峰,而王重阳,更号称是天下第一高手!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纵使真的有第一,旁人也未必服气,总有人前赴后继要把第一拉下马来,自己取而代之。而王重阳却牢牢占据着第一的宝座,数年以来,江湖上竟无一人前去挑战,这已经耐人寻味了。武林中人都说,全真教主功参造化,已经是得道的真人,不再是凡人了,试问凡人怎么能能和真人相比呢?
岳无笛见众人一听王重阳的名字,吓得连九阴真经都不敢去夺,不由欣羡无比,心道:“有朝一日,我的名号要比王重阳更响亮!”转念又想:“原来九阴真经已经到了王重阳手里,那可不好夺了。”
白衣人见众人一听王重阳的名字就哑口无言,便眯着眼睛冷笑,道:“果然,你们都怕王重阳!”
众酒客高声叫道:“王真人是天下第一高手,我们不敢去抢他的东西,是有自知之明,你如果不怕他,自己去抢啊!”
白衣人脸色一阴,眼角含怒,这些人竟敢讽刺他狂妄自大,真是找死。
又有人叫道:“不要说王真人,就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的任意一位,寻常武林中人,谁敢去惹?”原来五绝之名刚开始在武林中流传的时候,确实有许多自恃武功之辈,叫嚣要挑战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等人。
这些人既然敢出头,大部分都是有真本事的,谁知道他们竟连五绝本人都还没见到,就被人家的徒弟下属给打得落花流水。
连人家的徒弟都斗不过,还想去挑战师父?经过这些事,武林中人才意识到五绝的深不可测。
白衣人脸色更加阴沉,用沙哑的嗓子道:“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呵呵,好大的名头!其他三位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西毒欧阳锋,嘿嘿!他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个卑鄙小人而已!”
众酒客闻言大骇,全都瞪大了眼珠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白衣人。竟然有人敢当众辱骂西毒?!武林中人谁不知道,西毒心狠手辣,杀人如麻,难道此人不想活了么?当下纷纷闭嘴,不愿意惹麻烦上身。
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酒客之中也有好事之徒,先前被白衣人用言语憋住,心想此时正是报一憋之仇的好机会,当下阴阳怪气地讽刺道:“真不知道是说你傻还是说你愣,连西毒都敢招惹,哼哼,我要是你,就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免得被西毒找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白衣人眼角煞气闪动,呵呵冷笑,举起酒杯自顾喝酒,似乎不想和那人争辩。
那人见白衣人无话可说,正感得意,哈哈直笑,忽然笑声戛然而止,“啊!”了一声,就捂着脖子倒在地上,气绝身亡了。
第九章 光明左使?
(); “啊!杀人啦!”,酒肆内忽然有人死亡,胆小的酒客纷纷叫嚷起来,帐也不结,飞也似得逃了出去。
酒保急忙追着酒客们结账,但他就一个人,哪里追得上这许多酒客,只好在门口捶胸顿足,指天骂娘起来。
那些谈论武林消息的酒客,显然是混江湖的,自然不会因为死了一个人就逃走,纷纷察看起尸体来。
“咦!怎么尸体上没有血?”一人惊疑道。
“是啊,明明已经断气了。”另一个人补充道。
“奇怪!没流血怎么会死呢?就算被高手用内功震死,也会吐血啊。还有,你们看见是谁出手吗?”有人问道。
众酒客纷纷摇头,都觉得莫名其妙。
“啊!我知道了,他是中毒死的!”有人惊叫。
“什么,是中毒死的?你说酒里有毒?这酒肆是黑店?”众人大惊,纷纷凝神察看自己有没有中毒。
“不是酒里有毒,他好像是被毒蛇咬死的!”那人解释道。
“中了蛇毒不是会皮肤变黑吗?他肤色如常啊。”众人怀疑道。
“你们看,他脖子上有个小孔,很像是蛇牙的形状。”那人指着尸体的脖子,众人仔细看时,果然发现上面有个小孔,不过并不像是中毒的表现。而且那个小孔只有针尖粗细,不认真观察根本就看不出来。
“不可能,世上哪有这么小的蛇牙,可能是中了暗器。”有人认真思索后分析道。
众人一想,觉得颇有道理,有人问道:“那这暗器是谁发的?”众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有人将眼光投向白衣人,其余的人一愣,纷纷大叫:“是他!”
死者出口讽刺白衣人后,下一刻就离奇身死,白衣人的嫌疑显然最大。
“可是,你们谁看见他出手了吗?”有人突然道。
众人一惊,都想如果真的是白衣人出手,自己等人却连人家出手都看不清,那岂不是白衣人要杀他们一点难度都没?
“啊!我酒喝多了,胡言乱语,啊,还是回去睡一觉吧!”一个机灵的酒客心想此地不宜久留,连忙借醉逃走。
“啊!我想起来了,今天和李大侠有个约会,切磋比武,再不出发就来不及啦!”又有人回过神来,借约会逃走。
剩余的酒客见有人逃走,一下子都慌了,连找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开,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在酒肆。
岳无笛在旁冷笑,这些酒客虽然略通江湖消息,但武功见识却真的不敢恭维,眼力也差的要命,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要是那白衣人再狠辣一些,他们今天全都要死在这里。
他看得很清楚,那白衣人举杯喝酒之际,从他袖口飞出一条怪蛇,咬了讥笑他的酒客一口,眨眼之间,那酒客就气绝身亡。
也不知道那怪蛇是什么珍奇品种,竟然只有食指长,筷子粗细,而且通体晶莹剔透,美丽的像是人工雕琢而成的艺术品。
然而怪蛇不仅美丽,而且危险无比,一个练过武功的壮汉被它一咬,居然连几个呼吸都撑不住就毒发身亡了。跟它比起来,什么含笑半步癫,七步断肠散,简直连提鞋都不配。如此剧毒,真是匪夷所思。
还有,那怪蛇不仅躯体微小,颜色透明,让人难以防范,而且被那怪蛇咬死,尸体上竟然丝毫中毒的痕迹都没有,真是叫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岳无笛暗暗心惊,已将那白衣人列为危险人物,因此虽然出了人命,他也没有出来路见不平一声吼。
白衣人见酒肆的客人逃的逃,跑的跑,只有岳无笛坐在那里喝酒唱词,淡然自若,微微有些诧异,便想试探一下。
忽然门外进来一个青发人,在酒肆内扫视了一眼,脸上顿时露出怪异的神色,对白衣人苦笑道:“白二哥,这里是临安城,做事还是要小心些。”
白衣人皱眉道:“杀个把人有什么要紧?你就是忒小心了。咦!你受伤了?怎么回事?”白衣人忽然发现青发人脸色苍白,不由问道。
青发人强笑道:“不碍事,休养个把月就能痊愈了,总算敌人没有赶尽杀绝。”
白衣人道:“是谁伤了你?就算他武功胜过你,难道凭你的轻功还逃不了么?”又道:“你这一受伤,我们这次的行动就受影响啦。”
青发人苦笑,道:“这事说来丢人,回去再说吧,光明左使和赤大哥都在那等我们。”
白衣人一想,也觉得这里不是说话之处,掷了锭银子在桌上,便和青发人离去,走到门口时,却忽然转头看了一眼岳无笛。岳无笛仍自顾饮酒唱词,恍若未觉。
青发人问道:“怎么了,白二哥?”
白衣人见岳无笛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窥视,心道:“难道我看走眼了,此人不过是个心怀国家的读书人?”
嘴上对青发人道:“没什么,我觉得这少年不一般,但又不像,奇怪……”
青发人也回头打量了一眼岳无笛,奇道:“我也觉得这少年似乎有些熟悉,莫非在哪里见过?”
白衣人问道:“在哪里见过?”
青发人皱眉沉思半晌,却什么也想不起,就道:“想不起来,也许是我感觉错了,咱们走吧,别让左使和赤大哥久等。”当下两人大步离去。
岳无笛放下酒杯,若有所思:“光明左使,光明左使……那青发人和明教有关?不过,明教的人怎么会在韩侂胄府上?”
原来刚才的青发人,赫然是昨夜和岳无笛在韩府交手之人,看他气色,显然受伤不轻。
“听他和白衣人谈话,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行动在即,既然他们到了临安,我不去查探清楚,说不过去!”言下之意,已经把临安当成了自己的地盘,既然有人越界到他的地盘上行动,作为地主,他又岂能不闻不问?
当下岳无笛悄悄缀在青发人和白衣人的身后,他修炼武穆神功,以五脏为丹田修炼内力,对心肝脾肺肾的锤炼举世无双,肝主视力,因此岳无笛目力极佳,相隔老远也不用担心跟丢了。
第十章 目标:万寿道藏!
(); 临安繁华,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青发人和白衣人在人流之中大步而行,不多时已经到了一座规模极大的府邸。
这时夜色降临,大街上灯火如织,许多商铺小贩仍未歇业,热闹如白昼。岳无笛悄悄辍在后面几十丈远处,定睛看去,青发人和白衣人进去的地方赫然正是韩侂胄的府第!
“倒要看看他们和韩侂胄在搞什么鬼?”岳无笛好奇心起,在街旁的小摊上买了一个城隍面具,戴在脸上,跟在那两人身后,运轻功悄悄摸进了韩府。
由于昨天晚上岳无笛大开杀戒,此时韩府之内,犹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凝聚不散。护卫亲兵们五步一哨,十步一岗,人人面带紧张之色,气氛凝重。
白衣人皱眉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青发人道:“昨天夜里,韩府有刺客来行刺。”
白衣人道:“那也不必那么紧张,现下我们有三位法王在这里,管他再来什么刺客,都叫他有来无回。”又问:“那刺客是什么来路?武功如何?关押在哪里?”
在他看来,昨夜有光明左使和两**王在这里,不管来的是什么刺客都不可能逃得走,因此他毫不怀疑那刺客是否被捉住了。
青发人摇头苦笑:“哎,说来惭愧,那人武功真是深不可测,我和赤大哥相继出手,全都被他击败,还谈什么捉住人家?我的伤就是拜他所赐。”顿了顿,又道:“赤大哥也受伤了,比我还重。”
白衣人大惊,失声道:“这么厉害?”
青发人继续道:“最后韩左使亲自出手,和他斗了十几招,胜败未分,忽然岳飞的后人来援,那刺客也许对他有什么顾忌,匆忙离开了。”
白衣人低声道:“奇怪。”
青发人也道:“是啊,我们也百思不得其解。询问岳先生,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白衣人忽道:“你和赤大哥都受伤了,今夜的行动还是否不变?”
青发人道:“韩左使身份敏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我们不能久留这里,要尽快行动。今夜成功之后,立刻离开。”
白衣人担忧道:“大内的水多深,谁也说不清楚。你和赤大哥有伤在身,我们的实力被削弱,仓促行动,是否过于草率了?”
青发人道:“事出紧急,那也没办法,昨晚韩府中流了那么多血,虽然韩左使严令所有人不得泄露风声,但毕竟瞒不过有心人。今夜之后,我们是必须离开临安的,今晚是最后的机会。”
又道:“所以,昨晚才星夜传信给你,要你放下所有事,连夜赶来相助。要知道,如果按本来计划你是不必来的。”
白衣人沉默,一时无话,两人行走了片刻,到了一间偏僻的小院,推门而入。
岳无笛从花树之中现出身来,暗暗松了一口气。今晚韩府戒备之森严,恐怕比起大内皇宫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要是仅有护卫亲兵那还不算什么,但他规避哨岗的同时,还要跟踪两名高手,窃听他们讲话而不被发现,无疑是件极耗精神的事。
眼见两人进入那间院子,岳无笛以内功闭住呼吸,脚步放轻,一个轻盈的纵跃跃在院墙之上,觑准庭院中一颗松树,脚尖轻点,如鸟一般滑翔到树枝之上。松树微微摇晃,好在没发出什么声响。
房间内只有一盏孤灯,模糊可见有四个人影在晃动。岳无笛因为五脏开发锤炼的缘故,听力本就远胜常人,这时功聚双耳,顿时将屋内四人压低至细弱蚊蚋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岳无笛与四人都打过照面,有过几句对话,对他们各自的声音记得分明。
只听得韩侂胄道:“我这些年在朝中,已查访明白,万寿道藏藏在……”忽然顿住不说,对白衣人道:“白蛇王,你出去查探一番,这里虽然隐蔽,但小心不为过。”
白衣人也就是白蛇王答应一声,打开房门四下张望,岳无笛心中一紧,缩身在松树枝叶之中,屏住呼吸。白蛇王观察一番,见并没有什么异常后,回到屋内道:“没什么状况。”
韩侂胄“嗯”了一声,继续道:“我已查访明白,那部万寿道藏藏在花蕊殿中,那是官家最宠爱的妃子周贵妃的居所。”
赤睛人皱眉道:“原来藏在后宫?难怪我们这么多年寻找不到!”
青发人道:“知道在哪里就好办了,希望教中典籍所述为真,那部万寿道藏之中记载了九阴真经的正本,不然我们冒这么大险,就真不值得了。”
韩侂胄喟然叹道:“当年黄裳出山,遍寻天下仇敌皆死,就迁怒本教,我偌大的明教竟无一人是他对手,被他抢走镇教之宝,真是耻辱。”
赤睛人道:“不过他的武功当真超凡入圣,前代鈡教主已将乾坤大挪移练到第五层,武功深不可测,却仍败在他的手里。九阴真经既然记载了他一身武功的精华,那可真是武林瑰宝。如能得到,本教幸甚。”
白蛇王道:“九阴真经虽然重要,但尚在其次,最要紧的是从万寿道藏或九阴真经中,找到我教圣火令的消息。当年圣火令被黄裳抢走,随他而逝,几十年来我教遍寻不得,现在只能尝试从黄裳身上找线索了。”
韩侂胄道:“我明教崇拜圣火,圣火令是历代教主至高无上的信物,从来不许有失。这次圣火令却流落在外数十年之久,至今不能找回,对我明教的士气声誉均极不利。”
顿了顿,又道:“我仔细查看过本朝史籍等资料,结合教中记载,可以确定黄裳在临死之前,回过皇宫,在他苦心编撰过的万寿道藏上留下文字,极有可能就是九阴真经和圣火令的消息。”
赤睛人道:“既然如此,我们三个现在就出发,到花蕊殿将万寿道藏盗出来。”
韩侂胄点了点头,忽然严肃道:“赤睛虎王、白衣蛇王、青丝鹿王!”
三人都抱拳应诺道:“某在!”
韩侂胄道:“本座光明左使韩侂胄,命你三位护教法王今夜将花蕊殿的万寿道藏全部盗出,若有差池,依教规处置!”
第十一章 皇宫大内
(); 月黑,风高。
临安的大内皇宫迎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明教的三名护教法王各穿夜行黑衣,在皇宫大内纵高窜低,由轻功最高的青丝鹿王在前探路,赤睛虎王和白衣蛇王尾随而行。
三名法王似乎对皇宫大内的地形哨岗颇为熟悉,一路通行无阻,每当有巡查侍卫经过时,总能先一步隐藏在假山花树之后,待侍卫离开去他处巡逻后,就马上熟门熟路地往深处继续潜行。
原来在明教三王行动之前,韩侂胄拿出了一张皇宫地形哨岗分布图交给三人,让他们记熟之后再出发。因此三王对通向花蕊殿的道路甚为熟悉,也能够预知在何时何地会有巡逻侍卫经过,提前避开。
岳无笛远远地吊在三人身后,心道:“要不是机缘巧合跟踪白衣蛇王,怎能知道韩侂胄竟是明教的光明左使,难怪武功这么高!他潜伏在朝廷,意欲何为?”
转念又想:“不过韩侂胄倒也办了一件好事,要不是他,我怎么也想不到皇宫之中还有一部九阴真经!嘿嘿,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曾发誓要到江湖上夺得九阴真经,祭他父亲在天之灵,没想到还没有开始行走江湖,就有九阴真经的消息传来,真是意外之喜。
皇宫宏大,后宫幽深。
岳无笛尾随明教三王,走走停停,竟然快半个时辰后才到了花蕊殿附近。
宫殿门口有两个太监宫女值守,这时已到三更时分,太监宫女都无精打采,边打着呵欠,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一个宫女道:“官家已经有好久没来了呢,娘娘最近愁眉不展,好可怜呢。”
一个太监嗓音尖细,道:“那有什么奇怪,韩相公的侄女入了宫,官家怎么也要多宠爱一些吧。”
那宫女道:“我还是为娘娘感到不平,当初官家宠爱娘娘的时候,御膳房每天珍馐果点不到一个时辰就送一次,现在呢,连夜宵都是些寻常菜品了。哼!那群趋炎附势的家伙!”
那太监忙嘘声道:“别乱说,深宫是非多,你这话要给别人听见了,会得罪人的,指不定哪天就给你带来麻烦!”
那宫女“哼”了一声,显然不服气,但也不敢再评论了。两人转而说一些日常琐事,宫女虽然面对一个太监,脸上却时不时飞过红霞,岳无笛暗叫有趣。
那边明教三王隐藏了片刻,见确实没有侍卫在巡逻,便纵跃而出,白衣蛇王放出那条晶莹剔透的小蛇,向那太监电射而去。
谁知那太监似乎有所感应一般,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挥动手中拂尘,劲风刷刷作响,吹得小蛇倒射而回。
明教三王都大吃一惊,岳无笛也大感惊讶。白衣蛇王的怪蛇之厉害,明教三王自然深知,而岳无笛也在酒肆之中见过其大展神威。无声无息,无形无影,见血封喉,用这些词语来形容它一点都不夸张。
虽然这怪蛇要趁敌人交手的时候施放,效果才能达到最佳,但就算是凝神以待,一般武林中人也难免着道。
谁都没想到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太监,竟然能察觉到怪蛇袭击并成功地予以反击,这种身手在江湖上也不多见,何况这小太监年纪最多不过十六岁,真是年少有为。
可惜是个太监!岳无笛心里替他可惜。
白衣蛇王见爱蛇受伤,最是心痛,寒声道:“小阉狗,你敢伤我宝贝,纳命来!”
赤睛虎王和青丝鹿王都暗感不妙,虽然对皇宫大内卧虎藏龙早有心理准备,但眼下随便跳出来一个小太监就有如此武功,还是让他们的心肝狠狠地震了几震。
要是皇宫里每一个太监武功都这么高强,他们也不用盗取万寿道藏了,直接束手就缚就行了——逃都逃不了!
这时白衣蛇王和小太监已经斗在了一起,蛇王掌中之剑蜿蜒曲折,似刀非刀,似剑非剑,反而有些形似古代的兵器吴钩。
但是蛇王叫它白蛇剑!
蛇王的剑法偏门古怪,与中原剑术迥异。
他每一剑刺出都不走直线,出剑时似是指向小太监胸口,但快接近时却又似指向他手腕。
他的剑路也并非全是曲线,有时候角度的刁钻变幻,远远不是直线和曲线所能概括的。即使以岳无笛的眼力,一时三刻也瞧不出他剑法的奥妙。
这么古怪的剑法,当然威力非凡,寻常武林中人恐怕第一剑就不知道如何招架了。
小太监也不知道如何招架,但他也没有招架。
只见那小太监东躲西闪,身形如鬼魅一般,快绝无伦。每当白衣蛇王的剑尖将要接近他躯体时,他总能提前一步躲闪,并且躲闪的同时尚有余力用手中拂尘快速反击。
白衣蛇王的剑法虽然古怪,但对上小太监,似乎面对一条泥鳅,浑无着手之处。
反而小太监虽然刚开始有些手忙脚乱,但十几招一过,渐渐地稳住了阵脚,仗着身法快如鬼魅,出手迅捷,竟然渐渐占了上风。
岳无笛越瞧越是惊奇,明明白衣蛇王的内力比之小太监高出了不止一筹,而且招式之精巧纯熟也远非小太监可比,然而交起手来,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这小太监的武功理念倒和我的武穆神功有些相似,只是过于片面的追求速度了,终究不美。他若不能短时间内将白衣蛇王击杀或重伤,等到内力不济,就必败无疑了!”
果然,久斗之下,小太监毕竟功力要浅得多,渐渐不支,额角沁出一滴滴的冷汗。身法和出手的速度也不再如之前一般如鬼似魅,白衣蛇王大喜,剑法更加古怪凌厉。
斗到分际,小太监一个躲闪不及,被白蛇剑划过左手脉门,顿时鲜血流个不停。
那宫女先前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几个凶徒吓得呆了,她从没有想过会有歹徒闯进深宫大内行凶,一时当机。这时见到小太监受伤,更是吓得失声尖叫,眼泪直流。
白衣蛇王得势不饶人,心想须得快速杀人灭口,免得招来宫中高手侍卫。轻喝一声:“宝贝儿,去报仇罢。”
他袖中那条怪蛇方才被小太监拂尘劲风一扫,疼得浑身抽搐,蛇类最是记仇,何况这等天下罕见的灵蛇?
这时它听得主人号令,当即电射而出,径往小太监脖颈咬去!
第十二章 杀父仇人!
(); 怪蛇通体晶莹剔透,如匠作大师妙手雕琢而成的奇珍,漂亮的近乎诡异。
见又是这条危险的怪蛇来袭,小太监吓了一跳,此时功力几乎耗尽,身形迟缓,哪里还能躲避得过去?百忙之中只能提起拂尘一扫,但这回劲风已弱,那怪蛇虽被扫中,却顺着拂尘滑到他左腕上咬了一口。
小太监立时感到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左腕向手肘蔓延,到了手肘处还不停止,竟继续向肩膀处传递,不由骇了一跳。当下一咬牙,右手接过拂尘回扫,卷住胳膊,奋力一拉,竟将整条左臂齐肩扯断!
那条手臂飞出老远,正落在岳无笛藏身之处附近,齐肩处血肉模糊,白骨森森可见。
岳无笛暗暗心惊,心下颇为钦佩这小太监的果决,他虽然已不是男人,却又胜过世上大多数男人了。
岳无笛折下两根树枝,就地挖了一个土坑,夹起小太监的手臂,就要埋葬。
忽然他心中一突,眼睛怔怔地望着那胳膊手腕处,那里被怪蛇咬过的地方,赫然有一个针尖粗细的小孔。他目力极强,虽在黑夜中,但也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小孔,与他父亲岳朝尸体上的伤口,居然一模一样!
岳无笛的眼睛都红了,燃烧着杀戮的烈焰!
“原来父亲并非死于细针暗器,竟然是被白衣蛇王的怪蛇咬死的!”
“是啊,那年父亲去追寻九阴真经,白衣蛇王也在抢夺经书——他现在不就正在抢么?以这条毒蛇的狠辣,为了九阴真经,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白天在酒肆之中,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有仔细查看死者的尸体,没想到竟然错过了找到杀父仇人的机会。若非今夜在皇宫机缘巧合,好心埋葬小太监的手臂,他将又一次错过机会,到时只怕终其一生都再也无法找到真凶。
“白衣蛇王!白衣蛇王!我将你碎尸万段!”岳无笛心里咬牙切齿地呐喊,眼中却流下激动的泪水。多少个日日夜夜,为报深仇,他不要命地苦练?
如今大仇人就在眼前,岳无笛恨不得立刻冲出去,用他的白蛇剑刺他个千疮百孔。
可是,他还不能!这里是大内皇宫!
岳无笛强行按捺住心中的冲动,镇定心神,观看起场中情景。
那小太监断了一条胳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脸颊微微地抽搐着。他站在那里,摇摇欲坠,眼神却仍流露出坚决执着的色彩。
那名宫女扑倒小太监身前,泪如雨下,悲声哽咽着扯下外衣,为他包扎伤口。
小太监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温柔之色,用仅剩的一只手掌,颤颤巍巍地抚摸宫女的头发,断断续续地道:“不…不碍事…我本来就是废人…再断…断一只胳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宫女哭得更加伤心,让闻者落泪。
小太监不再理会宫女,目光逼视明教三王,道:“你们…夜闯深宫…可知…可知是杀头之罪!”
白衣蛇王冷笑道:“死到临头了还啰嗦,也罢,我再送你一程!”
小太监怡然不惧,冷冷的道:“就算杀了我,你们…你们也逃不了!”
青丝鹿王道:“别跟他啰嗦,找万寿道藏要紧!”
赤睛虎王猩红的双眼闪过危险的光芒,道:“我去杀了他!”
白衣蛇王道:“赤大哥你伤势未愈,让我代劳!”说完不等赤睛虎王答应,提起白蛇剑就向小太监刺去。
小太监的断臂之处,仍有鲜血不停地渗出,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像是计时的沙漏,提示他还有多少时候可以活着。
面对白衣蛇王的致命一剑,小太监虽然筋疲力尽,却仍不愿坐以待毙,他举起拂尘妄图格挡。白蛇剑剑势一变,由刺向他心口转而刺中他断臂之处。
小太监闷哼一声,额头豆大的冷汗簌簌而落。脚步摇摇晃晃,如风中飘零的落叶,随时会被吹倒。
白衣蛇王残忍地一笑,慢慢地抽出他的白蛇剑。小太监让他的宝贝怪蛇两次未竞全功,岂能轻易而死?
他要让小太监一点一滴地体会生命的逝去!他要看到小太监脸上流露出恐惧、哀求的神色,那会使他兴奋!而不是现在那副坚强不屈的讨厌表情,那只令他倍增厌恶!
赤睛虎王眼中凶光一闪,不悦道:“这不是你折磨人的地方,快杀了他!”
青丝鹿王也道:“白二哥,找万寿道藏要紧!”
白衣蛇王“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不必多说。”然后不情不愿地抽出白蛇剑,两指夹着怪蛇靠近小太监的脖颈,轻柔地道:“宝贝儿,这是你第三次咬他,一定要咬死,你能做到的,对么?”
突然他语声转厉,喝道:“要是咬不死他,留你何用!”
那怪蛇似被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一般,向小太监脖颈咬去!
眼看小太监就要死在蛇吻之下,一根树枝带着嗤嗤声响,电射而来,目标正是那条怪蛇!
那怪蛇对危险的感知极为敏锐,闪电般窜出了白衣蛇王的手指,白衣蛇王随即感到不妙,待要抽回手指,已经晚了,树枝来势极快,将他的右手中指打落了一截,去势仍不停止,远远地飞了出去。
白衣蛇王痛呼一声,捂着手指咬牙不已,口中喝道:“是谁?”
四下无人答话。
岳无笛藏身在树丛之中,心头略感快慰,这一下虽然没杀死那条怪蛇,但断了白衣蛇王一指,也能勉强算是先收回了一点利息。
本来不到关键时刻,他是不愿意出手的,但那小太监无意中对他有指点之恩,他不能见死不救,大丈夫恩仇分明,就算是暴露行踪那也顾不得了。
赤睛虎王和青丝鹿王齐齐吃了一惊,对视一眼,相顾骇然。
青丝鹿王道:“是昨晚那人?”虽是疑问,但语气却肯定无比。
赤睛虎王道:“不会错的,树枝的来势劲道都一模一样!”
白衣蛇王咬牙道:“什么昨晚那人,到底是谁,竟然敢打断我手指?”语气中愤恨不已,断指之仇,让他怒欲狂。
青丝鹿王脸色凝重道:“就是昨晚夜闯韩府,打伤我和赤大哥的那人,他武功极高,我们都不是对手。”
白衣蛇王一愣,随即压下立刻报仇的念头,心想逃命为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嘴上问道:“现在怎么办?”
三人之中以青丝鹿王最为多智,他想对方既然迟迟不出来,那便未必想在皇宫动武,便环抱一拳为礼,试探道:“阁下既然出手了,何不现身?”
第十三章 螳螂捕蝉
(); 岳无笛哪肯出声,只要他不出现,明教三王即使对自己怀有戒备,也一定会先找到万寿道藏,然后再对付自己。不然和自己这么僵持下去,一到天亮,他们这次行动可就不得不放弃了。
只要他们找到道藏,自己就可以趁机抢夺!
如果自己现身的话,明教三王必然会先联手对付自己,若赢了自己,他们自然可以继续找道藏;如果赢不了,那么他们即使找到道藏也必定被自己夺去,这样的话,他们肯定不会继续找道藏,而是找机会逃走。
明教三王当然赢不了自己,赤睛虎王和青丝鹿王都是自己的手下败将,而且身受重伤。就算再加上一个白衣蛇王,难道就能够翻了天去?
但是花蕊殿那么大,没有明教三王,岳无笛可不知道万寿道藏藏在哪里,因此只能按兵不动,等明教三王找到万寿道藏,自己再出来做螳螂,伺机抢夺!
果然,青丝鹿王见他仍保持沉默,皱着眉头权衡了半晌,便对另外两王道:“这么僵持下去对我们不利,两位哥哥在此拖住那人,我进花蕊殿寻找道藏。”
赤精虎王道:“也好,你轻功最好,拿到道藏就立刻离开皇宫。”
白衣蛇王嗓音沙哑,也道:“除你之外,我们谁也不能胜任这任务,你去最合适。”
青丝鹿王见两王同意,再不迟疑,脚尖一点,就往花蕊殿之内窜去,轻功之快,竟眨眼间就进入了殿内。
如果说小太监身法如鬼似魅,在方寸之间转寰进退,让人无法捕捉他的身影的话,那么青丝鹿王的轻功,就像是传说中的五彩神鹿,远途奔袭,让人望尘莫及。
白衣蛇王用森寒的双眼,盯着小太监,小太监的断臂处被他新刺了一剑,此刻创口上鲜血汩汩而流,白衣蛇王情不自禁地舔舔舌头——他的舌头竟如蛇的舌头一般细长!
那宫女凄惶无助,哭得嗓音沙哑,用手帕包住小太监的伤口,竭力阻止鲜血的流逝。
小太监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也没有一点红色,他的双腿簌簌发抖,想来再也支撑不了多久,但他仍倔强地站着,站得笔直!
白衣蛇王眼中流露森冷的寒芒,杀意弥漫,但因为对暗中那位高手的忌惮,只能强行忍住杀死小太监的冲动。
赤睛虎王浓眉挺立,猩红的双眼一动不动,看似眼神散漫,实则是竭力将余光遍布各个死角,以便及时应付那位高手在随时随地暴起发难。
而岳无笛的视线却穿过几人,目不转睛地望向更深处的花蕊殿中——他的眼睛可以在黑夜中看到极远。
他的耳朵一动一动,花蕊殿的一切风吹草动,都不可能瞒过他敏锐的听觉。
“嗯?”岳无笛的眉头微微一皱,里面传来女子呼救!
“是那位贵妃娘娘?”岳无笛若有所思。
呼声戛然而止,似乎被人点了穴道。花蕊殿再次回归寂静,但岳无笛仍然听到翻箱倒柜的声音,想来那青丝鹿王正在寻找万寿道藏。
忽然青丝鹿王惊喜地叫了一声,里面又传来悉悉索索地收集书籍的声音,过不多时,青丝鹿王负着一个大箱子出来了。他朝另外两王打了一个手势,两王便同时露出喜色,也回了一个手势。
青丝鹿王会意,运起轻功便逃!
岳无笛冷哼一声,纵跃出来,正好拦在青丝鹿王前面,他冷声道:“交出万寿道藏!否则,死!”
青丝鹿王面色发苦,这人虽然由黑巾蒙面变成脸带城隍面具,但高矮胖瘦,以及他站在那里,自然而然便散发出的霸道气息,无不说明他正是昨晚夜袭韩府,打伤他的神秘高手!
青丝鹿王声音中带着愤怒,质问道:“阁下为什么一直和我们过不去,你救了那小太监也就罢了,我们卖你面子不再杀他。但这区区万寿道藏,对你有什么用?你何必为了它对我们苦苦相逼?我们自问并没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反倒是阁下三番两次找我们的麻烦!这对阁下有何好处?”听他言下之意,竟然还以为岳无笛并不知道万寿道藏的秘密。
赤睛子那双独特的猩红双眼,亦深藏着愤怒的光芒,但他知道敌人强大,只能强忍住动手的冲动。他全盛时期也不是岳无笛的对手,如今虽然有三人,但有两个身受重伤,和这等高手对敌,只怕一交手就要引发伤势。
白衣蛇王面容微微扭曲,就是眼前这个带着城隍面具的神秘高手,破坏他的好事,让那小太监从他的怪蛇嘴里逃命。愤怒和恨意,在他的心底酝酿。
小太监瞪大了眼睛,就是眼前这个人救了他的性命?为什么,他为什么会救自己?天下人除了小眉,还有人对自己好么?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用意,总算是救了自己啊。小太监努力想要看清对方的身形特质,双眼却渐渐模糊。
宫女小眉惊呼一声,急忙将小太监搂在怀里,放声悲哭。
岳无笛冷冷地道:“哭什么,他还没死呢,快扶他进去!”
小眉的嗓音已哭得沙哑,眼睛里却亮起了希望,问道:“真的么?”问完不等岳无笛回答,就扶着小太监进花蕊殿,生怕岳无笛又给出否定的答案。
小太监虽然瘦弱,但她一个小女孩,哪能扶得动?踉踉跄跄,扶着才走了几步,小太监就从她怀里摔落,小眉咬着牙,又扶起小太监继续走……
岳无笛寒声道:“万寿道藏我志在必得!不交出,你们就得死!”话音未落,人已向青丝鹿王抢去。
青丝鹿王见识过他的身手,如何敢硬拼?当下一个转身躲到岳无笛的背后,却不敢趁隙出手——他昨晚全盛时候已经出过手,结果并没有什么效用!
青丝鹿王躲过岳无笛的攻击后,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岳无笛起步追赶,那边赤睛虎王和白衣蛇王一拥而上,一前一后地夹击岳无笛。
岳无笛冷笑道:“一只病猫加一条小蛇,就想拦我?”
他左脚后退一步,右肘后沉,左拳沿心口钻出,正是一招“青龙出水”,拳打赤睛虎王,肘撞白衣蛇王。
两王如果躲避,岳无笛短时间内未必能拿下他们。但他们一心要缠住岳无笛,以便青丝鹿王有机会携万寿道藏逃走。他们一旦躲避,恐怕岳无笛就能趁隙追赶青丝鹿王。
因此面对岳无笛来势猛恶的凶招,两王不闪不避,一个伸爪抵住拳头,一个出掌欲化去手肘的劲力。
岳无笛这一下要速战速决,内劲勃发,出了全力,白衣蛇王的手掌非但没能化去来劲,反而掌骨断裂,同时还有一股的凶猛霸道的内劲冲击他的内脏,白衣蛇王的手无力垂下,喷出一口逆血,整个人如沙包般沉重地飞出去。
赤睛虎王虽然功力比白衣蛇王稍胜一筹,但他昨晚就被岳无笛打成了重伤,此刻居然还敢和岳无笛以硬碰硬,情况更是惨烈。
他五爪折断,恐怕七十二路虎爪手今后威力大减。同时脏腑再次被岳无笛的拳劲震伤,一身内功修为能否保住都是二话,当然,所有的前提都是他能活下来。
本来威风凛凛的赤睛虎王和白衣蛇王,这时狼狈地躺在地上,好似病猫和死蛇。
但他们虽然一个残忍一个毒辣,总归是大名鼎鼎的明教护教法王。即使被击成重伤,仍在挣扎着要站起来!
岳无笛的眼角瞥过东北角的一株大树,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然后目光逼视两王,寒声道:“上次已饶了你们一命,今天还敢对我出手?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赤精虎王神色复杂,带着不甘和屈辱,沉声道:“一直都是你,主动招惹我们,还想我们感恩戴德?”
白衣蛇王冷漠森寒的眼眸,迸发出仇恨的光,他冷冷地道:“你可没饶我过,不必要求我感恩戴德!要杀便杀!啰嗦什么?”
岳无笛冷笑,他对白衣蛇王恨之入骨,岂能放过他?要不是这两人还有些用处,他早就一掌劈死了。
岳无笛道:“既然你找死,那就怪不得我!”说着真的一掌劈下。
第十四章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
(); “且慢!”东北角传来一声大喝!一道黑影快速移动过来!
白衣蛇王恨恨地叫骂:“你为什么回来?”
赤睛虎王厉声道:“快走!道藏要紧!”来人正是青丝鹿王!他冷眼盯着岳无笛,道:“杀了他们,你就别想得到万寿道藏!”
岳无笛笑道:“没想到,明教之人凶残狠毒,却讲义气。”又道:“要我饶了他们不难,万寿道藏拿来!”眼睛盯着青丝鹿王肩上的大箱子,一动不动。
青丝鹿王脸色难看无比,明教的四大护教法王几十年的交情,是生死兄弟,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两王丧命,而无动于衷?但是万寿道藏关乎九阴真经和本教圣火令的下落,九阴真经倒还罢了,但是圣火令的下落如果因他而错过,那他可就成了本教的罪人!
赤精虎王本来苍白的脸色,此刻竟涨得通红,他艰难地劝道:“鹿王,本教大事为重,勿因个人生死而误!你如果能把万寿道藏带回总舵,我和蛇王死也瞑目。如果因为我们而使寻找圣火令的希望破灭,我们也无面目苟活!你快走罢!”他本来一直称呼青老弟,此刻却叫他鹿王,显然是提醒他明教护教法王的身份,劝他以明教为重。
白衣蛇王残忍阴毒的脸上,现出虔诚庄重之色,缓缓吟唱:“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赤睛虎王也庄严唱道:“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青丝鹿王见两王吟唱明教圣歌,知他们为了万寿道藏,决意殉教而死,脸上现出悲伤之色,咬牙道:“虎王、蛇王,我一定不负重任,把万寿道藏带回总舵!”
岳无笛见势不妙,连一个箭步抢上,想要擒住青丝鹿王,但青丝鹿王轻功绝顶,又一直凝神戒备他发难,竟是以毫厘之差逃过了他这一抓,如轻烟般远去。
岳无笛恨恨道:“就和你比脚力!”身子如箭一般离弦而去,追赶青丝鹿王。
本来青丝鹿王不回来的话,岳无笛轻功比不上他,是说什么也追不上的。
但他既然回来,那就另当别论了。短距离内岳无笛虽然还是追不上,但青丝鹿王内力不及他深厚,加上昨晚受了内伤,时间一长必定内力不济,甚至内伤发作,那时岳无笛就有机会了!
两人一个追一个逃,在皇宫大内之中,也不躲避潜行,很快就被巡逻的侍卫发现。
但那些普通侍卫如何追得上两人?只有跟在后面吃灰的份!
皇宫大乱,无数侍卫举着灯笼火把,大喊捉刺客。远处号角声响起,沉重的脚步声踏踏而响——御林军在调动!
青丝鹿王脸色难看,现在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明教两王身受重伤,是必死无疑了。现在也只有摆脱那人,把万寿道藏成功带回明教总舵,才对得起两位兄弟在天之灵。
岳无笛见青丝鹿王越奔越快,又是钦佩又是恼怒,当下步子迈得更加大了。
两人极速奔行,不多时就到了皇城之下,城墙上火把乱照,一队队御林军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城墙有五丈多高,任世上何等轻功高绝之辈,也不可能一跃而过。但两人既然进得了皇宫,当然自有办法。
城墙上一名黑甲将军,见青丝鹿王靠近了城墙,大喝一声:“放箭!”霎时间箭如雨下。
青丝鹿王虽惊不乱,举起箱子挡在身前,极速奔行,一波箭矢射完,御林军正要张弓再射,青丝鹿王已经到城墙脚下——那是城防弓箭的死角。
青丝鹿王一个纵跃,已跃起三四丈高,脚尖在城墙上一点,又窜起一丈多高,眨眼就登上了城墙,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御林军一个个目瞪口呆,一时忘记了捉贼,谁都想不到世上竟有这等轻功,简直就是个飞人!
那名黑甲将军见他背负着一个沉重之极的大箱子,还能如此轻易地登上城墙,又惊又怒,厉声道:“夜闯皇宫盗宝,你好大的胆子,你轻功再好,也逃不脱!”
青丝鹿王怪笑一声,刚才那一下他情急之下,激发了潜能,使出了如此佳妙轻功,颇是得意。
御林军听到主将的喝声,纷纷反应过来,举刀抡枪上来围攻,却被青丝鹿王随脚踢倒几个,一个纵身,就要向城墙跃下。
黑甲将军大怒,手中宝刀激射而出,劲风呼啸,目标正是身在半空的青丝鹿王。
青丝鹿王吃了一惊,没想到一个领兵的将军竟有如此武功。当下凌空换气,腰腹发力一个转身,虽然避过了宝刀,但人已陷入御林军包围之中。
青丝鹿王似乎对军阵颇为熟悉,虽处在包围之中,却不慌乱,城墙空间有限,军士不多,被他箱格脚踢,片刻功夫御林军已有十几人伤亡。
黑甲将军抢过一名军士的朴刀,疾步上前猛劈,刀锋凛冽,势道惊人。青丝鹿王见他来势不凡,生怕毁了道藏,不敢以木箱格挡。急起一脚踢向黑甲将军下阴。
黑甲将军急忙一个闪身避开,沉声喝道:“在下钦赐武功大夫石彦明,你是何人?这般武功,不是无名之辈!”
青丝鹿王冷笑道:“又不是和你阵前斗将,搞什么来将通名,真是愚蠢!”
石彦明大怒,朴刀直搠青丝鹿王下阴,他这是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青丝鹿王急忙侧身避开,又还了石彦明一脚。两人翻翻滚滚斗在了一起,青丝鹿王轻功绝妙,闪转腾挪,时而在石彦明之前,时而在石彦明之后,御林军将士怕误伤了主将,都不敢插手。
这时岳无笛也已靠近了城墙脚下,见青丝鹿王被一名黑甲将军缠住,大为惊喜,暗道:“天助我也!”
御林军虽在围困青丝鹿王,但那些弓箭手,却在张弓搭箭,对准着内城下面。见岳无笛戴着面具奔来,急忙放箭。
羽箭如蝗虫般射来,岳无笛不慌不忙,脱下外衣,运劲挥舞,凡是靠近他的身前的羽箭,全都被劲风拨打开去,哪里伤得了他?
御林军正要换上第二批弓箭手上前,岳无笛觑准御林军变阵的时间差,几个蹿步,就到了城墙下的弓箭死角。
岳无笛一个提气纵身,跃起了三丈来高,眼看上跃之势将止,即将下落,他疾伸五爪,扣住城墙,那城墙是皇城的最后一道防御,经巧匠用最坚固的石料筑成,刀剑难损,却被他用手爪硬生生插进半指来深的洞孔,如此外功指力,当世罕见。
武穆遗书总纲中有一句话,叫“拳轻掌重指要命!”说得正是遗书中一门“铁指神枪”的功夫。
这门功夫由外而内,起始以手指击打竹节,辅以内炼之法,渐渐强化指节上的筋骨皮肉,到一定程度后,由击打竹节变成击打钢条,到后来内劲外铄,指断钢条的地步,这门功夫就算是练成了。
岳无笛也是前些年五脏丹田开辟完成,内力大进,铁指神枪的内炼之法进境一日千里,然后又经过一年苦练,才最终练成。自此十根手指堪比神枪,就是坚钢顽石,也能插进去一个洞孔,若是用来戳人血肉之躯,更是如穿腐土。
岳无笛手爪扣住城墙,借力一纵,又纵起一丈来高,他这番纵跃城墙之法虽然不及青丝鹿王一气呵成的潇洒,但刚猛霸道,却又远远胜过了。
城墙上的弓箭手,哪里见过如此神技,一个个惊得瞠目结舌,大呼怪物。
岳无笛感到上升之势渐渐缓了下来,正要依前法施为,一口气纵上城墙,忽然头顶一道微风拂来,岳无笛汗毛竖起!
第十五章 恐怖高手!
(); 那微风是一道掌风,一道要命的掌风!
发出这一掌的人,把这道强横之极的掌力含而不露,虽然劲风不强,但威力却不减反增——他的内功修为绝对炉火纯青!
岳无笛大惊之下,哪还敢迎头上跃,急忙双脚踢在城墙上,借力一个倒挂金钩,翻了个筋斗,落在地上。
城墙上一条红影飞下,人未到,掌已至,这回却不是含而不露的阴掌,而是带着凌厉之极的的掌风,尽显阳刚暴烈。
岳无笛脸色微变,但他艺高人胆大,又是初出江湖,锐气正盛,哪肯避其锋芒。当下沉腰坐马,右脚踏前一步,右掌前推,左掌搭在右肘之下,正是武穆遗书中五行劈拳里的一招,叫做五丁开山。
这是五行劈拳里势道最强的一招,名叫五丁开山,其实真的有开山一般的威势。
“咚!”
二人掌力相交,竟发出战鼓一般沉闷的声音,平地卷起一阵狂风,周遭树木摇曳,异花零落。
那红影微微摇晃,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而岳无笛却闷哼一声,身子如掉线的风筝一般飞出,嘴里喷出一口逆血,体表如万针攒刺,剧痛难当——他居然受伤了!
而且居然伤在他最引以为豪的掌力对拼中,这让他一时难以接受。要知道他自四岁起,就开始修炼武穆神功,以五大丹田修炼积储内力,修炼速度最少是别人的五倍!虽然只有十年,却足足抵得上别人数十年的苦功!
如今却在掌力对拼中受伤?难道他的掌法威力不足?
不可能!他高祖岳飞生前纵横无敌,生平无一败!他传下来的岳家散手都已经是武林绝学,何况这等被他珍而重之,连嫡系后代都要隐秘传承的武穆神功?
只能说明对手太强了!
岳无笛踉跄站起身来,咀嚼着嘴里咸咸的血腥味,他摇了摇头,这种滋味真不好受。他定睛打量对方,对面是个身披大红衣袍的怪人。
真的很怪!
他剑眉斜挑,目若朗星,本应该是个俊美男子才对,可是眉梢眼角总是带着柔媚妖艳之色,却又像是个英气勃勃的女子。
他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随风飘扬,难以说清是潇洒俊逸还是妩媚迷人。但是有一点很清楚,他似乎很年轻!
可是他的鬓角却又染上了几许白色,眼眸中透出岁月的沧桑,似乎经历过时世变迁。
这是一个说不清是男是女,更说不清是老是少的人!
还是一个很强的人!
那红衣怪人似乎也在打量岳无笛,他慢悠悠地问道:“少年,你今天不会超过十六岁吧?”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肯定无比。
岳无笛一惊,他脸上戴着面具,对方竟然能看出他的年纪,这份眼力当真骇人,而且他语气这么肯定,显然对自己的判断力无比自信。
要知道明教三王和韩侂胄,也和他打过照面交过手,甚至还听过他开口说话,却都没有怀疑过他的年纪。原因很简单,他的武功太高了,几乎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就能练成这般武功!
但这个红衣怪人却相信。
“江湖上好久没出过像你这样的少年英雄了!几十年前有一个独孤剑客,现在又有了你。可惜,哎……”红衣怪人轻轻地叹了口气,仿佛一个少女在折花时对花草的叹惜。
“扼杀天才,真的是一件令人愉快而又伤心的事情……”
岳无笛听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口气,心里老大不悦,虽明知不是对方敌手,嘴里却不肯服输,呵呵冷笑道:“真正的天才,谁能扼杀?”
红衣怪人忽然柔媚地一笑,轻语道:“这么霸气的少年郎,真教人舍不得杀死呢。”
岳无笛恶心道:“说话不要那么阴阳怪气,教人恶心!”
红衣怪人突然变色,尖声叫道:“我最讨厌别人说我阴阳怪气了,你惹怒了我,真是自己找死啊!”
岳无笛冷笑道:“鹿死谁手,还须斗过才知道!”
红衣怪人声音变的格外渗人,桀桀笑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话音未落,已化成一道红影,直扑岳无笛,身法快如鬼魅。
岳无笛一直在凝神戒备,见他来势快的诡异,心道:“这身法和那小太监相似,却又胜过何止十倍!两人是什么关系?”手上立刻一招金凤点头,正是他对付赤睛虎王用过的招数。
红衣怪人身法何等之快,略一晃身避过,食指和中指捏成兰花指,点向岳无笛右侧太阳穴,出手快捷无比。
武穆神功向来是以快打快,岳无笛急上步一个变招,抢到红衣怪人右侧,右爪斜抓,左手护住肋下,使出五行横拳中一招蛟龙探爪,抓向红衣怪人右耳之下的要穴,他指劲何等厉害,要是抓实了,戳出一个血洞都是轻的。
红衣怪人怪笑一声,膝不弯足不点,身子突然后移一寸,恰好避过岳无笛的铁爪。同时捏起兰花指,食中二指点向岳无笛心口要害。
岳无笛虽然不知道他兰花指有何厉害之处,但一想到他内功之精湛,就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当下后腿微蹲,前脚上前一步,右手回拉将红衣怪人的兰花指下格,同时左手握拳如箭般崩出。正是五行崩拳里的一式绝招,叫“直捣黄龙”。
武穆遗书上说,当年此招在岳飞手里,会遍了南北无数高手,是打遍天下的绝技!
红衣怪人虽然武功极高,但见这招来势极猛,也不敢硬架,以鬼魅般的身法险险避开,却也被岳无笛这招直捣黄龙堂皇霸道的内劲,震得內腑翻腾,气息不畅。
红衣怪人自忖武功胜过岳无笛,此时却被岳无笛一拳逼得如此狼狈,心下恼怒不已,当下使出十成的功力和岳无笛相斗。
岳无笛的武功修为和红衣怪人毕竟还有些差距,加上先前两人对掌,他已经受伤不轻。这时候近身搏斗,刚开始难以看出胜败,但数十招一过,岳无笛的出手速度就渐渐有些跟不上,逐渐落入了下风。
红衣怪人见几十招过去,仍拿不下岳无笛,渐渐感到不耐烦,轻笑道:“少年郎,我要来真的了,小心啊。”说着双掌翻飞,化成了铺天盖地的掌影,朝岳无笛劈来。岳无笛一惊,凭他的眼力,竟然无法看出哪一掌是真的,哪一掌是假的。无论他从哪一个方位防御或是躲避,都只能躲过其中一道掌影,而被其他掌影击中。
当下一咬牙,双手在胸前十字交错,一式“封天绝地手”护住中门,脚下一招“狸猫上树”踢向红衣怪人下阴要害。
红衣怪人没料到岳无笛能在瞬息之间做出最正确的反应,急催内功,一边左掌护住下体,一边加急右掌掌力。而岳无笛也感到了红衣怪人掌力的增强,也急催内劲,护体的同时加强攻击。
战斗到这个地步,胜负即刻便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