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于殿仓
(); 岳无笛笑道:“段王爷尽管动手,南帝就交给我和四位大师了。”
虽然单打独斗岳无笛不是南帝的对手,但如果有四位一流高手相助,那么他就有一些把握了。
黄眉和尚道:“哈哈,岳少侠过谦了,抵挡智兴,你才是主力,我们四个老和尚虽然痴长那么多岁,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黄观和尚也道:“惭愧,我大理段氏的家事,竟然还要劳烦岳少侠出手。”
“智兴一心痴迷武功,在位多年,却不理国政,使得我大理国民生凋敝。他罪过大了,这次我们以下犯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但他毕竟是我大理国的国主,若是有可能,还是不要伤他性命的好。”黄识和尚叹道。
岳无笛心下不以为然,一旦真正和南帝斗起来,哪里还留得住手?一旦留手,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嗯?”岳无笛耳朵一动,忽然目绽神光,看向澜沧江。
大河涛涛,浪花滚滚,惊涛拍岸声震耳欲聋,足以掩盖住一切杂音。
但是岳无笛的耳力是何等惊人?在大浪声中,他还是听到了一个人的呼吸声。
在黄识和尚说出那句话时,那个人的呼吸忽然急促了起来,虽然只是一个呼吸的急促,但还是让岳无笛捕捉到了。
竟然有人隐匿在澜沧江的江水之下,在滚滚浪潮之中保持着身形稳定,这个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非但是内功高手,而且水性极佳。
“是谁呢?”岳无笛略一沉吟,他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先给镇南王和天龙寺四僧打了个眼色。
镇南王等人都是一怔,虽然不知道岳无笛何意,但都是下意识地戒备了起来。随着岳无笛的视线,镇南王等人也都跟着向澜沧江看去。
岳无笛见状,点了点头,随即低喝一声:“江下有人!”
同时一掌拍出,霸道而凌厉的真气从天冲脉汹涌而出,透过手掌,激射在澜沧江的江水之上。
真气拍击之下,江水陡然激荡起一丈多高,强烈的震荡之力,将隐匿在江水下的那人震出了水面,并且口喷鲜血,将江水染红。
“于殿仓!”那人浮出水面之后,岳无笛脸色就是一变,竟然是南帝座下的四大弟子之一,大理国的水军大都督于殿仓。
于殿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南帝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所以派于殿仓过来监视么?
“抓住他!”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镇南王有些发懵,但好在他经过岳无笛的提醒后已经有所准备,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于殿仓,急忙大喊道。同时他自身也飞速向澜沧江跃下。
于殿仓见势不妙,一个猛子又扎进了江水之下,他水性极佳,在整个大理国无人能出其右。
这时镇南王也坠入了澜沧江中,他刚要扎进江水中寻找于殿仓,忽然一个大浪冲来,让他的身形险些不稳。若非镇南王的内功足够深厚,恐怕已经被浪花冲走了。
镇南王大急,以他的水性,在澜沧江的激流之中连行动都受到了影响,还怎么追赶得上于殿仓?
但要是把于殿仓放跑了,那么他准备起兵谋反的消息就泄露了,这是镇南王无论如何也难以容忍的。
“在那边!”黄眉和尚看到了江水上有一缕血迹在冒出,急忙指出。
镇南王扭头一看,在上游三四丈远之处的水面上,果然有血迹浮现。
镇南王急忙逆流而上,奋力往上游游去,只是他在水中的速度和于殿仓相差太远了,不仅没有拉近距离,反而双方的距离正在快速地扩大着。
岳无笛暗叫不妙,看这情形,镇南王是追不上于殿仓了。但是他却没有任何办法,因为此时于殿仓和镇南王都在澜沧江的最中心,距离岸边太远了,即使岳无笛外放真气,也是够不着的。
而且,于殿仓很谨慎,他始终潜伏在江水之下,让岳无笛难以看清他的真正位置,就算岳无笛有弓弩暗器之类的远程武器在手,也难以命中他。
“看来以后要锻炼一下水性了,否则再遇到这种情况,仍然是没办法。”岳无笛心中暗道,这件事让他意识到了自己水性上的不足。
旁边天龙寺四僧也都难以淡定,如果让于殿仓跑了,后果是很严重的。
然而他们和岳无笛一样,都是旱鸭子,在这种时候,也很难帮上什么忙。只能站在那里干着急。
江面上,浪涛滚滚,巨大的冲击力不时将岸边的岩石都拍下几块边角,被浪涛冲走。
镇南王和于殿仓在江面上一追一逃,不断地逆流而上。镇南王虽然内功远胜于于殿仓,但是在水中的速度,比起于殿仓还是差的太远。两者之间的距离,正在不断地扩大。
众人都是一脸的忧色,默默地观看,却无可奈何。
“好极了!”忽然,黄眉和尚一声大叫,打破了沉默。
黄木和尚愕然,问道:“什么好极了?那人都要逃走了!”
黄眉和尚兴奋地道:“他逃不了了!前面的江水落差那么大,没有人能逆流而上,那人逃不了了!”
黄木和尚定睛一看,前面一段江水仿佛瀑布一般,从三四丈高的地方倾泻而下,声音隆隆作响,如雷鸣一般,极为惊人。
“这种奇险的河段,即便是在澜沧江也不多见,就是游鱼,恐怕也不能逆流而上,那人水性再好,也不可能比鱼还厉害吧。”黄眉和尚道,他不信于殿仓可以越过那条河段。
“确实不太可能。”黄木和尚仔细观看之后,点了点头,赞同黄眉和尚的说法。那条河段太奇险了,称之为瀑布也不为过,凡人确实难以逾越。
就是黄观和黄识,也是暗暗点头,同时松了口气,有这样的天堑阻隔,就不怕那人逃掉了。
只有岳无笛仍是皱着眉头,据他所知,于殿仓后来号称点苍渔隐,水性之高自然是不必说的。而且他身为大理国的水军都督,对于澜沧江的河段状况,又岂能不清楚?
如果说,于殿仓知道前面有一段奇险的河段,仍然选择了逆流而上,那么,情形恐怕就不容乐观了。
很可能,于殿仓有十足的把握越过那条天堑!
不然,他何以会在这种关头选择了那条路?
不过,这只是岳无笛的猜测而已,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默默地看着江面上的情形。
第九十四章 踏浪而行
(); (本来说好了一周后更新的,但是考试结束之后却发现书被屏蔽了,无奈。今天才解封,两章奉上。明天争取三更。)
这时,于殿仓已经将镇南王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距离那段天堑般的河段,已经不足三丈了。
他本来一直在江面下潜行,但到了这里,却突然冒出了水面。
于殿仓望着眼前倾泻而下的大江,嘴角浮现一丝自得的笑。身为南帝亲传弟子,于殿仓的武功固然超凡,但他更厉害的,也更令他自得的,却是这一身水性。
单论水性,于殿仓不说是天下无双,但是起码在大理国境内,他还没有遇到能和他比肩的人物。
眼前江水滔滔,从三四丈的高度倾泻而下,若是一般人,别说逆流而上,越过这道天堑,就是浮在水面上都要立刻被江水给冲走。
而于殿仓,虽然他的位置也在水中来回地摇晃着,但是他的身形却是基本能够保持不动,稳稳的立身在波涛之中,随着浪涛的涌动,不断地高低沉浮着,但是不论他的身形怎么沉浮,腰身以上,却是始终浮在水面之上。
镇南王奋力地游动着,他看到于殿仓已经在那道天堑之前停了下来,不由松了口气,随即更是加了把劲,想要尽快赶上于殿仓,将他拿下。
黄眉和尚等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现在看来,于殿仓已经是网中之鳖了,已经无路可逃。
然而,下一刻,黄眉和尚的脸色就变得怪异起来,他惊呼道:“这小子要干什么?咦?他怎么浮起来了?!”
其他三僧的笑容也都凝固在了脸上,紧张地看着江面上的情景,那一幕,让他们震惊无比。
就连岳无笛也都动容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天堑前方,在那里,江水浩荡,惊涛拍岸,澜沧江从三四丈的高处倾泻而下,势道惊人,令人震撼。
然而,于殿仓此时却比澜沧江更加令人震撼!
他的身子竟然从惊涛之中浮了起来!
原本他只是腰身浮在水面之上,可是现在,随着他身子的上升,渐渐竟然连整双大腿都浮了起来,只有膝盖以下,仍然在水中。
这给人一种错觉,仿佛不是于殿仓的身子在上升,而是澜沧江水在下沉,下沉到了他的膝盖以下!
“这……”黄眉和尚震惊,难以置信地看着于殿仓,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景象。
黄木和尚也是一脸的惊容,喃喃地道:“这,这简直不可思议,这小子,他不会是河伯转世吧?”
“有可能,不过我觉得还是鱼妖的可能更大。”黄识和尚下意识地接口道。
“咳!”黄观和尚咳嗽一声,将几位师弟从呆滞中惊醒,道:“什么河伯鱼妖,出家人不得乱语。”
“这小子是智兴的徒弟,听说水性很好,号称大理第一。老衲原本还以为有些夸张,但是现在看来,恐怕他的水性比起传言,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见岳无笛一直沉默着,黄观和尚转头向岳无笛道:“听说岳少侠来自江南,江南之地,自古就多弄潮儿,不知道这小子的水性,在江南可有人能比?”
岳无笛摇头,道:“如此水性,岳某也是闻所未闻。”
他在临安,偶尔也听说过有弄潮儿在钱塘江踩水而行,不过那都只是半个身子浮在水上,利用双脚踩水,使身体保持直立罢了。
这种水性虽然也算高超,但和于殿仓比起来,恐怕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黄观和尚点点头,他也觉得于殿仓这种水性,恐怕整个天下都难找到第二个了。
不过,虽然一时之间被于殿仓的水性给震住了,但是缓过来之后,黄观和尚等人又都疑惑了起来。
独立在浪涛之上,的确是水性无双,但是那又怎么样?难道凭借这一手,他就可以越过那道天堑了么?
这显然有些令人难以相信。
黄观和尚等人都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于殿仓,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岳无笛远眺过去,顿时就是一惊!
他目力超群,看得比天龙寺四僧更清楚一些,于殿仓不仅是膝盖以上都浮出水面,而且他的双脚踩动,竟然似脚踏实地般,可以借波涛之力行走!
浪涛汹涌,但是冲到于殿仓的身边,就仿佛是他行走的助力一般!不仅没有将于殿仓打出天堑之外,反而推动着他,向天堑走去。
十来丈宽的激流从高处倾泻而下,但是并没有将于殿仓淹没,反而被他踏在了脚下。于殿仓踩着浪涛和激流,踏浪而行,一步一步,向着天堑走去。
“他要踏浪而行,越过天堑。”岳无笛低声道,连他此时对于于殿仓也生出了佩服之意,水性高到了这种程度,可以说技近乎道了。
举世茫茫,恐怕也难以找出几个人,能够在水性领域和他比肩了。
黄眉和尚闻言,不由地赞道:“这小子真是好本事,这次让他逃走,不冤啊!”
“可是他这一逃走,我们起事的消息就要泄露了,这可不是好事。”黄识和尚脸色有些不好看。
“无妨。智兴登基这些年根本没怎么上过朝,现在满朝文武,都只知镇南王,谁知道皇上?就算他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最多不过添一些麻烦罢了。”黄木和尚道。
“阿弥陀佛!”黄观和尚双手合十,低念佛号,却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岂有此理!”镇南王不甘,他已经快要接近天堑了,结果却看到了这一幕。于殿仓踏浪而行,一步一步地踩在天堑之上,马上就要越过去了!
一旦让于殿仓逃走,段智兴就会知道了他的计划,如果段智兴先下手为强,先来杀了自己?
镇南王想想就脊背发凉,以段智兴的绝世武力,真搞刺杀的话,只怕他这几天都别想睡觉了,必须要时刻和岳无笛以及天龙寺四僧呆在一起,才会有安全感。
“不行,不能放走了于殿仓!”镇南王奋力游动,想要试试自己能不能也踏浪而行,但是可惜,他才刚一接近天堑附近,巨浪急流就把他冲了出来。
“该死!”镇南王脸色铁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于殿仓越过天堑,自己却无可奈何。
第九十五章 金砂龙王
(); 岸上,天龙寺四僧看着于殿仓渐渐消失的身影,表情各异,有叹息,有担忧,也有佩服,不一而足。
“嗯?”岳无笛却是眼睛一动,道:“有新情况。”
天龙寺四僧愕然,下意识地向远处看去,但是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现在是黑夜,于殿仓又已经走得远了,隐没在浪涛之中,四僧根本看不清楚。
黄木和尚急忙问道:“什么新情况?”
岳无笛道:“有人截住了于殿仓,此人水性也是极高,能够在澜沧江天堑之上踏浪而行,而且武功也不弱。”
天龙寺四僧都是一惊,随即都露出了喜色,有人截住了于殿仓,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是什么人?看清楚了么?”这时镇南王也回到了岸边,闻言有些激动地问道。
岳无笛摇了摇头,道:“两人在水中激战,时而踏浪,时而潜水,江水被他们激荡了起来,挡住了我的视线,看不清楚是什么人。”
“不过,他既然截住了于殿仓,对我们来说总是一件好事。”岳无笛又道。
“是啊。”镇南王点头道,脸色有些怀疑,似乎想起了什么。
“嗯?那人相貌倒是奇怪。”岳无笛忽然有些惊讶地道。
“什么?相貌奇怪?”镇南王急忙问道,“是哪里奇怪?是不是他的头上长着角?”
“正是,此人额头上有个淡金色的肉角,如蛟龙一般。”岳无笛更是惊讶,问道,“不过,段王爷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这是你的人么?”
镇南王脸露欣喜之色,他松了一口气道:“这是我一个朋友,在金沙江上坐头把交椅的,号称金砂龙王。”
“我这次为了对付于殿仓的水营,特地请他过来相助,没想到他正好在此时赶到了。真是天助我也。”
岳无笛点了点头,他记得镇南王对他提到过于殿仓的水营,说是已经有了安排,看来他的安排就是这位金砂龙王了。
黄眉和尚有些感慨地道:“看来这位金砂龙王的水性竟然不弱于于殿仓啊,你这位朋友真是厉害。”
镇南王道:“是啊,连我都有些出乎意料了。我只知道沙兄弟精通水性,却没想到他水里的功夫这么了得。”
“嗯?”岳无笛忽然目光一凝,道:“于殿仓支撑不住了,已经落入了下风。”
澜沧江中,天堑之上,于殿仓正和一个三十多岁的黄袍汉子在激斗,两人时而踏浪在激流之上,时而潜伏进波涛之中,简直神出鬼没。
斗到现在,于殿仓已经渐渐不支了,败相渐露。
实际上,金砂龙王的武功比于殿仓要高出一筹,于殿仓还没有真正踏入一流的境界,但是金砂龙王,已经是真正的一流高手了。
在岳无笛看来,这位金砂龙王即使跟明教的三法王比起来,也是丝毫不弱,甚至还要稍稍胜过一点。
而且,于殿仓在先前已经被岳无笛的一道真气,给震出了内伤,不论是水性还是武功的发挥,多少都会受到影响,最多发挥出七八成而已。
此时的于殿仓,如果碰到的仅仅是水性不佳的高手,他还可以从容相斗。但是很可惜,金砂龙王不仅在武功上胜过他,就是单论水性,也是不弱于他。
所以,毫无意外的,于殿仓在和金砂龙王交手了几个回合之后,就明显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又一次江面上的交锋之后,于殿仓被震得嘴角溢血,他借金砂龙王那一掌的反震之力,毫不犹豫地转身而逃。
以于殿仓的水性,在水里简直比游鱼都要灵活,他逆流而上尚且能快速地越过天堑,现在顺流而下,速度更是快的如箭矢一般。
“不好。”黄木和尚失声叫道,于殿仓竟然顺流而下,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来了。
“嗯?”岳无笛也是眉头一皱,于殿仓竟然选择往这个方向逃命。他现在抢占了先机,顺流而下,借着激流的冲击力,转眼就远离了金砂龙王。金砂龙王想要再追上他,恐怕就不容易了。
果然,天堑之上传来了一声怒喝,金砂龙王没有想到于殿仓竟然逃得这么干脆,一时反应不及,没有在第一时间追上。
“我去拦他。”镇南王一个纵身,再次跃入澜沧江,岸上众人之中,只有他略通水性。
但是,澜沧江太宽了,镇南王还没有游到江心,于殿仓就已经顺着激流,疾驰而下,越过了镇南王。
而且,在两个呼吸之后,金砂龙王也追了上来,顾不得和镇南王打招呼,朝着于殿仓紧追而去。
但是金砂龙王和于殿仓的水性只是在伯仲之间,虽然于殿仓受了伤,但是有澜沧江的激流相助,二者间的差距就已经微乎其微了。
于殿仓先行逃跑,金砂龙王想要再追上于殿仓,已经不太可能了。除非等到于殿仓力尽停下。
岳无笛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江面上的情景。
此时,于殿仓为了最大限度地借助激流的助力加速,已经不在潜伏在水下了,而是如游鱼一般,浮在表层的江水上。
岳无笛已经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于殿仓的身形。
“嗯?”岳无笛忽然心中一动,他眼睛四下一扫,见到左手边有块大石头,约莫有百来斤重。
“这块石头正好。”岳无笛迅速地抓起这块大石头,脚下扎根,劲贯双臂,浑身内功外功一齐爆发,双臂一抡!
如流星划破夜空,大石头极速飞出三四十丈之远,扑通一声坠入澜沧江之中,激起漫天风浪。
浪涛中一条人影浮现,被巨浪一打,向着后方飞去。
那条人影正是于殿仓,他一声叹息,道:“岳无笛,你助纣为虐,就是为了报复皇爷么?没想到你是如此心胸狭隘之人!”
从天而降一块巨石,这等威势,于殿仓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只有岳无笛做得到。
他已经险而又险地躲避过了巨石,但还是被巨石激起的风浪给打飞了起来,这样一来,他已经不可能逃得出去了。所以他不再节省气力,张口讥讽起岳无笛来。
果然,于殿仓只是被岳无笛阻住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金砂龙王就迅速地赶到了。
于殿仓惨然一笑,道:“你们这些乱臣贼子!通通都不得好死!”
第九十六章 激辩
(); 镇南王也赶了过来,他见到于殿仓满脸悲愤的模样,冷笑道:“什么是乱臣贼子,你身为我大理段氏之臣,见到本王,非但不来行礼,反而还要逃跑?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做贼心虚么?”
于殿仓哈哈大笑,眼中有悲愤之色,道:“好啊,王爷你真是会颠倒黑白。若非我正好在此地戏水,恐怕还不知道你竟然要密谋造反!敢问王爷,皇爷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竟然要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镇南王摇头道:“他并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
“那是为了什么?”于殿仓激动地质问道,“我们都知道皇爷并没有子嗣,他百年之后,大理国的皇位难道不会传给你么?你为什么还要谋反?”
镇南王闻言冷笑道:“你只知道忠心于你的皇爷和师父,但你心里可有我大理国百万黎民百姓?”
“段智兴即位这些年,大理国民生之萧条,百姓之穷苦,你难道都视而不见了么?
“试问一个整天就知道修炼武功,不理国事的人,有什么资格坐这个皇位?难道让我段氏的几百年的基业就这么败在他的手里么?”
“这种情况下,不要说本王不答应段智兴继续做皇帝,就是列祖列宗,也不会答应!”
“你胡说!”于殿仓激动地叫道,他决不容许有人这么诋毁南帝。
“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明白!”镇南王沉声道,“你们师兄弟四人,不仅仅是段智兴的亲传弟子,同时你们也是国之重臣!但是你们不但不劝谏段智兴,反而轮流为他外出采药,纵容他胡作非为,这与佞臣又有什么区别?”
“不是的,你颠倒黑白,这不过是你为自己谋反找的借口罢了!何必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于殿仓的脸色,如同他反驳的话语一般苍白。
“呵呵。”镇南王一指天龙寺四僧,道:“你知道他们是谁么?”
“他们是天龙寺硕果仅存的四位黄字辈高僧,天龙寺你应该知道吧,那是我大理的护国圣寺,每当我国遭逢劫难的时候,寺中的高僧就会出来平定江山。如果不是段智兴昏庸无道,这四位前辈又怎么会出关来帮助我?”
“天龙寺……”于殿仓心中一震,脸色更加苍白了,这座寺庙的神圣地位在大理国至高无上,因为那是护国圣寺,历代皇帝在这座寺庙出家都只能是晚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天龙寺在大理国的地位比皇室还高,它代表着大理国的正统。
现在镇南王居然得到了天龙寺的支持,那岂不是说,镇南王将要成为正统?
于殿仓心中复杂,难道说,他的皇爷真的是无道昏君么,已经众叛亲离了么?
“不!”于殿仓难以接受,在心里大吼,他从小是被南帝抚养长大,是南帝传授他武功,培养他成材,更是对他委以重任,封为水军大都督。
在他的心里,南帝是君,是师,同时也是父!
“不管你们多少人背叛皇爷,我于殿仓,誓死也要保护皇爷!”于殿仓的目光坚定了起来。南帝登基后这些年,发生的所有大事如走马观花一般在他的脑中一一闪现。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一连串的事情结合在了一起,于殿仓脸色一震,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呵呵,哈哈,王爷,你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真是令人佩服。连我都差点被你误导了。”
“但你的真实动机,你自己心里清楚!什么为了黎民百姓,什么为了江山社稷,都是虚的,你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罢了!”于殿仓哈哈大笑,毫不掩饰对镇南王的讥讽之意。
“自皇爷登基之后,就将朝政交给了你处治。你随后就趁机掌控了南疆的强大边军,随后又将手伸向了右武卫,并且结纳亲信,施恩百官,狼子野心,早已昭然若揭!”
“亏我们还一直觉得,皇爷无子,皇位早晚是你的,觉得你不可能会有异心!可是没想到,哈哈,没想到你竟然在多年前就开始谋划了!”
“现在看来,应该是王爷你太心急了吧!你害怕皇爷内功深湛,活得比你还长,你害怕等到老死也等不到即位登基的时候!”
“是不是?王爷!”说到最后一句,于殿仓已经是怒吼了出来。
“放肆!”镇南王脸色铁青,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一指伸出,点向于殿仓,想要制出他。
“理屈词穷了吧,呵呵,哈哈。”于殿仓大笑,一个猛子扎进了江水中,不见了踪影。
“不好。”黄眉和尚惊呼,在水里,镇南王可未必是于殿仓的对手,这么动起手来,可不太妙啊。
“无妨。”黄木和尚道,“还有那位金砂龙王在,能对付得了于殿仓。”
果然,就在于殿仓消失在水面上的那一刻,金砂龙王就在同一时间动了。
于殿仓大恨,他原本想趁机在水下袭杀了镇南王,从而彻底解决掉这场谋反。但是,那个金砂龙王竟然一直都在盯着他,在他动手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缠了上来。
无奈之下,于殿仓只能奋起反击。
但是他的功力比起金砂龙王还是有明显的差距的,加上又受了伤,十几招过去,他就明显不支了,左支右绌。
连他引以为傲的水上功夫,也能不能摆脱掉这个人。
“难得见到一个可以在水性上和我比肩的人,只可惜,你的武功太差,难以尽情一战。”金砂龙王叹道,他不再留手,出手更加的快速了。
“喀拉!”一声,金砂龙王一掌拍在于殿仓的右臂上,骨骼断裂声响起。
于殿仓顿时失去了平衡,在水中一个摇晃,身形不稳。
金砂龙王见机,立刻一个晃身摆腿,如金龙摆尾,窝心一脚,正中于殿仓的心口。
“砰”的一声,于殿仓大口咳血,脸色变得苍白如纸,浑身无力,整个人都坠向了江底。
金砂龙王一把抓住于殿仓的胸口,将他提了起来,踏浪而行,来到了镇南王的面前,哈哈大笑。
第九十七章 沙通天?
(); 眼见于殿仓终于被制住了,镇南王松了一口气,抱拳道:“真是多亏了沙兄弟你及时赶到,否则被此人逃掉,那就大事不妙了!”
金砂龙王哈哈笑道:“哪里,承蒙王爷看得起,在下自当效力。”
镇南王也是哈哈一笑,道:“如此,就多谢沙兄弟了。来,岸上请,还有几位高手要跟你介绍一下。”
“哦?是刚才掷出巨石的那位吗?”金砂龙王顿时来了兴趣,刚才若非是岳无笛掷出那块巨石阻挡住于殿仓,恐怕现在于殿仓已经顺利逃走了。
那么大的一块石头,起码有上百斤重,从岸上掷到江心起码三四十丈远,还能有如此的威势,这份功力,不说独步天下,也足够惊世骇俗了!
金砂龙王自问不可能做得到这一步,就算是他生平所见识过的高手中,也没有人能具备这等功力。
所以金砂龙王对于那位掷出巨石的高手好奇无比,现在听到镇南王要为他引荐,当下询问道。
镇南王点头道:“没错,那位高手就在岸上,而且,还有几位我大理天龙寺的高僧也在。”
“天龙寺?”金砂龙王兴趣更浓,这座寺庙在云南境内可以说是威名广播,他也很像见识一下其中的高手。
当下,两人涉水返回了岸上。
一到岸边,金砂龙王就四处扫视了起来,入目所见,只有四个老僧和一个少年。地上,还躺着一具尸体。
“嗯?”金砂龙王狐疑,他忍不住向镇南王问道,“这四位想必就是天龙寺的高僧了吧,但是那位飞掷巨石的前辈在哪里?难道已经离开了吗?”
镇南王笑道:“沙兄弟莫急,我来替你引见。”
说着一指岳无笛道:“这位是岳兄弟,姓岳,名无笛。刚才那块巨石,就是岳兄弟所掷出的,除了他,旁人可没有这等能耐。”
金砂龙王一惊,不敢置信地问道:“段王爷,你没有开玩笑吧?掷出那块巨石的,居然是这个少年?这怎么可能呢?”
镇南王哈哈一笑,道:“段某怎么会拿这种事情跟沙兄弟开玩笑?不过也难怪沙兄弟你不相信,其实若非亲眼所见,任谁也不可能相信像岳兄弟这般年纪的人,就已经成了天下绝顶高手。只能说世上有些人天资纵横,不是我们凡人能够揣测的。”
金砂龙王一怔,他和镇南王已经认识多年了,自然知道他的脾气,断不会无缘无故跟他开什么玩笑。
既然镇南王这么说了,十之**,恐怕那块巨石真的就是眼前这位少年掷出的。
金砂龙王心里震撼无比,虽然理智告诉他,这个少年很有可能就是掷出巨石的那位绝顶高手,但是感情上,他还是难以接受。
如果说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的武功就已经远胜于他了,那岂不是说他这三十多年都是在浪费时间么?
这对于一个练武之人来说,无疑是一种讽刺。
金砂龙王不服气,对岳无笛一抱拳,道:“听说少侠武功绝顶,沙通天不才,还请少侠指教一番!”
“沙通天?”岳无笛一愣,他被这个名字给惊到了。这个名字的主人不是射雕故事中的前期大反派吗,怎么会是金砂龙王?
镇南王见状,打了个哈哈,道:“大家都是自己人,大战在即,不要伤了和气。”
又对岳无笛道:“岳兄弟,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金砂龙王沙通天,在金沙江坐头把交椅的。沙兄弟的水上功夫,刚才我们都是见识过的。”
岳无笛点了点头,对沙通天一抱拳,道:“沙龙王的水上功夫,的确令人叹为观止。”
毕竟现在站在同一战线上,岳无笛也不想和沙通天闹僵,所以言语之间还是挺客气的。而且,沙通天的水上功夫,也的确值得称赞。
沙通天一愣,岳无笛的反应跟他预料之中的有些不同啊。
武林中的少年侠士,但凡有些艺业,哪有不狂傲不自负的?而且从岳无笛的面相上来看,也是属于那种锋芒毕露的人,怎么现在却又那么谦虚了呢?
但是岳无笛这么一说,沙通天也不好再胡搅蛮缠了。
沙通天眼睛一转,心中就有了主意,当下伸出右手道:“哪里哪里,岳少侠客气了,岳少侠飞掷巨石的神力,才是令人惊叹呢!”
岳无笛笑了,这沙通天,还真是不死心,武斗不成来文斗,竟然想通过握手的方式来试探自己的功力。
既然沙通天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己,岳无笛自然也不会再退缩,这种情况下他如果再退缩的话,那么就不是谦虚而是软弱了。
当下,岳无笛同样伸出右手,握住沙通天的手道:“若是可以,还希望沙龙王不吝赐教一番水上功夫。”同时他手掌一握,运了三成内力。
“嗯?”沙通天眉头一皱,手中传来一股大力,竟然让他的手掌隐隐作痛,沙通天陡然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这次似乎,是真的是踢到铁板了?
“咦?”岳无笛有些惊讶,此时他的内力比起五绝高手也不差多少了,现在已经用了三成功力,竟然还没有彻底压服沙通天?
岳无笛心里顿时对沙通天高看了一眼,手中又加了一成内力。
“嘶!”轻微的倒吸冷气声响起。沙通天只觉的手掌如被一只铁钳钳住了一般,疼痛欲裂,额角的冷汗层层而下。
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沙通天再也忍不住,连忙口中认输道:“岳少侠的内功果然深厚,沙某拜服。”
见岳无笛还不放手,沙通天急了,再这么下去,他恐怕就要忍不住痛呼出来了,那样一来,这人可就丢大了,连忙讨饶道:“沙某鲁莽,还请岳少侠海涵则个!”
岳无笛这才放了手,笑道:“沙龙王的内功也不弱了。”
沙通天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连忙道:“哪里,岳少侠取笑了。”
镇南王哈哈一笑,打圆场道:“沙兄弟,你不用介怀。像岳兄弟这样的少年英雄,古来恐怕都没有几个,输给他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见沙通天还是有些赧然,镇南王指了指地上的那具尸体,道:“沙兄弟可认得此人?”
第九十九章 分兵
(); 吸人内力?那岂不是说他这些年苦修的内力就要化为乌有了?这太过残酷!因为对于练武之人来说,内力有时候比性命还要重要!
而现在,镇南王竟然要将他的内力吸走?这个后果,难以承受!
于殿仓的脸色瞬间灰暗了下来,一种绝望的情绪在他的心里蔓延。
“怎么样?如果你现在坦白的话,还来得及。”镇南王的声音轻描淡写,可是听在于殿仓的耳里,却是那么的可恨。
向镇南王坦白?
于殿仓的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在挣扎。
脸色一阵变幻之后,于殿仓忽然悲凉地一笑,似乎下定了决心,冷笑道:“你别妄想了,我的武功本来就是皇爷给我的,怎么可能为了武功,就出卖皇爷?”
“我于殿仓虽然武功不济,但是起码的廉耻还是要的,断不会像你一样无耻,为了权势,为了皇位,连嫡亲的兄长都要谋害!”
镇南王脸色一沉,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说,我就吸干你的内力!”
说着,镇南王加速运转北冥神功,顿时,于殿仓的内力以更快的速度,源源不绝地向着镇南王的拇指之处涌去。
随着内力的流失,于殿仓的脸色越来越灰败,气息越来越微弱,到了最后,于殿仓整个人都委顿在地上,连一根手指都难以动弹,显然是虚弱到了极点。
镇南王缓缓地收回手指,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想到于殿仓居然会对南帝这么的忠心,宁肯失去武功,也不愿意透露南帝的虚实。
“为今之计,只能将于殿仓带回去,继续拷问了。”镇南王看了一眼众人道,他的王府之中,有专门的人负责刑讯之事,手段狠辣,由他们来讯问于殿仓,也许会有效果。
众人都点了点头,于殿仓出现在这里,目睹了他们杀死裘千仞,并且还听到了他们谈论起兵的事情,这很难说是巧合。
也许是南帝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因此派于殿仓过来刺探情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南帝到底知道了多少,就很有必要弄清楚了。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如果按照原计划的话,杀死裘千仞之后,我们便直接以大军破城。城门指挥使是我的人,大军进城根本就没有阻碍,可以长驱直入,直逼皇宫,逼迫段智兴退位。”
“但是,现在情况出现了变化,是否还按照原计划进行就要斟酌一番了。诸位有什么意见?”
黄眉和尚大声道:“其实也不必考虑这么多。你的兵力远远胜过智兴,有绝对的优势,只要大军破城而入,就大局已定了。”
“黄眉师弟说的不错,就算智兴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以他现在掌控的兵力,也难以翻起什么大的风浪。我们有绝对的兵力优势,足够以力破巧。”黄木和尚也道。
镇南王点了点头,黄眉和黄木说的都有道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难以奏效。
但是,镇南王还是有些忧虑。虽然在兵力上,他们是掌握了绝对的优势,但是段智兴的绝世武功,一直令他深深忌惮。
“段王爷其实不必担心。”岳无笛一看镇南王的脸色,就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对他道:“南帝的武功虽然厉害,但我们这里有这么多高手,只要我们聚在一起,就算南帝来了,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而且夜长梦多,我们越是拖延,就给了南帝越多的机会斩首。相反,只要我们今晚迅速占领皇宫,在正面战场上制住南帝,才能够一劳永逸。”
岳无笛的话还没说完,镇南王心里就是一震,是啊,越是拖延,就越是夜长梦多,自己也就越危险。
其实镇南王自己也不是不能想到这一点,只是他心中对南帝太忌惮了,甚至可以说有些惧怕,所以一想到真正要面对南帝的袭杀,就有些心乱。
而岳无笛说出这番话,就给了镇南王很大的信心。毕竟,岳无笛在镇南王的心中,就是他对抗南帝的最大资本。
这么一想,镇南王的心绪就渐渐宁定了下来,恢复了镇定,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既然岳兄弟也这么说了,那么便按照原计划行动吧。”
“劳烦黄识前辈,携此令牌,前往右武卫营地,命他们在城外阻挡住左武卫。命令传达之后,还请前辈迅速赶回,一同对付段智兴。”镇南王拿出一块黑漆漆的令牌,交给黄识和尚,交待道。
“好,贫僧去去就回。”黄识和尚也不多说,接过令牌,就迈开大步,施展轻功离去。
镇南王点了点头,又对沙通天道:“沙兄弟,你的本部弟兄都带来了吗?”
沙通天哈哈一笑道:“段王爷放心,弟兄们都在不远处扎营呢,按照约定,我这便率领本部兄弟,阻挡于殿仓麾下的水营。不过,事成之后,还请段皇爷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镇南王道:“那就拜托沙兄弟了,你放心,答应过你的事,段某决不食言。”
岳无笛心中一动,原来这沙通天也是镇南王付出代价请来的,就是不知道镇南王答应了他什么条件,才请得动他参与这场政变。
“好,那沙某就去了。”说着沙通天向镇南王和岳无笛等人一拱手,便跃入澜沧江中,竟是走水路离去。
“段智兴真正掌握的,只有三股兵力。其中水营由沙兄弟对付,左武卫有右武卫拖住。剩下的,只有皇宫里的一千御林军了。”
“这一千御林军由我亲领一万南疆边军镇压。岳兄弟,还有三位前辈,你们便和我走一路吧。”
为了防备南帝对镇南王实施斩首行动,几大高手都需要尽可能地保护在镇南王身边,尤其是岳无笛,因为,只有他的武功和南帝相差不远,能够抵抗。
“阿弥陀佛,贫僧无意见。”三僧轻诵佛号,道。
岳无笛点了点头,也没有反对,这些计划,都是他和镇南王等人早就计议妥当了的。
当下,岳无笛和镇南王等人,提着于殿仓,便施展开轻功,向着南疆边军驻扎地赶去。
第一百章 城关生变
(); 边军营地离此并不远,在同一片山脉之中,几人都是武学高手,轻功迅捷,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赶到了。
大理国小民寡,整个大理的军队都不超过十万。其中就有七万驻扎在南疆,被镇南王掌控。
这次,镇南王为了一举夺得皇位,将南疆一小半的兵力都秘密调遣了回来,足足有三万大军,驻扎在大理城外的群山之中。
群山连绵无尽,在一片地势较为平坦的丛林之中,数不清的士兵手持短刀,身负弓箭,密密麻麻地站在那里。
虽然夜已深,但是这支军队并没有休息,他们早就接到了命令,兵不卸甲,将不离鞍,随时等候命令。
眼前所见,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头,无数的短刀森寒,在夜色中闪闪发光,呼吸声此起彼伏,仿佛风在呼啸一般。
这是岳无笛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军队,三万大军聚在一起,的确是有令武林绝顶高手都为之心悸的气势。
这支军队不愧是大理国最强悍的边军,比起在城门守卫的那些老爷兵,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不是一个档次的。
虽然装备并不算多么精良,但是那股气势,凶狠嗜血,绝对是在生死大战中才能磨砺出来的,属于强军特有的气质。
“大理国能够偏安几百年,果然是有其道理的。”岳无笛心中暗道,本来他见大理国经济腐朽,民生凋敝,守卫军纪松弛,觉得这个国家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但是见了这支军队后,岳无笛才明白自己的看法太过于片面了,纵然大理国真的是到了暮年,但有只要有这只军队在,它就不是那么容易灭亡的。
“岳兄弟,你觉得敝邦这只军队,可还过得去吗?”镇南王见岳无笛打量着自己的军队,并且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问道。
他想起岳无笛是岳飞的后人,在军事一途上,必定是家学渊源才对。
“很不错。”岳无笛直接说道,“是真正见过血的军队,在丛林之中,可称无敌。”
“哦?岳兄弟说的可是真的?”镇南王没想到岳无笛竟然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惊喜地问道。
“自然是真的,在下又怎么会虚言?”岳无笛解释道:“这支军队军备简陋,不论是平原野战还是攻坚战中,都无法和大宋和金国相比。但是如果是丛林战,就反而要胜过他们了。”
镇南王哈哈一笑,道:“岳兄弟果然不愧是名将之后,竟然一眼就看出了我这支军队的优势和劣势,真是厉害。”
这支军队承担着卫戍大理国南疆的职责,除了和南方诸国交战外,还要镇压本国内的一些反抗的族类,可谓是身经百战。
而且,这些战争也大部分都是在丛林之中发生的,所以这支军队对于丛林战最为熟悉,也最擅长。
这两点,岳无笛竟然只是观察了一会儿,便看了出来,令镇南王不由的又是惊异又是佩服。
“哪里。”岳无笛谦虚道。
说话之间,众人已经接近了营门。
营门守将似乎认识镇南王,他命人进去通报一声,便带领一干士卒过来迎接。
“末将等参见王爷!”守将等行军礼。
“免礼。”镇南王声音威严,道:“段祥兴呢。”
“末将已派人进去通报了,相信世子马上就会过来迎接王爷。”守将道。
“嗯。”镇南王点了点头。
不多时,一名少年将军走了出来,最多不过十七八岁年纪,顶盔掼甲,唇红齿白,十分英武。
“末将段祥兴参见王爷!”少年将军单膝跪地,大声地道。
镇南王赞许地点了点头,道:“起来吧,立刻传令下去,全军出动,讨伐无道昏君!”
“是!”段祥兴高声应道,随即转身对那名守将命令道:“全军开拔,讨伐昏君!”
顿时,大军开拔,三万人浩浩荡荡地向大理城而去。
三万大军的脚步声哒哒的作响,沉闷的声音,响彻在群山之中,一时间鸟兽惊醒,而后飞奔绝迹。
大理城的城墙很破败,城门也是年久失修了,但是即便如此,如果强攻的话,这三万大军也要付出一些代价。
因为城楼上弓箭滚木等城防之物,还是有一些的。
何况,这次边军是悄悄地来的,为了加快行军速度,并没有携带多少辎重和攻城器械。
这当然是因为镇南王的命令,因为按照计划,拿下这座城关,是不需要强攻的,只要大军一到,就可以进城。
岳无笛望着眼前这座城关,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座城下了,第一次来时,他就觉得这座城墙很破败,守城的士兵也没有军纪,如果面临战争的话,这座城池恐怕无法阻挡。
他没想到,才过去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的想法竟然成真了。现在这座城池,竟然真的面临了刀兵之祸。而且,他还是这场战争的参与者之一。
“方彪何在!还不速速开关!”镇南王一声大喝。
按照计划,这座城门的指挥使是镇南王的人,只要他率大军到此,那指挥使就会开关投降。这样一来,大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进城了。
但是,现在情况似乎发生了变化。
镇南王的声音落下后,城门处仍是雅雀无声,并没有什么指挥使开关纳降。
“嗯?”镇南王皱眉,他再次大喊,“方彪何在,速速开启城门!”浑厚的内力加持之下,声音滚滚,整座城关内外,都有他的声音在回荡。
然而,城墙上仍然很寂静,并没有人回答。
忽然,城墙上簌簌的声音响起,一个个人影迅速地冒了出来。
随即一人高声喝道:“放箭!”
只听得弓弦声响,霎时间漫天箭矢飞落,密密麻麻,如蝗虫过境一般。
“啊!”一阵阵惨叫声响起,边军猝不及防,阵列很密集,这一波箭矢下来,足足出现了数百人的伤亡。
“变阵!变阵!”少年将军段祥兴急忙叫道。
镇南王脸色阴沉,看着城墙上站在最中间的两个人,愤怒地道:“是你们!”
第一百零一章 天罗地网?
(); 城墙上,一排排弓箭手之中,有两个人正在居中指挥,岳无笛打眼一看,正是南帝座下四大弟子之中的朱子柳和武三通。
“看来,段智兴已经早有准备了?”沉静了片刻,镇南王的怒气渐渐收敛了起来,面色平静的问道。
“哼!镇南王你果然是要造反,不仅率领大军攻城,还敢直呼皇爷的名讳,真是大逆不道!”武三通一张脸上充满了怒气。
相对来说,朱子柳显得更为冷静,他声音平淡地道:“皇爷虽然不屑于理会一些琐事,但是镇南王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老人家的法眼,更何况是你蓄谋起兵造反这等大事,皇爷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皇爷他老人家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镇南王你自己投进来。”
镇南王冷笑道:“朱子柳你巧舌如簧,莫非以为本王容易欺骗么?若是段智兴一早就知道本王的计划,又岂能容本王活到现在?”
“王爷你也读过圣人之言,岂不知‘郑伯克段于鄢’的掌故?”朱子柳面色丝毫不变,侃侃而谈:“昔年春秋时,郑庄公在位,其胞弟共叔段,骄横跋扈,有不臣之心。”
“国人大臣都劝郑庄公早日除掉共叔段,但是郑庄公却丝毫不以为意,国人都认为郑庄公太过仁慈,早晚会有倾覆之祸。”
“但是结果呢?”
“在郑庄公的宽容之下,共叔段越来越猖狂,最终起兵造反。结果,却发现郑庄公对他早有防备,以雷霆之势,轻易瓦解了共叔段的谋反。”
“国人惊奇,都询问郑庄公既然早就知道共叔段会谋反,为何不趁共叔段还弱小的时候就杀了共叔段,非要等到共叔段实力雄厚之后,再花费大力气来镇压?”
“郑庄公道,共叔段未曾谋反,我却镇压,那便是我不仁,容不下胞弟。但现在是共叔段先行谋反,我再来镇压,那就是共叔段不忠不义在先,而不是寡人的过错了。”
“现在镇南王你和皇爷之间的情形,和当年共叔段与郑庄公之间,何其相似?郑庄公不忍杀害没有罪过的共叔段,皇爷又岂能忍心镇压恶迹未彰的镇南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镇南王你已经起兵造反,论罪已经当诛,皇爷若杀你,那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了。”
朱子柳一字一顿地说道,仿佛镇南王以及三万大军此时已经成了他的网中之鳖,生杀大权在手一般。
镇南王脸色不能平静了,朱子柳的话铿锵有力,而且有理有据,让人无从反驳。
虽然他并不相信南帝真的这么深谋远虑,但是他麾下的三万大军,已经在惊疑了,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了动摇。
因为,造反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提着脑袋干的。一个不好,就要诛灭九族,而且死了都没有好名声,这太危险了。
他们只是底层的小兵,身不由己。将军命令他们杀谁,他们就得杀谁。军令如山,容不得违抗。
可是,现在,按照城墙上那位大人的话。皇帝陛下对他们要起兵的事情早就有了准备,已经有天罗地网正在对着他们了。
万一那位大人的话是真的,那岂不是说,他们如果继续跟着镇南王造反的话,就要彻底地沦为反贼,被诛灭九族了?
“朱子柳,你休要妖言惑众,看箭!”少年将军段祥兴见麾下的士卒已经有些军心不稳,连忙大喝一声,同时张弓搭箭,嗖地一箭,射向朱子柳。
箭如流星,快速绝伦,划破空气,竟然发出刺耳的锐啸声。
朱子柳吃了一惊,连忙下意识地一低头。
“叮!”的一声脆响,朱子柳被这股大力击得倒退一步,头上的束发羽冠,也被这一箭击碎。
原本一个英俊儒雅的青年书生,霎时间,变得披头散发,形象有些狼狈。
“好!将军神射!”段祥兴麾下的那名手下带头叫好,在他引导之下,部分军官也都是轰然叫好起来,一时间,军心士气,有所回升。
“素闻镇南王世子天生神力,而且箭术精绝,今日这一箭,朱某才知道盛名之下果然是无虚士。果然是神力,果然好箭法。”
朱子柳虽然形象有些狼狈,但是他自己却丝毫没有羞愧的觉悟,反而是理了理头发,随即便夸赞起段祥兴来。
他的气度,令人心折。即便是段祥兴身为他的敌人,此时也难以说出什么讽刺的话语来。
“但是,大势当前,个人的勇武又何足道哉?”
朱子柳长发披散在脑后,面对城下三万大军,神色自若地说道:“皇爷早已洞悉了你们的奸谋,此刻封锁城门,你们短时间之内必定无法攻破。”
“待得各地勤王之师奉命赶到,和我们里应外合,前后包抄,届时尔等虽然有三万之众,那也是必败无疑!”
城下的士兵,又是一阵哗动,因为朱子柳在险些被射杀之后,还如此淡定,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这就很难让人怀疑他说的是假话了。
“哼!”镇南王冷哼一声,运用浑厚内功,镇压军中的喧哗之声。
随后他大声地道:“你们休要信了这个佞臣,他说这么多,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此刻,段智兴说不定已经独自逃跑了,不然,他何以迟迟没有出现?”
朱子柳闻言,哈哈大笑道:“举手可灭之贼,何须劳动皇爷的御驾?”
接着他从身后的士兵手里取过一个人头,道:“你们看看,这是谁?”
城下的士兵不解,但是镇南王却是第一眼就认了出来,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岳无笛也认了出来,那个人,正是他初来大理的时候,阻挡他进城们,并且对莫幽茗不怀好意的那名肥胖指挥使。
也是镇南王口中,掌握城门关隘的心腹手下,在原计划中,就是此人负责打开城门,放大军进城的。
没想到,此时他不但没有打开城门,反而落了个尸首分离的下场。
“城门指挥使方彪,在你的威逼利诱之下,早就向你投诚了吧。”朱子柳淡淡地道:“这一点我们早就心知肚明了,呵呵,今晚他想打开城门放你们进来,却被我们拿下处死了,使你们的造反阴谋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
第一百零二章 士气之争
(); “所有的这一切,都在皇爷的掌握之中。”朱子柳的声音平淡,仿佛这场战争他们已经赢定了似得。
镇南王麾下的军队,听到朱子柳的话,都有些懵了。城门指挥使原本是镇南王的人?原本可以让他们兵不血刃就可以进城?
而且,这名指挥使的真实身份已经被朝廷察觉了?被处死了?
难道,镇南王起兵造反的图谋真的已经败露了么?他们看似声势浩大的造反,最终一定会败亡么?
这一刻,人心不稳,军心开始涣散。
“朱子柳,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打击我这三万大军的士气。这样更显得你们底气不足,不然,你何须如此?”镇南王冷笑,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信南帝对他早就有了防备。
方彪被杀,只能说明他们这次起事还是不够隐秘,做一些准备事项的时候,被察觉了罢了。
“呵呵。”朱子柳冷笑,道:“镇南王你真是多虑了。本相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些,不过是可怜城下三万大军的性命罢了。”
接着,朱子柳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一字一顿地道:“皇爷有好生之德,特地下令,此次镇南王谋反,只诛首恶,从者若能悔悟,皆可从轻问罪。”
“至于普通的士卒们,皇爷知道你们都是身不由己。念在你们镇守南疆多年,于国有功,皇爷下令,只要你们现在能够悔悟,拿下镇南王,那么你们就仍然是国家的功臣,之前一切大罪,都可以赦免!”
“但若你们仍是助纣为虐,待勤王大军一到,统统都要被斩首,而且诛灭九族!”
话音落下,城下的三万大军顿时哗然,人心惶惶。
很多人都害怕真的有勤王大军赶到,前后夹击,将他们杀得落花流水。如果只是自己被杀倒还罢了,如果还要诛灭九族,那他们怎么对得起家中的父母妻儿呢。
“哼!”镇南王恼怒,脸色铁青,朱子柳这一张嘴真是讨厌,三言两语,就将他的军心动摇到了这种地步。
他可以看出,他麾下的三万大军中,已经有不少人开始退缩了,只是没有人出头,还都在观望。
“现在,本相给你们十息的时间,十息之内,丢兵卸甲者免死,继续从贼者,杀无赦!”朱子柳冷声道。
“十,九,八……”朱子柳开始数了起来,速度不算快,但也不慢。
三万大军中,有些人已经紧张地冷汗都流了出来。
“五,四……”
当朱子柳念到“四”这个数字时,终于有人承受不住,手中短刀一扔,大叫道:“投降,我投降!”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这就像是导火索一般,将恐慌的情绪蔓延。霎时间,成片的士卒开始丢掉了兵器,跪在了地上高喊投降。
“放肆!”镇南王大怒。
“放下兵器者杀!”镇南王世子段祥兴出手,张弓搭箭,一箭一个,两三个呼吸间就收割了十几个投降之人的性命。
其余的领兵将领也纷纷出手,他们都是镇南王的人,就算归顺了,也肯定没有好下场,所以一点都没有犹豫,挥起屠刀,将麾下放下兵器的士卒通通杀死。
霎时间,血光四溅,尸体成群的倒下,一百多人转眼失去了性命。
这吓得很多丢下兵器的人连忙捡回兵器,站了起来,装作没有投降过一般。毕竟,他们虽然都是沙场老兵,见惯了生死,但是这般没有意义的死去,任谁也会不甘。
“你们这般残酷镇压,又有什么意义呢?大家都已经知道你们是必败无疑的,不然,何以会有那么多人投降,归顺朝廷呢?”朱子柳见三万大军的投降之势,被镇南王以血腥手段镇压了下来,也不沮丧,站在城楼上冷笑。
“哼!朱子柳就算你有三寸不烂之舌又如何?本王不信你们真的会有援兵,整个大理国的军队十之七八在我手上,我不信你能调动得了!”
镇南王在言语上反击,因为现在己方的士气已经下跌到了低谷,如果不能在场面上占据一定的优势,那么这三万大军的战斗力十成都不能发挥出五成。
“而且,你们直接掌控的军队,都已被本王分兵阻拦住了。乔柯的左武卫,由本王麾下的右武卫阻挡。而于殿仓的水营,本王请了金沙江的金砂龙王对付。”
“如果,你等的援兵是他们的话,本王劝你还是早点打消这个想法吧,因为已经不可能了!”
镇南王的声音很浑厚,用深厚内力传播开来,城墙上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朱子柳还能保持镇定,但是武三通听到这些话,却是突然就变色了,因为他们早已传信,让于殿仓和乔柯调集军队返回,救援都城了。但是到了现在,也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的影子。
这就很说明问题了,也许,真的是被镇南王分兵给拖住了。因为,武三通在城下的三万大军之中,并没有发现镇南王麾下的右武卫。
很可能,就是右武卫阻挡住了乔柯的左武卫,使得乔柯无法率领左武卫赶来护卫都城。
镇南王敏锐的捕捉到了武三通的脸色变化,他更加确信,朱子柳所谓的天罗地网根本就是虚的,用来打击他的士气,拖延时间的而已。
但是,即便如此,朱子柳的目的也已经得逞了,因为现在他麾下的三万大军的士气确实已经很低靡了。
现在,镇南王要做的,就是将己方的士气恢复起来,并且打压对方的士气。
他朝段祥兴道:“将于殿仓押上来。”这句话的声音同样是很高,没有避开朱子柳和武三通等人。
武三通当场就听到了,他失声叫道:“什么?于师弟被你抓住了?”
就连朱子柳的脸色也变了,镇南王起兵造反太突然了,他们也只是今夜才得到镇南王有异动的消息。匆忙之下,他们决定由于殿仓前去探听一下情况,并且由于殿仓调集其麾下的水营来都城,以防万一。
结果,于殿仓却是迟迟没有回来。
就连他们派人送信到水营去催,也没有回音。
难道,于殿仓真的已经被镇南王抓住了么?
在这一刻,连朱子柳也开始惊疑不定了。
第一百零三章 祭旗
(); 在镇南王的命令下达之后,不过片刻,段祥兴就押着一个人走到了阵前。
那个人形容枯槁,神色萎靡不振,头发半黑半白,披散了开来,同时他的脸色苍白无比,在黑夜中显得有些渗人。
“于师弟!”武三通激动地叫道,十分悲愤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朱子柳也是眼角跳动,他们师兄弟四人自幼在一块长大,感情甚笃,现在看到于殿仓变成这个模样,他的心里也很不好受。但是,他和武三通的区别就是,他虽然同样悲愤,但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
“武师弟,别激动,现在我们的任务是守好城关。”朱子柳沉声道。
武三通身体一震,随后他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也明白。
城墙下,镇南王将于殿仓的头发拨开,高声道:“你们都认出来了吧,这就是你们的小师弟于殿仓。本王早就预料到你们四人会破坏本王的大事了,因此提前将他拿下了。”
“现在,于殿仓的生死,都掌握在你们的手里。”镇南王冷酷地道:“只要你们开关投降,本王就放他一条生路。如果你们冥顽不灵,负隅顽抗的话,那么,本王就杀了于殿仓祭旗!”
“本王只给你们十息的时间考虑。”
之前,朱子柳以十息为限,逼迫镇南王的麾下投降,让镇南王怒不可遏。而现在,情况却是发生了逆转,变成了镇南王反过来逼迫朱子柳了。
“镇南王,你敢!”武三通的目光如欲喷火一般,咬牙切齿地道。
“十…九…”镇南王不为所动,开始数息。
武三通急了,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朱子柳,他们师兄弟四人之中,以朱子柳最为足智多谋,每次武三通有什么疑难问题,都会向朱子柳请教。而朱子柳,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但是这次,武三通失望了。因为,他看见了朱子柳的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连额头上都出现了冷汗。
显然,他也很焦急,但是,却毫无办法。
“八……”
“七……”
……
“三……”
随着镇南王不紧不慢的数着,留给他们考虑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
“朱师兄!”武三通终于忍不住,声音焦急,问了出来:“我们怎么办?”
朱子柳闻言,眼角一阵颤动,他闭上了眼,随后又睁开,叹道:“我们没有选择。”
随后,朱子柳高声叫道:“于师弟,你听得见我说话么?”
于殿仓缓慢而艰难地抬起头,露出已经略显苍老的脸,声音枯涩地道:“我听得见,朱师兄。”
“二。”镇南王的数息并没有因两人的谈话而停顿。
“于师弟,相信你也知道,现在镇南王正在谋反。我们身为皇爷的臣子,师父的弟子,无论如何,就算牺牲了性命,也要为皇爷守住这座城关。”
“所以,我们不能打开城门。你明白吗?于师弟。”
“一!”几乎在同一时间,镇南王的声音响起,“看来,你们是冥顽不灵啊。”
随后他转头对于殿仓道:“于殿仓,你要记住,杀你的人不是本王,而是朱子柳和武三通。”
说着,他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剑,剑光森寒,向着于殿仓心口刺去。
临死的一刻,于殿仓忽然像打了鸡血一般,高声叫了起来:“朱师兄,武师兄,我于殿仓死得其所,无怨无悔!你们要小心,小心镇南王吸人……吸人……”
他话未说完,镇南王的长剑已经刺了进去,一捧心头血倾洒而出,于殿仓毙命!
“于师弟!”武三通惊叫,声音带着疯狂。
“镇南王,你不得好死!”就连朱子柳,也是异常悲愤。
“哈哈。”镇南王大笑,道:“你们不必悲伤,因为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了,黄泉路上,也许还能相逢。”
“传本王命令,全军出击,攻城!”镇南王下令,杀了于殿仓之后,他明显能够感觉到己方的士气有所回升了,当下毫不犹豫地下令道。
“是!”段祥兴接令,随即他高声道:“弓箭手,准备!”
霎时间,几百名背负弓箭的士卒越众而出,在前排站定,排成三排,然后半跪在地上,张弓搭箭。
“放箭!”段祥兴下令。
“放箭!”城楼上,朱子柳同样下令。
顿时,漫天羽箭从双方阵地上飞出,飞上半空,而后落下。羽箭纷飞,如蝗虫过境,无情地收割着士兵们的性命。
“啊!”镇南王的阵营中,不断有惨叫声响起,他们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却没有盾牌,也没有什么掩体可以依靠,所以这一波箭矢下来,又有了几十人的伤亡。
而城楼上守军的情况,就要好上了许多,一方面,镇南王军队的箭矢自下而上射上来,本身威力就下降了许多。另一方面,城楼上有城垛等掩体依靠,弓箭也难以射中。
因此,待到镇南王军队一波箭矢射完之后,城楼上守军的伤亡不过才寥寥几人而已。
朱子柳冷笑道:“镇南王,你如果想将你的三万大军全部交待在这里,就尽管攻城吧。”
“哼!就凭你们数千老弱病残,也妄想让本王的三万大军交待?”镇南王嗤笑一声,下令道:“继续!连夜拔下此城!”
本来,夜晚攻城是兵家大忌,但是镇南王现在最忌讳的就是夜长梦多,因为拖得越久,南帝就越有机会来杀他。
所以,镇南王迫切的想要速战速决,即使付出代价,也在所不惜。
段祥兴咬了咬牙,虽然他也知道此时攻城对己方是极为不利的,但是,父命难违,他只能照做。
“弓箭手准备!”段祥兴下令,他竟然再次采取弓箭手对射的战术。
“放箭!”朱子柳也不甘示弱,虽然是守方,但是在弓箭战这方面,他们却是占据优势的一方。
镇南王大军中,惨叫声再次响起,但是段祥兴却没有理会,他再次下令,道:“弓箭手压阵,其余各将,各率领本部人马,攻城!”
“是!”各将纷纷领命,率领本部人马,发动了冲锋,朝着城墙脚下而去!
第一百零四章 攻城
(); 边军并没有携带云梯之类的攻城器械,只能以从山里面临时伐成的树干,来撞击城门。
但是,城门距离边军还有一段距离。而这段距离,恰好是城楼上弓箭杀伤力最大的范围,一队队边军扛着树干,向前冲击而去,但是都在中途被弓箭射中,倒下了。
就算有些人幸运地避过了漫天而来的箭矢,也随即就因为同伴的倒下,自己孤身一人承受不住树干的重量,而被压倒在了地上。
这还是边军也有弓箭小队,进行箭力压制的结果。
短短一刻钟不到,攻城的军队,就伤亡了数百人不止。尸体和伤员躺在血泊之中,阻隔在城门与边军阵营之间,无形之中,又为城门的防卫增添了一道屏障。
“继续!”镇南王声音冷漠,丝毫不把手下军士的伤亡放在心上,道:“他们的箭矢是有限的,很快就会射完了!”
镇南王一声令下,又有无数士卒前赴后继,扛着树干,向着城门冲击而去。
然而,其中大部分都是倒在了中间的路途之上,没有能够临近城池就被杀了。
战争就是这样残酷,这是岳无笛第一次亲眼见证真正的大战,他热血沸腾,传承自血脉中的战征因子,在剧烈的燃烧。
他手底下不是没有过人命,相反,他杀过的人,恐怕都快赶得上这场战争一次小规模冲击的伤亡总和了。但是,那只是他个人的屠杀。见到这样的成千上万人的大战,他还是充满了激动。
他有一种冲动,要身先士卒,去浴血沙场。
但是,他忍住了。
因为没有必要,他的任务只要保护好镇南王就行了,其他的都和他无关。
战争在继续。边军攻城的势头并没有因为一个个战友的倒下而衰弱,相反,见惯了征战的士卒们,在浴血之后,更加的疯狂,一个个悍不畏死地向前冲锋。
城楼上的弓箭手终究不是无穷无尽的,现在,箭雨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猛烈了。
渐渐的,不断有边军士卒靠近了城门,扛着树干,就要发起冲击。
“放滚木!”随着城楼上朱子柳一声高喝,数不清的滚木和滚石,从城头上坠落下来。
每一根滚木,每一块滚石,少说也有数十斤重,就这般成以百数地从城楼上坠落,产生的冲击力,难以言述。
最起码,这些普通的边军士卒,肯定是承受不住的。
果然,当滚木坠落,滚石砸下的时候,那些已经靠近城墙的边军士卒们,一个个都脑浆迸裂,霎时间红的白的一起飞溅,随即扑通一声,被砸中的边军士卒倒下了。
这产生的后果很糟糕,因为这些滚木和滚石带走的不仅仅是边军士卒的生命,而且,它们这样数以百计地坠落下来,堆积在地上,更是在城门之前形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阻挡住了后来的边军。
这种情况下,边军想要继续发动冲击的话,就必须先清理掉这些堆积的滚木和滚石。而在清理滚木滚石的时候,城楼上,又会不断地有滚木滚石或者箭矢射下来,带走这些清理障碍的边军士卒的性命。
这是一个死循环,按照边军目前的军备来说,无法可破,只能用人命去堆积。拼的,就是这三万边军先死伤殆尽,还是城楼上箭矢滚石等物资先消耗完毕。
这一点,无论是镇南王,还是朱子柳和武三通,都很明白。只是虽然明白,但是,他们双方都有不得不拼的理由。
镇南王高声喝道:“给本王冲,第一个攻破城门的,官升三级,赏黄金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随着镇南王这道命令的发布,边军的士气更加高昂,一个个奋不顾身一般,向前冲去。
只是,结果依然难以改变,在城楼上物资还很充足的情况下,向前冲击的士卒,注定难以存活下来。
边军一个个地倒下,尸体堆积,滚木堆积,滚石堆积,这三者在城墙之前,铸成了一道血水浇成的简易城墙,并且,还在不断地加高加厚着。
镇南王脸色阴沉,这座城关虽然不是什么天下雄关,城墙也很破败,但终究不是人力可以轻易毁坏的。
他有些后悔了,太过于相信自己了,太过于相信方彪这颗棋子了。以至于,一招棋差,导致了全局都出现了险情。
若是他早就知道方彪靠不住,会被识破,又怎么会不准备好攻城器械,而使得自己陷入这般尴尬的局面?
现在这种局面,完全是在用自己三万大军的性命,去填这座城关啊。
而且,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这座城关的城防物资是很充足的。镇南王有些担心,就算他耗尽了这些兵力,能不能将这座城关拿下也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就算最终攻破了此城,那么,还有一道皇城呢?到时候,他又还剩下多少兵力呢?
“阿弥陀佛,这样下去,杀孽太大了啊,就算是最后成功了,我大理国也必定元气大伤。”黄观和尚念了一声佛号叹道,神色愁苦。
“前辈,智联也是出于无奈啊,此刻段智兴说不定就隐藏在城关之内,若是我不立刻正面交锋,而是扎下营来,恐怕,恐怕……”
这镇南王没有完全说出来,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他一直都很害怕南帝对他实施斩首行动,哪怕是有岳无笛等高手在侧,他还是提心吊胆。
“阿弥陀佛!”黄观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没有再说什么。
“师兄,不如由我上去,杀上城墙,从城内打开城门。”黄眉和尚突然道。
“你?”黄观和尚有些担心,道:“师弟,不说城关上也有数千人马,就是这座城墙,也有两三丈高,你上得去吗?”
“我可以试一试!”黄眉和尚道,他也不忍这些士卒全部损失殆尽,毕竟这都是大理国的基石啊。
“那好吧,你要小心一些,不行的话,不要逞强。”黄观和尚叹了口气,现在这种情势,如果能够从城内打开城门,的确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这次内乱的损失。
只是,这么做的难度太大了。
第一百零五章 黄眉之死
(); 攻城还在继续,滚石檑木还还在不停的坠落而下,边军的尸体也还在不停地倒下。鲜血流淌,尸体成堆,喊杀声震天动地。
黄眉和尚混在边军之中,朝着城墙脚下迅速地靠近过去。他脱下袈裟挥动,等闲的箭矢还没靠近就被劲风给带着坠落在了地上。至于滚石和檑木,则是要危险的多,黄眉和尚只能以身法快速地闪避着。
但是,城头上坠落而下的滚石檑木实在是太多了,即使以黄眉和尚的武功,也不能全部躲避过去。
在冲击的过程中,黄眉和尚被击中了几次,好在他反应够快,及时出掌将那些滚石檑木给击飞了一些,没有全部砸中。
饶是如此,黄眉和尚也受伤不轻。他嘴角溢血,左臂被滚石砸中,无力地垂落在肩膀上,难以动弹了。
一将既出,千军辟易,终究只是传说。凡夫俗子,武功再高,也不能在正面和千军万马对抗。
黄眉和尚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点,他的武功在江湖上已经可以说少有对手了,但是正面冲锋,一身武功却是没有多少发挥的余地。
“师弟!快回来!”黄木和尚急叫道,他看出了黄眉和尚咳血了,这还没靠近城墙,就已经这样了,如果继续向前冲的话,天知道他还能不能抗得住。
但是,但是黄眉和尚却哈哈大笑道:“师兄,你不用担心,这点伤还难不住我黄眉!”
说着,他冲击地更加奋勇了。
箭矢如蝗虫,滚石如落雨,但是黄眉和尚毫无畏惧,他大步潜行,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放弃了闪躲。
在这期间,箭雨纷纷纷而下,都被黄眉和尚挥舞着袈裟击落,而那些滚石檑木,则是有好几块砸中了黄眉和尚。好在都没有击中要害,被他内功硬抗住了,没有造成更加严重的伤。
岳无笛远远地观望着,面色平静,只是微微地叹了口气。这样的阵仗,即便是他要硬闯,也都不敢说能够毫发无伤地闯过去。
黄眉和尚的武功虽然高,但还没有达到他这种地步,自然很吃力。岳无笛觉得,他不太可能成功,如果不退的话,也许会死。
不过,岳无笛却没有说什么,这是黄眉和尚自己做的决定,谁也劝不了。
城墙脚下,黄眉和尚最终还是突破了朱子柳一方的防线,来到了这里。
但是,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就在黄眉和尚脚尖一点,想要跃上城头的时候,数不清的滚石檑木沿着城墙,向他砸了下来。
这次的密集程度前所未有,十几块滚石,十几根檑木,在同一时间,向着黄眉和尚一个人砸下,这简直无处可逃。
而且黄眉和尚正准备跃上城楼,双脚都已经离地了,更是无法转换身形。
这是绝杀必死之局!
没有意外,当那些滚石檑木落下之际,黄眉和尚怒喝,举掌上劈,希望阻挡住,但是,滚石檑木太多了,而且从高处坠落,势能强大,黄眉和尚根本阻挡不住,他先是手臂喀拉一声折断,接着整个人都被滚石和檑木砸中了,随即被淹没。
“师弟!”黄木和尚一声悲呼,谁说出家人四大皆空,没有感情?该伤心时,还是会落泪。
“阿弥陀佛!”黄观和尚低念佛号,闭上了眼。
镇南王大恨,高声喝道:“冲啊,拿下这座城关!为黄眉大师报仇!”
岳无笛面无表情,战争,总是要死人的!
普通的士卒会死,高层,同样也会死!
城头上,朱子柳和武三通也是一声叹息,但是随即,朱子柳就恢复了平静,不管黄眉和尚是什么身份,有一点很明确,他背叛了南帝,那就该死!
黄眉和尚的死,虽然被高层所关注。但是对于整个战场来说,只能说是溅起了一片小水花罢了,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因为死的人实在太多了,一个人的生死,实在微不足道。
每一根箭矢射中,都会有血花溅起,每一块滚石坠落,都会有士卒倒下。
这不是什么雄关,但是却因为边军缺少攻城器械的缘故,变成了收割生命的死亡绝地。
当然,间或也有边军士卒,闯到了城门前面,用肩上扛的树干撞击城门,但是,转眼之间,他们就被城楼上的弓箭手和抛石手等重点照顾,射杀砸死了。
城门依旧牢固,没有出现严重的破损。
照这样下去,边军的士卒要向彻底轰破这道城门,必将要付出几千上万人死亡的代价。
除非,城楼上守军的城防物资在这之前用尽了,但是,按现在的情况看来,这显然不现实。
岳无笛很平静地看着眼前这场攻城战,血花在他的眼前溅起,浸满了战场,成片的尸体不停地倒下,堆积成了山。
那些尸体,绝大部分都属于边军。
这种场面,岳无笛能够冷眼观看,但是镇南王,却是不能平静了,这些士卒,可以说都是他的家底,是他权力的保障。
但是现在,却是如此冤枉地损耗在这里,让他的心在滴血。
“岳兄弟,”镇南王看向了岳无笛,希望他能够出手相助,以绝世勇武杀上城头,从内部打开这道城门,完成黄眉和尚没有做到的事情。
虽然黄眉和尚失败了,但是,镇南王相信,以岳无笛的武功,还是有很大的希望能够成功的。
岳无笛摇头,他明白镇南王的意思,他也有一些把握能够成功冲进城关,打开城门,但是他也知道,就算他成功了,也一定会付出一些代价。
若在平常,以他强大的体魄和自愈能力,等闲的伤害他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但是,在这种关头,南帝随时都可能出现,岳无笛可不想平白的损耗自己的战力。
不是只有镇南王忌惮南帝,岳无笛,对南帝也是丝毫不敢大意。只有真正交过手,才能体会到当世五绝究竟有多恐怖。
“将要面对南帝了,我要保持巅峰状态。”岳无笛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却让镇南王浑身一震,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因为,最忌惮南帝的,其实是他。
第一百零六章 尸体筑成阶梯
(); 从开始攻城到现在,才一个时辰不到,但是已经有两三千的边军士卒倒下了,鲜血流淌,尸体成山,浓重的血腥之味,在整个战场弥漫。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在这里,恐怕都要吓得两股战战,呕吐出来了。但是在场的不是武学高深之士,就是久经战阵的老兵,自然不会那么不堪。
即便如此,还是有一股厚重的阴霾,笼罩在众人的心头。
因为,到了现在,伤亡已经如此惨重了,但是城门依旧没有被轰破的迹象。不是城门多么牢固,而是,边军的攻城器械太简陋了,威力有限。
同时,城楼上不断的有箭矢射下,有滚石檑木坠落,严重阻碍了边军士卒攻城的进度。
而且,已经倒下的边军士卒,不管是尸体还是伤员,都躺在地上,成为了后续边军继续冲锋的障碍。
这种情况下,镇南王虽然心急,却是无计可施,只能以重赏和屠刀,鞭策士卒们勇往直前,用性命来消耗。
岳无笛一直在冷眼旁观,一方面,这些士卒的伤亡跟他并没有太大关系,只要帮助镇南王对付南帝,取得最终的胜利,他的承诺就完成了。
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办法。
他虽然自幼研习武穆遗书,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没有攻城器械的情况下,他也不能令边军轻而易举得拔下这座城关。
但是,战斗到了这个程度,岳无笛却从战场中看到了一点灵光。
“也许,这个办法能行。”岳无笛自语道。
“什么?”镇南王惊喜,他内功深厚,听见了岳无笛的自语,急忙问道:“岳兄弟,你有办法?”
黄观和尚等人也都是一脸期望地看着岳无笛,他们都是大理段氏之人,自然不忍心大理国的兵力遭受损耗。
不然,黄眉和尚也不会为了早点结束这场战争,而硬闯城楼,导致自己身死了。
岳无笛指了指前方,声音平淡地道:“你们看,战斗到了现在,我方士卒的尸体已经堆积如山了,只要稍加移动,便可以筑成一道尸体形成的阶梯,供大军登上城楼。”
“什么?”镇南王脸上的喜悦消失不见,变成了复杂。
“阿弥陀佛!岳少侠的办法虽妙,但是我们又怎么能亵渎战死的将士的尸身呢?如果这么做,恐怕会让所有的将士都要心寒啊。”黄木和尚犹豫道。
岳无笛道:“我只是提个建议,做与不做,当然还要段王爷自己决断。”
镇南王的脸色阴晴不定,变幻了好一阵子,他一咬牙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何况,我大理将士,生是大理人,死是大理魂。他们生前就已经为国捐躯了,如果死后还能报国的话,想必他们也是心甘情愿的。”
岳无笛淡淡一笑,他知道,以镇南王的性格,一定不会放弃这个办法的,不然,他也不会提出来。
果然,镇南王当即就下令了,他对段祥兴道:“分出一千将士,把战死将士的尸体聚集起来,筑成阶梯,通往城楼,限半炷香内完成!”
段祥兴得令,立即调出一千士卒,开始移动地面上的死尸。
因为主力军队还在继续前赴后继地攻城,所以这些在移动尸体的士卒,并没有受到重点攻击。
不过一会儿,一条长十几丈,宽三四丈的尸体大道就铺成了,从城墙脚下一直向外蔓延。只要继续依次加厚,便能筑成直达城墙顶部的尸体阶梯。
城楼上,武三通奇怪地问道:“朱师兄,他们这是要做什么?清理战场么?”
朱子柳也是有些不解,道:“应该不是,战斗还没有结束,怎么可能就清理战场,既浪费兵力,又危险。”
“那他们是做什么?”武三通继续问,他觉得对方的行为太古怪了。
朱子柳皱眉,思索了半晌,道:“我也不清楚。不过,在这种时候,对方还分出兵力做这种事,必然是有阴谋,我们要小心。”
城墙下,尸体大道已经铺好,接下来,那一千士卒又开始往大道上叠加尸体了,越靠近城墙的地方,尸体叠加得越高。
“不好!”朱子柳惊叫,他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打算,道:“弓箭手,射杀移动尸体的敌人,全力射杀,他们要筑成尸体阶梯,直达城楼!”
在朱子柳的命令之下,漫天箭矢全部向负责移动尸体的那一千士卒射将过来,顿时,造成了不少士卒的伤亡。
但是,已经有些晚了。
因为,尸体阶梯的雏形已经形成了。
“传令,合兵一处,沿阶梯登城!”段祥兴见朱子柳已经反应了过来,连忙将负责移动尸体的一千士卒撤了回来。
因为尸体阶梯已经筑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一点,完全可以由大军一边登城,一边完成。
“杀!”段祥兴下令,随即率领边军,一马当先,踏着尸体筑成的阶梯,一步一步,向着城楼上登去。
有了这道阶梯作为缓冲,那些滚石檑木,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只有一些箭矢,才能对边军造成一点伤害。
但是,这些箭矢对于段祥兴来说,并不算什么,虽然他的武功不过二流,但一身战阵搏杀的功夫,却是比很多一流高手都要强大。
只见他左手拿弓拨打,右手持斩马大刀左右挥舞,便将射到面前的箭矢统统都给拨开了。
而他身后的将士们,见到主将如此勇猛,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奋勇争先,脚踏尸体阶梯,向着城楼上冲击而去。
朱子柳大惊,连声喝道:“射箭,射箭!”
但是,现在这种距离,弓箭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才一波箭矢射完,边军就在段祥兴的带领之下,踏着尸体阶梯,冲上了城楼。
肉搏战开始!
段祥兴双手握住斩马大刀,如虎入狼群,纵横劈砍,几乎每一刀落下,都有一个守军阵亡,难以承受他兵器的重量。
“堵住缺口!”朱子柳高声叫道,现在登上城楼的守军还不是太多,只要把缺口堵住了,还能够保持一夫当关的地势。
第一百零七章 攻破城关
(); 在朱子柳的命令之下,城楼上的守军蜂拥一般涌入阶梯入口这里,想要将登上城楼的边军杀散下去。
边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是阶梯的入口也仅仅只有几丈宽而已,城楼上的守军堵在这里,一时间,令边军的人数优势无法发挥出来。
加上,守军居高临下,自然是更占优势了,边军往往刚刚接近城楼,还没登上去,就被守军给杀死了,尸体坠落了下去。
阶梯入口处,守军在朱子柳的率领下,拼死地抵抗着。在这里,以守军的身体,形成了一道防线,将后续的边军,阻挡在了城楼之外。
但凡有边军的士卒妄图要逾越这道防线,就必然会被守军夺去生命,尸体坠落城头。
当然,在边军的汹涌冲击之下,守军也是伤亡惨重,他们人数不占优势,在边军的疯狂进攻之下,早晚会守不住的。
这道防线终究会被打破,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而已。
这一点,朱子柳的心里很明白,他心中发苦,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本来以为凭借这座城关,可以守住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够想出这种匪夷所思的办法,用自己军队的尸体作阶梯,硬生生筑成了一道死亡通道,登上了城楼。
这太残忍也太出人意料了!谁能想到敌人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竟然连自己的袍泽的尸体都要践踏,都要利用呢!
是谁想出了这种法子?简直出乎了他的预料!朱子柳心中大恨,想要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但是很显然,并没有人会告诉他。
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拼命地守住这道防线而已。
“守住城楼!杀退叛贼!”朱子柳大喊,他自己也在浴血奋战,长剑锋利,被敌血染红。
当然,朱子柳自身也受伤了,面对大军冲击,再强的高手,也不能万夫莫敌,何况朱子柳的武功连一流都还没有到。
此时,朱子柳的形象不再淡定,不再从容,不像先前一般谈笑间令敌军丧气。
此时他鲜血浴满全身,宽袍广袖,也因沾满鲜血而再也无法飘动。披散的长发,也因血迹而被混凝在了一起,儒雅的面孔,因杀戮而变得狰狞。
“杀!”朱子柳大吼,他麾下的守军,也被主帅的气势所感染了,拼死阻挡着边军的冲击。
城楼之上,段祥兴早已率领前锋士卒杀了上来,但是通道口却被朱子柳给堵住了,现在他是后继无援。
“将士们!随我杀散这道防线!”段祥兴大喝,他知道,现在他们已经是孤军陷入了城楼上了,只有将那道防线打破一个缺口,让后军跟上,才能避免被守军包了饺子。
“随我杀!”武三通也是大喝,他看见了段祥兴,想要擒下他,要挟镇南王。
武三通抓起一杆长枪,杀了上来,跟段祥兴战在了一起。
这不是什么比武较技,两人一点留手都没有,一照面便是生死搏杀。
段祥兴的斩马大刀起码五六十斤重,刀锋上布满了鲜血,没有什么虚招,直接就是纵横劈砍,招式简洁,但是威力巨大。
武三通不甘示弱,如果比箭术,他或许比不上段祥兴,但是比力量,他武三通也不是好惹的,段祥兴虽然号称天生神力,但他武三通也不差!
长枪和斩马大刀碰撞,火星迸溅,刺耳难听的声音即便在两军大战之中也是清晰可闻。
“哼!”段祥兴身子一晃,虎口发麻,单纯的力量他并不输于武三通,但是武三通到底比他年长几岁,内功修为比他高出一些,因此一击碰撞之下,他吃了些亏。
“杀!”武三通得势不饶人,长枪作棍,怒劈而下。
段祥兴不甘后退,斩马大刀斜撩,要跟武三通战斗到底。
“祥兴!”镇南王一直在密切地注视着战场,发现了他儿子的险情。
“段王爷,令郎虽然武功不如武三通,但是战阵搏杀,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不必担心。”岳无笛提醒道:“现在,应该分兵撞开城门,如此大军才能一涌而进,将兵力优势发挥到最大限度。”
听到岳无笛的话语,镇南王当即就醒悟了过来,连忙称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将大军送进这座城关,彻底占领。
只要大军入关的,段祥兴的险境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传令,兵分两路,一路继续冲击城楼,另一路,给本王将城门打开!”镇南王高声喝道。
后军听到了命令,立即有几名将领各领所部,开始撞击城门。
现在没有了城楼上的箭矢和滚石等阻挡,边军撞击城门再也没有了阻碍,十几根树干,在边军士卒的协力之下,“咚咚咚”地撞击着城门,响声震动了整座城关。
“糟糕!”武三通听到了城门震动的声音,心中大急,手上的攻势也随之缓慢了下来,段祥兴见机,手中斩马大刀自上而下,猛地向武三通劈下。
武三通慌乱之中,举起长枪格挡。
只听得“铛”的一声,武三通的长枪虽然也是用镔铁所铸,但是比起段祥兴特制的斩马大刀,还是要差上许多,当即就被斩断了。
武三通大惊,急忙一个闪身,避过斩马大刀的刀锋,从地上捡起一杆刀,就要再战。
这时,朱子柳嘶哑的声音却从远处传了过来:“武师弟,事不可为,赶紧退守皇城!”
武三通环眼一望,只见数不清的边军已经登上了城头,而城楼地下,也有大部边军正在汹涌而入。
大势已去!
武三通无奈,只能丢下段祥兴,和朱子柳率领残军往皇城逃去。
“想跑!”段祥兴怒喝,率领边军紧追不舍,追杀着逃军。
“岳兄弟,两位前辈,我们也跟上去吧。”镇南王道,脸露笑容,采用了岳无笛了建议,居然如此轻易地就攻破了这座城关,令他意想不到。
岳无笛点了点头,同时他也将自身状态调整到了最佳。因为,马上就要杀到皇城了,这意味着,马上就要和南帝决死一战了。
第一百零八章 兵临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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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大理国虽然贫穷,但是都城之内却从来都是一片祥和宁静。
但是今晚,这份祥和,却被杀戮打破了,血与火成为了今夜的主题。
喊杀声震天,滚石坠落声动地,撞击城门声响彻黑夜,还有那凄厉的哀嚎声,愤nu的厮杀声,让这座都城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之中。
所有的居民都被惊醒了,小孩和妇女在哭泣,男人紧锁着门窗,不敢探出头去。而老人却在黑夜中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哎,变天了啊”
天确实要变了,因为镇南王的大军已经追到了皇城外。
朱子柳和武三通,以及他们身后的一干残兵败将,此时都形象狼狈的在皇城外停了下来。
无路可逃了,身后就是皇城
边军紧追不舍,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进驻皇城,只能选择在此背水一战
“叛贼纳命来”武三通满脸的鲜血,表情狰狞,手中一杆大刀,朝着段祥兴杀去。
既然没有了退路,那索性就与叛军拼死一战吧,如果能杀了镇南王的世子,那就死也值了,这就是武三通现在的想法。
大刀挥舞,直取段祥兴的脖颈,虽然只是一柄寻常的大刀,但是在武三通手里,依旧有着不凡的威力。
“手下败将,也敢言勇”段祥兴不屑地冷笑。掌中斩马大刀挥舞,上前就和武三通战在了一起。
同时,他身后的边军士卒们。更是气势如虹,蜂拥一般朝着守军涌了过去,顿时就将朱子柳及其麾下的守军给淹没了。
兵力太悬殊了,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
边军有上万的人数,而守军只有几千人,而且一方刚刚大胜,正是气势正旺的时候。而另一方却是方才还在逃命,现在根本就无心战斗。
可以想象,这必然是一场屠杀
在喊杀声中。不断地有守军的尸体倒下,不断地有鲜血流淌,还有守军转身而逃,边军在后面追杀。
场面混乱。杀戮成为了此时的唯一。
“阿弥陀佛。这毕竟都是我大理国的将士,此刻却自相残杀,真是罪过。”黄观和尚不忍道:“现在大局已定,那些将士,也难有什么作为了,智联你能否放过他们”
镇南王沉声道:“前辈,这些都是御林军,忠于段智兴的。只怕不会那么容易归顺啊。何况,现在段智兴还没有出现。哪里说得上是大局已定呢”
“阿弥陀佛。”黄观和尚轻诵一声佛号,随即就沉默了,一切,都还得是镇南王做主。
“杀”场中,段祥兴一声大喝,手中斩马大刀再次力劈而下,武三通避无可避,挥刀横击
“铛”又是一声清越的声响,武三通的大刀断裂,因为兵器不如,再次吃了亏。
段祥兴大笑道:“去死吧,武三通”手起刀落,就要将武三通给劈成两半
“住手”朱子柳大喝,他急忙将手中的长剑飞掷而出,直取段祥兴的要害,随后,朱子柳更是连连挥掌,将周遭的边军士卒一一打倒,自己随即向着段祥兴的方向靠近过去。
段祥兴吃了一惊,连忙挥刀拨打飞剑,但是这一缓冲的工夫,武三通已经退后了几步,再次从地上捡起一杆长枪,随即一咬牙又向他冲了过来。
“真是不怕死,既然这样,那我就成全你”段祥兴冷笑道,再次挥起斩马大刀,和武三通大战。
“武师弟莫慌,我来助你击杀此獠”这时,朱子柳已经靠近了,他人未到,指先出,一阳指全力出击,点向段祥兴的背后。
但是,就在这时,一道黄袍身影欺了过来,同样是发出一指,点向了朱子柳全力而出的一阳指。
两指相交,朱子柳只觉得手指如触电了一般生疼,急忙缩回手指,纵身后跃,定睛一看,只见眼前一个七老八十的光头和尚,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朱子柳嘴里发苦,道:“一阳指大师你既然是皇爷的长辈,为什么还帮助那反贼呢”
那人正是黄木和尚,他叹了口气,沉声道:“你还是束手就擒吧,老衲保证,不会伤了你性命。”
朱子柳闻言,心中更是苦涩,他呵呵笑道:“不必了,大师有什么高招,就尽管使出来吧。想要朱某不战而降,那是万万不可能”
余光瞥见被段祥兴击落在地的长剑,朱子柳身形一动,一个矮身抄起了长剑,便主动向着黄木和尚攻击了过去。
他知道,自己的内功修为远远不能和黄木和尚相比,一阳指的造诣也是远远不如,所以,他没有再用一阳指,而是使出另一项绝学,哀牢山三十六剑。
哀牢山三十六剑,一剑比一剑更快。在朱子柳用出了哀牢山三十六剑后,即便是黄木和尚的武功修为远远高于朱子柳,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也是只能不断的闪躲。
“这朱子柳的剑法竟然这般厉害,连黄木前辈都有些措手不及”场外,镇南王颇为吃惊,自语道。
岳无笛却是摇了摇头,道:“剑法虽妙,但是这般快剑,以朱子柳的功力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一旦他剑势稍缓,黄木大师就有机会了。”
听到岳无笛这么说,镇南王的脸色才稍缓,他正要说话,忽然一道身影急掠而来,镇南王定睛一看,立刻喜道:“黄识前辈,你来的正好。”
来人正是黄识,只见他把一个大汉丢在地上,然后便指着大汉,对镇南王道:“若非是因为这小子,贫僧早就赶回来了。”
那大汉头发凌乱,浑身浴血,而且似乎被点了穴道,此刻被黄识和尚丢在那里,竟然一动不动的。
“是乔柯”镇南王又惊又喜,虽然此人的形象有些狼狈,但是镇南王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此人正是南帝四大弟子之一的左武卫大将军乔柯。
“黄识前辈竟然将此人都给捉来了,莫非,左武卫已然被我军击败了吗”镇南王问道。
“那倒不是。是此人独自一人离开了左武卫,向都城赶来,却没想到在途中正好被贫僧给遇见了,一番交手之后,贫僧才将此人擒住。”黄识和尚解释道。
“原来如此。”镇南王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向场中看去。
此时,朱子柳仗着哀牢山三十六剑,还能够跟黄木和尚有来有往地周旋。
但是武三通,就显得有些狼狈了,他已经连换了三杆兵刃,但是每一杆兵刃,都不敌段祥兴的斩马大刀,被轻易斩断。
而且这回,段祥兴在斩断了他的兵刃之后,更是得势不饶人,大刀斜砍,朝着武三通的脖颈处劈了下去。
这一刀若是劈中了,武三通必定身首分离
但是,就在这关键时刻,一道火红色的身影从几丈高的皇城上一跃而下,伸手轻轻地一拍,顿时,段祥兴手中五六十斤重的斩马大刀,就如同一枚铜钱般,轻飘飘地被拍飞了出去。
“是南帝”岳无笛瞬间就认出了来人,并且身体绷紧,随时准备战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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