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以命搏命!
(); 岳无笛感到一只绵软的手掌黏住了自己的脚踝,眨眼间将自己这一脚的内劲化去,不由吃了一惊。
好在武穆神功是内外兼修,积蓄内力的同时也时刻在用内炼之法打磨身体,如今他不仅练成了十根铁指,而且肉身体魄也锻炼得力大无比。
当下他腰腹发力,以腰催胯,以胯催膝,以膝催脚,如此节节相催,将全身的力量传递到脚上,闪电般再次一踢。
红衣怪人没想到他一脚的内劲被抵消后,还能再次发力,猝不及防之下,被岳无笛一脚踢中胯下。
但听得一声闷哼响起,红衣怪人被踢了一个趔趄,他面容扭曲,倒吸冷气。
但令岳无笛大惊失色的是,红衣怪人下身被他蕴含了全部肉身力量的一脚踢中,竟然只是疼痛难忍,并没有丧失战力!
红衣怪人又痛又怒,劈向岳无笛的漫天掌影倏忽归一,自左向右扫在岳无笛小腹丹田之上。
“咚!”沉闷的声音响起!
岳无笛的封天绝地手虽然消去了他大不部分的劲力,但小腹柔软之处被他重手击中,顿时一口逆血忍不住喷了出来,身子倒飞出去。
岳无笛只觉得小腹如万针攒刺,全身经脉也都有针刺之感,而且这种攒刺之感竟然还延伸到了五脏六腑,若非他对五脏的锤炼举世无双,这一下已经是致命的伤了。
饶是如此,他也感觉行动艰难。
他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难以置信地看着红衣怪人,涩声道:“你是太监?”他刚才那一脚虽然没有内劲,但也是蕴含了他全部肉身的力量的一击,威力足以踢断一棵小树。
就算红衣怪人有深湛内功护体,但下阴之处是何等的脆弱,武功再高的人,只要还是个男人,就没有可能被踢中了还若无其事的!何况还是中了岳无笛全身力量的一击?
要知道下阴本是内力运行不到之处,世上也没有任何一种硬功可以修炼下阴!所谓的铁档功,不过是跑江湖卖艺的本事,不能当真的。
而且红衣怪人的下体受了他全力一击后,居然没有鲜血流出,按常理来说也是不可能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红衣怪人已不是个男人!这里是皇宫大内,出现太监的可能性很大。
若非红衣怪人气度不凡,举止间没有一点卑躬屈膝的模样,而且一身华丽红袍,并非太监装束,岳无笛也不会到现在才想到这个可能。毕竟红衣怪人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很值得怀疑。
但现在想到已经晚了,岳无笛已经为他的失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红衣怪听到“太监“两字,面色立即变得极为阴冷,周遭的温度在他的影响之下,似乎一瞬间下降了十几度,他面容扭曲,尖声叫道:“你找死啊!”又身化残影,眨眼冲到了岳无笛身前,直劈一掌。
红衣怪人盛怒之下,来势汹汹,岳无笛虽然身受重伤,但他何等烈性,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当下勉力调动五脏丹田的内劲,要以铁指神功作拼死一击!
红衣怪人见岳无笛竟然还有力气反击,大感惊讶,手掌增加到十成内劲,他现在对岳无笛也是丝毫不敢轻视。
他已经几十年没有尝过疼痛的感觉了,今次却被岳无笛一脚踢得连呼吸都痛,要不是他身体残缺,那一脚已经够要他半条命了!他活过那么漫长的岁月,错误,怎么会犯第二次?
岳无笛知道对方的功力原本就比自己强,而且未受严重内伤,自己的内伤却相当严重,硬招硬架绝对是自己完败。当下采取以命搏命的打法,双手五指并拢,一手插他喉咙,一手戳他心口。
红衣怪人没料到岳无笛竟然如此勇烈,敢和他以命换命,待要变招防守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奋起功力,身子一跃,躲开要害,同时一掌加速劈向岳无笛。
岳无笛也没想到红衣怪人全力一掌劈出后,还能在中途变换身形,这样一来,自己十根手指就难以插进他的要害了!
但如果自己变换攻击角度的话,固然有机会击中他的要害,但这红衣怪人何等武功,何等快速的身法?只要自己稍一变招,就势必会给对方反应的时间,那时别说插进他的要害,就是碰到他身子也不可能了!当下一咬牙,双手去势不变,剑眉挺立,血灌瞳仁,脸上杀气毕露,一股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油然迸发!
红衣怪人只觉得一股杀气扑面而来,吃了一惊,发出的掌力不由地慢了几分。
“啊!”“厄!”
两声闷哼几乎是同时发出。
红衣怪人低头看着胸口和小腹,一脸的痛苦神色,黄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他额头渗落,——他的胸口和小腹上各有一个血淋淋的洞口,深达半尺!
若非他及时以掌力将岳无笛击飞,这个洞口恐怕就前后通透了。饶是如此,还是在最后关头,被岳无笛双手在体内一番搅动,造成了他现在的痛苦不堪。
“真是该死啊,这番元气大伤,又要减少几年的寿命啊,这个少年真是该死!死得该啊!”红衣怪人嘴角不停地抽搐,十指疾飞,在胸口和小腹处各点几下,伤口处的流血速度登时一缓,但还是细细地渗个不停。
红衣怪人伸手接住伤口渗出的鲜血,不停地往嘴里送,每吞一口鲜血,喉咙就咕嘟咕嘟地滚动,脸上露上稍稍安心的神色,似乎吞进去的血能够延长他的生命一般。
岳无笛踉跄地站起身来,只觉得五脏移位,如万针攒刺一般,特别是心口的疼痛特别剧烈,心脏每跳动一下,他都得忍受剧痛。
红衣怪人惊得瞪大了眼睛,失声尖叫:“你没死?你怎么还没死?你心口中了我一针一掌,怎么可能还活着?”
岳无笛一张口,肺部就一阵剧痛,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沉默不语。若非他五脏的坚韧远远超过常人,中了红衣怪人那决死的一掌,当真是必死无疑的。饶是如此,他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如果那红衣怪人还有力气出手的话,他就只能跑路了。
红衣怪人“呀!”地一声尖叫,强忍着剧痛,冲了过来想要再补上一掌杀死岳无笛。
岳无笛见机不妙,迈开步子,转身就逃。他受伤极重,脏腑和经脉中的那种万针攒刺的疼痛,让他无法调动内劲施展轻功。只能依靠着双腿的力量疾步奔行。
红衣怪人追了一阵,眼看就要追上岳无笛,忽然他脸色一变,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和小腹,那两处伤口因为他急速奔走,又开始血流不止。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一半是因为失血,另一半是因为恐惧。他的血不能再流了!他还有多少血可以流?每一滴血都是他的命啊!
眼见岳无笛仍在快速奔行,他又恨又惊,但终于不敢再追,而是在隐蔽处坐下,扯衣襟裹住伤口,运内功疗伤。
岳无笛奔行了盏茶多的工夫,回头一看,见那红衣怪人并没有跟来,心下略松一口气,打量起周围来。
他竟然逃到了一间小院里了。
庭院深深,显得格外幽寂冷清,刚才他一心逃奔,加上身上剧痛难忍,哪有心思记忆路线,一时不知道这是哪里。
见左边有一间小楼,灯火尚明,岳无笛偷偷摸过去,想要查看一番。当下蹑步走到二楼,在窗下戳破窗纸,眼睛从洞口望进去。
房间内水汽氤氲,一个大木桶上盛满了热水,热水上漂浮着各色花瓣,异香扑鼻而来,岳无笛愣了愣,不像是花香,定睛再看,竟然是一个绝色美人正在水中沐浴!
第十七章 小楼藏身
(); 透过窗纸上的小孔,岳无笛看得很清楚,那女子秀发高高挽起,娥眉如远山翠黛,杏目如秋水流波,雪肤玉貌,是个绝色的美人。
更难得的是她身上一种高贵娴雅的气质,如一朵牡丹花,光彩照人,使人不敢逼视。
岳无笛前世可算阅女无数,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气质与美貌都如此出色的美女,一时瞧得出了神。
那女子脸上带着淡淡的忧愁,似乎有解不开的心事,时而蹙眉,时而叹息,不知在想些什么。
岳无笛只瞧了一会儿,便不再看。他四下一张望,打算寻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恢复伤势。不然以他现在的状态,可没有把握逃出皇宫。
忽然外面一阵阵脚步声响起,有人问道:“有没有见到一个戴城隍面具的刺客,逃到这里?”
岳无笛听那声音,竟然是和青丝鹿王斗得不分上下的黑甲将军,自称钦赐武功大夫的石彦明,他竟然找到了这里?岳无笛心里惊疑不定,不知青丝鹿王怎么样了,是逃走了还是已经被他捉住?
青丝鹿王是死是活,当然都跟他没关系,但是如果青丝鹿王被捉住了,万寿道藏就可能还在皇宫,具体在哪里就不得而知了,还须慢慢寻找。
如果青丝鹿王逃走了,那万寿道藏就还在他的身上,至于他现在逃到哪里了,岳无笛却不知道。不过岳无笛料想,万寿道藏总会被青丝鹿王送回明教总舵,青丝鹿王难以找到,但明教总舵可不会跑。他只要找到光明顶,就能找到万寿道藏了。
这时一个柔弱的声音回道:“婢子没见到,这花蕊殿一向是没人来的,今晚也没有人来过。”正是那名叫小眉的宫女答话,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隐瞒了明教三王和岳无笛来过花蕊殿的事情。
石彦明道:“罢了,刺客武功高强,就算逃到了这里,凭你一个小宫女也发现不了。还是我们进去搜吧!”
小眉似乎有些急了,慌张道:“不可以的,大人!”
石彦明目光一凝,问道:“为什么?”
小眉嗫嚅道:“这里是后宫,你们不能进来的。”
石彦明道:“皇宫中出现刺客,本将军是来捉拿刺客的,情况紧急,顾不了那么多了,事出有因,官家是不会怪罪的,你让开!”
小眉仍拦在门口不让,石彦明怒道:“你三番两次阻拦本将军捉拿刺客,莫非和刺客是同伙?”
小眉急了,道:“不是的,婢子怎么会和刺客认识呢。”
“只是,只是,只是贵妃娘娘正在里面休息,要是你们误闯进去,那如何是好?”
石彦明闻言,似乎犹豫了,沉默不语,这时它手下一名军士道:“将军,花蕊殿附近还有血迹未干,刺客很有可能就藏在这里。”
石彦明登时下了决心,对小眉道:“你指明贵妃娘娘休息的地方,我们不靠近就是,刺客很可能就藏在花蕊殿,要是让他挟持了贵妃娘娘,你也担待不起,快让开吧。”
小眉还是不让路,石彦明不耐烦了,伸手一推,小眉不过是个小宫女,如何挡得住,登时飞了出去。好在石彦明出手有分寸,不然她不死也得残废了。
石彦明推开院门,带领一众御林军士闯了进来。岳无笛吃了一惊,心道:“我身受重伤,不能跟他们动手,暂且找个地方藏起来,等伤好以后再跟他们算账!”
双目四下游走,但见亭台假山,藏身的地方倒是有很多,却没有一处是能保证安全的。忽然他灵光一闪,想到宫女小眉和石彦明的对话,登时有了主意。
房间里的那名绝美女子,应该就是贵妃娘娘,如果自己藏身在贵妃的房间里面,谅他石彦明不敢来搜。虽然有些唐突佳人,但为了保命,唐突佳人又算什么?
当下岳无笛伸手指一戳门栓,他此刻虽然不能动用内力,但还有十根铁指,破坏门栓这种小事还难不倒他。
里面的贵妃娘娘,听到破门声,吓的正要惊呼,却突然发现房间里面一黑,依稀间一个戴着城隍面具的怪人向着自己冲了过来。她想要呼救,却发现自己的嘴巴被捂住了,呜呜地叫不出声来。
岳无笛在破门进来的时候,就想到了她可能会有的反应,因此早有准备。
他瞬间掩上房门,扑灭灯火,同时动用全部肉身力量,一个箭步冲到了贵妃身边,伸手捂住了她的樱桃小口。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就像事先演练过千百次一样。
贵妃精致绝美的脸孔上,此时带着几分惶恐,娇弱惹人怜爱,但是岳无笛确实丝毫不为所动,捂住她嘴的手一点也不放松。
这时小楼外面传来脚步声,石彦明问道:“有发现吗?”
第十八章 胁迫
(); 小楼外面,一名军士听见石彦明的询问,当即回道:“禀将军,四处都已经搜查过了,没有发现带城隍面具的刺客。”
石彦明“嗯”了一声,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名军士小心地道:“将军,整座花蕊殿,只有这间小楼没搜过了!”
石彦明似乎很生气,怒道:“混账,这里是贵妃娘娘休息的地方,怎么会有刺客?”
那名军士跟随石彦明多年,知道自家将军的心思,连道:“是,小的该死!只是那刺客武功高强,万一真藏在里面,恐怕会对贵妃娘娘不利。”
石彦明沉吟良久,才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为了贵妃娘娘的安全,不能不仔细一些。”
他上前几步,站在小楼下高声道:“微臣钦赐武功大夫石彦明,参见贵妃娘娘。”
见楼上没有回声,石彦明顿了顿,还是继续禀告道:“今夜有刺客逃到贵妃娘娘的寝宫,微臣职责在身,追踪刺客到此,惊扰了贵妃娘娘,还望恕罪。敢问贵妃娘娘,可发现过刺客的踪迹,如果见过,请告诉微臣,让微臣将他捉住,交给官家发落。”
贵妃的脸上现出喜色,但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苍白,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石彦明。
岳无笛附在她耳边,低声道:“贵妃娘娘,我让你开口,你只说没有见过刺客,可好?”
贵妃玉面苍白,惊疑不定,呜呜地叫了几声。
岳无笛道:“你如果同意,就点点头;不同意,就摇摇头。”
贵妃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岳无笛道:“且不说你性命操于我手,就算我不杀你,被那些御林军闯进来,看见你我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赵官家脸面何存,岂能容你?”
贵妃脸色变得煞白,眼圈都红了,身子微微颤抖,似乎内心深处在挣扎着。半晌后,她轻咬银牙,似乎作出了决定,无力地点了点头。
岳无笛依言放开捂住他嘴唇的手,随后五指轻轻扣住贵妃的后颈,以免贵妃以为有机可趁,向外面的人呼救。
贵妃深吸了一口气,平息自己紧张的心情,她调匀呼吸后,高声道:“石将军有心了,但我这里并没有刺客,石将军请回吧,若再久留恐怕不便。”声音悦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叮叮当当,极是好听。
但石彦明听来,却觉得贵妃娘娘的声音中隐含怒意,似乎对自己冒然打扰,颇感愤怒。而且听她语气中并无紧张不安之意,料想是真的没见过刺客,当下不敢久留,道:“如此,微臣告退,请娘娘恕微臣冒昧之罪。”
贵妃轻启朱唇,道:“退下吧。”
石彦明道一声“是”,便率领御林军退出了这间小院。
岳无笛侧耳倾听,见石彦明一行人并未回头,似乎是往别处去搜查了,心下略松一口气,对贵妃道:“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千万不可泄露给第三人,否则,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贵妃知道石彦明等人既然已经走远,那么这个刺客就已经无所忌惮了,心下正紧张着,此时听他说出这番话,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便道:“我省得。”
她生怕岳无笛杀自己灭口,或是对自己行不轨之事,紧张无比,不敢再开口说话。但她没想到背后的那个刺客,竟然也缄口不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愿他不是要对自己不利。
贵妃心中忐忑不安,度秒如年,有心想回头看看那刺客在干什么,但一想到他冷漠的声音,以及他夜闯皇宫的泼天大胆,便打了个寒颤,硬生生止住了这个念头。
一时间气氛沉默,小院重又归于寂静。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贵妃的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背后的那个刺客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身体都在颤抖,而且还在不断地贴近着自己。
她终于忍耐不住,猛然回过头去,心想就是给这个刺客杀了,也好过被他污辱。她咬着银牙,杏眼圆睁,似乎已经做好被杀死的准备。
“嗯?”然而眼前看到的情景,却让她一愣。刺客脸上仍戴着城隍面具,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但是透过面具却能看见他的双眼。
他的眼中露出疯狂炽热的神色,盯着自己,似乎要把自己吃了一样。然而,没过多久,他眼中的炽热竟然渐渐褪去,反而露出坚定执着之色。
这种神色让贵妃感到心安,这一瞬间,似乎眼前的刺客也不是坏的没边了,她怔怔地想着。
忽然,刺客的眼睛又是一变,那种令她感到害怕的炽热神色又占据了上风,刺客口中“赫赫”作响,他在剧烈地喘息着,似乎有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正在他身上发生。
贵妃忽然觉得刺客有些可怜,她轻声道:“你是受伤了么?”
刺客并没有回答她,他一动不动,只有眼中炽热的光芒,和口中粗重的喘息,证明着他是个活人。
贵妃突然有些害怕,她转过身子,倒退了几步,见刺客仍是没有反应,贵妃终于松了一口气,当下轻轻迈步,向着门边走去。
第十九章 葵花宝典?
(); 贵妃刚刚走到门边,正要开门,就听到背后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不想死的话,就别出去。”
贵妃吓了一跳,但紧接着,他银牙轻咬,转过身看着岳无笛,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到我这里来?”
回应她的却是沉默,刺客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半蹲在那里,一动不动。
岳无笛的衣衫上有血,连面具之上,都带着血迹,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特别是,他此时保持着沉默,但是一双眼睛之中,却是时而透出炽热邪异的光芒,时而带着痛苦之色,令人感到诡异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冷冽。
贵妃不敢轻举妄动了,也没有说话。
而岳无笛,此刻却是陷入了危难之中,他体内有一股莫名燥热的真气,在经脉之中游走,肆虐横行着。
这令他极为痛苦,连精神都难以宁定,有躁动之感,并且还阻碍着体内伤势的复原。
本来,他修炼武穆神功,以五脏为丹田修炼内力,使得五脏生机强大,坚韧程度也远远胜过常人。岳无笛受的伤势虽然严重,但以他的五脏强度来说,用内功疗伤,复原也不过就是几天的时间而已。
但是现在,在那股燥热的真气阻碍之下,岳无笛根本就无法用内功进行疗伤,因为他需要全力对抗那道燥热真气。否则,那道真气会一直在他的经脉之内肆虐,并且影响他的神智。
“怎么办?”岳无笛心里面很焦急,这里还是皇宫,还没有脱离危险,而他现在的情况却是如此的糟糕,万一有什么危险,他可是一点抵抗之力都没有。
“这老怪物的真气,怎么如此的难缠?如此的燥热,让人心神难以宁定?有这样的真气在体内,恐怕也只有老怪物那样的太监才受得了。”岳无笛竭力抵抗那股燥热真气,同时心里在咒骂那老怪物。
但是刚刚想到这里,岳无笛的心里就是一惊:“只有太监才受得了?对了,那名小太监的武功和老怪物很相似,同样的快如鬼魅,莫非那老怪物真的是太监?”
“是了!否则他又怎么会听到太监两个字,就恼羞成怒,全力对我出手,要置我于死地?”
“很可能,这种真气真的是只有太监才能够修出,正常的人,根本无法抵抗这种燥热。”
“难道,老太监修炼的是葵花宝典?”岳无笛的心里忽然升起这样一个念头,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过,越是仔细思考,岳无笛就越觉得这种推测正确的可能性很大,因为这个世界的顶级绝艺是有限的,出名的,岳无笛基本上都知道名字。
而能够修炼出这种燥热真气的,且又快如鬼魅,而且又恰巧是太监修炼的,那就只有葵花宝典了。
“如果真的是葵花宝典,那我这伤受的,也不是太冤啊!”岳无笛自嘲,“不过,这个债,早晚要找老太监讨回来,我的武穆神功,可不弱于任何绝技!”
岳无笛很有自信,同时也对武穆神功充满信心。他认为,之所以会不敌红衣怪人,只是因为双方修炼时间相差太远了。
红衣怪人,也就是老太监,起码七八十以上的年纪了,虽然他的外表看起来很年轻,但是岳无笛从他的言语之中可以听出,对方是一个活了漫长时间的老怪物。
岳无笛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他早晚能够超过老怪物。他还很年轻,他的实力还可以一步步地提升!
而眼下,就有一个契机。
这个契机如果利用好了,不仅能解决掉体内这股燥热真气,还能让岳无笛的武功修为更上一层楼。
只是,这个计划实在是太冒险了。
岳无笛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第二十章 打通天冲脉!
(); “武穆遗书上,说内功修为登堂入室之后,还有三步要走。第一步就是打通人体中的隐脉,气与劲合,即内力外放,化为真气。”
岳无笛暗暗回忆,据武穆遗书中的记载,世间武功,练到高深地步,通过特殊手段就能够内劲外放化为真气,隔空杀人。
而这种特殊手段,就是打通双臂之中的隐脉。
这种经脉之所以被称为隐脉,就是因为它隐藏在人体之中,一般情况下,内力无法运行得到,而自然练武之人也无法感应得到。
但是既然有一般情况,自然就有特殊,这些隐脉虽然隐秘,但一些名门大派或是一些绝顶高人,都各自传承着特有的隐脉。
这种隐脉并不是只有一条,而且每一条打通之后,威力大小也都各不相同。
威力大的,如大理段氏的一阳指绝技,一阳指指力外放形成的真气,堂皇大气,势不可挡。
而岳无笛的武穆遗书中,却是不只记载了一条隐脉的修炼方法。
而现在准备打通的这条隐脉,在武穆遗书之中叫做“天冲脉”,藏于右手。
这条隐脉一旦打通了,对于拳法掌法指法的威力,都会有显著的提升。
“富贵险中求,拼了!何况,我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岳无笛咬牙暗道,他现在处于危险的境地,急需解决掉那道燥热的真气
“利用引导这股燥热的真气,打通天冲脉,虽然说有些异想天开,甚至,对于一般人来说不可能成功。但是,对我来说,还是有一些希望的。”
“我修炼武穆神功,不仅是内功还是外功方面都是顶尖的,身体强大,经脉坚韧,可以承受得住那燥热真气的反噬。”
想到这里,岳无笛下定了决心,因为现在的情形,容不得他多考虑。
当下,他运起内力,将体内的经脉全部堵住,只留下天冲脉所在的隐秘位置,向那道燥热的真气开放。
被逼迫之下,那道燥热的真气顿时向着天冲脉的位置激射而去!
燥热真气和天冲脉碰撞的那一瞬间,一种仿佛全身都被撕裂了的疼痛感,在岳无笛的全身弥漫。
在这种疼痛之下,岳无笛的全身肌肉痉挛,剧烈地蠕动着,竟然将衣服都给撑爆了。
“嘶!”岳无笛倒抽一口冷气,这种痛,不是普通的内伤外伤那种疼痛,远远要超过。即使是以岳无笛的坚毅,也差点忍受不住。
要知道,岳无笛修炼武穆神功的时候,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承受了多少痛,但他都熬过来了,已经锻炼成铁石一般的意志,一般的伤痛难以令他变色。
但是,现在这种开辟隐脉的痛苦,还是令岳无笛心惊肉跳,全身都在颤抖。
“这股真气竟然消耗了一些?”片刻之后,岳无笛从疼痛中缓了过来,察觉到了那股燥热的真气的变化,不像之前那般强大了,变得弱小了一些。
同时,堵塞的天冲脉,也有一小截,被冲击了开来。
“这样下去,是可以成功的,这些燥热真气消耗完毕后,我的天冲脉差不多也该打通了。”岳无笛默默地计算了一番,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这是个好消息,虽然过程势必十分痛苦,难以忍受,但是起码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岳无笛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再次运起内功,压迫那道燥热的真气,向着天冲脉冲击过去。
又一次剧烈的疼痛,仿佛整个人都从冲击的那一点开始,被撕裂了一般,岳无笛的嘴角抽搐着,不过这次他有了心理准备,没有再发出声音来。
虽然疼痛,但是这次冲击的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岳无笛能够察觉到,燥热的真气再一次被削弱了,而天冲脉也再次被打通了一小段。
“再来!”短暂的休息之后,岳无笛缓过气来,再次运功发起了冲击。
就这样,他不断地逼迫燥热真气冲击天冲脉,也不断地遭受着那种莫大的疼痛。而燥热的真气在他这样的举动下,也在不断地被消耗着,同时,天冲脉被打通的部分,也越来越多。
也不知道冲击了多少次,岳无笛似乎听到了体内“通”的一声,如同有什么障碍被打破了一般,变得畅通无阻。
天冲脉被彻底打通了!
而那股燥热的真气,也在这最后一次冲击中,被消耗殆尽。
最后一次冲击,并没有多大的痛苦,反而随着天冲脉被打通的那一刻,一股自内而外的愉悦之感,在岳无笛的全身蔓延。令人十分舒畅。
“成了!”岳无笛轻声道,内心愉悦,同时他眼中的炽热和痛苦之色褪去,恢复了清明。
第二十一章 面具
(); 打通了隐脉,就等于是跨入了气与劲合的境界,武功更上一层楼了。
打通隐脉之前,内力是不能外放成为真气的。虽然每一拳每一脚击出,也可以用内劲催动,增强威力。
但是这种手段的威力再强,也还是属于劲力的范畴。
但是打通隐脉之后,内劲外放为真气,每一拳每一脚击出,不仅有内劲相催,还有真气相随,气与劲合,威力之强,和打通隐脉之前,简直是数以倍计。
当然,岳无笛现在并没有完全做到气与劲合,只是初步踏入气与劲合的门槛罢了,毕竟他只打通了一条隐脉,而武穆遗书中记载的,却有五条隐脉。
岳无笛距离打通五条隐脉,一拳一脚都有真气激发的境界,还差的很远。
“那个老太监就是这个境界的高手吧,或者还要高一点……”想到红衣怪人能够将葵花真气侵入自己的体内,岳无笛不得不承认,红衣怪人达到了气与劲合的境界,甚至是更高的境界。
“不知道他打通了几条隐脉?”岳无笛猜测着红衣怪人的实力,他和红衣怪人已经结下了生死之仇,将来必有一战,所以他对红衣怪人的实力非常关心。
想了半天,也没估摸出红衣怪人的极限,毕竟红衣怪人对付他的时候,自始至终都只用了右手,岳无笛也猜测不出他左掌是否能真气外放。
既然想不通,岳无笛就把这事放到了一边,沉寂下喜悦的心情,重新开始运转内功疗伤。
左脚向前迈出一步,右腿微蹲,双脚一前一后,在一条直线上。岳无笛摆起了三体桩的架势,运起内功,疗治五脏和经脉之中的伤势。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岳无笛才从疗伤之中醒过神来,他站直了身子,四处张望了起来。
房间内幽香典雅,一切的器具,都透出一种奢华中又带有底蕴的感觉,不是普通的名贵之物可比。
“不愧是皇宫,果然非比寻常。”岳无笛心底暗赞,随后他的目光转向了内室,他在抵抗燥热真气的时候看得很清楚,贵妃似乎是进了那里。
“里面有一道呼吸声,很不平静,看来她真的没有离开过了,否则不会一个人回来。”岳无笛暗道。
随后,岳无笛迈开步,向着内室走去。
“你要干什么?”还没等岳无笛靠近,贵妃就被惊动了,慌张地问道。
“借一件衣服,我的衣服破了。”岳无笛的要求,令贵妃一阵错愕。
“我这里没有男人的衣服。”沉默片刻,贵妃如此说道。
“你的衣服也可以,我需要暂时蔽体。”岳无笛的语气虽然平淡,但他的心里,却是只能苦笑。
他的衣服在冲击天冲脉的时候,由于剧痛使得身体痉挛,被撑破了,现在居然被迫向一个女人借衣服,真是有些丢人。
“你!”贵妃听到岳无笛这句话后,情绪有些激动,她的衣服,岂能随便借给一个男子穿?
不过,如果不借给岳无笛的话,恐怕岳无笛是不会走的,贵妃咬了咬银牙,在思虑半晌之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给你。”一件衣服被丢了出来,贵妃仍是在内室,没有出来,不仅是因为怕见到岳无笛衣不蔽体的样子,也有对岳无笛畏惧的缘故。
岳无笛接住衣服,是大红色的,在黑夜中仍显得很鲜艳。岳无笛苦笑,这衣服竟然这么惹眼。
好在他的伤势经过内功治疗后,已经恢复了一部分,不然,他可不敢穿着这么鲜艳的衣服,连夜逃出皇宫。
“你还不走么?”见岳无笛接过了衣服,却还站在那里没动,贵妃不由有些急了,生怕岳无笛继续留在这里,会对她作出什么不好的事。
“嗯。”岳无笛没有多说什么,他也确实要走了,皇宫今晚这么大的事情,他必须要及时离去。否则天一亮,他就更难出去了。
穿上这件大红色的衣服,岳无笛迈开步子,便向外面走去。
贵妃一怔,同时又松了口气,这个人终于走了,虽然岳无笛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但是一透过面具看到岳无笛那冷冽的眼神,贵妃就觉得很害怕。
那种眼神,好像随时可以暴起杀人一般,令人心悸。
忽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飞了进来,贵妃顿时吓了一跳,以为岳无笛有冲了进来。
但是,下一刻,她就知道自己想错了,飞进来的不是人,而是一个城隍面具,正是岳无笛脸上戴的那个。
贵妃正疑惑间,外面传来一阵并不是很高却十分清晰的声音:“你对我也算有恩,若是有缘,凭此面具,可让我答应你一个条件。”
贵妃当场有些蒙了,这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啊。
不仅来无影去无踪,而且还有些狂妄,自己是贵妃,难道还有什么事情要求他的么?
不过,虽然这么想,贵妃还是收起了那个面具,嘴里低声笑道:“就算我有事要求你,又怎么找你呢?”
这声音岳无笛当然听不见,他已经走远了。
第二十二章 葵花传人
(); 岳无笛在黑夜之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四周确实没什么岗哨,便迈开大步,朝花蕊殿外走去。
花蕊殿落局甚大,从深处的小楼走到殿门口,以岳无笛的速度,也走了半盏茶的时间。
沿途都是花草奇石,不见一个人影,岳无笛不由替贵妃感到凄凉,心想:“一入宫门深似海,偌大的花蕊殿,竟然只有一个小太监和一个小宫女陪伴她,真是冷清。”
大约快到花蕊殿门口的时候,一间厢房亮着灯火,吸引了岳无笛的注意力。他走近一瞧,里面一个人影照在窗纸上,似乎在躺着睡觉。
他好奇心起,在窗下戳破窗纸一瞧,里面那人正是被白衣蛇王的怪蛇咬伤的小太监,他此刻躺在榻上,眼睛半睁半闭,脸色苍白,但神色中仍透出一股执拗坚强。
岳无笛寻思道:“这小太监修炼的似乎是葵花宝典,可能是老太监的传人。我不如将他除去?将来杀老太监,就少个敌人。”
又想:“我看到小太监的断臂,以为白衣蛇王是我杀父仇人,感激他的提示之恩。但现在看来,也可能是老太监,因为葵花宝典的修炼者很可能用绣花针做武器。而且,我已经在蛇王手下救了他一命,就算有恩情也报完了。现在杀他,不算忘恩。”
想到这里,岳无笛便要动手去杀小太监。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接近,岳无笛暗暗心疑,不知道什么人会深夜来此。好在,听那人脚步声,似乎不会武功,料来没什么危险,他便没急着走。
假山后面一道青衣身影出现,一路小跑,手上捧着大包小包一大堆东西,脸上的汗渍涔涔而下。
“原来是她!”岳无笛藏在墙角下,默默地看着,来人正是宫女小眉,他手上捧的那些东西,闻起来像是药材,想来是她给小太监抓的伤药。
小眉推门走了进去,对小太监说道:“郑春哥哥,药抓来啦,你先忍着些,等我熬好就给你喝。”
郑春咧嘴笑了笑,说道:“小眉,你对我真好。”
小眉却笑不出来,道:“你的手断了,可怎么办,怎么跟外面的人解释呢?”
郑春道:“你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对了,我会武功的事情你没告诉别人吧?”
小眉使劲地摇头,郑春一笑,伸出唯一的一只手,摸小眉的头。
忽然门“喀拉”一声打开了,一道红色身影如闪电般射将进来。
小眉吓了一跳,连行礼道:“奴婢见过贵妃娘娘。”不敢抬头。
小太监郑春也是一惊,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嘴里叫道:“师傅!”
那红影正是岳无笛。
他微微错愕,脸上带着好笑的表情,看着低着头不敢抬起的小眉,和一脸恐惧的小太监郑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会同时把他认错,而且一个竟然以为他是贵妃,而另一个,就更离谱了,居然很可能把他错认成了红衣怪人。
岳无笛咳嗽一声,道:“抬起头来。”
郑春和小眉听到他的声音,同时一惊,抬头观看,脸上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郑春问道:“你是谁?”
小眉脸红了一下,似乎是为自己认错了人感到不好意思,但紧接着她就意识到了不对,怀疑地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穿着贵妃娘娘的衣服?”
岳无笛的脸沉了下来,他不想浪费时间和这两人啰嗦,他闪电般地出手,扼住小太监郑春的喉咙。
郑春大惊失色,他伤重之下根本不及躲避,被岳无笛捏了个正着,愤怒道:“你想干什么?”
小眉也慌了,急叫道:“放开郑春哥哥,你放开他!”
岳无笛本来是打算杀了小太监郑春,剪除红衣怪人的一个帮手。但是刚才郑春错把他当成红衣怪人的时候,竟然感到了恐惧,这让岳无笛改变了想法,他打算弄清楚情况后再做决定。
岳无笛捏着郑春的喉咙,逼问道:“你把我当成了谁?”
第二十三章 小太监的往事
(); 郑春喉咙被捏住,脸涨的通红,但他仍一脸的倔强,紧闭着嘴巴,没有一丝坦白的意思。
岳无笛一看,想起了小太监自断一臂的事情,知道他性格倔强,硬逼恐怕不行。便放开他的喉咙,沉吟片刻后,试探道:“那老太监和我斗了一场,两败俱伤,如今不知道躲在哪里养伤,你是不必怕他了。”
郑春闻言大惊,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岳无笛,他和红衣怪人的关系,世上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他实在无法想象,岳无笛怎么知道的。
更无法想象,岳无笛看上去也就跟他差不多的年纪,竟然就能和那个恐怖的变态打成平手。他心里又惊又疑,不敢置信。
岳无笛看他脸色,便知道自己是猜对了,他放缓声音道:“我和老太监是仇敌,你既然这么怕他,不妨和我合作,一起除掉他,那不是永绝后患?”声音中透出蛊惑之意。
郑春似乎有些意动,他脸色变幻不定,似在挣扎,良久他颤声道:“你不知道他的武功多高,我们打不过他的。”
顿了顿,又道:“何况你是谁我根本不认识,你为什么会帮我?”
岳无笛冷笑数声,道:“道理很简单,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老太监是你我共同的敌人,在这一点上,我们的目的一致。”
郑春反驳道:“他是你的敌人,却是我师傅。”
岳无笛道:“就算是你师傅,恐怕也对你不好,你心里既恨他又怕他,对不对?”
郑春脸色变得煞白,看着岳无笛的眼睛中透出恐惧,岳无笛知道他和红衣怪人的关系也就罢了,可是竟然连他的内心的想法,也能了如指掌,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却不知道岳无笛两世为人,察颜辨色的本事,并不比他的武功低。
岳无笛见他表情,满意地一笑,他沉声道:“你放心,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老太监,到时你只需从中协助就行,怎么样?”
郑春低着头,似乎在考虑得失,片刻后他抬头问道:“你知道我的身份,我却对你一无所知,你教我怎么相信你?”
岳无笛呵呵一笑,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郑春道:“我想知道你的身份,和他又有什么仇怨?”
岳无笛当然不可能把真实身份告诉这小太监,他沉吟片刻,对小太监玩味地笑道:“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和你合作吗?”
郑春摇头。
岳无笛道:“你的武功还过得去,和明教的白衣蛇王都能斗上那么久,以你的年纪很难得了。”
郑春茫然不解,不知道岳无笛说的白衣蛇王是谁。
岳无笛又道:“但最令我欣赏的,还是你被白衣蛇王的怪蛇咬中后,竟然当机立断,扯断了自己的手臂。呵呵,你对自己够狠,是个做大事的人。所以,你有资格跟我合作。”
郑春又是一惊,他颤抖着手指指着岳无笛,嘴里失声叫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是人是鬼?”他被怪蛇咬中后虽然身受重伤,但他记得很清楚,眼前这个人并没有出现过才对。
岳无笛道:“一根树枝破空,你可以叫我城隍。”
郑春更惊,他颤声问道:“你,你是恩公?”他记得白衣蛇王再次用怪色咬他时,是一根树枝破空而来,救了他的性命。那个人脸上带着城隍面具,难道就是眼前这个人,郑春心中有些激动。
岳无笛微微点头,道:“我救你是举手之劳,你不必记挂在心。你如果相信我,时机一到,便和我联手杀了老太监。”
郑春见他承认,脸露惊喜,大礼参拜道:“郑春虽然是个阉人,也知道救命之恩大于天,恩公要郑春做什么,郑春决不敢违抗。”
岳无笛心中大喜,想不到这小太监如此重恩,早知道一早就表明身份,岂不省却这许多口舌。
他脸上却不动声色,扶起郑春道:“你不必恩公长恩公短,就叫我城隍吧。老太监是我仇人,你协助我杀了他,就算报了恩了。”
郑春急道:“那如何使得,那老怪物和我也有大仇,没有您的帮助,我这一辈子也没希望报仇。算起来,我欠您更多了。”他见岳无笛不喜欢他称呼恩公,便以尊称代替了。
岳无笛大奇,想不到小太监还有这么耿直的一面。他心中暗喜,口中问道:“老太监既然是你师傅,怎么又成了你仇家?
郑春愤恨道:“他不是我师傅!”
岳无笛奇道:“怎么又这么说?”
郑春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道:“我本来生在殷实之家,生活无忧。直到我八岁那年,遇到了老怪物,这一切就都变了。”
岳无笛静静地聆听着。
郑春继续回忆道:“那老怪物说我是练武奇材,要我跟他学武。我当时年幼,好奇心重,觉得学武功是件很有趣的事情,便答应了他。谁知道那老变态说,跟他练功的第一步,就是要阉掉自己!我当然不能答应了,我反悔说不练了。老怪物大怒,抓着我质问为什么,我说阉了自己就不能传宗接代了,我爹娘会很伤心。”
说到这里,小太监鼻子一酸,双目流泪,哽咽道:“谁知道,我这一句话,竟然为家里带来了大祸!”
第二十四章 葵花老祖背后的存在
(); 郑春回忆起往事,伤心悔恨。
小眉用手帕拭他的眼泪,问道:“你跟那老怪物学武功,跟你家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怎么会给你家人带来大祸?”
郑春脸色狰狞,露出切齿痛恨的表情,他低沉地诉说道:“那老怪物说,既然我是怕不能传宗接代,爹娘会伤心,他就去杀了我爹娘,那他们就不会伤心了。”
小眉“啊”地叫了一声,颤抖地道:“他不会,不会真那么做了吧?”
郑春冷笑道:“他如果没那么做,我怎么会在这里?”然后又道:“老怪物将我爹娘杀害之后,连我家的几个下人也不放过,尽都杀害。然后…然后他就割了我的……”
说到这里,他再也说不下去。但岳无笛和小眉都知道,他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这对一个男人来说,太过残忍了。
岳无笛问道:“然后他就就把你带进了皇宫?”
郑春点了点头,恭敬道:“他把我带进皇宫,教我功夫,到如今已经有八年了。我日夜苦练,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杀了他报仇。可是…可是他的功夫太高了,单凭我自己,恐怕一辈子也报不了仇。”
岳无笛又问:“那你可知,老太监住在哪里?”
郑春回道:“老怪物住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他把我安排好职司后,只有他来找我,却不许我去找他。而且奇怪的是,我曾向别的太监打听,结果,结果并一无一人知道他的存在。”
岳无笛道:“老太监行事诡秘,这不稀奇。这事暂且放下,到了杀他的时机,我会通知你。”他现在虽然打通了天冲脉,实力增强,但老太监在他眼中却越来越深不可测。他暂时还没有把握胜过老太监,只能将报仇之事押后。
想了想,岳无笛又问道:“老太监教了你什么功夫?”
郑春毫不犹豫,回答道:“他说这门功夫叫葵花宝典,他当年跟随在一位伟大的存在身边,得蒙指点,创出了这套功夫。葵花是向阳之花,因此葵花宝典修炼出的真气至阳至热,寻常人一旦修炼,就会浑身燥热,欲火焚身,最终走火入魔而死。只有太监无欲,才可以修炼这种邪门武功。”
岳无笛吃了一惊,不是因为那老太监就是葵花老祖,这点他早就有猜测了。
而是因为老太监创造葵花宝典的时候,居然还有人在背后指点!这个人,在葵花老祖的眼里都是一位伟大的存在,那么他的武功究竟高到了何等的地步?
岳无笛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也顿时感觉到了一股压力。
“如果这个人还在世上,那么要杀老太监,真是难上加难了!”岳无笛心中感慨,但转眼他就恢复了斗志,他还很年轻,武功总有一天会胜过老太监。甚至于,胜过老太监背后的那位“伟大的存在”,也不是没有可能!
当下,他问道:“那位‘伟大的存在’是谁?”
郑春道:“我也不清楚,老怪物对他讳莫如深,只是偶尔会提起,说起那人的时候他总是一脸的崇敬,就像是在谈论主子一样。”
岳无笛沉思半晌,想不出什么头绪,便先按下此事,他转头对小眉道:“这两天你在宫中,可听说了和刺客有关的消息?”
小眉知道了岳无笛是郑春的救命恩人,也变得恭敬起来,她回答道:“听宫女们说,昨夜有四个刺客夜闯皇宫,结果两人被捉住,一人被神秘人救走,还有一人不知所踪。”说着他看着岳无笛,似乎在说,那不知所踪的刺客就是你吧。
岳无笛皱眉,暗道:“青丝鹿王被神秘人救走了?难道明教还有人在外面接应?”
现在万寿道藏在青丝鹿王手上,青丝鹿王既然逃走,一定会马不停蹄地将道藏送回明教总舵。岳无笛想要得到万寿道藏,唯一的办法,就是寻找明教的光明顶了。
光明顶后世是在昆仑山上,岳无笛是知道的。可是如今,光明顶是不是已经搬迁过去了,岳无笛就不得而知了。
“明教既然在中原已销声匿迹,那么已经迁往西域的可能性就很大了。我且去昆仑山找找看。”转念一想,岳无笛就决定了西行。
他对郑春和小眉道:“你们在花蕊殿,好生服侍贵妃。”
两人虽然奇怪,却不敢多问,连声答应。
岳无笛又道:“你尽力打探老太监背后那人的消息,我下次过来,希望有所收获。”这句话自然是对郑春说的。
郑春答应道:“一定不负您所托!”
岳无笛“嗯”了一声,推开门出去,身子一纵,在夜色中闪了几闪,便消失不见。
郑春怔怔地望着岳无笛消失的方向,喃喃道:“我什么时候,武功练到恩公这种地步,就不怕那老怪物了。”
忽然一道红影掠了进来,郑春一句“恩公”正要脱口而出,却感觉到一股他熟悉而又痛恨的气息,连忙闭住嘴巴。
那红影鬼魅般的出手,一道真气射出,宫女小眉应声而倒。
郑春又怒又怕,他颤声质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红影冷哼道:“你一个太监,竟然这么关心女人,真是可笑啊。你放心吧,为师只是点了她的昏睡穴道。”
郑春察看了小眉鼻息,放下心来,将眼中的痛恨深深地隐藏,对红影恭敬下拜:“徒儿叩见师傅!”
红影正是那打伤了岳无笛的红衣怪人,他此刻脸色仍有些苍白,想来伤势未愈。他对郑春点头道:“起来吧。”
忽然他眉头一皱,冷声问道:“你的胳膊呢?”
郑春依言站起,恭声回答道:“昨夜皇宫有刺客来袭,放怪蛇咬伤了徒儿,那蛇毒性甚烈,徒儿不得已自断了一臂,才侥幸活了下来。”
红衣怪人脸色奇异,似惊奇,似惋惜,似嘉许,他沉声道:“你很好,做得很好。咱们这些做太监的呐,生来就给人瞧不起,所以咱们必须得狠一点,对别人狠,对自己要更狠,你这次做得不错。”
又道:“可惜,你断了一条胳膊,武功有损。不过你放心,咱们练的葵花宝典是当世绝技,连那位伟大的存在都赞许过,他曾言,宝典直指天人化生之道,你好好参悟,将来就算只有一只胳膊,也可以纵横天下,没人欺负得了你!”
郑春躬身受教,他想起岳无笛交待的事情,连趁机询问道:“师傅,那位伟大的存在究竟是谁呢,难道比您还厉害么?徒儿却不相信。”
红衣怪人脸色一变,厉声叫道:“不该你问的,你别多问!”
郑春吓得一颤,连恭声应是,不敢再说话。
红衣怪人见他的恭敬模样,点了点头,颇为赞许,心想这个传人倒也不错,便缓下声音道:“我见这小宫女抓药,便过来瞧瞧,果真是你出事了。伤口让我看看。”
第二十五章 一见钟情
(); 时值三月,江南之地草长莺飞。
岳无笛告别母亲苏柔后,就挎着包袱,一路向西而去。
这天到了上饶地界,天色已晚,岳无笛见镇上一家客栈,招牌上写着“鹅湖居”几个大字,不由暗暗好笑,看来南宋的商人就已经学会用名人效应来招揽生意了。
这个年代的上饶,有两处湖泊十分出名,其中一处就叫做鹅湖。鹅湖因朱熹、辛弃疾等大儒文豪相会于此,谈论抗金治国之事,在士林中地位尊崇。
而另一处湖泊,就是辛弃疾隐居之地,带湖。
岳无笛既然经过这里,便决定明日一早,就前往带湖山庄拜访辛弃疾——那是他前世今生的偶像!
当下他要了一间上房,添灯读起了兵书,想着明天就去拜访辛大人,临时抱佛脚添些墨水,聊胜于无吧。
正读的入神,种种奇思妙想在脑海中晃荡着,忽然隔壁传来一阵琴音。
琴音铮铮作响,透出一股惨烈杀伐的气息,令人心惊。
岳无笛不由被琴声吸引,侧耳聆听。他在临安城,琴音听过不少,但不是讲述才子佳人,就是表达怀才不遇,像这般肃杀的琴音,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忽然琴音一变,似有风吹海浪声,浪打礁石声,隐隐传来。岳无笛闭目聆听,似乎见到了一个孤弱的少女,独驾一叶扁舟,在惊涛骇浪之中挣扎,她柔弱无助,凄惶绝望。琴声如泣如诉,如歌如哭,让闻者油然而生恻隐之心。
“都说琴由心生,这琴音悲苦,又透出如此浓烈的杀伐之意,想必抚琴之人遭受了什么不平之事,才会如此。”岳无笛暗暗想道。
忽而琴声再转,时快时慢,时缓时急,缓时如一潭深水,幽静中隐藏着神秘,快时如九天瀑布奔腾直下,携万钧雷霆之势,杀气腾腾。
“静若处子,动如脱兔,好!好琴艺!好功夫!”岳无笛突然拍案叫好,这琴音之中竟然蕴含着深奥的武学道理,让他又惊又奇。
琴声戛然而止,隔壁传来一声清脆的冷哼,似乎对岳无笛打断她弹琴极为不满。
岳无笛吃了一惊,没想到奏出这曲杀伐之音的人,竟是个少女。而且瞧她琴声之中蕴含的武学道理,功夫大是不弱。
当下他好奇心起,隔着墙壁搭话道:“在下岳无笛,无意中得聆姑娘清音,心感佩服。适才激动之下,唐突了姑娘,多有得罪,望勿挂怀。”
那少女声音清冷,道:“罢了。”
岳无笛见对方似乎不想多说,便也不再开口,继续读起武穆遗书上记载的兵法和武学道理。
一灯如豆,古卷斑驳,直到三更时分,岳无笛才熄灯躺下。
他睡眠极少,寅时夜色正浓,他便已醒来,一身劲装短打,出门去了。
夜读书,早习武,这是岳无笛这十余年来,养成的习惯。
在市镇之中习武并不安全,因此岳无笛一路疾奔,他记得来时经过一处树林,在三四里外,是练功的绝佳场所。
盏茶功夫,岳无笛就到了目的地。他在原地摆开架势,练起了一套五行劈拳,劈拳在五行之中属金,金主杀伐,因此劈拳是杀人之技。
岳无笛练到后来,想起老太监诡异的面容,不由杀心渐起,一拳一掌之中都带着绝杀之劲,周遭的树木,只要被他拳脚碰到的,都纷纷折断。
岳无笛的眼睛渐渐红了起来,他在韩府中大开杀戒的场景,此刻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一百多名甲士横尸在地上,鲜血染红了方圆百米,他每踏出一处,脚上都沾起黏黏的血液。他仿佛浴血的魔王,在无情地收割生命。
一瞬间,树林在他的眼中,仿佛变成了千军万马。他被大军包围了!但他非但不惧,反而露出了浓浓地兴奋之色。
他在千军万马之中,横冲直撞,勇猛无敌。他所到之处,尸体纷飞,鲜血飘洒。
战斗良久,他丝毫不觉得疲劳,反而越杀越是兴起,千军万马,要杀光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他得意地想着。
忽然一曲铁血杀伐之音传来,滔天杀意,向岳无笛弥漫过来。
岳无笛悚然惊醒,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发出一记铁指,朝那杀意袭来的方向戳去,他体内浑厚的内劲通过天冲脉汹涌而出,化作凌厉的真气,随铁指点射而出。
“嗤!”地一声作响,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岳无笛的真气给洞穿了。
岳无笛定睛一看,只见一轮弯月之下,一名红衣少女立在树梢之上,风姿绰约,容色绝丽,如月宫中走下的仙子。她明明年纪不大,却显出久经风霜之色,淡淡娥眉如新月横扫,似忧愁,似孤傲。
下方一具瑶琴,古色古香,价值不菲,此刻琴身上却出现了一个小洞,琴弦也断了几根,这具古琴显然已经不能再用了。
红衣少女目光灼灼地望着岳无笛,美目之中泛动着异彩。她虽然年纪不大,但这些年孤身一人闯荡江湖,也算阅历颇丰了,却从来没有见过像岳无笛这么特别的少年。
长眉斜飞入鬓,神采飞扬,狭长的眼睛炯炯有神,开阖间尽显睥睨。鼻如斧刻,唇若刀削,一股刚毅果敢的气质,在无意间自然地流露。
“更难得这少年的武功还这么高。”红衣少女看着满地狼藉的树木,有的竟比碗口还粗,不由钦佩,心中一种叫做少女的情怀在萌动。
而岳无笛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红衣女子,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血气上涌,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据说世上有种东西,叫做一见钟情,不知是真是假?”岳无笛喃喃自语,他感到了恐惧。
红衣少女也俏脸微红,她轻咳一声,道:“你刚才练功走火入魔了,以后要小心些。”
岳无笛回过神来,尴尬地一笑,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岳无笛铭记在心,不敢请教姑娘芳名。”
刚才不知什么原因,他练功时杀意过重,沉沦在幻境之中,竟然将这一片树林当做了敌军,狂舞作战。若非红衣少女以琴音将他惊醒,恐怕他会一直狂舞下去,直到力竭而死。
红衣少女轻轻地从树梢上飘身而下,如凭虚御风,美丽绝伦。她拾起瑶琴,抚摸着琴身上的小洞,微微叹气。
岳无笛道:“在下鲁莽,损坏了姑娘的宝物,他日必寻一件稀世古琴奉上姑娘,以补偿岳某的过失。”
红衣少女莞尔一笑,若冰雪解冻,一时百花绽放。
岳无笛不由看得痴了。
红衣少女道:“一具古琴而已,身外之物,你又何必介怀呢?何况这具琴,对我有特殊的意义,你就是寻来焦尾、绿绮送我,也代替不了它。”
岳无笛酸酸地问道:“难道是姑娘的意中人所赠么?”
红衣少女脸一红,反问道:“你怎知我有意中人了?”
继而她情绪低落,道:“这琴是我父母的遗物。”
第二十六章 琴中藏剑
(); 岳无笛见她脸露悲戚之色,便歉然道:“对不起,姑娘。”
红衣少女勉强地一笑,道:“不是你的错,你不必道歉的。”
岳无笛道:“姑娘……”
红衣女子打断道:“我叫莫幽茗,你可以叫我幽茗。”
岳无笛心中暗喜,也道:“我叫岳无笛,你可以叫我无笛。对了,幽茗,你那么早,来这里练琴吗,昨夜听你的琴音,真是妙极了!”原来这叫莫幽茗的红衣少女,就是昨夜在岳无笛的隔壁抚琴之人。
莫幽茗一笑,道:“可惜这琴被你弄坏啦,一时难以修好,否则还可以再抚一曲给你听。”
岳无笛笑道:“都是我自作自受。等天一亮,我们就去修琴,那时我就可再聆佳音啦。”
莫幽茗也笑了,她的年纪其实还很稚嫩,只不过似乎经历过许多事情,才变得这么成熟。此刻她和岳无笛会心的一笑,脸上竟浮现出天真无邪的神采。
她笑了一会儿,却忽然道:“我不再弹琴给你听啦。”
岳无笛奇道:“为什么呢,你不高兴?”
莫幽茗严肃地反问道:“你瞧我是个只会弹琴的大家闺秀么?”
岳无笛见她脸色有异,便道:“当然不是,我从你的琴音里,就知道你身负高强武功。而且,你刚才从树梢跃下来的轻功,更是绝妙!”
莫幽茗俏脸上露出喜色,她追问道:“那你觉得我的武功,比你怎么样?”
岳无笛踌躇,不知怎么回答。
莫幽茗见他犹豫,便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武功远胜于我,却又不忍心说出来,怕伤害我?”
岳无笛张了张嘴巴,还是没有说话。
莫幽茗又问道:“难道你自忖武功不及我,为了保住面子,而不肯亲口说出来吗?若是这样,我也不要你说,你不说话默认就是。”
岳无笛哪里还忍得住,怫然道:“我的武功当然胜过你,但你是女子,能有这般功夫,已经很了不得了。”
他自以为这番话,已经很照顾莫幽茗的面子了,却没想到莫幽茗的俏脸登时冷了下来,道:“女子又怎么样?既然你瞧不起女子,我们就比一比,谁高谁低,自见分晓。”
岳无笛自然不愿跟她比武,拳脚无眼,要是出现误伤,那可就不妙了。他推脱道:“不用了吧,我甘拜下风就是。”
莫幽茗的脸色更冷了,她声音有些发颤,道:“你瞧不起我?”
岳无笛急摇头道:“那怎么可能?我怎么能瞧不起你?”
莫幽茗问道:“那你为什么,比都不比,却说甘愿服输?难道还不是瞧不起我?”
岳无笛无奈,道:“那你要我怎样?”
莫幽茗道:“只要你和我比一场,看谁的武功高!”
岳无笛见推不过去,便打定主意手下留情,维持个不胜不败的局面,这样双方脸上都过得去。
他摆个拳架,道:“那就来罢。”
谁知莫幽茗却道:“且慢,比武不急,我们先定个章程。”
岳无笛奇道:“什么章程,你且说说。”
莫幽茗道:“如果我赢了,你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管是什么条件,只要我说得出,你就得做到。”
岳无笛满口答应道:“好,一言为定!”他心想莫幽茗无论如何不可能胜过自己,因此信心满怀。
莫幽茗见他答应得爽快,便冷笑道:“你这般自信,到时可别后悔。”
岳无笛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哪有反悔的道理?”
莫幽茗见他不以为意的样子,不由气道:“同样,如果你赢了,我也会答应你一个条件,无论是什么条件,只要你说得出,我就得做到!”
岳无笛心中一喜,心想:“什么条件你都答应,那我要你嫁给我,你答不答应呢?”当下目光灼灼地望着莫幽茗,问道:“当真是什么条件,你都答应?”
莫幽茗被他灼灼地目光看得脸色通红,白了他一眼,道:“你如果胜了我,我自然听你吩咐,我父母都已不在,一切事情,都能自己做主。”
岳无笛没想到她会回答得如此干脆爽快,心中大喜,顿时改变了主意,他决定这次比武要赢得漂漂亮亮的,让莫幽茗心服口服。
当下他伸手一让,对莫幽茗道:“请吧。”
莫幽茗见他如此托大,心中更气,她在瑶琴上一按,顿时一柄白森森的长剑弹射出来,莫幽茗绰住剑柄,上步飞身,轻若无物般飘到岳无笛身前,使出一套“回风落雁剑法”,化出重重剑影,将岳无笛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笼罩在剑影之内。
岳无笛吃了一惊,她虽然见识过莫幽茗的绝妙轻功,却只认为女孩儿在轻功上有独到的天赋,实在没有想到她的剑法也如此的精奇。当下收起了小觑之心,凝神拆招。
他以空手对莫幽茗的长剑,拳路只在一条直线上变化,但其中的精微奥妙和沉雄的势道,却也让莫幽茗不敢冒进,只是以上乘轻功在他周围游斗。
两人拆了二十多招,各自心惊,也都对对方感到佩服,都没想到对方年纪轻轻,就能有这等武功修为。
岳无笛虽然尚未使出全力,但莫幽茗的剑法之繁复精巧,也让他大开眼界了。
莫幽茗在这几个呼吸的工夫,就已经连变了七套剑法,每一套剑法都自成体系,风格迥异,时而迅捷狠辣,时而百变千幻,让人防不胜防。
若非岳无笛内功深厚,出手速度奇快,早已被她的剑尖点中了。
而莫幽茗更是越斗越觉心惊,岳无笛大概和她相仿的年纪,可是内功却当真深厚的多,他空手和自己拆招,自己手执利剑,原是占了便宜,但无论自己怎么变换招式,怎么出其不意,他总能及时躲避,或以手指弹在自己的剑脊上,震得自己手腕发麻。
其实莫幽茗虽然剑法精妙,招式娴熟,似乎还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但内功终究比岳无笛要浅薄的多——限于年龄,任何天资卓越者,都不可能在内功一途上一蹴而就,除非拥有武穆神功或北冥神功这类奇功。
因此,岳无笛若用一力降十会的办法,已经可以击败她了。但他一生与人交手的经验并不丰富,此时乍一见到这许多精妙的剑法,便舍不得立时击败莫幽茗了。
莫幽茗见岳无笛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知他未尽全力,心中苦涩,想道:“我连少年郎都斗不过,怎么去报这血海深仇,日夜苦练,难道都是白费的么?”
当下她心一横,咬着银牙道:“你小心了!”
原来她还有一套镇门的剑法不曾使出,只不过这剑法威力巨大,以她如今的功力,还不能运用自如。一旦使出,伤人或伤己,都是难以说清的。
但她好胜心一起,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提醒了岳无笛一声,便运起全身内劲,全灌注在这一剑击出。
第二十七章 霸者无情
(); 莫幽茗轻叱一声:“祝融神剑,万剑焚云!”
雪白的剑身霎时间变得通红,如刚刚经过淬火冶炼一般,莫幽茗长剑一展,万千火红的剑影幻化而出,铺天盖地般向岳无笛攒刺而来。
岳无笛吃了一惊,如此精妙的剑法,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莫幽茗攻来的重重剑影,如火焰一般明灭不定,似虚还实,教他难以捉摸。
同时他感到每一道剑影之上,都附着着一股炙热的内劲,这股内劲虽然并不强大,但炙热无比,岳无笛一时摸不清虚实,不敢硬接。
当下他使出武穆神功中的大鹏身法,手足并举,身子一晃,瞬息之间躲避了过去。
莫幽茗见岳无笛连身法也如此迅捷,“哼”了一声,运起“水上飘”的轻功,身子轻若无物般飘浮而起,一式“万剑焚云”又将岳无笛笼罩在了剑影之中。
岳无笛见状,知道她轻功高绝,自己一味躲避,恐怕不行。一咬牙,将大鹏身法运到了极限,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瞬间欺到莫幽茗身前三尺之处,手中一式“天鹏擒龙”,拧腰送臂,五指成爪,抓向莫幽茗的右手手腕。
莫幽茗没想到岳无笛如此大胆,竟然视自己重重剑影若无物,不由气急,将手腕一抖,通红的长剑和剑影,顿时横在岳无笛这一抓的必经之路上,若是他仍不收手,就必然会被剑影击中。
岳无笛却不慌不忙,体内浑厚的内劲通过天冲脉汹涌而出,化作一股浑厚的真气,击在剑影之上。
莫幽茗闷哼一声,手腕拿捏不住,长剑脱手,剑尖倒转而回,直往她的心口刺去。
莫幽茗和岳无笛同时变色,但莫幽茗被岳无笛的真气震荡,一时有些气息不畅,难以躲避。
而岳无笛本以为自己出手的分寸拿捏得正好,却没想到自己的真气还是太过霸道,震飞长剑的同时,还使得莫幽茗也受到了影响。
当下他来不及思考,伸出的右手手爪向左一抓,正抓在剑身之上。莫幽茗这口宝剑是祖传之物,藏在琴中,向来一脉单传,锋利无比,岳无笛这一抓势头又猛,手掌和五指之处顿时鲜血淋漓。
若非他修炼的武穆神功是内外兼修的绝艺,掌指之坚硬,远胜常人,此刻已经断了一只手了。
莫幽茗这时终于理顺了气息,她眼见岳无笛不顾危险救她,心下感动,握住他的手,察看伤口后,才松了一口气,道:“你真傻,你可知我这柄祝融剑锋利无比,一个不好,你的手就没啦。”
说着取出手帕,将岳无笛手掌上的伤口,重重包裹起来,手法极是熟练。
岳无笛手掌虽然疼痛,但被她柔弱无骨的小手一握,触手滑腻,心中欢喜,便笑道:“最多我没了一只手,但我不出手,你的命就没啦。”
莫幽茗眼圈微红,道:“你在乎我?”
岳无笛笑着点头道:“你这般如花似玉,谁舍得不救你?”
莫幽茗“扑哧”一笑,道:“瞧你一本正经的,也会贫嘴么?”顿了顿,美目凝视着岳无笛道:“我从小就一个人,漂泊江湖,从没人关心过我。你会一直对我好么?”
岳无笛见她本来不让须眉的模样,此刻却露出柔弱无助的样子,不禁感到怜惜,说道:“我一定对你好。”语气轻柔,简短而有力。
莫幽茗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握住岳无笛的手,柔声道:“还疼么?”
岳无笛笑道:“你包扎得很好,早就不疼啦。”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她的手背柔弱无骨,但手心握剑之处,却有一层层的茧。岳无笛道:“你每天起那么早,都是练剑么?”
莫幽茗道:“是啊,我身负血海深仇,从十岁起,就日夜苦练剑法,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手刃仇人。”
接着脸露黯然之色,道:“我的仇人武功很高,我现在连你都斗不过,更别提报仇了。”
岳无笛感觉自己被心上人小瞧了,脸露不忿之色,道:“我的武功也很高呢,仇人是谁,这仇我帮你一起报!”
莫幽茗一笑,道:“你自视倒高呢,不过你的武功也真高,我们的比武,是我输啦。我们事先有约定,谁输了便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现在是我输啦,你提条件吧,只要你说得出,我就做得到。”说着美目凝视着岳无笛,语含期盼。
岳无笛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思,心中一喜,正要脱口而出:“我要你做我的妻子!”却忽然想道:“自古温柔乡为英雄冢,要女人发泄**,传宗接代倒还可以,岂能动了真情?古来霸者皆无情,若动真情,那离败亡也就不远啦。”当下犹疑难定。
他不是没有见过美女,李月茹的柔弱,周贵妃的高贵娴雅,都各有千秋,堪称绝色。但她面对二女的时候,却都没有动过真的感情,只是出于本能的**罢了。
然而莫幽茗不同,这个女孩让他初见之下,就感到了心中一阵悸动,热血上涌。他对莫幽茗一点都不了解,却能为了她而不顾危险。
岳无笛感觉莫幽茗就是她心中最珍贵的事物,他从心底生出了要保护莫幽茗的**。为了保护她,他可以不计任何代价,哪怕是牺牲自己的性命!
岳无笛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女人这么着迷,甘愿为她献出所有。这种不理智的想法,是他绝对不容许的,可是现在,已经出现了。
“这太危险了,这种想法太可怕了!”岳无笛嘴里喃喃自语,脸色变幻,阴晴不定。
莫幽茗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她相信岳无笛不会让她失望。虽然和这个少年只是初次相识,但莫幽茗相信,自己这一辈子也不能离开他了,她也相信,岳无笛一定有着和她相同的感受。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她无法证明,但她确信。
“也许,这是缘分,是命中注定……”少女的脸上露出纯真的笑容,这一刻,风霜散去,她似乎回到了从前,那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
第二十八章 江山和美人
(); 然而,当岳无笛脸上浮现出犹疑为难的神色时,莫幽茗心里就“咯噔”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破碎。
她怔怔地望着岳无笛,美目中流露出伤心、疑惑和难以置信,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却被她强行忍住,她的声音有些苦涩,问道:“你很为难么?”
岳无笛见到莫幽茗一脸凄楚的模样,心中刺痛,目露不忍之色,却咬紧牙关,生怕自己一时心软,说出什么安慰她的话语。
莫幽茗终于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涩声道:“你说话啊,木头!”
岳无笛将心一横,把眼睛闭上。如果他此刻出言安慰,那么恐怕就再也斩不断,他心中对莫幽茗的感情了。这样一份感情,势必在将来为他带来很多麻烦,很多枷锁,这是他决不允许的。
莫幽茗顿时失望透顶,她语声哽咽,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岳无笛狭长的双眼,似泉水般湿润,然而眼泪却被他用内力蒸干,无法落下。但他脸上抽搐的肌肉,却仍表明了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莫幽茗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岳无笛把眼睛闭得更紧了,他打定主意,任莫幽茗怎么追问,他都毫不理睬。
莫幽茗绝望了,脸如死灰,她冷冷地道:“好,好,岳无笛,姑娘不用你可怜,就当我们从来没认识过吧!”
说着颤抖着玉手,还剑入琴,她凄然地看了岳无笛一眼,美目含泪,飘身而去,一身红衣,带着满怀萧索,在夜色中踽踽独行。
岳无笛怔怔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嘴角微微扬起,两行清泪从眼中落下,似笑而非笑,似哭而非哭,他语声哽咽,放声歌道:“天下与美人,岂可兼得?为举江山宁负卿,这生修道不缘情。”
岳无笛歌毕,默然站立良久,才渐渐平复了思绪,他抬起头,见天色微明,轻轻地叹了口气,就大步朝鹅湖居走去。
鹅湖居仍在,而莫幽茗已不知去向。她的琴音似乎犹在耳际缭绕,岳无笛觉得恍恍惚惚,收拾起包袱,信步而行,也不问前方是何处。
直到日上中天,岳无笛来到一处湖泊,湖泊并不大,一襟带水,一座山庄傍湖而建,清幽雅致。
岳无笛走到近前,见到一副匾额,上书“带湖山庄”四个草书大字,龙飞凤舞,笔力遒劲,一股凌厉刚健的气息扑面而来。
岳无笛暗道:“这里便是带湖山庄么,辛大人就住在这里?”他取道上饶就是为了拜访辛弃疾,没想到无意之中,竟然也能走到这里,心下感叹,当下拉起门环叩了三下。
不多时,一个作仆人装束的老者开门问道:“少年何人,来此有何贵干?”
老仆人虽然已皓首白须,但精神仍然很旺健,走起路来比年轻人还快,一双眼睛更是炯炯有神,双手粗大,似乎年轻时做多了重活。
岳无笛见老者精神饱满,心下暗赞,想道:“都说人以群分,辛大人的府上,连仆人也这么不凡!”当下抱拳为礼道:“区区姓岳名无笛,冒然来访,为拜见辛大人。”
老仆人道:“少年你也来晚了,三天前我家老爷已外出访友去了,路途遥远,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岳无笛听他言下之意,似乎另有人也空跑了一趟,好奇心起,问道:“哦?不知还有谁来拜访辛大人?”
老仆人随辛弃疾隐居乡下,长年寂寞,见岳无笛开口询问,便打开话闸子道:“说来也奇怪,往日来拜访老爷的,不是朝中显贵,就是士林才子,这两日来的却都是你这样的年轻后生。哈哈,我家老爷是名闻当世的大英雄,少年人知道来拜访他老人家,想必有求教之心,真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岳无笛见他说了这么多,也没说到另一个来访者是谁,额头上微微有黑线浮起,却不得不装出一副恭聆受教的模样,虚心求教道:“那是,辛大人海内豪杰,在下向来仰慕,如能有幸听他老人家教诲一二,便三生有幸了。只是不知另一位来访者是谁,来拜访辛大人的,想来不是膏粱之辈,在下倒有兴趣结交。”
老仆人呵呵笑道:“少年人忒也心急,哈哈,老头子就不卖乖了,就直说吧。呵呵,不过说起那人,倒也奇怪,她是个女子,而且不过十四五岁年纪,人长的和天仙一样,老头子这辈子可都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女娃儿。”
岳无笛“啊”了一声,忙问道:“那女子可是携带着一具古琴?”
老仆人愣了一下,问道:“少年识得那女娃?她确实背着一具古琴!呵呵,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娃,背着那么重的琴,竟也不嫌累,倒也难得。”
又若有所思道:“以老头子看来,这小女娃想必痴迷音律,才来向我家老爷求教的。不然她一个女娃娃,找我家老爷又能有什么事呢?”
岳无笛以为老仆人说完了,正要再问,谁想他又摸着胡子思索道:“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女娃,听着是湖南口音,怎么孤身一人就跑到江西来了,他家里大人就放心么。这么美的娃娃,在路上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岳无笛见老仆人终于住口,连抓住机会问道:“请问,那少女现在何处?”
老仆人掀着胡子道:“这老头子可就不知道啦,那女娃娃是昨日来的,说是我家老爷的后生晚辈,要求拜见。呵呵,来求见我家老爷的,十个有九个都说是他的后生晚辈,我哪能都信啊。不过那女娃娃长得真是俊俏,要是我家老爷在家,老头子可狠不下心把她拒之门外。可惜,我家老爷确实不在家,老头子我就没办法喽。”
岳无笛一脸的黑线,他强行忍住,问道:“那少女还说了什么吗?”
老仆人继续喋喋不休道:“那女娃听说老爷不在家,似乎很失望,她又问老爷什么时候回来,我说老爷应朱学士之邀,前往论道去了。一般来说,这一论起道来,没有几个月那就结束不了。那女娃就告辞离去,我好心提醒说可以暂住下来,等老爷回来。那女娃却没耐心等,自己走了,至于她去了哪里,老头子就不得而知啦。”
岳无笛心想:“原来她是来找辛大人的,她和辛大人是什么关系?现在又去了哪里?”嘴上对老仆人道:“在下也要告辞离去,叨扰老伯了。”
老仆人似乎意犹未尽,还想再说,却见岳无笛对他一抱拳,就立即转身,飞也似地大步离去了。
老仆人唉声叹气道:“现在的后生啊,怎么都那么没耐心呢。”
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脸露黯然之色,感慨道:“我那个孽障徒弟,不也这般没耐心么,几年的时间都等不了,非得那么急,哎,造孽啊!”
第二十九章 敲诈勒索
(); 在带湖山庄,岳无笛没有见到辛弃疾,已颇感失望,而后又从老仆人口中得知了莫幽茗的消息,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他有些受不了老仆人的啰嗦劲,当下告辞离去,一路向西,向昆仑山方向而去。
这天来到了湖南辰州地界,岳无笛感觉腹中饥饿,便快步赶到了市镇之中,市镇中酒肆店铺当街林立,岳无笛咽了口口水,又摸了摸钱袋,脸上现出一丝苦笑。
“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当年秦琼卖马,杨志卖刀,引人唏嘘。今日我岳无笛竟然也到了这般地步,甚至,比起他们两位还要不如。最起码,他们有宝马宝刀可以卖钱,而我,却是想卖都没东西卖。”岳无笛心下感慨不已,他离家日久,食量又大,身上携带的银子,在他的大吃大喝之下,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岳无笛眼睛四下一扫,见街边的酒楼大多装饰华美,宾客盈门,只有角落里一座破旧的小酒肆,颇是冷清。
岳无笛心想:“这家店的档次低些,价格必定便宜,且去将就一下吧。”便往那间小酒肆走去。
他刚一进店门,街边的路人小贩们,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古怪起来,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则是同情,纷纷摇头不已。
路边一个老乞丐冷笑道:“这外乡人贪图便宜,等下可有苦头吃了。”
一个少年乞丐恨恨地道:“呸,张二狗那混蛋,尽干些缺德事,我看早晚有人收拾他。”言下愤愤,似乎对那所谓的张二狗极为不满。
老乞丐闻言,冷笑更浓,道:“谁敢?人家张二狗如今可算是翻身啦,谁惹得起?就连官府都不管他!”
少年乞丐道:“没人管就我来管,将来只要我加入了丐帮,难道还怕什么张二狗?”
老乞丐讥笑道:“小黎你还是太年轻了,丐帮岂是那么好加入的?不说得会武功才有资格,就是你学到了武功,还需要丐帮中人引荐呢。这两个条件,你达到了哪一个?”
少年乞丐羞红了脸,愤愤地道:“我一定会学到武功的!”
岳无笛自然不知道那两个乞丐的谈话,他大步走进酒肆,坐定之后,眼睛四下一扫,微微吃了一惊——整间酒肆竟然只有他一个客人!
岳无笛苦笑,心想这家酒肆的饭菜必定难以下咽,不过他这时只要能吃饱,哪里还会挑剔,大声叫道:“酒保,切几斤肉,什么肉都好,再弄一斤米饭来。”
“好嘞,客官请稍候!”里面传来一声兴奋的叫声,岳无笛暗暗好笑,心想这酒保倒也不容易,只来了一位客人,就把他高兴成这样。
过不多时,酒保端着一盘牛肉,一盘猪头肉和一整盘鸡,放在岳无笛桌上,热情地招呼道:“客官请慢用,米饭稍后就到,要不要再来点酒喝,本店有上好的竹叶青,那滋味可妙啦!”
岳无笛一时酒瘾大动,但一想到囊中羞涩,就只能强行忍住,道:“不必了,有牛肉就很好了,这东西可不多见。”
在农耕社会,耕牛是重要的生产工具,朝廷法度,严禁宰杀,只有老死或病死的耕牛,经上报批准之后,才能够宰杀食用,所以岳无笛一见到牛肉,就微微欣喜。
酒保一听,脸上就露出鄙视之色,暗骂穷鬼,连一壶酒都舍不得喝,亏他还以为是只肥羊呢,当下有些兴致缺缺起来,不再招呼岳无笛。
岳无笛也不在意,大口吃起肉来,他腹中饥饿,三下五除二就把三大盘肉吃完了,见酒保迟迟不上米饭,岳无笛微微有些怒意,但转念一想:“何必跟普通人一般计较?正好省下了米饭钱。”
当下叫道:“酒保,结账。”
酒保笑吟吟地走过来,掐着手指算道:“一盘牛肉五两,猪头肉二两,一只鸡是三两,一共是十两银子,多承惠顾,客官,结账罢!”
岳无笛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一看酒保满脸的奸笑,立时就反应了过来,原来自己是进了黑店,他心中冷笑,嘴里寒声问道:“你没算错?”
酒保冷笑一声,大声叫道:“怎么,吃完了就想赖账么?本店向来童叟无欺,周边的街坊邻居都可以作证。而且,本店也从来不怕人赖账,瞧客官你是外乡人,恐怕不知道本店的厉害,你可以向他们打听打听,问一问可有人在本店吃得了霸王餐?”说着一指店门口,那里已有一大群人指指点点地在围观。
围观的众人见酒保向他们指来,一个个立时都不作声了。
岳无笛瞧得暗暗咂舌,没想到这小小一个酒保,竟有此威势,瞧这情形,事情恐怕不能善了了。
当下他从怀里摸出钱袋,往手掌里一倒,倒了个底,也只倒出了几钱碎银。
酒保眼尖,看清楚了他手中的银钱数量,立即叫道:“这点银子怎么够?是十两银子!本店小本经营,概不赊欠,也从不打折。今天你交不出十两银子,就别想走出本店的大门!”
岳无笛笑道:“你误会了,这点银子虽少,但也不是送给你的。我是想说,我身上只有这些银子,你如果够胆,就来拿罢。”
酒保气得哈哈大笑,嚣张地叫道:“本店开业这些年,还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外乡人,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啊。”
围观的众人中,有人好心地劝道:“外乡人,张二狗现在可是裘府手下的人,你惹不起的,趁早给了银子,破财免灾吧。”
又有人讥笑道:“还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外乡人,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何况你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子,居然敢跟张二狗较劲,真是愚蠢啊,一点眼色都没。”
“是啊,出门在外,没有眼色可行不通,说不定哪天就被人给收拾了。这小子这么嚣张,我看他撞在张二狗手上,也不算坏事,最起码长个教训啊,省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张二狗听到众人的议论,更是得意洋洋,大叫道:“小子,都听到了没有,这些街坊邻居都是为了你好,你要是识相,现在拿出二十两银子来,大爷就放过你,不然,哼哼,你不给,大爷可要自己拿了,到时候皮肉受苦,可别怪大爷我没提醒你。”
围观的众人中,又有人劝道:“外乡人,赶紧给他钱吧,就这么一会儿,钱就涨到二十两了。你要是再不给,等下说不定就是三十两喽,好汉不吃眼前亏,钱财是身外物,别看得太重啊。”
岳无笛呵呵冷笑,对那人道:“多承好意,但我岳某人的银子,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抢的。”
张二狗听到岳无笛讽刺他是阿猫阿狗,顿时气得跳脚,叫道:“臭小子不知好歹,等下你被大爷收拾了,看你怎么求饶,哼哼,不给大爷磕上三个响头,便给一百两也不饶你!”说着冲上前去,右拳伸出,照着岳无笛鼻梁打去。
第三十章 少年乞丐
(); 张二狗的身手竟然颇为矫捷,伸手的速度颇快,要是岳无笛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猝不及防之下,非得被他打中不可。
岳无笛心下冷笑,正要出手教训教训张二狗,忽然围观的人群中冲出一个少年乞丐,那乞丐抡圆了胳膊,将手上的一个瓦盆,使劲地朝张二狗脑袋丢去。
张二狗吓得骂一声娘,急忙双手护头,瓦盆“砰”地一声在他脑袋上碎裂,若非他及时护住头部,非得脑袋开花不可。
饶是如此,张二狗还是被碎裂的瓦片刮破了几块头皮。他跳脚骂道:“是谁?他奶奶的是谁?给老子滚出来!”
少年乞丐用拇指指着自己,笑道:“是你小爷我干的!怎么样?”
岳无笛朝那少年乞丐看去,只见他大约十一二岁的年纪,衣衫褴褛,两条眉毛皱在一起,一副苦大仇深的相貌,眉宇间透出耿直正派的神色。不由暗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小叫花难道是丐帮中人?”
张二狗这时也看清了是谁偷袭自己,火冒三丈道:“他奶奶的小叫花,上次老子好心,没打死你,你还敢跟老子作对?”
少年乞丐昂着脑袋道:“老狗,上次你想打死小爷,小爷却命硬死不了,这次来报仇啦!哼哼,有小爷在,老狗你别想欺负人!”说着向岳无笛看了一眼,示意他快走。
岳无笛怎么可能会逃走,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少年乞丐,想看看他怎么对付张二狗。
张二狗听少年乞丐一口一句老狗地叫自己,心中恼火,当下也不管岳无笛,冲上去揪住少年乞丐的胸口,伸拳便打,少年乞丐猝不及防,脸上吃了一拳,顿时头晕眼花,张二狗得势不饶人,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少年乞丐的脸上和身上。
岳无笛心中奇道:“难道这小叫花不会武功么,不会武功,怎么还学人打抱不平?”但他听闻丐帮的帮规严厉,帮中子弟不得对普通人使用武功,当下仍存有怀疑,继续观看。
人群中议论纷纷,有人目露不忍之色,有人幸灾乐祸。那老乞丐躲在人丛中,自言自语道:“呸,小叫花没脑子,竟然又去跟张二狗作对了,不是老叫花不帮你,实在是我也惹不起啊。”
少年乞丐这时已被张二狗压在地上,狠狠地殴打,他却咬着牙忍着痛,嘴里骂道:“张二狗,你乌龟王八蛋,龟儿子,你生儿子没屁.眼,呸,你断子绝孙,你出门被雷劈!”
张二狗见少年乞丐还有力气骂他,更是恼怒,拳脚更加用力,打得少年乞丐脸上身上都肿了起来。
岳无笛这时已知少年乞丐确实不会武功,否则一个身怀武功之人,就算被动的防御,也决不会被一个粗通拳脚的普通人,打成这样。
他本待出手相救,但眼见这少年乞丐竟然颇为硬气,便有心要看看他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就站在一旁继续观看起来。
张二狗打得兴起,拳头如雨点般地砸在少年乞丐的身上,少年乞丐忽然“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张二狗哈哈笑道:“小叫花,你求饶不求饶,你如果从爷爷裤裆下钻过去,兴许爷爷就饶了你。”
小叫花眼中流露出不屈的神采,他张嘴一吐,嘴里的残余的血迹,顿时喷得张二狗满脸都是。
张二狗闻到一股血腥味,不由一愣,等他明白过来后,不由更怒,嘴里叫道:“小叫花,爷爷打死你!”说着又要殴打少年乞丐。
忽然张二狗一呆,他打出去的拳头竟然不能动了,张二狗定睛一看,发现自己的拳头,竟然被岳无笛用五根手指牢牢地抓住了。
原来岳无笛眼见少年乞丐口吐鲜血,心知他如果继续挨打的话,必受重伤,当下不再袖手旁观,出手制住了张二狗。
张二狗见抓住他的手的竟然是岳无笛,感觉受到了外乡人的挑衅,更是火冒三丈,骂道:“正好,爷爷连你一起打!”说着挥出左拳就要击打岳无笛。
但他左拳还没打出去,喉咙里就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双腿一软,整个人如烂泥一般,委顿在了地上。
围观的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张二狗的右手手腕上,出现了五个血淋淋的洞孔,那些洞孔约莫手指大小,前后通透。再看那个外乡人,只见他的右手手指上,鲜血正一滴滴地在滴落。
众人面面相觑,满脸的难以置信之色,实在是想不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外乡人,竟然如此的恐怖。居然用五根手指,就抓穿了张二狗的手腕。这还是人吗?想想都觉得可怕!
少年乞丐这时已站了起来,同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见岳无笛比他大不了几岁的样子,身手却这般厉害,不由羡慕无比,心想:“我要是能和他学到一招半式,那就好了。”
张二狗痛的缩成了一团,左手紧紧捂着右手手腕,扭曲着脸,一边哎呦哎呦地叫唤,一边叫道:“你…你,有本事你给我等着,有本事你不要走!”边叫边要逃走。
岳无笛淡淡地道:“站住,我让你走了么?”
张二狗脸色一白,他色厉内荏地叫道:“你还想怎样,我可是裘府的手下,你敢动我,就是跟裘府作对!”
围观的众人,一个个都张口结舌,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张二狗竟然怕了?这怎么可能呢?
张二狗不是镇里的一霸吗?不是号称十里八乡都没人敢惹的吗?他不是号称得了裘三小姐的赏识吗?怎么被人打成了这样,非但不敢还手,还要仓皇逃走?
不过这个外乡人似乎也不是一般人啊,众人看着张二狗右手手腕上,那血淋淋的五个指孔,心里都不由一阵发毛。心想还好自己没怎么得罪这外乡人,不然被这外乡人的手指在身上抓上几下,那还有命在?当下对张二狗的色厉内荏也就能够理解了。
不过,他们还是不看好岳无笛这个外乡人,毕竟张二狗能够在十里八乡横行霸道,可不光是靠他那几下拳脚。张二狗的背后,那可是裘府啊。要是裘家人出面,这外乡人就是条龙,那也得盘着啊。
当下众人纷纷沉默不语,生怕给自己招来灾祸。无论是裘府,还是这个看起来手段狠辣的外乡人,都不是他们这些升斗小民,能够招惹的。
岳无笛却没想那么多,他双眼寒芒绽放,冷冷地盯着张二狗,道:“什么裘府不裘府,来多少个岳某都无惧。你既然敢敲诈勒索我,就要做好被我敲诈勒索的准备,你身上有多少钱,都交出来,我就让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