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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车旅人全文阅读

作者:薛潭     行车旅人txt下载     行车旅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行车旅人全文阅读

利安妮

    坐在汉江边的排椅上的我第n次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半。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开始愤愤不平,这个大猪蹄子男人真的是比女人都墨迹,约好了五点见,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还是说我又被咕了?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应该学着习惯不是?拍了拍胸口,还是自我调节一下好了。

    “沈薄言!”

    这熟悉的声音很明显就是我要等的人啊!我赶忙抬头搜寻着对方的身影。

    刚抬头,黑色的阴影就笼罩了下来,一股子麝香混着烟草的气息就钻入了我的鼻子。

    “久等了,喝杯咖啡提提神”

    神经病吧!都快晚上了喝什么咖啡。在心底里吐槽着,还不待我反应,手里已经塞了一杯冰咖啡。

    还加冰,都不考虑我身为女孩子的生理期吗?默默翻个大白眼在心里闷闷诅咒他单身!

    “老大,你都没有一点儿时间观念的吗?”我撸起了袖口将表凑到了他白皙到病态的脸上,以期望他能够看得清楚些。

    “哎呀,薄言咱们俩什么交情啦,对不对?刚才我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嘛,理解一下啦!”

    我盯着身边歪靠在长椅上的人,坐没坐相,站没站样的人捂额叹息,千万不能让别人看见我和他在一起,太丢人了!

    他白色的衣领上那丝红到是吸引了我的注意,虽然老大也用香但是总不能用口红吧?

    “啧啧啧,老大你说的重要的事就是去见了女人?”我指着他领口。

    眼前本来还惬意的大爷面对我的调侃,慢悠悠的收起了因为西裤太短而露出来的长腿,换上了一本正经的表情,丢了一个文件夹给我。

    “正事!先看看”

    即将消失的太阳光洋洋洒洒的印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竟然有种寂静的美,让人毛骨悚然。

    “她叫lianne,是那座城城主最宠爱的女儿。”

    “利安妮,太阳的光辉?这照片咋那么像油画?”手里颜色浓重的照片依稀可见她的美貌。

    “担的上,的确是城主最宠爱的女儿。”不置可否,照片上的人确实很漂亮,典型的亚洲人,鹅蛋脸和一头长直的秀发。

    “1898年至不详?”那一栏清楚的写着出生日期几个大字。

    “是不是天要黑了,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视力了。”我努力打着哈哈试图让自己平静一点。

    “你没看错,她到现在应该有三百多岁了。”

    “老大,你确定这个是委托书不是新闻报纸?”目瞪口呆的盯着面前锡纸烫的男人。

    “你觉得你有那个荣幸看新闻报纸?”

    我了无生趣的盯着眼前这个毒舌上司。

    面前的这个男人叫方行旅,独自经营着一家民事事务所,而我只是他手底下摸爬滚打混日子的卑微小沈。

    在他的事务所待了那么久也不是因为我真没有去处,方行旅人很好,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有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平常人。

    “别磨磨唧唧的,接是不接?”

    怒火中烧的方行旅抬腿就给了我一脚,这个动作已经表明了他开始不耐烦。

    “总得告诉我委托人要干嘛啊!我才好说接不接呀。”

    我温吞吞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万一是要我去挖那个利安妮呢?我能找到那块土是她啊!

    天气阴沉沉的,我站在一片竹林中的小道上,泥泞不堪的小路并没有让我脚上白色的鞋子沾染上一滴泥水。是的,我仿佛凭空出现。

    竹影摇曳,侧耳倾听没有风声,连我的头发丝都静止在客气中,周围一片寂静。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竹林边还有一条小溪流,这里是赵家阿婆的家门口。

    果然转身就看见湍急的流水淹没了岸边的溪石,此刻我很清楚这里是梦境,我的梦境。

    “沈薄言,你能不能行了?一坐下就开始睡觉,到站了。”

    站在过道里的方行旅大力的晃醒我,我盯着他放大的脸愣了那么两三秒,冲他狡黠一笑。

    “老大应该听过一句话吧,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公交车在我们身后重新启动,方行旅随即丢开了拉着我的手。

    站在那里捏着下巴仔细的端详了我一阵才开始吐槽。

    “沈薄言你可是新一代社会接班人,这给老弱病残让个座都还要耍这些花样?”

    “关你屁事!”被拆穿恼羞成怒的我口不择言的骂了顶头上司。

    “行,沈薄言,你行!”

    我心肝乱颤的盯着穿着黑色风衣怒气冲冲走了几步的方行旅又扭头走了回来。

    暗道糟糕的我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想脚底抹油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沈薄言,你给我站在哪里!”

    抽着嘴角强憋了一抹微笑转过了身,“老大还有什么事吗?”不用想都知道此刻的自己肯定很谄媚。

    “记住你刚才说的话,以后别来求我!”

    不屑的瞅着丢下这句话就离开的人,方行旅,我信你个鬼!到时候我搞不定,看你急不急,反正又不是我赔钱。

    夜幕慢慢降了下来,我拎着刚从超市里买的散称桃酥心情复杂的走在回家的小道上。

    越来越近的摩托车轰鸣声让我下意识的往路边靠了靠。

    “薄言,又天黑了才回来。”

    刺眼的光芒让我有一瞬间的失明,只到来人摘了头盔喊了我,才知道这个扰民的二货就是我发小。

    我轻轻嗯了一声,想起刚才的那个梦,盯着黑暗里只能看见轮廓的那个男人。

    “赵安......”

    我的声音阻止了他要带上头盔的动作,他恩了一声等着我的下文。

    此刻我的内心一团乱麻,要告诉他吗?没凭没据的,说是靠一个梦赵安能信吗?算了,还是以不变应万变。

    “没什么,这么晚还要出去吗?”

    “恩,约了几个哥们,路上小心,我先撤啦!”

    那几乎一瞬的失神并没有引起他注意,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我还是打起精神往回走。

    路过了赵安家,老远就闻到一股子辣椒的味道,我站在门口借着路灯看了看,赵阿婆晒的辣椒还没收。

    不过今天晚上月朗星密的,肯定不会下雨,所以我不用偷偷摸摸翻墙了。

    晃了晃手里的桃酥,深吸了一口早秋夜晚的凉气儿,看来只能明天去赵安家蹭吃了。

赵阿婆

    秋天总带着些许冬季的冰冷气息,裹紧了身上的风衣,那扇熟悉的铁门里充斥着窸窸窣窣的低语声。

    从我站的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大厅靠着窗户下的那张躺椅,此刻所有人都围着上面的人。

    “妈,算了,别等了。”女人颤抖的哭腔传了出来。

    躺椅上的人现在应该可以用面目全非来形容了,深陷的眼窝,蜡黄的褶子堆积起来的皮肤让我感觉到了陌生。

    她冲门口伸长了手,动了动豪无血色的唇。

    我比谁都清楚,她唤的,等的都是赵安。

    “他赶不回来了”我盯着躺椅上的人,以唇形示意于她。

    落日的余晖照在她的脸上,我看得见她淡棕色瞳孔里的光慢慢消逝。

    这事还是发生了,将自己无处安放的手插进口袋,深吸了一口气迈下了铁门前的台阶。

    “薄言,邻里街坊说赵老太病重,你这都还没进去咋又要往回走?”

    抬头就见到了赵安家旁边的那个大婶,我也懒得和她多费唇舌,对她微微一笑打着哈哈,随便应付应付得了。

    “还没吃饭,得回去做饭了。”

    “也是,这赵老太病了你可不就得自己做了。”

    身后的哭声一片,躲在山后的太阳示意今天即将结束,我开始心烦意乱,连和李大婶虚与委蛇的心思都没了。

    “大婶要是现在进去的话还能看见赵阿婆最后一面。”

    不想和她多费唇舌,和她擦肩而过,走下了那两步铺了小石子的台阶。

    “呸,一个扫把星还整天趾高气扬的,也就赵老太瞧得上眼,那老太婆死了看你还能有多神气......”

    并未理会那些声音,头也不回的走进了竹林的小道上,或许现在我真得煮点东西吃了。

    时间回到两天前,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的。

    我拎着昨天晚上买的桃酥,蹑手蹑脚的溜进了赵安家的院子。

    赵阿婆背对着院门,坐在她的小板凳上切着什么,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昨晚那些没有收的辣椒。

    本来我想使坏,偷偷摸摸的过去吓她一跳,我还没有走近,赵阿婆就先开了腔。

    “薄言来啦!”

    被识破的我十分不开心的将桃酥放在了赵阿婆放在小板凳上的辣椒篮子里。

    “阿婆,你真没意思!我都没吓到过你一次,配合我一次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赵阿婆轻轻啧了一声,放下了手里的菜刀,摘了手上的皮手套子。

    “行了吧,隔那么老远都能闻到你身上那股子麝香味,想装不知道都难哟。”

    这种时候竟然都能让我想起方行旅,面前慢悠悠拆袋的老太太脸上的微笑就格外的刺眼。

    我伸手就准备把她手里的酥饼拿回来,毕竟这老太太讲话太毒了完全一针见血啊。

    “算了算了,我看阿婆压根就不想吃桃酥。”

    赵阿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她心爱的小桃酥护在了怀里,还不忘腾出一只手来给了我一巴掌。

    “送出去的东西岂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我哭丧着脸捧着自己被打了一巴掌还依旧白皙的手背,开始哭唧唧。

    “都欺负我!呜呜,姓方的欺负我也就算了,连阿婆都打薄言了,薄言没人爱了。”

    “不可能啊,刚才也没用多少力气呀,手拿过来我看看。”

    阿婆果然上当了,把护在怀里的桃酥放回了篮子。

    于是乎,我就眼疾手快的将她的桃酥抢到了手,然而我怎么也没想到,阿婆真给它拆开了,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袋子里的桃酥噼里啪啦的从我手里掉在了地上。

    就想逗她一下的我,怎么也没想到会闯祸,想想平时节俭的她,“阿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赵阿婆已经拉住了我的手,她干枯纤长的手指很冰凉让我顿时愣住。

    仔细瞧了瞧我完全没事的手背,扬手就又给了我一巴掌。

    “好啊!你个鬼丫头,学会骗人了,还摔碎我的桃酥。”

    我陪着她一起捡起地上的桃酥,提着一包被摔的四分五裂的桃酥。

    “这个什么时候用自封袋装了?”

    “怕受潮嘛。”

    我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怪不得没发现,因为阿婆就喜欢那一家的瓜子桃酥,所以我每次都是直接让她们给我拿两斤,也没怎么观察过包装。

    烦了赵阿婆一个下午,她才剁完那些个辣椒,等到晚上的时候,酱就已经彻底做好了。

    赵阿婆念在我陪伴有功,也给我装了一大罐辣椒酱。

    坐在桌边的我看着手里的照片,这个叫利安妮的女人在历史的长河里什么都没留下,野史都没有她的名讳,背景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这活无疑是大海捞针。

    让人唯一安心的是委托人并没有说要确切的时间一定查出来,就连方行旅都说有兴趣就看看,没兴趣就丟那好了。

    照片上浓重的油画,画上的人确实很漂亮,但是我总感觉有点不正常的东西,一时半会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小沈,小沈在家吗?”

    大力的拍门声让我从睡梦中惊醒过来,随意的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晃悠悠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去开门。

    “我是沈薄言,请问有什么事吗”

    门口站着的女人大概三四十岁左右,一头洋气的半卷发,保养得宜,整个人都散发着魅力。

    在我记忆里我并不认识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人,当然赵安除外。

    “你是小沈?我是赵奶奶的女儿也是赵安的妈妈,赵奶奶生病了,你知道赵安的联系方式吗?”

    “赵阿婆生病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我先给赵安打电话吧。”

    不知道是面对赵安妈妈紧张的还是听说赵阿婆病了给吓得,平时立马解开手机锁的我,今天竟然按错了两次密码。

    赵安的电话始终打不通,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发微信也是石沉大海。

    简单收拾了一下,我决定还是先去看看赵阿婆。

    昨天还和我打打闹闹的赵阿婆此刻已经毫无生气的躺在了床上。

    “昨天晚上她给我打电话,打着打着就没声了,我实在放心不下就赶回来了。”赵安的妈妈坐在床边的椅子说起话来闷声闷气的。

    “请医生了吗?”

    “请了,医生检查完就走了,说让我们料理后事吧。”后半句说完基本上都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蹲在床边,握住了被子里她冰凉的手,“阿婆,我是薄言啊。”

絮絮叨叨

    那只干枯的手紧紧的握住了我,床上的人悠悠叹了一口气有转醒的迹象。

    “妈,妈”赵安的妈妈见赵阿婆叹了口气,一把抹了眼泪儿扑到了我身边。

    我被她的反应唬得一愣,只是直勾勾的望着她,过了几秒钟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妥,才慢悠悠凑过去安慰道,“阿姨,地上凉。”

    “薄言啊。”

    床上的人喉咙咕嘟一声,应该是咽了痰下去,赵阿婆现在发出来的声音就像砂纸在来回摩擦一样。

    “阿婆,我在呢。”我见她突然醒过来又出声讲了话,就赶忙站了起来,俯身侧脸在她面前继续和她说话。

    “阿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吃东西吗?”

    憋着气的她松开了拉着我的那只手,然后使劲将我往后推,她推我的力气很大,大到我真往后退了几步。

    “我要起来”

    阿姨见我被推开对我投来歉意的目光,然后才和别人一起和力将赵阿婆扶起来,靠在床上。

    “那行吧,你经量早点回来上班。”

    听筒里良久才传来方行旅带有磁性的嗓音,我向他请了假。

    “好的”

    挂了电话,将手机放进口袋又拿了出来,按了拨号,还是忙线中。

    风吹动院前的竹海,我开始心烦意乱起来,早知道那天晚上无论如何都要留住赵安。

    “小沈在打电话吗?”

    听声音就知道是赵阿姨,我忙从阿婆常坐的小板凳上站起来,冲她礼貌一笑。

    “是的,我刚才给赵安打了,还是忙线。”

    她的眼睛已经开始红肿,皱起了描的精致的眉峰,眼色暗了暗,估计是失望了吧。

    “别打了,也许他晚上就回来了。”

    看着又开始抽泣的赵阿姨,我从衣兜里拿了纸递给她,安慰了她几句,希望能让她稍微稳定一下情绪。

    “我一直以为小沈是个乖巧的女孩子,刚才去敲门的时候,你开门后我都懵了。”

    心情好些的赵阿姨抱着手臂靠着院子里的那张石桌居高临下的盯着我,我抬手撸了撸自己有些蓬松的短发,笑着解释道,小时候就留短发,都习惯了。

    赵阿姨笑得很甜美,却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疏离感,她还想再说什么,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我很好奇她看见了什么,能这么吃惊,一回头就看见赵阿婆被人扶着站在大门口。

    见我回头就冲我招了招手,唤我过去。

    “薄言,到阿婆身边来。”

    “阿姨,我先过去了。”轻声细语的和赵阿姨讲了一句就火烧火燎的奔向赵阿婆。

    从邻居的手里接过赵阿婆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她瘦到只剩骨头的细胳膊。

    “多嘴多舌!”

    赵阿婆冲着赵阿姨的方向淡淡说了一句,我总感觉赵阿婆是在针对她,但是我没有证据,这句话略显违心。

    “陪我在院子里走走,这躺了半天浑身难受。”

    赵阿婆轻轻拍了我的手背,示意我不要再说话,我只好点点头答应她在院子里走走。

    “我们薄言留短发也好看啊,女孩子穿裙子化妆不是为了取悦别人而是让自己更自信,更有底气。”

    “阿婆,阿姨的话,我并不在意。每个人的审美标准都不一样,他们有权力发表自己的意见,当然我也有权力不听。”

    我扶着她走的慢吞吞,好一会才来到菜园旁边。

    “上次你不是说喜欢水杉吗?我种了两棵在园子里,等来年春天就可以来移了。”

    顺着赵阿婆的目光示意就能看见不远处的院墙边上那两株笔直的小树苗。

    “知道了,谢谢阿婆。”就因我说了句喜欢,赵阿婆就给我植了树,说不感动都是假的,我忍了半天才把眼泪憋回去。

    “薄言今年都二十二岁了吧,也该考虑考虑结婚了,并不是所以人都和李家那小子一样,放过自己也等于放过别人。”

    我轻轻恩了一声,听着她继续说。

    “熏麝香的那个男人应该对你很好吧?看来我们赵安是没戏咯。”

    “试着留留长发如何?换个风格也能换个心情不是?”

    “知道啦知道啦,阿婆果然是老了,絮絮叨叨的。”

    赵阿婆给我一种交代遗言的感觉,我不喜欢这种沉闷的气氛,只能佯装嫌弃她说些调解气氛的话。

    “哼,还嫌弃我,除了我这个老太婆谁会一天揪着耳朵说你,就知足吧你。”

    冷哼一声撇过脸的傲娇老太太还是和以前那么可爱。

    坐在客厅椅子上的我正吃着面条,门被从外面大力踢开。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穿着皮衣的,怒气冲冲向我走来的赵安。

    “赵安,你有病啊!不会敲门吗?”门又被踢坏了,修门不要钱嘛。

    “对,我是有病。沈薄言,你明明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赵安此刻眼眶湿润,眼球都猩红,我开始慌乱,却还是要咬紧牙关和他一杠到底。

    “我,我有给你打电话,你自己关机忙线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盯着我几秒钟没说话,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就在我以为他要爆发骂我一顿的时候,赵安推开我走到了燃气灶前。

    上面还放着我煮面条的锅子,他扫了一眼只剩汤水的锅,开始翻垃圾桶,我被他的这波操作却是吓了一跳。

    终于翻到了我刚扔的面条包装袋。

    “沈薄言,你能不能改改你心情不好就暴饮暴食的毛病,我奶奶走了,家里乱成一锅粥,我没那闲情逸致去医院照顾你。”

    赵安越对我好,我越感到愧疚,眼泪瞬间不争气的望下掉。

    那个在我昏暗日子里给我希望的人,她走了,再也不会逗我开心,听我讲话,为我忧心忡忡。

    也没人能体会到我现在的感受,知道了全部,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束手无策。

    “别哭了,去帮我,送奶奶最后一程。”

    赵安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哽咽的声音还是出买了他,我得立马息声,不然也该把他惹哭了。

    赵阿婆的葬礼过去后,赵安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气,赵阿姨也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赵阿姨本想带赵安走,可那二货死活不走,还说什么他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想法。

破门而入

    一向身体很好的赵安竟然会感冒发烧,把他送去村口卫生室大概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盯着护士给他挂好水,我想起了上次答应方行旅的活,打算回家先啃啃欧洲史。

    “赵安,你快挂完就给我打电话,一会我来接你好不好?”我将带来的抱枕放在他手下。

    “薄言,你一会儿要出去吗?”

    面对赵安无辜的小眼神,我实在没那个脸去撒谎,“恩,不出去,打算回去看看书。”

    “那好吧。”

    “那我先走了,一会记得提前给我打电话。”走的时候又特意叮嘱了他。

    出了卫生室的大门,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就回头看了他一眼。

    就因为这一眼,我悔不当初啊!

    “薄言,现在就我一个人了,你能不能陪陪我。”

    平时开朗活泼的赵安,现在就可怜兮兮的窝在卫生室的排椅上,看上去像被抛弃的狗子。

    我挺怕下一秒他的眼泪就掉下来了,于是只能和医生商量把药水带回去输。

    赵安被安置在了离我桌子不远处的藤椅上,我拿了毯子给他捂着,他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待在那。

    “现代欧洲史?沈薄言你干嘛?准备去欧洲?还是接了欧洲人的委托?”赵安如同灵敏的小豹子从藤椅上一头坐起来,盯着我手里的书,目光如炬。

    “都不是,是一个委托人想要找一条项链,我研究研究。”对于他的一惊一乍,我是已经司空见惯了,还能继续看书。

    “不是,找项链你研究欧洲史干嘛?”他从毯子里伸出了腿,想拿脚趾头夹一本我桌边的书。

    “多话,我高兴不行?”看他那样太费力气,扬手将那本书丢给了他。

    “啊,沈薄言你能不能温柔一点,我可是病号!”

    赵安恼怒的揉着自己被砸中的脑袋,还不忘嘟囔着。

    “不亏是奶奶最喜欢的丫头,说话语气和脾气都一模一样......”越讲声音越小,最后索性就安静了。

    赵安没多久就睡着了,大概是药起了做用,我要看书又要盯着他的药水瓶好换药,实在是不能一心二用,索性就不看了,毕竟现在可以说的上是我们一起相依为命了。

    轻手轻脚的将他手里的书抽了出来放在一旁,然后把凉在外面手臂给他塞进被窝里。

    赵安的高原红慢慢消失,我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没有早上那么烫了,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换了药的我轻松了一点,将绿豆洗干净小火喂在了灶上。

    下午三点左右,灶上的绿豆粥已经散发出清香,我小心翼翼的将赵安手上的针拔掉,给他按了一个化妆棉签。

    “沈薄言,沈薄言”门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连熟睡的赵安都被惊醒了。

    赵安掀了身上的毯子一个鲤鱼打挺从藤椅上下来,慌慌张张的环视了一圈,才看向我轻声问说,躲哪里,是方行旅。

    我着实很惊叹赵安这一波操作,这货一看就知道没干过什么好事!

    “我说叫门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原来是方行旅啊!等一下,方行旅?我不是请假了吗?来我家干嘛?”将手里的书放下。

    “大哥,能不能等一会再纠结,想不通,你可以当面问啊!我!我要怎么处理?”慌忙指着自己的赵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哐当一声,我堆满东西的那张木桌子就被那只蚂蚁给撞翻了。

    “沈薄言!沈薄言!”

    我正在庆幸今天太忙没有喝水,桌子上没有放水杯,东西也只是摔了一地时,方行旅就已经破门而入。

    我.......我欲哭无泪也无话可说,这两个男的不知道和那个破门有什么仇什么恨,刚修好没三天,它再一次光荣下岗。

    我们三一起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方行旅先开了口。

    “那啥,在家呢!我以为沈薄言被绑架了,一直没出声。”

    一向随心所欲的方行旅尴尬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后勺,指了指此刻就靠一个合页支撑在空气中摇摇欲坠的门。

    “所以才撞门的,对不起,打扰了!”

    “没事没事,你就是薄言的老板吧?我是她隔壁的哥哥,我叫赵安,很高兴认识你。”

    狗腿子赵安丢下我的桌腿子就向方行旅快步走了过去,自来熟的介绍完了自己。

    盯着一直握着人家手不放的赵安,我表示实在没眼看,虽然方行旅那家伙长的确实挺好看,但是他黑心啊!

    “咦,赵先生这手是怎么了?”

    赵安混不在意的解释道,“没什么,这不是换季吗?感冒了,输了点液,因为我家没人所以才来薄言家的。”

    我是没听清楚赵安在解释啥,反正我是瞧了方行旅努力憋笑的样子,由于笑点低,我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经过我这么夸张一笑,赵安终于顺着方行旅的目光瞅见了自己手上拿透明胶粘着的化妆棉签。

    恼羞成怒的他完全不顾刚才拔针留了血已经和棉花签粘在一起的伤口,当然我压根就没打算提醒他。

    哗一下,手起刀落,赵安就撕下了那块透明胶,他疼的嘶了一声,于是我笑得更欢了。

    “沈薄言!我赵安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你这么抠搜的人了。”

    “现在见过了吗?”咬牙切齿吃憋的赵安让我心情瞬间好太多,让他撞倒我的桌子,还那么狗腿方行旅那个黑莲花。

    方行旅浅笑不语的绕过了怒气滔天的赵安,帮我扶起桌子。

    “刚才你们撞倒的?”

    “是我撞倒的,这不是怕你误会嘛!心里一急,在所难免吗。”

    一听这话,我直接给赵安飞过去一本书,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会说话就别解释。

    “哎,薄言,你的新活就是赵这条项链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赵安拿着刚扔过去的书,从地上扣起来中途就掉在地上的照片。

    “它是条欧洲中世纪的项链,并不是很出名,见过的人不多。”

    方行旅突然来了兴致,竟然还丢下刚给我捡起的书本,仔细给赵安讲解起来。

    “呐,我就说我再哪里见过嘛我奶奶的项链怎么在你这?”赵安从一堆书旁捡起一个小锦盒。

西贝货

    沾沾自喜的赵安从锦盒里揪出那条黑色的项链,一副等着我们夸他的模样。

    我一把拽过赵安手里的项链,这也太戏剧化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也太巧合了,是不是老大?”

    反正我觉得它是个A货,不要问我为什么,恩,没错,因为收的太容易。

    回头就见方行旅,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看吧,不只我一个人觉得。

    而且这什么破项链,那个太阳的光辉欣赏水平也太迷了,这个项链坠怎么看都怎么像个螺丝钉。

    让我想起了以前某人耳朵上的那个螺丝钉耳钉,利安妮也太潮了些,她怎么知道三百年后会流行螺丝钉的?

    方行旅此刻已经回过神来,起身走到我面前接过了那条链子。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接过去,随即拿出了他随身携带的放大镜开始鉴定。还别说,方行旅真有那种鉴宝大师的范。

    “是个高仿,差不多可以以假乱真,连lianne的名字都在上面,但是最下方的螺杆上少了一道凹槽。”

    那时候的我和赵安以方行旅马首是瞻,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说的话。

    不禁咂舌,方行旅这个男人实在是太虚伪了。“我说老大,委托人是不是给了你项链的设计图纸,为什么不给我瞧瞧?”

    方行旅将桌子上的锦盒拿过来,重新将项链放了进去。

    “薄言,你每次能不能仔细看看委托人给的文件?设计图纸在最后面,你没看见?”

    苦口婆心的方行旅斜靠在桌子上,盯着我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直摇头。

    他这样说,我就不高兴了,那几天我都快把文件夹翻烂了,都没看见那什么鬼图,否则我看什么欧洲史我!

    不服气的我立马去地上那堆书里翻找文件夹,找半天还是赵安看不下去了,把已经捡起来放在桌上的文件夹递给了我。

    怒气冲冲,一鼓作气将文件夹翻到最后的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跃然纸上的设计图,我错愕,迷茫,无所适从,所以前几天我是瞎了吗?

    “年轻人工作还是要努力,细心,当然也得坚持不懈,不要因为是个西贝货就丧失斗志。”

    你才是西贝货,方行旅你全家都是西贝货!我也只能在心里骂骂,敢怒不敢言的我就是个怕上司的怂包。

    方行旅这个情商,我真的是怕了。那是人家奶奶的遗物,他可到好一口一个西贝货,就算是假的,您能先忍忍吗!

    “既然它是个假货,但好歹也是我奶奶的遗物,薄言能留给我做个念想吗?”

    泪珠儿又在眼眶里打转转的赵安实在是我见犹怜,我询问的目光投向方行旅。

    混不在意的方行旅木然的点点头,捏着光洁的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也懒得问他,就将桌子上的锦盒拿了过来,把里面的项链给赵安带上。

    我们村属于郊区,赵阿婆应该没有出过国,更别说去欧洲了,而且这枚项链也不是什么名气在外的奢侈品,当然样子还那么丑,这被高仿还真有点看不懂了。

    一个欧洲人的项链自然不会平白无故的就跑到了亚洲,也就是说三百年前的太阳光来了亚洲,或许说有人将它带来了亚洲。

    “项链怎么来的?”

    方行旅目光如炬的盯着我,反常的轻声细语的问道。

    “如你所闻,项链是赵安的奶奶也就是赵阿婆给的,阿婆只是让我有时间替她去看看在清溪的妹妹。”

    说完这段话,空气一片寂静,我有些摸不清现在的状况了。

    “在清溪的姨奶奶和奶奶没走动已经很多年了,要是你们想找这条项链,或许还真得去清溪一趟。”

    赵安的话说的很肯定,我和方行旅相视一眼,说不定这个姨奶奶真知道些什么。

    方行旅攻克着清溪那边的气候环境,地理位置,赵安就整天往城里跑,采买着去清溪的装备。

    这样看来,好像就我最闲,坐在我家院子里的石凳子上欣赏着太阳光的盛世美颜。

    几天后,我们终于踏上了去清溪的路。

    赵安开着方行旅的车子,由于我家老大独立自主的性格,我颇有自知之明的坐在了副驾驶,栓着安全带盯着在后座昏昏欲睡的方行旅。

    平时一上车就瞌睡的我,可能是因为今天是白天而且有太阳所以睡不着,也或许是因为这个路一会限速80一会限速60,赵安猛刹颠得我很清醒。

    我很是无赖的弯腰捡起从仪表台上掉下来的一叠文件,叹了口气,方行旅这家伙真的是!无法形容。

    第一页就吸引了我的视线,这应该是个人简历,上面笑容甜美的女孩子叫朴言,我仔细的看了看时间,是在我入职前。

    又往后翻了翻,还不止一个,我可不觉得是因为我足够优秀才从她们中间脱颖而出。

    方行旅有一个怪癖,他对名字里面带言字的人颇为感兴趣,这或许也是我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的原因。

    我为什么知道呢!这事还要从我入事务所说起。

    那时候方行旅的一个朋友还经常来店里,我入职那天是第一次见他也是最后一次。

    那人看起来是个文绉绉的先生,是看起来是因为讲起话来一点也不客气。

    “这就是你挑的人,哼,行旅的欣赏水平一直很神奇。”

    “小丫头,你叫什么言?”

    他站在半开的窗帘边,放在那里的沙发挡住了他半个身子。那天是下午,窗外的阳光洋洋洒洒泄了一地,把他仅剩无几的影子拉的狭长。

    他背着光,我实在看不清楚他的样貌,说话的语气却透露着丝嘲讽,个人感觉他们不像是朋友仇人也算不上,更想互相嫌弃的人。

    “沈薄言”

    “行旅啊,有些话不得不说在前面,现在可比不得以前,与其追逐你曾经失去的,不如把握现在拥有的。”

    一声响指在我耳边响起,脑后传来了方行旅懒洋洋的声线。

    “看完了吗?看完了记得给我放回去。别一会睡着了,把口水给我掉上面。”

    这话说的也太气人了,被突然拉回思绪的我压根就没意识到方行旅只是想刺激我。

    啪一声,我就将手里的简历扔回了仪表台上。

清溪

    又是阳光明媚,我现在所处的环境是在一条大河边的田坎上。沿路掉着黄豆杆,一脚踩在上面,里面的豆子便爆了出来。

    一阵风吹来,能隐隐约约听见叮咚的河水里掺杂了女人的呜咽声。

    好奇的往前走了几步,一个杵着拐棍,穿着深蓝色的交领棉衫,额前戴着一块黑底红花的抹额的阿婆拦在路中间。

    “姑娘,这是要去何处?”

    她站在路中间一动不动,说出口的话是一男一女同时开口的声音。

    越过她的肩头,我就看见了在河里沉沉浮浮的人。

    “有人溺水了,阿婆,我们得救人!”我紧张的出手拉住了她,入手一片冰冷。

    “她已经没得救了,你来的晚了。”

    下一秒,我就和那个阿婆同时出现在那座只有半米宽的桥上,这里能清清楚楚看见还在河里挣扎的人。

    刚才她一直面朝着斜下方,所以我才心急火燎的想救她,而此刻我却感觉到了背脊一阵发凉。

    在水里挣扎的她,脑后一片模糊,灰白色中混着一丝鲜红。

    看到着,我的胃立马发出一阵抗议,不远处传来刺耳的铁棍划过水泥地面的声音。

    此刻河上开始慢慢起雾,我一手支着腿,一手擦了擦嘴边的酸水。

    侧脸看去,也只迷迷糊糊瞧见了黑色的裤腿下面一双不合适宜的白底红花的绣鞋,托着一根铁棍向岸边走去。

    站在桥中间的,只我一人,再定眼一看,除了奔流不息,清澈见底的河水,那里还有半个人影。

    “阿婆,阿婆,有人在吗?”

    “大哥,咱能不能安安静静睡觉啊!耳膜都给你震破了。”

    赵安一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我的心脏依旧一直狂跳,现在已是深秋,却也还是能感觉到我的卫衣已经被汗浸湿。

    “擦擦汗吧”

    我接过了方行旅从旁面递来的纸巾,额头上的汗沾染的头发都变得湿淋淋。

    在我的印象里,水一直是生命的代表,我不喜欢在梦里见到奔流而去的水,无声的,潺潺动听的,都不喜欢。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沿途经过的车辆都开了灯,我们还这路上。

    方行旅已经和赵安换了位置,他此刻安安静静的坐在驾驶座,目不斜视的把着方向盘。

    “这都0202年了,薄言你是打算去摆地摊啊!整个周公解梦啥的?咱们可是新一代社会接班人。”

    没错,方行旅那个男人又在那里嘲笑我,我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白了他一眼,连和他抬杠的力气都没了。

    “我觉得不全是迷信,方哥,你听过平行宇宙理论吗?这个可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科学家就提出来的,梦说不定就是平行宇宙的入口。”

    赵安靠在后座,精神不济的玩着手机,絮絮叨叨的讲着他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道理。

    方行旅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赵安,扭头就见我耷拉着脑袋,浑浑噩噩的歪在副驾驶。

    他突然伸手过来,用手背撸开我的流海,捂住了我的额头。

    我握紧了胸前的安全带,惊恐的盯着方行旅黑着的脸。

    “再坚持一会,马上到镇上了。”

    哟呵,这天是要下红雨的节奏?毒舌上司方行旅竟然出言安慰卑微小沈,我要么是没睡醒,再不就是还在做梦。

    鄙视归鄙视,我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乖乖的点了点头,我也没看见方行旅伸回手就调高了空调。

    “沈薄言醒醒。”

    一股冷风刮来,我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方行旅已经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半个身子探了进来,现在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到了吗?”

    “恩,下车上楼睡吧。”他将自己的风衣扔给了我,缩了出去。

    “我说两位,你们能不能别在那你侬我侬了,帮忙拿拿行李可成!”

    赵安拎着我的行李箱站在玻璃门口下的台阶上,开腔笑着调侃道。

    我抬头看了看玻璃门上面的门额,很板正的四个大字,湖潭酒店,恩,有清溪的感觉,都是水!

    借着路灯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十六分。

    清溪镇也算得上是个大镇了,我现在所处的地方看起来就繁华。

    这个点还能看见街道上还有三三两两行驶的车子,说明这个地方治安很好嘛。

    “沈薄言!你还杵在那里吹风,你已经感冒了,你不知道吗!”

    大厅里的怒吼声让我立马回了神,着急忙慌的撤着嗓子应答着来了来了,然后赶紧跟了上去。

    我们在镇上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才出了湖潭酒店。

    先陪着赵安去了超市,我们盯着赵安又是买米又是买油的。

    “哎,赵安,这是去你姨奶奶家呢?还是去扶贫啊!”

    我站在鲜食区,陪着方行旅挑着水果,幸灾乐祸的看着赵安拎着一包五十斤的大米累得气喘吁吁。

    “安静点。”方行旅毫不客气的将刚拿在手里的青皮梨塞进了我的嘴里。

    “赵安,我去给你拿个筐子啊。”

    呆若木鸡的拿下嘴里的里,目瞪口呆的看着丢下水果赶过去帮忙的方行旅。

    看着手里的梨,我很想啃一口出出气,可惜它还没打称,而且也没洗,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将它放进了方行旅的袋子。

    我们在土路上颠簸了近半个小时,我实在是有点按耐不住了。

    “赵安,你到底还记不记得路啊?”我开始后悔刚才没有听方行旅的话找个当地人带路。

    “急什么急!这里还是土路就说明这路一直没有修过,那也就还是以前的样子,所以,稍安勿躁。”

    赵安不急不燥的耍着贫嘴,还切了歌,我......无话可说。

    我们停在路边,打算蹲个老乡问问路,方行旅去不远处的河边洗梨子去了。

    在这万里无云,晴空万里,烈日炎炎的大中午,我们还是等来了一个推着自行车带着大米的阿姨。

    阿姨告诉我们再走不远就到了,我啃着梨,递了一个还滴着水的梨子给阿姨。

    阿姨盯着刚从河边洗完毛巾回来的方行旅问我们是不是去河里洗了梨子。

    看方行旅点头后,死活都不肯接过那只梨子,我们也只能认为人家阿姨太讲究(警惕性高),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沈姑竹

    蹲在路边看着方行旅和赵安把阿姨的自行车绑在车顶,这操作我有点看不懂了。

    我和阿姨坐在后排,阿姨很热情,一路和我们说说笑笑,还讲起了那个姨奶奶。

    从阿姨的口中才得知,这位姨奶奶一直没有嫁过人,抱养了一个女儿。

    她的女儿已经搬到了镇上,就剩她一人孤零零的留在清潭村。

    我开始对这个姨奶奶有所期待,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在那个年代选择不婚而且还坚持了下来。

    在路边停了下来,阿姨告诉我们,姨奶奶就住在河的对岸,我们得淌过河,再沿着田坎走几百米就能到了。

    说要过河还没有桥,我有些面露难色,赵安那厮已经兴致勃勃的卷了裤脚,一副立马就要去冲锋陷阵的得瑟样。

    方行旅跟阿姨打听着附近有没有桥可以过,得到的结果是还要再走几公里。

    于是乎,我们将车子丢在了路边,告别了阿姨,他们两就抗着米油,我拎着水果在后面断后。

    脚下踩着石墩,安全感十足,不得不说,这个阿姨还挺靠谱,指了条明路给我们。

    远远就看见河岸上黄灿灿一片,走进了才发现是老乡们种的银杏树苗。

    成连成片的树苗最起码有两米多高,现在也才中午两三点,走在树林里的田坎上,压抑感扑面而来。

    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这种压抑感没有让我觉得无所适从,反而有心安的感觉,说白了,就是我挺喜欢这样的寂静。

    穿过树苗林就来到了一段石头砌成的台阶前,四周都是绿油油的竹子。

    这里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我的即视感在此刻出现,我可能来过这或许说是梦见过。

    “赵安,前面拐弯的台阶边有一棵大竹子,上面好像刻了沈姑两个字对不对?”

    “你说的那个竹子,我小的时候到在,现在还在不在就不知道了。”

    走在中间的赵安扛着五十斤的大米,已经开始有些气喘吁吁的意思。

    “还在”

    走在后面的我,连忙跟上了赵安的脚步,方行旅正站在拐弯处盯着那颗有碗大却已经起土褐色斑点的竹子,上面确实刻了沈姑两个字。

    “小赵,你和小沈什么时候认识的?从小就认识吗?”方行旅问的漫不经心。

    “不是,薄言不是清溪的,我们是在临川才认识的,我和奶奶刚搬去那边,她总是在下雨天洗衣服。”

    啧啧啧,赵安又要揭我老底了。我说是我洗衣服它就下雨,你信不信?

    反正赵安不信,所以一下雨,我妈总是说我,而他却以为我妈在骂我。

    “下雨天洗衣服?”

    连方行旅也狐疑的盯着我看,我怀疑赵安是故意的,可惜我没得证据!

    “这个,很正常啊。”

    我一直都知道方行旅向来语出惊人,只是没料到,这种鬼扯的事,他竟然也信,毕竟我这个当事人都觉得有点迷。

    “行吧,方哥威武,在下佩服。”

    “还走不走?你扛着不重啊?”只能证明人家赵安小伙子就是厉害,扛着米和我们讲话,人家方行旅都知道把油桶放地上。

    沿着石阶一直走上去,就能看见宽敞的院子,石头砌成的院墙,雕花的门窗,泥土做成的墙,整个就是古香古色,这是文物吧?

    “姨奶奶,姨奶奶在家吗?”赵安一到了这就如同脱了缰的马儿在院子里横冲直撞的瞎嗷嗷。

局部阵雨

    赵安这货的言行举止简直就一个字,绝!

    我努努嘴,示意方行旅看看门口的那颗大柱子。

    现在已经是下午,这座房子坐北朝南,西下的阳光将柱子的影子拉的狭长。

    柱子边的那抹湖蓝色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绕过柱子才看见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阿婆,湖蓝色的交领棉衣,黑色的裤子应该是因为坐着,露出了雪白的脚脖子,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灯芯绒布鞋。

    她抬起头来,吐出一个烟圈来。

    “年轻人,你们找谁?”

    入耳的是标准流利的普通话,我开始觉得新奇,刚才那个阿姨的普通话都没有这么厉害。

    布满褶子的脸一半白皙一半粽黑,这个阿婆有着阴阳脸,她的长相却让我觉得眼熟。

    “奶奶,奶奶!”在旁边磨磨蹭蹭的赵阿听见了我们这边的动静,着急忙慌的冲了过来。

    “奶奶,我是小安啊!”一口巴适的方言,长口就来。

    “小安?你咋来了?来咋不提前说一声?你奶奶呢?没来吗?”

    激动的阿婆几乎颤抖的拽住了蹲在她面前的赵安的手,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眼睛一瞬不移的盯着我们,好像我们把赵阿婆挡在了身后一样。

    一提起赵阿婆,赵安就眼眶泛红,却还是笑着回答了问题。

    “我奶奶没来,她过世了,让我们来看看您。”

    阴阳脸的阿婆叹了口气,安慰性的拍了拍赵安的手背没再说话。

    “奶奶,他们是和我一起来玩的,我去把米搬进屋。”

    赵安随意的介绍了我们就跑到院边,去搬刚才放在路口的口袋了,剩下我和方行旅和这个阿婆大眼瞪小眼。

    “阿婆,您好,我们是赵安的朋友,我姓方,阿婆喊我小方就好了。”方行旅那个小白花笑意盈盈的开了口。

    我微微斜了一眼方行旅,还小芳,他也不漂亮啊还没大辫子。

    “小方啊,辛苦了,赶了这么远的路,和小安进去休息吧。”

    这个姨奶奶也挺好说话的嘛,我正在心里盘算着是要和她打招呼呢还是就这样和方行旅一起去找赵安。

    “姑娘姓沈?”姨奶奶已经捏息了她手里的香烟站了起来。

    还没到我肩膀的人,穿着宽松的衣服,瘦弱的样子和赵阿婆有的一拼。

    “是的,姨奶奶怎么知道的。”

    可以肯定我是第一次来着,也是第一次见姨奶奶,我很好奇她是如何得知我姓沈的,所以立即就问出了口。

    “赵安的奶奶以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经常提起你,还有,我们在桥上见过。”

    突然听别人提起赵阿婆,我有点恍然如梦的感觉,一时也没注意姨奶奶到底讲了什么,却也还是冲她笑了笑。

    在乡下的晚上,我们很早就吃完了晚饭,和姨奶奶在客厅里喝了一会儿茶就都各自去休息了。

    第二天的天气很好,姨奶奶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忙忙碌碌的做早饭,方行旅洗漱完就去帮忙了。

    我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赵安已经把我们各自的东西安置好。

    我端着瓷盆子在院子里的洗手盆里洗着头发,还没抬头,一个什么东西就飞了过来罩在了我的头上。

    “薄言,趁着今天天气好,把你的衣服洗了。”

    不远处穿来了赵安的声音,我无赖的把头上的卫衣拿了下来。

    抬起头来,蔚蓝色的天空,晴空万里,这都到清溪了,应该不会洗衣服就下雨了吧,我怀着侥幸心理这样想着。

    坐在屋檐下摘菜的方行旅还特意拿了手机看了看才笑着道,“小沈,我看了天气,今天天晴,你洗吧,没事的。”

    这可是赤裸裸的嘲笑,我气吼吼得将卫衣扔进了洗手盆。

    我刚洗完,姨奶奶就将一个竹衣架递给了我。

    “谢谢姨奶奶。”

    “拧干水就凉到小方旁边的竹竿上吧。”姨奶奶站在一旁盯着我将衣服拧干,指了指挂在屋檐下面的竹竿。

    “为什么?”我要坚持实行,动策落实论语里的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不懂就要问出来。

    “开始起云了,收拾差不多就吃饭了。”姨奶奶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看了眼不远处的大山,慢悠悠的进了屋子。

    我和赵安正收拾着碗筷,什么东西砸在瓦上噼里啪啦做响。

    方行旅站在门口一脸严肃的道,“赵安,沈薄言,下雨了。”

    “怎么会!”难以相信的赵安丢下手里的盘子跑了出去。

    我也只好跟了出去,这还真是在劫难逃,在那洗衣服都下雨。

    方行旅将手机伸给赵安看,上面已经更新显示了局部降雨。

    “你这肯定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一脸嫌弃的赵安特别鄙视我。

    姨奶奶坐在屋檐下的木桌边,抽着烟望着雨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场雨也带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雨继续下着,两个便衣警察穿着还滴着水的雨衣坐在姨奶奶身边的桌子边,盯着摘菜的方行旅和啃书的我。

    我狐疑的盯着旁边镇定自若的方行旅,难道这两人趁着我睡着超速了?现在警察叔叔找上门了?

    “来来,同志喝点热茶暖和暖和。”赵安那厮忙里忙外的张罗着招呼着人。

    “同志,这几个孩子也是昨天下午才到的,无论如何都和那事扯不上关系。”姨奶奶苦口婆心的不知道在和他们说些什么。

    “赵姑婆,我们也就平常走访一下,希望您能配合我们工作。”

    警察叔叔的话说的很官方,个人觉得做为良好的公民肯定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同志,请问是什么案子?方便透露吗?”我还是很好奇,方行旅也说过好奇是坚持我们继续走下去的动力。

    “前天中午,上村郭家的姑娘被人杀死在了河岸边,到现在都还没抓到凶手!”

    在警察犹豫不决的时候,姨奶奶还是开口告诉了我们原委。

    “河岸边?确定不是淹死的?”这和我的梦境完全不符啊。

    我的话立马得到了来自两位警察叔叔和姨奶奶的瞩目礼。

    “她确实是被人砸中了头部,淹死在了河里,这位同志如何得知的这么详细?”

    这真是多说多错,警察叔叔不会怀疑是他们吧,我说是我梦到的,你们信吗?

    有什么补救方法,我使劲在脑海里想着,额,有了。

    我使劲的干呕了一声,努力的把自己憋到眼泪花花,委屈巴巴的盯着方行旅。

    “老大,那条河才淹死过人!你竟然去河里洗梨,怪不得人家阿姨不要。呕......”

    说完我又开始继续呕,应该没事吧,都过去一天了,河水差不多都过滤掉了,不恶心,不恶心,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方行旅给我拍了拍背,“我哪里知道那条河刚淹死过人,那个阿姨也挺不厚道的,都不告诉我们一下的吗。”

    反正我是没看见那两个警察叔叔的脸色,在村里走访,他们能找到这里来,肯定不会少了那个阿姨的事。

    “薄言,我想起一个梗来。人家柯南是去哪哪死人,福尔摩斯是哪死人去哪,你们这些个侦探是不是都这样?”

    下一秒,方行旅篮子里的芹菜就已经出现在了赵安的头顶上。

    “栝躁,赵安,你能不能闭嘴?”

相似之处

    “沈薄言,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野蛮?”愤愤不平的赵安将还没摘完的菜放回了方行旅膝盖上的菜篮子,瞅着我可怜兮兮的低语道。“咱们好歹是兄弟,多少给我留点面子,还有人在呢!”

    两个警察叔叔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才开了口。“昨天,你们遇到的是对岸的赵三嫂子吧。”

    完全是陈述句,看来还真是那个阿姨卖的我们。啧啧啧,真是世风日下,我们这么善良,竟惨遭如此横祸!

    “几位是侦探?国内可是禁止私人侦探的,几位是要知法犯法?”

    哎,赵安这个呆瓜,整的我们又被针对。

    “平时让你少看点侦探小说,你非不听!”我没好气的白了赵安一眼。

    “同志,我叫方行旅,在临川开了一个调查事务所,这是我的名片。”

    放下菜篮子的方行旅走了过去,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他的名片递给了刚才开口的警察。

    “所以方先生是接了郭家的委托才来的清溪镇吗?”

    没多在意另一位的举动,我还是去屋里将我的委托书拿了出来。

    “我们出现的时段确实挺敏感的,但是也请警察叔叔能帮我们保护一下客户的隐私。”

    他就寥寥翻了几页,“所以你们是来找项链的?”

    接了名片的那位冲看文件夹的点了点头,才好奇的瞅了一眼文件夹最后的那几张手绘项链的图纸。

    “沈小姐还不说实话吗?你们要找的那条项链不是在他脖子上挂着的嘛?”年龄稍小的那位靠在椅子上冷冷盯着我,莫名有种被审问的感觉。

    “警察叔叔,我这个是西贝货,假的。”

    深知自己闯了祸的赵安再一次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这场雨也就持续了半个小时,我和方行旅站在姨奶奶的身后目送两位警察叔叔离开。

    “师傅,我总感觉那个方行旅不简单,还有那个叫沈薄言的,关于郭家的案子,肯定知道些什么。”小警察跟在自家师傅后面絮絮叨叨。

    “那个叫沈薄言的小姑娘只是有些小聪明而已,那个叫方行旅的如你所说,不简单。”

    年龄大些的警察叔叔回头看了一眼路口的我们三,我歪着头冲他笑了笑。

    姨奶奶坐在椅子上默默抽着烟,我们谁也没有主动开口。

    “小安脖子上的那个是我姐姐的遗物吧,你们也是奔着它来的清溪镇,对吧?”没等我们回答,姨奶奶继续道,“我只知道那个项链是姐姐还在清溪的时候,姑竹姐送给她的。”

    我和方行旅对视了一眼,没想到是个叫沈姑竹的,不是沈姑。

    “姨奶奶,那个姑竹奶奶是姓沈吗?她还健在吗?”

    突然觉得自己像十万个为什么,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自觉告诉我,我们好像离真相越来越近。

    “没错,她是姓沈,姐姐离开清溪前,她就死了,从那以后姐姐再也没回过清溪。”姨奶奶的目光飘了很远,应该是当年那些光景还历历在目吧。

    一听这话,好吧,刚才那句话算我没说,这是完全就没线索了啊。

    “阿婆能告诉我们沈姑竹说怎么死了吗?”方行旅眼巴巴的看着姨奶奶,等着她讲故事。

    “对对,我也想知道奶奶为什么离开清溪。”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赵安也立马附和着嚷嚷道。

    经过姨奶奶的口述,我们才知道了那个年代的过往。

    沈姑竹祖祖辈辈都住在清潭村,家族一直供奉着解厄星君。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得了真君的庇佑,沈姑竹从记事起,只要一洗衣服准保会下雨。

    那时候的人哪里见过这么神奇的人,自然很是敬重于她。

    后来又不知如何,沈姑竹居然能预测到附近十里人的生死,如此一来,更多人就奉她为真神下凡。

    可惜沈姑竹还是生错了年代,那个时代正处于疯狂的阶段,这些言论自然得到了有心人的利用。

    后来沈姑竹死了,身怀六甲的沈姑竹被人敲碎了脑袋淹死在了清溪里。

    “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当时的我站在那座木桥上,看着我姐姐将水里一动不动的她拼命的往岸上拽。”

    姨奶奶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脉,我无法想象是怎样的人能对一个孕妇下此狠手,我却听起出了一丝不寻常。

    “这个死法和刚才警察走访的案子有相似之处,都是被砸了头部在水里溺亡。”

    “沈姑竹死时怀着孕,他们说是郭家姑娘,那郭姑娘有没有怀孕,我们无处得知,而且清溪河不浅,淹死人也很正常。”

    方行旅讲的有理有据,我也没什么反驳的话好说。

    而且我总感觉阿婆说的那个沈姑竹和我很像,难道我妈是那个沈姑竹失散多年的女儿?

    “阿婆,那沈姑竹可还有后人?”

    “一尸两命,沈家几代单传,到了沈姑竹这代人也只得了她那么一个女儿。”

    哦豁,这话一出,彻底没希望了,项链查不下去了,我和那个沈姑竹也没什么关系。

    傍晚的时候,天又开始下起雨来,一个披着油纸的大伯匆匆忙忙趁着天色暗了下来,来了姨奶奶家。

    “赵姑婆,这郭家姑娘死时候的样子和那沈家的婆娘简直一模一样,警察走访了两天都没抓到人,搞得村子里人心慌慌的。”

    我躲在门帘子后面,端着杯子椅在门框上盯着那个看起来已经五六十岁的大伯眉头紧锁。

    “老三,这事儿得问警察,问我老婆子有什么用!是指望着我能抓到人吗?”

    姨奶奶坐在桌边阴阳怪气的说道,瘦长的手指里夹着的香烟缓缓向上冒着烟。

    “姑婆就不怕是那个沈姑竹回来报仇吗?”

    老实巴交的大伯很明显不满意姨奶奶的回答,把还有半截的香烟重重的扔在地上,使劲的拿脚碾压,仿佛要将烟头碾碎一样。

    “迟早都是要还得,不过早晚的问题。也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怕这些。”

    搪瓷的茶缸掉在地上摔的哐哐做响,听见响声的我立马掀了帘子走了出去,“姨奶奶。”

    两个已经快兵戎相见的人齐刷刷的盯着我,让我感觉到了压抑,“是不小心碰到了杯子吗?”故作轻松的将杯子捡了起来。

    “奶奶,我要睡了,早点休息哈!”我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说完又掀了帘子退了回来。

桥边

    我躲在门帘后面有些无所适从,叮咚,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吓了我一激灵赶紧调了静音,只能透过这层还没有两毫米的布帘,祈祷着外面的两人什么也没听到。

    是方行旅发来的,就两个字,睡觉。

    我......刚才撞见什么了我,我敢睡吗我,真的是,也只有提心吊胆的溜进了被窝。

    本来以为会害怕到睡不着,可惜也只是我以为,我都忘记自己心大了。

    不清楚那个大伯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睡醒已经天亮了,天阳升得老高。

    吃过早饭,赵安拎着个水桶,说要带我去捉螃蟹,我也是信了他的邪,都忘记了都快冬天了,哪里有螃蟹。

    站在洗手盆旁边洗碗的方行旅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我被连拖带拽的拉走。

    走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后,赵安那个骗子还在往前走。

    沿路光秃秃的树枝,枯黄的半人高的野草,白色的飘絮落得所剩无几的芦苇,都让人赏心悦目。

    隐隐觉得赵安有些不对劲,我还是忍不住的叫住了他,“赵安,河边都有螃蟹的啊,咱们要去哪里?”

    我们两站在河堤,天蓝水碧,倒映在水面的影子无限拉长再被刮过的微风撕得粉碎。

    “薄言,在走一小会,马上就到了。”

    看着我的赵安冲我走了回来,一把拉起了我。

    意识到不对劲的我还是很气愤,他不和我说清楚就把人往进拉。

    这个河堤也只有半米宽的样子,看着旁边悄无声息青淹淹的河水,实在不敢大动作挣扎,我又不会游泳,这掉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安,你放开,我自己会走。”

    “薄言,你看见前面那个桥了吗?越过那座桥咱们就到了。”

    快中午的太阳还是有种炎炎火热的滋味,抬眼望去,那座光板板的桥从密密麻麻的树枝里冒了出来。

    经管知道那座桥边刚死过人,却还是给我一种曲径通幽处,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哎,赵安你带相机了没有?从这里看过去也太有感觉了。”

    拍了赵安一巴掌,示意他仔细瞧瞧,风景美不美。

    “没带,拿手机拍不是也一样。”

    “也对哦!”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就记起来了,然后我摸遍了全身上下的口袋,啥也没有。当然,全身上下也就那么外套上面两个兜。

    “手机充电,忘带了!”欲哭无泪,这我都能忘,方行旅这个救兵是搬不到了。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大家都手机不离身,你竟然能忘记!薄言,你真是个怪胎。”

    我苦哈哈的瞅着一脸嫌弃的赵安,这次来清溪,我肯定是忘记看黄历了。

    “这样也好,方哥就找不到我们了,走吧,薄言。”

    赵安拍了拍我的肩膀,拿了自己的手机放着轻音乐继续走在前面。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要背着方行旅私奔一样。”

    赵安哭笑不得的回头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瞅了我一眼。

    “薄言,要有人能看上你,只能说明一件事。”

    我十分配合的问了句什么事。

    “说明他瞎!”

    “你大爷,赵安!你再损人,我回去了告诉你!”恼羞成怒的我实在忍无可忍的爆了句粗口威胁他。

    后来我才知道,要是你真喜欢一个人,是不会把她往危险里推的,而我确实也不是他的良人。

    “赵安,你认识那个姓郭的姑娘吗?”

    看了一眼他消瘦的背影问道,有句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能和赵安成为朋友就是因为,我们是一类人。

    可能长期缺少关心,让我养成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毕竟这郭家姑娘的案子是人命官司,而且还没有结案,无论是因为好奇还是有交情,这样贸然插手都不是好事,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

    在外面单打独斗那么多年的赵安不会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他还是选择来就说明她真的很重要又或者说赵安必须要一个结果。

    “我只是好奇,你不好奇吗?沈姑竹的死?”

    这话一出,我多少能明白了,那个姑娘确实很重要。

    “她叫什么?”

    “谁?她吗?”

    赵安脚步一顿,停了下来,没有回头只是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都一点了,她叫郭平。”深吸一口气的赵安继续向前出发。

    “出入平安,你们这名字起的也太草率了吧。”我忍不住吐槽道。

    虽然这个时候调解气氛有些不合时宜,但是这名字是真秀。

    “确实很草率,我和她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我奶奶和她爷爷合计了很久才决定起得这个名字。”

    “那你们就没定个娃娃亲啥的?”

    好吧,万能的主啊!您一定会原谅我这该死的八卦之心。

    “沈薄言,你这个脑回路,确实让人害怕!”

    赵安说咬牙切齿,我觉得我得正儿八经的好好讲话,不然肯定要挨打。

    赵安迈了一大步跨过那个宽大的水渠才到了桥墩下面。

    这个桥很高,离河面最起码有两三米高,干枯的河边露出了晒得发白的鹅卵石。

    这里一片寂静,赵安站在桥柱旁递手过来,要拉我过去。

    这都到了桥边就说明离案发现场已经很近了,我环顾了四周,什么都没发现。

    “怎么没看见警戒线?”

    “我今天早上去买盐的时候听店老板说警察好像抓住了嫌疑人,所以就先撤了这边的警戒线。”

    我好奇的瞅了一眼身边的赵安,如履平地的走过满是鹅卵石的桥底。

    “那有没有跟店老板打听案发现场?”

    “在一棵柳树下。”

    抬眼望去,河堤边种着一排排柳树,我只想说一句见鬼,这么多柳树!昨天还下了雨,案发现场都被毁的差不多了,这是要海底捞啊。

    “那老板就没说起嫌疑人是谁?其实我更好奇长啥样。”

    脑子里莫名其妙出现了黑色宽大的裤腿和那双白底红花的绣鞋,那双鞋的主人就是这场杀戮的罪魁祸首吗?

    “是个住在这附近的傻子男人,已经去做精神鉴定了。”

    赵安说的云淡风轻,只有我能明白其中的无赖,要是查出精神有问题,那就只能怪郭平命背了。

    “他是投案自首还是被抓住的?”

心慌意乱

    “不清楚,只是说抓住了而已。”

    赵安深一脚浅一脚的跟我身后,所谓雁过留声,杀人案可不是什么小案件。

    从众心理――看热闹,肯定会把附近的村民都吸引过来。

    而刚才在岸边看见已经晒得发白的鹅卵石,其实是因为原本被水淹没的石头上长了藻类,快到冬季有些水库就会开闸放水。

    可以肯定的是这条河的水已经放了有一段时间了,拉过警戒线,那案发现场就还是被藻类覆盖,而它周围石头上的藻类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各色的鹅卵石在这个河岸上就会显得格外惹眼。

    径直走了过去,绕着光秃秃的鹅卵石走了一圈,即使下过雨,圈里的那滩红还是若隐若现。

    看见遗留下了一个颜色稍深的坑,我摸着鼻子勾了勾嘴角,这个时候真不适合笑。

    按他们这想法,凶器就是那块被搬走的石头?

    坑口周围泥沙完整,没有被乱扣的痕迹,说明拿这块石头的人一点也不慌乱,完全是有选择的瞅准了它。

    这和我的梦有些出入,摸摸下巴,“看这情况,说不定还真是那个男的。”

    点着头对赵安肯定到说,赵安的眼眶已经微红。

    我开始理解他当时为什么要在那两个警察叔叔面前暴露我们了,可惜事务所调查科根本就没有警察叔叔那么大能力。

    赵安愣生生的站在原地盯着那滩红色,应该是想起什么了吧。

    我也闲着没事,在附近的河岸上瞎转悠。

    河堤边的草丛边一块淡红色的鹅卵石上那么一小块东西吸引了我的目光。

    此处离案发现场也就七八米的样子,离这座光板桥底却是很近了。

    草丛里那抹白色在此处显得突兀至极,我从口袋里拿出了干净的纸巾,将它从草里拽了出来。

    是一支莲花造型的发簪,近几年汉服,cosplay挺流行的,难道我还遇上一个活的?

    手里一掰就弯的发簪可以肯定是个货真价实的银制品。

    头顶的桥上传来嘭一声响,是关车门的响声。

    我着急忙慌的把发簪拿卫生纸裹好,塞进了口袋,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心慌的感觉,难道是我见财起意?

    “沈薄言!”熟悉的声音在空洞的桥底回荡。

    得勒,心慌意乱不是没有原因的,我都能想象到方行旅此刻冷峻的脸,被心虚支配的我立马缩成了鹌鹑。

    我回头瞅了赵安,很显然他也没有比我好多少,着急忙慌的冲我跑了过来,还差点被鹅卵石拌倒,看的我是心惊肉跳。

    这都被抓个正着了,我只能沿着河堤边的台阶慢慢的走上桥面。

    “上车,回去再和你算账!”方行旅的脸色黑的吓人。

    说来说去,我就是挺想知道沈姑竹的死因,那个姨奶奶讲的云里雾里的,就更让我好奇了。

    “薄言,对不起啊,我没想到方哥这么快就追来了。”心慌慌的我实在不敢看方行旅一眼,看起来好像我是被赵安诓来的。

    心慌慌的我实在不敢看方行旅一眼,赵安这样一说就好像我是被他诓来的。

    但是,我是谁呀,沈薄言啊,没有几个人能让我做我不愿意的事。

    刚在后座坐下的赵安被黑脸方行旅吓得一脸委屈,窝在后座可怜兮兮的瞅着我。

    坚强的笑挂在我的脸上,他真的是不了解方行旅,我已经能想象到我接下来的日子了,冲赵安苦涩一笑。

    嘭,方行旅将车门摔的巨响,我被吓得一哆嗦。驾驶座的他瞅着我冷哼了一声,然后开始启动车子。

    “方哥,是我硬拉着薄言陪我来的,郭平是我朋友,我就想知道她真正的死因。”后面的赵安闷声闷气再次开口解释。

    “腿长她身上的,她要真不想去,谁拦得住。”

    “沈薄言,你搞清楚点,这里是清溪不是临川,你进去了,可没那么好出来。”

    “你要怎么胡闹,我不拦着,但是你犯不着拉着别人和你趟这滩水。”

    窗外是断断续续倒退的树影,方行旅说的很对,我没有什么要反驳的,所以我选择沉默不语。

    “项链好像一直把我们往沈姑竹的身上引,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车里的空气让人有些起鸡皮疙瘩,方行旅大概开了冷风。

    一阵安静,谁也没有讲话,方行旅应该差不多情绪稳定了下来。

    “不是只有身先士卒这一条路可以走,人们嘴里的古怪都只是用来掩盖事实。”

    脑海里灵光一现,我扭头盯着认真开车的人。

    “老大,你是说姨奶奶肯定知道沈姑竹的死因?”

    “我们第一次去银杏林的那个下午,她说你们在桥上见过。”

    这里离银杏林姨奶奶家最近的桥就是郭平惨死的那座桥了,今天也是我第一次去那座桥。

    而姨奶奶在我来的第一天就在桥上见过我,只能说她在我梦里的那个桥上出现过。

    “假设这个梦是真的,那河里挣扎的就是沈姑竹,因为郭平死时水库放了水。”

    我被我这个想法雷得外焦里嫩,难道我还真去了平行宇宙,见到了那个世界的沈姑竹?

    这也太科幻了吧?比告诉我这世界有真爱还扯!

    此话一出,空气中一片寂静,最先出声的还是赵安的鹅叫声。

    我从后视镜里扯着嘴角盯着笑得花枝乱颤的赵安,“我说话就这么好笑吗?”

    “你这简直就是沈姑竹在世啊!哈哈......”

    深吸一口气,“我感觉我今天的手真是奇痒无比,必须要打人才能好的起来!”

    “薄言,薄言,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古人有云君子动口不动手嘛。”

    “古人还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你看我打不残你。”

    方行旅挑了眉峰瞅着打打闹闹的我们,也许他的心里有了其它的盘算。

    洗漱完的我坐在床上,被子上放着的就是那支我在桥边捡到的发簪。

    这东西到底是不是证物,我开始陷入两难之地。

    叮咚一声,是方行旅的微信。

    ‘早点睡别出去’

    就六个字,连个多于的标点符号都没有。

    思来想去还是回了句知道了,姨奶奶那晚说的那句话信息量太过于巨大,我还是明哲保身最重要。

避之不及

    羊毛出在羊身上嘛,连毛爷爷都提出过从群众里来到群众里去的思想。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呢,无论是郭平还是沈姑竹,总归有人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

    我决定和方行旅从河对面的小超市开始打听消息,说好听点是走访,难听些就是瞎溜达咯。

    这是来清潭村的第三天,天气不是很好,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窸窸窣窣的下雨。

    秋天和春天的雨最是温柔细腻,缠缠绵绵的小雨下个不停。

    将还在滴水的雨伞立在了超市门口的脸盆里,门口的排椅上一个大姐抱着孩子不知道在和旁边那位微胖的嗑瓜子阿姨聊什么。

    见我俩进来,同时息了声,好奇的盯着我们。

    我冲她们微微一笑,算打招呼。

    不得不说,这家超市规模还挺大,得有两三百平吧。隐隐约约的哭声让我不由得侧目。

    寻了半天也没找到这个移动的声源,索性也就放弃了。

    我在百货去挑着香皂盒,方行旅转了一圈已经来到了我身边狐疑的盯着我。

    “姨奶奶的那个瓷砖片看起来有些年头,我考虑给她换个新的。”

    “可以啊,这个红色的好看。”

    他半依着我,拿了我手边的那款红色的,我侧头盯着他白皙的侧脸勾了唇角,没想到方行旅还有小奶膘,颜色能说明一个人当时的心情。

    “今天下雨还心情好?”我忍不住挑眉调侃道。

    “也不是,人老了都有轻微的视力下降,红色醒目而且还喜庆。”

    方行旅点了点头,将盒子放下又拿了起来冲我解释着。

    耳边有响起了小孩子的呜呜声,这次我听的很清楚,扭头就看见一个穿红裙子,头扎高马尾的小姑娘从我身后的货架走过去。

    奶奶,我听见她喊了奶奶,起先以为是她不听话被奶奶骂才哭的我还是跟了上去,目不转睛的订着她穿过两三个货架。

    四处张望的她,小手放在身前,晶莹剔透的泪珠子就挂在腮帮子边上。

    方行旅在我刚上班的时候就告诉过我不要惹些不必要的麻烦,我一直都觉得我做的很好,然而打脸总是来的那么猝不及防。

    “那小孩怎么一直哭?”

    “不知道哎,估计是被她奶奶打了。”

    过道里的两个售货员站在哪里盯着小丫头的背影嘀咕了两句。

    这个世界那有那么多感同身受,多的是事不关己。

    “呐,沈薄言,赵安他奶奶让我们给你带的饭。”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我上学时的场景,蹲在教室角落里的我颤颤巍巍的接过李维给我带来的饭。

    “也就李哥人好,总愿意给那个野丫头带饭。”

    就是,就是

    一群人附和着李维解开了对我的拥堵。

    “阿言,你正在长身体,可一定得吃完呀!”

    春风得意的人还是一副体贴入微的关心着我。

    瑟瑟发抖的我打开了那个饭盒,是阿婆常给我送饭的盒子,而里面却是有着半盒汤的饭。

    我拿了勺子挖了一口,入口就是那熟悉让人做呕的酸。

    他们又往我的饭里放了半盒醋。

    “快瞧,沈薄言那没出息的样子,又在那里哭鼻子,哈哈......”

    我几步走了过去,挥手弯腰喊了她。

    “小朋友,小朋友,过来告诉阿姨,为什么哭啊?”

    她被我一叫就站在了原地,望着我的眼里满是希翼,此刻的我应该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吧。

    “我,我和奶奶,走丢了。”哭得稀里哗啦的她使劲摸着泪珠儿。

    “记得奶奶电话吗?告诉阿姨,阿姨给奶奶打电话,让她来接你好不好?”

    我半蹲在她面前握住她已经冰冷的手,却不成想,她哭得更凶了。

    “不记得,不记得电话。”

    一阵询问下来才知道,小丫头是在路上就走丢了,雨下的太大了,她才不得不到超市避雨。

    认定了她是清潭村当地的人,我和方行旅决定把她送去超市旁边的村委会,顺便再广播一下,这样孩子的奶奶也不会太着急。

    刚才在门口坐着的那两个阿姨,一听我们要送小孩去村委会就大摇大摆的跟在后面瞧热闹。

    超市离村委会也就几十米的样子,我们简单跟警卫大叔说明了情况,却没想到还要来客登记。

    “姑娘,你姓沈啊?三点水的沈啊?”

    警卫大叔本来就沧桑的脸,现在一皱眉,沧桑都装不下了。

    “还真姓沈啊!”

    “我的天啦!她们说的是真的呀,听三伯说和那祸害一样......”

    身后两人的声音实在太大,我想不注意都难。

    一听祸害这词,总能让我想到一个人,“你们是说沈姑竹吗?”

    我从来没想到过,沈姑竹那么恐怖,两个大姐一听我的话,脸色皆是一变,互相对视了一眼。

    本来还牵着孩子的大姐一把将地上的孩子捞进怀里,火速离开现场,我被这操作唬得一愣一愣的。

    瞧着架势,沈姑竹的死真是另有隐情,可惜我露了底,现在想打听点什么却也是难上加难。

    迈过最后一个石头,叮叮咚咚的河水被抛在了我们身后,方行旅松开了我的手。

    “刚才的情况,你怎么看?”

    头顶上的伞布被雨滴打的啪啪做响,落下来的水滴已经打湿了他半个肩头,连带着他那一边微长的卷发都成了一股一股。

    “看她们避之不及的样子,跟她们打听肯定什么也问不出来,不如咱们明天去镇子上的警察局问问。”

    方行旅没有出声,只是盯着我点了点头表示觉得我的方法可行。

    “走吧,该说的都说完了,还站这淋雨?”

    我下意识的催促他离开,不知道是因为这条河刚死过人让我心里不舒服还是担心其它的。

    晚上吃完饭,方行旅向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今天我们在超市买的那个香皂盒。

    “买这干啥?一年到头能放几块香皂。”

    姨奶奶虽然这样说着,却还是眼里带着雀跃接过那个红色的小盒子。

    “姨奶奶,我们打算我们去镇上买些东西,您有什么要买的吗?我们给您带回来。”

棋逢对手

    “没什么,你们只管赶回来吃早饭行了。”

    姨奶奶乐呵呵的说着话,方行旅在旁边拽了一下我的衣角,我皱着眉头示意他干嘛。

    “方哥喊你说点私密话,薄言你这个木头怎么就不开窍呢?”

    坐在一旁剥花生的赵安不屑一顾的踢了一脚我屁股下的小板凳,说话还阴阳怪气的。

    起身后的我,特别不服气的还了他一脚,然后屁颠屁颠的跟上了方行旅的步伐。

    最近这两天方行旅确实很温柔,而我沈薄言肯定不会被他那好看的外表所蒙蔽。

    我站在他和赵安的卧室门口,一眼看去就是两张小床中间隔了一张小茶桌。

    方行旅在他的行李箱拿了一个小盒子递给我,复方氨酚烷胺胶囊?

    “感冒药?谁感冒了?”椅在门框上的我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你嗓子有些沙哑,预防感冒,喝了药就早点睡,明天一早咱们就去镇上。”

    “方哥,那我就不去了,留下给奶奶打下手。”

    一脸坏笑的赵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身后,他突然开腔还吓了我一大跳。

    他也不顾我嫌弃皱着眉头盯着他,乐呵呵的将一杯温水递给了我,与我擦肩而过,进了房门。

    “回房睡吧,难道还要看着我和方哥睡觉啊!”

    赵安背对着我挥了挥手,走到方行旅身边还不忘趁其不备,挽住了方行旅的胳膊,讨好的问了句。

    “是不是?方哥。”

    啧啧啧,简直没眼看,啥也不说,我感觉我现在肯定有几千瓦,亮到不能再亮了。

    “对不起,打扰了打扰了。”

    识相的我立马端着我可怜的小水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沈薄言,没事少看点小漫画,你这个脑袋瓜子都装了些什么?”

    很明显,我那些神奇的脑回路又让领导炸毛了,不得不承认我真是厉害,总能get到方行旅的点。

    “是是是,领导的话小沈铭记于心啦,先行告退。”

    说完我就立马跑路,不然留下来等死嘛?反正明天他们都忘记了。

    门外麻乎乎的天色,雨还在嘀嗒嘀嗒,我穿着外套拖着棉拖鞋睡眼惺忪的从卧室走了出来。

    方行旅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桌边,炉子里的火烧得很旺,能听见呼呼的声音。

    炉子上时而冒起来盖子的水壶在告诉我,方行旅已经起来很久了,水都烧开了。

    “起挺早啊,老大。”

    “赶紧收拾下,准备出发了。”

    领导就这么不咸不淡的留下了一句话,然后回屋拿东西了,留下我一个坐在火炉边丈二摸不着头脑。

    临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姨奶奶都已经起床了,没有戴帽子的她和她那头花白让我愣了愣神,却还是和她打了招呼。

    “姨奶奶,我们走啦!”

    “喊小方开车慢些,办完事早点回来。”

    “知道了”

    我撑着伞,迅速的跟上方行旅的步伐,我可不能让领导一大早就生气。

    没有铺水泥的土路,因为下雨变的泥泞不堪,我坐在副驾驶上默默喝着牛奶。

    “今天不困了?”方行旅开着车都还不忘怼我一下。

    看着他狐疑的眼神,我是真心不想吐槽,晃成这个样子怎么睡?我还在喝牛奶呢,你见过谁,睡着了还能喝牛奶。

    认命的我还是松了嘴里的吸管,在他耳边晃了晃瓶子,“喝牛奶呢,没空睡觉。”

    “想好要问些什么了吗?”

    方行旅目不斜视的问道,突如其来的正儿八经,到是让我本来郁闷的心情一下就沉静了下去。

    沈姑竹,这个女人的一切都给人扑朔迷离的感觉。

    全村的人听见她的名字,闻之色变,这里头有些东西。要打听她的死因肯定会触碰都清潭村人心底的禁忌。

    我可不觉得,一个和姨奶奶同样岁数的女人,在青春正好的大好年华里一尸两命能多让人记忆犹新。

    不过这个死法确实挺新颖,但是人都健忘,一句俗语说的好啊,一辈亲,二辈表,三辈四辈认不着。

    亲人之间大可如此,我可不认为都三四代人了,还有人记得沈姑竹。

    将我的分析讲给方行旅,驾驶座的他一阵沉默。

    “可惜,沈姑竹的生前同常人相比,可谓出类拔萃”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都忘记了,能掌控天气,知人生死,这样的沈姑竹就已经足够鹤立鸡群了。

    “抱歉,我先入为主了。”

    方行旅一脚踩了刹车,我抬眼望去,前面堵车了。

    “站在受害者的位置看待问题,并没有错。”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里闪过,那晚我独自站在桥上的场景。置身事外大概是不可以了,估计这次我会深陷其中。

    “那咱们只打听沈家的宗族从何处来,反正咱们也只是来找利安妮的项链,又不是来查案子的。”

    既然理不清,那就跳出来,换个思维方式,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

    “你确定不会插手沈姑竹的事?那个叫郭平的女人可也牵扯其中,确定不会插手?”

    靠在椅子上的方行旅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盯着我。

    也是,我到不是很惊奇。方行旅是谁啊!我的顶头上司,入门技术都还是他教的我。

    “所以老大也很好奇沈姑竹的死吗?赵安拖着我离开的时候,你才没有阻止吗?”

    别以为就他方行旅会猜人心思,我沈薄言也会,还自我感觉良好。

    “说真的,我挺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恩?这一刻我懵了,拜托搞清楚些状况,我们现在可是已经到齐足并驱的状况了。

    突然来这句是什么意思?我可没那个自信觉得自己这个假小子能让海王收了心。

    他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递了块面包给我。

    “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有棋逢对手的感觉。”

    “艾玛,吓我一跳。老大,你能不能明明白白说完一整句话,还好我心脏好。”

    空气里一片寂静,我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旁边的人懒散的歪在椅子上盯着前面的车子。

    “我下去看看,这都十几分钟了,怎么还堵着。”

被困

    食不知味的我,像完成任务一样啃着手里的那块面包。

    连提醒方行旅带伞都忘了,他自己好像也忘记了。我隔着玻璃盯着他瞅了一眼紧闭的车窗还是认命的带上了开衫上的连帽。

    十几分钟后,淋得和落汤鸡一样的方行旅才温吞吞的走了回来。

    一开车门的他就将外套脱了下来,露出了咖色内搭,显得他皮肤更加雪白。

    “前面的路被泥石流堵了,最近几天我们都出不去,更别说去镇上了。”

    耳边剩下簌簌的雨声和雨刷挂着玻璃的声,我有那么一瞬间的晃忽。

    “那趁着后面还没来车,咱们倒车往回走吧。说不定还能回去帮阿婆摘菜。”

    方行旅将滴着水的外套塞进了油纸袋里,打湿他流海的雨水,一滴一滴掉了下来,我随手拿了仪表台上的抽纸盒给他。

    他抽了几张纸随便擦了擦脸,“行,这雨越下越大了,还是趁早回去。”

    不知道是我们太悲催还是运气太差,我们停在路边眼睁睁的看着被淹没的石墩。

    深秋的雨天,河水还是涨了起来,滚滚的泥水混着渣子和树枝浩浩荡荡的奔流而下。

    “上次和赵安是走的哪里去的那座桥?”

    不知道是我起太早还是心不在焉,我的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方行旅目不转睛的看了我几秒,才反应过来,吐出了河堤两个字。

    正在我庆幸天无绝人之路之路时,方行旅一脚油开到了桥上。

    方行旅把伞递给了我,拿着湿淋淋的伞,我醒过味来,一把拉住了已经开了车门准备下车的他。

    “别去了,忘记告诉你,那个河堤的尽头有一个半米多宽的水渠,就到了桥底。这边没有台阶,我们回不去的。”

    听我这么说,方行旅只能又缩了回来,了无生气的靠在坐椅上。

    上次来的匆忙,我也只在桥底转了一圈,这座桥的尽头就是一条隧道,陡峭的岩石上边是枯黄都野草。

    天气阴沉沉的,昏暗的隧道犹如不知名怪物的血盆大口。静悄悄的车厢里很是温暖,我开始昏昏欲睡。

    “你就是个祸害!滚,从我家滚出去,不然我让你给我儿子赔命!”

    啪一声,是陶瓷被扔在地上砸得粉碎的声音。

    环顾四周,火辣辣的太阳晒的发白,面前的石桌和哗哗摇曳的竹林让我有些分不清这里是临川阿婆家还是清潭村姨奶奶家。

    “妈,这是赵旬的命数,无法篡改,如若你非要迁怒与我,我无话可说。”

    清丽的女声让我回过了头,雕花木门前的屋檐下的桌边站着身着灰色翻领衬衫和同色裤子,一头齐肩短发的人。

    她们正在吃饭,坐在椅子上的女人一听她的反驳,觉得把碗摔在地上还不够似的,又起身掀了桌子。

    “你说什么?我哥怎么了?”站在台阶下的人厉声质问道。

    “我说赵旬命不久矣。”站在上面的人丝毫不服输的开口重复了一遍。

    啪,我惊的目瞪口呆,下意识捂住了嘴,站在台阶边的人怒气冲冲的迈上了台阶,走过去淡定自若的给了她一巴掌。

    “哼,沈姑竹,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还在这宣扬那些封建迷信!你以为你是谁,说什么都准什么吗?”

    沈姑竹?我的脑袋开始嗡嗡作响,这什么情况?我又睡着了?

    这沈姑竹惯会在别人的梦里瞎蹦哒嘛?

    关于她的事,我们什么也了解不到,跑梦里来告诉我有屁用,我能邀请人家警察一起来参观我的梦嘛?

    估计我还没说完,人家警察叔叔就让我去医院走一趟了,说不定还能换个精神病院几月游也不好说。

    抱怨归抱怨,吐槽归吐槽,我还是仔细的瞅了瞅,经管她穿了灰色的衣服,我还是看见了太阳光同款――螺丝钉,也就是赵安现在带着的那个西贝货,挂在她的脖子上。

    这个项链还真是她的呀!我在心里愤愤不平的嘀咕了一句,感觉谁在盯着我,我一抬头就和沈姑竹四目相对。

    她冲着我勾了唇角,就那一眼,我感觉我的头皮一下就炸开了,头发立马竖起来了。

    啪又是一巴掌,“还有脸笑,沈姑竹你没有心的吗?”

    猛得睁开眼睛,入眼的是被半遮的乌发衬得白皙的耳朵,熟悉又暖暖的麝香环绕着我。

    都什么跟什么呀?今天一定是我起太早了,我特么,直接不想讲话!

    身后的座椅往下降了一些,方行旅大概是没有稳住,一下冲我压了下来。

    眼疾手快的他应该是扣住了车门才停止了下降速度,我见他要回过头来,当机立断的歪了脑袋,温暖的触感落在了我的脸颊上。

    就这样,我被上司轻薄了!

    方行旅抱着胳膊大概是在看窗外的雨幕。

    “一米六八,48千克,就那干瘪的身材,实在不知道那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会被潜。”

    怒目圆睁的我已经在极力控制住我快压制不住的煞气了,大力的深吸一口气,安慰着自己。

    人家是老大,淡定淡定。不能迎难而上却不碍我曲意逢迎嘛。

    “哦,老大我想告诉你的是,今早起太早,我没洗脸!”

    恶心不死他我!总不能我一个人不痛快,要死也要找方行旅垫背。

    突然扭过头看向我的方行旅着实吓了我一跳,紧紧揪住了盖在身上小毯子的我努力的往后缩了缩,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巧了,我也没刷牙。”

    方行旅一脸微笑,说的云淡风轻。吓得我立马摸了一把自己的脸,一片平滑的触感,没有口水。

    “你不会以为没摸到就没有了吧,都过去这么久,都已经干了。”

    “你大爷!”太恶心了!

    最终气急攻心的我又再一次没忍住,对我的顶头上司爆了粗口,还把小毯子盖在了方行旅的脑袋上就差揍他一拳以泄心头之恨了。

    ‘支付宝到账五十元’

    我哭唧唧的盯着面前只笑不语的方行旅乐呵呵的盯着自己的手机。

    “小沈啊,赵阿婆有没有告诉过你,谨记祸从口出啊?”

一语成谶

    “沈薄言,我拿你当朋友,你却诅咒我妈妈死,你怎么这么坏,以后别和我说话也别跟我一起玩。”

    那时候我和妈妈还没有搬到临川,在另一个小镇上。

    梦见好朋友的妈妈要去世了,我就特意提前告诉她,想让她珍惜和亲人的时光,可惜从来都是事与愿违。

    我被推下了台阶,她沁着笑居高临下的盯着摔得头破血流的我。

    到现在我都不会忘记,那个我自认为好相处的朋友,窝在她妈妈怀里只默默哭泣不说话的委屈模样。

    “老师,我没有说谎,真的是她推的我!”

    任凭我如何解释,都不会有人相信。调皮捣蛋的孩子好像受委屈都是理所应当,而乖巧懂事的人什么错误都能被原谅。

    “老师,我家薄言从来不说谎的。”

    “沈妈妈,孩子还小得好好教育,单亲家庭的孩子尤为叛逆,你家沈薄言在学校可没少欺负同学。”

    怀里抱着孩子的那个女人嘴唇一张一合的说着那时候的我还不是很明白的话。我能感觉到妈妈在微微颤抖,即使听不懂也能知道那些不是什么好话,伸手拉住了那个总是喜欢穿着碎花连衣裙的人。

    “妈妈,咱们回家吧。”

    头上缠着纱布的我,愣生生的坐在铁门前的石阶上,眼前是绿油油的竹林,旁边就是那条叮叮咚咚的小溪。

    “薄言喜欢这个新家吗?”

    妈妈坐在了我的身边,一阵微风吹来,就将那长长的青丝刮到了我的脸上,是妈妈身上一贯有的艾草香。

    她见我点头示意很喜欢,高兴的伸手撸了撸我的短发。

    “薄言,答应妈妈,以后做梦的事不告诉其他人了,就告诉妈妈一个人行不行?”

    “为什么,那他们不知道会不会很伤心?”

    “提前知道也不会开心啊,还会让伤心自责的时间加长。薄言要谨记祸从口出。”

    “妈妈,薄言记着了!”

    我抿着嘴唇盯着方行旅,前人之践,后人之师,我哪里是不知道这些道理。

    于是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这次梦见沈姑竹就不和他讲了。

    有些遗憾,没有看清楚打了沈姑竹两巴掌的那个人是姨奶奶还是阿婆。

    不过沈姑竹嫁的人是姨奶奶的哥哥倒是挺让我惊奇的,还从来没有人提起过。

    按现在的结果,也就是说,沈姑竹一语成谶,自己的丈夫还真去了。

    还是不够,这些都不能成为全村人对她闻之色变,绝口不提的现状。

    肯定是还发生了其他什么事,能够侵犯到所以人的利益,人们不得不隐瞒她被害的事实。

    “在想什么?这么认真。”

    方行旅的嗓音就在我的耳朵,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我一个激灵连握在手里的手机都丢了出去,下意识的缩着脖子警惕的盯着他。

    弯腰捡了手机塞进了我的手里,“见你走神,唤了几声没反应才凑得近了些。”

    正襟危坐喝着水的人怎么看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也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外面的雨还在下,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仔细的看了看,才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那个超市的门前。

    “一时半会肯定是回不去的,重新买了条裤子。”

    方行旅温润的声线响起,他总是能轻易的告诉你,你想知道的。这应该不神奇,毕竟他干的就是猜人心思的活计。

    我的目光下移,落在了他的大腿上。额,本年度时尚单品――方行旅的迷彩裤。

    还真别说,方行旅穿着确实很好看,少了他平常的阴柔气息,看起来痞帅痞帅的。

    “是不是觉得你老大穿什么都好看?”

    裂唇笑的得意的人让我忍不住违心的翻着白眼撇过了头,表示没眼看。

    他也不生气,只是笑呵呵的出了声。

    “都已经十二点了,下车去超市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我坐在休息区,和碗里滑溜溜的粉丝做着斗争,唉声叹气的我瞅了一眼自己对面吃相优雅的人,我悔不当初呀!早知道我也要米饭了。

    “清潭村这么小个村子竟然会开这么大的超市而且还卖速食,到是挺让我惊奇的。”

    打不过粉条的我,开始破罐子破摔,和方行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清溪可谓得天独厚了,当地的丝织品堪称一绝,政府重工业就吸引了外来人员,而这边气候宜人,崇山峻岭又带进了旅游业的发展。”

    听完方行旅简洁明了的解说,连我都不由的点头称是。如此看来,还真是得天独厚。

    “旅游业也很发达,那附近肯定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了?”

    可惜我来清潭已经两三天了,就去过那座死过人的桥。

    清溪镇四周环水,大小河道不知其数,突然想起姨奶奶曾说过,沈姑竹家世代侍奉解厄星君。

    不等方行旅回答,我的疑问立马又出了口。

    “附近有解厄星君祠吗?”

    此话一出,附近几个等雨停的阿姨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我。

    这是要坏事,我的心再一次咯噔一下子,不会每次都这么点儿背吧?随便问一句都能说到点上。

    “没有,来之前特意查过了,没有。”

    方行旅拿着手机又去了柜台,不一会儿端着一份米饭又回来了。

    他将托盘推到了我的面前,“米粉凉了,吃点米饭吧。刚才赵安发了消息,说一会绕路来接我们。”

    吃了几口饭的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方行旅说他来之前特意查过,没有?

    “老大,你为什么感觉这里有解厄星君祠的?”

    “水,行了。赶紧好好吃饭,吃完了,我们好回家。”

    下午三点多,我们才绕路回到姨奶奶家。

    换下了已经快湿到膝盖的长裤,洗了一个热水澡,突然感觉人生还是很美好的。

    村里每天中午放音乐的大喇叭此刻却开始运作起来,播音员操着一口夹带着方言气息的普通话。

    “各位父老乡亲,由于最近强降雨天气,黄家梁出现了滑坡导致道路被封,还请大家谨防自然灾害,少出门.......”

    “早知道就不出门了,还不如在家睡觉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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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6641/ 第一时间欣赏行车旅人最新章节! 作者:薛潭所写的《行车旅人》为转载作品,行车旅人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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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车旅人介绍:
夕阳西下,薄言抱着自己那本文件夹坐在江边的排椅上,听着顶头上司碎碎念。她叫lianne,是那座城主最宠爱的女儿利安妮吗?太阳的光辉,的确称得上城主最宠爱的女儿。薄言若有所思的盯着手里那张模糊不清的黑白照片,上挑了眉峰,不过看的出来是个美人儿…行车旅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行车旅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行车旅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