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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车旅人全文阅读

作者:薛潭     行车旅人txt下载     行车旅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惊吓

    早上就接到通知,回临川的日程推迟一天。

    昏黄的灯光穿过玻璃投在了墙上,印在眼里,抹干净脸上的泪水,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什么,又或者说突然就释怀了。

    晚上大概九点的样子,赵安来敲过一次门,我没有开门,只是简单的告诉他已经睡下了不方便出去。

    窗外蝈蝈一直叫个不停,坐在梳妆台前见镜子里的人面无表情摘了耳坠,接着又拆了头上的珍珠发卡,却被头发缠住了,歪了脑袋对着镜子想解开,不成想越缠越乱,使劲拽了几下都没有下来,镜子里的人已经泪眼汪汪。

    她实在是没有耐心了,直接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缠着红绸的剪刀,手起刀落,发卡终于随着那缕发丝从她的头上下来。

    “连你也欺负我啊!”不假思索的将发卡摔在地上,上面的珍珠噼里啪啦四下弹开。

    坚硬的脸上终于有了破痕,她盯着镜子里头发凌乱的人哭笑起来,眼泪却无声落下,又抬手剪掉了几缕头发,好像还是不解气似的,将手里的剪刀扔向了镜子。

    镜片碎的到处都是,木地板的吱嘎声由远及近,她缓缓起身蹲在地上捡起碎片,来人轻轻推开了房门便快步走了过来,将她扶了起来。

    男人坐在床边扫了眼她被剪到乱七八糟的头发才拉她入怀,捧起她的脸小心擦了上面的泪珠,“干嘛发脾气呀,解不开就喊我嘛。”他拍着她的后背,过了会又道“你这脾气可得改改了,也就我能接受。”

    “那,要到什么程度你才能接受不了”女人神情冷漠的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都到了这,我自然也明白这是梦境,不过这女人脾气是真差,也是真能作,真是白瞎了一帅哥。

    男人低笑一声,把她圈在怀里还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都可以,只要是你,什么程度都能接受。”

    拍拍自己隐隐作痛的额头,这土味情话,这大概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等凡夫俗子理解不了还是安静吃瓜吧。

    坐在他腿上的人开始瑟瑟发抖,脸色苍白,怕到嗓音都变了“你是不是有病?沈乌方,你这个疯子!”

    等反应过来我已经在他怀里了,这次换我开始牙齿打架大气都不敢出,到喉咙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我自然没有忘记这个叫沈乌方到底有多疯狂。

    他目不转睛的瞅着我,勾唇道“别说现在的眼神就很像呐,薄言。”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把我炸到外焦里嫩,只能一动不动的望着他,肯定是我惊恐的眼神出卖了自己,应该凶狠一点。

    “哈哈,逗你的!”他将脑袋埋进了我的脖子,声音都瓮声瓮气的,“我好累呀,陪我呆一会行吗?就一会儿。”

    浑身僵硬的侧躺着任由他环着,这应该是佘燕芜的壳子,现在的时间线也有点说不准,难道她还没有死透?

    “你不会真以为我没发现吗?”

    沈乌方的声音再一次让我头皮发麻,从梦中惊醒,坡着拖鞋倒了水给自己。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概是白日记起方行旅所以梦见沈乌方我一点也不奇怪。不过这次他们确实太奇怪,虽然不知道方行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能来苏叶肯定是接了委托。让我不要冒头就有顾虑,还是安安分分不要添乱。

    现在反而有些睡不着了,打开电视准备消磨时间。没一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吓得我一激灵,生怕外面的人直接把门拆了。

    刚走到门边,门把手便被外面的人一阵急压,这种状况我反而不敢开门了,只敢打开猫眼看看外面。

    走廊一片黑暗,门把手一会就没有了动静,黑暗突然消失,出现了一个男人恶狠狠的脸,我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又是这样?扭头见电视还在响,上次安达酒店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我小心翼翼回到床边拿了手机。

    赵安虽然就在隔壁,电话却从来打不通,至于方行旅,我压根就不知道他住那一层,能不能迅速赶到这里,想到这,连忙拿了床头柜上的酒店电话。

    我打电话的声音应该是被外面的人听见了,他开始在外面使劲压着门把手,我吓到腿都开始发软,这个酒店卫生间的门质量还是不错的,连忙拿了手机躲了进去。

    洗手台上放着的杯子让我想起了赵贺,对面的跳楼案都还没有解决,他们一定在附近,立马给他打了电话。

    刚挂了电话,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他敲了洗手间的门,“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又是一阵疯狂的压门把手,我只能将洗衣机推过去堵住门,能拖一会是一会。

    没多久外面一阵兵荒马乱,才恢复了平静,手机和电话都没有响,我握着莲蓬头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渐渐开始挺不住了。

    查看了给赵贺打电话的时间,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我不敢打电话跟他确认,怕打草惊蛇,也不敢出去看看,怕那个男人还没走,出去就是羊入虎口。

    “沈薄言,沈薄言,你在里面吗?”

    “沈薄言,我是赵安,坏人已经被抓走了,快出来吧。”

    外面传来了拍门的声音,有词叫兵不厌诈,我还是不太信任外面的声音便一直没有出声。

    “小李,能帮忙给赵贺打个电话吗?”

    “她在里面一直没声音,不知道是什么状况的,实在不行就喊人来拆门”

    ......

    没过多久,赵贺果然打了电话给我,说人已经抓走了。我这才把洗衣机搬开,走了出去。

    赵安和他的室友站在门口等着我,外面一片狼藉,被打翻在地的桌子,碎渣子到处都是,我的行李箱也被肢解了,大开的房门,门口还有一滩血迹。

    “有人受伤了吗?”

    赵安点了点头,一旁的小李解释道,“发现的及时,抢救的也及时,应该没什么大碍。”

    一言不发的赵安让我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受伤的到底是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推攘

    我们被安置在了酒店一楼会议厅,中途就赵贺来过一次。

    被刺伤的是老大新招的那个小伙子,赵安说他也姓沈,叫伏清。他不是当地人,父母也没在临川,所以方行旅在照顾他。

    行凶者也被抓住了,赵贺没有透露什么内幕只是让我们好好休息,不管有什么事情都等明天在说。

    躺在沙发上却怎么都睡不着,这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也过于匪夷所思,他们刚到苏叶就遇到危险。要是凶手逮着个人就行凶,那凶手顶多是过于凶残无差别行凶。

    可我总觉得不对劲,如果今天跟在方行旅身边的人是我而不是沈伏清,那么受伤的就会是我,这个针对太明显;在清溪,安达酒店,景华包括这次在苏叶,这些意外保持着一种微妙的相似,说针对我多少有些牵强倒不如说是在针对方行旅身边的人。

    我的脑袋里闪过那张与方行旅神似的脸,难道沈乌方还活着,转念一想肯定不可能,要是他还活着现在最起码也得一百二三十了,这种肯定会上新闻呀,不过这些都是些题外话。

    大概是体力消耗太大,头一直晕呼呼的,现在的整个场景都给我恍然如梦的感觉,渐渐地坚持不住睡了过去。

    “还没醒过来,昨天晚上肯定吓着了...”

    “没事...有人看着...”

    拉起毛毯捂住了脑袋,方行旅和赵安就像两只蜜蜂似的,一直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索性直接坐了起来,就看见赵安站在台阶下望着靠门口抽烟的方行旅说着什么,隐隐约约听到些,却又不是很清楚。

    赵安见我起来立马就息了声,方行旅直接将手里燃了一半的香烟在门口茶水柜上的烟灰缸里掐熄。

    “醒了就起来吧,吃饭了。”

    方行旅说完这句话就手插裤兜下了台阶,边跟赵安说边慢慢往桂花树林走。

    我麻溜的套上丢在一边的卫衣套上,蹬了鞋子,路过茶水柜时,那股熟悉的味道让我脚步一顿,心随意动。

    刚点着火吸了一口,转身透过云里雾里就看见那个叫云英子的小姑娘拎着小水桶在斜对面的厨房门口皱着眉头盯着我。

    赶紧转回来跟方行旅一样扔回了烟灰缸,这下闹了个大红脸,在心里暗怪自己没有给小年轻树立好的榜样。

    简单洗漱出来,都九点多了,早饭也送了过来,在门口望了望两个人还在树下说着什么,云英子在厨房门口帮厨师称斤。

    快步走下台阶,到院中间直接喊了他们“老大,赵安吃饭了。”

    赵安远远比划了ok的手势,方行旅直接站了起来。

    我转身回去的时候恰好对上云英子莫名冷漠的眼神,看得我汗毛直冒,难道是鄙视我的样子不伦不类?

    听方行旅说沈伏清的父母连夜赶来了苏叶,警察叔叔也在医院守着,根据赵贺提供的资料,这里还有同谋,所以方行旅便赶回了酒店。

    吃过饭后,赵贺就跟方行旅去了对面,打算从跳楼案查起。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方行旅发给我的视频。

    是一段手机拍的监控视频,时间是昨天下午两点十一分三十六秒,穿黑色衣服的人将红衣人硬拽到天台边,红衣人不知道为什么慢慢的爬上了天台,到两点十五分黑色人影原路返回消失在监控画面,两点二十分红衣人消失在监控画面。仅仅十分钟,一个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看样子这个视频应该是酒店天台的监控摄像头,意外拍到了对面居民楼的天台。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问题?”赵安坐在沙发上吃着果盘整理着前几天的田园笔记,好不惬意,完全忘记了我们眼下的处境。

    “看不出来,这个赵贺应该拿去技术处理了,大致应该能确认这个黑衣人和昨晚持刀伤人是不是同一人。”又将视频打开继续播放,就这么简单的话,我们也不会被困在酒店了。

    看了几十遍视频下来,眼前一片花白,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对面依旧热闹的街道。十一点了,河沿边有三三两两的学生打闹而过。

    一个小男孩揪了一个女孩的辫子,冲她调皮的吐吐舌头朝前跑去,女孩恼怒的将手里的零食递给了旁边的朋友,她的朋友接过东西还幸灾乐祸的推了她一下,女孩一个铿锵还是稳住了身形。勾唇笑了笑,不由心说小孩子表达喜欢还真是简单粗暴。

    铿锵那一下让我想起了一些细节,迅速回到沙发边拿了手机,赵安吓得脚都离了地。

    “沈薄言,你干嘛呢,一惊一乍的?”

    这份视频只能看见黑色人影先出现在监控画面,然后是一个铿锵出现的红衣女人,要么她是被门槛之类的东西绊倒了要么就是当时的天台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立马将这个发现告诉了方行旅,让赵贺再差人看看之前的记录。还没有一分钟,方行旅就又发了视频给我,大开的房门和空荡荡的地面,两者相连的地方一样整齐;还有一个经过处理的视频,红衣女人是被推出来的,视频里出现了白色的裙摆,也就只有那一秒钟。

    ‘这幢楼里没有电梯,从天台下到一楼最快也需要两分钟’

    ‘发现了并做了处理。’

    ‘上面很干净,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

    握住手机,毫无头绪,我们好像只能坐等方行旅来解救了。

告破

    什么忙也帮不上索性就睡个午觉,刚睡着没一会就听见了赵贺跟方行旅的声音。

    “走访过了周围邻居,夫妻两从刚准备结婚就不对付了,积怨迫深呀。”

    “那他刺伤小沈就是报复社会吗?我们都看过监控了,他可是避开了好几个人直接到了沈伏清的房间门口,这里肯定还有他的帮凶。”

    “就算有,那总得有证据吧?那值得让他对沈伏清行凶的动机呢?”

    赵贺突然提高的分贝让我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方行旅还翻看着手里的本子,见我醒过来,赵贺便没在说话垂头丧气的靠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

    “那个我出去走走,你们聊。”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伸了个懒腰道,眼下这情况肯定得识趣点呀。

    去前台帮他们点了杯冰咖啡,现在正好是正午,日头正大,感觉人都要被晒化了。

    端着自己那杯咖啡晃晃悠悠的上了二楼,这层都是娱乐设施,棋牌室,ktv还有茶室。酒店和对面都出了事,所以这两天都没什么客人入住,酒店里的人也是人人自危,所以这层压根就没人。

    在靠窗户的藤椅上坐下,因为是二楼,高度不够,所以也看不到其他的,河岸和随风摇摆的柳树看的到是一清二楚,喝了一口咖啡,苦到不行。

    “在这里干嘛?”

    突然出声的方行旅吓得我差点被没咽下去的咖啡呛死,不服气的梗着脖子反问他上来干嘛。

    “当然是上来找你,顺便上来透透气。”

    他轻笑说完就抬腿迈进了房间,我赶紧从藤椅上站了起来,毕竟这个位置就这一把椅子,我还是去对面再搬一把过来。

    “薄言,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方行旅突然出手拉住了我的胳膊,还冒了这么一句话,换来的只能是我疑惑不解的瞅着他。

    “没有呀,老大,怎么突然问这个。”苦哈哈的望着他,期望着方行旅能手下留情,饶了我的胳膊。

    “都叫老大了,还说没生气。”

    不让叫名字的是他,叫老大不开心的也是他,手下真的是难做呀!

    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箍着我坐在了藤椅上。我惊恐万分的瞟了方行旅一眼再看向门口,这要是被人撞见真就玩大了!

    “领导,求求你行行好,先松开,这要是被人看见多不好。”

    此话一出,他箍的更紧了,我的两条胳膊硬生生的疼,这时候我的内心竟然生出自己要是块铁该多好这种念头。

    挣扎几下都没得到丝毫缝隙,索性就放弃无谓的挣扎,抬眼就见方行旅正直勾勾的盯着我,抿着唇咽了口口水的他抬手勾了我的下巴,只能呆呆的望着他,这个视角真不怎么样!

    “这个样子还是满可爱的”

    我以为这就算了,可惜我还是低估了眼前的人,这家伙可是方行旅。

    “薄言,你在怕什么?奥,我知道了”看见他顿悟似的恍然大悟就只能在心里暗道大事不妙,果然下一秒就是他蜻蜓点水的一吻,还欠揍的问了句是不是这样。

    这下彻底被惊醒了,挣扎着想从他腿上离开,“松开...方...”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全被淹没在他的唇齿间。

    惊恐的盯着他闭上的眼睛,都忘记了挣扎,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方行旅大概有所察觉,手下渐渐松了劲,离开了我的嘴,只是低着头,去年的小奶膘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整个人委屈巴巴就像被抛弃似的。

    这副样子让我的心头一酸,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搂住了他的脖子,由于太凶狠,没把握好力道牙齿还碰在一起,惹得他哼了一声。

    暗着埋怨自己没出息,被占便宜的是我,他委屈个什么劲?

    “薄言...”

    委屈巴巴的嗓音使我睁开了眼睛,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脸颊通红的方行旅让我意识事情不对,不假思索得伸手推开他跑了出去。

    “沈薄言!”

    对他的呼喊冲耳不闻,刚拐过弯就遇到了迎面走来的赵贺。

    “沈小姐?”

    面对疑惑不解的赵贺,我真希望他没看见我,但我还是放慢了脚步抬手与他微笑打了招呼。

    “方哥在吗?”

    “沈薄言,你跑什么?”

    回头瞅了一眼追出来的方行旅,苍天呀!这应该是我这辈子有史以来最尴尬的时刻了,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你们,这是怎么了?沈小姐又生气了?”打开楼梯间的门就听见赵贺略显僵硬的声音。

    “应该没有吧,有什么新的发现吗?”门合上的那一刻,我听到了方行旅的回答,语气中带着愉悦,可是我他妈不开心。

    回到会议室,赵安还在整理资料,见我进来头都没抬的问道,“怎么样,进展如何?”

    “还在调查,赵贺应该有了新发现吧。”脑袋里回想起刚才在楼梯间听到的话。

    下午三四点钟左右,赵贺方行旅同另一个警察去了对面超市,便没有再回来,晚上九点左右我们就接到通知说可以离开了,所以案子是破了。

    直到第二天中午方行旅才回了酒店,赵安打算跟方行旅一起走,有他们两在压根就轮不到我动手,站在院子里的阴凉处看着他们装行李。

    对面超市的云英子又来送鱼,站在对面厨房和我遥遥相望。

    “沈薄言,你发什么呆呢?回家了。”坐在后面的赵安正冲我挥手。

    答应了声来了,只能背着包走向副驾,为了打发时间就打开了手机。

    新闻推出了词条,苏叶特大杀妻骗保案告破,随手将报道发给了赵安,“杀妻骗保案哎,我还以为就电视剧里会出现。”

    “都说了艺术源自生活了”赵安带上耳机打开了手机。

    “尽管证实了郭某故意杀人,他却还是得到了那份保金。他的妻子早在他之前给自己买了保险,尸检的时候,发现夏女士已经是肺癌晚期。”

    方行旅的声音传来,外面的日头火辣辣的,叹了口气感慨万千,“最难猜的还是人心。”望着旁边的方行旅,话锋一转,“不过赵贺为什么会来苏叶?”

正轨

    “他有个案子和这边有点牵扯,正好找了我们事务所帮忙,所以就一起过来了,刚来就碰上这个案子。”

    解释满无懈可击的,方行旅回来时赵贺可没回来既然是帮忙那也得解决了才能一起离开,现在却带着我们回临川,怎么看都像为了避免我们像沈伏清那样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仔细想来从去年接手周苑的案子我就一直受伤,上个月还差点丢了小命,反思是觉得自己能够独挡一面就开始飘飘然了吗?好像不是,那些危险都是不可预料的。

    车里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舒缓的轻音乐,站在宽阔的楼梯上望着下面同样看上来乌泱泱的人群。

    旁边年轻帅气的卷发男人微笑着向我弯腰伸了手,搞不清状况的我被惊得连连后退,下一秒带蕾丝手套的手就放了上去。

    我这才低头见自己脚上套着玛丽珍鞋子,白色的裙摆,还能看见从耳边滑下来的调皮卷发,下面场子里有翩翩起舞的两人,可以确定这里是利安妮的梦境。

    既然是宴会就要有参加宴会的样子,毕竟我也是穿睡衣参加宴会第一人,端着酒杯靠在墙角,视线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望着场中的男女主角。

    环顾四周才发现那个叫乌方的画师也坐在墙边盯着场中,随手将杯子给了女佣朝他走了过去,心里了然是梦境,便没有什么顾虑。

    走近才发现他虽然支着画板,上面却空白一片,手里拿着笔,连颜料掉在地板上都不知道。

    突然想起以前看的一个睡前故事,忍不住弯腰俯身在他耳边打趣道,“前有皇帝的新装,后有公爵的宴会,只有聪明人才能看得见吗?”

    “您真会开玩笑,明天早上会准时让人送进您的房间的!”他已经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回答。

    他看得到我!立马抬头看向场中间,都是翩翩起舞的人,和利安妮跳舞的那个男人正端着酒杯站在不远的地方跟两个人谈话。

    瞅了一圈都没看到利安妮,连忙摸了自己的头发,扯了扯身上的白色衣裙,靠,我现在就是利安妮。

    “是您,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快随我来。”

    许是我扯头发的动作过于突兀,沈乌方直接从地上站起来拉着我避开人出了宴会厅。

    他带着我左拐右拐到了一间空房间,里面满是霉味,我下意识的捂了鼻子。

    “您什么时候来的?”他坐在一旁的木桶上,月光照得他的眼睛亮闪闪的,他不似上次那般羞涩,目光越加深沉。

    “我来时就已经穿着睡衣站在楼梯上了,我还以为没人能看见我呢。”好吧,我真是个没脑子的人,毫无忌讳的到处乱窜也就算了还全盘托出了事情的经过。

    突然想起上次见他的场景,柏莎带人把他抓了起来,现在能在宴会上见到他,还能举办宴会,所以她答应了联姻,跟利安妮跳舞的那个男人就是她要嫁的人,那她又是怎么去的景华?不过这些眼下好像都不太重要了。

    “乌方,你姓沈吗?老家是清溪吗?”

    话音刚落,乌方还没回答,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我望着带着人出现的稽查犬柏莎直拍脑袋,这个坏事的玩意儿,我迟早要给她踹了。

    “还请您能记住公爵的话,不要为难我们,不然,啊!”

    她不然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一个巴掌拍的没了声,接着踹了她一脚,“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讲话,认清自己的位置,公爵到底会相信谁,想清楚再讲话。”

    后面的乌方也不是吃素的,嘭一下跪在了地上,爬到了我的脚边,声音颤抖道,“求求您再给一晚的时间,明天早上一定让柏莎姐姐将画放在您的床头上。”

    “这还差不多”故作恼怒的踹了他一脚,“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要是明天看不见画,我让你掉层皮!”

    乌方已经离开,瞅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柏莎,还是喊她起来,因为我不知道利安妮的卧室在哪也不认识路。

    “老沈,老沈”睁开眼睛就看见赵安放大的脸,“去后面睡去,你这样睡也不舒服的呀。”

    脑袋晕乎乎的我听话的去了后面,拽过u形枕就继续睡。

    方行旅直接把我们送到门口就离开了,说是沈伏清从苏叶转回临川,方便照顾,他马上去医院办一下手续。

    收拾好东西才发现手机不见了,我害怕丢了只好过去找赵安,通过定位发现我的手机在去苏叶的路上。

    赵安跟我大眼瞪小眼,看他的表情是知道这事的。

    “这样啊,我现在就给方哥打电话,让他晚点把手机送过来,可以吧?”说着就拿了桌上的电话开始拨号。

    这部电话还是阿婆常用的那部有线电话,想起每次给他打电话就看见他放在电脑边的那只手机,完全就是个摆设。

    直到第二天方行旅都没有回来,在家呆了一个多月确实挺无聊的,吃过早饭比以前提前了半个小时出发去事务所。

    望着门额上的广告牌,心里更多的是欣慰,对街的写字楼一层新开了超市,喇叭开的大声正在打广告,不得不承认城市发展速度快,我就一个月没来上班,都快改天换地了。

    仔细检查了一遍,那个叫沈伏清的小伙子是真靠谱,我每次都堆到月末才能做完的活,他已经全部收拾妥当,要知道今天才月中。卫生也搞的一丝不苟,让我自愧不如。

    等了两三天,都没有人上门,我挺喜欢这样的日子,人们生活幸福美满,我也乐得上班摸鱼混日子。

    天天听着超市的广告,‘新店部分商品半价了’,这句话挺让我心动的,当即决定拿了钱包把挂牌一翻关上玻璃门去了对面。

    超市还是蛮大的四五百平的样子,刚好薯片半价,于是每个口味都来了两包,买到就是转到。

    收银的小姐姐听说我就在对面又买了那么多东西,非要让我等他们组长回来给我送过去。

薄言

    “九在大街上遇到三,就非要和它结婚,知道为什么吗?”收银小姐姐十分配合的摇摇脑袋。

    “因为九说,我是九,你是三,除了你还是你呀!”

    “我去,土味情话,哈哈”

    小姐姐被逗的哈哈大笑,我手上的雪糕也快吃完了,大中午虽说没人,我多少还是影响人家工作,而且事务所大门还开着,我还是自己拎回去算了。

    “来我家薅羊毛就算了啊,还想薅我家小姐姐呀?”

    侧头就见摘下太阳帽,身着米色茶服的姑娘掀了门帘走进来。

    “好久不见”

    她落落大方的跟我打招呼,将自己的随身物品放进收银台的柜子上,任由我惊愕的瞅着她。

    “干嘛这个眼神呀,才从苏叶回来都没过五天,你就不记得我了?”她转了转灵动的眼睛,拉了我连帽上的帽绳,“我可没忘记你站在桥上偷看哟。”

    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堆着假笑把缠绕在她纤细食指上帽绳解下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站在桥上看风景,风景也在看我嘛。”

    她翻了蔑视的眼神露出浅笑,“呵,不见得哟,应该是...”她倾身俯到我耳边道,“该是你凝望深渊,深渊也在凝望你。”

    突然就觉得她的笑一点都不媚了反而毛骨悚然起来,她用手背拦住嘴噗嗤笑出了声。

    “叶子,这位顾客要送哪里呀?”她丝毫不介意我审视的目光,扭头问了旁边擦桌子的收银员。

    “斜对面方行事务所”

    她点着头却没有提袋子而是拿了手机,“加个微信呗,我们有送货服务,不要跑腿费哟!”冲我俏皮的放了电眼。

    见我听话扫完码就立马拎了那两包东西往外走,“叫我云英或者云英子都行,听我家小姐姐说事务所有个姓沈的帅哥,不会就是你吧?”

    干笑了两声跟上去,“真不是我,那个小伙子跟我们老板出差去了,不过我也姓沈,我叫沈薄言。”

    我掀起门帘看着云英脚步一顿,脸色僵了下来,不知怎得我的心咯噔一下,随后她皱着眉头望着我,“这名字起的也太随便了吧,薄盐生抽的薄盐吗?”

    她这句话直接逗笑了我,招手让她出来,不然凉气都跑光了。“不是,是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所以你的名字是出自诗经了。”

    没有回答算是默认,回头就见黄灯闪过最后一秒,上一秒还旋转着曼妙身姿的云英子此刻目光炯炯的站在斑马线上盯着我,对面的车子已经行驶而来,眼疾手快的将她拽了过来。

    “要是方行旅知道...”

    她淡淡开口望着我浅笑着直摇头,她后面的字句淹没在疾驰的车流里,拎着东西往事务所走,我跟在她身后。

    不知道她是不是刚才被吓到了,将东西放下招呼都没打就离开,我抬着欲挥动的手有些不知所措,感慨道这自来熟和高冷女神也太切换自如了。

    接下来两天方行旅都没有消息,赵安虽然一直忙着工作,但是早中晚测血压他到是很准时,在我家,事务所和医院来回奔波。

    终于在一下午,我给云英发了消息让她帮忙送点吃的过来,她回复的挺快的。

    送东西的不是云英而是那个收银小姐姐,云英子还让她带了一袋新口味的小零食给我。

    所以方行旅到事务所的时候,我还在安置着那两袋东西,门口的铃铛叮铃铃,说了句欢迎光临,将最后一包塞进茶水柜。

    “听赵安说你从苏叶回来的第二天就来上班了,有没有去看过沈伏清?”

    站起身就看见方行旅已经坐在门口的沙发上了,从冰箱拿了瓶咖啡递给他,面露难色的坐在他对面。

    “不是啊,领导,这个沈伏清在的时候,我还在休假,我们完全不认识,还有他挺特殊的,我去,我怕门都没进去就被轰出来了。”

    “行吧,那我去医院看看,你一会按时下班。”他麻溜的站起来,拧着瓶盖就往外走,玻璃门推了一半又停住了,回头叮嘱道,“我提前十分钟回来,下班一起走。”

    见我点头才走了出去,好像又记起什么似的,将身子又探了进来,“少吃点零食,晚上我们烧排骨。”

    晚上赵安测量时,我就注意到方行旅的表情不是很好,果然不出所料,我吃药的时候,赵安整理好东西就跟着方行旅出去了。

    好奇心这种东西是个人都有,可惜上次我在赵安这旁敲侧击都没有结论,再问下去都不会有结果,明智之选就是不过问。

    等了半个小时他们两都没有过来,于是我便洗漱睡下了,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第二天要上班。

    侧着身子透过薄纱的窗帘盯着外面的竹影,有人轻轻打开身后的卧室门,空气陈静了好久,门才被带上。

    早上起床后才听来我家报道的赵安说方行旅昨晚就走了,我晚了些时候去上班,到了才发现大门都还没有开。

    接下来的时间方行旅带着他的律师朋友一直在为沈伏清赔偿来回折腾,我乐得清闲,和云英子的关系到是亲近不少。

    “哪里?这个才好看好吧,我给你试试啊。”

    “怎么试呀?试一个不就得做这个了嘛?”

    我就夸了夸云英子的美甲很好看,她说是自己做的下次给我做,我以为就就是说说而已。

    就有了现在的这幕,她坚持的钳住我的手指仔细的上着甲油胶,我还在端详着那瓶被打开的蓝莓紫,方行旅就推门而入。

    “小沈,你朋友?”方行旅十分淡定的瞅了瞅云英子去冰箱拿了饮料,一屁股坐在了我旁边,“这什么色?跟被砸紫了一样。”

    我立马将手里的玻璃瓶递给了他,“老大,怎么样?”我问的是沈伏清的事。

    “蓝莓紫?”他皱着眉头随手将瓶子放在了桌子上,“已经处理妥当,而且他快出院了。”

醉酒

    望着天花板算了日子,不由感慨道,“都快半个月了。”

    “什么时候喜欢这些东西了?可以去店里逛逛呀。”方行旅没有接话头而是望着罩住我手指的灯。

    “不用啦,我只是觉得云英的指甲好看才让她给我做的”端详了一下方行旅,突然记起来他好像不认识她而且刚才还问了,忙介绍,“她叫云英,是我在苏叶认识的朋友。”

    “好了”

    我还以为方行旅要说点啥,结果他就简单的点点头,云英子把我的手从照灯里拔出来,让我看看,便开始收拾东西。

    盯着紫色还反光的指甲愣了愣神,云英子就拎着包站起身,对我说店里还有事,得空了再来找我玩。

    将她送到门口,回头见方行旅已经歪在沙发睡着了,简单给他盖了毯子就坐在旁边玩起游戏。

    外面的路灯已经亮了,暖黄的光落在地板上,我没有开灯,怕打搅了领导的好梦。

    时间不早了,思来想去还是贴了便签纸在方行旅的手机上,就挎了自己的小包包回家。

    下午六点多的公交依旧满客,站在过道抱着扶手,望着窗外倒退的景色。

    刚走到赵安家门口就见穿着深色外套的人坐在石阶上,昏黄的灯光从他的头顶挥洒而下,许是我的脚步声惊扰到了他,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回来了,赵安已经烧好菜了。”僵持了几秒钟,率先开口的方行旅才站了起来,随手将手机插进了裤兜,让开了路还示意我赶紧进去,赵安烧菜这四个字让我迈不动脚。

    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赵安正在盛米饭,见了我便翻了一记白眼,“也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说好了给方哥接风的,一个闷声睡过头,一个到点下班坐公。,什么事情都可以说出来,摊在明面上解决的呀。”

    除了开饭前赵安抱怨了几句,整个饭桌就一直处于低气压下,赵安一贯会处理这些细节。

    “老沈,听方哥说你在苏叶认识了小姑娘?长的好看不?什么时候介绍哥们认识认识...”

    抬头瞅了一眼给我夹菜的赵安,他识趣的坐了回去,端着碗扒拉了一口饭,“老贺最近来找过你吗?”

    赵安口中的老贺就是赵贺,从上次受伤在家休养到现在就只是和赵安去过苏叶,也没接到过任何委托,倒是他们两一直忙到神龙见首不见尾,虽说有保底工资但人活着就得向钱看啊。所以我一下就来了精神,望着对面的人。

    “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还没等赵安开口,方行旅已经放下了碗筷,起身去厨柜里拿了瓶白酒还翻出了一只香槟高脚杯。

    见我们都盯着他也浑然不在意,坐回餐桌边,打开瓶盖直接倒了一满杯,“既然是接风,喝酒才应景嘛!”

    于是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一口气喝了半杯,见他喝的这么豪迈,当场石化的我还是忍住了告诉他那是高度白酒。

    二话不说的赵安立马起身去拿了两个杯子和两瓶酒过来,直接开盖倒满还大言不惭的说要舍命陪君子,说着就把其中一只杯子递给了我。

    不等我发声,两人就已经和我碰了杯,剩下我左右为难,这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倒霉倒霉倒霉!

    都说了是领导的接风宴,我只好硬着头皮学着方行旅的样子,猛的喝了一口,辛辣从舌头一路掳过食道,强压住胃里的翻江倒海,不亏是阿婆拿来做辣酱的酒,果然够刺激。

    没多久整个人就有种轻飘飘的感觉,趴在桌子上支着下巴看着方行旅和赵安两人你来我往。

    “不错啊,方哥,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么能喝...不行,再来半杯...”

    应该是刚才喝过了,现在杯子里的酒完全和水一样,没什么味道,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就喝完了。

    所以当我打算去上厕所,刚站起来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时,我完全没反应过来,只能求助的拉了旁边方行旅的衣摆。

    从厕所出来,我还记得刚才的话题,盯着脸颊通红的赵安,“赵贺为什么要找我?”

    泛着水光的眼睛瞅了瞅旁边的方行旅才嗑着眼皮出了声,“就随便问了问,后来说是要找方哥。”

    歪着脑袋瞅着淡定给我夹菜的方行旅,他们又在打太极,我只是喝了点酒微醺又不是喝懵了,到要看看领导怎么说。

    “都是工作上的问题,年轻人还是得劳逸结合,眼下就好好吃饭。”

    “就是就是,方哥说的不错,老沈你就不要坏兴致嘛!”没等我搭腔,赵安打着哈哈又给我倒了一杯。

    喝完第二杯就觉得脑袋重到抬不起来,索性就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

    远处是金黄的麦浪,站在栏杆边望着渐渐消失的阳光,寒冷慢慢沁入骨髓。

    “利安妮在吗?”

    “她已经在等你了,请随我来。”

    熟悉的嗓音没有让我回头,柏莎引着他走了过来。

    “上次的画,您喜欢嘛?”他在我身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挺喜欢的。”

    我就这么简单的回答了一句,他便立即走上前来,侧头就能看见他亮晶晶的眸光。

    “是您啊,什么时候来的。”

    没有理他,收回目光继续望着远处。他也不气恼,继续道,“我有东西送给您,希望您能喜欢!”

    于是我就看见他从上衣胸口的口袋里拉出来了一条细细的链子,那颗熟悉的螺丝钉就在我眼前晃悠。

    “我给您带上吧。”

    就算他的嗓音再怎么淡定,他惨白微颤的手指穿过我脖颈的头发,微凉的指尖诉说着他的紧张。

    唇上传来了炙热的触感,我一睁眼就看见那双沁满水雾的棕色瞳孔,脑袋里紧绷的那根弦啪一下就断了,不假思索,一手将人推开,接着就是一巴掌。

    一声脆响,我的手掌都疼麻了,我家领导正捂住脸目露凶光的盯着我。

    靠,这他喵的不是做梦,苍天啊,大地啊,谁能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项链

    头晕眼花的我只能下意识的往后缩,直到背脊抵到冰凉的墙壁才停了下来,抱着膝盖警惕的盯着他。

    “沈乌方!”

    刚捉住我手腕的方行旅停止了动作,我拼命的想挣脱束缚拿回主导权。

    “我是谁?”

    硬生生扼住了我的下巴,这该死的霸总打开方式,来不及吐槽被迫抬头与他对视,脑袋发懵并不代表我分不清人,他身后的墙壁让我目光开始涣散。

    “沈乌方,你这个疯子,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用另一只自由的手使劲想掰开他钳制我的手,却怎么也撼动不了半分,改被动为主动,直接准备扬手再给他一巴掌。做戏肯定得做全,不然显得我多不敬业。

    方行旅显然看出了我的意图,松开我的下巴,抓住了我扬在空中的手。我被他用力一带就换了方位,受惯性影响还直直的倒在了空调被里。

    眼前又开始模模糊糊,只能感觉到他一直盯着我,眼皮像粘了胶水一样,理智告诉我不能睡,可实在是抵抗不住,轻声叫了一声方行旅,希望他能手下留情。

    脸颊上传来冰凉的触感,一点都不舒服,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入眼的是一片凌乱,前几天的舞会画被摔在地上,框架已经七零八碎了,还有那套我觉得好看的粗陶杯也陈尸地上。

    心里咯噔一下,所以利安妮会和沈乌方回去是因为战败?这副样子跟强盗入室有什么区别?

    一回头就看见狗腿子柏莎跪在地上,双颊红肿,此刻正眼含热泪得望了我一眼,立马低下了头。

    “海瑟小姐,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您放过我吧!”

    她的脑袋在地上嗑得噔噔直响,搞得我太阳穴跟着突突跳,赶紧喊了停。

    摸了摸空荡荡的脖颈,叫住了柏莎,刚刚还如蒙大赦的她立马挂上了苦瓜脸。

    “小姐,画师已经按您的要求关了起来,这些我马上来收拾。”

    眼下这个状况我以前见识过了,刚才我醒过去的那会儿,真主利安妮主导这具身体,摔东西,打人这都是常事。

    柏莎带着几个侍女收拾着屋子,我只好握着扇子去阳台,没想到利安妮这个爆脾气,把阳台上那盆花也摔了个稀巴烂,那枚螺丝钉的项链被丢在地上,就躺在那盆绿植的身边。

    走过去捡了起来,是有利安妮的名字,但是也没有方行旅说的凹槽啊,难道这个也是假的?怀着疑问将它挂在了脖颈上。

    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让我的心底一阵阵的焦虑,虽说这是过去的时光,却还是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挫败。回国的沈乌方固然讨厌,那从这时候开始对他好一点,他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偏执了,我这样想着。

    入眼的是深色的窗帘,楼顶亮着睡眠灯,除了喷洒在我头顶均匀的呼吸声,周围一片寂静,这熟悉的味道,脚趾头都知道是谁。

    环住腰的手臂让我无所适从,便慢慢往外挪了一丢丢,背后的人也跟着往过动了动。就这么来来回回两三次,我妥协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既然反抗不了就学会享受。

    搭在我腰上的手臂又紧了紧,耳边传来了睡梦中的呢语。我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和方行旅这样不清不楚的,心里隐隐约约升起不安,身后的温暖并没有让我沉沦。

    迅速掀被而起,路过客厅的时候发现赵安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毯子,没有去打扰他的清梦,轻手轻脚出了门。

    回到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倒头就睡。

    “沈老师,你好些了吗?”

    放下手里的书,入眼的是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挂着希翼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我。

    见我没有出声,她攥着衣角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同学们都很想念你,你什么时候能回来给我们上课啊?”

    眼下的状况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我直接被问懵了,后来还是妈妈过来拽着小女孩出了房门。

    闹钟十分贴心的将我叫醒,胃有些难受,嗓子和头都疼,想起昨天晚上,拍了拍额头开始懊恼。这平时不是好好的嘛?喝点酒就发疯了?得,我看是我疯了!打老板,是真能耐。

    还在想着该怎么搪塞过去,赵安已经站在门口喊我了。

    见我畏首畏尾的样子,赵安这损友直接笑弯了腰,“快点的啊!上班要迟到了,方哥早就走了。”

    这话让我长舒一口气,迅速的走了过去,开关车门系安全带一气呵成,赵安还愣在原地,提醒道“迟到了啊,大兄弟!”

    等红绿灯的赵安若有所思的盯着我,我实在是被这如芒在背的目光整到汗毛直立,“赵安,你老盯着我干嘛呀?我脸上有路啊?”

    他入释大负的叹了口气,直挺挺的背脊都放松了,憋着嘴“看来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不亏是你。”

    我被这没头没尾的话搞得莫名其妙,仔细想了想才发现这家伙是欠怼,一天没怼他就浑身不舒服,十分嫌恶的瞟了他一眼,真是有什么大病。

    赵安停好车跟着我一起上了人行道,狐疑的瞅了他几眼,“不是说要迟到了吗?”

    “是你要迟到了,今天我调班,刚好还要找一下方哥。”赵安摇着头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我一眼,从我外套口袋里拿了钥匙。

    看着他帮我把门拉上去,才反应过来,方行旅今天没来,赵安扑空。

    我刚打开电脑,拎着早餐的云英就推门而入。

    “薄言,我给你买了拌面,这家的面超好吃!”

    还不等我反应,端着杯子的赵安从茶水间走了出来。瞬间冷脸的云英子和满眼惊喜的赵安遥遥相望。

    “薄言,她,她,不是苏叶那家超市老板的女儿吗?怎么来临川了?”

    “你说云英啊,她家是连锁超市,就斜对面街上的那家超市也是她家的。”边回答了赵安的问题边放下手里的事往外走。

    “你有客人在啊,那我给你放这了。”

乐宁

    “等一下,方便留电话嘛?”

    还不等我开口,赵安已经出声喊住了打算推门而出的云英。

    “不方便!”

    额,这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高冷女神不同凡响啊!

    “沈薄言是我发小,她上班的时候总是废寝忘食,我还说留个联系方式方便帮我送些吃的东西水果给她。”

    我不由一愣,在心里大呼赵安真不是个玩意儿,就为留个电话,不惜拿我当由头。

    “既然是你发小,那这种事情就更不能假手于人了”云英挑眉浅淡出声,转了转眼珠子的她淡笑着开口问道,“是你出钱吗?”

    “当然!”

    “那就留,手机给我。”

    “我能去你家超市转转吗?”

    “可以啊,乐意之至!”

    “那个薄言,我先走了......”

    于是乎就看到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现在已经有说有笑的出了门,我表示不理解。

    我正在埋头吱溜着面条,心里隐约有点怪异的感觉,抬头就看见一穿着深蓝色中山装的大爷站在门口,僵持在空中的手在于我对视后还是缩了回去,对我讪讪一笑。

    开门做生意嘛,最重要的是热情好客!所以立马丢下筷子,拿手抹干净嘴角的酱汁,跑过去开门。

    “大叔,进来坐呀!”

    或许是我太过于热情,他局促的在门口的地垫上跺了跺鞋底并不存在的泥土。

    “小姑娘,谢谢你啊,这是方行事务所吗?”

    倒了水出来的我就看着他并拢双腿,手放在膝盖上,板板正正坐在沙发上的样子让我忍俊不禁。

    “大叔,先喝点水,小心烫,这几天热的紧。”

    他小心翼翼接过我递过去的纸杯,“是啊,早上到是凉快些。”

    “赶早过来的?”

    一直端着杯子的他愣了一下才嗯了一声,然后将杯子放下,从胸口的口袋里取出了折的方方正正的天蓝色手绢。

    一层一层剥开,露出了里已经满是褶皱还泛黄的塑料袋,他颤巍巍却小心翼翼的将包裹在里面的照片抽了出来。

    “我想麻烦你帮我找个人。”

    接过照片,里面是穿着橙黄色拉链衫浅蓝牛仔裤的年轻男人站在公交车旁笑得灿烂。

    “这是我儿子,今年四十八了,二十三年前就失踪了,九七年正月初八他跟我们村赵文银一起出去打工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在这期间,他每个月初五都会从工地那边给我们寄信回来,最后一封是九八年十月份的。”

    “呐,小姑娘,这封就是我们收到的最后那封。”

    叮铃一阵响声,我们都一起望)向门口,进来的方行旅丝毫没有受我们的影响,将背包手提袋丢在门口沈伏清的桌子上,大刺刺的坐在了沙发上。

    “赵大叔来的这么早。”他对对面大叔笑的温和,转头扫了我一眼,“小沈,麻烦给我倒水,谢谢啦。”

    端着咖啡出来的时候,打印机正嗡嗡作响,那个姓赵的大叔还坐在刚才的位置,方行旅坐在电脑面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没一会儿,方行旅就出来端着去了打印机旁。

    大叔望了望方行旅,起身跟我叮嘱了几句便走了,我莫名其妙的将他送到路口的公交站旁。

    回来的时候,方行旅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我顺手捞过放在桌子上的档案夹,第一张就是个人档案。

    档案是一个叫张波的男人,四寸照片上的人和刚才赵大叔给我看的照片是同一人,他是1972年生人,上面还显示他已死亡。

    “这都死亡了,怎么还说是失踪?”

    太过于莫名其妙,所以我直接出了声,方行旅从沙发上弹坐起来,我才意识到自己扰人清梦了。

    方行旅揉了一下眼睛端起咖啡,“这个委托是赵贺同志介绍过来的,他们那边也查了好几次,一直没什么进展,所以就让赵大叔来我们这试试运气。”

    连续翻了几页,看着右下角写着07年9月6号的字样,我扯了扯嘴角,无奈的瞅了他一眼。

    查了那封失联前最后寄回的那封信的邮编,地区是乐宁,我特意去网上查了九八年十月到十二月发生的重大事件。

    盯着屏幕上各色各样的花边新闻,感慨万千,真是什么时候都不缺吃瓜群众。

    海底捞实在是太费劲,又仔细看了那些资料,警察询问过那个和张波一起出去叫做赵文银的男人,后面还坠着那份赵文银的回答。

    他说他和张波是一起去挖煤矿的,出来那年过完年,张波不满意老板开的工价便辞职了,他劝说一番无果,索性就随他去了。

    再后面还有张波老板的问询报告,撑着满脑袋的疑问,开始想不通。据我所知那时候的矿工还是满吃香的,能让张波辞职是因为他遇到了更好来钱的工作了吗?

    矿场这两个字眼提醒了我,那时候矿场经常会发生坍塌,那张波是不是遇上了塌方,他老板怕赔钱?

    输入了张波当时所在的公司,反馈显示这家公司前几年已经宣告破产,再往下拉除了些剪彩仪式再无其他,干净的让人羡慕。

    这条路行不通,试着搜索了下乐宁九七九八两年发生的重大事件,一圈下来还是无果。

    “走了,去吃饭了。”

    终于睡醒的方行旅轻轻踢了我的脚,我一扭头就看见弯腰端杯子的他,侧边脖子上露出了口红渍,有些都粘到了衣领上。

    不禁在心里咂舌,我家这领导是个海王,看来是石锤了。我还是贴心的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他的衣领,谁知道他突然俯身过了,吓得我立马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尴尬的盯着他充满不屑的目光开口提醒道,“不是啊,老大,你衣领上有口红啊。”

    盯着对面人行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应付差事似的往嘴里塞了口米饭,一回头就能看见放在茶几上的那封信。

    有什么东西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丢下筷子走过去将信拿了起来,回头就见方行旅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就算再怎么热爱工作也得把饭吃完。”

非常之人

    “赵贺同志介绍过来的,那赵大叔是住清溪吗?”

    见方行旅确定的点点头,我提议现在就出发去趟清溪,被方行旅拦了下来,让我先说说有什么发现。

    我站在桌边,保持着一手拿背包一手往里塞资料的姿势,愣生生的望着方行旅,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刚才在我脑袋里灵光一现的东西眼下已经荡然无存。

    “我...我忘记了。”

    方行旅没有讲话,只是默默接过我手里的背包将里面的东西放回桌子上。

    “赵大叔就住在事务所附近的旅社里,想起什么随时都能去问,先吃饭吧。”

    嘴里的菜索然无味,我越是想想起刚才想起了什么就越想不起来。目光不自觉的便飘到了旁边领导的身上,他握着钢笔专注的在纸上写着什么。

    “盯着我干什么?”他抬头瞅了我一眼,继续低头写着,“现在的安全系统都很完善,又不是非要去清溪。可以去找赵贺查查,他的档案上到底怎么写的。”

    “可是...赵贺的工作性质...”

    见我吞吞吐吐,方行旅索性将笔往桌上一扔,单手枕头好整以暇的靠在椅子上,“人,可是他介绍过来的。”

    推开明亮的玻璃门,外面的热气铺面而来,握着手里的纸张,白晃晃的日头让我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怎么样?”

    方行旅的声音让我没有缓过神来,端坐在电脑前的他,左手摸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

    “我得到的最新证据是,07年八月下旬,也就是张波失踪案撤销掉之前,有人与物新矿业签了矿工意外险的理赔。”

    “受益人还不是张波的直系亲属。”说完这句话的他还抬手端了杯子抿了口咖啡。

    他的态度让我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沙发上。

    “对,所以是骗保吗?”

    这句话终于让方行旅有了些反应,他抬眼瞟了我一眼。

    “你的直觉是什么?骗保吗?”

    噼里啪啦直响的键盘声让我放弃继续讲下去的念头,拿出手机拍了受益人那一栏的照片发送出去。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还没去拿,躺在沙发上的方行旅便已经坐了起来。

    “人现在住哪里?”

    我被问的一头雾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问的应该是受益人,这才起身拿了手机。

    是赵贺发的图片,现居地址那一栏清楚印着,恒海市汉江区河街36号。

    “河街36号。”

    念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我多少是有点懵的,心里突然忐忑起来,抬头时,方行旅已经穿好了防晒衣拿着钥匙站在了门口,示意我可以出发了。

    汉江区的河街听起来好像一定都不高大上,事实是住在这里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

    门口机器的那句‘欢迎回家’我并不意外,印象中像方行旅这样拥有神秘感的人就应该住在这样的地方。我安静的坐在副驾望着窗外隐匿在风景里的屋角缓缓倒退。

    结果可想而知,我们连门都没能进得去,更别说见到人,只能打道回府。

    按着资料上的地址去了他名下的公司,前台给的回答模棱两可,我感觉自己的预约能排到天荒地老去。

    消沉了半天后,我终于想明白一个道理,非常之人就得使用雷霆手段。

    眼前闪烁的灯光,震耳欲聋的音乐让我不适应的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穿着花衬衫的赵安缓缓从对面穿过舞池来到我的跟前,伸手将我从高脚凳上拽了起来。

    我踉踉跄跄的一路跟着他出了酒吧,一个拐弯就进了一条小巷子,微醺的赵安一手撑在我的耳边把我抵在了墙上,将夹在食指和中指的卡片递给了我。

    “你要的东西”

    挑了眉角,我就知道没有赵安办不到的事情,伸手去拿卡片,一时竟然没有抽出来,卡片还是被他牢牢夹在指缝里,我不解的抬头望向他。

    “方哥知道吗?”

    “这个委托是老大接的,所以你觉得他知道嘛?”

    将这个问题又原原本本的抛给了赵安,他没接话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我心下了然,轻轻一使劲就将卡片抽了出来。

    “那你自己回去能行吗?”

    “不一起走吗?”

    收回手往后退了两步的赵安扭头望向巷子口,我下意识的随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什么也没有。

    “总不好过河拆桥吧,你自己回去,我晚些时候会回去的。”

    呆望着赵安离开,总感觉他丫的说的是我,但是这好像是事实,实在是不好反驳。

    垫脚够了书架顶上的盒子,从里面拿了只黑色的手包,又回卧室衣柜拽了件同色披肩,顺手将桌子上的卡片塞进包里。

    坐在出租车的后座弯腰穿好鞋,我也是服了自己,尽管昨天晚上准备了一下,但是时间还是显得很仓促。

    车在酒店门口停下,虽然是早上,门口依然车来车往。抬手看了眼表,还有些时间,得找个地方整理一下自己的爆炸头。

    “请出示一下您的请柬。”

    及时进了酒店的大门,在电梯口的长廊里就被拦下来,不急不缓得将手包里的卡片拿了出来。

    门口的机器滴了一声,他将卡片递给了我。

    “袁小姐,里面请。”

    他此话一出,后面就又迎宾小姐上来带着我往门口走去。

按兵不动

    偌大一个会场被罩在暖色的灯光里,随处可见三三两两衣着得体的男男女女在低声细语,仔细听还能听得出他们在讨论什么。

    我对这种场合一向不太适应,还是按照老规矩,端了杯酒窝在角落里等着正主出现。

    百无聊赖得透过面前巨大的落地窗盯着对面高楼闪烁的霓虹灯。身后突然一片哗然,回过头就看见一身卡其色西装的方行旅挽着身着白色衣裙的袁暮言刚跨上中间暗色的地毯。

    这一幕似曾相识,仔细想也记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一幕,索性就不想了。有一个词叫压轴出场,方行旅和袁暮言出现能引起这样的轰动,那正主也不远了,仔细找了个位置将酒杯安置好。

    这是一场寿宴,等正主来了宴席就会开始,我肯定不能像小说里面那些傻二缺主角,等着宴席开始直接在席面上提问题啊,毕竟我又没有光环,别到时候被丢出去,明天就能上头条了,所以我的策略是要么在宴席开始或者结束后把人拦下来私下问。

    我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安保拦了下来,给出的理由是那扇门只进不出,要出去得去西面的大门。

    穿过敞开的大门就能看见留着寸板的男人身边还跟着个斯文带眼镜的男人迎面走来。

    眼下的状况压根就不允许我从西门出去再从这里进来,我有些迟疑,要不要就这样直接去问?我只是这样想着,脚已经往前跨了出去。

    “女士,请您退后一些!”

    安保不喊还好,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就是电视剧里演的那种狂热粉丝。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保安大哥路见不平一声吼,我成功的停住了前进的步伐,可惜头重脚轻,身子和脑袋瓜一起往前倾,眼看着我就要压倒酒店红色的标杆,手忙脚乱的我拽住了身边的花篮,却也抵不过要摔跤的趋势,耳边已经响起了尖叫声,我只能在心底暗叫不好。

    一个灰色的身影适时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顺势抬手抓住,前倾的身体被迅速推回正规,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紧张兮兮的盯着自己握住的手臂,我实在是想不出,这场宴会上会有人出手替我解围。

    “哈哈,竟然没看出现你也好热闹嘛!”

    头顶传来爽朗的笑声,抬头入眼的是花白的胡茬,眼前的大叔黑黄的皮肤,方方正正的国子脸让我感到熟悉。

    “谢谢你的花儿,我很喜欢。”

    大叔自来熟的将我手里那支杆子都被捏稀碎的太阳花拿了过去,顺手插在了自己胸前的衣兜里。

    “爸,爸,您没事儿吧?”

    刚进门带眼镜的男人已经小跑到了大叔的跟前,关切的扶着他的胳膊问道。

    “去招呼人去,我带小朋友转转去。”

    他无所谓的摆摆手,说着就把我的胳膊抬起来准备挂在自己的手肘上,如此亲呢的动作我是拒绝的,毕竟我才第一次见他。

    可能是我表情管理失控,大叔又传来了笑声,然后右手撩开了自己的西服左手在他内衬上隔空画圈圈,这副模样让我想起了电视剧里那些偷偷摸摸卖违禁品的小贩,只是他的内衬上空无一物。

    “年前,中央大街,奶茶店,暖宝宝,还记得吗?”

    我激动的指着他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大叔顺势就将我的手拉了过去,自然的挎在自己胳膊上。

    “走吧,这位小朋友,大叔带你去转转。”

    我们在外面草坪上的桌边坐下,经过大叔的自我介绍,得知他是赵文才的岳父,赵文才就是刚才在宴会厅门口那个带眼镜的男人。

    “所以沈小姐有什么疑问不妨说出来。”

    对面面挂微笑的人让人很不信服,我张嘴正打算直接问赵文才兄弟跟张波的关系。

    “翟伯”

    抬头顺着声音往过了,方行旅正向我们走过来。

    “祝翟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哈哈,方先生还是这么官方,怎么下来了?”

    见方行旅过来,大叔缓缓站了起来,两人并没有向一般人礼貌的握手,反而翟大叔还向前走了一步,方行旅并未出声,只是站在原地。

    我惊叹于难得见一次方行旅不尊重长辈的样子,翟大叔此时深刻的诠释了什么叫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宾客可都到了,就差你这个寿星了。”

    “那,咱们就上去吧!”

    翟大叔特地扭头看了我一眼又望向方行旅,才施施然的邀请方行旅一起走。

    果然领导出现,我这个小趴菜就会毫无作用,只能默默跟在他们两人后面。

    包里传来震动,我停下来拿出手机,是方行旅发的消息,上面只有四个字,‘按兵不动’。

    看刚才的样子,我心里了然,方行旅在翟家更有话语权些,将手机放回去,跟了上去。

    整场宴会下来,我跟方行旅全程无交流。

    站着酒店门口看着方行旅的车扬长而去,叹了口气,果然不出所料。刚打开打车软件,耳边就传来了赵安的声音。

    “美女,走嘛?”

    将包丢在桌子上,我基本上快瘫在椅子上了,这种宴会真累人,希望不会再有下次了。

    赵安将水杯放在面前的桌子上,靠在旁边问道怎么样。

    我老老实实的摆摆手,表示毫无进展。

    他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见我目不转睛盯着他,才无赖的耸耸肩道,“你想啊,赵贺都啃不动,肯定不是什么好差事。”

    听完赵安的话,我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就只感觉左手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是啊,赵贺都拿不下的案子,方行旅却接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都很棘手。

    “刚才,我接你的时候在路口好像看见方哥了,他也去了吗?”

    赵安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点点头的我抬眼看着他喋喋不休。

    “你们最近挺奇怪,都没有互相告知行动方案吗?”

    “还害我辛辛苦苦,求爷爷告奶奶才整了张请柬。”

烫手山芋

    坐在公交站站台下刷着手机,后台资讯推送了词条,我下意识的拉下来删除,猛然一瞥的字眼让我脑袋里咯噔了一下,迅速打开了搜索窗口。

    稳居热搜榜第四的是关于赵文才与翟家千金离婚的词条,记得前不久两人还高调秀恩爱晒了结婚纪念日,不由感叹世事无常。

    面前车水马龙,身后的人行道上有嘻嘻哈哈的小孩跑过,脑海里想起赵安的话和最近经历的事,眼前的日头白花花的一片,好几次都因为追求自己心中所谓的公平差点丢了命,这样做真的值得吗?我这样想这,刹那间对在我心里盘踞多年的观点产生了疑问,却也只是刹那。

    “哎哟,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尊老爱幼的哟!”

    木讷的看着拉着菜筐站在小学生面前头发花白的大爷,我默默的起身向后门走去。

    花费半个小时走到事务所,紧闭的大门依旧等着我来开启。

    距离上次我和赵安煤气中毒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这期间没什么委托找上门,我只能无聊的将那些档案归类整理,日子过得轻松却也漫长。

    凉丝丝的风刮起垂在我脸颊边的长发,入眼是白色的裙边,我蓦然抬头,前面是连绵起伏的林海,回头身后是长长的石阶,自己正在在半山腰石阶转弯的位置。

    转弯往上走了两步,没有下雨,没有小溪,也没有潮湿,这个梦境没有水,更加引起了我心底的怪异,继续往上走去。

    身边的树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奇心使我停了下来,直勾勾的盯着那簇灌木,也不知道会钻出个什么庞然大物。

    先探出来的是一只白嫩的手,松了口气,感情是人,下一秒束着高马尾的女孩就从里面钻了出来。

    看见我这一个大活人站在路边,她明显被吓了一跳,刚才还浮在脸上的冷笑此刻正犹如坚硬的面具。

    “你有病啊!站在这一声不吭的,吓死个人。”

    额,还好我早有防备不然被吓的就是我了。

    她见我不答话,立马一副嫌恶的模样,绕过我沿着石阶继续往上走。

    “真是个神经病,遇上你算我倒霉......”

    望着她的背影,浅蓝色的双肩包,白色的鞋子和裤脚全是黄泥,不由摇摇头,现在的小孩就是聪明,为抄近路都不管装备了,这肯定能洗一盆泥水。

    没什么特别的梦境,醒来肯定忘了,我选择摆烂,那就浅浅休息一下吧,直接坐在了台阶上,我可没兴趣和差脾气丫头爬山。

    “沈姐,醒醒,醒醒。”

    睁开眼睛就见沈伏清冲我眼神示意看外面。

    “姐,说是来找你的。”

    透过玻璃就看见一身便服的赵贺坐在沙发上,我看过去他似有所感的转过头来,见我看他便勾了唇角并抬手对我挥了挥。

    看见他的这一刻,脑海里就浮现了上次赵安的那句少接点赵贺推荐过来的案子。

    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哟,什么风把赵警官吹来了。”

    “行了,别贫了,今天是有事请沈小姐帮忙。”一脸凝重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透过纸张的感觉和尺寸大小,这里面应该是一叠照片,我没有立即打开,毕竟身份摆在这里,这里头肯定又是烫手的山芋。

    “打开看看”赵贺见我不为所动出声提醒道。

    “别,先说说看,怎么回事,再看也不迟。”

    缓缓将信封放到了茶几上,没有带档案和其他东西,这东西估计真烫。

    “是西山那边的案子,所以想请你帮忙。”

    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今天早上在公交上的热搜,好像是说西山那边突然闭园了,突然庆幸起自己刚才的做法。

    伸手将信封慢慢推到赵贺面前,“赵警官,你应该记得纪律,这种东西的保密程度。您有了在我们这耗时间不如去查查受害者的社会关系,或者案件的重合度。”

    原来走捷径还骂骂咧咧的是赵贺,我实在没好脾气继续和他耗下去。

    起身将手机放进口袋,“抱歉,赵警官,我要下班了,恕不奉陪。”

    不顾他站起来无措的样子,冲沈伏清摆了摆手,推门而出。哎,姑娘我下班啦。

    坐在公交上昏昏欲睡,手机在口袋震动了一下,解锁是方行旅发来的,问下班了吗。

    这让我如何回答,看看时间确实还没到下班时间,我只是想躲着赵贺才那么说的。心虚的锁屏将手机放进口袋,老大应该不介意我已读不回吧。

    啃着冰棍刚迈上台阶就看见方行旅坐在门口,此刻正直勾勾盯着我,看来今天是跑不掉了。

    “哈哈,老大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呀?”

    听声音都知道我此刻有多谄媚,他拎起身边的袋子站起身示意开门,我只能快步走过去,我都有种这是他家的错觉。

    心不在焉的我在客厅扒着蒜,因为方行旅从进门就没有再跟我说一句话,这蒜都是我厚脸皮去袋子里扒的,突然觉得做人真难。

    啪的一声从厨房传来,我赶紧起身跑过去,打开门就见粉身碎骨的玻璃锅盖陈尸地上,方行旅捂着胳膊愣在原地,锅里的汤翻滚着冒着热气,看他湿漉漉的袖口就知道他被烫了。

    “你被烫了?”没等他回答,我就拽着他到了水池边,直接开水冲他被烫的地方。

    方行旅叹气坐在椅子上,我翻找着烫伤膏,还好我反应快,他的手臂只是红了没起水泡。

    “能给我找件衣服换一下吗?”

    扫了一眼他已经被沁湿一大半的衣服,确实得换一下,但是赵安没回来啊,他能穿谁的。

    狐疑的瞅了坐在床尾的方行旅,打开衣柜开始翻找,确实我的都中性,找件大点的就行了。

    所以被他搂进怀里的那一刻我都是懵的,惊悚的盯着他静在咫尺的睫毛,好家伙,姐妹又被啃了。

    在决定的实力面前,压根就没有反抗的余地,双手被按在头顶,这是上次被我扇怕了?含糊不清的说了两次等一下才得到了解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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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6641/ 第一时间欣赏行车旅人最新章节! 作者:薛潭所写的《行车旅人》为转载作品,行车旅人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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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车旅人介绍:
夕阳西下,薄言抱着自己那本文件夹坐在江边的排椅上,听着顶头上司碎碎念。她叫lianne,是那座城主最宠爱的女儿利安妮吗?太阳的光辉,的确称得上城主最宠爱的女儿。薄言若有所思的盯着手里那张模糊不清的黑白照片,上挑了眉峰,不过看的出来是个美人儿…行车旅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行车旅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行车旅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