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魂穿
阳光灿烂、清风徐徐、万里无云。
赵清湘和夫君金未几一起带着一双可爱的儿女们,一家人在郁郁葱葱的青草地上开心地追逐嬉戏着。
九岁的儿子牵着他四岁的妹妹的手,边跑边喊着:“娘亲!娘亲一一!快来抓我们呀!”
孩子们清脆悦耳的童音洒满了天地间。
赵清湘追逐着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
金未几则坐在旁边笑看着她们嬉戏玩闹着,一边还叮嘱孩子们慢点儿跑。
不知几时飘过来一团乌云,悄悄地遮住了金色阳光。
突然不知从哪里跑过来一只斑斓大虎,咆哮着冲向了他们。
两个孩子顿时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金未几突然冷笑着把她往老虎面前一推,自己则抱着一双儿女跑远了。
赵清湘则忙抽剑来杀老虎,可是很快她就发现剑梢里居然没有剑!
她正着急时,就见老虎张着血盆大口咬了过来。
一闻到老虎嘴里的血腥味,赵清湘立即就感到浑身的疼痛,一痛就醒了过来,全身早已大汗淋漓的。
她这才发觉自己还是躺在了那张雕花大床上。
自从重生过来后,这个梦就陪伴了她好几个夜晚。
直到再一次睁开眼睛,她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经魂穿重生了的事实。
是的,赵清湘原本不属于这冰冷的皇宫内院。
她本是沧渝一个普通的平民女子,当日为了引开仇人的追杀,不惜跳崖以保全夫君和两个孩子。
谁知再睁眼就成了一冷宫弃妃,不!是个被剥夺妃子称号,幽禁于此的女子。并且还有了两个便宜儿子。
这女子本名周慧,跟赵清湘一样来自沧渝,父亲乃当地一县郡。
周慧的人生本来应是是风光无限好,可是败就败在她生了一双坑娘的双生子:
周慧自小就生得花容月貌,清新脱俗。
十三岁那年被选入宫,十六岁就被当今圣上庆隆帝看中。恩宠不断,过了两年就怀上一对双生子。
这可是大秦自开国一来,后宫的唯一怀上双生子的嫔妃,尤其是听说还是两个小皇子。
庆隆帝龙心大悦,一时恩赏不断。
谁知两个孩子出生的那几天,东方启明星显现在五彩祥云中,且连着出现了三天。
庆隆帝大惊,急忙命方士推演占卜一番。
那方士掐指一算后启奏到:“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这乃是吉星下凡,天佑我大秦的征兆哇!”
当钦天监将此事上报到朝堂上的时候,群臣皆欢呼我大秦皇帝仁慈圣明,才得此机缘。
庆隆帝听着龙颜大悦,逐命方士为刚出生的两个皇子排生辰八字。
方士再次推演一番后,忙跪地磕头奏到:“恭喜万岁,那个子时出生的皇子,资质平平倒也罢了;而那个亥时出生的皇子,将来必是人中豪杰,受万民景仰的贵人哪!”
群臣也跟着拍起马屁来,齐颂我大秦帝国国泰民安,乃是福泽圣地!
庆隆帝听闻欣喜不已,即时便将周慧由贵人提为妃嫔,钦封为周妃娘娘,又赏赐她父亲金银珠宝等,几个月后又被提升为江南知府。
此事一度曾惹得后宫嫔妃嫉妒不已,尤其是皇后。可她们又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慧受宠。
一年之后,周慧就被提为贵妃,享受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待遇。
可是那个一出生就自带祥瑞,被看作真龙转世的五皇子一岁了,却还不会爬,更别说下地行走了。直到两岁的时候,他才学会站立。
周慧急得不得了,暗地里一连请了几个大夫,人家都说这孩子是天生弱智,再无康复的希望。
周慧不敢把实情告诉皇上,只是以孩子体虚,不宜见外人为由,战战兢兢的过了两年。
这两年时间她以自己有疾为由,到处寻访名医,寻求方士,祈福消灾。
可是银子花出去不少,五皇子却依然痴呆迟缓。
最后这事不知怎么还是传进了皇后的耳朵里,一向善妒的她立马跑到庆隆帝面前,添油加醋的向庆隆帝汇报了此事。
庆隆帝一听就龙颜震怒,他命人将两个皇子带到自己的面前:
只见那个自小就被认定的祥瑞五皇子猥琐的躲在他母亲身后,那样子要多呆傻有多呆傻;
而六皇子则因为被拘在这里,站立的时间过长,就靠在他哥哥身上,依旧吮吸着手指,怪异的的盯着他父亲不说话。
说实话,这是六皇子自会走路以来第二次跟父亲离得这么近,没被父亲的冷峻威严吓得哭鼻子,已经很不错了。
可是皇帝老儿不这么想,他一连用了几个太医给两个孩子诊脉,其实主要是看那个“天选之子”到底如何?
一番望闻问切下来,太医们都摇头跪在地上默不作声的。
好半天才有一个太医上前小心的启奏,说两位皇子都是圣眷太隆重,都承受不了那么多的福气才如此的。
皇后闻言立即就明白了过来,她端出国母的架子,脊背却挺得比以往哪次都直:“咱五皇子可是未来的真命天子,岂由你们在这里胡言乱语,败坏皇上声誉的!”
庆隆帝却还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只说过几天再看。谁知几天后五皇子还是如此。
这庆隆帝政绩不怎么样,那面子却是对得起“天子”的称号!
此时的他羞恼不已,直接就下令把周慧母子都打入冷宫,从今往后不许出宫门半步,以免贻笑与人!
随即又下令剥夺了她们贵妃和皇子的称号,并且不准任何人再提他有两个傻儿子的事情。周慧见哀求无望,不甘心地提了最后一个要求,就是让庆隆帝给两个孩子赐名。
“他们往后就叫笑话吧!”庆隆帝说完就绝情而去。
这次的事件波及了许多无辜的人命,连周慧父母家族都获罪,合族俱被流放到了边疆。
汐苑的大门被永远的关上了,周慧身边只剩下了两个贴身宫女,和两个嬷嬷。
她急得在床上躺了几天几夜,可是自从来了这冷清的汐苑后,昔日亲热无比的姐妹们就没有一个人来探望过她。
就连父母兄弟姐妹们也像从人间消失了一样,毫无音讯。
不过这常在冷宫中走动的一个太医却是极好的,多亏了他的医术,周慧才能撑到如今。
遗憾的是直到她魂飞魄散时,也不知道父母会因她获罪,还隐隐有些期待父母会来救她脱离苦海。
第二章:坦然接受
那天自己装作失忆,听贴身侍女海棠讲了这些,直到现在,赵清湘都不禁为周慧的身世暗自唏嘘感叹着。
她想该不会是阎王爷勾错了魂,又稀里糊涂的送错了人吧?
即来之则安之!
再说自己这么大,可还不知道皇宫是什么样子呢?
就算自己换了一副模样,可好歹是年轻漂亮了不少呀!
不过好在现在还是大秦正德七年三月,跟她穿过来之前一样。
只要能想办法逃出这牢笼,她还是可以跟夫君孩子在一起的。
想到这里,赵清湘心里隐隐有了一丝期望。
不过当她抬起手臂时,却发现自己从前的武功,并没有随自己一起穿过来。
她再次郁闷不已,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
看来要想出宫,还得重新开始修习武功心法了。
赵清湘这里一边感叹原身的命运,一边推开身上盖着的一床洗得几乎发白的鹅黄绸缎锦被,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一种淡淡的潮湿的霉味就在这时钻入她的鼻翼,令她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声音招来了两个身穿鱼白宫妆长裙,头上随意挽了个流云鬓的宫女子。
这两女子一个叫秋棠,一个女孩叫海棠,俱是桃李年华;一个是原身带进宫来的贴身侍女,一个是宫里的赏赐的贴身侍女。
她们见床上的人醒了,连忙奔了过来:“娘娘,您今天好点儿了吗?”
赵清湘点头,想穿衣起床。可无奈这具身子太虚弱,只好任由两个侍女扶着替她穿戴着。
两个侍女替她穿戴好,又把她扶到梳妆台前坐下。
看中镜子里那张年轻苍白的脸庞,赵清湘在心里默默地说:“周慧你放心,我一定会代替你活得好好的!”
“娘娘您今天想梳个什么发饰?”海棠出声打断了赵清湘的思索。
赵清湘语气淡淡:“越简单越好。”
就见海棠眼里再次闪现出一丝错愕,随即笑意爬上了眉梢:“娘娘您看,您只要心情一宽松,看着就年轻了不少。”
”我很老吗?”赵清湘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她没有周慧的记忆,可是这几天对着这两个丫头旁敲侧击中,她知道这具身子的前主人周慧如今才二十出头,可是比自己前世小了十岁左右的。
海棠自悔失言,忙跪下补救着:“娘娘,请恕婢子嘴拙,婢子是真心希望娘娘能赶快好起来的。”
对于她们这些依附主子存活的小丫鬟们来说,此话确实不假。
赵清湘淡淡笑笑:“起来继续帮我通头吧。”
海棠却没起来:“娘娘快再别说帮,折煞婢子了!”
秋棠也连忙过来跪了下来。
赵清湘本是江湖女子出身,平时大大咧咧惯了的,对于这种动不动就下跪请罪的事情有些不习惯:“你们都跪下了,谁来替我梳头发?”
海棠秋棠错愕对视一眼,慌忙站起身来。
赵清湘刚梳好头发,就听见外屋有说话声音,随即帘子被掀开。两个长相几乎一模一样且浑身脏兮兮的孩子跑了进来,他们边跑还边喊:“娘、娘!”
海棠忙迎上去叮嘱:“二位小皇子,你们慢点,小心摔倒了!”
可两个孩子根本就不听劝告,噔噔的跑到赵清湘身边。
随即两个嬷嬷进来给赵清湘请安。
这两个嬷嬷一个姓孙,五十多岁的样子,鬓上挽着一支海棠滴翠珠子碧玉簪,耳边一对金丝圈垂珠耳坠;吊睛眉丹凤眼;身着青缎背心,白绫细折裙,手上还带着一对翡翠玉镯;神情有些灰败,乃是原身刚进宫时分配的教导嬷嬷。
另一个姓孙,乃是原身周慧乳娘,梳得纤尘不染的鬓上只用一根木拆钗挽着,慈眉善目的,身着青缎夹背心,下面灰色长裙;两鬓已经灰白,虽才四十多岁的年纪,可看着却与六七十岁的老太婆一样。
随着周慧被打入冷宫,她们也一起被罚进来照顾两个孩子。此时两个孩子中的其中一个伸出嫩白的手臂拉着赵清湘的衣袂,含混不清的嚷着:“阳(娘),带鹅(我)出出(去)玩,好不好?”
这瓷娃娃一般的孩子眉清目秀的,却拖着一条鼻涕虫。
眼看就要流进嘴里,他等不及侍女前来收拾,干脆用手背一擦,那鼻涕就在脸上留下一条亮亮的”沟渠”。
李嬷嬷忙拿出一条白色丝帕替他擦去鼻涕虫,温声哄着:“你们两个乖乖地站着,都别闹!娘亲病了,需要休息呢。”
她说着话,又去替另一个孩子擦去口水,面色慈祥,动作轻柔熟谙。
这孩子却呆呆地无任何反应。
只有孙嬷嬷眼里的厌弃一闪而过。
她随即走到赵清湘身边,也不施礼:“夫人,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自从周慧被剥夺妃子名分后,孙嬷嬷就一直这样称呼她。
一开始周慧还反感孙嬷嬷的无礼行为,可是孙嬷嬷却义正言辞:“皇上已经夺了您妃子之位,老身要还以娘娘称呼您,那就是冒犯了皇上。欺君罔上的罪名,老身可担当不起!”
一番话,让周慧的火气就像放烟火一样噌噌往上冒。
可是她气归气,却是拿孙嬷嬷毫无办法,后来只好由她去了。
此时孙嬷嬷“好心”问了一句,赵清湘将一朵素白珠花插到鬓上,照着铜镜左右看了看,这才缓缓答到:“不用了。”
秋棠见赵清湘只插了一朵珠花,忙问到:“娘娘,是不是太素净了。”
“素净好,我喜欢。”
见赵清湘今日精神好,李嬷嬷鬓边皱纹也舒展开来:“娘娘真的不用叫太医吗?”
赵清湘这次回答得倒快:“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即使有事她也不敢叫太医呀?万一那太医发现她借尸还魂了怎么办?
旁边的两个孩子才四五岁的年龄,此时等得不耐烦,又闹了起来。
赵清湘此时已经打扮完毕,见此让两个嬷嬷先带孩子们去用饭。
一个走了,另一个却迈着两条小短腿跑过来,拉着赵清湘的衣玦,大着舌头说要跟她一起吃饭。
第三章:两个孩子
海棠忙问:“娘娘,今儿是送过来吃,还是在外面吃?”
“就去外面吃吧!”
赵清湘起身,海棠连忙过来扶着她,秋棠则过去打起了帘子。
她们住的这个地方叫汐苑,吃穿用度自有太监送过来。
那太监五日送一次,每当这时,汐苑的大门才能打开,等那太监一走就又得关上。
平时只有生病时,才允许带太医进来,其他时候可是严禁任何人进出。
汐苑里每日的餐饭都是李嬷嬷和孙嬷嬷轮流着做的。
由于对原主周慧有怨念,轮到孙嬷嬷做饭时,她便十分不尽心,不是将菜炒糊了,就是忘了放盐。
就比如这次,端上来的稀粥都能数得清米粒了。
孙嬷嬷却振振有词:“夫人还病着呢?宜以清淡为主,喝点米汤好得快些。”
当初李嬷嬷打算独自包揽主子的伙食,可是孙嬷嬷不同意,执意两个人轮流着来,这样才显得公平。
此时的李嬷嬷气得白眼直翻,可是又毫无办法,只有温声来安抚着自己的主子。
赵清湘没有搭理她们,只是坐到梨木四方桌旁接过碗,自己捧着就喝了起来。
只把众人是看得是目瞪口呆的:主子大病一场后,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
那个先出来的孩子此时就站在梨木四方桌旁,仰头见赵清湘喝得正欢。一双呆滞的眸子里顿时有了一些光彩流动。
他迈着两条小短腿,趔趔趄趄窜到赵清湘旁边拉着她的衣襟,含混的嚷着:“娘,要!”他才开口,哈喇子就流了一地。
赵清湘抬头看向这个孩子,只见他长得肉嘟嘟的,皮肤白净,口水把胸前的衣服打湿了一大片。此时正用那双呆滞的眸子,定定瞅着自己的碗。
碗里的粥已经见了底,可是孩子仍然眼巴巴的瞅着。
一种母爱的天性油然而生,赵清湘爱怜的把碗伸到孩子面前,孩子就用舌头去舔那空碗。
赵清湘抬眼望向另一个稍瘦些的孩子,只见他将手指放在嘴里吮吸着,怔怔望向他的同胞兄弟,弄得半边脸都是口水。
一旁的海棠和秋棠连忙把两个孩子抱到红松高脚椅上,随即一人捧起一只圆木雕花木碗,细心地喂着两个孩子喝粥。
才喂了几口,那个眼神清澈的孩子就一把夺过碗,自己喝了起来。一会儿那碗粥就见了底。
等海棠替他擦完嘴,赵清湘就招呼他到自己身边来。
孩子怯怯上前依偎在赵清湘身边,大着舌头糯糯问道:“阳(娘)亲,你命(病)好了为(没)有?”
看着孩子稚嫩的面庞,感受着孩子柔软的小身躯。
赵清湘再一次想起了自己生死未明的两个孩子,那泪就如断线的珠子一样直往下落。
海棠和秋棠不明所以,忙上前问赵清湘:“娘娘,您怎么又哭了?”
赵清湘摇摇头压住哀伤情绪。
门外一只鸟儿误闯入这个院子,随即展翅急急飞走了,只留下一串啼叫声音。
怀里的孩子见娘亲在哭,连忙安慰着:“阳(娘)亲别呼(哭),鹅(我)以后不惹阳(娘)亲生气了!“
赵清湘闻言心痛到了极点,索性嚎啕大哭了起来:
老天待自己不公!
既然能让自己重活,怎么不重活回到孩子们身边?
老天待自己真的不公哇!
赵清湘这个样子把几个侍女嬷嬷吓了一跳:
虽然她们从前整天听着主子的哭声,听得都成了自然。
要是哪天主子不哭,她们还不习惯呢!
可是像今天这样,主子像个小孩子似的大声哀嚎着,她们可还是第一次遇到。
众人忙上前安慰着赵清湘:“娘娘快别哭!看把小皇子吓着了!”
她们话音才落,就见怀里的孩子也“哇”地哭了起来;
另一个孩子却毫无反应,只是将手指放到嘴里,呆呆地望着赵清湘。
众人中,只有李嬷嬷最着急。可是现在她们说了什么,赵清湘可是一句也没有听到。
此时她的心里、脑海里,都是自己一双儿女的影子: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脱离了危险?是否正在心念着她?
直到孩子的哭声把她拉回到了现实里,她连忙哄着孩子不哭:“我儿不哭,娘亲在这里,娘亲在这里!”
一个稚嫩又有些陌生的童音带着哭腔响起:“阳(娘)亲不呼(哭),阳(娘)亲呼呼(不哭),鹅(我)也不呼(哭)了!”
赵清湘这才惊觉,怀里的并不是自己的孩子。
她放开这孩子,催开侍女的搀扶,慢慢走回寝室躺到了床上。
心里一遍遍祈求着,要是再次醒来后,能回到自己那可爱的一双儿女身边,那该多好啊!
谁知刚闭上眼睛,就看到那只斑斓大虎张着血盆大口又向自己扑来……
赵清湘再次被吓醒了过来。
海棠听到声音过来见赵清湘脸色苍白的,忙安慰着只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梦醒了就没事的。
赵清湘闭上眼睛:是呀!这只是一场噩梦,可它几时才能清醒过来?
就听海棠继续说着:“娘娘,只要人活着就好!”
只要活着就好!赵清湘猛地睁开眼睛,倒把海棠吓了一跳。她见赵清湘坐了起来,忙过来服侍着起床梳洗。
汐院是个小小的院落,只有一个大厅隔开的两间正房,两间耳房。跨院两边各有两间房屋。其中一边靠近大门隔开了一间小小的厨房和一间杂物房。
院子里光秃秃的,抬头只能看见高高的蓝天,阳光怜悯地撒下一片光芒。照在有些青苔的地砖上,倒给院子里增添了几分生机。
这几天从海棠的嘴里,赵清湘知道了许多“自己”以前的事情:
等冷静下来,她再次思考起了以后的人生:
想来个咸鱼翻身,宫斗上位?她可没有那个本身,更重要的是没那个心情去作死!
可是自己总不能就这样老死在这里吧?自己还有一双幼小的儿女需要自己啊!
儿子生性腼腆害羞,平时也最黏她;女儿乖巧懂事,是那么的惹人怜爱!
没有娘亲在身边,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挨饿?有没有受伤?有没有为失去母亲而伤心自卑?……
逍遥门的人恨的是自己,现在自己死了,人家会不会放过那一双可爱又可怜的孩子们?
可是现在高墙深深,又毫无功力的她怎么才能走出去呀?
第四章:分配任务
赵清湘无奈地摇摇头,既然想不出办法来,暂时就不要想了,现在做好眼前才是正事。
她这里正想着,就见孙嬷嬷出来请午饭。
午饭是一盘清炒菜苔,一盘清炒莴苣。看着卖相不错,想必是孙嬷嬷早上稀饭太淡了,心里过意不去,中午才用了心准备午饭的。
赵清湘没做声,只是云淡风轻用完了午饭。
吃过午饭,她就把汐苑里的宫人们都唤了过来。
等众人到齐,赵清湘起身先向众人欠了欠身:“以后我母子就拜托各位了!”
虽然主子落势了,但作为奴婢的也不敢越雷池半步,此时见主子行礼,除了孙嬷嬷外,其余三人俱都吓得跪在地上还了一礼。
她们一下跪,赵清湘就过来扶起了她们:“咱们都是苦命人,以后这礼,就免了吧?”
“奴婢不敢!“几个人神情规矩。
赵清湘无奈摇头:“我其实也是……从今以后,我也是跟你们一样的人。再说你们都这么一把年纪了,我说这礼免了就免了吧!”
海棠秋棠不明白赵清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急忙再次跪倒在地上:”娘娘折煞奴婢了!奴婢们承受不起呀!”
赵清湘再次摇头扶起了她们,悠悠叹到:“皇上既然夺了我母子的封号,以后你们就以夫人和公子相称吧?”
海棠和秋棠睁大眼睛,要不是她们整天寸步不离主子身边,真要认为主子真的是被人换过了的!
从前的娘娘整天唉声叹气的,是不准她们改口称呼夫人的,而现在竟然主动提起!难道是想通了?
李嬷嬷还劝到:“娘娘……!”
她才开口,就被赵清湘打断了:“我说了,从现在开始就称呼我为夫人!”
李嬷嬷连忙改口,恢复了从前的称呼:“小姐,您别难过!
皇上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希望如大家所愿,毕竟两个孩子再怎么不开窍,那也是皇家的血脉啊!“
赵清湘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着:没有那个陌生的皇帝和诸妃前来打扰,正好乐得自在。要那风流又冷漠的皇帝回心转意做什么?
“小姐,皇上一定会念起骨肉亲情的。”
赵清湘心里冷笑着,可是看着李嬷嬷满脸的皱纹又不忍了起来:“皇上能看开是最好的,可是我暂时还不想跟我两个孩子分开,只要有他们在的地方,我暂时就不做他想了!”
几个人听得是云里雾里,只见赵清湘又发起呆来。
她是又想起了自己的夫君和两个孩子,不知道那两个没娘的孩子此时有没有在想她。
好半天,赵清湘才从回忆中抽出神来,见众人都望着自己,她忙拿过一雕着雪梅笑春的首饰盒,打开。
盒子里是原身留下来的几件钗环珠花,不算贵重。那些太监嬷嬷最是贪心,以原主的处境,有好的也不会让她带到这里来。
她将这些珠花钗环都赏了两个嬷嬷和两个丫鬟,随即重新给她们分配着任务:
“洗衣做饭就由秋棠海棠来吧,你们以后不用伺候我的起居了!”
“啊!可婢子不会做饭呀!”秋棠从小在宫里长大,一日三餐有人送到手里,对于做饭可是一窍不通的。
海棠虽是丫鬟出身,可她当初一进府就是二等丫鬟,打小十指就没粘过阳春水,再说当初下厨房的活计怎么也不会轮到她呀!
赵清湘此时不想听她们废话:“不会做可以学,再说今日不同往时,这里没有谁是无师自通的。”
海棠秋棠苦着个脸,低着头不做声。
“你们要不是你们主子的贴身丫鬟,当初也会跟其他人一样。只怕现在已经尸骨无存了,哪还能安稳地站在这里?”赵清湘眼风冷冷扫过,两个侍女浑身不由一哆嗦。
赵清湘不再看她们:“其实我觉得在冷宫里,至少不用整天担惊受怕的,有什么不好?身为女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一日三餐能填饱肚子吗?如若你们不听吩咐,改天吴公公过来,我叫他带你们走。”
海棠秋棠闻言,忙跪在地上磕头请罪:“婢子们出去就是死路一条,求夫人不要赶走婢子!”
见主子不搭理自己,两个丫鬟连忙转向李嬷嬷:“嬷嬷,求求你别让夫人赶我走,我愿意跟你学厨艺。”
李嬷嬷转向赵清湘:“小姐,……”
李嬷嬷才开口,赵清湘摆摆手:“既然是奶娘替她们求情,那我就看在乳娘的份上,让她们继续留在汐院吧。”
“谢谢夫人!”秋棠海棠喜极而泣。
一旁的孙嬷嬷撇撇嘴没做声。
赵清湘又转向两个嬷嬷:“以后两个孩子一人一间房,大哥儿就由李嬷嬷照顾,小哥儿就由孙嬷嬷照顾吧!”
以前两个孩子一间房,由两个嬷嬷一起照顾着。如今把两个孩子分开来,两个嬷嬷就都有话说。
孙嬷嬷一拍袖子,抢先开了口:“夫人,大哥儿比小哥儿好带,老身现在年岁大了,精力有限,你就让老身带大哥儿吧?”
李嬷嬷斜了孙嬷嬷一眼,把嘴一撇:“小姐,老身细心,你把两个哥儿都给老身带吧?”
见李嬷嬷主动包揽,孙嬷嬷喜得眉飞色舞:“李嬷嬷要包揽两个哥儿的生活起居,我可没意见。”
她话才说完,就陡然感觉屋里温度下降了一半。
第五章:改名
赵清湘把玩着手里的成窑细瓷茶杯,语气淡淡:“既然如此,我是留着你养老呢还是养老呢?”
孙嬷嬷不解:“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清湘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没什么?就想问问孙嬷嬷,你说这汐院里少了个嬷嬷会怎样?”
汐院里少了个嬷嬷当然是跟少了一只蝼蚁一样!
孙嬷嬷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急忙跪了下来:“夫人饶命,老身愿听夫人吩咐!”
赵清湘站起身绕着孙嬷嬷走了一圈,这才道:“不是我要故意吓你们,这汐院里少了几个侍女,对于汐苑外面的人而言,不过是少了一双筷子罢了;要是少了一个弃妃,我不知道会是怎样?不过这汐院里要是少了这两个孩子,恐怕这汐院里其他人……!”
汐院里少了两个孩子,其他人就没有再存在的必要了。
剩下的话赵清湘没有说。
孙嬷嬷和秋棠海棠俱被吓住了,忙跪下磕头表示愿意照顾好两位哥儿。
李嬷嬷想去牵赵清湘的手,赵清湘反而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对了奶娘,你为什么想要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
“小姐,小哥儿调皮,老身怕孙嬷嬷管不住他。”
李嬷嬷一脸真诚,可她不敢明说是怕孙嬷嬷暗地里折磨两个孩子。
“没事!”赵清湘抿了一口茶,就像是看穿李嬷嬷心事似的,不紧不慢开了口:“小哥儿调皮,孙嬷嬷可以打,只要不打他头,不打残打死就成了!”
这还是亲娘吗?
“小姐?”李嬷嬷听得胆战心惊。
看着李嬷嬷投来不信任的目光,孙嬷嬷忙赌咒立誓:“老身绝对会尽心尽力照顾好小哥儿,绝不让小哥儿受半点委屈。”
赵清湘点点头,继续吩咐:“秋棠海棠闲下来的时候,就帮着照顾两个孩子吧!”
“是!”这回众人规规矩矩,再不敢说半个不字。
“以后我这边耳房就不用睡人了,海棠秋棠把它清理出来,我自有用。”
“是!”
海棠秋棠清脆地回应着。
既然都吩咐下来了,赵清湘挥手让他们都退下了,只留两个孩子在身边。
她将两个孩子再次细细打量一番,又拿出丝帕为他们擦去口水。
两个孩子俱是龙眉凤眼的,长得十分可爱。唯一不同的是其中的一个,漆黑的大眼里缺少了一股灵气。
赵清湘越看越心软,一时心血来潮地对他们说到:“娘给你们改名可好?”
“好!”一个糯糯的声音,响亮地回答着,随即将大拇指塞入了嘴里。
赵清湘无声拍拍他的小手,他连忙把小手放了下来。
赵清湘这才笑着道:“从今往后,你就叫靖轩,你叫靖齐,好不好?”
那孩子大着舌头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随即忙不迭将那只小包子样的小手都塞进了嘴里。
另一个则以傻笑作为了回答。赵清湘摇头问那个叫“靖轩”的那个孩子:“会读书写字吗?”
小靖轩眼里的光芒瞬间褪去,低着头不做声。不过才片刻,突然抬起头拉着赵清湘衣襟怯怯到:“阳(娘)亲别生气,鹅(我)以后会听阳(娘)亲话,认认(真)学图(读)书写字的!”
小家伙含糊不清地说完这句话之后,小脸就已经憋到通红,气喘吁吁,看着就让人忍俊不禁的。
赵清湘却没心情嬉笑,只是重重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语气淡淡:“你们先去玩吧。”
小靖轩就像得到特赦令一样,充满童真的笑容又飘回了脸上,拉着哥哥的手就跑到外面去了。
赵清湘来到院子里,见众人都在帮忙清理耳房里的东西。
两个小家伙则坐在宫门旁边玩耍着。
小靖轩拿着块石头在地上划拉几下,见哥哥坐在那里,两眼空洞地望着前面。他索性丢下石子,也学着哥哥的样子痴坐在那里。
不过小靖轩闷坐了一会儿就失去耐心,一直不停地问哥哥:“呃(哥),你对(累)吗?”
问了几遍,见哥哥没有反应,只好伸手去摇他。
被弟弟这一摇,小靖齐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回头冲弟弟傻笑了起来,露出一排嫩白的乳牙。他一张嘴,那口水就像决堤的溪水一样,只往下放。
“抖(走),鹅(我)们去看李伯伯(嬷嬷)去?”小靖轩拉了半天才把哥哥拉起来,一回头见母亲站在院子里,连忙奔了过来。
“阳(娘)亲!”
“去玩吧,只不过别捣乱。”赵清湘笑容灿烂。
小靖轩连忙点头,一回身学着哥哥摇摇晃晃的样子走起路来。
赵清湘在后面斥了一句:“怎么走路呢!”
小靖轩回头冲母亲做了个鬼脸,转身先跑进了耳房。
耳房里的东西不多,无非就是两个丫鬟的铺盖衣服之类的,才半个时辰就搬空了。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赵清湘很满意。
一转身见两个孩子在身边,就问他们:“你们叫什么名字?”
大半个时辰出生的那个依旧呆呆地盯着她;另一个歪着头想了想,随即含糊不清地回答着:“呃呃(哥哥)叫靖齐,鹅(我)叫靖天(轩)!”小孩子的一句话惹得几个丫鬟嬷嬷皆脸色大变,海棠忙阻止:“两位公子快别胡说。”
赵清湘扫了她一眼:“是我为他们改的名字,有问题吗?”
秋棠轻声劝到:“夫人!您说话得注意点儿,这要是传进了皇上的耳朵里,那可就是欺君之罪呀!”
“是啊,两位哥儿的名字都是皇上赐的,哪能更改呢?“孙嬷嬷也大着胆子劝起来。
赵清湘不以为意:“咱就是屋里叫叫罢了,只要不传出去就行了!“
再说两个孩子即使再愚钝不堪,也是有生命的呀?堂堂一国之君,居然用“笑话”作为自己亲自骨肉的名字,明显就是敷衍,是对生命不尊重的表现嘛!
赵清湘心里对于皇帝的印象再次打了一个大大的折扣。
“可是皇上雷霆雨露皆君恩哪!“两个丫鬟苦口婆心,这违背圣意的事情,她们不敢苟同啊!
第六章:娘偏心!
赵清湘不耐烦地挥手:“好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人都道两个孩子一样傻!可依我看来这个小的除了怯场一些,吐字不清了些,其实还蛮聪明可爱的嘛!
就是有时爱学着他傻哥哥的样子闷坐发呆。
这个习性不好,得改!
可是小孩子都是爱模仿的呀!
要是让他跟着他的同胞哥哥幽禁在一起长大,那才是真的毁了他啊!
想到这里,赵清湘暗自神伤:占了人家母亲的身体,总得为他们的未来考虑吧?要不然太对不起那一声娘亲的称呼了吧?
晚上,与中午的饭菜一样,只是两个孩子面前多了一道蛋花汤。
这不怪孙嬷嬷刻薄,而是身在冷宫,每顿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虽然在吃穿用度上总有捉襟见肘的感觉,可两个嬷嬷都说这是托了两位小主的鸿福,从古到今还没有哪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有这么好的待遇的?
赵清湘重活一回,把一切都当做过眼云烟,对什么都不介意,她让孙嬷嬷以后不要做两样饭菜,都一起吃。
孙嬷嬷虽然不喜主子,可是自小被灌输的思想,让她在有些事情上也不敢逾越规矩。
特别是对方还是生有龙子的主子。
赵清湘只好命海棠在下首另放一张桌子让几个丫鬟嬷嬷同吃。
见两个丫鬟要来喂两个孩子,赵清湘制止了她们,只说让她们几个以后轮流喂小靖齐吃饭就是了。
小靖轩见此吵着闹着也要人喂他。
赵清湘把眼一瞪,桌子一拍。
众人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
小靖轩也吓得抽抽噎噎地自己端起了饭碗。
赵清湘冷着脸发下话来:“以后轩儿自吃饭穿衣什么的,孙嬷嬷让他学着自己做就行了。”
“那怎么行?”孙嬷嬷心里有种即将被抛弃的感觉。
“我说行就行,”赵清湘一本正经:“你以后多帮着李嬷嬷照顾好齐儿吧!”
她摸了摸小靖齐的头:“既然齐儿生带异象,命理非凡!说明他以后大有作为。现在是连累了我们,说不定以后能带着我们脱离苦海呢!”
为了让她们对自己的胡说八道彻底信服,赵清湘特意将小靖齐搂在怀里:“齐儿,娘亲和弟弟的命运可在你手里掌握着呢!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娘亲和弟弟以及嬷嬷姐姐们就都有指望了!”
自从来到汐苑后,几个侍女还从没看见过主子将大哥儿如此宠溺地搂在怀里,俱都被赵清湘的举动惊呆住了。
随即看向小靖齐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赵清湘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她亲自端过木碗,细心地喂着小靖齐,又掏出自己的绣着吉祥如意的丝帕,轻轻地为他擦去嘴角的汤渍。
“以后我有事情就找海棠,秋棠你也帮李嬷嬷多照顾照顾齐儿吧?”
“是!”秋棠回答得很干脆。
孙嬷嬷也很满意,没有再指桑骂愧地发闷火。
晚饭后,赵清湘陪着两个孩子玩闹了一会儿,才回到自己房间里。
这房间与耳房已经被打通,现在耳房里已经空空荡荡的,赵清湘十分的满意。她打算就用这间净室当做练功房,锻炼身体,修炼内功心法。
虽然一切要重头再来,可是她丝毫不泄气。
重活一世她就是赚了,再说自己总不能老死在这里,得出去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长大啊!
并且耳房里还有一扇窗户,窗户外面就是一条排水沟渠。沟渠那边是一堵高墙,墙那边就是凄凉诡异的冷宫了。
第二天早上,赵清湘拒绝了两个丫鬟的帮忙,自己梳洗装扮。
等她出来就见秋棠在打扫院子,海棠正在做饭;而李嬷嬷正在房间里给小靖齐穿衣服。
也许是一醒来没见到弟弟,小靖齐皱着眉头看起来有些烦躁。
只是李嬷嬷叫他伸手便伸手,叫他抬腿就抬腿,倒十分地配合。只是伸出的手,抬起的腿,李嬷嬷不说收回去,他就不知放下来。
李嬷嬷今日穿着一套灰色长衫,腰间围着一条黑布巾,上面系着几条洁白丝帕。头发梳理简单却通畅,面上始终挂着和蔼的笑容。
她拿出一方干净的丝帕细心地擦去孩子嘴边的口水,随即伸手去拿那件富贵吉祥夹袄,轻柔地给孩子穿了起来。
孙嬷嬷在另一个房间里此时也在给小靖轩穿衣。
她刚拿起孩子的衣服,就见赵清湘走进来,连忙站立一边,打了声招呼。
“让他自己穿。”赵清湘说着话,自己则在一旁的的黄木四脚椅上坐了下来。
孙嬷嬷只好退到一边,温声提醒着小靖轩。小靖轩撅着嘴,磨磨蹭蹭了大半天,才穿好了那件烟霞紫吴锦长衫,终于忍不住嚷嚷起来:“阳(娘)亲,鹅(我)手疼!”
赵清湘把手支在一旁的楠木高脚几上,歪着头笑眯眯看着她:“手疼怎么办?”
小靖轩忙道:“你让墩(孙)伯伯(嬷嬷)穿!”
赵清湘没动,脸上的笑容也没变:“只要你能动,就继续自己穿吧,从今以后,可没人帮你穿衣了。”
小靖轩眼珠子乱转一通,突然倒在床上大喊:“阳(娘)亲,鹅(我)不废(会)动了!”
赵清湘收回笑容,随即起身:“孙嬷嬷,咱们走!”
孙嬷嬷指了指床上,小心翼翼:“那小哥儿……!”
赵清湘头也不回:“让他自己穿!他什么时候穿好,什么时候准许他吃饭!”
孙嬷嬷犹犹豫豫的,见赵清湘出去了,又连忙回头,来哄小靖轩穿衣服……。
赵清湘刚在大厅里站定,就见小靖轩气冲冲地跑过来,跳起脚嚷起来“阳(娘)偏心,阳(娘)偏心!”
“娘怎么偏心了?这偏心两个字吐字还蛮清楚的嘛!”
赵清湘伸手,想帮小靖轩把挡在眼前的头发拿开,就见小靖轩不高兴地推开他的手:“阳(娘)说要鹅(我)记(自)己穿衣服,怎么不让呃呃(哥哥)也记(自)己穿衣服呢?”
“轩儿说得对,娘就是偏心,就是喜欢哥哥,怎么啦?”赵清湘故意逗着小靖轩。
小靖轩果然气得满脸通红的,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那为什么(之前)阳(娘)说呃呃(哥哥)是追追(累赘)!严(连)累了鹅(我)们呢?”
第七章:护弟
“娘说了吗?”赵清湘偏着头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片刻后才回头给了这小子一个邪魅的笑容:“风水轮流转嘛!娘亲已经决定以后要把你哥哥放在心尖里宠了。”
“那鹅(我)呢?”小靖轩迫不及待,他也好想做母亲的心中宝啊!
没想到赵清湘甩给他一个厌恶的眼神:“你站远点儿就好了。”
小家伙瞬间被击成内伤,一回头见两位嬷嬷带着哥哥走进来,立马扑到李嬷嬷怀里就哭开了。
李嬷嬷忙哄劝到:“快别哭了,你娘亲那话是故意逗你的。”
为了让小靖轩相信,她还回头问赵清湘:“小姐,你刚才说的是不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赵清湘一本正经。
“哇!………”
小靖轩的哭声更大了。
外面蓝天白云,阳光明媚,可是除了正中午,它是照不到这个院子里的。
看着阴凉的院子,赵清湘悠悠呼出一口气:孩子,你要学会快些长大!你的孪生哥哥还等着你来保护他呢!
吃过早饭后,赵清湘就把小靖轩拉到院子里来锻炼。
小靖轩一开始还觉得新鲜,可才蹲了半柱香的马步,他就不干了,不是这里痛就是那里难受。
赵清湘没搭理他。
等到快一柱香的时候,他索性倒在地上,死活都不愿意起来。
几位嬷嬷侍女终于都忍不住了,齐齐跪在地上劝主子别累着了孩子。
赵清湘无奈摇头决定,以后想教小靖轩武功,就得关起门来。
接下来,赵清湘就教小靖轩学写字。
汐苑里笔墨还有,可就是纸张少。
可就这么一小摞纸张和几支笔墨,加上一本《三字经》,还是原主拿为数不多的金银首饰,求了几次管事太监才换来的。
现在她们就是想要,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讨好那个管事太监了。
这可难不倒赵清湘,既然纸张少,就在地上用石块写吧!
约莫一刻钟后,他们的写字就变成了画画。
再过两刻,小靖轩连画画都失去了兴趣,一个劲儿地嚷着这疼那痒的,就是不想学。
赵清湘无奈摇头:这小子可比自己儿子难带多了!
想到自己生死未知的儿子,赵清湘神情瞬间又低落起来。
破损的地砖里,一株幼苗顽强地探出头来,好奇地盯着眼前的世界。
海棠见主子盯着那幼苗发呆,走过去蹲下身子就要去拔起来。
赵清湘连忙阻止:“別拔,就让它长着吧!也给咱小院里增添点儿生气吧!”
海棠闻言,那眼眶就渐渐湿润了。
“太监宁愿舍弃子孙根不就是为了活着吗?农夫每天忙忙碌碌在大太阳底下,不就是为了有一口饭吃吗?其实咱们这样不愁吃不愁穿,不怕风吹雨淋,不是挺好吗?”
赵清湘一只手搭在了海棠的肩上,就听身后响起一片抽泣声。
她一回头就见其他几人都在擦拭着眼里的泪水。
“不准哭!以后这个小院里只能有笑声,不许有哭声。”赵清湘说着话,自己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是!”一道整齐却响亮的声音,恭敬地回应着。
小靖齐跑过来,伏在赵清湘怀里,口水打湿了娘亲的衣襟。
赵清湘从怀里拖出小靖齐,随即让秋棠去打水过来。
她拿着毛巾,将孩子小脸小手洗得干干净净的。
一回头见小靖轩正在旁边幽怨地看着她们,连忙招手:“快过来洗洗脸。”
小靖轩欢喜地跑到娘亲身边,却见娘亲已经起身,丢下一句:“自己洗!”
趁着娘亲不注意,小靖轩一把将小靖齐推倒在了地上。
小靖齐虽然吃痛却没有哭,只是呆呆地盯着弟弟。
赵清湘见小靖齐摔倒在地上,以为是他不小心摔倒的,忙过去把他抱起来:“齐儿,摔痛了没有?”
小靖齐皱着眉头吭吭哧哧了半天,却始终没能说出是有人推倒他的。
小靖轩不死心,趁着哥哥要坐上那张雕花木椅的时候,在后面把椅背一拉,小靖齐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旁的李嬷嬷忙去抱小靖齐,也许这次是真的摔痛了,小靖齐终于哇哇地哭了起来。
赵清湘听到哭声,连忙放下手里的绣帕,跑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李嬷嬷还替小靖轩遮掩:“大哥儿不小心摔了一跤。”
赵清湘回头见小靖轩眼神躲闪,就猜到一定是这浑小子背后搞的鬼,她冷着脸把小靖轩拉到了一边。
李嬷嬷急忙在后面喊:“不管小哥儿的事情,真的是大哥儿自己摔倒的。”
这下赵清湘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她没搭理李嬷嬷,只是紧盯着小靖轩:“你说你有没有推哥哥?”
小靖轩低着头不做声。
“敢做不敢当,还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是鹅(我)做的,怎么样?”小靖轩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为什么?”
“谁让已(你)们都体(喜)欢呃呃(哥哥),不体(喜)欢鹅(我)?”小靖轩一激动,说话就更含混不清了。
赵清湘耐着性子解释:“谁说我们不喜欢你的,只是哥哥有病,所以我们大家都应该照顾好他。”
“不东(公)平,不东(公)平!”小靖轩叫嚣着,突然漆黑的眸子里放出光芒来:“是不是鹅(我)要是生病了,阳(娘)亲就可以对鹅(我)这么好!”赵清湘恶狠狠地警告:“不是!你要是敢生病,娘就把你扔到外面去让怪物吃了!”
小靖轩再次大喊起来:“阳(娘)偏心!不东(公)平!……”并且对赵清湘拳打脚踢起来,一副要拼命势头。
赵清湘气糊涂了,索性拿来一把鸡毛掸子,照着小靖轩,披头盖脸地就打了起来。
小靖轩被打得乱喊乱叫的。
众人听到哭闹声音,都过来为小靖轩求情。
赵清湘警告众人:“你们要还把我当成主子,就都给我出去!”她说完就又照着小靖轩打起来。
小靖齐见状,松开李嬷嬷的手,跑过来挡在小靖轩身前,惊恐地喊着:“娘!不打,哥哥!”
见痴傻的小靖齐居然知道护着弟弟,赵清湘放下鸡毛掸子,指着小靖轩道:“你看你这么对你哥哥,他还要护着你。你说你对得起哥哥吗?”
小靖齐见娘亲停手,就来拉小靖轩起身:“哥哥!起来!”
小靖轩赌气一把推开哥哥,爬起来就冲到了自己房间里。
第八章:蝴蝶飞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嬷嬷见小靖齐痴痴地站在那里,逐好奇地问他:“大哥儿这是怎么啦?怎么不去吃饭?”
小靖齐没动,只是皱着眉头嘟囔着:“哥哥,哥哥!”
“哦,原来大哥儿是问哥哥怎么没来吃饭呀?”
李嬷嬷简直就是小靖齐的解语花,只要小靖齐一个动作,她总是最先知道这个孩子想要表达的意思。
听到李嬷嬷提起小靖轩,赵清湘却柳眉一挑:“不管他,我们先吃!”
李嬷嬷心慈,嘴里答应着,一转身就去喊小靖轩去了。
可无论她在房门口怎么哄骗,小靖轩就是不开门。
李嬷嬷急得不得了,却见赵清湘气定神闲:“没事的,别惯着他就行了!”
下午的时候,好好的老天突然变了脸,一会儿就大雨如注起来。
由于缺少打理,汐苑里很快就有了积水。
赵清湘带着几个侍女嬷嬷,挽起袖袍疏通了汐苑里的排水沟,不让积水淹了院子。
等清理完毕,几个侍女嬷嬷都不禁再次对赵清湘刮目相看:没想到主子这一病,倒病厉害了!连清理水沟这种粗活都会干了!而且还特别地专业。
不过好在屋顶上的琉璃瓦片结实,屋里倒没有漏雨的地方。
要不然即使自己的主子再厉害,也不可能上到屋顶上去修理瓦片吧?
众人心里都有些小确幸。
一番忙碌下来,又恰逢阴潮天气,两位嬷嬷的腰酸背痛的老毛病就犯了,在那里坐立不安的。
赵清湘出身医家,虽然医术不精,可还是懂些缓解病痛的方法的。
见此就教了秋棠海棠一套指法,让她们为两位嬷嬷捏一捏……。
李嬷嬷不解:“小姐,你什么时候学会治病的?”
赵清湘敷衍着:“没,我只是在一本闲书上看到的,现在想起来,就让她们试试呗。”
“夫人真厉害,老身经过这么一揉捏,舒服多了。”孙嬷嬷露出会心笑容。
“嬷嬷舒服就好。”赵清湘虽不喜孙嬷嬷,可面上也不会表露出来。
再说到了这里就是进了牢笼,欢声笑语总比唉声叹气来得好。
“我就说我们小姐是最能干的。”李嬷嬷脸上皱纹舒展开来。
孙嬷嬷这次没有翻白眼,只是笑意盈盈。
“两位嬷嬷可都要保重身体,两个孩子还指望两位嬷嬷照顾呢!还有秋棠海棠,你们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人多才热闹,我可不想汐院里冤魂不散,变得冷冷清清的。”
“是!”两位嬷嬷和秋棠海棠高兴地答应着。
小院里的燥热已经被雨水洗去,倒是有一股发霉的泥土味道充斥在小院的空气里。
小靖轩被院子里的欢声笑语吸引到了,终于打开了房门。
赵清湘偷偷塞给小靖齐两个鸡蛋:“去给弟弟吃,记着要喊弟弟!”
鸡蛋是中午煮好的,由于供应有限,一共才煮了两个。
小靖齐捏着鸡蛋,口水又流了下来。他看看鸡蛋,又看看弟弟,内心挣扎一番后,终于拿开了步子。
几步跑到弟弟身边,伸出双手:“哥哥!给!”
李嬷嬷忙在后面替他纠正:“是弟弟!不能叫哥哥!”
小靖齐回头茫然地盯着李嬷嬷看了一会儿,又转头:“哥哥吃!”
小靖轩一把打落他手里的鸡蛋:“鹅(我)不吃!”
小靖齐咽下口水,捡起鸡蛋再次伸到弟弟面前:“哥哥,饿!吃!”他小脸憋得通红,眼泪几乎都要流出来了。
李嬷嬷忍不住开了口:“你看你哥哥多好,他自己都舍不得吃,要留给你吃,你还不要?快接着哥哥的吧?”
小靖轩终于犹犹豫豫地接过一个鸡蛋。
小靖齐连忙把另一个也塞到他手里,自己就站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鸡蛋流口水。
小靖轩见此,忙递给李嬷嬷一个鸡蛋:“伯伯(嬷嬷),已(你)替呃呃(哥哥)剥壳吧?”
“好,这样才是好孩子!”李嬷嬷很满意小靖轩的懂事,忙不迭地夸奖着。
见小靖轩不再排斥他傻哥哥,赵清湘也很高兴。
下午,破天荒将两个孩子都搂在了怀里,给他们讲兄友弟恭的故事。
小靖轩听着故事里的世界很新奇,问母亲:我好喜欢故事里的啊!娘亲,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到故事里去呢?
“会的,只要轩儿听话,就一定会的!”赵清湘看向远方:如果想小靖轩成才,就必须将他送离这牢笼!
不过让他再次得到皇帝认可,恢复皇子身份,虽然行得通。可这宫中人性冷漠凉薄,残酷无比,他一个无母族撑腰的孩子,想活着长大,恐怕都不易,更遑论保护哥哥了。
唯今之计,只有把他送离皇宫,让他在宫外自由长大才好!
这天上午,主管冷宫这一片的管事吴公公又例行送东西过来。
小靖轩看着那扇沉重的桐油大铁门开启又合上,心里又沸腾起来。
他一个劲儿地缠着赵清湘,要到外面去玩。
李嬷嬷过来吓唬他:“外面有专门抓小孩的怪物,出去就会被它吃了的。”
”你遍(骗)人!要是有败(怪)物,怎么不吃了吴崩崩(公公)?”
”吴公公是大人,怪物不吃大人的!”
小靖轩皱起眉头想了想,随即问道:“那已(你)们怎么也不去(出)去?”
赵清湘走过来:“是你的坏父亲把我们关了起来,不让我们出去的。”
“小姐,”李嬷嬷急得变了颜色,恨不得上前捂住赵清湘的嘴:“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小靖轩却不以为然:“父亲为生(什)么要关鹅(我)们?”
“因为他是坏人,不喜欢我们。”赵清湘将小靖轩搂在怀里:“所以你得快点长大。”
“是不是等鹅(我)长大了,父亲就喜欢鹅(我)了?”
赵清湘噗嗤一笑,为了不扫孩子的兴,也为了少在孩子心里种下仇恨。她蹲下来看着孩子的眼睛,缓缓说道:“我的轩儿要快点长大,只有长大了,学到一身本领了,才没有人能关住我们。”
“嗯!”小靖轩似懂非懂:“阳(娘)亲,鹅(我)以后一定废(会)应(认)真学本本(领)的!”
他趴在桐漆大铁门上,从缝隙里努力地向外张望着,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可他好半天都没移开脚步。
赵清湘早已吩咐,以后父皇两个字就用父亲代替,至于原因她没说,也不需要向她们交代,只要她们照办就行了。
一只彩色蝴蝶飞了进来,在院子里转着圈。
小靖轩追着那蝴蝶惊奇不已:
“那是什么?”
“怪物不吃它吗?”
“娘亲,我要是蝴蝶就好了,就可以想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
…………
第九章:溜出汐苑
这以后每天上午,赵清湘就教小靖轩些最基本的拳脚功夫,顺便帮他纠正着发音。
等小靖轩学累了,就陪着他和小靖齐一起玩一会儿。
其余时间就自己呆在耳房里锻炼身体,修炼功法。或者跟着两位嬷嬷一起,做些针线活,用以打发时间,日子过得还不算太寂寞。
一个月后,赵清湘就感觉到自己身体变得孔武有力了起来,虽还提不起内功,可对付一个毫无功力的大汉,已经不成问题了。
六月里的汐院像蒸笼一样,热得人喘不过气来。
下午,趁着天热,众人都在午睡的时候,赵清湘换上宫女的衣物,叫出小靖轩。
拿出自己事先偷偷改制好的衣服,将他扮成宫女的模样,偷着打开汐苑的大门,溜到外面去了。
等到了大门外,只见道路上的地砖破落残败,两旁的朱墙也是陈旧不堪的,竟然还比不上有些大户人家的后院。
虽然打听出了这四周大体的路线,可要亲自走动,赵清湘还是有所顾忌的。
这汐苑紧邻冷宫,又因为天热,外面来往的太监宫女并不多。
赵清湘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小靖轩经过最初的紧张害怕后,慢慢兴奋起来。放开母亲的手后,就直接往前冲。
赵清湘连忙过去拉住了他,小声提醒他不许鲁莽。这要是让人碰见怎么得了?
行不多远就听到了说话声音,赵清湘忙拉过小靖轩藏了起来。
只见有几个身着鱼白长衫的宫女拿着洗浴用品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就又有几个宫女端着几盘水果点心从他们旁边走过。
到底是小孩子天性,小靖轩看到有吃的,那眼睛也亮了,几乎要起身跟过去。
幸亏赵清湘有所准备,关键时刻按住了他这才没有暴露出来。
好不容易等着那些人过去,小靖轩这才拉着赵清湘的衣袖,可怜兮兮的哀求着:“娘,我饿!我渴,想吃果子!”
“轩儿想吃什么,过几天娘去给你弄来!”赵清湘觉得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吃的填饱肚子,再去想其他的。
听海棠说这里濒临辰妃的寝宫,不如先到那里去看看吧?
第二天傍晚时分,赵清湘带着小靖轩又溜到外面去了。
两人躲过护卫,悄悄溜到了辰妃的寝宫外,辰妃的寝宫虽偏僻,但也是雕梁画栋,小巧别致的一处院落。
里面蝶飞蜂绕,芳香馥郁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中草药气息,随风飘向院外。
小靖轩兴奋不已,拉着母亲的手大喊:“娘亲!蝴蝶!”
一只长尾蜂耀武扬威地停在小靖轩面前,小靖轩伸手就去捉:“娘亲,这只蝴蝶好奇怪呀?”
是谁告诉你会飞的都是蝴蝶的?
赵清湘一见,吓得急忙就去阻拦小靖轩。
小孩子一惊一乍的声音,招来了几个巡逻的太监。
赵清湘见无处躲藏,索性抬起头来,拉着小靖轩向前走去。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岂能在宸妃娘娘的寝宫外如此喧哗?”
一身宫女打扮的赵清湘,面上毫无惧色:“我们是奉皇后娘娘之命特来探望辰妃娘娘的,不想刚才一时糊涂就迷失了方向,认不出回去的路了,还望公公指点迷津!”
“是新来的吧?”那个太监一听她们是皇后的人,也不敢去探明真假,客气的向她们指明方向。
随即又用怀疑的眼神看向也是一身宫女打扮的小靖轩。
赵清湘忙拉过小靖轩:“这是刚来到宫里的孩子,因为外面营养不良,导致身材过于矮小了些,我见她可爱就把她带来了。公公不会介意吧?”她说着话,随手塞了一个锦绣福字荷包过去。
那荷包里放了半包碎银大小的石头,是赵清湘出来之前特意预备着的。
那太监捏了捏荷包,见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看真假,直接揣入怀里就带着人走开了。
说起这辰妃原本是皇后的人,曾一时胜宠无比,可是自从诞下原本排行第七,现在重新排做第五的皇子,之后就成了一个病秧子。
再说那皇后自从生育了三个女儿之后便再无所出,虽然早已过继了堂妹的孩子,又刚被封为了太子。可是她心里还是特别反感生下皇子的妃子的。
今见辰妃有疾,皇帝渐渐对其失去兴趣。她逐指了这处紧邻冷宫的地方,明着是方便她养病,暗地里却包涵了泄恨的念头。
平时皇后也常常派人到各宫中走动,特别是有皇子的宫里走动得比别处还勤勉些,是以今日赵清湘就这么蒙混过关了。
赵清湘带着小靖轩又到处转了转,她见这冷宫墙高路窄、纵横交错的,稍不注意便失了方向。
再者又怕遇到突发事故,一个弄不好,再次丢了小命,谁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第二次复活的机会呢?
走不多远,她便连哄带吓的把小靖轩弄回去了。
隔天禁不住小靖轩一再的哀求,赵清湘只好再次把他带了出来。
这次她们竟然遇到两个宫女端着果盘,其中一个鞋子松动了,她便把果盘放到了旁边的石上。
另一个见此也放下手里的盘子过来帮忙。
躲在暗处的小靖轩急忙冲过去,端起一盘糕点就跑。
那两个宫女一见有人竟然敢抢果盘,急忙大喊大叫的来追赶着。
小靖轩跑得飞快,很快就把那两个宫女丢在了后面。
这时赵清湘不失时机的从后面冲上来,装作追贼的样子,将那两个宫女撞倒在了地上,不等她们爬起来,赵清湘已经跑开了。
赵清湘找到小靖轩,两个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将赃物收藏好。见无人追赶,这才回到了汐苑里。
回到寝宫里后,小靖轩见没有外人,急忙把刚刚抢来的绿豆糕拿给他孪生哥哥。
此时的小靖齐,经过赵清湘每天对着他的穴道按摩,改掉了爱流口水的毛病,也能完整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可这痴傻的毛病,赵清湘心想恐怕就是神医来,也是无能为力了。
汐院里从来就没有过水果糕点什么多,小靖齐不知道哥哥手里拿的是什么,迟疑着不敢接。
小靖轩耐心哄到:“哥哥,你吃,很好吃的。”
他哥哥这才迟疑地接过弟弟手里的绿豆糕,慢慢咬下了一点点。
哄完哥哥,小靖轩又拿了一块糕点,毫不客气地咬了下去。
一抬头却见赵清湘正坐在一旁,笑咪咪地看着他们
“娘,你也吃!”小靖轩从纸包里拿出一块糕点来。
“留给轩儿和哥哥吃吧,娘不饿!”
见母亲不接,小靖轩直接就把糕点喂到了她嘴里。
第十章:出宫
小靖轩的懂事,让赵清湘再次想到了她那两个可爱的孩子:
她记得儿子从小到大吃东西的时候,总是只顾着自己,及至后来有了妹妹,才知道有好吃的一定要和妹妹分享;
可是女儿就不一样,每次她都会把手里好吃的,分点儿给父母。
那时她常感叹女孩子就是贴心,现在看来并不是每个男孩子都是像自己儿子一样粗心随意的,就比如眼前这个别人家的孩子。
赵清湘慢慢咀嚼着糕点,正想着心事,就听得一阵急促的喘气声音。
原来小靖齐把手里的一块糕点全塞到了嘴里,此时被噎得两眼翻白。
赵清湘急忙过来帮他清理掉口腔里的糕点,又为他顺着气。
好半天,小靖齐才哇地哭出声音来。
小靖轩却早已被哥哥的样子吓得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引来了秋棠。
秋棠进来就看到小靖齐正大声哭泣着,他身上、地上都是糕点沫子。
她连忙掏出丝帕帮着擦干净了小靖齐,边一脸不解地看向赵清湘。
赵清湘淡淡地解释:“齐儿吃东西噎着了,现在没事了。”
见小靖齐气色顺过来,赵清湘让秋棠叫人出去打水给小靖齐洗脸。
秋棠端水进来后随即掩上门,这才紧张起来:“夫人,奴婢记得厨房里并未送糕点过来,这糕点是哪里来的?“
“轩儿在门外捡来的!“赵清湘清淡描写。
“可是大门不是锁着吗?”
“是呀,可是这次吴公公忘了锁门,才让轩儿溜出去了。”
赵清湘不会告诉秋棠,那锁是自己想办法打开的。
“啊?还有这事?”一听他们竟然敢偷溜出汐苑,秋棠早已吓得变了脸色:“这要是让孙嬷嬷她们知道怎么得了?”
赵清湘不以为意:“怕什么,天塌下来还有我呢!”
小靖轩连忙把最后一块糕点塞到秋棠手里:“秋棠姐姐,你吃,这糕点可好吃了。”
“不行!奴婢得出去看看!“她说着把手里的糕点塞到小靖轩手上:”小哥儿,你千万千万要记住,此事除了秋棠和娘亲外,再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
看着秋棠惨白的面庞,小靖轩郑重点头:“我知道了!”
“以后也别再偷溜出去了,要是被抓住就完了!知道吗?“秋棠仍旧紧张不已。
“......“可是就是娘亲带我出去的呀!小靖轩张了张嘴。
赵清湘害怕他供出自己,连忙斥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以后我多注意他一些就行了。”
这.......?
要不是秋棠她们整天跟在主子身边伺候,此时真的会怀疑眼前之人就是冒名顶替她家主子的。
秋棠满心疑惑又不好反驳,只是出去前后左右看了几遍,这才放下心来。
谁知几天后小靖轩竟然现学现用的,用半偷半抢的法子,将前来送东西的管事吴公公身边宫女身上的香囊拿了。
那宫女到底还有几分忌讳小靖轩身份的,人家再落魄,也是皇帝的儿子呀?
她只好告到了赵清湘那里。
赵清湘拉过小靖轩让他给人家道歉,小靖轩见母亲动怒,只好不情不愿的说了声对不起!
赵清湘将自己手上的一个紫色玉镯,也是原身唯一的一个饰物,摘下来送给了那宫女,求她千万别将此事张扬出去;过后又亲自把她送到汐苑门口这才转身。
待对方走后,小靖轩这才不高兴的说道:“怎么今天我只拿了人家的一个香囊,娘就责罚我?那天娘怎么还叫我去偷东西?”
“嘘——!你小声点儿,这是一样的吗?人家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赵清湘将靖轩好一通教训后,又让他回去闭门思过。
小靖轩撅着嘴不高兴地走了。
待他走后,赵清湘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的那一双可爱的儿女。
她想着小靖轩的亲娘要是知道自己带坏了她儿子,不知是何感想?对自己的怨恨是不是又加深了一层?
思虑了半天,赵清湘觉得还是应该尽早把这个孩子送出皇宫,才能让他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经过几个月的勤修苦练,赵清湘发现自己的身体竟能凝聚起一小股内力,不禁异常高兴,第一次觉得原来那宫墙上的天空也是温暖的。
通过这几个月的摸索,赵清湘早已将这冷宫周围的地形熟记于心。
离冷宫不远的地方就是杂役房,有另外的侧门通到宫墙外面,但盘查起来也很严格。
这没有难倒赵清湘。
趁着这天风寒陡峭,宫人们大多缩在屋子里取暖的时候,她偷出腰牌,偷偷地将小靖轩带离了皇宫。
到了宫外,她们换下太监服饰,两人在街上乱逛一气。
这是小靖轩第一次出宫,他看到什么都新奇无比,拉着娘亲不住地问东问西的。
见人家正把摊子上的一串松木手链朝自己竹篮里放,他上前拿起一个风车就走;一会儿又去学一个彪形大汉走路,差点就让人暴揍了一顿。
辛亏赵清湘用小石子当暗器,摔了对方一个大马趴,这才得以脱身。
不过说实话,这也是赵清湘第一次逛京城,有些事情她也好奇不已。
两人就这样一路走一路说着,招来不少人的怪异目光。
赵清湘却毫不在意。
见一个五大三粗的贵公子出手阔绰,她就趁那贵公子的随从不注意,偷偷地抢去他身边管家的钱袋子。
得手之后,赵清湘不禁暗暗感叹:“赵清湘呀赵清湘,你一向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何时变得这么卑鄙龌龊了?”
她正暗自难过,就见小靖轩过来拉了拉她衣襟,她连忙换上一副笑脸,拉着孩子就去了酒楼。
两人在街上逛到傍晚,买了些水果吃食后,这才偷偷地从原路返回了汐院,所幸一路平安。
再说赵清湘除了前几次从大门溜出去外,后来每次再出去,就从耳房的后窗翻墙出去。
她每次出去都叮嘱众人,自己要在耳房里祈福,即使天塌下来都不准任何人打扰。
是以汐院里的众人并不知道赵清湘每次叮嘱只为了能溜出去玩,所以众人并未发觉此事。
第十一章:平居书院
那天在街上闲逛时,赵清湘见一家名为平居书院的书馆,正在进行秋季招生,从八岁到十一二岁不等。
原来此书院乃是一平民书院,因为招收的都是些普通百姓子弟,所以在京城几乎没有什么名气,自然不入达官显赫的眼。
为了招揽人气,书院里还提供午餐和茶水,还有学子专门休息的地方。
通过一番考察,赵清湘觉得此家书院里的院长夫子们的品行还不错,尤其是书院里还能提供吃和住,正好解了赵清湘的后顾之忧。
至于能否将小靖轩教授成一出类拔萃的人才,那就看小靖轩的造化了。
想到此,赵清湘逐用钱财贿赂院长,说自己是行商,常年在外奔波,家中又无别的亲人,又见这家书院的夫子们俱德才兼备;所以想把孩子寄养在书院里。
并承诺到时为孩子找一个陪伴,来料理孩子的生活。
院长见此人出手阔绰,又礼仪周全,并且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逐答应了下来。
回去的时候,赵清湘在大街上见到一个十岁的小叫花子,瘦的皮包骨头的,衣衫褴褛,却身材笔直,眼神清澈;虽沿街乞讨着,可是他不是像别的叫花子一样,一个劲儿地缠着人家。
赵清湘觉得有趣,随手买了两个白花花的大馒头,用油皮纸包着,全部丢到了那小叫花子的还算干净的破碗里。
小叫花子道完谢,随即拿起一个就狼吞虎咽了起来,顺便把另一个揣到了怀里。
见小叫花子要离开,赵清湘忙喊住了他:“喂!小子,你愿不愿意做别人的仆人?“
小叫花子闻言忙跪在地上说到:“我跟父母都是逃难的流民,半路上不知怎么就与他们走散了,这才独自漂流到京城,还望好心人收留我,我愿做牛做马报答好心人!”
“那你会洗衣服,会做饭,会照顾人吗?”
小叫花子忙点头:“我会洗衣服,会煮饭,其他的如果做得不好,我可以学。”
赵清湘很满意他的答复,她掏出身上十两银子:“你今天拿去花吧!明个这个时候我再到这里来找你,到时你就跟我走吧!”
小叫花子答应一声,拿着银子爬起来就跑了。
赵清湘暗暗跟了过去,只见小叫花子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拿着那淀银子看了又看,一边看还一边大笑,说自己终于有钱了,可以去找娘亲了!
可他笑着笑着,眼神就逐渐黯淡下来。
呆立了一柱香的时间后,他脸上就又恢复了开心笑容。
随即转身就去酒楼里买了几个馒头和两只烧鸡。顺便将剩下的银子则兑成碎银揣在怀里,这才出了门。
他一出酒楼大门就走得飞快,丝毫没注意到还有人跟着自己。
小叫花子径直来到城隍庙里,这是个废弃的城隍庙,地上铺着杂乱地铺着一些干草、破布之类的。住着些衣衫褴褛的流民,老的小的都有。
小叫花子将食物拿了出来,几个小孩子随即上前吵着闹着想吃。
小叫花子笑笑,随即为庙里的每个人都分了一些吃食,直到最后两手空空。
一个女孩过来问他怎么不吃?
这个小叫花子暗自咽了咽口水笑咪咪的说到:“我今天遇到了一个贵人,她今天请我吃了一顿好吃的,还让我明天跟他走!”
“别是骗子吧?”几个大人都过来劝他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
小叫花摇摇头说自己已经答应了人家,就不能再反悔了,他让大家别担心,自己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正在外面偷听的赵清湘见此,不禁轻轻地点了点头,她正准备离开时,就见那个小叫花把剩余的银子都交给了一个白发老者,让他代大家保管着。
看到此,赵清湘这才放心的离开了此地。
赵清湘把小靖轩带出皇宫,不住的叮嘱他: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暴露他的身份,否则的话就有性命之忧。
小孩子不知道这是他母子即将分离的时刻,一个劲儿的点着头。
赵清湘在老地方等到了昨天的那个小叫花子,他说他叫石仲竹,今年十岁,本是良民。
再问起父母籍贯,石仲竹却黯然地低着头不做声。
赵清湘点点头不再问,随即拉过小靖轩说到:“从此往后,我家轩儿就是你的主人了!你的任务就是照顾他、教导他,永远效忠与他,知道吗?”
石仲竹郑重地答到:“仲竹明白了!”
赵清湘带石仲竹去买了两身衣服,又带着他到澡堂去泡了个澡。
等从澡堂里出来,赵清湘发现这个孩子一洗干净还是蛮端正的!特别是那双眼睛,散发着明亮的光芒。
为了让两个孩子尽快熟络起来,赵清湘带着他们两人在客栈里住了两三天,并且一遍遍叮嘱石仲竹:怎么照顾好自己和小靖轩?
石仲竹听得很认真,人又聪明,脾气性格又温和。
赵清湘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赵清湘嘴里说着离开,却躲在暗处偷偷观察了几天,发现两个孩子相处得特别融洽,这才放下心来。
再说晚饭的时候,终于等到赵清湘“祈福”出来,众人才惊恐地发觉居然不见了小哥儿!……
众人这才着慌起来:
李嬷嬷急得面色惨白:“小姐,这可怎么办?汐院的大门这几天就没打开过呀?
老身还以为小哥儿一直都是和你在一起的?”
“我诵经一时入了神,等清醒过来,轩儿就不见了!”赵清湘说得一本正经。
孙嬷嬷也急得不得了:“夫人,这小哥儿要是偷跑出去,那可是杀头的罪呀!”
赵清湘低着头不说话,神情哀凄。
秋棠海棠看向她的眼神,害怕的同时带着几分诡异。
赵清湘以手扶额:“算了,不见就不见了吧!”
随即又警告大家:“不过不见了一个孩子的事情,千万不要伸张出去,否则就会惹来大麻烦的,说不定要陪上性命呢!”
“啊?那怎么办?”众人顾不上胡思乱想,全都又害怕起来。
”没事的!”赵清湘抹了一把脸,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几口才继续道:“如若有人问起,就说小哥儿近来像他哥哥一样嗜睡,就行了!反正没有人会来这里!”
“那怎么行?”李嬷嬷又撺辍大家,赶快在汐院里找孩子,这次一定要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孩子。
“我说行就行!”赵清湘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了李嬷嬷,随后示意大家摆饭。
第十二章:查探
众人见作为亲娘的赵清湘都不是很悲哀,除了李嬷嬷外,就都又朝着那邪魅的方向胡思乱想起来,都猜疑夫人到底把小哥儿的尸体弄到哪里去了。
毕竟汐院大门总是锁着,她们丝毫不怀疑小哥儿能偷跑出去。
这之后,秋棠海棠和孙嬷嬷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独自一个人到进到哪一个屋子里去,或者晚上独自出房门的。
只有李嬷嬷一个人总是暗地里为她的小姐忧心着。
几天后,赵清湘再次在后宫里转悠的时候,就遇到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一身宫女打扮,气息奄奄的躺在荷花池的边上。
她连忙将小女孩带回了汐苑里。
海棠、秋棠以及两个嬷嬷见赵清湘从外面带进来一个湿淋淋的一个小女孩儿,顿时都吓白了脸。
赵清湘淡淡解释:“吴公公这次又忘了关门,我想出去找找轩儿,无意中撞见的她,就把她带回来了。”
两个侍女心想:吴公公忘了锁门的事情,我怎么一次都没遇到过?
孙嬷嬷也起疑,可是主子确确实实是由大门外面进来的,由不得她不信。
李嬷嬷劝道:“小姐,这汐苑里无缘无故多一个孩子,我怕……!”
赵清湘则异常冷静:“怕什么?天塌下来还有我呢!但是你们不许伸张出去,知道吗?”
众人连忙保证着说绝不乱说。
赵清湘关着房间为小女孩打通筋脉,小女孩这才悠悠醒转过来。
她一看见赵清湘就说到:“娘娘救我!他们要打死我了!”
原来小女孩名叫鸡儿,今年八岁,爹娘早亡,她是被叔叔卖进宫的。
本来她是分到陈嫔人的宫里的,可是那天四公主失手打碎了皇帝送的一个景德青花瓷瓶。
陈嫔人和四公主害怕皇帝怪罪,逐污蔑说是她打碎的,两人让太监把她打了一顿后,扔到了荷花池里。
也许是她命不该绝,被池子里的凉水一激,她竟然冻醒了过来。幸亏她识些水性,挣扎着居然游到了荷花池边上,等爬到岸边她再也支撑不住,随即晕了过去,等再醒来就在这里了。
赵清湘好奇的问到:“你怎么叫鸡儿?”
小女孩儿黯然说到:“奴婢原本叫小丫,现在的名字是四公主取的,她说她喜欢小鸡,就给奴婢赐名叫鸡儿!”
赵清湘愤愤地想着:这父女俩怎么一个比一个缺德!
她问小女孩想不想再回去?
小女孩摇摇头,随即跪在赵清湘面前哀求着:“夫人,求你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想再回去了!”
看着小女孩那一双凄婉的眼睛,赵清湘就想起了自己可爱的小女儿,此时的女儿是否也有着和这个女孩儿一样的眼神?
她爱怜的把小女孩拥入怀中,慈爱的说到:“这里是冷宫,你一旦进来了,出去就难了!”
小女孩儿靠在赵清湘怀里轻轻的说到:“不,我没家了,夫人就是我的家人,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夫人。”
“那我就给你娶个名字吧?”赵清湘看着小女孩那一双清澈的眼睛。笑到:“看你长得像珍珠一样晶莹剔透,要不然就叫珍珠吧?”
“嗯!”小女孩欢喜的说道:“我有名字了!珍珠?珍珠!夫人,我好喜欢这个名字呀!”
赵清湘笑看着她叮嘱到:“以后你就暂时先躲在我房间里吧!有人来时千万不要出声知道吗?”
珍珠欢快的点点头:“知道了,夫人!”
谁知第二天汐苑的大门被人打开后,走进几个太监,指着说要见两位小哥儿。
众人一听,唯唯诺诺地应着声,心里却急得想一死了之。
赵清湘想着该不会是皇帝想再次验证他两个儿子是不是傻子吧?
她沉着冷静地让两位嬷嬷先奉茶。
随即出来对着海棠一通交代。
海棠强装镇定地带进小靖齐,对几位太监施礼:“小哥儿正在睡觉呢,夫人叫他去了。”
小靖齐见来了几个生人,吓得躲在了海棠身后,不敢看那几个太监。
才片刻,他就嚷起来:“尿尿!尿尿!”他一开口,口水就直往下放。
海棠忙向大家告声罪,随即带着小靖齐离开。
一出门,赵清湘已经守在门外,两人连忙给他换衣,将头发揉乱。
做好这一切,秋棠过来带着他又走了进去。
反正是双生子,不怕那几个太监一时看穿。
再次进门的小靖齐,见那几个太监又在怪异地盯着自己,他这回胆子大了些,只是冲着众人笑得邪魅,顺便将大拇指送进了嘴里。
赵清湘一走进来,就故意问:“大哥儿呢?”
李嬷嬷忙回:“海棠领他方便去了!”
赵清湘点点头转向秋棠:“你带小哥儿下去吧?”
“是!”
眼见秋棠带着小靖齐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赵清湘这才问到:“不知几位公公过来,可有什么事情?”
一旁的吴公公忙起身:“皇上想起两小哥儿,特令咱家来看看!”
赵清湘努力装作很高兴的样子,极力夸奖着两个孩子:“麻烦这几位公公回去告诉皇上,就说两位小哥儿不傻,只是老实,不爱说话而已。他们昨天还念着他们父皇的……”
赵清湘极力夸奖着,几个太监却没心情听她胡侃,连忙起身告辞离去。
赵清湘装作着急的样子,追着他们到了门口。就听其中一个太监正窃窃私语:“皇上让咱们来看看,没想到这两个傻子还是老样子……。”
“是啊!恐怕皇上以后不想再听到他们的消息了。”
“管他了,咱们只要依着皇上旨意行事就行了。”
“………”
听到这里,赵清湘心花怒放:既然那槽老头子死了心,从今以后就可以安心住在这里了。
李嬷嬷却非常郁闷:“小姐,要是小哥儿没失踪,说不定他们见小哥儿是正常孩子,就放我们出去了。”
“不可能!”赵清湘斩钉截铁:“小哥儿是正常孩子,可大哥儿呢?再说就轩儿那样子,在这人心凉薄的皇宫里,你说他能活多长时间?
而且为了让别人不再探究小哥儿身世,也为了尽快让小哥儿忘记汐苑里的亲人,恐怕小哥儿出汐苑大门之日,恐怕就是灭了我们口的时候!”
经过赵清湘这一分析,众人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俱都由当初的埋怨变成了现在的后怕。
为了装得更像,赵清湘干脆把珍珠打扮成一个男孩子,穿着小靖轩的服饰,为她另辟一房间。
又兼汐苑里众人做掩护,吴公公有时遇到,虽奇怪两个孪生兄弟相貌天差地别,却没有怀疑到小靖轩已经被调包。
众人见小哥儿不见了,他亲娘都不着急,暗自担忧唏嘘了几日后,也就照旧各忙各的了。
第十四章:物是人非
回去的路上,小靖轩又闷闷不乐起来,拉着母亲的衣襟一个劲儿地哀求着:“娘,我想回家,想跟娘在一起!你就带我回一次家好不好?就看一眼好不好?”
赵清湘伸手想摸摸孩子的头,却被孩子不满地挥手推开了!
“娘亲不是告诉你,娘亲要赚钱养活你吗?等娘亲赚够钱,就带你回去。“
“哼!你每次都这样说,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小靖轩赌气头也不回地跑回了书院。
赵清湘就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小靖轩跟比他高一头的石仲竹一起回到了房间里,又看着房间的灯熄了,这才叹气转身离开了书院。
她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她就又到平居书院里去找院长。
这几年为了培养小靖轩文武双全,赵清湘可是送了许多礼物和银两给书院。
所以院长还是特别欢迎这位从不露出真容的财神夫人的。
今天,赵清湘也送了一百两银子,给小靖轩当作学费和生活费。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还回不回得来。
做完这一切,她就女扮男装,骑马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越靠近沧渝,赵清湘的心情越复杂,五年过去了,孩子们都还好吧?
还有金未几,这个千万次在她耳边柔情蜜意的许愿,今生只爱她一个的男人,如今是不是真的在实现他的诺言?有没有照顾好他们的孩子?
自己已死,逍遥门的人是否停止了对他们的追杀?
………
赵清湘一路风餐露宿,可还是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才来到她和金未几当年最后落脚的地方沧渝。
这几年来,沧渝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出了沧渝城二十里地,就到了当年赵清湘掉落山崖之前的家了。
当赵清湘控制住她那激动的心情,来到昔日熟悉的几间茅草屋前时,却发现当年的茅草屋早已付之一炬,空留一片狼藉,夫君金未几和孩子们都不见了踪影!
赵清湘心急如焚,只好向附近的村民打听金家人的去处。
据村民们讲:当年金夫人(赵清湘)掉落山崖身亡后,一个月的一天晚上,他家里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突然间就起了大火,幸亏抢救及时,才没有祸及乡邻,也没有人畜伤亡。
等把大火扑灭后,金未几对着废墟拜了三拜,又对着乡邻们拜了几拜后,随即就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这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金未几一家了,金夫人的坟墓年年倒是有人打理,却无人见到过这打理祭拜之人。
因为金未几本是孤儿,在沧渝也没有什么朋友,而且当年走的时候也没有具体地说要到哪里去,所以这几年村民们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赵清湘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来,只好辞别了众人,找到了自己当年掉落山崖的地方。
只见山崖还在那里,只不过当年光秃秃的地方早已长满了荆棘。
她走到崖下,就见一座墓碑孤零零的坐落在一片地势平坦的地方,四周栽了几颗松柏,自己最爱的忘忧草、无根花遍布在四周。
墓碑上那“爱妻赵清湘”几个字看着倍感凄凉,而旁边那“金未几”三个字则深深地刺痛着赵清湘的心。
赵清湘一股气流直冲心田,她举起手来就朝着墓碑打了过去,她特别想看看里面躺着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
可是就在这股气流拂上坟堆时,她陡地收回了手。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属于金未几的赵清湘已经死了,这是共所周知的事情,而自己…?
赵清湘哭倒在地上,思前想后的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谁?
好不容易才平息住自己激动的情绪,赵清湘站起来发现日已西薄了。
她翻身上马,一路纵马狂奔起来。
等到马儿跑累停下来的时候,天已经黑如泼墨了。
被夜风一吹,赵清湘这才彻底的清醒了过来:那个曾经如浮萍一般漂移不定的赵清湘已死,而自己只是祖籍沧渝人氏的周慧,机缘巧合之中将那个苦命女子的记忆留在了脑中而已。
她知道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索性回到京城,继续去修炼武功。
等小靖轩和小靖齐都平安长大成人,自己的使命就完成了。到时候就纵马天涯,然后再找个安静的地方,过完自己剩下的时间就行了。
至于报仇!
提到报仇,赵清湘就想到惨死的父母和失踪的兄长。
可是凭自己现在的力量,哪里去和江湖中最大的黑道门派逍遥门抗衡呢?
赵清湘来到青丰,她看着这片陪伴着她长大的土地,想起父母的仁慈,自己的任性,眼泪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万事皆由因果生,冤冤相报实非轻!
桑海桑田变幻过,唯有黄土草萋萋。
“爹、娘,如果你们在天有灵,能不能原谅女儿的不作为呀?”赵清湘跪倒在父母的坟前,久久不愿起来。
赵清湘在外漂泊了一个多月才回到了宫里。
此时的宫里一切照常。
汐苑因为是冷宫,倒也没有人发现里面的异样。
赵清湘想起曾经听人讲过一门旁门武功,名阴阳乾坤颠,只要练成此功,就能天下无敌!
修炼此功男必须先自宫,而女必须吸食百男子的经血,以达到转性的目的。
因为此功邪乎,天下少有人敢修炼此功。
赵清湘心想自己何不趁着此时间,到皇宫里去找找有没有这门武功的破解之法。或许成功,铲除逍遥门,为父母报仇了呢?
这以后她每天都溜到藏书阁和奇珍阁去溜达,翻翻医理方面的书。
时间一长,破解之法没找到,倒让她找到了如何换一种方式修炼此功。
她用天山雪莲、深海珍珠、蓬莱千年人参等熬制成膏药,然后运气洗涤筋脉,照着阴阳乾坤颠的武功心法倒着练,几年后居然也练成了此功。
别人的阴阳乾坤颠使出来时,整个人都带着一股煞气。
赵清湘发现自己使出的阴阳乾坤颠,真气运转形成的轮盘分外鲜明,而自己也没感觉到自己有任何的变化。
看着铜镜里越来越年轻的自己,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十五章:逐出书院
当赵清湘正为自己日益精湛的武功沾沾自喜时,那个从小就被她放养的小靖轩,已经长成一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郎。
他天性贪玩好动,却令众夫子很是头疼。
倒不是他的学业,而是众乡邻的告状声音。
面对院长的责问,周靖轩捋了捋垂落到额前的几根头发,回答得倒爽快:“我走到那里觉得口渴,随手吃了他两个山果,吃之前跟他打过招呼的,这不算抢吧?
还有那个大叔,他那一担蔬菜挡了我的道,我只不过随脚一踢,谁知道大叔竟然没放稳当,我脚还没上去它就倒了;
还有还有我以为路边的是只野狗,本想“替天除害”来着,谁知它竟然是有人家的!
…….....”
“狡辩、做了坏事还敢狡辩!”周靖轩还没说完,众夫子们皆气得吐血。
这些“受害者”见周靖轩回答得理直气壮,纷纷将矛头对准平居书院院长,纷纷愤懑质问此书院是不是专门培养流氓无赖学子的书院?
这无赖我还认了,可是流氓这锅本书院坚决不背!
众夫子用那犀利的眼刀,将罪魁祸首千刀万剐了无数遍。
罪魁祸首却高傲地扬起了头:我的皮厚,你们的眼刀是杀不死我的!
院长也是头疼得不得了,可是罚也罚过了,骂也骂过了,可这周靖轩却依然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的!
看来财神夫人的银子不好拿啊!
真的是不好拿呀!
也罢!为了书院的名声,也为了自己的清静,还是将这小财神爷送走就是!
下定决心,院长狠下心肠,当着众人的面下令将周靖轩立即逐出书院,并且与他断绝关系!不再承认他是本书院的学生......!
书院主管周古十看着已经快与他一般高的周靖轩,也恨铁不成钢似的劝他:也是时候出去闯荡见世面了!
周靖轩自小调皮捣蛋,虽被警告了无数次,可那都是光打雷不下雨的把戏。次数一多,连警示作用都没了。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院长竟然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动真格地撵人,闻言一下子懵了:毕竟这天下之大,除却书院,还有哪里是这个少年的安身之地呢?
可是一年四季,总喜欢带着观音面具的师父普常,也说周靖轩已经在这所书院里呆了七年,比哪个学子待的时间都长!
夫子们也是该教的书籍都已经教完了,至于学得怎么样,那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现在也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周靖轩自从记事起,就没有享受过父爱。他心里其实一直把普常当成父亲一样的去尊敬。
听闻普常让他离开书院,他不禁跪倒在普常的面前,哽噎着喊了一声“师父!”
“不许你以后叫我师父!”普常板起脸厉声嚷了起来。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扶起周靖轩,面色渐渐温和起来:“靖轩呀!不是我不待见你,只是…,”他摇了摇头:“算了,我就跟你直说了吧?虽然我一直把你当成我儿子一样的看待,但我不想收徒弟,也不想与任何人有任何瓜葛。
从今往后,你仍然可以来找我,我也可以继续教授你武功,但我们之间已无任何关系了。”
说完这几句,他不再看周靖轩,只是神色黯然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为什么?”周靖轩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着:“师父,以后靖轩都听你的!你说靖轩不好,靖轩还可以改!只求您不要赶靖轩走,好吗?”
石仲竹过来和其他学子几次想扶起周靖轩,都没有扶起来。
见师父久久不出来,周靖轩站起来把眼泪一擦,就让石仲竹去收拾行李,他们好立即离开书院。
那些母亲买的笨重的东西是带不走的,石仲竹只收拾了些两人的换洗衣物,却也装了满满一大包。其它的就委托夫子们暂时替他们代管了。
见他们出了房门,其他学子纷纷围拢过来,问他们将要去往哪里?
在这些同窗的心里,这周靖轩就像个孤儿一样,一年四季就寄身在书院,除了他那个神秘的娘外,也不见有任何人来探望过他们。
见大家这么热情,曾经嬉皮笑脸的周靖轩也难过起来,他搂着几个同窗的肩膀:“你们别担心我了。倒是你们,以后金榜题名的时候,可一定要记着我呀?
反正我是没那个命了,但我有你们这些朋友,就跟我自己高中是一样的!”
周古十叹气走过来:“靖轩!你和仲竹要不就先住到我那里去?”
周靖轩沉默着摇摇头,随即恭恭敬敬的给各位夫子磕了几个头,就带着石仲竹大步流星的走出了书院。
路边不知名的小花小草,拼命地钻出地砖的缝隙,好奇地盯着眼前的一切。
路上的行人脚步匆匆,间或有嬉戏哭闹的孩童,蹦蹦跳跳地奔向母亲温暖的怀抱。
周靖轩的心里却像天空一样灰蒙蒙的,没有阳光,亦没有风雨。
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
此时的他内心早已一片凄凉:除了书院,哪儿才是自己的家?
见周靖轩像具行尸走肉一样地游荡着,跟在后面的石仲竹将肩上的包着行李包袱往上提了提,终于忍不住,小声提议着:“要不,咱们去城隍庙里先安着身吧!等夫人找过来咱们就回家。”
虽然三月里的天还没有热起来,可是背着这么一大包东西,还是挺沉重的,他的额头上早已密密泌出了一层细汗来。
石仲竹嘴里的那间位于城西废弃的城隍庙里,曾经住着的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一开始是叫花子,可是现在却净是些小蝥贼,或者杀手什么的!一直是众夫子眼中的下流肮脏之地!
而朝廷则会不定期的清理城中的流浪者,所以当初的那群叫花子早就被赶出了京城。
听到石仲竹开口,周靖轩这才回过神来。
随即挑起眉尖将石仲竹定定地盯了老半天,只看得他心里发毛,手足无措的。这才转身皱着眉头,回头漫无目的地继续向前走去。
石仲竹再也不敢说话了,他知道周靖轩过的虽然是寄人篱下的生活,可他一向心高气傲的。
在周靖轩眼里,既然夫子说圣人不喜欢那里,那他一定是不屑进入这种地方的。
第十六章:冲动
等他们快走到西城门口的时候,就撞见西门守正甄彦豪,正站在城门口冲着自己几个手下训话。
那甄彦豪吼起来的嗓门大得出奇,训的却总是那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语,却乐此不疲的讲,弄得那些士兵们是敢怒而不敢言的!
这人五十多岁的样子,站在那里,腰杆挺得笔直;黝黑的脸上没有多少皱纹。只是留着浓密长须,看着就中气十足的。
他原官至二品大员,不知为了一桩什么事,惹得龙颜不悦,当朝皇帝庆隆帝一怒之下就让他看守城门去了。
这甄彦豪也不怨天尤人的,好像也不懂得去巴结讨好他人,好官复原职的。
他整天除了教训属下外,就是喝酒看戏:或在城楼上翘着二郎腿看风景,或在城门口挑逗那些腐臭未干的黄毛小儿。
是以今天遇见此时正骂骂咧咧、怨天尤人的周靖轩也照例要奚落几句。
只见他皱着眉头指着周靖轩嚷起来:“小子!怎么啦?是不是赌输了?还是偷人家的东西被逮到啦?”
周靖轩没有理睬他,闭了嘴只顾着向前走去。
旁边的石仲竹用袖子再次擦了一把汗,随即拉了拉周靖轩:“公子,我们要出城吗?”
周靖轩这才抬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城门口了,他不甘心地停下脚步,抬脚狠狠朝着城门踢去:“哼!你个笨蛋!出了城门,你让老子到哪里去?”
一个认出他们的士兵讥笑道:“哦!原来是小子坏得无可救药,被书院赶出来了!”
“哦,原来是一浑小子,怪不得这么没礼貌!”甄彦豪眼里写满了讥笑。
周靖轩怒火攻心,转身挥拳就向甄彦豪打去。
“咦?想不到你小子也有羞耻心?“甄彦豪躲闪开来,随即急声吆喝着:“快来人!有刺客!”
见有人奚笑自己,周靖轩已经丧失了理智:“你个老东西,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旁边的两名兵士见甄彦豪虽然没吃到亏,但他左躲右闪的样子着实可笑,只好拿着长矛过来控制住了周靖轩。
见两柄冰凉的长矛架在了自己脖子上,周靖轩这才老实了下来。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哪来的?竟然敢打你家大人!”甄彦豪夸张地抚了抚胸口。
“周靖轩!”周靖轩怒目而视。
旁边的石仲竹见对方动了怒,早已放下包袱,连连哀求着让众人快放了他家公子。
周靖轩见此气得大声叫嚷着:“石仲竹!你给我住嘴!不许去求他们!”他又转头怒目瞪着甄彦豪:“老东西!你有种的就打死我!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这小子还嘴硬!小的们,你们说我该怎么教教他?”甄彦豪奸笑着望向周靖轩。
几个士兵早已没有了训话时候的恭顺,俱都嬉笑着答道:“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小子,竟然敢无故冒犯我们大人?该打他一百板子,让他长长记性才好!”
“不对,应该把他交给刑部,让他知道知道刑部是干什么的?”
“我说先应该让他去游街示众,让百姓们去给他定罪!”
…………
交给刑部,周靖轩这一生都得背上污点;至于去游街?那老百姓的唾沫星子就是慢性毒药,周靖轩往后就很难在京城里立足了!
石仲竹是听得胆战心惊的,而甄彦豪却眉开眼笑的:“对!这个主意好,就应该这么办!小三的主意也不错,咱们一个办法来一次如何?”
“好、好!大人英明!”几个士兵磨拳擦掌起来。
守正副手秦老忠,闻言冲着那几个士兵训斥道:“你们都胡说些什么?送去刑部还有人命在吗?再说那小子即使再暴戾,也只是一个孩子呀!”
说话间他已走到甄彦豪的面前:“大人,这小子再坏也没坏到十恶不赦的地步,要是按他们说的办,即使不要他的命也是毁了他一生呀!”
“有种就冲老子来!老子可不怕你们!等十六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周靖轩已经横了一条心,反正这天下再大,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了。
他话音才落,一个士兵端来一盆水,照着他头上就淋了下去。
秦老忠转身望着周靖轩唾到:“住嘴!有本事要死也得死得光明正大!像这种连畜生都不耻的逞能赌气,你现在就是死了,除了让仇者快外,你亲戚朋友也会瞧不起你,以你为耻的!”
“这小子喜欢逞能就让他逞能去吧!反正咱们也很久都没开心过了!”
甄彦豪傲慢的讥笑着,随即吩咐道:“小三、小四,你们下去准备一面锣鼓,一辆囚车让这小子去游街,游完三天后,再送往刑部!”
秦老忠道声慢,随即焦声求着:“大人,你消消气!.......”
他又转向周靖轩,教训到:“你这小子冒犯了大人,还不快向大人道歉!我们大人是菩萨心肠,只要你道了歉,我们大人就会既往不咎的!”
被冷水这么一激,周靖轩的情绪才渐渐平静了下来,如今又听秦老忠这么一说,顿时就软了下来。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只好硬着头皮哀求着:“大人,是我错了,求你看在我年幼无知的份上,就放过我吧?”
石仲竹见主人服软了,也忙又跟着哀求了起来。
甄彦豪用手拍拍身上的官服,慢条斯理的对秦老忠说到:“既然你都替那小子求情了,那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放那混账小子一马吧!”
“大人仁慈,大人爱民如子实在是人所共知啊!”秦老忠肉麻的奉承着甄彦豪。
甄彦豪十分受用的摆起了官架子:“既然这小子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本大人就饶他一死吧!反正我在城外的那几亩菜地也该翻翻了,就让小三、小四把他押下去替我翻翻地吧!”
“这个惩戒好,就这么办吧!”秦老忠对此丝毫不感到好奇,只是让周靖轩快给大人道谢。
石仲竹闻言忙跪在地上朝着甄彦豪拜了三拜,周靖轩则不情愿的拱手行礼:“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