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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嫁了最凶的崽全文阅读

作者:八匹     重生后我嫁了最凶的崽txt下载     重生后我嫁了最凶的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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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家乱

    京都的初春,又迎来一场大雪,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的洒落在古朴院墙上,给眼前的街道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和诗意。

    孔和仁的身影一出现,街道上的行人,不论是挑担赶路的,还是街道两边的商贩,皆驻足观望他跌跌撞撞的身影。

    “孔酒鬼又喝多了。”

    “平时就是个路痴,今又喝多了,身边连个小厮也没有,看他那副样子,也不知道转多少条巷子还没找回府。”

    京城里的二世祖纨绔子弟很多,可要真说起来,太子太傅兼国子监祭酒孔老太爷的儿子孔和仁,才更让人津津乐道。

    已近不惑的年岁,才与其长子同年考中秀才,三年一次春闱刚刚落幕,这副样子怕是又没有考中。

    这也只能怪孔和仁嗜酒如命,恨不能时时泡在酒坛子里,更是逢酒必醉,醉起来哪里还有神明爽俊的儒家老爷的仪容,丑态百出,已成了众人每日必看的热闹,今日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私下里,众人便又给他取了个‘孔酒鬼’的别称。

    “黑寡妇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也不知谁喊了一声,人们的议论声嘎然遥止,皆伸长了脖子往那道臃肿又偏偏做出小家碧玉身姿的人影看去。

    见黑寡妇拦在孔酒鬼的身前,众人眼睛又大了几分,更憋足了气。

    孔和仁歪着头打量着拦住他的人,短暂的安静之后,他猛的扑过去,将人抱入怀中,“女儿啊....呜....为父对不起你啊啊啊啊...”

    众人:.....

    坐在酒楼二楼窗口看热闹的人,更是将嘴里的酒喷了出来。

    今天这一幕劲爆啊。

    黑寡妇两条像毛毛虫的眉头一直,下一刻肥胖的身子一软,挤进孔和仁怀里,甜甜的应了一声,“爹......”

    像公鸭被捏了嗓子的声音,还有这一声‘爹’,众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黑寡妇三嫁三守寡,早就心如枯木,可看到眼前这张眉目疏朗面如冠玉的脸,枯木又逢春了。

    平日里寻不到近身机会,今日机会送到眼前岂能放过。

    众人卯足劲要看下面还有什么劲爆的场面时,寻着孔和仁的小厮终于找过来了,看到老爷抱着黑寡妇,惊吓之余,衣袖抹着额上流的泪,大步冲上去一把推开还赖在老爷怀里的黑寡妇。

    偏瘦的身子挡在孔和仁的身前,龇牙利嘴的瞪着黑寡妇,“放肆,我家老爷也是你能抱的,还不快快退开。”

    黑寡妇摇曳着水桶一样的腰肢,阴声怪气道,“哟,可是你家老爷主动抱我的。”

    说着,马上又换了一副嘴脸对着孔和仁道,“爹....”

    别人发嗲声让人浑身发软,黑寡妇学不来,反而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一声,孔和仁立时推开小厮,与黑寡妇的手又扯到一起,“女儿啊,为父对不起你啊...啊啊啊啊....”

    什么大儒世家的体面,孔和仁醉酒错把寡妇认成了女儿,更是抱头痛哭起来。

    不远处青蓬马车帘角微挑,孔嫄微微叹气放下帘子,对车夫道,“去前街的药铺。”

    在马车中醒来那一刻,孔嫄理不清为何自己明明死了,再次睁开眼又回到府中抄家前。

    她脑子混混沌沌,上一世其他一切事都记得,唯独她自己的事记忆一片空白,只记得是自己坠湖而死,再次眼开眼便是在马车上。

    回府途中哪知会看到在街上醉酒,将寡妇乱认成女儿的父亲,她顾不上这些,只想赶在抄家前,将一切安排好。

    想到前世抄家流放路上受的苦楚,孔嫄自知此时改变不了家中抄家流放之事,只能尽自己所能,多做一些准备。

    马车远远离去,还能听到身后街道上父亲传来的阵阵哭声。

    *****

    半个时辰之后,青蓬马车策马飞舆停在孔府门外,帘子轻挑,孔嫄身子轻盈跳下来,疾步冲进府中。

    在府门口翘首以盼的兰枝,看到自家姑娘回来,忙迎上来,“菩萨保佑,姑娘回来便好。”

    又快人快语道,“老太爷让老爷去接姑娘和二姑娘下学,哪知老爷半路又跑去喝酒,到是没有忘记去接姑娘,只是喝的糊涂,却接错了人,一刻钟前才回府,门房拦不住,老爷嘴里嚷嚷着是姑娘,只能任老爷将黑寡妇带进府中,老太爷发了火,老爷被送到祠堂罚跪去了。”

    随后又咦了一声,“怎么不见二姑娘?”

    孔嫄头也不回的大步往里走,“将父亲身边的大全叫到祠堂等我。”

    兰枝只觉眼前一晃,自家姑娘便消失在眼前,回身寻去时,只留下一道背影往正院而去。

    一向沉默寡言的姑娘,竟如此雷厉风行,兰枝微讶,她不敢耽误姑娘的事,转身往前院去寻大全。

    正院里却格外热闹,只见一花枝招展的黑寡妇摊坐在院子里撒泼,嘴里还嚷嚷道,“天杀的,你们将老娘抢进府,现在又想赶老娘走,还自称大儒世家,含鸟个猢狲,老娘三嫁三守寡,也不是好惹的。”

    “今日若不给老娘个说法,休想就此了事。”

    惊天泣地的骂声难以入耳,院里的下人垂头敛目,更不敢上前。

    孔嫄走进来时,只淡淡的扫了一眼地上耍无癞的黑寡妇,目光便落在寡妇面前站着的孔夫人身上。

    孔夫人细眉微蹙,面上带着浅浅的忧虑,举止间仍旧温柔端庄,笑容温雅,自有一副端严之致,令人肃然起敬。

    这便是孔夫人李氏,本是商家女,却嫁给太傅之子。

    偏李氏浑身没有商家女的市井贩夫的庸俗,反而举指间透着雍容华贵之姿,才越让人非议。

    寡妇闹上门的事情,换作是别的府中,早就让人撵了出去,也只有母亲怕人说她粗鲁又不知礼,才一直容忍人在府上闹。

    也正是这样,才让母亲为人处事上,懦弱了些。

    前世发生那些事情后,孔嫄才明白母亲活的有多累,母亲自知是商家出身,配不上父亲,所以时时恪守成规的要求自己,平日里按着父亲的喜好而表现的知书达理又秉性柔弱,可对于一个实则性格泼辣的人来说,这样活着实在是太累了。

    在李氏发现大女儿呼出‘嫄姐’时,孔嫄已红着眼圈到了她身前。

    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娘,国公府世子将琬姐接走,说武伯侯府之事牵连到孔府,抄家势在必得。”

    虽然醒来时自己独坐在马车上,可前世便是这个原因,那时她气恼父亲只想着琬姐,气的晕倒在马车里,被送回府的。

    今生,到是自己提前醒了过来。

    李氏微愣,“国公府世子接琬姐做什么?”

    孔嫄:....母亲更关心的不该是抄家吗?

    她随即又笑了,母亲关注的不是抄家这一重点,也正说明她性子粗,如此才在前世抄家流放日子里,能乐观活下来。

    她道,“世子说父亲知道孔府要出事,能保下一个算一个,便同意琬姐给他做妾。”

    后来父亲便是这么和母亲解释的,如今不过是她帮父亲说了。

    李氏听了,当机立断,退却平日里的温婉,“若是这样,琬姐与墨府的亲事,你便顶上去,我现在让人给你收拾东西,送你去墨府....”

    孔嫄拦下她,“娘,墨府也在抄家之列。”

    李氏傻住,“那你怎么办?”

    孔嫄笑了笑,看的极淡,前世经历过一次,今生再次重来,她已能淡然处之。

    父亲偏心二妹妹,她不怪也不怨。

    后周重视儒学,对女子也格外宽容,女子皆可入学堂,特别是京城郊外的女儒学,更是各勋贵世家挤破头都要进去的地方,里面有名帅大儒,待从女儒学中出来,身份上也提了一层。

    孔嫄整日里埋头苦学,也是在末尾擦边挤进的女儒学,反而是孔琬以第一名的成绩进了儒学。

    与容貌相比,后周人更重学识,偏孔琬像被上天偏宠了一般,学识好长的也美,相比起来,孔嫄学识比不上,相貌也只能算是清秀。

    孔琬入女儒学半年就因美貌及天纵才华而名声大噪,年不过十四岁便有众多爱慕者,可惜当年早早与墨尚书府嫡子定亲,不然只怕孔家的门坎早被磨破了。

    相比沉默寡言又不出色的长女孔嫄,孔父惜才,又怎会不喜欢嘴甜伶俐、才华惊艳八面玲珑的小女儿。

第二章:本性如此

    孔嫄母女对话也不过眨眼的功夫,地上的黑寡妇还在骂,只是先前还温柔和煦的李氏,看到受了委屈还能温柔笑出来的女儿,眼睛慢慢被怒火烧红。

    她声嘶力竭道,“同是女儿,你还是长女,你父亲他怎么可以他怎么能这样对你?”

    似将浑身的血凝聚到一起,“我绝不饶他。”

    身旁黑寡妇还在叽里咕噜的的叫骂着,李氏怒火窜高。

    她手指向黑寡妇,“放你娘的狗臭屁,你心思不正,不然怎会由着一个醉鬼带走?别当老娘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整日里换着法的动歪脑筋想往男人身上贴。”

    “要进孔府做妾?”

    “好啊,老娘成全你。”

    “赚钱买棺材见钱眼看的憨货,孔府抄家,牢房也不差你一个人的饭食。”

    黑寡妇:......

    院里的下人:.....

    温婉的夫人,此时如市井泼妇,哪里有平时半点的知书达理仪态。

    孔嫄抿嘴一笑,这才是真实的母亲。

    黑寡妇哪里忍得,先是一愣,气势也弱了,嘴里还是嚷嚷着,“吓唬谁呢,平时装着贤惠,现在泼妇本样露出来了吧。”

    李氏火冒三丈,撸起衣袖就要动手。

    黑寡妇也不怕,还伸着脖子喊着,“你打你打。”

    “好个撒野的东西,你主动讨打,我便成全你。”李氏根本不是摆样子。

    平时走路都要丫头搀扶的娇弱之态,此时却格外灵活,几个大步冲上前,大耳光直接左右开弓抡上去,黑寡妇立时就被打懵了,连躲避都忘记了。

    院里的下人早就被这一幕惊呆了,眼见黑寡妇脸肿的像猪头认不出来,孔嫄不担心她,反而心疼母亲的手,立时要被抄家,在大牢里还要呆些时日,手肿也找不到上药的地方。

    随后,孔嫄喊了下人进来,将李氏拉住,又让人架了被打懵的黑寡妇出去。

    李氏气的站在那发抖,也没忘记正事,咬牙切齿道,“走,去祠堂找你父亲。”

    按前世来算,抄家的人再有一个时辰便要到府上,要做的事情在回府的路上孔嫄就已安排好,到也不着急。

    母女往祠堂那走,路上孔嫄不诉委屈,李氏却是心疼,“我嫁进孔府后,便遇到过一次抄家,你兄长才三个月大,你姑姑也不过刚刚出生,在大牢里三个月,一家人有惊无险都平安的放出来,你祖父更是升为太傅。如今十八年过去,孔府又遇险。”

    李低停下来,温声的安抚道,“嫄姐不怕,你祖父常说否极泰来,一定会没事的。”

    孔嫄点头,“娘,我知道。”

    虽然抄家流放,不过三年后太子登基,宋墨孔三家平反,他们一家都会没事。

    女儿的懂事,丈夫的偏心,让李氏又语气不屑的骂道,“你父亲没有逃,可见没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

    孔嫄:.....抿嘴轻笑。

    女子嫁人从夫,为妻者能骂丈夫胆小鬼,可见是真的气极了。

    李氏平日看着性子懦弱,内在却是个要强的,孔父如今近不惑之年,仍旧是个秀才,还是与儿子同一年考上的秀才,往日里只知道喝酒醉生梦死,李氏自是不屑。

    孔父自诩出身书香世家,嫌弃李氏出身商户,浑身有铜臭味,清高的平日里仰承鼻息的对李氏。

    想到前世在抄家路上,母亲突然泼辣起来,往日里对母亲不耐又嫌弃的父亲,反而老实了。

    *****

    前院,孔恽疾走进书房。

    “祖父,出事了。”

    孔老太爷站在窗前背身而立,“可从儒学接回你两个妹妹?”

    孔恽呆滞了一下,才恭敬回道,“下晌在街上遇到父亲,父亲说他去儒学接人,孙儿便没有去。”

    “祖父,孙儿回府的路上,见御林军一队往武伯侯府去,一队往墨府去,是圣人下旨抄家。”

    武伯侯府、墨府与孔府都是太子一派,如今两府出事,那么他们孔府.....

    孔老太爷不痴不徐的往外走,头也不回道,“你随我来。”

    孔恽不知祖父是何意,恭敬的跟在身后。

    祖孙二人走进后院进了最北角的祠堂,只见两家丁守在外面。

    孔老太爷颔首,家丁转身走进祠堂,架着一青袍男子出来,可不正是前一刻孔恽口中的‘父亲’!!

    同时有小厮拿了长凳过来,且还是两个。

    孔恽恭敬的站在祖父身后,瞟了眼两条长凳,又垂下眼帘。

    孔父被人架着,意识涣散,浑身散着酒气,眼神迷离,口齿不清的还嚷嚷着,“父亲,儿子自知不该送琬姐去做妾,可孔府出事,如今能保下一个是一个,儿子也是为了孔府好啊....嗝....儿子自知对不起孔家列祖列宗.....嗝....”

    不待说完,又嚎啕大哭起来,哭天喊地,声音凄惨。

    孔恽做为儿子,头低的不能再低,要说孔府最廉价的是什么?怕就是父亲和姑姑的眼泪。

    高兴也哭,不高兴也哭,遇事哭,不遇事也哭,孔府上上下下早就听的麻木。

    孔老太爷两耳嗡嗡作响,双手背在深后,深吸气再深吸气,想他孔家为大儒世家,三代掌管国子监,他更曾为帝师。

    可恨他饱腹经纶又有何用,子孙后代不争气,竟不知是他造了什么孽,孔家要败落在他这一辈上。

    儿子嗜酒如命,如今连春闱都因嗜酒耽误,孔老太爷深知错过了便是再罚也无用,哪知让他去接孙女们下学,人是接回来了,只是喝醉去接人,连女儿都分不清,接了一个寡妇回来,如今还在正房院子里闹着不肯离开,一个更是送人做了妾。

    儿子不争气,想他活着时将孙子培养出来,可孙子整日游手好闲,心思根本不往学业上悟。

    抄家又如何?有这样的子孙,孔府不抄家,也会败落下去。

    一阵风吹过,孔老太爷呼出心底的郁气,才又开口,“我自认温习文字,清心洁行,以自树立平生之称,却忘记不能教子齐家,何以服人事?”

    感叹罢,孔老太爷神色凄然,“蝎虫不是钻木头的钻子,便是它们能凭借微小脆弱的形体,亦能征服坚硬的东西,无非是告诉世人逐渐积累成就未来。你们父子今日这般,也总归是我管教不严。”

    话未说完,孔父嚷嚷着态度虔诚的认错,“呜....父亲,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啊,儿子让您劳心了,你打死儿子吧,打死儿子吧....嗝....”

    孔老太爷:......已为人父,不能为子孙竖榜样,有辱门风,是他教子无方啊。

    胸口的怒气一瞬间被点燃,蹭蹭的往上顶,孔老太爷气喘吁吁的骂道,“不孝子,不孝子孙。”

    下一刻,院子里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父子同时被执家法,孔府的下人早就习以为常,对于大老爷的惨叫声更是见怪不怪,反而是大少爷每次都能一声不吭。

第三章:恐吓

    远远的还没走到祠堂,便听到了一阵阵的哀嚎声。

    孔嫄有一时惶然。

    似并不在府中,而是在刚刚的街道上。

    晃神的功夫,孔嫄眼角扫到步履匆忙过来的大全,她眸子微眯,停下来扯谎道,“母亲,想来此时姑姑一定也听到了信,我去迎迎她。”

    李氏带着火气,又听到丈夫的哭声,心下也烦,便也没有多想,叮嘱一句‘劝你姑姑别急’就先走了。

    目送母亲离开,孔嫄在祠堂外院的院墙处拦下了大全,大全看到是大姑娘,忙上前见礼,“大姑娘。”

    “你去给那边递个信,孔府眼下要出事,若是她们想过安稳日子,便将这纸上的东西准备好。”孔嫄在药铺里借了笔墨,将自己要用的东西都写在了纸上。

    大全没有接,“奴才愚笨,不明白大姑娘的话。”

    孔嫄冷笑,只提了一句,“小石桥胡同。”

    大全的脸色骤变,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大全是孔父身边得用的人,在府中也算是有些脸面,何时跪过小主子。

    “大姑娘,不是奴才有心隐瞒,是老爷也有苦衷,他也是被人算计了...”

    小石桥胡同住的正是孔父养的外室,大全也不知大姑娘是如何发现的,可这事若真被掀起,那可就捅破了天了。

    前世,孔府流放三年,太子登基,孔府平反回京城,也正是那时,父亲外室带着子女寻到了府上,这事才暴出来。

    孔家出事落难她们躲起来,孔家起势就冒出来,今生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如今眼前要安排抄家之事,孔嫄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处理那对母女,左右待重返京都再收拾也不晚,不过眼前也不能就这么放任她们自在。

    孔嫄不愿听这些解释,打断他的话,“你只需将这信送过去,告诉那边的人只说是我让你送的。”

    这一次,大全再不敢推诿,一头冷汗的接下信,他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又听大姑娘又淡淡道,“父亲那边你可知要怎么做?”

    大全一凛,态度越发公瑾,“今日奴才没见过大姑娘,更没有去过小石桥胡同。”

    “去吧。”

    听到大姑娘满意,大全不敢耽搁的急冲冲走了。

    该办的事情也办的差不多,孔嫄心放下一大半,转身便看到姑姑一人提着裙摆急冲冲的往这边来。

    孔嫄停下来,想到前世姑姑一直没有嫁人,最后离家出走,眼里闪过几抹的心疼。

    待人到了跟前,她的声音也软下来,“姑姑慢些。”

    父亲被打也不是一次两次,若真说起来一日一次两次也是常见的。

    孔光竹手里握着帕子,却是抬衣袖抹了把额头的汗,“你父亲就是不听我的,叮嘱他无数次,春闱一定要穿马褂,这才能马到成功,他偏不听,不然今日岂能又让你祖父打他。”

    孔嫄:....她沉默了几秒钟,“姑姑说的是。”

    姑姑虽然辈份大,却是老来女,李氏嫁进府中生子那年,婆婆老蚌怀珠晚儿媳李氏三个月生下的小女儿。

    如今十八了,仍旧待在闺中。

    孔老夫人去的早,孔光竹算是被孔老太爷带大的,闺中女子会的东西少,偏是个喜爱养生和迷信的。

    她说的话你若有疑义,她可以扯着你摆道理几个时辰,慢慢的只要孔光竹扯到这些,知内情的没有人反驳的。

    孔光竹一边往祠堂走,一边哼哼唧唧,“甲午时喜神东北,煞北,诸事不宜啊。”

    孔嫄跟在身后,心想马上就要抄家了,还有什么诸事可宜的,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还不待看清院里的情况,孔嫄只见身前的姑姑头往后一仰,鼻子一吸,哭声立时传了出来。

    先是戚哀哀的一声‘大哥’,人几个快步就到了孔和仁的身前,“褂子弄的这么褶皱,日后想中举可就难了。”

    院里的众人:.....

    孔和仁正哭的伤心,卡壳了一刹,泪眼婆娑的眨了眨,“是为兄辜负了妹妹的良苦用心,为兄对不起你...啊啊啊...”

    孔光竹也跟着哭,“大哥...呜呜呜....”

    一旁的下人不知所措,姑奶奶趴在这哭,他们也不好再落板子,只能望向老太爷那边。

    望着眼前的一幕,孔老太爷深深的叹了口气,孔家的男子眼泪不值钱,纵然对儿女们不争气已经麻木,看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气的两筋生疼。

    他忍着头要炸开的怒不可遏,对下人挥挥手,“一会儿点到名子,都到管家那里去,拿了卖身契收拾东西就各自寻新出路吧,孔府大限已近,不必再扯进更多无辜之人。”

    院里众人一听,脸色大变,人人皆跪下来,他们是孔府家生子,此时孔府落难,老太爷却放他们生路,有良心的怎么能不感动。

    皆说要与孔府共存亡。

    孔老太爷神色疲惫,“若还当我是主子,便按我说的做。”

    除此,便不再多说一句,转身离去。

    李氏进祠堂还不等找丈夫算帐,情况就变了,她看着手里刚刚被公公塞的一大把卖身契,深吸一口气,“派几个人去将府中的人都叫来,其他的听到名子便到我这来。”

    众人起身,按李氏说的去办,孔嫄走到父亲和兄长身边,先扶起了兄长,见兄长浑不在意的还扯了扯袍子,孔嫄便知道他没事。

    反而是孔恽看到妹妹时,心有愧疚,“嫄姐,委屈你了。”

    父亲平时多关爱婉姐,如今孔府出事,委屈的仍旧是嫄姐,孔恽心里也心疼。

    可真说起来,去给人做妾,就真的好吗?

    孔嫄笑了笑,“大哥,我没事,先看看父亲吧。”

    纵然不亲近父亲,孔嫄还是做不到不关心,前世父亲也被打,因此在大牢被关的日子里落下了风湿的毛病,身子骨也弱下来,加之流放到塞外,身子更差了,平反回到京城不过几年,人便去了。

    想到母亲的伤心,还有后来醒悟的父亲,今日怎么也不能让父亲再重走前世的老路。

    孔嫄将自己从药铺里买回来的药粉塞到兄长的手里,“大哥给父亲上药吧。”

    孔父外袍有了血色,可见是伤到了。

    哪知一旁哭着的孔光竹听了,忙出声拦着,“不要止血,平日里放点血也能养生,就让伤口自然好吧。”

    孔嫄:....

    孔恽:....

    纵然习惯了小姑姑这般,此时兄妹两个还是无奈的笑了。

    两人无言的看向孔父,孔父一脸的惊恐,眼泪横流,“我要上药。”

第四章:抄家

    前世,孔府抄家,场面一片混乱,有母亲的哭声,下人的惊吓声,浩浩荡荡的被御林军押到大牢有四五十人。

    今生,孔府抄家只押送六人。

    走出大门,不理会外面围观的人群,孔嫄在人群里搜了一周,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微微勾起唇角,那妇人被她这么一笑,吓的立马又缩回人群里。

    原来这妇人正是孔父养在外面的外室古氏。

    古氏自收了那封信,看到信中的威胁,便一直坐立不安,最后忍不住跑到孔府这边来,待对上孔嫄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心里的最后一点侥幸也没了。

    只听说孔府的大姑娘是个沉默寡言的,却也正合了那句话‘不叫的狗才咬人’,眼睁睁看着孔府的人被押走,古氏咬了咬牙,不过是舍些银子,流放之路能活下来的少之又少,就看那死丫头有没有花的命。

    此时,人群里却慢慢起了议论声。

    “听说孔府将下人的卖身契都给了下人,将府中的人都遣散了。”

    “武伯侯府和兵部尚书府刚刚也抄过家,有不少人当场撞柱而亡,哭闹声一片。在看看孔府,果然大儒世家,不是旁人所能及的。”

    孔老太爷双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肃然从容,在这样的场合下,似寒风中屹立的松柏,散着浩然之气。

    在看看其子女,也安静的在他身旁,众人看在眼里,望尘莫及,纵然是在危难之际,也稳于泰山,要不怎么说孔老太爷让人敬重呢。

    “孔家大老爷虽不惑之年才中秀才,可我听人说,为人学识丰富,只是嗜酒才耽误了学业。”

    “孔家大少爷亦彬彬有礼,有一次我家小儿被人欺负,他还挺身而出。”

    “啧啧,这么好的一家人,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

    “嘘,小声点,听说是受了武伯侯府牵连。”

    武伯侯陆家和兵部尚书墨家,听说都是太子那一派的....”

    自从抄家的人涌进府中,孔和仁就一直垂头丧气的,此时听见百姓的议论声,立时振作起来,他挺直身子,“父亲。”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可满脸的兴奋和骄傲看得出来他心里的激动。

    孔老太爷看了儿子一眼,“你觉得很骄傲?”

    孔和仁张了张嘴,想到家中如今的处境,默默垂下头来,一旁的孔光竹撇撇嘴,“父亲....嘤嘤嘤.....”

    面对儿女们的怯弱胆小,孔老太爷没了往日的烦燥,想到孔府的今日,还有儿女们的种种,自觉是他没有教导好,心中不由得愧疚,越发觉得亏欠他们。

    孔老太爷不知怎么安慰,最后只温声安慰家人,“不怕。”

    想了想觉得这句安慰似没多大用处,又道,“牢房也没那么可怕。”

    一听牢房,孔光竹原本的嘤嘤声立马变成的呜呜声。

    “呜呜呜...牢房。”孔和仁一想到自己的屁、股还没有好,牢房里又潮湿阴冷,他能活下来吗?

    太可怕了,呜呜呜....

    孔光竹的心也直直下坠,今天的养生汤还没有喝,嘤嘤嘤...

    李氏抿唇,一只手紧紧牵着女儿,感觉到母亲微微颤抖的身体,孔嫄握着母亲的手又紧了几分,李氏感觉到,对着女儿扯出一个安抚的笑。

    待一家人被关到囚车里,孔家兄妹两个抱在一起,一个呜呜呜一个嘤嘤嘤,一路嚎到天牢。

    明明应该是让人觉得可怜的事情,此时一路围观众人,竟无言以对。

    孔老太爷被哭的头眼发麻,双眼一闭,干脆不去理会两人。

    ****

    黑暗透着恶臭的天牢,在搜身的时候,孔嫄就被迫与母亲分开,待被推进牢房里,眼前漆黑看不清状况,孔嫄只能先靠着铁栅坐下,半刻钟后,眼睛慢慢适应了大牢的黑暗,环顾四周,这才看清周围的情况。

    三面是墙,她身后唯一能见到光的地方就是铁栅,而光源来自天牢过道里的火把。

    若大的天牢里,透过过道的火把光,可以看到对面牢房里也关着人,却安静的似没有人。

    昏黄的火光,没有给阴暗潮湿的大牢增添一丝的暖意,反而拉长了漆黑的天牢,透出阴森血腥的味道。

    纵然前世已经经历过一次,可对孔嫄来说,似乎已经很久远了,久远的已经忘记了曾经历过,如此一来,涌进脑子里的仍旧是恐怖。

    “要死的人,还穿衣服干什么?给老子还能取取暖。”一道粗鲁又猥琐的声音打破安静。

    孔嫄看过去,发现在牢房靠角落那里有一抹身影,正在翻着什么....不...应该说正在撕另一个人的衣袍。

    “滚...滚开...”低而弱的声音传来。

    孔嫄隐隐看到地上躺着的人还在反抗,只是她不是对方的对手,只能任由宰割。

    她!!!

    孔嫄反应过来,心直直往下坠,如坠冰窟,从身形上看蹲着动手是男子,而地上躺着的却是个女子。

    身体的血液一瞬间凝固,孔嫄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前世是女子牢房,今生怎么是男女混合?

    看着地上无力挣扎的女子,还有男子低低传来的淫笑声,孔嫄手抹在布鞋底,随后猛的站起身来,几个大步到了男子身后,那男子听到声音,还不等回头,孔嫄手起针落,从绣花鞋底拔出来的银针,直接对着男子的脑户穴扎去。

    粗壮的身子晃了晃,慢慢向一旁倒去。

    孔嫄手握着银扎一动不动,浑身微微颤抖,心底的惊恐慢慢平复后,抬眼便对上一双黑眸。

    少女长了一张极为美艳的脸,薄唇微启,适应了周围的光线,能看到她狭长的凤眼已微闭,似已无力再撑着。

    散落的发髻,被扯开的衣襟,形销骨立,瘦骨伶丁。

    瘦,实在是太瘦了。

    衣裙在她的身上似都挂不住了,站起来就能从身上松桍的脱落。

    “...你没事吧?”孔嫄心凉了,知道天牢里这样的事情太多,可眼前的女子也不过是个孩子,小女孩看着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

    瘦骨嶙峋,看这模样在大牢里已经不知道关了多少日子了。

第五章:大牢

    面对孔嫄的寻问,对方并没有出声,孔嫄也没再多问,看着晕迷倒地的男子,她吃力的连拖带拽,也只是将人挪了一米远。

    她气喘吁吁的盯着男子,贼眉鼠眼,对一个小女孩都能下得去手,又是在这种地方,如此猥琐的男人岂能是好人?

    她将人扎晕,只怕这男子醒来第一个要下手的就是她,思及至此,孔嫄眸子微暗。

    马上又将脑子里的想法压下去,在大牢里将人杀了不行,一定会引起狱卒的怀疑,可就这样放任人醒了,危险的就是自己。

    孔嫄再一次将鞋底藏的扎拿出来,走过去对着男子的腿上部位扎了几下,如此一来,醒了腿也站不起来,自然也就能让人放心起来。

    现在她很庆幸这间牢房里只有他们三人,孔嫄想到身后骨瘦如柴的少女,她走过去在少女身前蹲下。

    离的并不近,孔嫄隐隐听到少女在喘着粗气,“你在发烧?”

    话音未落,她的手已经探到了少女的额头,在她手触到少女额头的那一刻,少女的身子微微蜷缩一下,孔嫄也听到一声轻轻的谢谢。

    “有点烧,吃点药就可以。”楚楚可怜衣衫褴褛的少女,怎么是让人心疼。

    孔嫄手往自己胸口的衣襟探去,将藏在围胸处的药丸摸出来一颗,“吃一颗吧,我自己配的退烧药。”

    这些药正是孔嫄在药铺那里自己配的,前世入天牢的时候,天牢里就有发烧的传染病传播,所以今生她才早早做好准备,她知道有搜身这一关,在抄家之前,把东西都藏在了不能被发现的地方。

    至于会医术,到不如说她会识毒下毒,前世在边戍流放的日子,遇到一个路边要饿死的老妇人,她将自己那天的干粮给了一个要饭死的老妇人,哪知道这样就救下了老妇人,后来相处中,身边谁有个小病小痛的,老妇人都会采药帮大家,没人知道她姓什么,便都叫她药婆婆,孔嫄性子沉闷,没事时总是帮药婆婆干些活,慢慢的也就认识了草药,更是在边戍那三年药婆婆去世前,学会了识毒辨毒。

    少女轻轻抬起下巴,一双水眸盈盈晃动,凝视着孔嫄,看起来楚楚可怜。

    孔嫄心就是一软,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放轻,“药丸是用药粉和蜂蜜搓成的。”

    他不说话,又垂下眼帘,对方眼里没有一点算计和恶念,干净的像潭清水,他这么想,慢慢张开嘴,微苦带着点甜的药丸像在沙漠里喝到的干甜,让他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

    四周很暗,孔嫄虽看不到,不过还是能感觉到少女的身子刚刚在微微颤抖,瞬间保护欲爆满。

    牢房里没有被子,更不要说床,只有一堆干草,孔嫄顾不上那么多,走过去将干草往少女的身旁抱,用干草将少女围在中间,她想了一下,转身又将晕迷男子的外套拨下来,转身盖到少女的身上。

    隔着一层外袍,才将干草又往少女的身上堆了堆。

    干草堆里的少女缩成一团,吃过药丸之后,就闭上了眼睛,孔嫄知道她没有睡,甚至还能感受到她的不安。

    从进来之后就一直在忙,这时孔嫄才有空坐下来休息,天牢里很安静,静的像坠入深渊,寒气从四周往身体里挤。

    孔嫄用手不时的擦着肩膀,来给自己取暖,至于父母那边,她到不担心,母亲一向坚强,也会将自己照顾的好好的。

    从在马车里醒来之后,就一直为在抄家前做着准备,一切尘埃落定,孔嫄将脸埋在两膝间。

    不知过了多久,天牢里响起了‘铛铛铛.....’的声音。

    敲铁栏杆的声音骤然响起,打破了天牢的安静。

    “开饭了开饭了,把碗都摆好。”

    随着狱卒的喊声,天牢四周也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孔嫄打起精神在牢房里搜了一圈,才在角落里看到一只破了半边的瓷碗,里面还有剩下的糙米。

    现在是三月天,当天的吃食并不会坏,孔嫄却嗅到一抹熟悉的味道,她想再去闻闻,身后的铁栅栏已经被敲响。

    “吃个饭还要墨墨迹迹的,那就别吃,正好省口粮。”

    孔嫄到不差一顿饭,可想到还病着的少女,不急多想将碗里的剩饭倒掉,拿着碗到了铁栏旁的地上放下。

    狱卒不耐烦的舀了一勺粥到碗里,碗破了一块,一勺粥进去就流出去一半,只剩下个碗底,一块干饼子扔到旁边的地方,狱卒直接去了下一个牢房。

    孔嫄捡起饼子,吹了吹上面的泥土,才小心翼翼的端起半碗粥,三个人就分这么点吃食,也难怪少女会饿的骨瘦如柴。

    小心翼翼的放下手里的碗,粥还有些温度,对于生病的人来说,吃这些弱而易消化的东西最好。

    孔嫄虽不忍心,还是推了推睡的并不安稳的少女,“醒醒。”

    少女身子一紧,猛的睁开了双眼。

    孔嫄见吓到了她,忙解释,“是我,晚饭送来了,你生病,喝点粥吧。”

    少女眼里的警惕之色退去,道,“我不饿。”

    都皮包骨了,怎么能不饿。

    孔嫄无奈道,“不饿也要吃,你现在在生病。”

    少女垂下眼帘,又不说话了。

    对方不愿意吃,孔嫄也没有办法,她低头看着手里端着的半碗粥,突然脑子里有什么闪过,她将碗端到鼻子前闻了闻,立刻眼里就露出警惕之色。

    她的动作终于引起少女的注意,少女见她起身走到墙角,拿着什么东西在闻,他略有些吃惊。

    想到了什么,他目光又落在那晕迷的男人身上,眸子又暗了暗。

    孔嫄也没有想到会闻到狼毒花的味道,狼毒花俗称断肠草,只需要闻它的味道,就能人中毒,更不要说还被下在食物里,慢慢吃下去,人似病死,也察觉不到是被下毒。

    孔嫄细细回想,发现刚刚对面牢房里探出头的皆是男子,另一边皆是女子,像他们这样男女混在一起的并没有。

    她回过身子,目光落在晕迷的男子身上,他真的只是被关在这里?还是有别的什么目地吗?

    又是什么人一定要致一个少女死在天牢里?

    少女又是什么身份?

第六章:你姑姑还是你姑姑

    孔嫄有一些的茫然,显然她现在去问,少女也不会告诉她实情,只是看到食物中下的毒,她难了。

    前世在天牢里呆了近一个月,才被流放,饿两三天她能挺住,一个月不吃怎么行。

    和少女呆在一个牢房,不可避免的受到牵连。

    孔嫄没有在再说话,默默的寻了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先不去想少女的问题,眼前自己活下去也成了问题。

    明明已经将在天牢和流放的路上安排好了,不会再像前世一样在天牢里遭罪,结果哪知道会出意外,现在不说遭罪,命怕是都保不住。

    她扫了眼干草堆里的少女,想到对方骨瘦如柴的身子,又是在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终是心软了。

    “你知道自己不是发烧,而是中毒吧?”

    对方不说话。

    孔嫄无奈道,“我不会问你是谁,也不是带着目地接近你的人。我姓孔,府中没有出事前,家祖父是太子太傅兼国子监祭酒。”

    对方仍旧不回应,扫了要没有醒来了的男子,她又道,“毒既然下在饭食里,眼下最重要的是能找到食物活下去,不是为了你,便是为了我自己,也要想想办法。”

    也不报希望听到对方开口,孔嫄一番解释,到是宽慰了自己,在天牢这种地方,想要活下去一是有食物,二是不生病。

    生病这个可以排除在外,她带的药丸可以保证自己不生病,那么只剩下食物,她深深叹一口气出来,最后还是回到了食物上来。

    其实只要有需要的药材,哪怕是吃了带毒的食物也没有问题,可眼前的情况是根本没有药材。

    孔嫄想来想去,问题又回到了原处。

    耳边传来哒哒哒的走路声,将她的注意力引了过去,借着过道里的光,她慢慢的看清了过道里走来的身影。

    孔嫄心中嗷的一声,差点激动的哭出来。

    “小姑姑~”没有任何时候,让她见到小姑姑能这么激动。

    孔光竹咦了一声,“是嫄姐啊。”

    孔嫄两三步冲到铁栅旁,“小姑姑,你这是在做什么?”

    孔光竹道,“饭后百步。”

    孔嫄:.....就不能把小姑姑当正常人看。

    思及至此,她眼睛亮了起来,小姑姑好养生,从不会让自己饿到,身上更会带着吃食。

    孔光竹见侄女两只眼睛冒绿光盯着自己腰间的荷包,她双手护住,结果换来侄女一脸的委屈。

    声音也委屈,“小姑姑,我一天没有吃东西。”

    孔光竹道,“半个时辰前不是刚发放了晚饭?”

    孔嫄对她招手,“小姑姑,你凑近点我告诉你。”

    孔光竹狐疑的看她一眼,还是将耳朵凑过去,待听到侄女的话,她瞪大了眼睛,“真的?”

    孔嫄点头,侧过身,“不信你看看。”

    孔光竹看到了地上倒着的男子,犹豫片刻,将荷包摘下来寒到她手里,“罢了,正巧晚上吃多了些,这些今日也用不上,都给了你吧。”

    养生比疼侄女还重要!

    孔嫄:.....指不定以后在天牢的日子里,小姑姑就是她的衣食父母了。

    刚刚孔嫄只对小姑姑说那男子抢吃食,并没有说下毒的事,怕吓到小姑姑。

    不过能争取,她还是想争取一下。

    那些人不敢明着对同牢房里的少女下手,可见还是有忌讳的地方,说明天牢里的狱卒不一定都是坏人。

    “小姑姑,别动。”孔嫄伸手在小姑姑的发髻上弄了两下,歪头打量一下,才道,“刚刚有些乱,现在好了。”

    看到小姑姑能在外面自由走动,孔嫄就心生出一个想法,早在和小姑姑说话的时候,她就不动声色的将手指摸到腰带上,腰带中间的夹层里,她塞了一些能引起人过敏假相的药粉,因为是药粉,所以腰带和平时戴的没有区别,不然在搜身的时候早就被查了出来。

    只要姑姑在外面走动,近距离就能接触到狱卒,粉药挥发出去,只要有狱卒身子不适,她配的药粉她还是有信心别人治不好,到时眼前的处境就能解决。

    孔光竹这边不疑有他,“时辰差不多了,睡前泡脚不能太晚,饭食这边我明天和牢头说一下,你不用担心。”

    孔嫄:......果然还是养生为重啊,顾不上问父母的情况,她笑着应好。

    这时孔嫄才想到一件事,“小姑姑,狱卒怎么放你出来了?”

    孔光竹整理身上的衣襟,不以为意道,“我帮牢头算了一下今日他的财运在哪个方向,他赢了钱回来,看我嫌弃牢房里百步地方小,就放我出来走走。”

    孔嫄:.....谁能想到家里最爱哭的姑姑,反而在天牢里活的最滋润?

    目送着小姑姑离开,孔嫄心里的一块大石也落了地,她走到少女身旁,席地而坐,这才打开荷包。

    里面是几块核桃酥,孔嫄拿出一块先自己咬了一口,才递到少女嘴边,“吃吧。”

    少女犹豫一下,最终接过了核桃酥,慢慢的咬着,核桃酥很干,少女的唇早就因为缺水而干裂开,吞咽起来很困难。

    孔嫄伸着脖子,将嘴里的核桃酥咽下,只觉得扎嗓子,眼前还能坐着吃,等流放才是遭罪的时候。

    她拿起另一块慢慢的吃着,看少女吃完,她又递一块过去,第三次再递少女时,少女摇头拒绝。

    孔嫄问,“吃饱了?”

    少女点点头。

    孔嫄将最后两块核桃酥在荷包里放好,将荷包塞到少女手里,“这个你拿着,明天饿了再吃。”

    少女垂下眸子,将荷包握在手里。

    显然少女有话要说,孔嫄看她抿了抿唇,然后听到她说,“陆廉,我的名子。”

    之前只听到她说一声谢谢,声音很弱,并不是听的很清晰,此时才听清楚,她的声音很甜美,让人听了忍不住放松亲近。

    “陆莲?那以后我就叫你莲姐吧。”孔嫄对她的姓氏到有了想法,“武伯侯府陆家你认识吗?”

    陆廉道,“武伯侯正是家父。”

第七章:新来的任务

    孔嫄刚刚也是随口一问,哪知道眼前的少女竟然是武伯侯之女,此时再细细回想,方才注意到少女声音里隐着的低落。

    这次抄家有三大世家,武伯侯府陆家,兵部尚书府墨家,还有国子监祭酒孔府。

    起因武伯侯被指私通外敌,说起来孔府出事,与陆家拖不开关系,换作是他人,早就一番责怪,孔嫄到没有在意这个。

    她明白三家正是太子一派,备受打压,也不过是党派之争,如今是贵妃之子睿王一派起势。

    武伯侯战死,武伯侯府上下被抄家,这是三个月之前的事情,在天牢里被人暗下动手,又能活下现在,还是个女子,可想而知有多艰难。

    孔嫄不由得又亲近了几分,“我平日里很少在外面走动,多是在学院里,不知道妹妹在家里排行第几?”

    前世她一直比不过妹妹,也就极少在外面走动,更是与各家的贵女不熟。

    陆廉垂下眸子,“在姐妹之间排行第二,只是从小身子不好,便一直养在庄子上,前些日子才回府中。”

    陆廉确实有一个妹妹,与他还是双生子,外人不知这事,他们兄妹两个身子一直不好,妹妹这些年来一直养在庄子上,听到父亲出事,病重的妹妹便回了府中,得到抄家的信之前,妹妹更是为了保住他而自缢,让他扮成妹妹的样子,不是陆府年长的男子嗣,这才让他逃过暗杀。

    他原不想苟且的活着,想到妹妹的死,想到兄长及嫂嫂在临死前将冶哥交到他手中......只是谁能想到那些人心思歹毒,连女子都不放过,口中有血腥味涌上来,他硬生生的又咽了下去。

    孔嫄陷入了沉默。

    到不是因为觉得对方说的话有问题,而是前世流放的路上,孔家与墨家一起,陆府根本就没有人,后来回到京都听人私下里议论,说是陆府最后只剩下两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武伯侯府世子的儿子,也不过三岁,刚刚出京都两人便病死在路上。

    她抬眸打量着草堆里的少女,牢房里很暗,也看不清她的神色,只隐隐看到人病弱的躺在里面。

    她试探的问,“你还有一个侄儿也在天牢里吧?”

    陆廉紧抿着唇静静的看着孔嫄,待孔嫄看过来时,又默默的移开眼神,“是。”

    那身份就对上了,想到前世‘陆莲’与其侄儿都死在流放的路上,孔嫄就就是一紧,武伯侯为后周的人镇守边关,最后一家却如此悲惨,怎么能不让人心寒。

    前世她没有遇到,今生遇到了,定要护住陆府的这两个血脉。

    “我相信侯爷是被冤枉的,有朝一日一定能沉冤得雪。”前世,她就见证了一切。

    她的话音刚落,少女蓦然的看向她,里面带着星与光,黑亮的眸子宛若繁星。

    少女重拾希望,是孔嫄愿意看到的,“你知道你侄儿关在哪里吗?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将他带到身边。”

    陆廉的眸子暗淡下来,“不知道。”

    孔嫄明白她为何失落。

    三岁的孩子,三个月前就被关进天牢,没有人照顾,怎么可能活下来。

    可孔嫄是重生的人,知道那个孩子还活着,“我相信一定会没事的,你也看到我姑姑能在外面随意行走,明天见到她,我让她帮着打听一下。”

    陆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好。

    孔嫄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只能等查到事实再说。

    牢房里阴暗潮湿,从进来到现在,孔嫄算着时辰,应该是晚上了,她缩在牢房一角,双手抱臂取暖,三月的京都刚下过一场大雪,又没有被子,便是身上穿着夹袄,在这种环境下不多时就会从外到里冷透。

    这时,牢房里晕倒过去的男子终于醒了,他身子动了动,想坐起来,身子却不听他使唤,四肢无力的垂着,只是身子在地上扭动,他气急想骂出来,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叫声。

    孔嫄怕吓到陆廉,解释道,“我扎了他的穴道,不用担心他在做什么。”

    孔嫄听不到陆廉说话,以为她睡了,也慢慢垂下眼帘,至于那个在一直啊啊的男子,根本没有理会他,反而是他弄出了动静,很快就引来狱卒的动静,孔嫄就是想睡也睡不了了。

    狱卒骂骂咧咧,透过铁栅栏对着男子抽鞭子,孔嫄就将身子又往角落里移了移,生怕打到自己身上,直到男子唔唔的再也不敢发出声音,狱卒这才骂骂咧咧的离开。

    夜里,陷入沉睡的孔嫄隐隐的被低喘声惊醒,她醒来才发现是草堆里的陆廉在发烧,她忙掏出一颗药丸塞到她嘴里,又低声劝她将药丸吞下去,陷入迷晕的陆廉似听到了她的声音,听话的将含到嘴里的切丸吞下,只是冷的一直在发抖。

    孔嫄是知道天牢里冷,所以穿着厚夹袄进来的,眼下顾不得太多,直接打开夹袄,将陆廉拦进怀中,又把草堆往四周堆,两人紧紧的埋在里面。

    白天折腾一天,到天牢里又发生这么多事,孔嫄又累又困,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怀里的身子不在发抖,手又往额头上摸了一把,烧也退了,这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孔嫄醒来的时候,感觉到身体都僵硬了,手脚都麻的没了知觉,而怀里仍旧紧紧的抱着陆廉,她轻手捏脚的松开人爬起来,四下里昏暗也猜不出是什么时辰,不过远远的听到狱卒又喊起来吃饭了,猜着应该是中午了。

    在天牢里,只有两顿饭,早饭一般都会到中午才能分下来。

    同牢房里的男子也醒了,许是昨日里被鞭子打过,又被孔嫄的手段给吓到,孔嫄一醒,他立马扭着身子躺到一旁,警惕的看着孔嫄。

    一个不会威胁到自己的人,孔嫄并不放在眼中,听到陆廉那边动了,孔嫄走过去蹲下身子从怀里又掏出一颗药丸给她。

    “药要定时吃,一会儿我看能不能要点水过来。”陆廉的嘴唇都干裂开,孔嫄看着都疼。

    陆廉道了谢,乖乖的吞下了药丸,两人离的很近,近到对方微弱的呼吸都能扑到孔嫄的脸上,孔嫄莫名的脊背一麻,像有什么爬过,最后撞激到她心上。

    她忙直起身子,心想自己可能是不习惯与人这么亲近,对上陆廉疑惑的目光,她干笑两声,“打饭的过来了,看看今天吃什么。”

    说完,她自己都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在天牢这种地方,还指望每天给你换样弄吃的,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这么想。

    身后,陆廉盯着她的背影,孔嫄都没有意识到她的落荒而逃。

第八章:布局

    孔嫄趁着狱卒还没有过来,蹲在牢房的角落里捣鼓了一会儿,起来时干净的脸已经被她抹了泥巴,头发也被她扯乱,看的牢房里的男子张大了嘴。

    前世有狱卒对天牢里的女子起了色心的事也不少,今年她十五岁,已经及笄,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保护好自己才能做其他的事情。

    她长的瘦小又脏又乱,狱卒也没多看她,孔嫄见是粥,还是从大木桶里一起盛的,动了心,拍马屁道,“差爷,我听我祖父说起过,在天牢这种地方,给犯人打吃食的人多是善人,心狠心辣的人才不屑做这些,一看您就是个面善心好的人。”

    狱卒到是笑了,自然知道对方是在拍马屁,可有谁不爱听好话,“看你小丫头到是嘴甜,我到是好奇你祖父是哪个,还有这样的眼界。”

    “实不瞒差爷,我祖父曾是太子太傅。”

    狱卒一听,哟了一声,语气也多了分敬重,“是孔老太爷啊,孔老太爷乃当世大儒,若不是武伯侯私通外敌,孔老太爷又在朝中帮武伯侯说话被指是同党,孔府也不会出事,到是可惜了。”

    这是睿王一派搞的事情,孔嫄此时就是辩解也无用,为了改变眼前的境地,她虚与委蛇的叹气道,“祖父说过为人善,问心无愧便可,我们做晚辈的自然不敢有疑义,到没想到差爷还能赞我祖父一句。如今落难,还要麻烦差爷一番,我们牢房里关了三人,只有一只碗,不知能不能再分一个。”

    狱卒笑道,“这算什么难事,便是有孔大儒这一面,我也要多照顾一番。”

    当世大儒,换作是以前,他们哪里高攀得上,如今还在低身向他们拍马屁,狱卒被捧的高兴。

    说着狱卒就吩咐另一个叫矮子的狱卒去取碗。

    趁着这个空闲,孔嫄端详着狱卒的脸,似不经意道,“我懂一些病理,观差爷面相,差爷是否晚上睡觉总会鼻子堵塞,呼吸困难而憋醒的情况?”

    狱卒很是意外,“这个看得出来?”

    孔嫄点头,“不知差爷可否方便我把把脉。”

    狱卒不疑有他,直接将胳膊伸过去,孔嫄的手搭在对方的碗上,眉头慢慢皱起,寻问道,“差爷身上可否有一些明显的红块或是斑点,便是好皮肤的地方也总是奇痒无比?”

    狱卒这回信了几分,却也没全信,“这是什么病吗?西街的坐堂大夫到是说过我这只是湿疹,普通的皮肤病。”

    孔嫄收回手,回道,“旁的大夫怎么说我不好评论。到是差爷这可不是皮肤病,而是温病。古有‘呼吸入腰,百病全消’之理,差爷这温病正是嘘喘上来的,此时只是初期,若再耽误下去,怕是以后在睡梦中就醒不过来了。”

    狱卒一听这话不高兴了,“小丫头,你敢诅咒老子?”

    在这种地方的人怎么会有好人,说翻脸就翻脸也正常。

    孔嫄不担心,慢声细语的面上忙着赔礼道歉,还一边拍着胸口保证,“小女怎么敢诅咒差爷,别的不敢保证,我这看病的手艺我敢发誓定不会看错,以我观察,三日内差爷身上必会起癣,若是没有,我任由差爷发落。”

    最后又炉火纯青的拍马屁道,“在这天牢里,就是差爷的天下,我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拿差爷做筏子。”

    都敢这么保证了,狱卒面上的狠色才退下去,骂骂咧咧几句,这时去取碗的矮子狱卒回来了,狱卒到没有因不满而为难她,分饼子时还多分了一个,孔嫄高兴不已,心知她的话狱卒信了七八分。

    她端碗到陆廉跟前时,高兴的笑道,“我闻过了,今日的没有毒。”

    说这些时她压低声音,毕竟牢房里那个男子还在。

    那些暗下毒手的人也不是蠢的,知道不能整日里下毒,不敢在牢房里明着来,可见还是有忌讳的地方。

    陆廉不说话,孔嫄只当他没力气,放下粥碗要去扶他,手还没有碰到人,就见对方扭开头。

    这是生气了。

    孔嫄微愣,手僵在半空,想了一下明白了,“他们说武伯侯府我知道你不高兴,但是生气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要让自己好起来,然后才有力气去找证据。”

    陆廉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仍旧不开口。

    难道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突然,一个想法冲到脑子里,孔嫄哑然,“你不会在和我生气吧?怪他们那样说武侯伯府我也没有反驳?”

    想想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她才刚刚让陆廉对她打开心扉,然后就当着他的面和别人议论武伯侯府,对陆廉来说自然是种背叛。

    孔嫄望着他平静的眼神,被误会了非担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这样真性的陆廉很可爱。

    她干脆在草堆上坐下来,“他们说武伯侯府时,我若是反驳,今天非但不会有一个好碗盛粥,没有水喝不说,更不会吃上东西,或者几天都没有东西吃,我身体挺得住,你身子现在虚弱还能抗得住吗?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大丈夫要能屈能伸,小不忍则乱大谋。就把眼前当成卧薪尝胆又何妨?点头哈腰又如何?即便是为奴为仆,只要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谁无虎落平阳日,待我风山再起时。”

    谁无虎落平阳日,待我风山再起时!

    陆廉心里默默的念着这句话,只觉枯萎掉的身子,似干涸的大地一瞬间涌进江河湖海,万物生机勃勃重新活了过来。

    手被握住,他看过去,只见孔嫄握住他的手,目光认真的看着他。

    孔嫄在不忍心看到这个年岁正好的少女就这样放弃生命,“莲姐,我相信你,相信未来侯府一定会平反。”

    陆廉:.....莲姐吗....他唇角慢慢升起一抹微笑。

    随后目光触极到他被握紧的手,耳尖慢慢的红了起来,他垂下眸子,“嗯。”

    孔嫄露出笑来,慢慢扶起他,就让人靠在她的怀里,一手端起粥碗递到干裂的唇边,“喝吧。”

    孔嫄感觉到怀里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陆廉又听话的小口喝起粥来,粥里没有几颗米,也正是这样才可以当水喝,她声音温柔道,“喝一半留一半,等一会儿我把饼子撕了放在里面,这样也好下咽,那两块核桃酥留着饿的时候再吃。”

    孔嫄说什么,陆廉都慢慢的点头应着,乖巧又听话,孔嫄看的心都软了,还好这辈子让她遇到了,可以救下这个软妹子。

第九章:小狼崽

    先前企图对陆廉欲行不轨的男子一直很安静,许是被孔嫄的手段给吓到,昨天叫过之后就一直没有动作。

    孔嫄和陆廉吃东西的时候,男子才又对着两人方向啊啊的叫了几声,显而意见是想要吃的。

    陆廉养了两天,已能自己坐着,孔嫄拿起半个饼子走到男子身边,她问,“饿吗?”

    男人用力的点头。

    孔嫄又问,“想活下去吗?”

    男子连连点头,眼晴紧紧的盯着孔嫄手里的半个饼子。

    孔嫄自然不是心善泛滥,而是猥琐男若真死了,反而不妥,只要在她们离开之前,让这人半死不活的活着就行。

    又不能总喂他吃东西,孔嫄想了一下开口道,“我现在给你扎针,让你的手能自己动,不过你最好想清楚,呆在牢房里老实些,若再有什么想法,你就等着活活饿死吧。”

    不论孔嫄说什么,男人都是点头,孔嫄这才拿针在他穴位上扎了两下,两只胳膊一好使,男人立马抢过饼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孔嫄转身回到陆廉身边,陆廉半垂着眸子,柔弱的像随时能被风吹倒,声音也轻轻的,“我想方便。”

    牢房里想解决个人问题,只有角落里放着的木桶,几天没有清洗倒过,虽然天气冷味道不是太重,却也熏人。

    孔嫄前世遭受过这些,所以进来之后,也没有觉得不妥,何况从昨日进来到现在,她是一口水也没有喝,吃的东西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生理方便自然还没有需要。

    看到陆廉,想到她三个月里同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又是一阵的心疼,“我扶你过去。”

    陆廉摇头。

    孔嫄想想也是,小姑娘总是害羞一番,到是她已经嫁过一次人,想到这里,她心里咦了一声,她前世嫁了人,那嫁了谁?再细想下去头疼欲裂,她立马打住想法。

    短暂的失神之后,她道,“你现在自己能起身吗?”

    见陆廉点头,孔嫄起来走到铁栅栏那里背过身,“那你去吧。”

    身后的陆廉没有回应,不过却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孔嫄这边也想着等狱卒找到她治病,定要把现在牢房里的生活条件改变一下,起码得有条被子,又想牢房里的木桶找机会也得清洗一下,正在她想着这些时,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孔嫄一愣,听出是陆廉的声音,猛的回过身去,就见陆廉趴在地上,而那个猥琐男上半个身子还在往她那边伸,陆廉身子很弱,一边挣扎着往后躲,一边嚷嚷着不要。

    这一幕把孔嫄吓的不轻,几个大步冲过去,一脚踹开猥琐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陆廉被吓到的样子,她紧紧的将人抱在怀里轻轻的安抚着。

    “没事了,没事了。”

    陆廉已经不叫了,身子在孔嫄的怀里微微的颤抖着。

    而身后的男子被孔嫄一脚踹开之后,双手扶着地才稳正身子,他不能说话,只能对着孔嫄啊啊的叫着。

    孔嫄想到男子再一次对陆廉动手,还是她造成的,心下愧疚不已,听到男子的叫声,目带杀意的回过头去,牢房里的光线并不好,男子敏感的不叫了,两只手做脚,将身子躲进牢房的角落里。

    这么一吵,狱卒也被惊动了,往这边寻来时,见这边安静了,只骂骂裂裂几句走开了。

    黑暗能掩饰一切,孔嫄自然不会看到怀里颤抖的陆廉面上并没有惧怕之色,一双眼睛盯着角落里男子的方向,满是暴戾,垂下的一只手将一块饼子狠狠的捏碎,散落地草堆里。

    怀里的陆廉终于安静下来,孔嫄这才去和角落里的男子算帐,“劳则善心生,佚则淫心生,像你这种恶人还是活的太滋润。”

    男子用力的摇头,手指着陆廉的方向啊啊啊,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真的很委屈。

    明明是他在吃东西,那个小娘们抢走他手里的饼子不说,还自己倒在地上,装出害怕尖叫的样子。

    偏偏不能说话,男子欲哭无泪。

    孔嫄两扎下去,男子举起来的胳膊又垂下去,男子真的急了,他真是冤枉的。

    他叫声又大了几分,孔嫄慢声道,“你再喊就让你连声都叫不出来。”

    男子:......紧抿着唇眼睛用力的瞪着孔嫄。

    孔嫄没理会他,转身回到陆廉的身边,“这次是我想的太简单,害你惊吓到,我扎了他穴位,以后不用怕他了。”

    陆廉脸色苍白,明明还很害怕,却仍旧乖乖的点头,看了更发让人心疼。

    孔嫄还想安慰她几句,就听到身后有人走过来,一回头竟然是中午打饭狱卒中的那个叫矮子的。

    矮子站在铁栏外面,背着过道里的光,看不清他的神情,声音却稳稳的响起,“会把脉的那个,你过来。”

    叫她?

    孔嫄安抚的拍拍陆廉,松开她走到铁栏住,“差爷找我?”

    矮子命令道,“你过来给爷把把脉。”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孔嫄笑着应了一声好勒,认真的给矮子把脉,把过一只手,又换另一只胳膊。

    矮子见她两个手都把完了,问道,“怎么样?”

    孔嫄半垂着眸子,规矩的回道,“容小女多问几句,差爷这些日子可否以前身子不舒服的地方,皆这几日复发了?”

    矮子道,“你说的不错,若是身子舒服,小爷岂会让你把脉?”

    言外之意指孔嫄在这里虚张声势。

    孔嫄不和他理论,照实道,“差爷这是中毒了。”

    “中毒?”矮子声音提了一阶。

    孔嫄低声道,“小女子可不敢诓骗差爷,差爷不但是中毒了,中的还是断肠草的毒。”

    “断...”矮子声音一尖,看到孔嫄示意静音后,硬生生的将后面的话憋了回去,半响才问,“你如何能确定是中的断肠草?”

    孔嫄垂下眸子,慢慢说道,“差爷背着人过来寻我把脉,心中定也是有了些猜测,我被关在这天牢里,便是有办法也不能证明给差爷看,差爷若是信不过,也不会过来寻我,我说的可对?”

    孔嫄没有抬头,也能感受到矮子的目光在紧紧的盯着她,良久才听到对方道,“你说的不错,中午你给雷老大诊脉,雷老大半刻钟前发现身上起了癣。我看你小丫头也是个聪明的,就不瞒你,这些日子我总能看到雷老大趁着厨房没有人的时候往粥里放东西,今日他对你又格外好说话,你真当他是看在孔大儒的面上?定是你对他有什么用!”

    矮子哼了哼,“连亲爹都下得去杀手,你们比他亲爹还亲?”

    孔嫄:……她真没这想法!

第十章:真假(1)

    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比如眼前这个叫矮子的狱卒,他一番话没有让孔嫄放松警惕,反而打起了精神应对。

    孔嫄不知道矮子的目地是什么,只能顺着他的意往下演,“差爷,我哪敢有这样的想法,在这天牢里面,要死要活还不是你们一句话的事。”

    矮子哼了哼,眼神透着算你知趣的神色,“那你可知道要怎么做了?”

    孔嫄谄媚的笑了笑,“小女一切听差爷吩咐。”

    矮子满意点点头,他并没有立时就说出来,还是很小心的四周打量一眼没有人过来,这才将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我让你指证雷老大下毒。”

    孔嫄做出惊吓到的样子,“这...”

    矮子立时出声警告她,“你们吃的粥里还不知被下了什么东西,纵然不要命,你现在知道了我的想法,你觉得能活下去?”

    只怕帮你对付完雷老大,也会被灭口吧?

    不过,有时死机即是生机,万物都有它的两面性,很快孔嫄就在心里有了盘算。

    面上孔嫄做出被吓到的样子,“差爷,小女子无凭无证,纵然想帮差爷,却也做不到啊。”

    “这个容易,雷老大找你帮他治病时,自然会放你出来,到时想找证据怎么样还不是你说的算。”矮子看着贼眉鼠眼,说话时眉眼间却透着一抹阴毒。

    孔嫄现在是被赶上架的鸭子,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应下,待矮子一走,她回到陆廉的身边,一脸的严肃。

    孔嫄刚刚和矮子说话声音很低,同牢房里的人也听不清,只能不时看到孔嫄惊讶的神情。

    陆廉问她,“姐姐,出了什么事?”

    孔嫄没有说话,抬手抚着抚陆廉的头,前世在天牢里她身上并没有发生奇怪的事,反而是今生与陆廉呆在一个牢房里,事情出了变故。

    她明白是陆廉被人盯上了,那些人真要对武伯侯府赶尽杀绝吗?但是明明可以直接动手,为何还要转这么多的弯,或是....孔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或许他们想从陆廉身上探出什么秘密。

    比如前世安然无恙的铁血侯?

    孔嫄两世都没有见过铁血侯,只知道他是武伯侯府的二公子,当年武伯侯府出事时他并不在府中,继而逃过一劫,待孔嫄听知铁血侯这个人时,铁血侯已战功累累,征讨边关蛮野之地,降西南异族,攻睿王所占城池,威震四方,名扬天下,更在太子登基不过两年驾崩之后而成为最年轻的摄政王。

    却也有私下里相传铁血侯嗜血,凶狠残暴,手段毒辣,曾因被御史弹劾而将怀恨在心,更在后来寻了莫须有的罪名将对方抄家不说,还将对方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后周百姓父母以其名吓之,孩子即无再啼。

    前世那些针对武伯侯府的人,皆没有好下场,也是铁血侯为之。

    这些人现在如此针对陆廉,难不成是为了寻找到逃跑在外的陆家二公子?

    “孔姐姐,怎么了?”陆廉见孔嫄一直盯着他,心里略有不安?

    难不成是他的身份被发现了?

    孔嫄收回思绪,轻声道,“莲姐,那些想对你出手的人,你可知道为什么?”

    陆廉摇头,半垂眼帘,“父亲是被冤枉的,那些人自然是武伯侯府的人为父亲平反。”

    这也是一部分原因。

    到底和陆廉才认识两天,孔嫄也不好多问陆府二公子的事情,前世她还在闺中时性子沉闷,又一心想赶上婉姐,所以只会呆在府里闷头的学,很少在外走动,对于陆府二公子的事情也知道的并不多。

    后来出来一个铁血侯,听人说起是武伯侯府的二少爷,她才知道武伯侯府还有人活着。

    孔嫄不好触及陆廉伤心事,对方不提起逃在外面的兄长,她也没有多问,小心的把狱卒找她做什么的事说了,陆廉惊讶的抬起头,微张着嘴。

    “你放心,我也想看看对方到底要做什么?有些事情逃不掉,那就见招拆招。”孔嫄到不担心,她只需要配合对方演戏就好了,让对方信以为真,才能探出对方真正的目地。

    这一天过的很快,许是与陆廉还能说说话,只是午饭过后,孔嫄一直也没有等来姑姑,心下奇怪。

    饭后百步走,她昨日就见识过了,按理说今日姑姑也该过来了,可眼见着要用晚饭了,也没有看到人。

    陆廉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孔姐姐是在担心你姑姑吗?”

    孔嫄笑了,“莲姐也看出来了?”

    对‘莲姐’这个称呼,从开始的浑身不适应,直到此时陆廉已经习惯了,“孔姐姐是担心你姑姑出事吗?”

    孔嫄点头,然后道,“我担心她动员牢头,让全天牢的人都饭后百步走。”

    陆廉:.....

    孔嫄不是瞎操心,姑姑除了自己好养生,还喜欢劝导别人养生,牢头能放姑姑出来走,除了是信了姑姑的话,定也是个好养生的人,这样的两个人遇到了一起,孔嫄总有不好的预感。

    陆廉迟疑道,“不会吧?”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吵闹起来,隐隐听到狱卒的喊声和叫骂声,“一个个懒洋洋的躺着等死吗?都起来,起来在牢房里走五十圈,头儿可说了,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指不定你们保养好身子,哪天能放出去,那就是百岁的命。”

    陆廉:.....

    孔嫄抚额:.....不好的预感果然应验了。

    有胆小的被狱卒一喊,纵然不满,也只能起来照做,有些胆子大的不满的嘀咕几声,换来几鞭子,终于让天牢里的犯人都老实了。

    孔嫄扶着陆廉,两人慢慢的走着,有狱卒探头过来,见两人听话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落在角落的男子身上,见男子坐在那里不动,自然是一顿的鞭子,男子受痛啊啊声更大,在狱卒看来就是在挑衅,下手又狠了几分,可惜男子不能解释又不能动,硬生生被打晕了过去。

    孔嫄没有怜悯,在狱卒的监视下,浑水摸鱼的说是走够了五十圈,这才气喘吁吁在草堆上坐下来,原本吃的就少,又这么一走,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狱卒走了,原本安静天牢里,隐隐能听到犯人不满的骂声,孔嫄叹气,果然还是姑姑威武,到哪里都能引起骚乱。

    没等她休息过来,叫矮子的狱卒就来了,手里拿着钥匙,打开牢房的门,叫孔嫄跟他走,“走吧,雷老大找你。”

第十一章:真假(2)

    孔嫄没想到会这么快,她跟着矮子一路出了牢房,进来的时候她没有多看,这时才细观察一下。

    每个牢房里关着最少五六个人,只有她们那间关了三个人,这也是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牢房里的光都靠着油灯的光,视线很昏暗,上台阶听到铁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强烈的光线一时之间让孔嫄不适应的闭上眼,只能踉跄的跟在矮子身后,待整个人置身在太阳下,她这才慢慢抬起头睁开眼睛。

    这是天牢的院子,四周是青砖高墙,墙下光凸凸的,在大门那边站着两个守门的,跟着矮子往后院走,到了一处房门口。

    矮子左右看看,大声道,“这是放药材的地方,你将雷老大让要用的药配出来。”

    见孔嫄点头,又没有人,矮子又小声道,“将我要用的药也配出来。”

    孔嫄连声应下,矮子这才打开门放她进去,却也没有走开,就站在门口盯着,孔嫄想给陆廉配些解药,只是药材有了没有熬药的地方也不行。

    她心里犯了愁,手上挑药材的动作了慢敢起来,过去了半刻钟,矮子这边催促道,“还要多久?”

    孔嫄将挑捡的药材一堆堆的放好,一脸为难的看向矮子,“差爷,药材是挑出来,可是若熬的方法不对,这药吃了也不见效。”

    她也同样压低声音道,“特别差爷要用的药....”

    矮子脸色阴沉,“你拿着药跟我来。”

    孔嫄拿着药跟上去,到了地方才知道是狱卒休息的地方,矮子口中的雷爷也在。

    雷爷声音阴沉道,“怎么将人带到这来了?”

    矮子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雷爷不快的扫了孔嫄一眼,最后不耐的挥挥手,“将人带到后面的厨房,看着她把药熬出来。”

    矮子点头哈腰的应下,喊着孔嫄跟上他,过了跨院,到了后面院子,院里堆了许多的干柴。

    矮子指了指厨房,“进去吧。”

    最后还格外说了一句,“雷爷的药,你可要用心点。”

    一双眼睛幽幽的盯着孔嫄,孔嫄后背一紧,听话的应了一声,进了厨房。

    她明白矮子是让她将指证雷爷‘下毒’的证据找出来,这个证据可以自己弄,也可以找。

    厨房里到是找到了熬药的瓦罐,熬药对她来说根本不算难题,前世她在边戍第一件事就是跟药婆子学熬药。

    矮子就坐在厨房门口的椅子上,眼睛不时的往厨房里扫一眼,盯着孔嫄,孔嫄稳稳的洗药材,趁着洗药材的时候终于喝到了两天以来的第一口水,她背着身子,矮子即使看过来,也只是看到她背景,举手的动作也是看成作活,发现不了她在偷喝水。

    空着的肚子被水添满,孔嫄舒服了很多,药材都放进瓦罐里,两个瓦罐,一个是解断肠草毒的,一个是治皮肤癣不痒的。

    这期间有给牢犯做吃食的人进来,孔嫄就将瓦罐移到角落里,厨房里的人进进出出忙着做吃食,到是让矮子看着孔嫄就费力了些,孔嫄趁着这个空档,将腰带慢慢解开,腰带一头向上,又用勺子将断肠草的汤药慢慢的灌在腰带里。

    不时有人过来,又要不能被人看到,等这一番操作作完,孔嫄也出了一额头的汗,腰间更是被烫的像针扎一般的疼。

    说起她腰间的腰带还有来处,孔父爱喝酒,孔老太爷总是让人看着,孔父就想出了这招,让人用牛皮做了腰带,这腰带却是水囊那个原理,平日里孔父就是将酒偷偷装在这里,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人偷喝一口。

    有一次喝多了,正巧被孔老太爷撞到,平日里见到父亲都会发抖的孔父,喝醉了根本没有认出眼前的人就是孔老太爷,还得意扬扬的长着孔老太爷看自己的腰带吹嘘一番。

    醒酒后的孔父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悔的狠狠锤床也没用,被人架着自然又是一顿板子,至于他犯事的那个水囊的腰带,就被孔老太爷放到了祠堂里,每每孔父子喝多,孔老太爷都要指着腰带训斥孔父一番。

    抄家前,孔嫄在祠堂里把这条腰带给顺到了身上,不想今日就用到了。

    瓦罐里的汤药下去大半,孔嫄将早就放在一旁的水倒进去,一切做完,她的心总算是心安了。

    时辰差不多,知道再等下去矮子会发火,孔嫄将两个瓦罐里的药汤都倒进碗里,这才起身端出去。

    只不过与厨房里做饭的厨子擦身而过时,孔嫄的身子一歪,一只手里的碗应声落地,她呀了一声。

    矮子听到动静看过来,一看到撒落一地的汤药还有破碎的碗,他骂骂咧咧的开骂,孔嫄委屈道,“差爷,是这位差爷碰到我,才将汤药碰撒的。”

    厨子一听就急了,“你再说一句,老子哪里碰你了?”

    说着就要上前动手。

    矮子正狐疑,接到孔嫄的目光,立马就明白了,起身拦在中间,扬着下巴狠狠的看着厨子,“这可是给雷老大煎的药。”

    厨子一听雷老大,似忌讳着什么,将暴虐的狠劲压了下去。

    孔嫄探出头,“瓦罐里还有药,差爷再帮我拿个碗便可。”

    一听问题能解决,厨子面色缓了缓,转身去拿碗还是不忘记恨恨的瞪孔嫄一眼,趁着厨房里只有这一个厨子,孔嫄忙从矮子身后出来,从锅里拿了两个热乎的白面馒头,随手扬了东西到剩下的馒头上。

    矮子皱着眉。

    孔嫄在他耳边小声道,“差爷不是要对付雷老大吗?这馒头是给各位差爷吃的吧?若是里面有毒,差爷觉得牢头会怎么样?”

    矮子的眉头松开,厨子又拿了碗回来,孔嫄将拿着馒头的手藏在身后,那厨子也算是有眼色,拿碗后就将瓦罐里剩下的药汤倒进了碗里,矮子接过来,孔嫄忙跟上去。

    往前院走的过道上,矮子停下来质问孔嫄,“你怎么安排的?”

第十二章(真假3)

    孔嫄不紧不慢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刚刚捡药柴的时候,我看到有附子,想到差爷让我办的事,便拿出一枝,刚刚那些散在馒头上的正是附子散,附子可使人中毒,雷老大又管着这些事,出了这样的事,差爷只需要在牢头面前指证雷老大即可。”

    “我这还剩下一些药粉,差爷可以找机会塞到雷老大的身上,这样雷老大想狡辩也没用。”孔嫄示意矮子帮她拿一下碗,她空出一只手,从腰间拿出一个枯叶包的附子粉,自然的塞到矮子的腰间。

    矮子两只手各拿一碗汤药,他紧紧的盯着孔嫄,“万一你是诓骗老子?老子到时岂不是被你算计了?”

    孔嫄笑道,“差爷别急。”

    孔嫄又将塞进他腰间的草包拿出来,打开捏出一点附子粉,掰开一块馒头,将附子粉散到上面。

    麻利的将剩下的包好又塞回矮子的腰间,将那块散了附子粉的馒头扔在不远处。

    青墙上落着的麻雀看到有吃食,跳蹦了一会儿,觉得安全,这才落下来,不多时馒头就被分食光,麻雀开始还在飞跳,几眼的功夫,就变了。

    只见麻雀飞不起来,身子似失去了平衡,东西晃了晃,似控制不住一般倒在地上。

    麻雀没有死,却失去了自身的控制能力。

    矮子看到这一幕,阴恻恻的笑道,“看来你对药材很有研究。”

    这话可不像是在夸她,孔嫄也感觉到有一瞬间有杀气闪过,她心下一凛,面上装出羞涩的低下头,“不过是些旁门左道,家中祖父藏书多,有些书上有记载,小女也是今日试过才知道。”

    她知道这样解释对方也不会相信,不过对方也没有再多说,端着药走在前面,“跟我去雷老大那边吧。”

    又问哪个药是给雷老大的,这才将碗递过去。

    眼前这一关算是过了,孔嫄暗松口气,将剩下的馒头塞进衣袖里,一边接过碗,至于她塞馒头的事,矮子似没有看到,将药递给她后,就先走了。

    进了先前的院子,矮子停下来,对孔嫄道,“你先给雷老大送药去,我喝了药再过去。”

    孔嫄听话的应下,先一步往雷老大休息的屋子走,身后矮子目光阴毒,一直盯着孔嫄进了屋,随手把手里的碗及碗里的汤药扔到草丛里,然后才大步的往屋里冲去。

    雷老大这边正在和其他狱卒打牌,今日他的运气很差,已经输了二十两银子,心里正憋着火,看到孔嫄才过来,加上浑身奇痒无比,将火气都撒到了孔嫄的身上。

    骂骂咧咧的接过孔嫄手里的药,一路上走过来,药早就不烫了,正当他要喝时,矮子从外面冲了进来,嘴里还喊着,“雷哥不要喝,里面有毒。”

    这一句‘里面有毒’落下,屋子里刹时安静了。

    众人目光都落在了雷老大手里捏着的碗上。

    雷老大带着杀意的目光落在孔嫄身上,孔嫄立进跪下来,“差爷冤枉啊。”

    矮子这时也开口道,“雷哥,刚刚小的内急,所以让这女人先端着汤药进来,赶回来时只远远的看着她拿着东西往汤药里散,背着人往药里散东西,不是毒又是什么?不如拿大黄过来试试。”

    大黄正是天牢看门的张老头养的一只小狗。

    雷老大二话不说,就吩咐一旁的人去拿大黄过来,孔嫄跪在地上只是喊冤枉,“差爷能看在小女祖父的份上,多照顾小女几分,小女又怎么可能恩将仇报,更何况小女与差爷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差爷?”

    雷老大阴冷的盯着孔嫄,似要用眼光将她的皮拨下来,好在有狱卒已经抱了大黄过来,狱卒强行将雷老大手里的药灌进大黄的嘴里,大黄呜咽了几声被松开放在地上,它这才安静下来,众人盯着大黄,时间一点点过去,大黄仍旧没有一点异常这之处。

    矮子额角的汗慢慢的滴下来,“雷哥,我是亲眼看到她撒的东西。”

    说到这,他似想起了什么,“不好,刚刚在厨房里她盯着馒头看,难不成是将毒下到了馒头里?”

    “够了。”孔嫄喊出来打断他的话,深恶痛绝道,“这位差爷,我知道你想杀我灭口,无非是我不听你的话给雷老大下毒,你就要这样污蔑我吗?”

    四周有倒吸气的声音。

    “小贱、人,你敢污蔑我。”

    孔嫄似被逼无奈,破罐子破摔一般,吐豆子一样将话都吐了出来,“你说雷老大是个心狠的,对自己的亲爹都下得去手,又说雷老大对我格外照顾,是别有用心,还说雷老大往大家吃的粥里下毒,所以让我借给雷老大熬药的机会下毒毒死他,我不同意,你就威胁我定让我后悔。”

    孔嫄一口气喘上来,指着他的腰间,“他给我的药包我没有要,当时他又放回腰间,雷老大不信可以去搜。”

    矮子恼怒不已,立时就要冲上去,却听啪的一声,只见雷老大硬生生的用手将火炕上放着的小茶几给拍碎了,他目光阴冷,一双眸子似能生吞了人。

    矮子不敢动了,咽了咽口气,“雷哥,你不要听这个小贱、人的,我怎么可能要害你。”

    其他几个狱卒看了看矮子又看了看雷老大,谁也没有开口,其实大家心里都已经偏向孔嫄那边。

    一个关在死牢里的小女子,无缘无故的怎么可能要毒死雷老大?反而是小女子说的话,到让人能有些信服。

    平日里雷老大脾气不好,对矮子还不如对张老头这条大黄好,矮子心生怨气,想对雷老大下手也说得通。

    再说一个天牢里的小女子怎么可能知道雷老大的事,听听这女人说的话,若不是了解的人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雷哥,她冤枉我。她懂药材,刚刚去捡药材的时候,一定是在那里拿了能让人中毒的药材,在厨房里她就鬼鬼祟祟的,还故意将手里的药碗弄打,引开厨子去再拿药。”

    “那你呢?你当时在做什么?”雷老大打断他的话,声音听不出喜怒。

第十三章:真假(4)

    雷老大一脸横肉,这样的人一看脾气就火爆,此时他却仍旧很平静,这样的平静反而越发让人心里不安。

    要说在这天牢里,雷老大也就是一个管后厨杂事的,大家同为狱卒没有高低,偏他是个心狠手辣的,就凭着这份狠劲,在天牢里也让其他狱卒忌惮几分,背着牢头那边也喊他一声雷老大。

    矮子觉得计划都乱了,刚刚让这个小娘们端进来的汤药,明明他已经在里面下了毒,为什么大黄喝下去没有事?

    这件事出了意外后,似乎一切都不按着他的计划走了。

    他更没有想到当初让这女人能信服他的话,现在成了搬到他的证据。

    时间紧迫,一切又发生的太突然,矮子没有一点的准备,面对雷老大的质问,也没有想好解释,他的迟疑落在众人眼里,自然成了另一种意思。

    “去厨房取几个馒头。”雷老大目光阴冷的在矮子和孔嫄的身上扫过。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可等证明出来会是怎样的结果,就是秋后算账了,众人心中都明白。

    前院后院挨着,狱卒很快就拿了几个馒头过来,顺手扔给了屋里的大黄,有两个馒头滚到了孔嫄的身旁,孔嫄伸手捡了起来。

    她义正言辞道,“雷老大,既然是试毒,又是我被冤枉,我愿亲自试毒。”

    说完,她吹了吹馒头上的脏东西,大口的吃起了馒头,人活着是要骨气,可起码得先活下去,天牢里怎么可能吃上这东白面的馒头。

    能活下去,孔嫄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同时,另外几个馒头也被大黄吃掉了。

    捡在手里的馒头,孔嫄大口小口的吃下去,吃的太急有些噎,她还用手锤了锤胸口让噎住的馒头下去,做这些时,她一派淡然,并没有一点的不自然和觉得丢人。

    落在其他狱卒里,当然不会觉得她是借机会贪吃,到是佩服一个小丫头有这番勇气。

    小丫头敢这么证明,以身试毒,现在也完全无事,有利的一方又一次偏向孔嫄。

    雷老大目光阴冷的扫过孔嫄,孔嫄感觉到了也不抬眼帘,只做不知,而压在她身上的阴冷目光很快就移走,落在了矮子身上。

    “雷哥,你不要相信她,我也可以证明,我身上没有毒粉。”矮子一边说一边亲手将自己的腰带扯开,这时就听到啪的一声,有东西落在了地上,矮子的身子也同时僵住。

    他的脖子像锈到了。活动起来很迟钝,慢慢的低下去,用了很久的时间,然后看到了地上的纸包。

    似是受到了惊吓,嘴里也喃喃道,“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明明在扔了那碗汤药后,他同时也将腰间塞的那包附子粉丢掉了,怎么可能他身上还有一包。

    矮子满脸的骇然之色,面上血色退尽,下一刻调身往外逃去,可在这天牢里,狱卒又哪个是吃毒的,不待在场的其他狱卒有动作,雷老大已从火炕上跳起,几个大步就追了出去。

    两人消失了,其他狱卒这才反应过来,大步跟出去。

    屋里,孔嫄慢慢的吐了口气出来,身子一软,原本跪直的身子,瘫软在地上。

    她一直防备着矮子,所以听到矮子让她针对雷老大时,她斟酌过后,就察觉到事情不对劲,矮子已经看到下毒,他若是想搬到雷老大,根本不用还扯进一个外人,完全可以偷偷的举报。

    这样的举动原本就不正常,想来想去,孔嫄觉得若真按矮子的指示去做,最后遭殃的也是她。

    或许矮子针对就是她。

    脑子里有了这个猜想,孔嫄也就起了防备之心,她往馒头上散的确实是附子粉,附子是种药材,知药性的都知道它的特性,加热遇热,就没有了毒性。

    所以她放心的散在馒头上,馒头还没有从锅里捡出来,附子粉遇到热气,自然也就没有毒性了。

    而她散在馒头上的附子粉能毒倒麻雀,是因为馒头那时已经凉了。

    她不知道矮子的计划,却也早就做好了借这次机会,而将矮子处理掉,就是在雷老大面前戳穿矮子身上带着药粉,哪怕引起雷老大的怀疑,矮子也不会再有机会有别的动作。

    至于让雷老大相信她的话,自然是矮子对她说的那些话,她不知道那些话真假,但是同在一个地方当差,雷老大又不将矮子当人,她是看在眼里的,那么只要几句挑拨的话,雷老大怀疑矮子就可以了。

    所以在往矮子腰间塞药包的时候,她故意拿出来又塞进去,而不是提前在手里留一些散在馒头上,就是为了能借机会将两包药粉不惊动对方塞在矮子的腰间,这样矮子就是防备的扔旧一包,也不会想到还有另一包也塞进去了。

    在矮子让她端药先进去时,她闻到了手里汤药不对劲,汤药里多了断肠草味道,她确定矮子确实是针对她,也是她走运水囊的腰带里有断肠草的解药,背对着矮子,左右又没有人,她放低碗而倒了一部分解药到里面,这也是后来大黄喝了那碗药没有中毒的原因。

    不远处传来一声哀叫,然后归于安静,孔嫄知道矮子完了,她刚跪好,身后也有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最后人走到她身前。

    “你瞒着矮子的歹毒用心有罪,不过念你并没有听他的话而动歹念,我今天就饶你一命,回去吧。”雷老大声低沉阴郁。

    孔嫄道,“多谢差爷不杀之恩。”

    她起来转身的瞬间,扫到雷老大手里的刀还在往下滴血,她半垂眼帘,收回目光,由着别的狱卒押送回牢房。

    她很沉默,陆廉靠在草堆里也没有动,一直到狱卒锁上门走远了,孔嫄才抬起头,对着陆廉扯出一抹笑,将衣袖里剩下的一个半馒头递到他面前。

    “看我弄到了什么?”

    陆廉睁大了眼睛,孔嫄笑着塞到他手里,“吃吧,我吃过了。”

    她凑到陆廉身边,虽在生死边缘走一圈,可这一切是靠着自己渡过了危机,孔嫄一直想不明白矮子为何要对她下毒手,不过那又如何?矮子最后还不是让她算计了?

    只是不知道这样一来,会不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而且想来日后想在天牢里安然度过,就更难了。

    还有雷老大在粥里下毒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她刚刚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出来,雷老大又会怎么样?

    脑子里的问题拧成了一团麻,再看眼前安静乖巧盯着馒头的看陆廉,能保护下武伯侯府的人,也让她心里升起欢愉来。

第十四章:真假(5)

    在天牢靠窗的一处牢房里,孔光竹刚结束午饭后的百步走回来,就见牢房里多了一个人,她眼睛一亮。

    “大哥。”

    孔和仁也是一脸的惊喜,“竹姐?真的是你!?”

    借着小窗口射进来微弱的光,孔光竹看到大哥一身狼狈,不过好在身上没有伤,人就是憔悴了些,那张平日里儒雅又俊朗的脸上也带着欢喜,显然很高兴见到亲人。

    孔光竹问,“你怎么过来的?”

    孔和仁道,“我住的那间牢房里人太多,昨日有人打架,狱卒打了他们一顿,见我老实,他们说给我换个地方,没想到会和你碰到,真是太好了。”

    孔光竹点头,“大哥受苦了,坐下说吧。”

    兄妹两人在桌旁坐下,孔光竹因入了牢头的眼,他这间牢间不但有桌椅,还有茶壶,完全可以说是牢房里的豪华间。

    孔光竹倒了杯茶递过去,“大哥可见过父亲?”

    孔和仁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放下杯子道,“我试着在狱卒那里打听过,父亲有官职在身,并不关押在这里。”

    孔光竹噢了一声,没吱声。

    孔和仁安慰道,“你不要太担心,父亲不会有事,母亲去的早,你从小是父亲带大,父亲自然是疼你的,若真有什么事,在进天牢前也会交代你,若是没有交代,就更不用担心。”

    孔光竹还是沉默,孔和仁皱眉道,“怎么不说话?可是想起了什么?”

    孔光竹看了他一眼,半垂下眼帘,短暂的沉默过后,抽搐一声,哽咽的哭了起来。

    孔和仁:......他说错了什么吗?似乎刚刚提到父亲,人就哭了。

    想了想,他道,“莫哭了,父亲会没事的。”

    哪知不劝还好,一劝反而让人哭的更厉害,孔和仁也不知道要怎么是好。

    半个时辰过去,人仍旧还在哭,孔和仁的脑袋生痛欲裂,他似想到了什么,“哭的久了对眼睛不好。”

    嘎的一声,哭声刹那间止住了。

    孔和仁暗吁口气,就听到孔光竹弱弱道,“大哥,你帮我看看眼睛有没有肿。”

    孔和仁凑过去,两人临的很近,孔光竹眸子在孔和仁的面上转来转去,听到孔和仁说没事,这才噢了一声又坐回去。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眼见着窗口射进来的阳光也慢慢暗下去,天色已晚,孔和仁开口打破沉默,“竹姐,你在想什么?”

    孔光竹道,“想晚上吃什么。”

    孔和仁:.....

    他皱眉道,“你就不担心父亲吗?”

    孔光竹道,“大哥刚刚不是劝我不用担心父亲吗?”

    孔和仁:.....

    孔和仁不说话了,孔光竹忽然有话说了,“大哥担心嫂子他们吗?不过我到是见过嫄姐,就在过道尽头的那间牢房里。”

    孔和仁噢了一声,“不然我问问狱卒能不能将咱们关到一起去?”

    孔光竹看他一眼,“这样能行吗?”

    孔和仁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不是与牢头很好吗?和牢头说一声,许是就成了。”

    孔光竹问道,“大哥怎么知道我和牢头好?”

    孔和仁顿了一下,“牢头让天牢里的犯人百步走,是你提议的吧?能听进你的提议,关系岂能不好?”

    孔光竹忽的笑了,“原来大哥猜到了。”

    不过他叹气道,“牢头下响请了假,说是去吃喜酒,要过些天才能回来。要求他也得等他回来才行。”

    孔和仁走到铁栏杆前,“我试试吧,遇到心善的,许就会同意了。”

    孔光竹道,“大哥说的也在理。”

    于是,孔和仁站在铁栏杆那里喊‘差爷’,孔光竹就坐在床上看着,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好,过来的狱卒正是送孔和仁过来的那个。

    “刚把你送到这,你狼嚎什么?”

    孔和仁谄媚的笑着,又是求请,说来他运气绝了,狱卒竟然同意了,打开牢房的门让两人出来。

    孔光竹坐在床上没动,“我的东西得搬过去,没有床我会失眠。”

    狱卒:.....

    孔和仁:......

    气氛僵持在这,好在这狱卒是个好说话的,“看在头儿的面子上,就由着你,然后让两个人抓紧搬东西。”

    孔光竹委屈的看着孔和仁,嚷嚷着自己现在饿的没有力气,最后活都落在了孔和仁的身上。

    ****

    天牢里很安静,在生死边缘走一圈回来后,孔嫄整个人放松下来,见陆廉双手捧着馒头,一直盯着看,并没有吃,眉头也皱的死死的,以为他不相信她吃过了。

    孔嫄失笑道,“我真的吃过了,吃了两大个呢。”

    陆廉低下头,“有味道。”

    孔嫄微愣,“味道?”

    紧接着又问,“什么味?”

    她凑过去还闻了闻,并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陆廉半垂眼帘,慢慢抬头看孔嫄一眼,又往角落里看一眼,最后又低下头。

    孔嫄不明所以,她回头往角落看去,那个被她用针扎的行动不便的猥琐男安静的缩在角落里,今天连啊啊声都不敢发出来,孔嫄一看过去,男子立马紧绷起身子呼吸也不敢大喘,像块木头。

    孔嫄吸了吸鼻子,才明白陆廉说的有味是什么味,猥琐男子行动不便,拉尿都不能自理,两天的功夫味道自然不能淡了。

    或许在陆廉说有味的时候,猥琐男便知道怎么回事,所以在孔嫄看过来时才吓的一动也不敢动。

    孔嫄怒道,“你还在幸灾乐祸?”

    猥琐男无辜的眨眨眼睛:.....冤枉,他已经恨不能将自己隐身子,怎么可能还敢幸灾乐祸!!

    孔嫄冷笑,“沉默就是默认对吧?”

    猥琐男指了指自己的嘴,又啊啊两声,可孔嫄根本不理会这些,“我警告过你不要再乱来,看来你还是不死心,那就别在这里装死,恭桶由你去擦洗。”

    猥琐男绝望的心中嗷嗷,封住他的嘴不让说话,现在还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猥琐男悲恸欲绝,百口莫辩,苦大仇深的仰头望天,心中委屈,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他似认命了,躺尸的一动不动。

第十五章:真假(6)

    三人沉默下来,谁也没有吭声。

    最后,还是孔嫄走到男子身前,一双黑眸盯着男子,男子开始还像木头一样不动,时间一点点过去,最后他心里实在受不了这种压力,呜呜的哭出声来。

    孔嫄冷冷的问,“知道怎么做了吗?”

    男子用力点头,孔嫄两针下去,男子的胳膊能动了,孔嫄指了指墙角,“自己去处理。”

    天牢里的恭桶隔三天就会清洗一次,味道现在这么重,也是猥琐男身上发出来的,他移了位置,又去了恭桶那边,孔嫄把干草都堆到墙边,让陆廉坐上去,这样和猥琐男一南一北相望,味道也淡了。

    离晚饭还有些时辰,换好地方之后,背着猥琐男,孔嫄将腰带解下来,悄悄递到陆廉手里,“这是我刚刚偷偷熬的药,你喝了。”

    陆廉接过来没有犹豫的将腰带里的汤药一口气喝了,放下腰带后眉头紧蹙着。

    孔嫄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在牢房里没有条件,好在还有两个馒头,吃些压压吧。”

    陆廉乖巧听话,这边刚吃了两口馒头,就听到外面有狱卒往这边走,一抬头就看到了搬着东西过来的的孔和仁。

    孔嫄惊讶的张大嘴,实在是父亲的操作太过惊人,怀里抱着被子,一手还提着茶壶,根本不像在坐牢,反而像出来游玩的。

    孔和仁仍旧是一脸的欢喜,“嫄姐。”

    孔嫄惊讶的嘴又微张了张,不过马上就将眼底的诧异掩饰下去,她半垂眸子,低低的叫了一声父亲。

    狱卒已经将牢门打开,催促道,“快点。”

    孔和仁忙把手里的东西放到里面,说了一句去去就来,又走了,狱卒跟着,门大敞着,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渐近,孔光竹走了进来。

    “姑姑。”孔嫄叫了一声。

    孔光竹心里嚎了一声,快步走进去抓紧孔嫄的手,“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孔嫄一脸的疑惑,“姑姑怎么了?”

    “我发现你父亲不是你父亲。”

    孔嫄正品着这话,孔光竹又道,“我说的真的是真的。好吓人。”

    孔嫄劝他冷静,“姑姑别急,我信你。”

    孔光竹道,“你撒谎。”

    孔嫄:.....真没有!

    她道,“父亲见我从未笑过,刚刚父亲见到我很欢喜。”

    那时她就觉得奇怪,只是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父亲就走了,然后姑姑又来了。

    孔嫄目光往墙角里扫去,墙角里原本举竖起耳朵的猥琐男立马又变成木雕。

    孔嫄收回目光,拉着姑姑到陆廉身旁,“先坐下说吧。”

    孔光竹看了一眼草堆,果然摇头,“还是站着说吧。”

    孔嫄:.....

    同样一脸无语的还有被嫌弃的陆廉。

    时间紧迫,孔嫄也没有多劝,问道,“姑姑是怎么发现情况不对的?”

    孔光竹吸吸鼻子,“我百步走回到牢房,就看到你父亲在,往日里他一天不喝酒,第二天就会变的邋遢像个要饭的,哪里会这般整齐,更没有和我要酒喝,今日他见我竟然也是一脸的欢喜,这怎么不吓人?”

    孔嫄点头,“确实吓人。”

    孔光竹丢了一个‘你终于明白我有多害怕’的眼神,继续道,“我给他倒茶水,他只喝了一小口,平时喝不到酒,他见到水喝的也像酒一样的猛,哪里会小口的酌。”

    孔嫄看姑姑的眼神越发的佩服,没想到姑姑平日里娇里娇气的,观察力竟然这么入微。

    说到后在,孔光竹又哭了,“他以为我是担心你祖父才哭的,哪知道我T|M是吓的哭,他没有陪我哭,反而吓唬我哭多了眼睛会肿。”

    孔嫄:.....是真的吓到了,粗话都暴出来口了。

    她无奈的对陆廉笑了笑,只希望莲姐不要被吓到才好。

    又为那个冒牌父亲惋惜,父亲与姑姑感情好,哭都得是队友,也怪那个假冒父亲的人,哪里会摸到这个套路,难怪立马就暴露了。

    孔光竹抽抽搭搭,“后来我让他帮我看看眼睛肿没肿....”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像见到了什么骇人的场面,声音也在颤抖,“他额角一边贴着的假脸都没有贴好。”

    孔光竹锤胸,“就这技术还出来吓人。”

    孔嫄:.....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不是害怕,而是在恼对方吓人技术不好?!

    孔嫄若有所思,“到底是何人假扮父亲?又为了什么?”

    孔光竹道,“他和我说话时,到是试探的问我出事之后你祖父有没有和我说过什么。”

    孔嫄又把今日有人要害她的事简单的叙述一下,“....看来是有人想要找什么,所以才会针对我们,既然发现了,那一切就小心应对吧。”

    孔光竹见到侄女,终于找到了主心骨,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嫄姐,你帮我看看眼睛有没有哭肿。”

    孔嫄:.....

    孔嫄还是没有拒绝姑姑,姑姑一双眼睛已经肿的像核桃一样,她昧良心说没事,对上小姑姑一副‘骗子’的眼神,她心虚的干咳两声音移开目光。

    这时回去搬东西的假孔和仁回来了,这次他抗的是张单人的木床,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

    孔嫄怜悯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冒牌的心里有没有后悔接这个任务。

    东西搬好,狱卒锁了门转身走了。

    ‘孔和仁’不顾仪态的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孔光竹嚷嚷着累了要躺下,‘孔和仁’累的像摊泥,只能以长辈口吻支使孔嫄。

    于是孔嫄一边铺床,一边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这人搬到这边牢房,可见是从姑姑那里打听不到,才将他们凑到一起,以备能打探出来什么。

    前世根本没有这样的事,重活一世,孔嫄也不知道到底是何时他们被人盯上了。

    孔嫄铺床的时候,孔光竹不想和假大哥说话,就主动和陆廉说话,或者可以说她一直盯着陆廉看。

    陆廉被看他的浑身都不舒服,不过他很能沉得住气,半垂着眼帘,根本不迎视孔光竹的目光。

    孔嫄回头看到这一幕,笑道,“姑姑,莲姐胆子小,你别吓到她。”

    “莲姐?”孔光竹喃喃一句。

    孔嫄想着有人对陆廉下手,那么陆廉的身份也没什么可瞒着的,便将她是武伯侯府二姑娘的身份说了。

    孔光竹两耳听着侄女的话,眼睛仍旧盯着陆廉,杏眼慢慢瞪大,嘴也张的能塞进鸡蛋,心里嗷的一声哭了。

    这里也有一个假货,还和他一样男扮女装,骗了他可爱的小侄女的假女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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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嫁了最凶的崽介绍:
孔嫄重生回来后,面对府中再次抄家已能淡然处之,可谁能告诉她,前世那个老的嫁不掉的姑姑怎么会是个男的?
更让她骇然的是,为何她控制不住的总想毒死后周‘第一勋贵公子’?
新书《八零农媳是反派》:如何将前夫一家子培养成极品是个难题!重生后我嫁了最凶的崽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后我嫁了最凶的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后我嫁了最凶的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