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醉梦停笔了快四个月,有支持醉梦的读者离去,醉梦深感歉意,实在太忙,都是抽空码子。醉梦在此恭祝大家新春快乐,阖家欢乐,新年新气象,财源滚滚来,今天开始有空码字,新章节推送。
最近太忙,暂时停更。
感谢大家对醉梦的支持,醉梦最近太忙,没时间码字,暂时停更,绝不会太监。
第一章 亡命海外
波涛汹涌的海浪声伴随着鸥声呖呖此起彼伏,哗哗浪潮声不断拍打着乘风破浪而来的高大海船,这是一艘体型较大的福船,吃水一丈一二尺,上平如衡,下侧如刀。船上桅杆林立,帆影翩翩,大帆上书斗大的‘李’字旗号。
福船身后海天相接处的港口越来越远,依稀可见港口码头上人来人往,一片繁忙景象,幻若海市蜃楼,海港渐渐被碧波汹涌的海潮遮掩。
身后不远处紧跟着一艘较小的海船,似乎正在赶来汇合。一名娇小玲珑的黑衣女子矗立在船头,一脸冷若冰霜盯着着前方海面南去的福船,转身向朝着四名矮小的黑衣人叽里呱啦吩咐一阵。
“嗨”四名小矮人躬身领命
夕阳西斜,落落余晖洒落在海面,霞光万丈,映罩在惊涛骇浪的海面上,成群结队的海鸥在海船四周飞来飞去,一副鸥水相依画面。
皓月当空,一轮明月悬挂在远方海天相接处,船上的水手都在各自忙碌着掌舵、升降船帆。船帆长驰,乘风破浪,飞驰南行。茫茫东海波连天,天边大月光团圆。海水无风时,波涛安悠悠。
紧随其后形影不离的那艘海船借着皎洁的月光在风浪掩护下朝着福船追上来,五名黑衣人站在船头等待靠近高大的福船。
福船船舱中,一名身着绫罗绸缎青衣道袍的中年男子朝着两名手下吩咐道:“那艘从萨摩国鹿儿岛一直尾随跟来的关船定有古怪,吩咐下去,都给我警醒点,回去后少不了你们赏银。”
“谢东主,小人等敢不用命。”两名管事躬身领命出舱去
关船:日本中世纪的时候,海贼们在海上的航行要道设置关卡,向往来船只收取过路费,当时他们用来作为关卡的船只就被称为“关船”。关船在设计建造的时候就是偏重于速度,到了战国时期,这种船就被当作军船使用了。
关船上的黑衣人查看一番福船船舷四周一时无人,“扩多(行动)”黑衣人纷纷拿出飞爪掷向船舷,飞爪抓住船舷发出的声音湮没在波涛汹涌的海浪声中。
五名黑衣人借着飞爪绳索身形敏捷如猴攀爬上福船来,迅速消失在福船上。
海风呼啸,星月交辉。一名身形高大健硕,身着青衣道袍,腰挂长剑的少年双手环抱站在船头,海风吹拂着他略带稚嫩的国字脸,目光远眺着前方波涛汹涌的海面,朝着身后一名年过半百掌舵的老舵手问道:“老掌舵,还需多久才能到琉球?”
老舵手慢条斯理回道:“差不多三日就能到琉球国,至于琉球都城首里则需要五日,少侠这趟来东瀛可有收获。”
青衣少侠深感失望道:“倒是从倭人口中探知蓬莱、瀛州仙山踪影,可惜仙踪难觅啊!”
“啊”一声惨叫在船尾传来,引得船上众人为之震惊。
几道黑影在船舱四周晃动,接连不断有水手倒下,掌舵的老舵手为之大惊疾呼道:“有海……”话还未完,一道寒光掠影,寒光闪闪的忍刀从喉咙处划过,老舵手整个人扑通一声倒在甲板上。
船头的青衣少年闻声拔出长剑飞奔冲过来,朝着两名忍者挥剑劈来:“受死吧”
一名忍者淬不及防右臂被一剑斩断,一声惨呼:“啊……”
“八嘎”另一名忍者勃然大怒双手握着忍刀刺来
青衣少年身形敏捷侧身避开致命一击,看清对方矮小的身形,一脸不削讥讽道:“东瀛忍者,早闻东瀛忍者擅长偷袭,今日一见,果不其然,鼠辈休要猖狂。”
一柄快似流星的六角手里剑迎面袭来,雪白锋利的剑刃在皎洁的月光辉映下显得格外耀眼,青衣少年来不及躲闪,左腿被手里剑画出一道伤口,血流不止。
青衣少年身后一道黑影被月光映照在甲板上,一阵阴风随即袭来,却是一根似长竹的忍杖朝着青衣少年后脑袭来,青衣少年顿时眼冒金星扑到在甲板上。
两名管事刚提着灯笼出船舱来,两道耀眼的寒光一掠而过,两人根本来不及呼叫,全身颤抖,软倒在甲板上。舱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似有人摔倒地。
“还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快去巡查一番。”船舱中中年海商颇为不满
一道身形敏捷如灵蛇般的黑影窜进船舱来,手中忍刀在昏暗的烛光辉映下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忍刀直指中年海商要害,娇小玲珑的忍者步伐矫健走进船舱中来。
中年海商大感不妙,慌乱中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甲贺忍者”娇小玲珑的忍者操着生硬的汉话,嘴角浮现一丝阴笑威逼道:“奉劝阁下一句,把我们需要的东西交出来,我保证可以饶阁下一命,否则定让阁下死无葬身之地。”
中年海商吓得后退倒坐在地,浑身打颤,看着娇小玲珑的忍者哆嗦着问道:“我……我与你们无冤……无仇,别杀我……,我的货物和钱财都可以给你们,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吧。”
“看来阁下是不肯交出来了”娇小玲珑的忍者阴沉着脸怒喝下令道:“可落丝(杀掉)”
忍者手中忍刀转瞬之间刺进中年海商胸口迅速拔出
“啊”中年海商倒地血流不止,身体颤动抽缩,看着走出舱的忍者,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啊”船舱外鬼哭狼嚎声响起,陈瀚摸着疼痛难忍的后脑勺怒骂道:“谁他娘打老子”刚支起身来的陈瀚随着福船颠簸脑袋中浑浑噩噩,见一名手握忍刀的忍者快步逼上前来,陈瀚吓得慌忙后退数步,完全搞不清楚啥情况。
左腿上隐隐传来的阵阵疼痛让陈瀚一跛脚踩到一柄剑上,金属声响起。陈瀚定睛一看,竟是一把剑,慌忙捡起长剑,颇感有些沉重,忙双手紧握着。
颠簸晃动让陈瀚颇有些不适应,听着惊涛骇浪,鸥声呖呖不绝于耳,陈瀚深感震惊,暗自惊疑道:“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我遭遇撞船落水后大难不死,这艘船刚好经过救起了我,可这艘船竟是木船啊!甲板上竟还有几具流淌着鲜血的古装尸体,什么情况啊?演戏躺尸吗?”
明月清风,刀光掠影,一名忍者双手握着忍刀朝着陈瀚迅猛刺来,陈瀚来不及多想,只得暗骂道:“这不是剧组道具啊,居然是真家伙,真不是闹着玩啊,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陈瀚提着长剑快步如飞朝着船头跑去
“我居然跑得这么快”陈瀚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短跑速度如此之快,难道是在做梦不成,陈瀚脸庞被海风吹拂的长发遮掩,陈瀚随手拉扯一下长发,头皮顿感疼痛:“居然不是假发,难道我真穿越了,这什么情况啊!”
左腿上血流不止的伤痛让陈瀚疼得难受,忙从粗布青衣上用剑割下一块布料一边盯着双手握着忍刀迎面逼近的忍者,一边快速包裹住左腿伤口。
娇小玲珑的忍者走出舱门来见还有活口,颇为不满吩咐道:“扩嗯给(攻击)”
“嗨”两名忍者手握忍刀朝着船头逼上来,另一名忍者却纵身跳下船舷不知所踪。
陈瀚暗道不妙:“老子怎么遇到这帮玩偷袭刺杀的专业户了,怎么办才好,逃跑估计是不成了。”
“老子跟你们拼了”陈瀚双手握着长剑朝着冲上来的两名忍者飞扑上去,步伐敏捷,快如闪电,陈瀚整个人一跃而起,为之震惊不已道:“不会吧,我居然会轻功,难道是这具身体前主人的轻功很了得”。
两名忍者见对方一跃腾空飞奔袭来,来势之快,让人淬不及防,大感震惊,慌忙挥刀相迎。陈瀚双手紧握长剑朝着一名忍者犹如金钟罩顶般劈来,刀剑交错,金花飞溅,激烈的金属碰撞声响起:‘铛铛……’
一副拼命三郎般悍不畏死的陈瀚挥着长剑奋勇砍杀两名忍者,尽杀得两人忍者豪无还手之力,完全招架不住,陈瀚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这般强大的爆发力,估计是自己这副躯壳的原主人身体强壮,轻功武艺高强吧。
两名忍者接连后退数步,慌乱中渐露破绽,陈子瀚见势可乘,长剑虚晃一招刺向右边的忍者,两名忍者忙挥刀格挡,哪知陈瀚迅捷收剑,快如闪电般的长剑寒光掠影刺向左边的忍者喉咙,左边的忍者忙按住喉咙,嘴里也不断冒出鲜血来,整个人轰然倒地。
右边的忍者见势不妙,慌忙后退数步,陈瀚岂会错过时机,挥剑飞急刺去,一剑封喉,一声惨呼响起:“啊”不甘的忍者看着自后背穿腹而出的长剑,长剑迅速消失在腹中,忍者捂住肚腹蜷缩着身体倒在甲板上疼痛难忍,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凄凉惨叫。
娇小玲珑的忍者一见两名忍者尽被受伤的陈瀚先后杀死,当下怒不可揭道:“八嘎”当下拔出腰间忍刀飞扑上来迎战陈瀚。
“又来个侏儒”陈瀚看着娇小玲珑的忍者双手紧握着忍刀颇为滑稽可笑,但却是笑不出来,对方身形敏捷,加之娇小玲珑的身体更是令自己仿佛身在小人国。
娇小玲珑忍者高举着忍刀朝着陈瀚迅猛劈来,陈瀚见势不妙,根本躲不掉对方迅雷霆一击,惊慌之下猛地一跳,顿时跃起半丈‘噗嗤’忍刀从陈瀚胯下划过,陈瀚胯下长袍被划开,在海风中轻飘,身下顿感凉风习习。
陈瀚气得火冒三丈,自己险些成了公公,当下怒骂道:“卑鄙无耻”
“嗖”船头袭来一柄淬毒的六角手里剑,陈瀚慌忙灵敏转身挥剑相迎,拨开淬毒的手里剑,一道寒光迎面刺来,隐藏在船舷之下的忍者双手紧握忍刀对陈瀚发动致命一击。
“铛”陈瀚挥剑挡住迅猛一击的忍者,身体向后倾斜,长剑从忍腹部划过,一声惨呼响起,飞奔出去的忍者鲜血一
路洒满甲板,轰隆一身撞击船舱滚落在一旁。
迎面又是一道寒光袭来,‘噗嗤’娇小玲珑的忍者诡异的笑容看着忍刀刺进陈瀚左腋下。
陈瀚右脚猛地踢向娇小玲珑的忍者,对方猛地飞掷出去,撞上船舷滚落在甲板上,陈瀚左腿受伤,身体失去平衡,
整个人轰然倒在甲板上。
“嗖嗖”娇小玲珑的忍者接连扔出两柄手里剑朝着陈瀚袭来,求生意识反应下,陈瀚身形敏捷如猴滚到一边的船舷处方才躲过。
“可落丝”娇小玲珑忍者一声令下,两名受伤的忍者纷纷拿出暗器朝着陈瀚一股脑掷来。
陈瀚暗叫不妙,左手猛地一撑甲板,一跃而起弹跳下船舷,坠入海水中。
娇小玲珑的忍者起身飞奔过来朝着海中施放暗器,月光掠影的海面上哪还有人影。
娇小玲珑的忍者转身朝着两名受伤的忍者下令道:“均比忒带(准备撤退)”
“嗨”两名忍者按住伤口躬身领命后简单包扎了伤口进船舱去
两名忍者忍着伤痛吃力地抬着两口大箱放下船舷,由娇小玲珑的忍者在关船上放好,两名忍者拿出火折子点燃整艘
船,顿时火光熊熊,映红了漆黑一片的海面。
福船上的船帆桅杆折断滚落掉进海中被一浪高过一浪的海潮推打越来越远,远离熊熊燃烧的福船数里,一只手从船帆下伸了出来,逐渐露出一个脑袋来,正是跳进海里的陈瀚,看着远处的忍者关船远去,陈瀚终于缓了一口气:“还好老子水性好”
陈瀚跳海逃生并没有远离福船,而是躲在福船附近,等待着逃生机会,正好船帆桅杆折断掉进海中,陈瀚悄悄游到船帆桅杆下随着海浪远离忍者的关船。
陈瀚好不容易爬上船帆桅杆,船帆桅杆随着海波向北漂流而去,整个人早已筋疲力尽犹如一只大乌贼扑在船帆上一动不动。
耳边不时响起潮起潮落的海浪声,陈瀚也不知在海上漂流了多久,渐渐地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浑浑噩噩的陈瀚朦胧中似乎看到了两个人影在远处晃动,渐渐地由远及近:“难道是牛头马面来勾魂了,我真的死了吗?”
陈瀚缓缓睁开双眸,见自己身穿有些异味的青衣道袍躺在一间杂乱的船舱中,身下是软软的草垫。
“阿娇,那人来路不明,你又何必亲自来见他。”船舱们推开,一名高大雄壮,孔武有力的青衣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中年男子一张国字脸,满脸络晒胡,浓眉大眼,身后跟着一名身躯修长的妙龄女子,身着紫绿凤尾裙,一张小麦黄杏仁脸。
陈瀚摸着还有些隐隐作痛的后脑勺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中年男子沉声回道:“东瀛萨摩国鹿儿岛城下町码头”
“东瀛……,日本”陈瀚闻言大惊,腾地坐起身来,紧盯着中年男子问道:“你会说中国话”
“我不会说中国话,我会说萨摩国话,我也是明国人。”中年男子一脸惊讶打量着陈瀚
“民国,原来你是华侨,那我们可是同胞啊。”陈瀚倍感亲切,误将明国听成民国,立即追问道:“现在是民国多少年?”
“明万历十九年,日本天正十九年。”
“明万历十九年,…………你确定。”陈瀚闻言倒在草垫上,一时懵了。
“当然”中年男子点头
陈瀚又问道:“是你救了我”
“是阿娇救了你”中年男子打量着陈子瀚问道:“听少侠口音可是京城人士”
“正是”在明朝说普通话居然会被当作帝都人,还被称作少侠,陈瀚顿感无限高大上:“不知大哥是大明哪里人,如何称呼。”
“别人都管我叫王东海,这是我侄女林阿娇,我们都是福建人。”王东海看向陈瀚问道:“少侠贵姓”
“在下陈瀚”陈瀚朝着正走上前来的林阿娇拱手一礼:“多谢林姑娘相救”
林阿娇一脸冷若冰霜问道:“你是如何受伤,为何漂泊在海上。”
陈瀚忙解释道:“我们船被倭寇围攻,我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出来。”
“倭寇”林阿娇一脸怀疑吩咐道:“我已派人去请大夫来为你治伤,你暂且在船舱中等着。”林阿娇说完转身出船舱,王东海在后跟着出去,轰然关上舱门。
第二章 火拼武士
船舱再次打开,却见王东海引领着一名文弱书生之气的青衣中年男子提着药箱快步走进来,见一脸郁闷的陈瀚大惊问道:“陈少侠,你怎会在此,李员外何在。”
陈瀚为之一愣,原来我这具躯壳的前主人也姓陈,当下摇头晃脑解说一番道:“……,我与倭寇一番厮杀才死里逃生抱着折断坠海的桅杆逃出来。”
“如此说来李员外怕是……”来人一脸沮丧之色,看向一旁的王东海问道:“王东主是在何处救起陈少侠?”
“我的船队刚从琉球国北上,在久屋岛以北二十几里外海面发现陈少侠抱着桅杆漂泊在海上昏迷不醒,派水手去查探见陈少侠尚有气息,就将陈少侠救起带来鹿儿岛。”王东海忙拱手施礼道:“还请朱大夫先为陈少侠医治”
“我这就为陈少侠医治”朱大夫查看一番陈瀚伤势后吩咐道:“还请王东主回避一下”
“好,朱大夫请。”王东海说着退出船舱房,关上舱门。
朱大夫待王东海关上舱门,盯着陈瀚急问道:“陈少侠,你如实告诉我,你们所遇倭寇之事。”
陈瀚见朱大夫一脸心急如焚宽慰道:“朱大夫别着急,有话慢慢说。”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朱大夫将药箱放在舱中又询问道:“倭寇有多少人,可是洗劫了你们整艘船?”
陈瀚支起身来坐在草垫上娓娓道来:“袭击我们的倭寇人不多,我脑袋被倭寇击伤后,以前发生之事都记不太清了,……。”
“让我给你看看”朱大夫忙给陈瀚瞧伤口及被忍杖击打的后脑勺,见陈瀚所言不假,一脸叹息道:“哎,恩师此番怕是功亏一篑了。”
陈瀚一脸莫名其妙看着朱大夫问道:“何事功亏一篑了?”
朱大夫对陈瀚叮嘱道:“陈少侠,你先在王东主船上养好伤,我还会再来给你医治。”朱大夫一边说着,一边帮陈瀚解开布带清洗伤口敷药重新包扎一番。
鹿儿岛城下町靠近码头一带的街巷很繁华,商铺林立,各种满目琳琅的货物多不可数,当地商人谄媚地向远渡重洋而来的客商恭迎有加兜售自家商铺中的货物。
林阿娇带着两名水手在城下町走马观花看着招子(招牌、幌子)林立各种商铺。林阿娇被一家兵器铺吸引,大步流星跨进商铺中。
身型矮小的商铺掌柜忙亲自迎上来抄着一口生硬的汉话向林阿娇介绍着自家商铺中的各种兵器:“姑娘请看,这些都是本店镇店名刀,都是军中大将使用过。”
“是吗?”林阿娇很是怀疑问道:“大将的配刀也会卖,莫非是穷得揭不开锅了。”
“嗨”掌柜谄媚十足的笑脸显得非常和蔼可亲
林阿娇拿起一把做工镶饰不凡的倭刀哗啦拔出,见刀锋凌厉的倭刀颇感满意问道:“可否吹发即断”
掌柜自信十足道:“姑娘何不试试”
狭窄的城下町街巷中突然变得乱哄哄起来,却见十几名身披竹藤、皮革、麻绳甲胄的矮小武士,身背绣着五瓣花瓣桔梗的加藤清正家纹(又称家徽)旗帜,簇拥着一名身穿鬼头狮面(般若面具)具足(铠甲)骑着矮小倭马的将领前来,沿途商旅行人无不纷纷退避三舍,唯恐避之不及。
林阿娇刚买下一把不错倭刀走出来,正好遇上纷纷退避拥挤的人群,两名水手在前一把将挡在前的人推开,林阿娇在后走来正好与加藤武士队伍遇上。
为首的加藤武士将领见一袭紫绿凤尾裙的林阿娇姣好的容颜挽着单马尾髻英气十足,英姿飒爽,一副巾帼不让须眉,加藤武士将领紧勒马缰,目光紧盯着林阿娇盛赞道:“襒锦(美人)”
加藤武士将领翻身下马拿下般若面具朝着林阿娇走来,朝着林阿娇躬身一礼,抄着一口非驴非马的汉话:“小姐是明国人还是唐人”
林阿娇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头不止的加藤武士将领不满道:“与你何关”
“纳尼”加藤武士将领察言观色见对方面带不悦失色,沉声恐吓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姑奶奶才懒得管你是谁”林阿娇没好气白了加藤武士将领一眼,朝着两名水手吩咐道:“我们走”随即快步离开。
“八嘎”加藤武士将领盛怒不已怒喝道:“追诶给(追击)”
“嗨”几名加藤武士追上去将林阿娇三人拦住
加藤武士将领威风禀禀跑上前来盯着林阿娇姣好面容,得意万分笑道:“哟西,我就喜欢小姐你这样的。”
‘啪’清脆的掌声响起,林阿娇无影掌朝着加藤武士将领左脸袭来,顷刻间浮现通红掌印。
“八嘎,雅思拓崽(下贱东西)”愤怒交加的加藤武士将领哗啦一声拔出腰间配刀狂呼鸟叫下令道:“扩嗯给(攻击)”
林阿娇毫不示弱拔出倭刀,两名水手也拔刀砍向拦在前的几名加藤武士,林阿娇双手握刀劈向加藤武士,加藤武士不敢伤林阿娇,反被林阿娇冲开,林阿娇当即疾呼道:“快走”
两名水手慌忙跟着林阿娇一路落荒而逃朝着码头狼狈不堪跑去,加藤武士在后紧追不舍。
“把这些货都快搬下去”王东海正指挥着船上的十几名水手忙着搬卸货物,码头上有不少闻讯赶来的日本商人正上到船来与王东海洽谈好购买刚到的紧俏货物价钱。
丰臣秀吉颁布法令规定大明商人在日本港口不得下船上岸,只允许日本商人上船与大明海商交易,引起大明海商的不满,九州各地的大名也并没有完全遵从丰臣秀吉的法令执行,岛津氏战败后被丰臣氏监视,执行力度较强。
王东海贩卖到日本的货物大多都是有固定的买家客户,也有货物零散售卖,旅居鹿儿岛的华侨华人商人不多,大多都是日本商人,不比平户川内浦大多都是华侨华人商人,王东海也要在此停靠补给贩卖零售货物。
王东海见朱大夫出舱来忙问道:“朱大夫,陈少侠伤势不要紧吧。”
“伤口不是很深,只是皮外伤,有些发炎,将养数日就会逐渐痊愈,我回去后还会配副补药送来。”朱大夫见王东海的船队这趟贩运的货物不少,刚一靠岸就引得不少鹿儿岛本地商人蜂拥前来抢购,问道:“王东主,东番一带可还太平?”
“最近太平了不少,真倭少了。”王东海对真倭突然减少也是一脸欣喜
“这就好,以后你们也安全了不少。”
“朱大夫说得是”王东海陪着朱大夫走下船刚一上码头,拿出一锭银子酬谢:“让朱大夫奔走劳累,些许银钱,聊表谢意。”
“王东主,你这也太见外了,我们都是身在海外的汉人,理当互相帮衬才是。”朱大夫一番推脱,右手却被王东海紧紧握住不放。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陈瀚一瘸一拐出现在船舷旁看着两人笑容可掬道:“朱大夫救死扶伤,医德高尚,实在是令在下钦佩不已,日后必当厚报。”
“鄙人愧不敢当,医馆生意太忙,只有师尊坐堂,不能久留,就此告辞。”朱大夫匆忙告辞离去
林阿娇一脸怒气冲天带着两名狼狈不堪的水手正从城下町一路飞奔经过码头跑上船来,一见陈瀚怒喝道:“滚开,谁让你出来了。”
“欠你几百万啊”陈瀚一见林阿娇那张马脸活像自己欠了她几百万,当下有些后悔解释道:“也对,你是救了我一命。”
“八嘎,驼子你给(冲锋、突击)……。”码头上传来一阵叽里呱啦的狂呼鸟吼声,十几名加藤武士在一名将领带领下挥着雪亮的武士刀鸟叫着朝着码头冲来:“追诶给(追击)”码头上顿时大乱,接连不断有人落水呼救。
林阿娇怒视着尾随追杀而来的加藤武士一声怒喝下令道:“都给我停下手上的活,抄家伙跟我杀光这帮东瀛小丑。”
“是”一众水手纷纷停止搬卸货物,冲进船舱去。
王东海见形势不妙,忙走过来询问道:“阿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忘了老爷子临走时的叮嘱吗?这里是日本,这些武士最好不要轻易招惹。”
“海叔,你别劝我啦,这帮东瀛小丑竟敢对我无礼,今天我非杀了这帮东瀛小丑泄愤。”林阿娇怒气难平,接过一名水手递上的剑,哗啦一声拔出剑来,挥剑高呼道:“都给我上,杀了这帮东瀛小丑,马上扬帆出海。”
陈瀚看着一帮日本武士握着武士刀鸟叽里呱啦鸟叫着冲杀而来,再看林阿娇一脸狼狈不堪跑回来,随即纠结一帮水手找日本武士干仗,陈瀚一脸钦佩不已道:“阿娇姑娘真是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干他娘的小日本,算我一个。”
林阿娇看了一眼陈瀚吩咐道:“给他把刀”
一名水手扔了一把大刀过来,陈瀚接过有些沉重的大刀,大感惊讶,林阿娇这帮人都是练家子啊。
王东海脸色有些难看,阿娇的脾气可是倔强得很
,这趟来东瀛做生意怕是要出大事,王东海也只能咬牙跟着林阿娇下令道:“都给我拿下,千万不可杀人。”
为首的加藤武士将领一脸怒气冲天,更是气焰嚣张挥着武士刀狂呼鸟叫下令道:“醒过(进攻)”
“嗨”十几名武士应声领命冲杀过来
“驼子你给(冲锋)”
狭窄的鹿儿岛城下町(依城而建)巷道上,行人如织,沿街一面招子随风飘荡,上书‘三官医馆’。医馆大门进进出出的病人络绎不绝,相比附近的商铺可谓是生意兴隆,客似云来。大多都是身着和服的萨摩人,偶尔也有衣着汉服的唐人。
三官医馆大堂内,年过半百一袭青衣道袍的萨摩藩鹿儿岛城神医许仪后难得出来亲自坐堂问诊,许仪后又名许三官
,本是大明江西吉安人,以经商行医为业,医术高明,常在广州、南京和东南沿海一带行医。
隆庆五年(1571年),许仪后外出行商,在广州府附近海域遭遇倭寇袭击,被挟持后几经辗转被贩卖到日本萨摩国
。被倭寇掳掠到日本的沿海百姓很多,多是在平户、肥前、萨摩,在日本官方分类里称为‘逋逃之种’。
许仪后医术高明,没受虐待,为人正直,医治了不少萨摩国人,深受当地人尊重,被尊称为神医。
许仪后救治好了岛津氏小孩,岛津氏家督岛津义久大为感激,将许仪后留在身边为其治病,许仪后医治好了重病的萨摩国岛津氏家督岛津义久,更是深受岛津义久器重。
岛津氏在根白坂合战中败给丰臣氏后,岛津义久见无法抵挡丰臣秀吉兵威,便身披僧衣开城投降。前去去觐见丰臣秀吉时,许仪后也随侍左右,许仪后出其不意向丰臣秀吉跪拜哭诉自己的遭遇,请求丰臣秀吉严惩倭寇。
丰臣秀吉对许仪后的胆识非常欣赏,出于商贸考虑,做了顺水人情,下达‘倭寇取缔令’,发兵剿灭海贼。从此岛津义久对许仪后的胆识和魄力刮目相看,愈加重视。
医馆大堂中人满为患,皆是排队等候神医许仪后瞧病之人,朱大夫背着药箱好不容易挤进大堂走到许仪后身边附耳
细说一阵。
许仪后颇有养颜驻容的国字脸为之色变,当下吩咐道:“均旺,你来坐堂,为师亲自去一趟。”
“是”朱均旺忙坐下接替师父许仪后为病人看病
码头上一片狂吼鸟叫,双方在开打前都想在声势上压倒对方,林阿娇这边基本上动员了全部水手足有三十余人,可谓是人多势众。加藤武士方面也毫不示弱,更是派人进城搬援兵来战。
陈瀚见加藤武士派人进城搬援兵,决定先发制人,从甲板上一跃而起,犹如蜻蜓点水般借着船舷朝着码头上的武士挥刀飞扑劈去:“东瀛小丑,休要猖狂,吃你爷爷一刀。”
陈瀚一跃腾空而起,手中刀光掠影而过,码头上甲板上正准备火拼的双方皆惊,码头上的加藤武士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看着挥刀劈下的陈瀚早已愣了:“一刀流”
“噗嗤”锋利的大刀划破衣物肚腹声,一阵凄凉惨叫声响起:“啊……”一名武士被陈瀚一刀开肠破肚,肚子里红白之物不断流淌出来,扑通一声躺在地上一脸痛不欲生捧腹卷缩。
王东海见陈瀚当真是武艺高强,一出手就快要了一名武士性命,当下疾呼道:“陈少侠,不可杀人。”
“都还楞着干嘛,给我上。”林阿娇也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声令下后带着十几名水手挥着刀剑冲杀上码头,朝着加藤武士一顿猛冲猛砍,双方混战在一起。
“八嘎……”为首的加藤武士将领气急败坏狂呼鸟呼着狂吼下令:“摁蒙(掩护),铁炮轻足(火绳枪手)、弓轻足(弓箭手),杀给给(射击)……。”
混乱中,几名手握铁炮弓箭的轻足(步兵)根本来不及准备射击,陈瀚挥着血淋淋的大刀朝着加藤武士手脚劈砍,大呼道:“杀光小日本,杀……。”
林阿娇手中长剑也是血迹斑斑,满身污血,林阿娇剑下砍伤不下数名武士:“杀光东瀛小丑,给我杀。”
陈瀚和林阿娇两人并肩作战,刀剑合璧,更是一路所向披靡,杀得加藤武士丢盔弃甲,码头附近也有不少旅居鹿儿岛的大明海商,一见加藤武士被杀得丢盔弃甲,纷纷一片叫好:“打得好,好叫他们知道我们唐人的厉害。”
“阿娇,别再杀了。”王东海近乎一脸哭丧哀求着
“忒带(撤退)……忒带”加藤武士将领狼狈不堪鸟叫着下令撤退
加藤武士一个个伤痕累累,互相搀扶着落荒而逃朝着城下町逃去。
许仪后刚赶到码头就看到双方正在火拼,激战正甘,尤其是陈瀚同林阿娇两人刀剑合璧,在混乱的火拼中杀得几进几出,加藤武士顿时哀鸿遍野,许仪后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这种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火拼干架不是他一个文弱老头阻止得了的。
当看到不断有武士倒下发出鬼哭狼嚎办的惨叫声,许仪后大感不妙拍着额头叹道:“完了,这下麻烦大了。”许仪后转身径直朝鹿儿岛城跑去
第三章 归化人
王东海看着落荒而逃的加藤武士,忙拉住林阿娇提醒道:“阿娇,我们快离开这里,快走。”
清醒后的林阿娇也大感不妙高呼下令道:“都快上船,马上扬帆出海。”
刚火拼一场打胜后的水手们大多挂了彩,一个个互相搀扶着上船来,陈瀚在后一瘸一拐大呼道:“喂,等等我啊。”
“死瘸子,还不快上船。”林阿娇看着一瘸一拐走上船来的陈瀚高呼下令道:“起锚,升帆。”
“快起锚,升帆,快……。”王东海吹促着一众水手各自忙活着收大麻绳,起锚,升帆,船队驶离码头,朝着海湾中而去。
就在船队离开码头后不久,鹿儿岛城下町冲出来百余名岛津武士,十几名小幡持背后插着岛津氏圆形田字家徽(家纹)在一名中年大将率领着赶来,将码头一带迅速围住。
岛津氏将领挥手下令道:“包围码头,通通都不许放走。”
“嗨”两名将领躬身领命各带一队朝着码头左右冲去
刚被杀得落荒而逃的十几名加藤武士也被突如其来的岛津武士赶着挤在靠码头的一块空地上,为首加藤武士将领也是伤痕累累,身上的盔甲被劈砍得七零八落,朝着带兵赶来的岛津氏将领怒喝抗议道:“伊集院三河,你为何不让我们进去,你没看到我们通通受伤了吗?快快让我们进去。”
“纳尼”伊集院三河一脸不可置信看着一群受伤的加藤武士,一脸蔑视讥笑道:“加藤安政,你们是怎么受伤的,听说码头有‘一揆暴动’,公然袭击明国海商,我是奉命令前来镇压码头上发生的‘一揆暴动’。”
一揆:日文词汇,本意是指同心协力,团结一致。后来泛指百姓、土著、当地势力人士等等非政府组织因某些目标而集结之团体,也通称百姓起兵反抗统治者的行为。
“纳尼”气愤难平的加藤安政一脸不可置信,伊集院三河竟将自己与明国海商的厮杀定性为一揆暴动,当即怒喝道:“我们遭到明国海商袭击,你们岛津氏还不快快派兵出海抓捕这帮明国海商。我们是在你们岛津氏鹿儿岛城外遇袭,你们岛津氏必须负责,否则我们会禀报太阁殿下。”
“纳尼”伊集院三河闻言大怒:“八嘎”
一名加藤武士向加藤安政疾呼道:“大将,长吉快不行了,我们得赶快找萨摩神医医治。”
“八嘎,该死的明国人,我要杀光明国人。”愤怒交加的加藤安政咬牙启齿怒喝道:“通通让开,我们加藤武士受了重伤,需要你们萨摩神医医治。”
“慢,没有调查清楚码头‘一揆暴动’,你们通通都不许离开。”伊集院三河也看到了那名奄奄一息的加藤武士,挥手下令道:“快去请许神医前来为他们治伤”
“嗨”一名岛津武士应声领命跑进城去
加藤安政气得朝伊集院三河怒骂:“八嘎”
“八嘎”伊集院三河怒目以示加藤安政,右手准备拔刀。
许仪后领着朱均旺在岛津武士带着赶来,看着被伊集院三河手下武士围住的加藤武士一个个伤痕累累,有的干脆躺在地上鬼哭狼嚎声不断。
加藤安政上前朝着许仪后躬身一礼:“许神医,我们都知道你医术高明,快请为我们武士医治。”
“我会尽力而为”许仪后看着满地伤患,更有一名武士被开肠破肚,如今天气炎热,估计是难以活命了。
朱均旺根本不想医治这帮在鹿儿岛城下町横行无忌的外藩武士,尤其是加藤武士,正是这些外藩武士涌入萨摩藩,鹿儿岛城下町治安一片混乱,朱均旺靠近许仪后耳边窃窃私语一阵。
“老殿下已经知晓此事,有伊集院三河在,你不用担心。”许仪后正在为被陈瀚一刀开肠破肚的武士缝合肚腹伤口,疼得那名武士呱呱鬼哭狼吼鸟叫怒骂,继而昏死过去。
“汾阳光禹”伊集院三河朝着身边一名身形高大年过四旬的将领吩咐道:“你快快去查探清楚明国海商去了哪里,告诉明国海商配合我们调查清楚这件事,我可以保证他们不会有事。”
“嗨”汾阳光禹走到正在为加藤武士包扎伤口的许仪后身边蹲下低声问道:“许神医,你可知道大明海商船队在哪里?”
“理心,让伊集院三河先别急,大明海商应该还没有离开萨摩海域。”许仪后看向汾阳光禹嘱咐道:“这事有些复杂,你告诉伊集院三河须得稳妥处理,老殿下会处理好此事。”
“嗨”汾阳光禹是旅居萨摩国二十余年的华侨,本名郭国安(又名郭建演),山西汾阳人,和名汾阳光禹,现为萨摩藩下级军官大将。
许仪后与郭国安效力于岛津氏,两人都是华人,在岛津氏统治集团内属于另类,两人往来密切,许仪后有不少日军军情都是通过郭国安在军中探知。
王东海的海船正在鹿儿岛湾海面扬帆快速撤离,陈瀚躺在船头吹海风,好不歉意,林阿娇来回在船上走动不时指挥着水手。
王东海面无表情走到林阿娇身边心事重重道:“阿娇,我们船上的货物还没卖完,就这样离开鹿儿岛,我们这趟损失可不小,以后鹿儿岛的生意怕是不能再做下去了,你父亲那里。”
“海叔不必担心,鹿儿岛的生意没了,我们还可以去长崎和平户。”林阿娇余怒未消,盯着北边若隐若现的鹿儿岛码头紧握拳头。
王东海不住摇头,若不是阿娇这次非要跟着来日本,那会生出这般大事来,手下十几名水手受伤,王东海看了一眼躺在船头吹海风的陈瀚问道:“阿娇打算如何安排他”
林阿娇憋了一眼陈瀚沉声道:“这小子功夫倒是不错,船队正需要这样的好手,先留他在船队观察一番。”
“好”王东海提醒道:“我们马上就要北上长崎,不过肥后国天草岛一带海面很乱,我们得当心些。”
“知道了”林阿娇语气中颇有不悦
王东海听着林阿娇口是心非答应,深感担忧,肥后国天草岛一带可不是岛津氏治下的萨摩国鹿儿岛,鹿儿岛至少岛津氏还能完全控制,相对安全。
天草岛乃至肥后国可是一直都在爆发一揆暴动,前几年的肥后国‘国人暴动及天草一揆’影响深远,肥后国复杂混乱的政治势力使得丰臣秀吉任命心腹重臣佐佐成政为肥后大名。
丰臣秀吉要求佐佐成政三年不检地(重新测量土地),希望藉此稳定土豪林立的肥后国,佐佐成政出于对家臣团队的利益考虑,上任不久就开始检地,结果酿成‘国人暴动’。
丰臣秀吉最后派小西行长、加藤清正两人率大军镇压‘国人暴动’,后又命小西行长和加藤清正分别镇守肥后国南北。
但是小西行长在天草岛横征暴敛,又弄出大事了,天草豪族起兵反抗小西行长,爆发‘天草一揆’打得小西行长招架不住,小西行长不得不请加藤清正出兵帮助才镇压下去。
“报,后方有船追上来了。”桅杆上一名水手高呼道
林阿娇跑到船尾举目远眺吩咐道:“看清楚是什么船了吗?”
北边海面上出现一艘速度极快的船劈波斩浪追来,正朝着林家船队追来,高大的桅杆上的水手看清了穿上旗帜上绣着圆形田字家徽,疾呼道:“是岛津氏关船”
王东海敏锐的目光盯着由远及近的岛津氏关船下令道:“我们的福船高大坚固,不用怕岛津氏关船。”
林阿娇看向王海问道:“海叔,何不冲上去撞翻东瀛小丑的关船。”
“小日本的关船速度不慢啊”陈瀚不知何时走到林阿娇身后,盯着来势极快的岛津氏关船深感惊讶道:“没想到如今的小日本比起唐朝时的倭军水师进步很大啊,我赞成阿娇姑娘的英明决策,冲上去,直接碾压狗娘养的小鬼子关船。”
王东海对林阿娇的提议深感赞同道:“好,就按阿娇说的办,马上掉头冲上去,撞翻岛津氏关船。”
“转舵”舵手们纷纷忙着转舵,水手们也忙顺风向调整船帆。
关船船头一名男子看着正掉头气势汹汹冲过来的大明海商福船大感不对劲,忙挥手高呼:“快停下,我们没有恶意,我是汉人,我师父是许神医许仪后,你们快停下,快停下……。”
“八嘎,这帮胆大包天的海商,他们是想将我们撞沉。”站在船头的郭国安看着来势汹汹的海商福船气得恼羞成怒,真要是被撞上,估计都会魂归大海喂王八。
朱均旺看着迎面横冲直撞而来的福船吓得心惊胆颤,大呼道:“王东海,快停下,我是朱均旺。”
“是朱大夫”王东海听到朱均旺的呼声为之一惊忙下令道:“快转舵避开关船,快避开,快。”
林阿娇一听是朱均旺,也跟着吩咐道:“快转舵,快避开关船,快。”
福船与关船擦肩而过,险些撞上,卷起惊涛骇浪拍打着关船船身,关船在福船经过后卷起的浪潮海面上颠簸起伏。
朱均旺和郭国安总算是从虚惊一场中回过魂来,关船开始靠近福船,福船上水手在王海吩咐下扔下绳梯,朱均旺同郭国安顺着爬绳爬上船来。
林阿娇看向一副狼狈不堪的郭国安和朱均旺没好气道:“就凭你们也想拦截我们”
“林姑娘别误会,我们不是来拦截你们。”朱均旺忙解释
郭国安余怒未消一脸面无表情上前质问道:“你们为何与肥后国加藤武士发生冲突,还不如实招来。”
“咦,小鬼子居然还是个中国通啊”陈瀚在一旁盯着郭国安不满道:“怎么,还想打是吧。”
“八嘎”郭国安气得不轻却被朱均旺止住
朱均旺也对陈瀚的恶语相向颇有不悦道:“陈少侠,郭将军虽身在曹营,却心在汉,此番不过是奉命前来查问清楚,也好向上官交代。”
陈瀚深感惊讶地看着郭国安身穿不是一般武士的盔甲,居然还是个日本军官,形同后世在日华人加入自卫队:“哟,还真是汉人啊,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是咋想的,一个个都给小日本卖命,看来古往今来汉奸都是一副嘴脸。”
郭国安勃然大怒道:“八嘎,你敢骂我是汉奸。”
“难不成你还是大明派来的卧底不成”陈瀚嘲笑奚落道:“当了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
“八嘎”虽然不是完全听懂陈瀚骂人的话,郭国安气得恼羞成怒,哗啦一声拔出腰间配刀。
陈瀚也哗啦一声拔出腰间长剑怒骂道:“狗汉奸,老子非砍了你狗头。”
‘铛’刀剑碰撞,火星飞溅,郭国安被震得虎口发麻,手中武士刀掉落在甲板上,整个人被惊吓得连连后退倒坐在甲板上,一脸惊绝望着寒光掠影的剑刃挥来。
“陈少侠快住手”朱均旺慌忙阻止劝解道:“陈少侠误会郭将军了,郭将军与鄙人同为天涯落难人,只身前来萨摩国,不得已才加入岛津氏军队。”
陈瀚剑锋抵在郭国安脖子上看着脸色惨白的郭国安迅疾收剑回鞘,一脸歉意道:“原来如此,何不早说嘛。郭将军,在下多有得罪。”
“无妨”郭国安面色稍缓,余怒难消,走到王东海身边道:“王东主,你们得跟我回去一趟。”郭国安故意压低声音道:“你放心,你们不会有事,此事是由加藤武士引起,伊集院三河说了,只要你们配合调查,保证你们就不会有事。”
陈瀚对郭国安这群自先秦汉魏晋南北朝隋唐宋元明时期迁移日本列岛,被日本称为归化人(渡来人)的众多中原汉人难以理解。
又见郭国安取和名,早已在日本娶妻生子,不用想其后代会成为真正的日本人,按照历史发展,一定会助纣为虐侵华,这是板上锭钉的事。
最著名的汉献帝玄孙刘阿知东渡日本,后裔繁衍很多,分为大藏氏、坂上氏、原田氏、高桥氏、丹波氏、多纪氏、施薬院氏、金保氏、秋月氏、波多江氏、江上氏、田尻氏、三原氏、原氏、小金丸氏、平野氏、末吉氏、田村氏、徳山氏、小岛氏等数十氏。
王东海为之一愣,郭国安竟然要求自己回鹿儿岛,谁知道会不会有诈:“郭将军,我船中货物都要贩运到长崎、平户出手,不能耽搁啊。”
郭国安扫视四周看着一众水手纷纷都挂了彩:“王东主船上受重伤的兄弟很多啊,也需要医治不是,许神医医术高明,王东主又何必舍近求远去长崎,何况长崎未必有比许神医医术高明者。”
“这个嘛,容我考虑一下。”王东海确实对一众受伤的水手需要医治大感头疼,受伤的弟兄在海上漂泊久了会感染加重,甚至死亡。
郭国安见王东海迟迟不作回答,当下低声细说一阵:“……,王东主,有贵人为你们撑腰,你还担心啥。”
“不如这样,我让受伤的弟兄留下配合你们调查,我还得前往长崎、平户,我船上的货物真不能耽搁了,天知道海上会不会刮起飓风(台风)。”
“如此甚好”郭国安见王东海有保留地答应下来:“王东主派谁负责配合伊集院三河调查”
“容我们商议一下”王东海说完朝着林阿娇等人走过来
王东海向林阿娇等人解说完,林阿娇自告奋勇道:“海叔,我留下来负责配合调查。”
“胡闹”王东海气得不轻
陈瀚见林阿娇嘟着小嘴,出声道:“当事人,受害者不留下似乎说不过去啊。”
“就是”林阿娇深感欣慰道:“海叔放心,我会照顾好受伤的弟兄们。”
“……,也罢,我也随你们回鹿儿岛一趟,我在外海等你们。”王东海拉着林阿娇道一旁低估一阵后看向陈瀚道:“你把他带上,有他护卫你,我也放心些。”
“好吧”林阿娇看了一眼陈瀚答应下来,随即朝着陈瀚吩咐道:“死瘸子,你跟我回鹿儿岛。”
“好勒”陈瀚欣喜若狂,终于可以不用在颠簸的海上晃悠了。
第四章 间谍神医
鹿儿岛城下町外码头,一艘关船正在缓慢靠岸,早已等候在码头上的伊集院三河派人控制住靠岸的关船,将关船上的林阿娇等人带下来,却不见陈瀚身影。
码头不远处的岸边出现三名头戴斗笠身形矮小的浪人,扫视着停泊在码头旁的关船,目光紧盯着正下船的林阿娇及一众受伤不轻的水手,一名身形娇小的浪人叽里呱啦一阵后吩咐道:“……,找到他,这次一定要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嗨”一名浪人迅速消失在码头一带
娇小浪人嘴角浮现出一丝诡笑道:“岛津义久这头老狐狸的把柄终于要落在我们手中了”
旁边的浪人提醒道:“可能会惊动岛津武士”
“别忘了我们的老对手是不会袖手旁观的,他们应该就在附近。”娇小浪人一脸嘲讽道:“老狐狸已被丰臣秀吉吓破了胆,一旦出现风吹草动,他是不敢轻易得罪丰臣秀吉手下爪牙,我们走。”两人不时打量着码头上往来的人
来来往往的码头上一名瘦小的倭人男子正抗着一麻袋货物,目光却不时扫视着附近往来的行人,见前后离去的三名浪人中一人径直去了城下町,当下扛着货物快步离开码头紧跟上去。
夕阳西斜,天色渐渐暗下来,一艘小船在浓雾中划来,刚一靠岸,一道身形高大的黑影健步如飞跃上码头,与前来接应的中年男子快步消失在不远处城下町狭窄的街巷中。
朱均旺引领着黑袍罩顶的陈瀚从三官医馆后门带进后院,书房中,一袭大黑和服的许仪后目光紧盯着陈瀚问道:“陈少侠,你随李员外回国果真遇到了倭寇。”
“难道还有真倭假倭不成”陈瀚也不太清楚眼前的老头许仪后究竟是什么来头,自是不敢如实相告。
“事关重大,万不可大意,你所言可属实。”许仪后见陈瀚言行举止似有不诚,也只能晓以大义劝道:“此事事关国朝重要谍报,你万可不有所隐瞒。”
“国朝”陈瀚一时对许仪后的话一时没法消化,一脸不削暗道:“就你还能有重要谍报?还真当自己是007。”
许仪后一脸忧心道:“也罢,老朽见陈少侠也是忠勇侠义之人,只好如实相告了。老朽亲自查探到日本太阁丰臣秀吉准备攻打国朝。”
“什么,小日本要发动侵华战争。”陈瀚闻言大惊失色,惊呼起来,突感自己口误忙改口道:“小日本真要进攻大明。”
“此事千真万确,老朽也是多方打探才得知。”许仪后一副忧国之心溢于言表,拉着陈瀚双手追问道:“还望陈少侠如实相告”
“许神医真是爱国志士,令我敬佩不已。”陈瀚深感有愧朝着许仪后躬身一礼道:“许神医谅解,我确实没有如实相告,我们其实是遭到忍者袭击,我还亲手杀了两名忍者。”
“忍者”许仪后一脸震惊大感不妙道:“不好,此事麻烦大了。”
“莫非许神医收集日军准备攻打国朝谍报时暴露了”陈瀚大概也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真是人不可貌相,许神医居然还是个老间谍,偏偏还不是个合格的间谍。
许仪后早已看出陈瀚流露出对日本不满之意,自己同郭国安在萨摩藩刺探收集日军军情,却没能将提报尽早送回国,一直都是孤立无援,看来又多了一个可信之人,许仪后倒也不对陈瀚有所隐瞒:“怕是正如陈少侠所言,只是不知陈少侠所遇忍者使用何种暗器,老朽想了解清楚这些忍者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许神医卧底日本刺探收集谍报,想不到还会客窜侦探,果真是国士无双。”陈瀚深感钦佩道:“忍者所用暗器有飞镖、忍刀、还有木棍。”
许仪后听得云里雾里,不解问道:“你确定忍者使用木棍,不是别的。”
“我后脑就是被忍者用木棍偷袭击伤”陈瀚摸着后脑的大包见许仪后一副老僧入定般纹丝不动:“许神医,难道不对吗?”
“这不太可能啊”许仪后深感疑惑道:“怎会是伊贺忍者袭击你们”
“伊贺忍者”陈瀚也很震惊
许仪后沉思片刻震惊不已道:“难道是他”
陈瀚见许仪后似乎已猜到幕后指使之人,一脸好奇问道:“谁啊”
“老朽也不敢确定,此事太过蹊跷复杂,此乃日本国内之事,陈少侠还是不要过多参合进来,以免引火烧身。”许仪后提醒一番后问道:“陈少侠是打算随王东海船队离开鹿儿岛吗?”
“应该是吧”陈瀚很茫然,估计也只能搭王东海的顺风船回国了。
许仪后有些失落问道:“你们何时回国?”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陈瀚见许仪后一脸焦急不安问道:“许神医莫非有要事须回国,你在大明应该还有亲人吧。”
许仪后遥望着西边的大明方向声泪泣下长叹道:“吾沦落日本萨摩国至今已有二十载,早已不知家乡亲人是否健在。”
“同为天涯沦落人”
皎洁的月光洒落在苍茫大地上,幻如披上一层透明轻纱,月夜下的鹿儿岛城下町显得格外平静,偶尔会有犬啸声,城下町狭窄的巷道上更是不见人影,只有鹿儿岛居城城墙上偶尔有巡逻武士经过。
几道黑影出现在狭窄的巷道中,一个个身形敏捷,健步如飞,直奔三官医馆而来,几名黑衣人待靠近三官医馆后仔细观察着四周动静,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一阵急促的木屐声响起,朱均旺拉开房门进书房来朝着许仪后躬身一礼禀道:“恩师,街巷中有魍魉鬼魅出没,怕是冲着陈少侠而来。”
许仪后闻之色变看向陈瀚道:“老朽这里看来是不能留了,陈少侠当速速离去。”随即对朱均旺吩咐道:“均旺,你带陈少侠走后门去理心处,让理心安排陈少侠尽快离开。”
“是”朱均旺就要引着陈瀚离去
陈瀚看向许仪后躬身一礼道:“许神医保重,告辞。”
许仪后催促道:“快走吧”
朱均旺引领着陈瀚走边说出了后门,巷道两旁房顶上传来沙沙声响,几道鬼魅般的黑影晃动,陈瀚朝着朱均旺吩咐道:“你快回去,他们的目标是我,有你在我反倒无法脱身。”
朱均旺甚是担心嘱咐道:“你千万要当心这些魍魉鬼魅暗算”
话未完,一道人影晃动,陈瀚早已消失在巷道远处,几道矮小的身影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朱均旺看得目瞪口呆,当即关上后门回到书房,却见恩师正焼着书信,熊熊火光辉映着恩师一脸忧心忡忡的脸庞:“恩师,你这是。”
“为师已从陈少侠哪里取回了提报,这次是不得不烧了,就怕祸及老殿下。”许仪后一脸叹息见徒弟去而复返,回来得也太快了,当下追问道:“陈少侠呢?”
“陈少侠武艺高强,不让徒儿引路,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就连那些魍魉鬼魅也未能追上。”朱均旺对陈瀚身形敏捷如猴,健步如飞的武艺震惊不已:“徒儿已将城下町街巷分布说与陈少侠知晓”
“如此就好”许仪后也放心了些许,还是不很放心道:“这帮魍魉鬼魅可不是那么好应付的,还是我去找理心帮忙,你也随我去吧。”
“是”朱均旺紧随着许仪后出书房
一副拼命三郎般的陈瀚在前身影一掠而过,早已将身后的鬼影甩了几条街,本以为甩开了身后的尾巴,哪知前方突然出现突然窜出来三名矮小的黑衣人,陈瀚顿时急得狗急跳墙朝着一侧的低矮院墙一跃而起翻进去。
为首黑衣一人一声令下道:“追诶给(追击)”
“嗨”两名手握忍刀的黑衣人应声紧跟着跃进低矮的院墙中
凌乱的院子中顿时鸡飞狗叫,一间卧房中传来一阵男女喘气声,‘哐当’房门被一脚踢开,陈瀚见是一对侏儒夫妇正在咻-嘿。
两人都被眼前犹如泰山压顶般的巨大身影惊吓得目瞪口呆,男主人麻利地起身前来阻拦陈瀚,“啊”一阵惊呼声响起,矮小的男主人被陈瀚一脚踢在榻榻米上,娇小的妇人赤-裸着上身吓得卷缩在墙角。
陈瀚觉得自己运气有点背,居然撞上这种事,却听身后鸡飞狗叫声大作,陈瀚径直朝着前方冲过去,一脚踢破木墙,身影一纵不知去向。
“他朝北面跑了,追上去,别让他逃了。”房顶上一名黑衣人朝着紧随其后的两名黑衣人下令道:“抓住他”
“嗨”两名黑衣人紧跟着陈瀚一路逃窜留下的痕迹追上去
陈瀚早已窜出凌乱的民宅,在狭窄的街巷中奔跑得气喘如牛,已有些疲惫,身后的尾巴还没能甩掉,陈瀚发现自己在迷宫般狭窄的城下町街巷中搞不清方向了,不能再这么跑下去了。
陈瀚见不远处巷道旁的篱笆墙后有几间低矮的棚户,应该是个藏身之处,随即一溜烟窜进棚户中不见踪影。
一股夹杂着各种难闻怪味的空气扑面而来,陈瀚捂着鼻子躲进了一间杂乱的棚户里面,脚下有些软,像是铺了些稻草。陈瀚刚移步,脚下似乎踩到了一只手,稻草堆中隐隐有女子呜咽哭泣声。
陈瀚在洒落进来的月光辉映下看清是名女子,慌忙将那女子嘴捂住威胁道:“不许出声,否则我杀了你。”说着剑手中长剑一晃,那女子吓得再也不敢出声。
两拨黑衣人一前一后在后追来,追着追着就没了陈瀚踪影,在后追来的五名忍者为首之人见对方只有三人,当即下令道:“先解决掉甲贺忍者”
“嗨”四名忍者应声后迅速消失在街巷四周
追在前的三名黑衣人也不甘示弱,为首之人不甘示弱当下吩咐道:“隐蔽,伺机杀掉伊贺忍者。”
“嗨”两名甲贺忍者随即不见踪影
甲贺忍者看着对面的伊贺忍者质问道:“百地玉子,你们伊贺为何要追杀那名唐人男子。”
对面的伊贺忍者百地玉子不削沉声道:“这是我们伊贺的事,不需要你们甲贺管。”
“天正伊贺之乱、本能寺之变,你们伊贺百地一族没有死绝,还敢与我们甲贺为敌吗?”为首甲贺忍者怒喝道:“伊贺但敢对太阁殿下不利,太阁殿下定会将你们这些伊贺百地氏余孽通通赶尽杀绝。”
“三好大助,我们伊贺百地氏自是不会与太阁殿下为敌。”百地玉子阴沉着脸辩解道:“我们不过是奉命替太阁殿下监视岛津氏”
“纳尼”三好大助冷笑道:“是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伊贺如今都是替德川家康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躲藏在棚户中的陈瀚在一片黯淡无光的稻草堆中听着巷道中两名忍者叽里呱啦的对话,被陈瀚捂主嘴的女子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陈瀚借着微弱的月光看了一眼稻草堆中蓬头污面女子约莫花信年华,仅着一件破烂不堪的麻衣,面部全身还有血迹斑斑的鞭痕,那女子见陈瀚并无歹意,泣声嗡嗡问道:“你是大明人”
陈瀚闻言松开手惊问道:“你也是大明人”
“奴家是绍兴府人氏,被倭寇掳掠到日本,……。”女子一脸哀求道:“救我,否则我会被折磨致死。”
“别出声”陈瀚忙吩咐道:“我正被忍者追杀”
棚户外响起轻微的踩踏声,一道人影晃动,一柄手里剑直奔陈瀚藏身的棚户袭来。
月夜之下,一道鬼魅般的黑影犹如一阵狂风袭来,寒气逼人的剑刃在月光辉映下炫耀夺目的光芒乱人眼,剑影从黑衣忍者脖子一掠而过,黑衣忍者嘴里发出呜呜嘶吼声,左手捂着脖子很是不甘地迎面轰然倒地。
四下传来打斗声,惨呼声不绝于耳,陈瀚浑水摸鱼先发制人使得伊贺甲贺两帮忍者互相残杀,陈瀚迅速消失在月夜下。
“八嘎,你们伊贺忍者竟敢对我们甲贺忍者下手。”三好大助看着一名窜出来的忍者遭到袭击惨死在自己面前怒喝道:“你们伊贺就等着太阁殿下的怒火吧”
百地玉子冷笑道:“太阁是不会知道的”
“纳尼”三好大助闻言大惊,脸色巨变,稍作镇定道:“你以为你能杀了我吗?”
“你觉得呢?”百地玉子手握忍刀朝着三好大助飞扑劈来
三好大助毫不示弱握着忍刀迎战,一柄淬毒的手里剑在月色映照下闪烁着湛蓝色的光芒朝着三好大助袭来,三好大助来不及闪躲,直中胸口要害,三好大助脸色瞬间铁青,弓着身子凌厉的目光怒视着百地玉子怒骂道:“你好卑鄙”
“蠢货”百地玉子一脸不削嘲讽道:“你不是一名合格的忍者”
三好大助无力地倒下,身子抽动两下没了声息。
四周还有打斗声惨呼声响起,百地玉子不耐烦地问道:“都解决了吗?”
陈瀚提着血迹斑斑的长剑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眼就认出了百地玉子:“是你”
“是你”百地玉子一脸震惊地看着意气风发的陈瀚操着生硬的汉话问道:“上次让你逃了,这次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是吗?”陈瀚早已对百地玉子的袭击防范甚严
“你以为你还能从我手下活着离开吗?”百地玉子娇笑一声,一柄淬毒手里剑朝着陈瀚袭来,在月光辉映下散发着耀眼的幽蓝光芒,百地玉子娇小灵动的身躯窜进一侧凌乱的宅院中。
陈瀚忙着避开百地玉子的暗器,没想到百地玉子竟是虚晃一击趁机脱身,陈瀚紧追不舍窜进宅院中,不见其踪影。
第五章 岛津岁久
月光辉映下的院落中,一侧的一间房中一个黑影透过窗户正在晃动。
‘嘎吱’房门缓缓推开,一道矮小的身影窜了进去,双手握着与身形不成正比反光的忍刀朝着黑影袭去,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狞笑道:“我说过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别动”一柄长剑横在百地玉子脖子右边,陈瀚出现在百地玉子身后看着娇小的百地玉子竟是个小女孩:“说,是谁雇佣你们来杀我。”
“你认为我会说吗?”百地玉子一副毫不畏惧道:“奉劝足下将东西交出来,我们可以放过你,否则休想活着离开日本。”
“是吗?”陈瀚一脸蔑视冷笑道:“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无法活着离开,但我很好奇你们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百地玉子大为惊讶扭转脖侧脸看向陈瀚问道:“纳尼,你不知道?”
陈瀚颇为不满怒道:“老子知道还问你干嘛”
“你当真不知道我们要找的东西”百地玉子凌厉的目光盯着陈瀚威逼道:“放了我,可以饶你不死,否则你这次休想逃脱。”
“你当老子傻叉啊”陈瀚怒目以视道:“你们不敢明目张胆查找,我如果猜的不错,你们也不想让岛津氏知道你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对吧。”
“你很聪明”百地玉子一脸赞赏道:“我喜欢跟聪明人做交易,把东西交出来,我保证不会为难你。”
“可惜你不是君子,你是女子。”陈瀚很是无奈道:“再说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要找的东西是什么”
“八嘎”百地玉子闻言盛气凌人怒道:“看来你也只是个聪明的蠢人”
陈瀚忙道:“等等,我也很想知道你们要找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许仪后私通明国的证据,一封提报。”百地玉子目光紧盯着陈瀚追问道:“你不会又说你不知道吧”
“提报”陈瀚恍然大悟,原来这帮忍者早就盯上了许仪后,但是却没有打草惊蛇,定是想拿到证据,看来许仪后在岛津氏家督岛津义久心中的地位真不低啊,就连这帮忍者特工都从许仪后身上下手。
陈瀚沉思片刻后道:“我想到了,是有一封提报,不过我已经还给许神医了,许神医已经烧了,让你们失望了。”
“纳尼”百地玉子气愤不已,趁挥机刀劈开陈瀚的剑。
陈瀚一时分心,让百地玉子逃脱利刃加颈,手中长剑犹如长虹贯日刺向百地玉子,百地玉子也被陈瀚迅猛雷霆一击震惊了,当下再次挥刀相迎‘铛’
百地玉子整个人突然飞掷出房滚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嘴角鲜血直流。陈瀚依仗着自己身高优势,大长腿一记飞毛腿直接将百地玉子踹飞出去。
“你”百地玉子勉强支起身来嘴角流着鲜血,罩头的衣帽掉落,乌黑秀发滑落下来,竟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看着提着血迹斑斑长剑,步步紧逼过来的陈瀚吓得脸色苍白,百地玉子支起受伤的娇躯朝着院墙一跃而起,站在院墙上临走之际撂下一句话来:“你给我等着”
“我拭目以待”陈瀚看着百地玉子身影消失,随即回到棚户中将那名绍兴府女子扶出来,迎面遇上一名矮小的中年倭人带着两名拿着棍棒的矮小随从狗腿子,一见陈瀚扶着的女子一阵叽里呱啦乱叫:“八嘎,给我打死他们。”
“嗨”两名随从头狗腿子应声挥着棍棒朝着陈瀚劈头盖脸打来。
“找死”陈瀚将那女子放在地上,手中长剑朝着两名随从狗腿子袭来,两声惨呼声响起,两名狗腿子跪倒在地,身上鲜血直流。
那名中年男子吓得转身就要跑,陈瀚在后纵身长剑刺来,直接将其刺了个透心凉,“可落丝(杀人)……”话还未说完,整个人顿时犹如泄气的皮球,软倒在地。
那名女子也不知哪来的精神力气,双手握着捡起的忍刀朝着三具尸体疯狂砍杀,嘴里发出歇斯底里怒骂:“杀了你们这些畜生,我要杀光你们这些畜生,……。”
一旁的陈瀚被那名女子突发的疯狂举动惊呆了,这还是个奄奄一息之人吗?
‘啊’一声尖呼声响起,却见一名身穿蓝色和服的矮小中年妇人刚推开房门正好看到正疯狂劈砍死尸的‘逋逃之种’大明女子,中年妇人吓得双腿发软瘫坐在房门口。
那名女子拖着血流不止的忍刀朝着房门步履蹒跚走去,陈瀚回过神来大呼道:“你要干嘛?”
鲜血淋漓的忍刀高高举起,朝着瘫软在地的妇人一刀劈下,那名妇人闷哼一声倒在血泊中,那名女子并没有停下,又朝着妇人砍了两刀才停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朝着室内走去。
陈瀚看着面前面目全非的尸体大喝道:“你疯了”
房内传来两声孩童惨呼声,那名女子全身血迹斑斑走了出来,一个踉跄从妇人尸体上扑倒,陈瀚忙跑过去一把扶起精疲力尽的女子离去。
不远处火光照亮狭窄的街巷,一大群岛津武士举着火把正赶来,带队的正是郭国安,郭国安刚得许仪后告知有忍者追杀陈瀚,迅速带兵赶来,不断吹促道:“快快跟上”
等郭国安带兵赶来之时,却见满地一片狼藉,几具黑衣人横七竖八尸横遍地,还有附近一户本地商人一家及仆从也纷纷惨遭屠杀。
“汾阳大将,这一家通通都被杀光了。”一名岛津武士朝着郭国安禀报道:“黑衣人身份还未查明”
郭国安面无表情下令道:“马上上报两位殿下”
“嗨”
鹿儿岛城下町昨夜刀光剑影的凶残打斗,更是将一商人全家满门屠光,现场还发现几具刺客尸体。各种消息早已是传得沸沸扬扬,整个鹿儿岛城下町戒严,岛津氏上层也对此次事件分外重视,新任岛津氏家督岛津义弘亲自过问此事,下令彻查。
居城吉田城主府邸中,年近半百的吉田城主岛津岁久正与一大早登门的家老伊集院忠栋谈论对肥后国加藤武士与大明海商的冲突处置方案,伊集院忠栋代表着老家督岛津义久而来,作为岛津氏智谋第一人,参谋军师岛津岁久的意见非常重要。
岛津岁久悠闲地品茗着侍女刚煎煮的抹茶,气定神闲一番后问道:“家老以为当如何处置此事?”
身形瘦弱年过半百的伊集院忠栋目光炯炯有神看向岛津岁久道:“日向国以北尚在太阁殿下控制之中,吾以为应将此事向太阁殿下详细禀报。”
“自当如此”岛津岁久欣然同意问道:“那么,明国海商当如何处置,若是处置不好,就怕鹿儿岛会成下一个长崎。”
“不错,不过清正公哪里怕是不好交代啊!”
“加藤清正”岛津岁久对丰臣秀吉分封在肥后国北部的大名加藤清正颇为忌惮,当下问道:“家老以为当如何处置”
“当罚银赔付加藤武士”伊集院忠栋看向岛津岁久道:“毕竟加藤武士伤残不少,据加藤武士描述还有一名武艺高强的明国游侠并未出现,此人才是致使加藤武士伤残的罪魁祸首。”
“纳尼”岛津岁久闻言颇感意外道:“如此说来明国海商就不用罚银了,杀加藤武士者实乃明国游侠,并非明国海商,家老以为呢?”
“哟西”伊集院忠栋会心一笑,自己与石田三成、浅野长政那帮人交涉时又多了一个借口。
伊集院忠栋刚告辞离去不久,一名心腹家臣走到岛津岁久身边细说一阵,岛津岁久闻言露出一脸诡笑吩咐道:“总算是出了口恶气,尔速去找到此人,此人对吾定有大用。”
“嗨”心腹家臣领命离去
身为岛津氏下级军官的郭国安(汾阳光禹)家境并不太好,郭国安原本在大明的身份与许仪后相同,都是江湖郎中。永禄2年(1559年)郭国安来到日本,后被岛津家招为医师。
郭国安早已在萨摩藩鹿儿岛娶妻生子,现有一儿一女,皆取和名汾阳氏,郭国安正是汾阳氏始祖。
郭国安连夜赶赴案发现场劳累了一宿,总算是疲惫不堪回到家,刚一推开房门,一袭紫衣和服徐娘半老的妻子汾阳氏殷勤地跪迎上来帮着郭国安卸掉盔甲。
“杏子,你怎么了?”郭国安见妻子汾阳杏子一脸忧容问道:“有何心事?”
汾阳杏子脸色苍白仰望着男人嘤然有声回道:“家中来了不该来的人”
“纳尼”郭国安闻言追问道:“是何人?”
“是许神医弟子带来的”
“人在哪里”郭国安盯着汾阳杏子问道:“可还有人知晓?”
“他们是从后门进来,应该无人知晓。”
“这就好”郭国安总算放下心来安抚着妻子道:“不用担心,我会处置好的。”
“嗨”汾阳杏子朝着郭国安躬身一礼引着郭国安来到一间房门前轻轻叩响
郭国安出声道:“让陈少侠久等了”
朱均旺拉开房门见郭国安夫妇问道:“外面如何”
“整个城下町已经戒严,两位殿下都已下彻查令。”郭国安见榻榻米上还躺着一名奄奄一息的女子问道:“她是何人?”
朱均旺看了一眼榻榻米上的女子叹息一声道:“同是天涯沦落人”
“郭将军回来了,在下打扰了。”陈瀚见郭国安面无表情,忙致歉道:“在下多有冒犯,还望郭将军原谅则个,这名女子是绍兴府人,被倭寇掳掠到此,又被畜生摧残,苟延活命,朱大夫已为其医治包扎,怕是需要将养些时日,还请郭将军代为照顾。”
郭国安走到榻榻米前对那名女子查看一番后道:“就让她在我家中将养些时日,待风平浪静过后,陈少侠就把人接走。”
陈瀚有些头大了:“在下孑然一身,身似浮萍飘零,她身子弱不禁风,不如朱大夫将她接回去帮着抓药干些杂活也好。”
“她是‘逋逃之种’,医馆万不敢收留,否则被发现恐会连累家师,她还会被当作‘逋逃之种’卖掉。”朱均旺当场拒绝这个烫手山芋
郭国安看着陈瀚等着陈瀚表态,也不想将烫手山芋留在家中,时间久了难免不会被人发现。
“等她养好身子,我就来接她回国。”陈瀚颇有不悦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我救了她,就不会让她再遭贩卖被畜生糟蹋。”
郭国安家中再次迎来一位不速之客,来人正是岛津岁久的心腹家臣,郭国安得知来人的目的后大感不妙,许三官怕是要害苦自己了。
岛津岁久吩咐的事,郭国安不敢稍有怠慢,立即引着岛津岁久的心腹家臣见陈瀚,书房中,岛津岁久的心腹对陈瀚上下打量一番躬身一礼道:“陈少侠,鄙人很荣幸见到你。”
陈瀚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很是喝不惯,目光看着郭国安身边不算矮的黑衣和服中年男子,大感不对劲问道:“郭将军,他是谁?”
郭国安忙介绍道:“陈少侠,有位贵人要见你,你们先聊吧。”郭国安说完起身离开
黑衣中年男子起身朝着陈瀚躬身一礼道:“鄙人对陈少侠早有耳闻,今日有幸一睹陈少侠真容,深感荣幸之至。”
“荣幸个屁,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陈瀚自是没好脸色欢迎这位不明来意的岛国人,一双白眼盯着来人不满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放完滚蛋。”
“纳尼”中年男子闻言大为恼怒,但又想到主公对此人相当看中,不得不忍气吞声和颜悦色道:“陈少侠昨夜连杀数名忍者,令我家主公大人钦佩不已,主公大人命鄙人前来见陈少侠,鄙人或许能帮到陈少侠。”
“你想帮我”陈瀚一脸怀疑来人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不对,我怎么能跟这帮人相提并论,当下问道:“你家主公是何人?”
“吉田城主,陈少侠应该相信我们的诚意了吧?”中年男子笑脸盈盈看着陈瀚问道:“鄙人想知道忍者为何会追杀陈少侠,陈少侠似乎是初来萨摩国对吧。”
陈瀚忙问道:“我初到日本,对你们日本不太了解,你主公吉田城主究竟是谁?”
“我家主公大人正是现任岛津氏家督胞弟岛津岁久”
“岛津睡久,他还真能睡啊。”陈瀚调侃道:“说吧,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中年男子旋即笑道:“陈少侠,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因此我们可以联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陈瀚盯着中年男子诡笑道:“我这样理解没错吧”
“哟西”中年男子一脸赞赏有加道:“陈少侠可是要急着离开,鄙人或许能帮你。”
陈瀚起身盯着中年男子问道:“我想知道你们是如何处置随我回来的大明海商”
“陈少侠放心,明国海商没有事。”中年男子诡笑道:“不过最重要的行凶之人并未找到,加藤安政正在到处搜寻此人。”
“你说的行凶之人是我吗?”陈瀚一脸苦笑问道:“你们打算如何帮我离开这里?”
“对于我家主公大人来说很简单”中年男子起身在陈瀚耳边耳语一阵
陈瀚闻言欣然赞同道:“好,正好我也想见吉田城主一面。”
“我家主公大人对陈少侠欢迎之至”中年男子看着陈瀚会心一笑道:“后会有期,告辞。”
“恕不远送”陈瀚看着离去的岛津岁久心腹家臣沉思良久
第六章 匹夫有责
鹿儿岛居城城门大开,百余名岛津武士浩浩荡荡出城来,小幡帜背后插着日置岛津氏圆形田字家纹旗号,一时旌旗林立,迎风招展。吉田城主岛津岁久身穿鬼头狮面具足在一众家臣武士簇拥着出城来。
一众家臣中一名高出一大截的将领骑着矮小的倭马紧随其后,陈瀚身穿腹卷(铠甲)腰挎佩刀打马紧跟着郭国安加入岛津岁久的队伍,浩浩荡荡的队伍经过城下町街巷朝着东面而去。
加藤武士正在城下町大街小巷四处収查,弄得整个城下町一片鸡飞狗跳,加藤安政更是亲自带队収查在鹿儿岛定居的唐人及旅居的大明商人住宅。
一名加藤武士心急火燎跑来朝着正在収查一户唐人宅院的加藤安政禀报:“禀大将,岛津岁久出城了。”
加藤安政听完禀报一脸疑惑:“知道岛津岁久为何出城吗?”
“据说是回宫之城”
加藤安政沉思片刻后问道:“可有异常”
“没有发现异常”
又一名加藤武士跑来禀道:“禀大将,汾阳光禹同一名岛津氏将领进了城,一直没有出城来。”
“纳尼”加藤安政闻言深感不妙,当即下令道:“通通随我来”
“嗨”一众加藤武士在加藤安政带着朝着城下町东面赶去
岛津岁久的队伍已经浩浩荡荡出了城下町,朝着东面而去。
陈瀚被家臣引领到岛津岁久身后,朝着岛津岁久躬身一礼:“多谢城主助我出城下町”
岛津岁久侧身看向陈瀚吩咐道:“陈少侠请上前来说话”
待陈瀚上前来,岛津岁久与陈瀚两人骑着矮小的倭马在前,岛津岁久突然道:“许三官自以为行事隐秘,鲜有人知晓对吧。”
陈瀚闻言镇定自若问道:“城主所指何事”
岛津岁久看向陈瀚微笑道:“许三官于吾岛津氏有功,吾岛津氏自不会鸟尽弓藏,有些事吾与兄长自是知晓,就怕有心人知晓。”
陈瀚会心一笑道:“如此说来城主也是乐见其成吧,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哟西”岛津岁久赞赏有加道:“用汉话讲叫:志同道合”
“看来我们都是同道中人”陈瀚同岛津岁久相视一笑
“吾若没猜错,伊贺、甲贺忍者是你杀的对吧。”岛津岁久目光紧盯着陈瀚问道:“你可有把握能杀了那人,你放心,吾会全力支持你。”
陈瀚摇头否定道:“凭我一己之力根本就是难于登天,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成则谓之勇,败之则愚至极。”
“哟西,但也不是不可能,事在人为嘛。”岛津岁久似乎很有自信叹道:“当初我就暗中派人于山林中袭击过那人驾笼,奈何未能得手,未能成就‘本能寺之变’第二。”
驾笼:日本大名和贵族的乘驾称作“驾笼”,类似中国古代的轿子。驾笼只有大名和贵族阶层可乘坐。其样式是大名身分地位的表征。
“城主一身是胆,令在下钦佩不已。”陈瀚听着岛津岁久向自己暗示,朝着岛津岁久躬身一礼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岛津岁久欣喜不已道:“哟西,吾在此恭祝陈少侠功成身退。”
“城主曲解人意了”你当我傻啊,听了你忽悠就头脑发热去刺杀丰臣秀吉,陈瀚笑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纳尼”岛津岁久闻言惊问道:“陈少侠莫非有更高明的计策对付那人”
“当然,万物盛极必衰,居安虑患。”陈瀚一副洞若观火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本能寺之变’不正是如此吗?”
“哟西”岛津岁久恍然大悟笑道:“陈少侠妙语连珠,妙不可言。”
陈瀚朝着岛津岁久躬身一礼道:“在下就此告辞”
“恕不远送”岛津岁久也躬身相送
郭国安紧随陈瀚朝着西南方向纵马而去,岛津岁久的队伍朝着西面缓慢赶去。
在后赶来的加藤安政看着向东北方向而去的岛津岁久长龙队伍旌旗林立,当即朝着身边手下武士吩咐道:“你们,跟上去。”
“嗨”一队加藤武士远远紧随着岛津岁久队伍后面而去
加藤安政调转马头下令道:“回城下町”
鹿儿岛城西南鹿儿岛湾海域,一艘渔船早已停靠在在海边沙滩上,却见一名身形高挑穿着紫衣汉服的女子站在沙滩边远眺着东北方向,海风吹拂着她有些凌乱的青丝。
‘驾驾驾’远处两骑飞奔而来,正是陈瀚郭国安两人纵马而来。
“死瘸子,快上船。”林阿娇朝着打马飞奔赶来的陈瀚挥手高呼
‘驭’陈瀚紧勒马缰翻身下马动作麻利将马缰交给郭国安,朝着郭国安躬身一礼道:“郭将军保重,后会有期,在下就此告辞。”
郭国安翻身下马躬身回礼道:“亲不亲,故乡人。陈少侠保重,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会。”
陈瀚突然问了一句:“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不知郭将军何时回故国?”
“此生怕是……再难回故国了”郭国安遥望着西方如鲠在喉,凄凉泪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陈少侠快走吧”
“郭将军保重,后会有期。”陈瀚猛地跳上渔船,渔船受惯性冲击快速驶离海滩朝着海中划去。
林阿娇看着一气呵成躺在船舱中的陈瀚问道:“死瘸子,你对郭将军说了什么,害得郭将军声泪俱下。”
“男人的世界,你懂什么。”陈瀚不满道:“再次声明,我不是瘸子,我若是瘸子,你就是麻婆。”
“死瘸子,你敢骂姑奶奶。”林阿娇摇晃着渔船,摇得陈瀚接连碰壁,额头上顿时冒出个大青包。
陈瀚一把抱住林阿娇双腿,林阿娇站立不稳也跟着滚倒在船舱中,陈瀚大呼道:“别乱动,要翻船了。”
林阿娇怒气难平道:“淹死你个死瘸子活该”
“要死一起死,就算死也要拉你作伴。”陈瀚死死抱住林阿娇双腿不松手
“死瘸子,你放开我。”林阿娇也慌乱起来,见陈瀚竟然匍匐在自己身上,勃然怒喝道:“快滚开”
“你做梦,我死也不放开。”
停靠在不远处海中的福船上,一众人都远眺着随海浪此起彼伏的渔船,刚刚还见着有人撑船,怎么眨眼之间就不见人影了。
王东海立即吩咐道:“去两个人看看怎么回事”
两名水手扑通一声跳进海中朝着渔船游去
渔船在波涛汹涌的海上颠簸晃荡,陈瀚紧抱着林阿娇死不松手,林阿娇双手不断推开陈瀚,两人随着渔船颠簸来回滚动,林阿娇突然滚到陈瀚身上,脸朝着陈瀚扑下去。
“你……”陈瀚看着林阿娇一脸愤怒朝自己迎面扑来,两人根本来不及避开,双唇亲密接触,两人一时都惊呆了。
待两人回神反应过来,陈瀚一把将林阿娇推开,‘呸’陈瀚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擦着嘴。
林阿娇也忙着擦嘴,双眼发红盯着陈瀚怒火中烧怒骂道:“死瘸子,姑奶奶要杀了你。”
“你还倒打一耙是吧,是你非礼我在先,我的初吻都被你占了,我……。”陈瀚语无伦次,一看林阿娇猛地扑上来,大呼道:“你要干嘛,这都是误会,你别乱来啊。”
哗啦的水声响起,两名水手从船舷两边冒出来,一看两人在船舱中手脚并用扭打成一团,两人看得目瞪口呆:“陈少侠,你们这是。”
林阿娇怒喝道:“还愣着干嘛,给姑奶奶将他扔进海里喂王八。”
“这……”两人大感为难,见林阿娇怒目以示,忙将陈瀚拉开,陈瀚顿时遭到林阿娇一顿痛扁。
陈瀚鼻青脸肿在后上了福船,王东海一看两人都是一脸愤怒不已,忙吩咐道:“快带陈少侠去舱中见许神医”
船舱中,许仪后一见陈瀚鼻青脸肿进来,大惊起身问道:“陈少侠你这是”
“别提了,亏大发了。”陈瀚示意许仪后别再问了,丢不起人啊,陈瀚看着许仪后问道:“许神医怎会在海船上”
许仪后朝着陈瀚躬身一礼道:“老朽正有要事与陈少侠商议,故在此等候陈少侠归来。”
“原来如此”陈瀚想起了岛津岁久的暗示,当下提醒道:“许神医为国朝收集日军情报须得小心行事,否则一旦被有心人知晓,恐大祸临头。”
“老朽多谢陈少侠提醒”许仪后对陈瀚的提醒并未放在心上,自己是如何知晓丰臣秀吉图谋大明,还不是老殿下有意无意间透露给自己的,再说自己一向行事谨慎,就连那封提报也烧掉了,根本没有把柄落在有心人手中。
林阿娇在后仗剑追进船舱来,一见陈瀚与许仪后对坐相谈甚欢,手中长剑朝着陈瀚后背刺来:“臭流氓,去死吧。”
陈瀚身形一偏,林阿娇猛地扑上前来,陈瀚一把抓住林阿娇手腕,长剑直抵许仪后身前,惊得许仪后朝后仰面躺在舱中。
“你疯了吗?”陈瀚起身瞪着林阿娇怒喝道:“你刚才险些杀了许神医”
“我是疯了,姑奶奶要杀了你。”林阿娇左手朝着陈瀚挥着如来神掌袭来
陈瀚一把抓住林阿娇左手,见王东海在后跑进来,气愤不已道:“王东主,她神经病发作了。”
“阿娇,你这是怎么了。”王东海见林阿娇对陈瀚恨得咬牙启齿,看向陈瀚问道:“陈少侠可是惹到了阿娇,阿娇从小就是这样,陈少侠海涵。”
“其实都是误会,是船太颠簸,……。”陈瀚话还未说完,林阿娇怒喝道:“你还敢说,我定要杀了你。”
“我不说行吗?”陈瀚立即闭口不提那事:“好男不跟女斗”
林阿娇怒火难平道:“我当初就不该救你,让你死在海里喂王八。”
“阿娇,陈少侠这次可是帮我们扛下了杀加藤武士的大罪,别生气了啊,快把剑放下。”王东海好言相劝道:“你们可能是有误会吧”
“误会,他……。”林阿娇欲言又止
许仪后起身整理一番仪容,朝着陈瀚恭请道:“请陈少侠借一步说话。”
“好”陈瀚借机脱身朝着许仪后拱手相请道:“许神医请”
两人来到船尾,身穿宽大紫色和服的许仪后须发在海风吹拂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许仪后看向陈瀚道:“老朽已询问过王东主,他们此番是要北上平户川内浦,陈少侠也打算去川内浦吗?”
“也只能先离开鹿儿岛,搭乘王东主顺风船回国。”陈瀚对穿越到明朝万历时期很迷茫,如今处境更是朝不保夕。
“既是如此,老朽有一事想请陈少侠相助。”
“不知许神医有何事需要我相助”
许仪后看了一眼四周后道:“陈少侠,日本太阁丰臣秀吉准备出兵攻打国朝,大战一起,恐将会有成千上万国朝百姓生灵涂炭,还请陈少侠助老朽一臂之力。”说着就要向陈瀚躬身施礼
“岂敢受许神医如此大礼”陈瀚忙扶着许仪后问道:“许神医要我如何相助”
“是这样……”许仪后与陈瀚细说一番后叮嘱道:“此事关乎国朝兴亡,还望陈少侠能为国分忧。”
“许神医放心,我陈瀚也是堂堂汉家男儿,自当为国分忧。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陈瀚深受感动,不过感动归感动,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不拿钱白干活啊:“许神医,你应该有经费吧,先给我预付一半经费。”
“好一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许仪后大感钦佩不已道:“陈少侠侠肝义胆,为国分忧,令老朽万分钦佩,至于这经费嘛,我也没有。陈少侠放心,如此大功,国朝定会封官赏赐与你。”
“好吧,就当是兼职。”陈瀚也盛赞道:“许神医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实乃晚辈之楷模,晚辈必当竭尽全力协助许神医刺探日军军情,抢先一步禀报国朝示警。”
许仪后捋着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胡须不住点头道:“老朽没有看错人,陈少侠不愧是我大明国士。”
“许神医廖赞,晚辈愧不敢当。”
陈瀚与许仪后接着又商议一番各种细节道:“好,那我们就兵分两路,不过许神医暂时还是先蛰伏起来,以免被察觉。”
“陈少侠大可放心,老朽自会与郭国安暗中行事。”
许仪后叮嘱道:“陈少侠此去川内浦多多保重,若有消息,可让王东海返回时带到鹿儿岛,以便老朽及时见提报送回国朝。”
“好,许神医也多保重,后会有期。”陈瀚恭送着许仪后下福船上了渔船离开
福船朝北方茫茫海域顺风劈波斩浪驶去,带起滔滔白浪花,海鸟在船前船后来回翩跹起舞。
陈瀚刚睡了一觉醒来正要走出船舱吹海风清醒清醒,一记闷棍迎面袭来,陈瀚顿时眼冒金星,晕了过去。
林阿娇凶神恶煞吩咐道:“给我绑了拖走”
两名水手在林阿娇怒喝下将陈瀚双腿困成麻花跟着林阿娇拖到船头,林阿娇亲自动手将大麻绳一头捆在桅杆上,一把将陈瀚推下船去。
‘扑通’陈瀚被扔进海中,顿时醒过来,睁眼一看自己真被扔进海里喂王八了,这个腹黑的臭娘们,真是最毒不过妇人心。
陈瀚挣扎着跃出水面大呼道:“快拉我上去”
“做梦吧”林阿娇趴在船舷上一脸得意万分狞笑道:“姑奶奶会亲眼看着你葬身鱼腹”
第七章 倭寇来袭
王东海在后赶来,一看陈瀚尽被捆了扔进海里,忙一把将绳子拉起来,却被林阿娇一把拉住:“海叔,这事不用你管。”
“阿娇,你会害死他的。”王东海见林阿娇倔脾气上来,也是没辙了,劝道:“此人对我们大有用处”
“海叔放心吧,我不会让他死。”林阿娇咬牙启齿道:“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阿娇,你……”王东海一脸无可奈何,只能作罢,只要人不死就万事大吉。
陈瀚被拉起悬挂在船头,倒挂金钩的滋味很不好受,疾呼道:“救命啊,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
“叫啊,叫啊,再叫大声点啊,我让你叫。”林阿娇恨不得亲眼目睹陈瀚被大鱼吞噬以泄心头之愤,怒喝道:“对啊,姑奶奶就是在杀人,姑奶奶让你连瘸子都做不成。”
船上的水手纷纷对陈瀚抱以同情,但是爱莫能助,正在指挥的老掌舵听着陈瀚呼喊声不住摇头晃脑叹息劝道:“得罪阿娇姑娘,岂不是自讨苦吃,真是活腻了。”
“救命啊……”陈瀚叫了半天见没人理会,随即改变策略服软求饶道:“阿娇姑娘,都是我的错,你放了我吧,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一定唯你马首是瞻,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林阿娇得意十足道:“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叫我三声姑奶奶,叫不叫随你。”
陈瀚很为难,我是有节操的人,绝不会连最后的底线都没有,灵机一动道:“阿娇姑娘英姿飒爽,貌美如花,天姿国色,倾国倾城的绝世佳人,怎会是七老八十的老妪呢?我若是叫了才是对你大大的不敬。”
林阿娇一听这话暗道:“他说的很对啊,我岂不是在自己骂自己吗?不过不能就这样放过死瘸子。”
“死瘸子,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你吗?”林阿娇看着倒挂金钩的陈瀚一副居高临下高高在上道:“除非你得答应我提出的所有条件”
“就是一万个条件我都答应你”陈瀚当即满口答应
“不必着急嘛”林阿娇嘿嘿一笑道:“正好风大,让你清醒清醒,免得你后悔。”
“我已经很清醒了”陈瀚一脸哭腔喊道:“我恐高啊,快拉我上去吧,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海天相接处郁郁葱葱的陆地出现在桅杆顶上正在瞭望的水手视野中:“长崎快到了”
“北面有五艘小船正在快速驶来”桅杆顶上远眺瞭望的水手发现远处海面上五艘小船在此起彼伏的海浪中若隐若现,来势飞快,越来越清晰可见。
林阿娇看着由远接近的五艘小船上二十几名身穿甲胄的武士正奋勇驾船飞驰驶来,看向一旁的王东海问道:“海叔,这些可是长崎大村武士?”
“不太像,可能是倭寇。”王东海也在仔细观察迎面而来的五艘小船上的武士及旗号,见一名头戴鬼头狮面大铠的将领指挥着所有武士,立即下令道:“所有人准备迎战”
“抄家伙”林阿娇也跟着高呼下令
冲锋在前不到两百米的一艘小船上有倭寇正弯弓搭箭准备射箭,一名倭寇拿着一把耀眼的倭刀高呼鸟叫着,几名倭寇正拿着火绳枪在装火药铅弹准备射击。
陈瀚吓得慌忙大喊道:“快拉我上去,倭寇开枪放箭了。”
“拉他上来”林阿娇一声令下,两名水手将陈瀚拉上来忙为其解开绳子,陈瀚双腿被捆得发麻。
林阿娇朝着陈瀚命令道:“死瘸子,还不快准备杀倭寇。”
“好”陈瀚接过林阿娇扔过来的一把倭刀,见几名水手端着长长的火绳枪正忙着装火药铅弹准备射击,为之一喜道:“咦,居然还有火枪啊,你们还磨磨蹭蹭什么,快开枪射击啊。”
“砰砰砰”双方七零八落的枪声响起,硝烟味刺鼻,水手们居高临下对迎面袭来的倭寇点火放枪,根本起不到杀伤效果,反倒令小船上的倭寇一番叽里呱啦嘲笑。
陈瀚看着越来越近的倭寇纷纷挥着倭刀弓箭火绳枪耀武扬威鸟叫着,一脸气急从一名水手手上夺过火绳枪道:“让我来,倭寇嚣张至极,老子非得干翻这帮狗娘养的畜生不可。”
陈瀚瞄准迎面冲来的小船上的倭寇朝着一旁的林阿娇吩咐道:“给我点火”
“砰”一声枪响,冲锋在前的小船上一名手持火绳枪的倭寇一声惨叫栽进海中。
“你快放火药”林阿娇急忙吩咐两名水手道:“你装铅弹”
五艘倭寇小船正对福船展开四面夹攻之势,纷纷朝着福船上开枪放箭,船上的水手纷纷奋起反击,双方毫不示弱,不断有受伤的水手发出惨叫哀嚎声,倭寇也没讨到便宜,不时有人中箭中弹。
王东海手握大刀镇定自若高呼下令道:“快放箭,放铳,快,别让倭寇船只靠近。”
‘砰砰砰、嗖嗖嗖、咚咚咚’双方枪林箭雨互射,小船上的倭寇仰攻,福船上的水手俯射,双方优势高下立判,倭寇们顿时吃了大亏。
“八嘎”穿着鬼头狮面大铠的倭寇首领怒骂着下令道:“驼子你给(冲锋),杀光明国海商。”
“嗨”附近小船上的倭寇纷纷朝着福船再次发起猛烈攻击,船上水手奋勇反击,一时间箭矢横飞,铅弹呼啸袭来。
陈瀚第一次经历如此激烈的战斗,也被吓得不轻,朝着林阿娇吩咐道:“快拿木板当盾牌掩护我”
“快拿木板来”林阿娇也被倭寇的凶猛攻势震惊不已
陈瀚躲在林阿娇支起的木板盾牌后不断瞄准小船上的倭寇,在林阿娇配合下点火射击,接连射杀三名倭寇,令一众水手士气大涨。
“你们二人负责装火药、铅弹准备好”陈瀚朝着两名沦为打下手的水手吩咐装火药、铅弹等一系列准备工作,陈瀚负责瞄准,林阿娇负责听候命令点火。
“点火”陈瀚瞄准一艘迎面冲过来的倭寇小船一声令下,林阿娇点燃火绳‘砰’一声枪响,又一名倭寇惨呼一声栽进海中。
倭寇攻击陈瀚所在的船头损失惨重,不得不改变进攻策略纷纷朝着王东海所在的福船中部发起攻击,两艘倭寇小船一靠近了福船,倭寇手中早已准备好的飞爪掷向福船船舷,倭寇纷纷拽着绳子咬着倭刀朝着福船冲杀上来。
王东海见倭寇齐攻自己所在的福船中部,大呼道:“别让倭寇上船,给我杀,快放铳。”
“杀”船队水手喊杀声高呼响起
林阿娇见倭寇突袭身后的王东海,朝着陈瀚吩咐道:“死瘸子,还不快去助海叔。”
“臭娘们,你会不会说人话啊,老子现在不是瘸子了。”陈瀚对林阿娇回骂一句,人已提刀飞奔赶去。
一名倭寇头目见陈瀚竟一跃腾空而起,挥着雪亮的倭刀劈来,深感震惊下令道:“八嘎,杀给给(射击)。”
“嗨”几名倭寇朝着陈瀚射击
陈瀚慌忙滚倒在地,躲过倭寇的箭矢、铅弹,手中倭刀迅速朝着两名倭寇腹部劈去:“狗娘养的,去死吧。”
“啊啊”两声惨呼,鲜血喷涌而出的两名倭寇滚倒在甲板上卷缩着身子疼得发出凄凉的鬼哭狼嚎之声。
随着陈瀚及时来援,王东海及水手们顿感压力剧减,开始对倭寇发动反击,为首的倭寇首领带着伤痕累累的倭寇拼死抵抗,水手们在陈瀚和王东海带着接连砍死砍伤七八名倭寇。
倭寇首领与陈瀚接连对战数回,陈瀚也感觉到对方武艺不错,不过还是不敌自己的爆发力,已经开始难以招架,陈瀚更是发动凌厉攻势,怒喝道:“看你还能撑多久”
“忒带(撤退)”倭寇首领自知不敌陈瀚,鸟叫着下令撤退,不到十名倭寇纷纷纵身跳下福船借着飞爪绳索溜下小船准备逃生。
“给我”陈瀚从一名水手手中夺过火绳枪吩咐道:“听我命令点火”
“想走,没那么容易。”陈瀚不断瞄准正拼命划船撤退的倭寇喊道:“点火”
‘砰’枪声响起,一名倭寇应声惨叫倒在船上。
林阿娇指挥着水手驾驶着福船追赶上去朝着两艘倭寇小船直接碾压过去:“撞上去”
仅剩的八名倭寇所乘小船纷纷被撞翻,一个个都成了落水鬼,拼命在水中游,一时惊吓得哇哇鸟叫。
林阿娇看着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倭寇一脸意气风发道:“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我林家的船也敢劫。”
陈瀚正在瞄准海中的倭寇射杀,海中的倭寇不断成为枪把子,引得一众水手纷纷喝彩叫好:“陈少侠铳无须发,哪里还有一个倭寇,是倭寇首领。”
倭寇首领牛角头盔也不知所踪,躲在一块破碎的船板下面慌忙抄着生硬的汉话大喊道:“我投降,别杀我,别杀我。”
王东海也对陈瀚枪发钦佩不已,忙道:“陈少侠,留贼首一命,先审问清楚再杀不迟。”
“好吧”陈瀚很不情愿将火绳枪扔给一旁的水手
“把他抓上来”王东海吩咐两名水手下船将投降的倭寇首领抓上船来
王东海看着落汤鸡般不算太矮的倭寇首领竟是个十五六岁少年,一脸惊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袭击我们商船。”
“我叫天草六郎,我们只想抢钱财,不知道你们这么厉害。”浓眉大眼的天草六郎目光紧盯着陈瀚道:“遇上你这样的一刀流高手,我天草六郎甘愿认输。”
陈瀚看向王东海道:“还是砍了吧,省得以后去祸害国朝沿海百姓。”
“我们不是倭寇”天草六郎闻言急忙辩解道:“我们是浪人,我们没有去明国杀人。”
王东海见天草六郎武艺不凡,当下吩咐道:“暂时留他一命,拖下去好生关起来。”
两名水手将天草六郎拖进船舱去,陈瀚看向王动海问道:“王东主打算如何处置天草六郎”
“此人身份可不一般,想必与肥后国天草豪族颇有渊源,陈少侠可能不知道肥后国‘天草一揆’暴动,天草豪族最后还是被丰臣秀吉手下小西行长镇压下去,此人必有大用。”王东海一脸自得,仿佛是奇货可居一般。
陈瀚不解问道:“有何大用,莫非。”
王东海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不错,可用此人结交好日本重臣获取朱印状,对我们日后往来日本行商自然是好处多多。”
“天草六郎是我俘获的吧”
“自然是陈少侠俘获,此番陈少侠助我们歼灭浪人袭击,待回去后必当重谢。”王东海意气风发道:“陈少侠武艺高强,若能留下,必不会亏待于你。”
“多谢王东主美意,我怕被阿娇姑娘扔下海喂王八。”陈瀚刚说完就见林阿娇走了过来:“说曹操曹操到,王东主,天草六郎就交给我吧。”
王东海想了一会道:“好吧”
“死瘸子,你给我站住。”林阿娇见陈瀚一副老鼠见猫似的钻进船舱,怒喝下令道:“给我回来”
王东海忙劝道:“阿娇,陈少侠正好有事。”
“他有何事”林阿娇一脸不满道:“哼,给我等着。”
王东海提醒道:“阿娇,此人武艺高强,你不打算将他留下吗?”
“我这不是在驯服这匹羁傲不逊的野马吗?真是野性难驯。”林阿娇没好气道:“这种人就是欠收拾,否则不会卖力做事。”
“还是由老爷子定夺吧”王东海提醒道:“别忘了老爷子临行前的叮嘱”
杂乱的船舱底舱中堆放着各种货物,舱内光线昏暗,天草六郎被用铁链捆绑在一根柱子上,底舱中的气味比较难闻,还夹杂着各种怪味。
陈瀚走下来看着低头不语的天草六郎道:“我大概已猜到你的真实身份,你是天草豪族一员,对吧。”
“嗨”天草六郎应声道:“我想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还是说我吧,其实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陈瀚见天草六郎很吃惊:“其实我们应该才是一路人”
天草六郎深感惊讶,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你是海盗”
“海你大爷,海,老子是侠客,知道什么是侠客吗?”陈瀚对自己的侠客身份引以为荣,自是不满被天草六郎当做海盗。
“哟西,原来你也是明国浪人。”天草六郎闻言大喜
“还浪人,我浪里个浪。”陈瀚气得朝着天草六郎拳打脚踢,打得天草六郎哇哇大叫。
天草六郎被打得鼻青脸肿告饶道:“求你别打我了,我知道你很浪,你是明国侠客,求你别打我。”
陈瀚也打累了,看着在天草六郎问道:“说,你叫什么。”
“我说,我说,我叫木山六郎,天草是我们的称号,我们都是天草浪人。”木山六郎忙交代完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目前有两个选择”陈瀚盯着一脸胆颤心惊的木山六郎诡笑道:“王东主打算将你交给丰臣秀吉手下,不过我对丰臣秀吉没好感,所以嘛,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我明白,我们都恨丰臣秀吉,丰臣秀吉是我的仇人,我的父母兄长都是被丰臣秀吉的手下小西行长杀死,我愿意追随主公。”
“聪明,看来也不枉我救你一命。”天草六郎的思想觉悟很快,立即拜山头叫主公,陈瀚深感满意道:“你们还有多少人”
“我们这伙浪人就只剩我一个了”天草六郎很是伤心,悲从心来哭泣道:“他们死得很值,我相信我跟随主公定能为死去的天草族人报仇雪恨。”
“哟西”陈瀚夸赞道:“你很聪明,你的抉择非常正确。”
林阿娇气冲冲跑下底舱来见陈瀚居然将木山六郎放了,惊问道:“死瘸子,你为何放了东瀛小丑。”
“他是我马仔,以后只会对我唯命是从。”陈瀚看向身后的木山六郎吩咐道:“我们走,随我去找点药敷上。”
“嗨”木山六郎忙点头哈腰紧跟着陈瀚上去
林阿娇看着一瘸一拐的木山六郎怒骂道:“两个死瘸子”
第八章 鱼死网破
王东海在长崎港稍作停留贩卖了不少货物后就扬帆北上平户藩川内浦,陈瀚一路通过木山六郎了解到日本及九州的一系列频繁的战争,木山六郎对肥后、肥前的情况非常了解,陈瀚得到不少有用的日军情报。
平户藩川内浦一直是华人华侨居住之地,平户藩更是三岛倭寇大本营,明朝海盗王汪直(本姓王)的大本营就在平户藩,就连平户藩倭寇头子松浦隆信都将汪直待为座上宾,更是为其盖造住宅。
汪直在日本占地建立宋政权,自称徽王,号五峰船主。汪直引领日本火器和航海大发展,先后为日本引入了火绳枪,同时还为日本带来了大麻烦--基督教传教士,可谓是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或。
平户的繁荣离不开海盗倭寇劫掠销脏和海上贸易,更是汪直和松浦隆信两人倾力打造而成,可惜汪老板经不起大明朝诱惑衣锦还乡,结果回国没多久就被砍了,松浦隆信成为最大受益者。
居住在平户的华人华侨商人也多从事海上商贸或兼职海盗职业。
陈瀚跟随王东海来到平户藩川内浦,川内浦是一个在历史上很出名的华商云集之地,民族英雄郑成功就是出生在川内浦,不过此时的郑成功父母都还未出生。
川内浦码头,却见一袭白衣和服身形高瘦,肤色白皙的少年带着十几名仆从等候已久,翘首以盼。
王东海看着码头上的人影欣喜不已道:“看来阿福哥已为我等备好了接风洗尘的酒宴”
福船刚一靠岸,码头上的白衣少年朝着王东海躬身相迎道:“小侄王昊奉家父之命前来迎接叔父”
“让阿昊贤侄久等了”王东海打量着王昊问道:“你父亲怎么没来”
王昊朝着王东海躬身一礼道:“还请叔父见谅,家父在平户城有事需亲自处理,此刻应该正赶回来。叔父远渡重洋而来,小侄已备好酒宴为叔父等接风洗尘。”
“无妨”王东海笑容满面道:“有劳阿昊贤侄了”
王昊忙恭请道:“叔父请”
“好”王东海朝着身后十几名手下吩咐道:“都跟上”
陈瀚带着木山六郎远远地跟在林阿娇身后,吃一堑,长一智,陈瀚决定远离很危险人物林阿娇。
码头上不断有人向王东海见礼问好,王东海忙着还礼,听口音多是浙闽沿海一带华人华侨。
陈瀚对东南沿海方言只能听懂简单的交流口语,刚登上码头就对这个海外的汉人定居点大感新奇,靠近码头位于山脚下凌乱分布着宅院仓库。
在后世很有名气的川内浦竟然是一个位于海湾东面丘陵下的小镇,这是陈瀚第一眼看到川内浦给出的评价,居住在川内浦的大部分都是大明移民华人华侨。
“主公”木山六郎出声道:“我是浪人,恐怕不便随主公去赴宴。”
陈瀚随机吩咐道:“那你就一边凉快去吧”
“嗨”木山六郎躬身告退离开
王昊家是一座兼有仓储的大宅院,王昊在前引领着一众人进宅后吩咐下人伺候着沐浴更衣,陈瀚总算是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在两名侍女伺候下穿着洁白浴衣。
众人沐浴更衣出来,王昊前来相迎道:“叔父、阿娇姑娘,陈少侠,我已备好酒宴,快请入席吧。”
“那就多谢阿昊贤侄盛宴款待了”王东海带着陈瀚林阿娇拱手相谢:“多谢了”
众人紧跟随王昊来到客堂中,客堂左右摆着几张矮小的大圆桌,王昊在前引着众人分别落座,陈瀚很不情愿被王东海拉倒一桌,还偏偏坐到了危险系数很高的林阿娇身边,陈瀚坐如针毡,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提防着。
酒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还有各种鱼、贝类、章鱼、虾蟹日本料理,大明的菜肴自是不会少,日本清酒更是摆了十几坛,足见王昊安排得周到。
林阿娇冰澈透明的大眼珠盯着陈瀚不断移动着蒲团,当下问道:“你在干什么?”
陈瀚挤出一丝笑脸道:“我可能是水土不服,皮痒。”
“我看你是欠抽”林阿娇瞪了陈瀚一眼道:“滚一边去”
“我正有此意”陈瀚腾地起身跑到一旁去同水手们拼桌
王东海本想让陈瀚留下,哪知话刚要开口,奈何陈瀚嗖地一下蹿了过去,王东海看着两人不住摇头。
却见一名年过五旬,身形微胖,一张大圆脸,笑容可掬的紫衣和服男子带着几名随从快步走进来,一脸笑盈盈朝着王东海拱手一礼道:“东海,为兄来晚了,也总算是把你盼来了。”
王东海起身朝着来人躬手一礼道:“阿福哥半年不见,越发富态十足了。听阿昊贤侄说阿福哥去了趟平户城,可是有要紧事。”
“别提了”王阿福面有难色挤出笑脸恭请道:“东海快坐,多有招待不周,海涵啊。”
“阿福哥这是说哪里话”王东海问道:“可是遇到了棘手事”
“确实很棘手”王阿福扫视四周一眼道:“我在平户港内的两艘船莫名其妙沉海了,最近时运不济啊,三番两头总是出事。”
王东海听着王阿福话里有话沉思片刻后问道:“只怕不是这么简单吧,阿福哥,我们兄弟之间有话但说无妨。”
“哎”王阿福叹息一声道:“为兄这是遭人接二连三算暗啊,还不得不忍气吞声。”
王东海闻言怒喝道:“谁这么大但,如此狂妄,真不把我们兄弟放在眼里啊。”
“东海别生气”王阿福忙劝道:“好汉不提当年勇,我们一帮老兄弟都老了,也只有你还年轻,为兄也只能好汉不吃眼前亏。”
林阿娇也问道:“可是平户老倭寇松浦隆信”
“怎么可能会是他”王阿福对林阿娇上下打量一番看向王东海问道:“东海,这位姑娘是。”
“瞧我,都忘了向阿福哥介绍了。”王东海看向王阿福林介绍道:“阿福哥,这是阿娇,老爷子的掌上明珠。”
王阿福闻言盯着林阿娇仔细看着喜上眉梢道:“果真是虎父无犬女,真像老爷子啊。”随即吩咐道:“阿娇,快上坐。”
“来,喝。”陈瀚端起酒碗正同几名水手喝得兴起,感觉日本清酒跟饮料没啥区别。
日本清酒色泽呈淡黄色或无色,清亮透明,芳香宜人,口味纯正,绵柔爽口,其酸、甜、苦、涩、辣诸味谐调,酒精含量很低。
“陈少侠好酒量”
客堂外却见一名三十来岁高大雄壮的黑衣和服男子带着几名随从男子迎面走来,为首黑衣男子扫视一眼客堂中众人,两名王家下人忙跑上前禀道:“老爷,小的们拦不住他们。”
“就凭你们也想拦住俺”黑衣男子身后一名三十来岁的青衣男子满脸络腮胡,一张刀疤脸,左脸随着脸部抽动显得面目狰狞,声如雄狮猛吼,目光如炬盯着王阿福问道:“李东主,那老小子就是王阿福。”
“不错”为首黑衣男子一脸蔑视盯着王阿福身边的王东海,一脸得意笑道:“倒是回来得挺快啊,这位应该是府上刚来的贵客吧。”
王阿福向王东海介绍道:“他就是李旦,身后那两人应该是他最近招揽的两名游侠,听说武艺高强,杀人不少。”
“我们兄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王东海拍着王阿福肩膀安抚道:“阿福哥不用担心,我倒要看看他们是骡子是马。”
王东海起身整理一番仪容上前看着李旦沉声问道:“你们不请自来,是何来意啊?”
“居然还有喧宾夺主啊”李旦抄着一口生硬的官腔皮笑肉不笑道:“怎么,我与王阿福的恩怨,莫非你想替他出头。”
“是又如何”王东海挺身上前瞪着李旦怒喝道:“哪里蹦出来的阿猫阿狗,竟敢在我阿福哥家中作威作福,别以为招揽点人手就能呼风唤雨,我们兄弟当年纵横海上时,你还不知在哪呢?”
“李东主,这斯好生猖狂,俺替你教训教训他如何做人。”络腮刀疤男子说着急吼吼冲上来,朝着王东海一记老拳袭来:“吃俺一拳”
王东海没想到对方中居然有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打手,慌忙侧身躲避,避开刀疤男子致命一拳,王东海一脸鄙视道:“卑鄙无耻”
“你敢骂俺”刀疤男子恼羞不已,大喝道:“找死”又是一拳挥来
王东海挥拳相迎,却被击得后退两步,强忍着手指发麻,暗道:“不妙,想不到对方竟是大力士。”王东海看向陈瀚,却见陈瀚趴在桌上,估计是喝醉了。
“大黑怪,休要猖狂。”林阿娇腾地起身,哗啦一声拔出长剑朝着刀疤男子刺来。
“你叫俺啥”刀疤男子闻言怒吼道:“臭娘们,俺非宰了你不可。”说着拔出腰间大刀朝着林阿娇劈来,刀锋似影,整个人虎虎生风,犹如风卷残云之势袭来。
‘铛’刀剑碰撞,金花四溅,林阿娇虎口一阵发麻,接连后退数步,正好撞上喝醉趴在桌上的陈瀚。
“谁他娘打老子”陈瀚晕乎乎支起身来,林阿娇站立未稳,被推得朝前冲去。
林阿娇气得怒骂道:“死瘸子,你想害死姑奶奶吗?”
陈瀚听着林阿娇河东狮吼般的声音顿时酒意清醒了不少,当下问道:“你快死了没?”
“快了”林阿娇见刀疤男子手中大刀来势如风劈来,慌忙挥剑相迎。
‘铛’林阿娇手中长剑被震得脱手落地发出声响‘咚’,整个人朝后倒来。
陈瀚醉眼朦胧看着林阿娇倒在自己怀中,大呼不妙解释道:“这次是你自己主动的啊,可别怪我啊。”
“死瘸子,你还愣着干嘛。”林阿娇咬牙启齿怒喝道:“给姑奶奶杀了大黑怪”
“打怪啊”陈瀚顿时来了劲:“我的装备呢?怎么没看到啊。”
“什么装备”
“自然是打boss的装备啊”醉眼朦胧中的陈瀚啥也没找到,一阵风迎面袭来,陈瀚顿时酒意全无,看着雪亮的刀锋迎面劈来,大叫不妙,抱着林阿娇嗖地钻进大圆桌下,一副劫后余生叹息道:“还好老子反应快”
‘碰’大圆桌被陈瀚一脚踢飞,正好被刀疤男子一刀劈成两半。
陈瀚抱着林阿娇爬起身来,哗啦一声拔出长剑朝着迎面冲来的刀疤男子劈去:“连女人也下得了狠手,受死吧。”
但见人影晃动,一道耀眼的银白剑光刺向刀疤男子,刀疤男子万万没想到对方出剑如此奇快,令自己根本来不及躲避,下意识挥刀相迎。
‘铛’大刀抵挡住来势迅猛的一刺,刀疤男子接连后退两步。
一条来势如风的大腿朝着刀疤男子下腿横扫而来,刀疤男子瞬间匍匐倒下,栽倒在地板上,陈瀚手中长剑抵在刀疤男子脖子上。
惊魂未定的林阿娇被陈瀚搂在怀中,看着匍匐在脚下的刀疤男子气愤不已吩咐道:“杀了他”
“俺认输,大侠饶命啊。”刀疤男子一听林阿娇要杀自己,慌忙求饶道:“俺不知道她是大侠的女人”
林阿娇闻言恼羞成怒道:“大黑怪,休要胡说八道。”
“会不会说人话,老子还想多活几十年呢?”陈瀚慌忙放开林阿娇解释道:“这都是误会,不能怪我啊。”
林阿娇脸颊羞红,白了陈瀚一眼怒道:“你什么意思”
“是他,是这家伙害的。”陈瀚长剑指着匍匐在地的刀疤男子怒骂道:“草泥马,都是你害的。”
刀疤男子慌忙求饶道:“大侠饶了俺吧,俺愿做牛做马报答大侠不杀之恩,俺上有八十老母,……。”
王东海哈哈大笑上前来恭贺道:“哈哈,恭喜陈少侠收得一匹良驹啊。”
“俺愿誓死追随大侠”刀疤男子闻言大喜道:“请大侠收下俺吧”
林阿娇看向陈瀚道:“这大黑怪力气很大,不如留他一命,船上装卸货物正好需要这种人。”
“看在阿娇姑娘为你求情的份上,就饶了你。”陈瀚移开长剑吩咐道:“还不起来”
刀疤男子麻利地爬起身来憨笑道:“那俺以后可就跟着大侠你了”
“嗯”陈瀚打量着刀疤男子问道:“你姓甚名谁”
“俺叫陈冲”陈冲大咧咧道:“俺是河南开封府陈州人,敢问大侠贵姓。”
“正好你我是本家”陈瀚当下吩咐道:“既然要跟着我,以后得听我吩咐行事。”
“俺都听大侠的”陈冲忙一口答应着
李旦见自己带来的打手陈冲居然被人轻易降服了,还愿为人家做牛做马,这不是很打脸吗?李旦看向身后的青衣男子问道:“林三郎,你可有把握胜他。”
被称作林三郎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来岁,身形高瘦,倒是生得浓眉大眼,相貌不凡,林三郎面无表情回道:“东主,此人武功深不可测,我没有把握胜他。”
“先随我回去”李旦说着转身离去,林三郎紧跟着离去。
王阿福起身喝问道:“李旦,你在我家中撒野一番就想一走了之吗?”
李旦转身怒视着王阿福道:“你待如何”
“你说呢?”王阿福挺直胸膛上前盯着李旦道:“我两艘船在平户城码头无缘无故沉了,你敢说不是你做的手脚。我一艘船带货被劫,你敢说跟你没有关系?”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李旦当下摊牌道:“王阿福,你今日是想仗着有人为你撑腰想对我发难不成,那我们今日就旧账新账一起算清楚,大不了鱼死网破。”
李旦突然撂下一句话道:“我若出不了你王家大门,你一家都别想活。”
“你卑鄙无耻”王阿福指着李旦怒骂道:“怎么,你还想连我们一起都杀了不成。”
第九章 一刀流
“你以为我就只会带这点人来吗?”李旦一脸诡笑着看向陈瀚道:“陈少侠少年英雄,令李旦钦佩不已,我不想与陈少侠为敌,这只是我与王阿福的个人恩怨,与旁人无关。”
李旦言语之间明显是在调拨离间,却说得恰到好处。
陈瀚看向李旦问道:“今日所见所闻,两位可是有血海深仇。”
“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李旦右手指着王阿福怒骂道:“这老匹夫当年欺我年少,仗着家底雄厚,对我百般欺压凌辱,好在老天有眼,让我在平户有了立足之地,以报当年之仇。”
“休要挑拨离间”王阿福指着李旦怒斥道:“当年你只身一人从吕宋脱身前来川内浦,是我好心收留你,可你倒好,不但不思感恩,反倒恩将仇报。”
“老匹夫休要含血喷人,你当年做的恶事没脸提了是吗?”
“老夫不想与你这种小人作口舌之争”王阿福铁青着脸
李旦哈哈大笑道:“哈哈,怎么,你当年干的那些勾当怕被人知晓,今日我就要公之于众。”
“你……你”王阿福指着李旦气得险些吐血
王昊忙上前扶住王阿福劝道:“爹,你别生气,让他走吧。”
果然是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陈瀚环抱双手察言观色听着两人的口舌之争,王阿福当年肯定是为富不仁,李旦如今也是仗势欺人,两人都是一丘之貉,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王东海似乎明白了什么,却面无表情。
林阿娇有些惊讶,看向一旁的陈瀚问道:“他们到底有什么仇恨”
“都是半斤八两”陈瀚冒了一句话
李旦闻言笑道:“陈少侠说得不错,他当年就是这般对我,我不过是以牙还牙。”
“商场如战场”陈瀚笑道:“看来古今国人都是内斗内行,外斗外行。冤冤相报何时了,两位何不化干戈为玉帛。”
李旦不解问道:“何为内斗内行,何为外斗外行。”
“两位都是汉人,自相残杀,岂不是内斗。”陈瀚看向客堂一指外道:“所谓外斗外行,你们贩运货物往来于倭国,规矩都是倭国外人所定,你们都得看外人脸色行事。
若能摒弃前嫌,携手共赢,掌控倭国对外贸易,那外人就得看你们的脸色行事。”
王阿福当即赞同道:“陈少侠言之有理,我王阿福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自是愿意,就怕有人不乐意。”随即看了一眼李旦
“哼”李旦冷哼一声不满道:“老匹夫,你还想兴风作浪,你若不是睚眦必报之人,我又岂会与你这小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这两人居然有不共戴天之仇,陈瀚同林阿娇两人面面相觑,看来和事佬是没法做下去了。
王东海盯着李旦问道:“你待如何”
“我这人一向恩怨分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李旦盯着王东海威胁道:“若是有人想要助纣为虐,我李旦定当奉陪到底。”
“你敢威胁我”王东海闻言大怒道:“你倒以为我怕了你不成,不过是在小小平户兴风作浪,你以为你能掀起多大风浪,我家老爷子一句话,定让你连这海上生意都没得做,若是不信,你不妨试试。”
李旦瞬间被震慑住,听对方口气颇似大有来头啊,难怪敢替王阿福出头,听闻王阿福以前也是海盗出身,莫非,李旦心中疑虑重重问道:“你口中的老爷子是何人?”
“也配知道老爷子的名讳”王东海一脸不屑地看着李旦道:“陈少侠方才所言极是,你若能摒弃前嫌,大家携手共赢,如若不然,定让你知道老爷子的手段。”
“是吗?”李旦冷笑道:“据我所知,如今大明沿海能成大气候的海盗早已被戚继光、俞大猷相继剿灭,我倒是想知道你口中的老爷子究竟是何人,能有如此只手遮天的通天本事。”
王东海脸色微变,随即镇定自若道:“我只问你一句,你是愿摒弃前嫌,携手共赢。还是要兴风作浪,不死不休。”
“恕不奉陪”李旦阴沉着脸大喝一声道:“我们走”
李旦带着几名手下愤恨不已地出了客堂离去,王阿福也没敢再喝止,事情已经闹到剑拔弩张,再进一步发展,必将是拼得你死我活。
王阿福朝着王东海躬身一礼道:“多谢东海替为兄出面镇住这斯”随即又向陈瀚林阿娇躬身一礼道:“多谢陈少侠出手相助,多谢阿娇替我出头。”
“不用谢”陈瀚忙躬身还礼
林阿娇对李旦的蛮横甚是不悦道:“阿福叔不用担心,大不了我回去跟阿爹说,让阿爹帮你。”林阿娇对自己人不问是非对错很是护短,令陈瀚无语。
王东海拉着王阿福走到一边询问道:“阿福哥,你与李旦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事说来话长,只怪我当初引狼入室,如今后悔已晚。”王阿福一脸追悔莫及道:“他在来平户之前只是名小商人,在弗朗机人控制下的吕宋经商,老爷子当年在吕宋功败垂成。
自那以后弗朗机人就与移居当地的汉人关系紧张,时有杀戮发生,李旦也被弗朗机人捕捉为奴,但最终成功逃脱,他没敢继续待在吕宋,只身前来川内浦投靠我。再后来……”
王昊正招待着陈瀚林阿娇两人,更是对陈瀚武艺高强钦佩不已道:“今日多亏了陈少侠仗义相助,为家父解困,我敬陈少侠一碗。”说着端起酒碗相敬
陈瀚有些怕了,自己才被一帮水手轮番敬酒灌趴下,日本清酒虽酒精含量不高,可架不住轮番灌酒啊,你还来敬酒,陈瀚酒气熏天道:“多谢王公子相敬,我真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要是再有人找上门来,我连剑都拔不出来,我可不想醉生梦死。”
“死瘸子,满嘴酒气熏天,滚一边去。”林阿娇被陈瀚满嘴酒气熏天熏得难受,见王昊端着酒碗很是尴尬,当即道:“我替死瘸子喝了”
“阿娇姑娘请”王昊挥袖掩面一饮而尽
“今日得遇阿娇姑娘和陈少侠,真是三生有幸。”王昊拿着一坛清酒满上,端起酒碗道:“来,我们再喝。”
“喝”林阿娇喝得红光满面,有些醉晕晕朝着一旁的陈瀚靠着。
陈瀚看着枕在自己肩膀上的林阿娇估计是快喝醉了,当下提醒道:“不行就别喝了”
“谁说我不行了”林阿娇豪不服输端起酒碗道:“来,接着再喝。”又是一碗酒下肚,林阿娇哇哇哇吐得一塌糊涂,挽着陈瀚脖子吩咐道:“死瘸子,你说过什么都听我的,快扶我走,我要睡觉。”
“让你逞强喝”陈瀚见王昊也有些醉醺醺地在下人搀扶着离去,陈瀚在王家下人引领下扶着林阿娇出去。
听完王阿福将双方的恩怨娓娓道来,王东海算是清楚了两人的恩怨仇很,确切地说王阿福有错在先,李旦也有恩将仇报,如今两人是为川内浦的话语权明争暗斗,很明显王阿福处于下风,已经被李旦压着打。
“他先是贿赂了平户藩主松浦镇信,获得朱印状(日本认可的官许商人),凭借其在福建的结拜兄弟许心素合作,海上生意做得顺风顺水。
许心素负责在泉州府厦门沿海各地采买货物,而后将李旦所需的丝绸、茶叶等货物运至东番,再转卖给李旦。李旦如今生意已超过我,在所有外国海商中,他拥有朱印状已有不少,如今开始打压起我来了。”
王东海闻言也气愤不已道:“这可是我们兄弟多年的经验,他们倒是很会依样画葫芦啊,许心素确实来往东番很多次,我与此人有过几次往来,倒是不卑不亢。”
“李旦如此作态,全然不把我们兄弟放在眼里,是该教训教训了。”王东海似乎下定决心收拾李旦,当即宽慰王阿福道:“阿福哥放心,等兄弟回到魍港,定要让李旦许心素好看。”
“如此就多谢东海兄弟了”王阿福叹息道:“老爷子多年不出山,如今都是些阿猫阿狗猴子称霸王咯。”
“老爷子……,哎。”王东海提起老爷子也是叹息一声道:“老爷子老了”
“是啊,当年的弟兄们,死的死,逃的逃,散的散,我们都老了。”
陈瀚被林阿娇挽着脖子一路拖着林阿娇沉重的身子总算是到了一间卧房,下人忙拉上房门,陈瀚一把将林阿娇放在榻榻米上,林阿娇一把抓住陈瀚:“别走啊,再喝。”
陈瀚被林阿娇拉着倒在榻榻米上,林阿娇醉醺醺的樱桃小嘴朝着陈瀚凑了过来问道:“我的酒碗呢?”手摸到陈瀚嘴唇,嘴也跟着凑上来。
“疯婆子,你干嘛,你……。”陈瀚被林阿娇咬着嘴唇动弹不得,整个人也疲惫不堪,竟睡了过去。
刚带着随从回到家中的李旦刚一进客厅就对身后的林三郎吩咐道:“你去打探一下那人口中的老爷子究竟是何人”
“是”林三郎躬身告退
李旦冥思苦想,就是想不出老爷子是何许人,旋即明白了什么诡笑道:“果真是好胆色,竟然敢唬我,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何能耐。”
李旦吩咐道:“来人,给我盯住王家宅院,一旦发现陈少侠出来,立即禀报与我。”
“是”一名随从应声领命而去
“啊”卧房内林阿娇一阵河东狮吼般的惊呼声响起,林阿娇醒来发现自己匍匐在陈瀚怀中,一脸震惊咆哮道:“死瘸子,臭流氓,我要杀了你。”
“不关我的事,真不关我的事啊。”陈瀚也被林阿娇杀猪般的惊叫声惊醒,看着自己被林阿娇压在身下忙解释道:“是你酒后乱性,不对,是酒后失态,我们其实什么也没发生过,你要相信我。”
林阿娇双手朝着陈瀚脖子猛地一把恰来,陈瀚慌忙将林阿娇推开,双手猛地向前一推,犹如推在了两团柔软棉花之上,陈瀚瞬间方寸大乱。
林阿娇也顿时呆住了,随即反应过来,陈瀚见势不妙,慌忙摆脱林阿娇,拉开房门一个箭步冲出去,林阿娇在后追出来怒骂道:“给我站住,你回来。”
“不关我的事,我也是受害者。”陈瀚狼狈不堪披头散发朝着王家大宅院大门跑去
所有人都看着陈瀚发了疯似的朝外逃去,林阿娇在后紧跟着追去,所有人都是一脸懵逼,倒是王东海一帮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陈瀚被林阿娇追着逃到海边往东边细软的海滩跑去,陈瀚健步如飞朝着一座林木茂盛的小山丘窜去。
“死瘸子,你给我站住,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你也休想逃出姑奶奶的五指山。”林阿娇在后紧追不舍,但明显追不上陈瀚,被甩了远很,眼看着陈瀚窜进了茂盛的山丘密林中。
陈瀚在前跑进密林中,身形敏捷如猴攀上一颗大树,却听得一阵叽里呱啦的倭人争执声,拨开树枝仔细一看,竟是木山六郎与五名浪人正在发生激烈争执,陈瀚听不太懂双方的鸟吼怒喝声。
“八嘎”木山六郎朝着对面的浪人首领怒骂道:“松田一郎,是你害我们天草部众损失惨重。”
“纳尼”对面一袭大黑和服头戴斗笠不算太矮的浪人首领松田一郎阴沉着脸问道:“你们天草余部连一名明国海商手下水手都打不过吗?”
“你也为他们是一般的海商吗?”木山六郎哗啦一声拔出倭刀怒喝道:“我们天草部众死了很多人,我定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松田一郎一张大圆脸,约莫而立之年,面无表情道:“木山六郎,你认为你是我们的对手吗?”
木山六郎方才一时气急,镇定下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太过冲动了,对方人多势众:“松田一郎,我父母兄长都是被丰臣秀吉手下杀死,我本不想与你为敌,你竟然利用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木山六郎,我也是被人利用了,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我的父亲也是被丰臣秀吉逼死,我与丰臣秀吉也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不想与你为敌,你走吧。”
一名浪人快步奔上山顶来单膝跪拜禀道:“禀大将,有唐人正往山顶上来,已经不远了。”
“不好,我们被发现了。”松田一郎闻言大惊,看向木山六郎怒问道:“八嘎,是你将唐人引来的。”
木山六郎也深感惊讶问道:“纳尼”
松田一郎慌忙下令撤退:“忒带(撤退)”
“嗨”六名浪人四下散去
“哪里走”陈瀚犹如一阵旋风从树上窜下来,朝着一名挥刀袭来浪人一记无影腿扫去,那名浪人随即匍匐在地,陈瀚迅速夺下浪人手中武士刀,对一脸震惊的木山六郎怒喝道:“等会再找你算账”说完挥刀朝着松田一郎袭去
“一刀流”震惊不已的松田一郎只见一道人影晃动,寒光闪闪的锋利刀刃朝着自己迎面劈来,吓得慌忙闪身躲避滚在一颗树下挥刀抵挡抄着生硬的汉话问道:“是李旦派你来的吗?”
“受死吧”陈瀚丝毫不给松田一郎踹息的机会,耀眼的武士刀正要刺进松田一郎胸口。
“主公大人,别杀他。”木山六郎忙跑过来伏地跪拜请罪:“主公大人恕罪,松田一郎也是被人利用了。”
林阿娇在后赶到山顶上来,见陈瀚正刺向松田一郎武士刀停在松田一郎胸口。
林阿娇走上前来怒喝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说,你们究竟有何阴谋。”
“别杀我,我说。”松田一郎忙求饶道:“是李旦出钱让我出面截杀与王阿福有生意来往的明国海商,事成之后货物卖给李旦,因此我找到木山六郎出面。”
林阿娇深信不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陈瀚追问道:“除此之外你们还干了些什么坏事,通通交代清楚,否则要了你狗命。”
“我们偶尔还去长崎一带袭击弗朗机人,都是松浦镇信手下家臣授意我们做的。”松田一郎生怕陈瀚手中武士刀稍用力就结果了自己:“求你别杀我”
第十章 江湖儿女
“怎么这些浪人都怕死了”陈瀚心道真是奇了怪,一脸蔑视问道:“你们武士道精神哪去了”
“我不能死,我父亲就是被丰臣秀吉逼迫切腹自杀。”松田一郎见陈瀚颇有意动,忙跪拜道:“松田一郎愿誓死追随主公大人”
“哟西”陈瀚被称作主公深感自得,我居然成刘大耳了,还前后收了两名日本浪人首领做马仔,陈瀚立即收起武士刀吩咐道:“你们既然自愿尊我为主公,我定会帮你们报仇雪恨,你们以后须得听我号令行事。”
木山六郎、松田一郎两人再次叩拜道:“谢主公大人”
陈瀚忙挥手吩咐道:“好了,都起来吧。”
“嗨”两人起身毕恭毕敬躬身一礼
林阿娇见陈瀚居然又收了一名浪人首领做手下,走到陈瀚身边低声吩咐道:“死瘸子,你跟我过来。”
“有话就说”陈瀚见林阿娇并未露出凶光,倒是很会掩饰啊,傻子才会跟过去。
林阿娇瞪了陈瀚一眼不满道:“你是如何答应我的”
陈瀚很不情愿被林阿娇拖到一旁道:“有话就说”
“哼”林阿娇冷哼一声沉声道:“说,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啊”陈瀚忙为林阿娇开释道:“我们都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嘛。”
“臭无赖”林阿娇猛捶着陈瀚胸口,锤得陈瀚咳嗽得够呛,林阿娇仰望着陈瀚提醒道:“别忘了你是如何答应我的,现在我的第一个条件就是不能惹我生气。”
“我保证不惹你生气”陈瀚当下保证
“这还差不多”林阿娇莞儿一笑问道:“你收了这些浪人在身边有何打算?”
“这不过才是开始”陈瀚一脸自得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自以为是的家伙”林阿娇白了陈瀚一眼道:“我倒想知道你有何鸿浩之志?”
“这个嘛”陈瀚一脸神秘兮兮道:“天机不可泄露,不可为外人道也。”
“死瘸子,你竟敢将我当外人。”林阿娇瞪着陈瀚盛气凌人问道:“刚刚还答应我的话转身就忘了是吧”
“怎么,你想当我内人啊。”陈瀚脱口而出,自己也吓一大跳:“我还想多活几年,恕不奉陪了。”陈瀚说完一溜烟朝着山下跑去
林阿娇气得七窍生烟怒骂道:“死瘸子,你给我站住,看你往哪里逃。”
松田一郎一脸惊讶看向一旁的木山六郎问道:“主公大人真能帮我们复仇吗?”
木山六郎胸有成竹道:“你也领教了主公的一刀流,放心吧,主公定会为我们报仇,你这些手下浪人还打算带着吗?”
“当然,他们一直追随我左右出生入死,对我非常忠心,我们与丰臣秀吉都有国仇家恨。”松田一郎带着五名浪人紧跟着木山六郎陈瀚下山去
陈瀚被林阿娇一路追下来,却见李旦带着几名随从前来,林三郎上前来躬身一礼道:“陈少侠,李东主有请。”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陈瀚一听林阿娇的声音在后不远传来道:“我赶时间”
“李东主想与陈少侠单独谈谈”
陈瀚见不远处的李旦正朝自己会心一笑:“好吧,不过你得给我拦住那疯婆子。”
“好”
陈瀚快步朝着李旦跑来,李旦朝着陈瀚躬身一礼道:“还请陈少侠借一步说话”
“走吧”
两人来到一僻静处,李旦开口道:“不知陈少侠与王东海是何关系”
“李东主此话何意”陈瀚盯着李旦问道:“莫非是为王阿福之事而来”
“也不全是”李旦笑道:“陈少侠武艺高强,若能与我联手必能纵横四海无敌手,不知陈少侠意下如何。”
原来是想拉自己入伙当海盗,陈瀚相视一笑道:“多谢李东主好意,人各有志,我马上就要搭乘王东主海船回国,怕是让李东主失望了。”
“富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陈少侠何不等大富大贵再衣锦还乡。”李旦不死心劝说一番问道:“敢问陈少侠是哪里人士”
陈瀚一听李旦问起自己的身世才发现自己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身世一无所知,当下沉思片刻后道:“我一介游侠,四海为家,英雄莫问出处。”
“是极,是极。”李旦忙解释道:“我并非心胸狭隘之人,只因王阿福当年欺压辱我太甚,方才以牙还牙,以泄我心头之恨。”
“心中怨气即消,何不摒弃前嫌,化干戈为玉帛。”陈瀚不忘相劝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王东主哪里我会代为劝说。”
“如此甚好”李旦随即又提出条件道:“王阿福若能真心诚意向我道歉,看在陈少侠面上,我自是愿与他尽释前嫌。”
陈瀚赞道:“李东主即有心尽释前嫌,方能携手共赢,小小平户岂能容下李东主的雄心壮志,想必日后东瀛必有李东主一席话语之地。”
“借陈少侠吉言,在下定当不懈努力。”李旦也开怀大笑道:“明日我亲自宴请陈少侠,还望陈少侠亲临寒舍。”
“我一定前来赴宴”陈瀚笑道:“可不止我一人哦,李东主可要多备几桌酒席。”
“好”李旦闻言大笑道:“明日我大摆筵席,宴请川内浦所有海商,让大伙都齐聚一堂聚聚。”
林阿娇在后追下来,听着陈瀚同李旦在一僻静处大谈酒宴,林阿娇正要跑过来,被林三郎一把拦住。林阿娇瞪着面无表情的林三郎怒道:“好狗不挡道”
林三郎出声道:“在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姑娘请止步吧。”
“陈少侠可知王东海口中的老爷子是何人”李旦疑虑重重问道:“陈少侠可否相告”
“可能是阿娇姑娘父亲吧”陈瀚一听林阿娇又在蛮横无礼发脾气,走出来见林阿娇被林三郎拦着气嘟嘟地瞪着大眼珠。
林阿娇一见陈瀚怒骂道:“死瘸子,是你让他拦我的吗?你胆肥了啊,敢惹我生气。”
“咦,好大一只河豚啊。”陈瀚看着气嘟嘟的林阿娇倒是多了几分可爱模样,海风吹拂着她有些凌乱的青丝掩面,冰澈透明的双眸紧盯着自己:“调皮,我哪有让他拦你啊。”
“真的吗?”林阿娇闻言不怒反而笑逐颜开问道:“河豚是什么啊”
“不就是你吗?”陈瀚看着林阿娇笑道:“你嘴巴嘟嘟很可爱咦”
林阿娇当即示范嘴巴嘟嘟,憋了一口气朝着陈瀚吹来,满口酒气熏得陈瀚难受:“臭女人”
“你”林阿娇追打着陈瀚朝着码头跑去
码头上正在卸货的一众水手见陈瀚被林阿娇追着跑来,引得码头上的水手哄堂大笑,王东海站在船头看着两人不住摇头叹道:“不是冤家不聚头,真是不让人省心哪。”
“王东主救命啊”陈瀚跃上王东海所在福船船头躲在王东海身后瞪着林阿娇怒道:“她要杀了我”
“死瘸子,你敢血口喷人,姑奶奶非杀了你不可。”林阿娇气得柳眉倒竖挥着长剑追了过来
“阿娇,别闹了。”王东海忙劝阻道:“吩咐你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哼,死瘸子,你给姑奶奶等着。”林阿娇冷哼一声长剑入鞘道:“海叔果然猜得没错,都是李旦在搞鬼,木山六郎和松田一郎都被李旦利用了。”
“岂有此理,李旦竟敢对我们玩阴的。”王东海气得一甩长袖走进船舱吩咐道:“你们也进来”
陈瀚不用王东海吩咐早就一溜烟跟着钻进船舱中,气得林阿娇在后咬牙启齿咒骂。
王东海看向陈瀚问道:“陈少侠,木山六郎、松田一郎都是你的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王东主放心,这两人我会带走。”陈瀚朝着王东海躬身一礼道:“多谢王东主让我搭顺风船,日后若有所需,在下定当效劳。”
“陈少侠武功高强,若能降尊屈就留下,王某必当重金相聘陈少侠为船队管事,不知陈少侠意下如何。”王东海说完等着陈瀚回答
陈瀚深感为难道:“王东主抬爱,阿娇姑娘与我又有救命之恩,本当效犬马之劳,只是我已答应许神医要前往名护屋城寻找人,怕是不能接受王东主盛情相聘了。”
“哦,竟有此事。”王东海一脸惊讶劝说道:“陈少侠放心,我可以托人帮陈少侠前往名护屋城寻人。”
林阿娇不耐烦问道:“喂,死瘸子,你答不答应嘛。”
陈瀚被林阿娇的河东狮吼吓一大跳:“恕我不能答应,名护屋城只能我亲自去一趟。”
王东海一脸失望叹道:“也罢,那我就不勉强陈少侠了。”
“多谢王东主谅解”陈瀚躬身相谢
“好”王东海又问道:“陈少侠觉得李旦此人该如何应付”
李旦和王阿福之间明里暗里斗争无非就是为了商贸利益,陈瀚当下道:“李旦有尽释前嫌之意,冤家宜解不宜结,何不摒弃前嫌,携手共赢,王东主以为呢?”
王东海不住摇头道:“陈少侠只知其一,未知其二,李旦早已插手东番至日本的海上商贸,许心素从福建各地收购丝绸等货物贩运至东番,再转手给李旦运至平户。
李旦同许心素生意越做越大,我们的利益已开始受损,更何况朝廷的月港船引难求,不过一百份船引,还将东西两洋商船的总数各定为44只,每只需领船引一份,沿海申请出海者太多了,很难挤进去啊。”
王东海的船队属于中间商赚差价,也就是说王东海也是没有官方船引凭证的海商,完全属于走私贩,明朝对东番的管理仅限于由福建水师定期巡海宣示东番主权,明朝将东番视为东南屏障,不容海盗倭寇轻易染指。
曾一本、林阿凤、林道乾团伙是继汪直后在海上挑战明朝统治权威的强大海盗集团,曾攻打澳门、广州府,更是席卷东南沿海,令明朝文武上至首辅张居正,下至巡抚熊桴,总兵官戚继光、胡守仁、俞大猷等疲于奔命围追堵截征剿,双方还几度一路杀到东番、南洋一带。
随着曾一本被擒病死,林道乾南遁南洋北大年国王被招为驸马,只剩下林阿凤还在东南沿海继续活动,却遭到胡守仁的围追堵截。
林阿凤战败逃到东番大员后出兵袭击西班牙墨西哥殖民者占领的菲律宾马尼拉,失败后北逃到玳瑁港(林加延湾)一带建国称王于海外。
明朝方面派出艺高人大胆的把总王望高一度追杀到吕宋联合西班牙殖民者击败林阿凤,林阿凤突围窜回东南沿海接连遭到明朝水师围剿失败后南逃南洋,没有一国敢收留,最后不知所踪。
如今的东南海域已经趋于稳定,但是小股海盗多如牛毛,只是难成气候。明朝的月港特区海上贸易繁华至极,月港被看成是大明‘天子之南库’。
“李旦刚与我单独谈了一番,李旦表明愿与王阿福尽释前嫌,如此岂不更好。”陈瀚看向沉默的王东海道:“明日李旦大摆筵席宴请川内浦所有海商,我也答应前往,王东主可要前往。”
“你与李旦单独见了面”王东海疑心重重盯着陈瀚问道:“他可有拉拢过你”
陈瀚见林阿娇也盯着自己,忙解释道:“李旦有说过拉拢我的话,但被我拒绝了。”
林阿娇看向王东海问道:“海叔打算如何应对李旦”
“李旦若真能尽释前嫌,我们自是愿意。”形势比人强,李旦的势力在平户崛起太快,已经伸向了福建东番海域,王东海只能选择合作,否则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好吧,那明日我们就去赴宴。”林阿娇对李旦的做法非常不满,还有陈瀚单独与李旦见面的事,当下严肃提醒道:“死瘸子,你最好少与李旦来往。”
陈瀚拍着胸脯保证道:“我又岂能是糖衣炮弹就能打倒的,放心吧。”
王东海还是有些担心问道:“你确定李旦真有意摒弃前嫌,不会有诈。”
“海叔的意思是李旦想借此对我们不利”
“不排除这种可能”
林阿娇看向陈瀚吩咐道:“死瘸子,今晚你去一趟李旦家。”
“李旦不是明天才大摆筵席吗?我又不是去蹭吃蹭喝。”陈瀚见林阿娇气嘟嘟瞪着自己,恍然大悟道:“这不太好吧,我这人一向洁身自好,这梁上君子怕是做不来。”
王东海笑道:“其实也不必去做梁上君子,李旦那名叫陈冲的随从不是已被陈少侠降服了吗?陈少侠何不从他那里着手,如此不至于露陷。”
“这主意好”陈瀚这才想起刚收的马仔连人影都没见到,真是太不像话了,陈瀚尴尬一笑问道:“我出门太急,也不知那家伙现在在哪。”
“还在王家卧室中躺着呢?”王东海颇有不满道:“好吃懒做的东西,空有一膀子力气白白浪费了。”
第十一章 胸无大志
一名水手在船舱外出声禀道:“禀东主,木山六郎带着几名浪人前来,另一名浪人称陈少侠为主公,要求面见陈少侠,是否让他们上船。”
王东海看向陈瀚问道:“陈少侠收留这些浪人在身边,莫非陈少侠也有纵横四海之心,若真如此,我王东海定当鼎力支持陈少侠。”
“都是他们自愿追随我”陈瀚听着王东海怂恿,你们一个个都想让老子去当海盗,似乎很有钱途嘛,一个个前赴后继,老子才不愿去当海盗祸害商旅百姓,我是有道德底线的人。
陈瀚朝着王东海躬手相谢道:“多谢王东主抬爱,我这人一向洒脱惯了,胸无大志。”
“陈少侠少年英雄,一路北来,令东瀛豪杰尽折腰,甘愿臣服追随。陈少侠若有此心,必当纵横四海,无人能敌。”陈瀚偌真有心做海盗,必将会压制李旦,对自己日后往来日本大大有利。
王东海不断鼓动怂恿着陈瀚,挥手遥指东方道:“就是这东瀛怕也有陈少侠一席之地,丰臣秀吉也不过是铁炮轻足出生,不也是依仗着强大武力方能使各地大名臣服。”
林阿娇听着王东海对陈瀚的一番吹捧,看向陈瀚的双眸中充满崇拜之意,追问道:“海叔说得对,你不是说这才只是开始吗,你当真有此雄心壮志啊?”
“我,我都说了我胸无大志。”陈瀚被两人逼急了,自己有几斤几两还不清楚吗,见林阿娇一脸崇拜之态望着自己:“你盯着我看干嘛,我很帅对吗?你个脑残粉。”
“嗯嗯”林阿娇点头赞同道:“我再也不叫你死瘸子了,我以后叫你阿瀚。”
“我们关系没有这么亲密吧”陈瀚傻眼了,腹黑女汉子装逼真是令人感觉到随时都会被温柔一刀。
林阿娇温声细语责问道:“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这画风不对啊,陈瀚恍然大悟道:“我当然记得”
王东海听着两人嘀咕着,起身拉开舱门出舱来吩咐道:“让他们上船来,不许随意乱走。”
“是”
陈瀚同林阿娇也跟着走出来,见木山六郎同松田一郎带着几名浪人上福船来,当即吩咐道:“都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帮忙干活。”
“嗨”木山六郎同松田一郎躬身领命带着几名浪人帮着卸货
陈瀚朝着木山六郎吩咐道:“木山六郎,你过来。”
木山六郎快步过来躬身一礼道:“主公有何吩咐”
“去王家宅院将陈冲那头大黑怪给我带来”
“嗨”木山六郎领命离去
没过多久,木山六郎带着高大雄壮的陈冲出现在码头,矮瘦的木山六郎在前,犹如庞然大物般的陈冲在后,两人一前一后呈鲜明对比,仿佛泰山压顶之势。
木山六郎带着陈冲上福船来禀道:“主公,陈冲已带到。”
“你去忙吧”陈瀚吩咐完看向陈冲问道:“听说你很能吃很能睡啊”
陈冲眨了眨眼皮慢条斯理道:“俺刚被那倭人吵醒,大侠叫俺来有啥事啊。”
“确实有事”陈瀚吩咐道:“随我到船头来”
陈冲跟着陈瀚来到船头,陈瀚看向李旦宅院方向问道:“你是如何跟随随李旦的”
“俺逃到东瀛平户来,在平户城打伤了几名松浦武士,是李东主替俺打点关系才脱困,自那以后,俺就跟着李东主了。”陈冲见陈瀚盯着自己问道:“大侠问俺这是干啥啊”
“你为何会逃到东瀛来?”
“恶霸乡绅霸占俺家土地,俺爹去州衙告状,没想到恶霸乡绅买通州衙狗官活活将俺爹打残。”陈冲一脸凄凉泪下道:“俺爹回到家中没过几日就伤重不治死了,
俺同俺娘去恶霸乡绅家讨要说法,恶霸乡绅指使恶奴将俺娘打死,俺杀了恶霸乡绅一家,安葬了俺爹娘就逃了出来,又害怕被官府抓捕,只好一路逃到东瀛来。”
陈瀚安慰陈冲道:“公道自在人心,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早晚有一天我会带你衣锦还乡,洗清冤屈,节哀顺变吧。”
陈冲挥袖拭泪道:“俺谢大侠”
“李旦曾助你脱困,你为何放弃李旦追随我。”
陈冲解释道:“俺帮李旦杀过不少人,早已报答完他的恩情。李旦阴险狡诈,大侠光明磊落,俺败在大侠手下,心服口服,俺以后誓死追随大侠,绝无二心。”
“李旦阴险狡诈我已经见识过”陈瀚问道:“你与他身边的林三郎关系如何,林三郎看起来沉默寡言,似乎隐藏很深,对吧。”
“那厮就是根木头,俺也很少同那厮说话。”陈冲对林三郎的评价就是根会动的人形木头:“俺倒是见过那厮与李旦切磋武艺,那厮剑术很不错,不过不是大侠你对手。”
陈瀚又问道:“他在为李旦做何事”
“那厮一向神出鬼没,悄无声息,就跟鬼魂似的。”陈冲对林三郎的鬼魅般身影很是反感道:“那厮经常单独去见李旦”
林三郎应该是在为李旦刺探情报消息,陈瀚对陈冲吩咐一阵道:“……,你马上按照我说的去做。”
“俺不会撒谎啊”陈冲很是为难道:“要不俺找到那厮带他来见大侠,大侠自己问那厮岂不更好。”
“你真是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笨熊啊。”陈翰一脸无语吩咐道:“按照我说的去办,不会撒谎也要学会撒谎,还不快去。”陈瀚一副要揍人
“俺这就去”陈冲吓得一溜烟跑下船去
陈冲刚跑进川内浦住宅区,林三郎犹如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陈冲面前阴沉着脸怒喝道:“陈刀疤,哪里去。”
“俺说林三郎,你这厮咋又跟鬼似的,一天到晚瞎晃悠。”陈冲没好气道:“俺正要找你呢?”
“你找我”林三郎有些惊讶没好脸色道:“贪生怕死之辈”
“你懂啥,俺这是啥鸟择木而息,俺也是择主而事嘛。”陈冲大大咧咧不满辩解道:“俺这叫有眼光,也不看看你整天跟个木桩子似的,不是俺说你啊,你就是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大木桩。”陈冲直接将陈瀚骂人的话套用复制了
林三郎气得脸色铁青喝问道:“说,你找我何事。”
“俺找你啥事来着”陈冲想了片刻后道:“瞧俺这记性,俺是来找你喝酒,还是喝酒好啊,喝醉好睡觉。”
“你就知道睡”林三郎没好气翻着白眼道:“除了吃喝,你还能干吗?”
“俺会杀人啊”陈冲摸着腰间大刀自信十足道:“俺的刀下鬼可不少咧”
“东主当初怎么会把你种人招募进来”
“你咋说话咧”陈冲一对牛眼瞪着林三郎不满道:“信不信俺揍你”
林三郎冷笑道:“就凭你也是我的对手”话刚说完,一记老拳朝着林三郎左脸袭来,顷刻间林三郎左脸红肿起来。
陈冲先下手为强,转身就跑。
林三郎被打懵了,反应过来之时,陈冲已经跑出老远了,林三郎喝骂道:“陈刀疤,你给我站住,我非弄死你不可。”
“俺可没下狠手,俺可顾着情分咧。”陈冲一边跑,一边解释道:“有种找俺主公去”
林三郎追着陈冲跑到码头上来,陈冲早已窜上了福船。
陈瀚带着陈冲从船舱走了出来见林三郎在后怒气冲冲赶来,木山六郎、松田一郎两人手握腰间配刀紧跟在陈瀚身后寸步不离。
林三郎在码头上朝着陈瀚问道:“陈少侠,你手下陈刀疤方才袭击我,还请你给我个说法。”
陈瀚看向陈冲问道:“怎么回事”
“那厮方才骂俺,俺气不过揍了他一拳。”陈冲解释道:“俺可还顾着情分,没下狠手。”
陈瀚看向林三郎不满问道:“你要我给你什么说法”
“怎么,陈少侠是想袒护手下吗?”林三郎气愤不已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只好刀剑说话了。”
“我也正想会会你,请。”陈瀚对自己自信心爆棚,决定找这家伙比试一番,顺便还能借鉴一二。
林三郎从码头上一跃而起跳上福船甲板来,引得码头上一片喝彩声:“好功夫”
木山六郎不以为意道:“与我们主公相比起来还相差甚远”一旁的松田一郎却是一言不发
林三郎颇有不悦道:“如此说来,我定要好生领教陈少侠的武艺了。”
“岂敢”陈瀚向林三郎提议道:“我们此番并非是要拼过你死我活,不过是切磋武艺,当以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你意下如何。”
对方武功深不可测,林三郎也很担心,当下赞同道:“好,就这么说定了,一决胜负就好,万不可伤人。”
陈冲大大咧咧附和道:“俺主公说得对,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林三郎只是与主公切磋武艺罢了。”
林三郎取下宝剑,哗啦一声长剑出鞘,动作很快,一气呵成,看向陈瀚恭请道:“陈少侠,出剑吧。”
陈瀚被林三郎一气呵成的拔剑出鞘之势震撼不已,高手啊,完了,这次打肿脸充胖子遇到行家了,还好自己聪明,事先声明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输了并不可怕,就怕连小命都输没了。
‘哗啦’陈瀚慢条斯理拔出剑来,装出一副毫不在意模样。
林三郎对陈瀚拔剑举动颇为不满,竟如此轻视自己,看来对方武功已经出神入化了,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战,林三郎决定先发制人试探陈瀚的剑法:“看剑”一道银白剑光掠影袭来
陈瀚被林三郎的先发制人,快入灵蛇的剑影吓一大跳,就差没喊出‘我还没准备好’,陈瀚慌忙挥剑相迎,出剑速度不在林三郎之下‘铛’两剑激烈交锋,金花飞溅,锋芒毕露的剑刃在剑花辉映下剑气逼人。
“一刀流,好快的剑法。”松田一郎在一旁对两人的剑法赞不绝口道:“主公以静制动,后发制人,必有奇招。”
“纳尼”木山六郎颇感意外,刚才还担心主公出剑太慢了,不解问道:“松田君认为林三郎完全不是主公的对手”
“哟西”松田一郎对陈瀚必胜满怀信心道:“林三郎率先出剑,证明他自己也没有把握能赢主公。”
木山六郎大赞道:“哟西,主公必胜,主公武运昌隆。”
第十二章 唯快不破
两人刚一交锋,林三郎便深知陈瀚是个内功高手,内力连绵无穷,震得自己虎口发麻,刚一出手就是迅猛雷霆一击,令自己险些招架不住,林三郎没有看出陈瀚的剑法招数,却是被陈瀚的奇快剑招震惊不已。
陈瀚全力迎战林三郎,感觉似乎在迅速出剑和内力上已经压过林三郎,还是对自己的剑法深感担忧,自己只能在出剑速度和内力方面能够压制住林三郎的剑法。
林三郎决定避实就虚,忙迅速后退数步再次出剑袭来。陈瀚挥剑相迎,哪知林三郎虚晃一招,长剑向陈瀚咽喉刺来,陈瀚为之一惊,身体迅速后仰,总算是避开林三郎灵动变化的一剑封喉。
林阿娇走到王东海身边问道:“海叔,你觉得他们谁会胜。”
王东海目不转睛抚须观战道:“就目前看来陈少侠出剑速度奇快无比,加之内力深厚,林三郎剑法变化多端,两人各有所长,陈少侠似乎还未使出剑法,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剑法也是同理。”
“这么说来阿瀚赢定了”
“可以这么说”
总算是有惊无险,刚刚还答应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才两招就下狠手。陈瀚气得不轻,手中长剑剑影晃动刺向林三郎,令林三郎眼花缭乱措手不及,万万没想到陈瀚的剑法居然达到如此出神入化境界。
陈瀚的迅猛反击打得林三郎慌乱不已,早已方寸大乱,忘了如何破敌,只得拼死相迎,陈瀚对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句至理名言深感信服,自己刚好占到出剑迅速,内力雄厚的优势,一举攻得林三郎招架不住。
林三郎被陈瀚越发凌厉的攻势急得满头大汗,不敢稍有怠慢,早已深知自己不是陈瀚对手,早在出招之后就已经落败。林三郎见陈瀚有意放慢出剑速度,也慌忙收剑躬身施礼道:“陈少侠剑法超然,林江领教了,在下甘愿认输。”
“兄台廖赞,兄台剑法快如灵蛇,变化多端,也令在下大开眼见。”陈瀚一番谦让后也对林江的剑术大加赞赏道:“不如以后你我二人多切磋请教,兄台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林江欣然答应
陈冲见林江居然在两招之内就迅速败下阵来,还主动认输,足见陈瀚武功了得,大呼道:“主公武功了得,俺也想跟你们切磋受教。”
“好,你日后就一起跟着切磋讨教吧。”陈瀚刚才全力应战林江也颇感疲惫,但对陈冲的刀法深感兴趣,希望能与陈冲等人切磋之时提升自己的武艺。
陈冲欣喜不已道:“那俺以后可要常向主公切磋讨教了”
林江看向陈瀚拱手一礼道:“陈少侠,能否借一步说话。”
“请”陈瀚带着林江来到船头问道:“兄台有何事”
“陈少侠侠义心肠,路见不平拔剑相助,实在是令在下钦佩不已。”林江朝着陈瀚躬身一礼问道:“不知陈少侠可有手刃过倭寇”
“倭寇”陈瀚笑道:“忍者、浪人倒是是杀过不少,倭寇还真没遇上过。”
林江为之震惊问道:“想不到陈少侠竟斩杀过忍者,不知陈少侠可敢击杀倭寇头目。”
“有何不敢”陈瀚瞬间明白自己中计了,一脸不悦盯着林江问道:“你用激将法激我是吗?说,你究竟是何居心。”
林江低声道:“杀倭寇,为国朝百姓报仇雪恨。”林江神色突变咬牙启齿
“你别激动”陈瀚看着林江忽然面目狰狞,似与倭寇有不共戴天之仇:“看来兄台很有故事啊,何不去找李旦帮你杀倭寇。”
林江嘲笑道:“彼亦是寇,如何相助。”
陈瀚深感惊讶看着林江问道:“你想杀李旦,因此故意投效于他,取得其信任,借机刺杀。”
林江很无语道:“我若真如陈少侠这般揣测,早就杀了李旦,可惜我无法接近那人。”
“李旦与倭寇首领勾结在一起”陈瀚恍然大悟道:“你想通过李旦接近那人,再伺机刺杀。”
“不错”林江看向陈瀚道:“自我领教了陈少侠高深莫测的武艺之后,我打算改变策略。”
“啥”陈瀚很惊讶问道:“所以你用激将法激我,试探我是否有除倭荡寇之心。”
林江点头道:“正是如此,陈少侠若愿助我,日后但有差遣,在所不辞。”
陈瀚沉思片刻后问道:“你要杀何人,我也不知能否助你杀得了。”
“平户藩老藩主松浦隆信,此人当年屠戮我东南沿海百姓无数,若不杀此老贼,吾辈妄为汉家男儿。”林江见陈瀚颇有所动,却是装作一副老僧入定。
林江继续晓以大义道:“我已将老贼行踪习性掌握清楚,倘若陈少侠能与我联手,定取老贼项上人头以祭惨死在倭寇屠刀之下的亡灵。”
林江语不惊人死不休,陈瀚早已是被惊呆了,怂恿自己去刺杀松浦隆信,估计还没靠近就挂B了,陈瀚半响才出声道:“松浦隆信一藩藩主,身边护卫众多,怕是难以靠近,更别说行刺。
我可不想学荆轲,风潇兮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林江忙分析道:“陈少侠有所不知,松浦隆信早已将藩主之位让与其子松浦镇信,松浦隆信已经出家,常往返与藩厅寺庙之间,身边护卫并不太多,这才使我们有可乘之机行刺。”
“似乎可以一试”陈瀚看着林江犹豫一会道:“不过得小心谨慎,你我须得仔细推演一翻方可行事。”
“如此甚好”林江欣喜万分道:“陈少侠请随我来”
陈瀚跟着林江离开福船,陈冲、松田一郎、木山六郎带着几名浪人紧随其后。
林阿娇朝着刚上码头的陈瀚呼喊道:“阿瀚,你去哪里,何时回来。”
“我与林三郎吃酒去”陈瀚蓦然回首见林阿娇站在船舷望着自己,海风吹拂着缕缕青丝掩面:“可能晚些才回来”
陈瀚突然觉得林阿娇今天很不正常啊,暗道:“奇怪,腹黑女汉子怎么变了,不对劲,她该不会是,不可能吧。”陈瀚暗自好笑
“等等我,我也要去。”林阿娇正要跑下船去,被王东海拦住道:“阿娇,你别去,你忘了我们与陈少侠商议的事了吗。”
“那他会不会有危险啊”林阿娇颇有些担心
王东海笑道:“放心吧,陈少侠武艺高强,身边还有不少护卫,不会有事。”
陈冲奉命去拿酒肉,陈瀚同林江带着松田一郎、木山六郎一众浪人再次来到山丘顶密林中,松田一郎、松田一郎负责带着浪人放哨,整个山顶只剩下陈瀚、林江两人。
两人端坐在一块大青石前,陈瀚看向林江道:“说说你的行刺计划吧”
林江拿出一张自己绘制的舆图放在光滑的大青石上指着舆图道:“这里就是松浦隆信出家的寺庙,我们可以在这里下手。”
陈瀚看了一眼后不满道:“我们不是去做死士,必须做好万无一失,若是一击不中还得给自己留退路,必须想好万全之策,方能从容进退。”
“是”林江自惭形秽问道:“阿瀚可有妙计”
“想让一个人死有很多种方式”陈瀚一副老谋深算道:“行刺风险太大,一击不中,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置松浦老贼于死地。”
林江一副洗耳恭听道:“愿闻其详”
陈瀚与林江指着舆图细说一阵,反复推演一番,林江在一旁不时提出疑问,两人仔细推敲数遍后方才决定最佳方案。
林江对陈瀚的计策深感钦佩,当下保证道:“阿瀚放心,采买所需东西包在我身上。”
“如此甚好”陈瀚看向林江道:“事成之后,兄台可要随我去名护屋走一遭。”
“只要阿瀚一句话,就算是刀山火海,我林三郎定要陪阿瀚闯上一闯。”林江大放豪言看了一眼远处的松田一郎、木山六郎道:“这次去平户可要带上这些浪人”
“他们都是我手下,当然得带上,我也正好让他们历练历练。”陈瀚似乎早有打算:“也能看出他们是否对我忠心”
林江问道:“阿瀚去名护屋有何要事”
“去寻人”陈瀚道:“我在鹿儿岛城下町被忍者追杀,许神医师徒冒死为我奔走,送我出城下町,许神医托我为他寻找一位失陷在名护屋城的亲戚,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阿瀚果真是言而有信,一诺千金。”林江提醒道:“名护屋驻军不少,怕是难寻啊。”
“君子言出必行”陈瀚豪情万丈道:“堂堂七尺男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林江起身朝着陈瀚躬身一礼道:“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行。我林江今生能结识阿瀚,当真是三生有幸,等会你我不醉不归。”
陈冲两手拧着两大包下酒菜,双臂抱着两坛酒上山来,朝着两人大呼道:“酒菜拿来了”
陈瀚朝着松田一郎、木山六郎吩咐道:“你们俩都过来”
两人快步走过来,陈瀚又吩咐道:“拿些酒菜去给他们”
“嗨”松田一郎、木山六郎忙拿着酒菜去分给其余浪人
待两人回来,陈瀚端起酒碗吩咐道:“来,都喝。”
“喝”陈冲毫不客气一口喝完大声嚷着道:“再来”
松田一郎、木山六郎两人伏地跪拜道:“请主公吩咐”
“哟西”陈瀚看向陈冲问道:“怎么,你不愿意。”
“俺自是愿意誓死追随主公”陈冲也跟着伏地跪拜
“都起来吧”陈瀚接着说道:“我们打算最近去一趟平户城,你们都准备一下。”
三人躬身领命:“嗨、是”
李旦正在客厅一脸焦急地等待着,一名紫衣中年男子心腹前来禀报道:“大哥,林三郎先是被陈冲那厮打了,后又与陈少侠比武,两招就被陈少侠击败得心服口服。”
“想不到陈少侠武功真是高深莫测啊”李旦叹道:“可惜此人不肯与我为伍,若能与我联手,必将是如虎添翼啊。”
“大哥,此人既不能为大哥所用,日后必为他人所用,养虎为患啊,大哥,不如。”紫衣中年男子比划一下干掉手势
“愚不可及”李旦怒斥道:“冤家尚且宜解不宜结,你想让我四处树敌吗?”
“大哥责骂得是”
第十三章 尽释前嫌
李旦大摆筵席宴请川内浦商人,李旦大宅大门外宾客盈门,纷纷朝着亲自迎客的李旦拱手相贺道:“恭喜李员外,贺喜李员外,恭祝李员外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恭贺李员外大展宏图,财源滚滚。”
李旦一袭紫色华丽绸缎汉服一脸笑盈盈朝着前来的商人们一一还拱手礼道:“诸位员外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啊,都快请进。”
一众商人可不是空手前来,一个个都带着贵重礼物钱财来送礼,大院中早已是一片议论纷纷,都对李旦如今顺风顺水的生意越做越大赞不绝口,有的更是想借机与李旦多加亲近,希望能分一杯羹。
陈瀚下榻在王阿福家,一大早被林阿娇闯进卧房叫起来,同王东海带着一大帮人前来。陈瀚更是将手下一帮浪人及大吃货陈冲一并带上,分明就是来打秋风蹭吃蹭喝。
李旦见陈瀚前来赴宴忙迎上前来恭迎道:“陈少侠来了,快里边请。”
“恭贺李员外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广进达八江。”陈瀚发现刚进去的商人都送了礼,自己却两手空空如也,忘了备礼。
陈瀚随即从一旁的木山六郎手上拿过武士刀朝着李旦双手奉上道:“在下略备薄礼,正所谓宝刀赠英雄,红粉送佳人。李员外请务必收下。”
这是宝刀吗?不就是一把很平常不过的武士刀,要点脸好不。居然还要李员外务必收下,不收下就是不给面子。
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李旦非旦没有拆穿陈瀚庸俗可笑的礼物,面不改色笑纳道:“陈少侠能光临寒舍,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快请进。”
“李员外你先忙”陈瀚大步流星带着一帮手下大摇大摆走进去
陈瀚并不觉得自己以刀送礼有何不妥,礼轻人意重嘛。再怎么不说木山六郎的武士刀在国朝也是价值不菲啊,自己可是来送了礼的,不是来白吃白喝的。
自己可不像汉高祖刘邦那般打肿脸充胖子,大声吆喝着送大礼,不但蹭吃蹭喝,还连吕公的千金的都给弄到手了,至少自己没有打李旦女儿的主意。
王东海在后也对陈瀚竟临时起意拿把刀送礼很是无语,足见这小子脸皮不是一般厚,大丈夫能屈能伸,这小子倒是器宇不凡,似乎阿娇对这小子很上心啊。
“王员外来了,快请进。”李旦见王东海带了厚礼,自然不会是破铜烂铁之类的刀剑,李旦笑脸相迎道:“王员外能光临寒舍,令寒舍蓬荜生辉,何必带如此厚礼,这叫我如何是好。”
“哪里,哪里。”王东海也谦让道:“些许薄礼,聊表敬意,还请李员外收下。”
“好好好”李旦忙恭请道:“王员外快里面请,来人,好生招待王员外等人”
李旦看着随后前来的王阿福挤出一丝笑脸道:“王员外请”
“好”王阿福也带着厚礼前来,本着冤家宜解不宜结,也想趁此机会与李旦和解,两人都心照不宣相视尴尬一笑而过。
王阿福的到来令一众前来的商人一片议论纷纷:“快看,王阿福怎么来了,他不是和李员外没少明争暗斗吗?”
“不过是礼尚往来,做做面子给大伙看罢了。”
“说得对,王阿福如今生意不比从前了,怕是认怂了吧。”
“好了,少说几句,他们斗他们的,我们隔岸观火就是。”
“是极,是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王阿福带着几名随从一进来就主动与陈瀚王东海拼桌,就连随从也跟陈瀚手下浪人挤一桌,表明自己与川内浦名声大震的游侠陈瀚关系匪浅,更何况陈瀚还下榻自己家中。
“难怪王阿福敢来赴宴,定是仗着有武功高强的陈少侠撑腰,今日怕是有好戏看了。”有人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
王东海、王阿福两人接连不断与四周的商人互相见礼问好,尤其是王阿福穿梭在酒桌之间,与一众商人谈笑风生,多是谈生意买卖之类的话题。
李旦接待完宾客来到宴席上,看着王阿福与一众宾客打得火热,颇有不悦之色,李旦走到陈瀚一侧大喝一声道:“诸位静一静,今日我李旦为诸位引荐一下,这位就是名震川内浦的陈少侠。
陈少侠少年英雄,我李旦也是万分钦佩,今日我大摆筵席宴请诸位,实乃昨日我与陈少侠开怀畅谈一时兴起之意,只怪我与陈少侠相见恨晚啦。”李旦举手投足间气度不凡,言谈举止更是豪气干云。
我很出名吗?李旦居然大肆吹捧自己,我很要脸好吗。陈瀚很郁闷,李旦你要不要脸啊,谁跟你相见恨晚啊,想怂恿老子当海盗,做梦去吧。
一众宾客闻言恍然大悟,难怪李旦如此仓促宴请大家,难怪王阿福刚才主动与陈少侠拼桌,感情都是想拉拢陈少侠为助力啊,这下有好戏看了。
“陈少侠名震川内浦,我等已有耳闻,今日方才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哪。”
“是啊,听闻昨日陈少侠与林三郎一战,那可真是排山倒海,日月无光。陈少侠武艺高强,出神入化,只恨未能一睹为快。”
“是极,是极,果真是英雄出少年,令我辈钦佩不已。”
“……”
陈瀚听着一众商人大肆阿谀奉承,一脸红光满面,我皮薄啊,忙起身朝着一众宾客面带微笑拱手见礼道:“川内浦当真是卧虎藏龙啊,今日与诸位贵客相聚,真是三生有幸啊。”别人都吹捧了自己一番,若不互相吹捧一番,岂不是很不给面子。
陈瀚看向浓眉大眼的李旦,此人名字似乎很熟悉,好似在那里看见过。
“陈少侠廖赞,要说川内浦卧虎藏龙那还真有啊。”一名海商看向李旦恭敬万分道:“李员外可不就是我们川内浦的藏龙吗?大伙说是不是啊。”
“是极是极”
“听陈少侠之意,这卧虎怕是王员外吧。”一名海商似笑非笑看向王阿福道:“王员外在川内浦经营多年,家底丰厚,实力雄厚,令我辈望尘莫及啊。”
“听说王员外最近时运不济啊,是该多烧香拜佛了,别到时候临时抱佛脚。”又一名宾客一副幸灾乐祸,笑里藏刀看向王阿福问道:“王员外怕是得罪那尊神佛了吧”
“……”不少宾客对王阿福大肆挖苦,冷嘲热讽,就是要让王阿福下不来台。
王阿福的脸色很难看,这帮杂碎都他娘的是阴险小人,都来挤兑自己,看自己笑话。
王东海看向王阿福宽慰道:“阿福哥别跟这些无耻小人计较”
李旦面无表情,也没有阻止宾客嘲讽王阿福,似乎心里很享受王阿福被人奚落,嘲讽,看着王阿福墙倒众人推很爽。
“都住口”一声猛吼,一众宾客都为之一惊,说话的不是主人李旦,而是喧宾夺主的陈瀚。
陈瀚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在这么下去,李旦和王阿福和解估计是要泡汤了。
李旦看向陈瀚和王阿福,依旧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默不作声,只是盯着陈瀚察言观色。
“今日李员外大摆筵席宴请诸位,是我提议想让诸位见证李员外与王员外捐弃前嫌,携手共赢。”陈瀚扫视着众人怒斥道:“我看你们是内斗内行,外斗外行。冤家宜解不宜结,当化干戈为玉帛。
诸位都是寄人篱下的汉家男儿,你们寄人篱下想必也没少受外族白眼,乃至欺压打骂,就说你们经营国朝沿海至日本的海上商贸来说,规矩是由谁定,你们不过是寄人篱下,看别人脸色行事。
我汉家男儿当捐弃前嫌,团结一心,携手共赢,一致对外,掌握海上商贸主动权,倭国对外贸易必然是你们说了算,就连倭国贵族只怕都要对你们有所仰仗。”
“陈少侠言之有理,我李旦非常赞同。”李旦扫视着一众商人宾客道:“只要我们汉商捐弃前嫌,团结一致,掌控海上商贸主动权,日本对外商贸都是我们说了算,就连佛郎机人也终会被我们逐出日本,日本贵族也必然将我等奉为上宾。”
陈瀚目光看向王阿福,王东海朝着王东海耳语几句,王阿福点头同意起身朝着李旦走去。
“陈少侠、李员外说得对,我王阿福以前糊涂一世,李员外,对不住你的地方,还请你宽宏大量,不与我计较。”王阿福说着朝着李旦躬身致歉道:“请李员外原谅”
李旦也跟着躬身致歉道:“我李旦也有对不住王员外之处,王员外海涵,我们就此揭过,捐弃前嫌,携手共赢。”
“太好了”王阿福朝着李旦相视一笑道:“改日我亲自宴请李员外,可不许推辞。”
“好,我定当赴宴。”李旦爽快答应
陈瀚见两人冰释前嫌,言归于好,欣喜不已道:“诸位,李员外王员外尽释前嫌,可喜可贺,我们敬他们。”
“恭祝李员外王员外重归于好,我敬两位。”
一众宾客纷纷欢呼雀跃上前敬酒:“两位员外摒弃前嫌,对我们川内浦汉商来说可是大喜事,我敬两位员外,请。”
“请”王阿福同李旦两人不断端起酒碗相敬,两人相互搀扶着摇摇欲坠的对方,开怀大笑。
陈瀚没想到自己本意是带头敬酒恭贺一下,哪知这帮人一个个都去露脸敬酒,王阿福同李旦两人被灌得快不行了。
陈瀚忙为两人分忧解难呼道:“诸位,王员外李员外不能再喝了,诸位就放过两位员外吧,改日再来敬酒也不迟。”
王阿福在李旦搀扶下喝得红光满面,兴高采烈道:“陈少侠说得对,诸位,我是不能再喝了,改日我王阿福宴请诸位,诸位一定要来啊。”
“一定,一定”
“王员外宴请我等,岂能不来。”
“是极是极”
陈瀚也喝了几大碗清酒,兴致正隆高呼道:“诸位,我建议诸位成立汉商协会,帮助诸位调解生意纷争,同时还能团结一致,携手共赢。”
李旦闻言顿觉眼前一亮,原本有些醉意,顿时来了精神,大声附和道:“我赞同陈少侠提议,诸位意下如何。”
“好啊,如此一来大伙以后有事可有地方商量了。”
“我赞同”
“我也赞同”
王阿福看着雀跃欢呼声喜上眉梢,醉醺醺道:“诸位,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们就成了汉商协会,还请陈少侠为我等主持,诸位说是不是。”
“对,理当陈少侠主持。”
“我赞同”
“陈少侠众望所归”
“是极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