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通知
今天蘑菇临时出来玩啦,路上想码字,结果晕车了T^T所以今天请个假,也是这本书第一次请假,希望大家可以谅解~
爱大家!
完结感言
这本书的正文到这里就要完结啦。
看了下作者后台,总共202天,写了将近一百五十万字。
写这本书的时候,正处在一个非常迷茫的时期,我仿佛也在跟着书里的人物一起成长,体验人生。
人生就是,你想象中最坏的事情经常会发生,这是墨菲定律。
听起来似乎有些悲观。
但还有很多你想都想不到的好事也会发生,这更是人生。
这本书里最受争议的角色应该是岳晓芳吧,当时很多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但有时候人性就是这样。
即便遇到再困难的情况,也会缩在墙角期望有个救世主从天而降,却不敢自己打破困住自己的监牢,害怕走出去后会遇见更可怕的事。
或许是旁人的唾沫星子,又或者是什么其他的磨难。
但有时候就是这样,当走出这一步后,会发现天是蓝的,草是绿的,外面的世界并没有那么可怕。
最重要的是相信自己,爱自己。
你就是自己的救世主。
罗曼罗兰在《米开朗基罗传》中说道: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如果说整本书有什么主题的话,或许就是这句话。
永远年轻,永远热爱生活,永远相信生命里会有很多想都想不到的好事发生。
感谢一起和大家走过的这段日子。
真是非常非常美好的回忆。
谢谢。
新书《穿成虐文女主亲闺女她在线打脸》已发
朋友们,蘑菇难产了好久的新书终于生出了啦。
喜大普奔,奔流入海,海阔天空,空……空空如也,咳咳,说的就新书的数据,虽然晚了一点,但还是希望亲们可以多多支持啊。
蘑菇的书品是有保证的,欢迎大家踊跃入坑。
还是那句话,入坑不亏,眼熟血赚。
祝大家安平喜乐,所得皆所愿~
爱你们!
第一章 倒霉催的赔钱货
岳晴晴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
“柔慧,自从你生了女儿以后,李家连看都没来看一眼,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这孩子不能要。”
“呜呜,妈,我现在怎么办啊,我怎么这么命苦,生了个赔钱货。”
“妈不会害你,现在只能生一个孩子,你生不了就会便宜别的女人,反正李家肯定得要个男孩。”
赔钱货?只能生一个孩子?
莫名其妙的话语灌入耳中,岳晴晴张嘴想要询问,却只能发出细微的呜咽。
“哭什么哭,赔钱货!”中年女人狠狠啐了口。
这下岳晴晴终于明白,被天雷劈死的自己竟然变成一个口不能言的小婴儿。
睁开眼想看看这个诡异的世界,却发现视野一片模糊。
听说婴儿出生后一段时间才能看清,没想到是真的。
听师傅说,婴儿自带先天之气,若能以此修炼便能事半功倍。
岳晴晴闭上眼想引更多灵气入体,却察觉到这个世界灵气稀薄的不像话。
她在心中叹一口气,只能努力利用胎中自带的先天之气开拓经脉。
“我已经打听好了,坐在外面椅子上那家女人生不出孩子,你把孩子给他们,他们肯定能带回去。”
年轻女人犹豫道:“可他们一看就是乡下来的,衣服上还打补丁,孩子送过去……”
“傻丫头,这才好,这种穷乡僻野和咱们差距大着呢,这孩子一辈子都不会回来碍咱们的眼。”
“自从你怀孕以后,复泓的官越做越大,为了以后的富贵也得把这个孩子扔了。”
年轻女人终于点头,“好吧,我听您的。”
岳晴晴一个激灵,知道自己要被抛弃,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虽然上一世她一直被骂废柴,但师傅说她的改运之能是修真界最无敌的存在。
而且她刚才探查了下,自己天生自带的财运还在,干嘛要把她送人呢?
两个女人显然不知道岳晴晴的心声,年龄偏大那个听着心烦,用手狠狠在婴儿的脸上拧了下。
滑嫩的皮肤立刻留下一道可怖的红痕。
“哭哭哭,要不是怕遭报应,我直接把你溺死在医院后的池塘里,报上去一个死婴算了。”
岳晴晴顿时吃痛,也不敢再用哭声博同情了。
她能感觉到这女人身上散发的运势让她很不舒服,从这种家庭长大,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如此一来岳晴晴乖乖闭上眼,任由中年女人把她扔到走廊尽头的长椅下。
张莹躺在医院的椅子上,脑海中浮现着医生的话,捂着脸轻轻抽泣。
她怎么这么命苦,年少时被后娘磋磨虐待,在家里做牛做马留成个老姑娘。
好不容易嫁给岳建东,岳家虽然穷,两人也算得上恩爱,本想着苦尽甘来,谁知道几年过去了,肚子都没有消息。
婆婆攒了大半年的钱让建东带她来医院看看,这一看就查出原来她不能生育,这下张莹连投河的心都有了。
她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命咋就这么苦。
“哇!”婴儿的哭声猛地灌入耳中,张莹猛地直起身,怀疑自己听错了。
环顾四周,她从椅子下看到一个小小的包裹。
“这是……孩子?”
张莹不可思议地看着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怀疑这是老天给自己开的一个玩笑。
岳建东端着冒热气的水杯赶来时,就看到张莹僵硬地抱着一个包裹,半天也没有动弹。
“这孩子哪来的?莹啊,咱可不能干丧天良的事!”岳建东生怕媳妇受了刺激,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不是,这是别人不要的,是个女娃。”张莹指给他看,襁褓里还放着一张字条,上面的字不认识,下面的数字却还知道,正是这孩子的生辰。
岳建东以前跟着娘认了些字,拿起一看,纸条上明明白白写着这孩子送给有缘人,当真是个弃婴。
“建东,我们养这个孩子吧,这是老天看我可怜,送给我的。”张莹仰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的男人。
岳建东面色一僵,作为长子,家里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今天来医院的钱都是娘凑了好久凑出来的,哪有钱再养一个孩子。
尤其还是个女娃。
但对上张莹含泪的眼,他只能咬了咬牙,发出一个嗯字。
算这孩子没福气吧,入不了好人家,只能跟着他们受苦受累了。
第二章 把这个娃留下吧
“哟,这不是建东嘛,你们两口子抱的啥?捂这么严实。”
“捡了个娃?女娃?唉,捡个女娃回家有啥用啊。”
岳建东和张莹一路回村,遇到不少乡亲。
众人都好奇两口子去县城看个病,咋捡回来一个娃。
一旦听说是个女娃,脸色就立刻从惊讶变成同情和鄙夷。
这年头女娃不值钱,尤其是国家只让生一个娃以后,村后面那条河里经常会飘来女婴的尸体。
还有人把女婴掐死以后埋到土里,让家里人千踩万踩,好让后面的女娃不敢再投生到自个家。
岳家本来就是村里的贫困户,岳建东真是脑子坏了才抱回来一个赔钱货。
大叶村并不大,这个消息很快传遍全村。
嘲笑、奚落的声音不绝于耳。
两口子快到家时,早就得到消息的林春菊在门口候着。
远远看见婆婆的身影,张莹抱着孩子的手一紧,恨不得能缩成一团。
隔壁周二狗的媳妇故意笑道:“哟,建东媳妇,你怀里抱着啥宝贝?让咱们开开眼。”
林春菊狠狠瞪她一眼,利索回道:“关你屁事,回你屋呆着去。”
二狗媳妇悻悻一缩脖子,她敢嘲笑张莹,却不敢惹林春菊。
这个老寡妇凶悍得很,向来是村里掐架骂人的一把好手,两个她也打不过。
呸,听说以前还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呢,就养出这性子?
女人又幸灾乐祸地笑了,今天张莹带回来一个女娃,头皮还不得被林寡妇揪掉。
离家越来越近,张莹的背也一点点塌下去,肩膀不停颤抖。
岳建东见状叹了口气,挡在张莹面前。
“娘,我和莹子带回来一个孩子。”
“嗯。”
林春菊并没有像二狗媳妇想的那般暴跳如雷,很平淡地应了声,转身走进家门。
见没热闹可看,二狗媳妇才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回屋。
“说吧,咋回事?”林春菊盯着两口子,张莹低着头把经过小声说了。
她怕婆婆,并不是像村里人想得那样,是因为林春菊泼辣凶悍。
相反,婆婆从她嫁进来以后从没对她动过一根指头,重话都没说过几句。
但她一直觉得这个婆婆不是寻常人,比村里那些磋磨媳妇的婆婆都厉害。
所以说话间从来都恭恭敬敬,从来不敢多嘴。
听完张莹的话,林春菊沉下脸,“你们就知道这孩子是别人不要的?万一人家倒打一耙,说你们偷孩子呢?”
岳建东急忙解释,“我们在医院等了好久,也问了护士,都说没有丢孩子的产妇,这才把孩子带回来。”
“你也不看看现在家里啥情况,老二媳妇刚生完孩子,本来就紧张,你还带回来一张嘴,我看你是嫌家里太富裕!”
岳建东两口子低头挨训,一个字都不敢说。
襁褓里的岳晴晴见势不妙,一路上她已经体会到这个世界的重男轻女,唯恐再被抛弃,扯开嗓子便哭。
因为生下来没有被好好喂过的缘故,婴儿的哭声很是孱弱,像抽噎的奶猫。
林春菊皱眉探头一看,包裹里的孩子已经褪去了一身红,长得白白嫩嫩。
将开未开的眼睛像黑葡萄,挂着几滴水珠,红润的小嘴微微张着,一动一动的。
张莹求婆婆,“娘,这孩子乖得很,我们一路过来,她从来不哭不闹,想尿尿也会小声哼哼,您就把她留下吧。”
林春菊面色冷硬,不言不语。
张莹见她面无表情,炸了个响雷,“娘,医生说我生不了孩子,求求您行行好,就让我养了她吧。”
岳建东一惊,“莹子!你说什么呢。”
他急忙跪下,“娘,是我,是我不能生,不是莹子的问题。”
张莹也立刻跪在他身边,紧紧抱着孩子。
“娘,把这个娃留下吧。”
第三章 倒像是个有福气的
林春菊翻了个白眼,“行了,又没说不留,都给我滚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这才松口气站起来。
张莹讨好地把孩子抱到林春菊面前,“娘,您给孩子起个名吧。”
林春菊没好气地接过,岳晴晴还看不清人,小狗似的用鼻子嗅了嗅。
嗯……是个好人。
她这下放心了,不会再被扔出去。
“今儿天不错,就叫晴晴吧。”
岳晴晴兴奋地拍手,这名字好,和上辈子师傅起的一模一样。
岳建东稀罕道:“娘,你看她好像在笑呢,肯定喜欢娘取的名字。”
林春菊看她憨态可掬的模样也不禁心软。
“这孩子先让你弟妹一起奶着,现在你们有孩子了,以后得拿起当父母的责任。”
两人死命点头,林春菊抱着岳晴晴到二房屋里。
王晓妮早就竖起耳朵把事情听得清清楚楚,见婆婆进来急忙伸手接孩子。
“娘,给我吧。”
岳晴晴被放在王晓妮怀里,嗅到食物味道后拼命吮吸。
王晓妮看着她又急又饿的样子,心里也泛起怜爱。
“妮子,这孩子你一起照顾着,每天给你加个鸡蛋。”
“娘,这咋好意思,我刚好一起奶了。”
林春菊斩钉截铁道:“行了,就这么说定了。”
安顿好以后,林春菊就赶岳建东和张莹两人去干活。
岳家本来就是村里数一数二穷的,现在多了张嘴,更不得休息了。
只有坐月子的王晓妮能在床上躺着,摸了摸岳晴晴的小脸。
“长得真好看,你原来该是城里的娃吧。”
岳晴晴刚吃饱,餍足地摊开肚皮,朝王晓妮讨好地笑了笑。
王晓妮顿时一乐,亲了亲她的额头。
“真招人稀罕!”
岳晴晴丝毫没有卖萌可耻的想法。
上辈子她有师傅和四个师兄罩着,被叫了一辈子的废物,早就习惯了。
能躺赢,干嘛还要努力?
只是这家比她想象中还要穷啊,太不容易了。
等晚上吃饭,岳家所有人都回来,岳晴晴才弄清了这家的组成。
林春菊是个寡母,拢共有三个儿子:岳建东、岳建西和岳建南。
还有一个女儿岳晓芳,嫁去了邻村。
岳建西有一儿一女,女儿岳杏儿两岁了,儿子岳小虎也才出生不久,比岳晴晴还要小几天。
“哥,这娃长得真好,和你还有嫂子有点像呢。”
岳建西看了眼岳晴晴,从怀里掏出几只桃排在桌上。
“娘,今天运气格外好,回来从小路走竟然找到一棵野生桃树,可甜呢,竟然没被摘完。”
岳家就连过年都难得能吃一次水果,林春菊拿起几只桃子看了看,都是汁多饱满的熟桃。
“也是巧了,刚好一房一个,多出来的一只给妮子补补,她现在奶两个娃。”
王晓妮连连摆手,“娘,多的你吃。”
林春菊不容置疑地把桃子分好放在几人面前,刚准备把小儿子的先收起来,门就被推开。
岳建南才十六岁,人比声音先到。
“娘,你看我从山上弄来啥好东西了。”
林春菊劈头就给他来了一声脆响。
“都说了山上不安全,你又滚去山上作甚?”
岳建南一手抱头,另一手藏在身后,口中不停哎哟。
“娘哎,您慢点的,我这弄来一只兔子呢。”
众人一看,岳建南手里真拎着只半死不活的兔子,浑圆肥硕,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这兔子是从我树下找到的,估计自个撞到的,娘以前说的守株待兔竟然是真的。”
林春菊没好气地瞪他,“闭嘴,洗了手吃饭,以后山上少去,再被我发现不剥你一层皮。”
闹了好一通,一家人才整整齐齐坐在桌前吃饭。
岳晴晴被张莹抱在怀里,眼睛死死盯着那只兔子。
好不容易能看清点东西,那只兔子看起来好白,好可爱,一定很好吃。
桌上所有人都被这馋巴巴的小模样逗乐了。
岳建南奇异道:“这孩子真的才出生不久啊?看起来真聪明”
家里接连发生两件好事,林春菊的心情也好了些,此刻看着岳晴晴的模样都觉得稀奇。
这孩子,倒像是个有福气的。
第四章 黑色雾气
第二天清晨,岳晴晴被一阵香味唤醒。
林春菊打开腌菜缸,捞出已经腌好的野菜。
在锅里过一遍开水立刻捞出来,依次放入切碎的蒜末、葱花、西芹和黄花菜。
再添几滴油,把豆酱翻来覆去地炒着,出锅时加一点米醋,一起倒在野菜盘子里。
滋啦一声,油脂把野菜的香味全部激了出来。
难以言喻的酸辣气息飘满整个屋子。
岳晴晴昨晚在大人睡着后又修炼了会,五感比一般婴儿好得多。
被张莹抱上桌时就看见岳家几个男丁正就着拌野菜,唏哩呼噜地喝着粥。
刚贴好的玉米面饼黄澄澄的,边缘还有些焦脆。
岳晴晴口水止不住地往下淌。
张莹只能红着脸把她放到王晓妮屋子里。
“弟媳,今天也要麻烦你了。”
王晓妮咧嘴一笑,“大嫂说的哪里话,你的孩子不跟我亲闺女一样?”
岳晴晴只能悲愤地喝着奶,祈祷自己能快快长大。
等家里的劳动力都出去上工,林春菊也来到王晓妮房里。
“今天咋样?有没有不舒服。”
王晓妮一手抱着一个,轻声道:“娘,我都好着呢,再躺两天就差不多能出工了。”
林春菊瞪她一眼,“你生了才几天就要干活?咋地,岳家虐待你了?”
王晓妮急忙解释,“没有的事,我就是平常做惯了,在床上躺着也不舒服。”
岳家太穷了,偏偏人都是个顶个的实诚,生怕多休息两天给家里增添更多负担。
林春菊心里叹一口气,顺手从王晓妮怀里接过岳晴晴。
“再多休几天,刚才我去屋后面看了下,今天老母鸡多下了几个蛋,中午刚好给你打个汤。”
还不等王晓妮推拒,林春菊就抱着岳晴晴出去了。
先天之气确实好用,从昨晚修炼以后,岳晴晴发现自己的进度一日千里。
现在已经可以用双目看清寻常人身上的运势。
林春菊身上笼罩着一层橙黄色,像晨日的太阳,看起来很舒服。
见小家伙大眼睛圆圆的,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林春菊不由得露出一个笑脸。
只是这笑脸在看到岳建南这个皮小子后就消失无踪了。
“站住,干什么去!”
正准备偷偷溜出门的岳建南脚步一僵,忙做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
“娘,我就去咱家地里,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真的?”林春菊眯起了眼。
岳建南是遗腹子,又是早产儿,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从小就照顾他。
也因为身体弱,平常也做不来耕田的力气活,倒喜欢去河边摸鱼,去后山设陷阱捕点飞鸟野兔。
可村里人为啥去后山去的少,还不是因为那一片太荒,从没开发过,经常有大型的猛兽下来觅食。
只有岳建南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才总喜欢往那跑。
岳建南见他娘这幅模样就发憷,急忙保证道:“千真万确,我这年龄也大了,总得为家里出份力嘛。”
林春菊的脸色这才好看点,“去吧,那你早点回来。”
岳建南得了赦令刚要走,林春菊怀里的女娃突然就哭号起来。
撕心裂肺的声音,叫的岳建南差点摔了。
“娘……这是咋了?”
岳晴晴一边干嚎,一边死死盯着岳建南。
旁人看不到,但岳晴晴看得分明。
岳建南周身笼罩在一片黑雾之中,那墨色浓郁得让人心慌。
这是大凶之兆,只要岳建南踏出这扇门,必然有去无回!
第五章 改运的代价
婴儿的哭声一浪接着一浪,哭的两人手足无措,心都像被揪住。
林春菊伸手探了探,皱眉道:“也没拉没尿啊……”
岳建南就更不懂了,试探道:“是不是饿了?”
“不可能,你二嫂刚喂过。”
岳晴晴见两人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只能努力伸手朝岳建南的方向。
岳建南为难地盯胖乎乎的小爪子,“这丫头……不会是想让我抱吧。”
回应他的是岳晴晴更为响亮的哭声。
以她现在的修为,不碰到事主根本不可能改运。
林春菊也没办法了,“你抱着试试看。”
岳建南手忙脚乱地接过岳晴晴。
小小的婴儿,抱着分量不重,却力压千钧似的让岳建南不敢有大动作。
他抱孩子的姿势一点也不规范,可婴儿竟然真的不哭了。
“我从小就招小孩喜欢,瞧瞧,连大哥的女儿都……”
两人刚松一口气,就见岳晴晴猛地揪住岳建南衣领前的扣子。
“这是干嘛呢。”
林春菊想把孩子抱回来,岳晴晴却坚决不撒手。
来回僵持一会,就听啪一声。
岳建南衣领最前端的扣子应声而落。
“娘哎,这孩子的力气咋这么大呢。”岳建南总共也没几身好衣裳,心疼地眼睛都红了。
林春菊没好气道:“听说刚出生的娃是会抓着东西不放,就一粒扣子,等晚上回来给你补。”
岳建南还在哀叹,“领子都扣不上了,这孩子咋就跟一粒扣子较劲呢。”
“不是要去地里?别耽误时间了。”
岳建南被亲娘推出门,岳晴晴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身上的雾气渐渐散开,转为浅金色。
总算成了!
林春菊担心岳晴晴把扣子吞下去,刚准备想办法拿出来,就见岳晴晴摊开了手。
那粒扣子安安静静地躺在女娃掌心,几乎占了她小半个手掌。
林春菊自己养了几个孩子,自然知道小婴儿早些时候抓住东西是不会撒手的。
岳晴晴这种表现简直可以用诡异来形容。
林春菊盯着岳晴晴看了会,发现这婴儿困得厉害,嘴里不自觉地开始吐奶泡泡。
“还小呢。”林春菊觉得自己多心了,抱着岳晴晴转了两圈后又放回王晓妮房里。
岳小虎也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两个奶娃各躺一边,王晓妮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已经两岁多的岳杏儿被奶奶带着坐在院子里,低头盯着不知名的虫子,半天才抬脖子。
家里一片静谧,谁也没发现岳晴晴悄咪咪地睁开了眼。
累,太累了。
上一世她为什么一直停在炼气期,因为改运需要花费的代价太大。
耗费修为,更沾惹因果。
除非为了几个师兄和师傅,岳晴晴几乎从不出手。
这一次她也做好了灵气散尽的准备。
毕竟岳家人待她好,师傅说过,无论做人还是成仙,最要紧的就是知恩图报。
没想到她运功顺着经脉运转一圈后,却发现只是体内暂存的灵气被耗尽。
所以精力瞬间萎靡,境界却没有跌落回底。
半晌后岳晴晴才想明白关键。
天道难测,但一饮一啄都有因缘。
她是异世之魂,因果也应当留在原来的世界,现在来了这个不知名的世界,曾经的因果自然也被斩断。
岳晴晴想到这里忍不住瞪大了眼。
这岂不是说明她现在不受天道法则管控,可以随意帮人改运?
第六章 因祸得福
岳建南到晚饭时还没回来。
昨天的兔子已经做成红烧口味被摆在桌上,却没有一个人有胃口。
林春菊焦急地等在门口,一遍遍地问岳建东和岳建西两兄弟。
“他真没去地里?”
“你们回来的路上有没有看见他,问过人没有?”
两人已经出去找了一圈,却连个影子也没见到。
岳建东多了个心眼,还去河边摸了圈,好在也没看到河面飘来什么衣服。
“娘,你先别着急,我和大哥再出去看看。”
岳建西刚喝了口水,又着急着要跑出去,被林春菊拦了。
“这死小子估计又去后山了,昨天逮了个兔子,今天心就野了,真觉得自己能当猎人呢,你们别去找,让他死在外面好了。”
家里一时安静无言,落根针都能听见。
就连岳杏儿都察觉到不对劲,坐在椅子上噤若寒蝉。
林春菊一下一下地喘着粗气,只有被张莹抱在怀里的岳晴晴不谙世事般啊啊地叫着。
可谁也听不懂她想表达什么。
张莹小小地嘘了声,想让女儿安静点。
顺着岳晴晴的目光不经意朝门外一看,兀然叫出声。
“是建南吗?娘,建南回来了!”
门口一瘸一拐的影子不是他又是谁?
岳建南抬脚还没进到屋里,就被林春菊拿着笤帚疙瘩狠狠打在身上。
“我让你说谎!我让你贪玩!我让你不回家!”
岳建南连满屋子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抱着头惨叫。
“娘,我错了,轻点,娘你轻点打。”
“大哥、二哥,救我呀,帮我劝劝娘。”
岳建东两兄弟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
平常这小子就够顽皮的,今天让全家人陪着一块担心,不狠揍一顿怎么长记性。
岳建东沉声道:“娘您歇一歇,别气坏了身子。”
岳建南刚想出言感谢,就见大哥从娘手里接过笤帚。
“我力气大,让我来。”
岳建南欲哭无泪,“别打啦,我今天差点就死了,好不容易回家,你们还要打死我。”
他这么一说,岳建东的手就停在半空。
所有人打量着岳建南。
这小子身上的衣服被挂得破破烂烂,裤子上满是泥土,胳膊上还有血痕,真是凄惨的难以用言语形容。
张莹怯生生地问道:“建南,你这是咋回事?”
“别提了,我昨天不是捉了只兔子嘛,今天想着再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遇见一只,给家里改善伙食。”
岳建东夫妇对视一眼,还真被娘猜中了。
“可没想到竟然遇见了熊瞎子。”
虽然岳建南全头全尾地站在面前,所有人还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熊瞎子几乎是山里最可怕的动物,再有经验的老猎人也不敢说从它手下全身而退。
“我远远看到它朝我跑来,就拼命地逃,关键时刻衣服还被树枝勾住了。”
岳建西顿时被唬住,“那你不是倒大霉了?”
岳建南几近得意地揪起领子,“还好我命大,枝条刚好从这里穿出来,我没踩稳从山上滚下来了,最后竟然没事,熊瞎子也跑走了。”
大家都感慨岳建南命大,只有林春菊用鞋尖踢了他两脚。
“你咋不被熊瞎子叼走呢?混蛋玩意,以后还敢不敢去后山了?”
岳建东久违的笤帚也终于落下来了,岳建南惨叫一声,却躲也不敢躲,只环着胸口不动。
“我还没说完呢,等滚到山脚下,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被草绳扎起来的宽叶包。
等打开一层又一层的叶子,露出黄白色形若萝卜,满是根须的植物。
“娘,这是您说过的人参吗?”
第七章 深夜谈话
人参!
这是娘口中能吊命的贵重药材。
林春菊接过叶片,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几分钟。
屋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喘,岳晴晴倒是想探头去看,可怜脑袋都支不起来。
只能隐隐看见林春菊手中的物件散发着温润光泽。
“没错,是人参。”林春菊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岳建南咧开了嘴,“瞧瞧咱这运气,因祸得福,这下知道不该打我了吧。”
“老大,给我狠狠的揍!”
话音刚落,岳建南就迎来了人生的暴雨。
林春菊在他的求饶声中冷冷道:“今天算你命大,但这种运气不是时时能有,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下次你连人带骨头都得留在山上。”
等惨叫声结束后,岳建南就像被霜打的小白菜,蔫着头一副可怜样。
“行了,开饭吧。”林春菊朝张莹道:“老三的碗撤了,让他饿着。”
岳建南的声音简直带了哭腔,“娘,我真的知错了。”
林春菊却没心软,端着红烧兔肉去灶台上再热一遍。
散发着浓郁香气的汁液包裹着兔肉,被滚了两次的肉质越发软嫩,简直入口即化。
张莹都就着汤汁多吃了一碗饭。
岳建南哭丧着脸盯着两位哥哥,嘴巴无意识地跟着他们一起咀嚼。
和他一样可怜的只有岳晴晴。
好饿……好想吃。
岳晴晴眼巴巴地看着,小脸揪成一团。
张莹见女儿这表情,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这下所有目光都集中过来,瞧她可怜又可爱的小模样。
林春菊筷子一顿,眼睛眯了起来。
岳建南见侄女馋巴巴的,得到安慰似的咧嘴一笑,却又牵动了伤口,顿时哎呦一声。
林春菊的目光又逡巡到儿子衣领。
缺了一颗扣子的领子敞开着,胸口还有一片树枝滑过的红痕。
巧合?也太巧了点。
饭后,岳建东提议道:“娘,人参明天我拿去城里卖了吧。”
岳家太穷,留不住这种好东西。
林春菊却看向岳建南,“明天你还是去田里,让老三去城里。”
岳建南兀然被点名,用食指指着鼻子。
“让我去?”
林春菊沉着脸,“不愿意?”
“愿意、愿意!”岳建南忙不迭地点头,哪敢说一个不字。
“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你就出发。”
仔仔细细收好人参后,林春菊去睡了。
半夜岳建南肚子咕咕叫,怎么也睡不着。
正是最能吃的时候,饿一顿简直比打他一顿都难受。
这时就听到敲门声,岳建东端着碗进来。
“大哥!”岳建南眼前一亮,急忙伸手去接。
岳建东却躲了下,“你今天知道错没有?”
岳建南胡乱点头,饿狼似的盯着碗,“知道。”
岳建东重重把碗墩在桌上。
“你不知道!你肯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你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吗?但你想过没有,要是你出了意外,娘要怎么活?”
岳建南自小就害怕大哥,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不是还有你们吗?”
“放屁,这能一样吗?你别看娘平常厉害,那都是被逼的,她一个寡母带着四个孩子,不厉害点早就投河了。”
“当初老爹因为救人死了,还被那家污蔑,娘气得动了胎气,拼死才把你生出来,几乎去了娘半条命。”
“虽然娘不说,但我们几个里,她最放心不下的除了晓芳就是你,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娘死都不能闭眼。”
岳建南又惭又愧,用手抹着眼睛,“大哥你说得对,我真不是个东西,这么大了还让娘担心,以后我再不去后山了。”
岳建东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清楚就好,今天哥下手重了点,你也别怪我。”
“我咋能怪你呢,是我让大家担心了。”
“吃吧,这是娘特意留在锅里的,还热着呢。”
岳建南终于吃到了让他垂涎许久的兔肉,一口咬在嘴里,忍不住泪流满面。
第八章 这么多钱?
“娘,我准备进城了,您别担心。”
岳建南一夜之间变得稳重不少,天还没亮就收拾好了东西。
林春菊的面色柔和许多,给他装了几个新做的卷饼。
“路上注意着点,别把自己丢了。”
送到门口又想起来什么,叫住岳建南。
“你先等等。”
转身把岳晴晴从二房屋子里抱了出来。
被弄醒的婴儿打着哈欠,水濛濛的眼睛微微张开。
岳建南不解其意,和小侄女大眼瞪小眼。
“娘,这是干啥?”
林春菊盯着小孙女,发现后者毫无反应,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行了,你去吧。”
岳建南一头雾水地出了门,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用过早饭,岳家的几个人准备上工,张莹被婆婆拦住。
“莹子,这孩子你是咋捡到的?”
张莹有些莫名,把当初的话又说了一遍。
“我当时躺在医院的椅子上哭,建东去接热水了,突然我听见周围有孩子的哭声,低头就找到了晴晴,当时我只觉得是老天开恩,送了我一个孩子。”
林春菊一边听着,一边观察岳晴晴的反应。
岳晴晴昨晚修炼了许久,困得睁不开眼,侧头靠在奶奶怀里呼呼大睡。
林春菊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岳晴晴似是受了打扰,不满地砸了咂嘴,惹得张莹凑过去,在她脑门上亲了又亲。
林春菊笑了笑,把孩子放回王晓妮屋中。
当天晚上,岳建南许久未归。
岳家的人几乎坐不住凳子,时不时探头张望,又不敢做出太大动作,免得让娘担心多想。
林春菊也心中不安,但作为定海神针,只能沉一口气。
“别看了,准备吃饭吧。”
张莹不敢动筷子,“娘,等建南回来一起吃吧。”
“没事,他过会就回来了,给他留了菜。”
说的话风淡云轻,嗓音却有一丝颤抖。
岳家人心焦似火,只有岳晴晴丝毫不慌。
出门前林春菊给她看过岳建南。
对方身上的气息好得很,这次出门纵使小有波折,也不会出什么事。
林春菊拿着筷子端起碗,其他人也只能跟着一起吃。
幸好刚吃了没几口,门外终于传来声响。
“娘,我回来了!”疲惫的声音难掩激动。
岳建西快步上前打开门,弟弟恰好一头撞了进来。
张莹去厨房拿了个碗,岳建南却顾不上吃饭,踮着脚尖转身关门。
关死之前还探头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人影,十足做贼派头。
“知道这支人参换了多少钱吗?”
岳家几个人七嘴八舌地猜测。
“五十?”
“八十?”
“难道过百了?”
岳建南低头脱下鞋子,从两只鞋垫底下掏出两叠厚厚的大团结。
“三百,人参卖了三百元!”
岳建西猛地一愣,差点把手里的碗打翻。
就一根人参,真的值这么多钱?
林春菊却淡淡道:“差不多这个价,店家可能欺生压了价,不然还能更高。”
众人不由得咂舌,那么小小的一株药材,竟然比得上家里大半年的收入。
林春菊环顾一周,目光有意无意地滑过张莹怀中。
最后一锤定音,“这件事你们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谁都不准往外说。”
要让人知道作为贫困户的岳家发了这么一笔财,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少事。
何况药材是从山上捡的,要是村里有人存心闹事,完全可以说是公家财产,让岳家把这笔钱分出来。
想到这些后果,岳家的人都静默下来,只在心中暗暗激动。
这可是三百啊,岳家穷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
第九章 林寡妇克夫?
三百元是一笔巨款,尤其对岳家而言。
但家里没有一个敢张扬出去,各个都把自己当成锯了嘴的葫芦,比往日还要沉闷许多。
一早,林春菊拿了五块钱出来。
“老三,中午你去刘屠户家割几斤肉。”
岳建南啊一声,“娘哎,是您说的财不露富,还吃啥肉啊?”
林春菊撇嘴,“钱放着又不能生娃,不如给家里改善点伙食,你二嫂现在要奶两个娃,得补身子。”
岳建南这才接过钱,飞快地往外跑。
院子里岳杏儿听到肉字,口齿不清地拍手道:“吃又,又又好吃。”
林春菊把她抱起来,面对孩子时才有的笑容很是慈祥。
“杏儿乖,以后等咱家有钱了,顿顿都吃肉。”
隔壁的周二狗媳妇恰好出门倒水,听见这话后扑哧一笑。
“日头还亮着呢,就开始做梦了?”
大叶村最穷的就数岳家了,还想着顿顿吃肉。
林春菊理也不理,像见到苍蝇似的挥了挥手,抱着小孙女回屋。
周二狗媳妇自讨没趣,呸了声,盆里的水狠狠泼出去。
口中还不干不净地念着,“老寡妇天生克夫,活该岳大山短命。”
话音未落,林春菊炮弹似的从屋子里冲出来,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二狗媳妇被打得眼冒金星,刚想反抗,头皮又是一紧。
火辣辣的疼让她止不住掉眼泪。
“妈呀,杀人啦!放手,老寡妇你给我放手。”
林春菊一手扯着女人头发,另一只手死命往她脸上扇。
“我让你管不住嘴,我让你胡说八道。”
二狗媳妇比林春菊年轻,却被打得毫无反抗之力。
刚开始还手脚乱舞地挣扎,到后面只剩下带着哭腔的惨嚎和求饶。
村里人都被声音招来了,就连正在给岳晴晴喂奶的王晓妮也拖着鞋跑出来了。
“娘、娘您别打了,发生啥事了?”
林春菊不理,又往二狗媳妇嘴上狠狠扇了两下。
直到村长带着还在上工的青壮年劳动力赶来,林春菊才从地上站起来。
顺手理了理衣服的褶皱,把散乱的头发重新扎到脑后。
岳晴晴双眼放光地盯着奶奶,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小嘴巴。
这战斗力……太强了!
这一世当个咸鱼的愿望,似乎也有那么点实现的可能啊。
村长姓章,在村里素有威望。
看见地上披头散发的二狗媳妇后叹了口气。
“林家嫂子,这是咋回事啊?怎么还动起手了。”
二狗媳妇捂着脸哎哟哎哟,嘶哑着嗓子诉苦,“我不活了,林寡妇要杀人啊,我要被她打死了。”
章村长眼皮一跳,二狗媳妇在村里素来长舌爱惹事,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现在告状都没个条理,只翻来覆去地嚎叫,刺得人耳膜发痛。
还是林春菊冷冷道:“她说我克夫,骂老岳短命。”
二狗媳妇顿时像被人捏住了嘴,捂着脸不吭声了。
在村子里说人克夫、天煞孤星这种话,被当事人听到可是会提着刀子来拼命。
挨一顿打万万不冤。
二狗媳妇心中暗恨,谁知道林春菊耳朵那么尖。
村里人哗然,就连章村长都觉得二狗媳妇挨了这顿打实在活该。
周二狗满脸羞愧地给林春菊赔不是,林春菊却不搭理,转头看向围观人群。
“王金顺,你站出来。”
“当着大伙的面,你说,当初我家男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十章 妄言必遭祸
围观人群散开一个缝隙,被点名的中年男人面色讪讪。
“这……你男人咋死,和我有啥关系?”
见状,所有人都不禁皱眉。
谁不知道,十几年前王金顺失足落水,偶然路过的岳大山衣服都没脱就下去救人。
王金顺死命挣扎,连累的两个人都扑腾不上来。
岳大山拼着最后一口气把人给托上岸,自己却再也没能上来。
林春菊冷冷看着他,那目光让王金顺的头越来越低。
他心虚。
岳大山是为他死的不假,那时候林春菊还怀着孕,又拉扯着三个孩子。
生产大队队长说岳大山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
他走了,剩下孤儿寡妇在这种岁月很难活下去,让王金顺每个月分一半的工分和粮食给岳家。
王金顺立刻反口,他说岳大山没救他,他本来就是在河里游泳,岳大山自己多管闲事淹死了,和他无关。
他觉得自个没做错,虽然林春菊因为这事气得早产,生下来的岳建南身体也不好,但毕竟不是活下来了吗?
现在岳家几个人不都活的好好的?他有什么错!
想到这里,王金顺抬头,“岳大山他是自己掉下河里淹死的。”
二狗媳妇听到这话立刻昂起头,像得了人撑腰。
“听到没,我说错了啥?要不是你命硬,岳大山能这么早就去了吗?”
林春菊盯着王金顺,“好,那你发个誓,岳大山他真是自己倒霉死了,和你没关系。”
周围的人都盯着王金顺。
大叶村的老人就没有不知道这件事的。
一开始王金顺对林春菊千恩万谢,到处说是岳大山救了他的命,等大队长让王家拿粮食,他立刻变了副嘴脸。
如果不是林春菊能立住,现在岳家几个人怕早就饿死了。
被周围人盯着,王金顺心中闪过阵阵窘迫,很快又化为恼怒。
发誓就发誓,反正又不算数。
“好,我发誓,岳大山是自己掉到河里淹死的,我要是说了谎,就让我摔断腿。”
四周有些不知道当年真相的年轻人听了这话,也迷糊了。
“这种话都敢说,应该真和他没关系吧。”
“其实看林寡妇颧骨这么高,说不定就是克夫呢。”
谁也没注意到,王晓妮怀中的岳晴晴眼中闪过一丝金芒,藏在包裹里的手指掐了个法诀。
问心咒。
修真界最简单的法术,能让誓言成真。
大道有因果,妄言必遭祸。
有了王金顺的表现,二狗媳妇重新变得张牙舞爪。
“以后村里人都离林寡妇远点,小心被她克死。”
章村长恼怒道,“政府早就说过要破除封建迷信,以后谁也不许说这话!”
二狗媳妇撇了撇嘴,不敢顶撞村长,抱起地上的盆回房里。
虽然还是披头散发,模样却像获胜的斗鸡。
王晓妮气得浑身发抖,靠在林春菊身旁。
“娘,您别听她瞎说,您的命好得很,以后也会越来越好。”
林春菊拍了拍她的背。
“你赶快回屋,别受风。”
章村长叹一口气,驱散人群。
“好了,都去忙吧,别傻站着了。”
回头又劝林春菊,“岳家嫂子,你别在意这些话,当初的事……唉,公道自在人心。”
岳晴晴抿了抿小嘴,艰难地从襁褓里探出头,看向王金顺离开的方向。
王金顺的背影,已是一片漆黑。
第十一章 天理昭昭
晚上,岳家人听到事情经过后都气得打颤。
岳建南的反应最大。
“王金顺这个王八蛋,要不是他,我能刚出生就没了爹吗?我……我和他拼了!”
少年红着眼睛扛起墙角锄头,就要跑出门拼命。
岳建东死死抱住弟弟。
“冲动有啥用,他的命换你的命值得不?”
岳建西口拙,只会一遍遍地劝,“老三,把东西放下。”
张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急得满头大汗。
岳晴晴的眼睛却盯着桌上的红烧肉。
肥瘦相间,用腐乳吊了层深红的汁,不断散发着诱人香气。
至于岳建南……
没事,他的气运正常的很。
闹来闹去,还是林春菊拍了桌子。
“老大你别拦他,让这个混小子被别人打一顿就老实了。”
岳建东一想也是,王金顺怎么说也是下地干农活的,有两膀子力气。
反观岳建南天生体弱,小时候见风就流鼻涕,还是近两年才好点。
大哥松了手,岳建南尴尬地站在门口。
走也不是,回来又丢份。
抗在肩头的锄头一松,差点砸到自个的脚,惊得他唉哟一声。
岳建南只能讪讪然坐回桌边。
“呸,我才没那么傻呢,我……我熬也熬死那个老东西。”
说着就要去夹一块肉,林春菊一筷子打在他手背上。
“洗手去!”
眼见这一幕,众人不禁笑出声。
只有岳建东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老爹去世时,他已经是个十六岁的青年。
王金顺站在所有人面前,言之凿凿地保证岳大山是自己淹死的,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谁都知道他在说谎,可没有人愿意为了穷苦的岳家得罪他。
那时岳建东远没有现在成熟,半夜藏了家里的菜刀,准备和王金顺同归于尽。
到了门口,却发现娘就在院子里站着。
怀里抱着早产的弟弟,风把她的衣服紧紧勒在身上。
明明刚生产完,却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娘说爹要是知道他这样,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揍他。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只能想办法活下去。
娘让他发誓,绝对不去找王金顺报仇。
娘说他还年轻,不能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他是老大,要带着全家人一起过好日子,别整天和泥沟里的耗子计较。
娘说了很多很多,有些岳建东还记得,有些却忘了。
但有句话他记得最清楚。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那句话像风中的回音,十几年来不断在岳建东的脑海里回荡。
但天底下哪有真正的报应?这么多年过去了,王金顺还是好端端地活着。
“咿呀呀……”
婴儿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岳建东的沉思,他顺着看去,只见岳晴晴正在对桌上的红烧肉挥舞拳头。
张莹爱怜又好笑地哄着,“晴晴乖,长大以后才能吃。”
女儿竟然像能听懂似的,小脸蛋出现愤愤的模样,赌气将脑袋埋在莹子怀里。
岳建东忍不住咧嘴,娘说得对,没必要被仇恨蒙蔽双眼。
像这个孩子,说不定真是老天赐给他的。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
岳建东刚忙完,正摘了草帽坐在田埂旁扇风。
远远的一个人影跑来,口中还不停呼喊着。
“岳家老大,你快跟我来!”
“你家老三要和王金顺干仗,你快去劝劝,再晚肯定要出事!”
第十二章 报应不爽
岳建东耸然一惊,难道是老三昨晚越想越气,今天真的去堵王金顺了?
可他那小身板,又能打得过谁。
“魏大叔,您仔细说说是咋回事?”
“哎呀,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快跟我来吧。”
岳建东急急忙忙地赶到河边,乌压压的人群早已围成一片。
“让一让,麻烦让一下。”
见到岳建东,围观人群让出一条路。
岸边大柳树下,岳建南紧紧握着拳,小牛犊似的喘着粗气。
身前的王金顺斜着嘴笑,故意往前凑了凑,指着自己的脸。
“来啊,不是想揍我吗?你倒是动手啊。”
岳建南浑身发抖,拳头发出咯咯声响,用尽全身力气克制着没有挥出去。
王金顺见状越发嚣张,往岳建南脸上呸了口。
“怂货,孬种!”
“和你爹一样怂,说不准也是个短命鬼。”
岳建南从胸腔发出怒吼,拳头狠狠往王金顺脸上砸去。
半途中,却被蒲扇般的大手握住。
“老三,他是故意激你的。”
见到岳建东,岳建南眼圈一红,声音嘶哑地解释。
“大哥,我听你们的话,我没找他麻烦,是他来找我的。”
“我上午在河边钓鱼,他过来就把我的鱼竿踢飞,还一直骂我,我没理他,他就骂娘、骂爹,他……”
岳建东立刻明白了王金顺的意图。
以前村里人打架没人在乎,多半还会叫上自家兄弟一起,断腿断胳膊的都有。
但两年前国家提出严打,对这些事判得很重。
村子里女人打架没人管,但要是男人动手,带来的后果无法估量。
去年村里一户人家和邻居为了争一口水井打了起来,输了的那家气不过叫来了警察。
最后先动手的那家被当成典型,竟然判了十年。
岳建南年龄小,心思浅。
要是被王金顺激地打了他,肯定要进局子。
“老三,你今天要是动了手,后脚警察就得把你带走。”
岳建南不是个笨蛋,脑袋一转就想明白了,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他要是被判刑,娘就是铁打的人也要倒下。
王金顺好毒的心。
见岳家最沉稳的老大出现,王金顺就知道今天的计划行不通了,却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岳建东啊,你说你也不是个东西,连生儿子的本事都没有,还从外面带来一个赔钱的贱丫头,你这一支也算绝户了吧。”
围观的人顿时发出抽气声。
在村里骂人最狠的就是绝户,岳家老大这还不得和他拼命。
也有人看出了王金顺的意图,小声议论。
“王金顺咋说也被岳大山救了一条命,咋对岳家这么恨呢。”
旁人有聪明的就回道:“这就像欠债一样,一开始欠了人家的钱还觉着愧疚,但你发现还不起以后,巴不得债主能早点死掉。”
“这么多年本来也相安无事,昨天林寡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揭了王金顺的皮,他肯定把岳家恨到骨子里。”
“嘶,怪不得骂人家绝户呢,岳家老大不会真的动手吧。”
岳建东岿然不动,他扯住弟弟的袖子,沉声道。
“我们走,别和耗子计较。”
众人一见王金顺尖嘴猴腮的样子,还真挺像耗子的,不禁噗嗤笑出声来。
王金顺气急败坏地追着两人背影骂。
“岳家一门都是孬种,没个真正带把的,林寡妇天生灾星,岳家活该穷一辈子!”
他光顾着骂的痛快,却没注意脚下的路。
有好些年头的大柳树盘根错节,粗壮的根埋在土里,突出一个轮廓。
王金顺猛地绊在上面,身子一软,竟然一骨碌滚到河里。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众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