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三章 下落
庄柔慧的声音让病房里一片鸦雀无声。
李复泓哼了声，“这个时候想起来你有个女儿了？”
庄柔慧的脸上还挂着泪痕，表情却很凶狠。
“那也是你的种，你应该掏钱！”
她之前不愿意离婚，一方面是不愿意让李复泓好过。
另一方面自然是为了财产。
但如果李家真的愿意把财产平均分给几个孩子，庄柔慧也没有理由拒绝。
她和李复泓的婚姻本来就是名存实亡，只要能拿到钱，离了也没什么损失。
但庄柔慧不愿意便宜了外面那个狐狸精，肯定要多争取一些。
李嘉国和丁秀兰也对这个儿媳很是无语。
刚才还泪流满面，现在又开始生龙活虎了。
图谋的到底是什么简直一目了然。
但作为长辈他们也不好说太难听的话，丁秀兰只能委婉道：“那孩子消失多年，谁也不知道现在在哪，是死是活都不清楚，这怎么能分呢？”
庄柔慧不甘心，“她活着的，不可能死了，当年是有人把她抱走了。”
李嘉国眼神凌厉，“那你是知道她的下落？”
“我……”
“既然如此当年为什么不说？让我们白白找了几个月，要报警你也不让报。”
庄柔慧咬着下唇，不知道该怎么狡辩。
可事实就是如此，她听母亲说那家人来检查发现生不出孩子，所以笃定他们会乖乖把女儿带走，不会扔了她。
即便对方看着是乡下人，但她也为女儿打算了不是吗？至少没有直接把她掐死。
庄柔慧眼珠乱转说不出话，余光却发现站在旁边的儿子身子一抖，目光呆滞地看着病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庄柔慧也没细想，在李家二老咄咄逼人的目光中小声道：“不管怎么样这个孩子也是李家的种，我为他总共生了三个孩子，他应该把这个钱给我。”
李复泓揉着隐隐作痛的小臂，看着庄柔慧的目光满是厌恶。
“这个钱又不是给你的，是给孩子的，要不是因为他们我早就和你离婚了，你这种女人满脑子只有利益，根本没什么感情。”
庄柔慧一张嘴立刻又要吵，李嘉国重重一顿拐杖。
“行了，这里还是医院，如芸还躺在床上，你们争来争去有什么意义？”
提到病床上的孩子，两个人终于闭了嘴。
只是落在李如芸身上的目光却没有多少疼爱。
在他们心中这桩婚姻本来就是错误，对于错误的结晶又能有多少喜欢。
何况李如芸越长大越不听话，早就消磨了李复泓本就不多的父爱。
“有什么事等如芸醒了再说，”丁秀兰叹了口气，“至于柔慧说的那个孩子，如果你能找到并且证明是我们老李家的种，那这份钱肯定是不会少的，可现在就算我们想补偿她也见不到人。”
庄柔慧无法反驳，只能闭着嘴一言不发。
她坐在病床边目光漫不经心地盯着女儿，心中的算盘珠子不断拨动着。
等过了会李家二老离开后，李复泓也不想继续和庄柔慧呆在一起。
硬邦邦地扔下一句“这婚必须离，你考虑好条件和我说”以后就走了。
庄柔慧破天荒的没有和他吵起来，只等人离开后叮嘱儿子。
“如钰你现在这边看着，我回家一趟。”
李如钰麻木地应了声，眼睁睁地看着庄柔慧离开。
病房里再次恢复寂静。
第七百零四章 抽屉
庄柔慧刚回到别墅，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那边的女人接起来，“柔慧啊，如芸的情况怎么样了？”
庄柔慧立刻打断道：“您先别问这个，李复泓要和我离婚了。”
蒋红英不以为然道：“你就当没听见，反正他逢年过节都得提一次，我都听习惯了。”
“这次不一样，他父母也答应了。”
这下蒋红英真的惊讶了，“怎么可能，你可是给他家生了一对龙凤胎，李家向来看重子嗣，怎么会……”
庄柔慧满腹委屈地将医院里丁秀兰说的话复述一通。
当听到李复泓在外面有了孩子后，蒋红英那边狠狠拍了下桌子。
“天杀的李复泓，竟然做出这种事，外面的野种都这么大了才告诉家里。”
蒋红英气不过，但她比庄柔慧更有脑子一点，很快想到了办法。
“你威胁他要去起诉他重婚罪，重婚可是要坐牢的，那个野种就是证据。”
庄柔慧有些意动，却很快反应过来。
“但是李家说愿意把钱分成三份，给三个孩子。”
蒋红英沉默片刻，“那你一定要把如芸和如钰的抚养权要到手里，他们还有几年才成年，这段时间钱就在咱家手里。”
庄柔慧也是这个打算，她又提醒了一句，“可我还有一个孩子呢。”
如果不是她说，蒋红英几乎要忘了当年那件事。
即便别墅里现在没有人，庄柔慧依旧压低了声音。
“打电话给你也是想问问，还记不记得抱走孩子的那家人的特征，我想把孩子找回来。”
庄柔慧已经想好了。
那孩子被带到乡下，按照那种环境肯定没什么出息。
算算年龄现在说不定都嫁人了，毕竟乡下地方结婚都早。
只要把人找回来做个鉴定，李家给她的那份财产几乎能全部落在自己的口袋里。
毕竟一个乡下丫头能有什么见识，随便给点钱也就打发了。
庄柔慧想的很美好，只是蒋红英半晌不说话。
“当初我也是随便听那家人说了几声生不出孩子，命苦之类的，但具体的也想不起来。”
庄柔慧焦急道：“你再好好想想，颛城周边就那么几个村子。”
蒋红英绞尽脑汁，却想不出来。
“都过去这么久了……”
当初把人扔了的时候只想着离得越远越好，哪里想过有朝一日要找回来呢？
不过蒋红英也让女儿别着急。
“我找人打听打听，一般收养女孩这种事瞒不住的。”
在那个年代有机会收养男孩的家庭大都会想方设法隐瞒。
不然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劳动力，长大以后成了白眼狼投奔亲生父母不就白瞎了？
女孩则没那么多讲究，养大了出去换一笔彩礼就是了。
说不准还会故意透露她是被丢弃的，好让她对养父母死心塌地，甘心卖命。
庄柔慧觉得也只能这样了，“越快越好，免得外面那个狐狸精再吹什么风。”
她恨透了外面那个烂货。
要不是她生了儿子，李嘉国和丁秀兰怎么可能让她上门。
挂了电话，庄柔慧仰面靠在沙发上。
思索着要怎么样才能把外面那个女儿弄回来，或许可以找找内部关系，说不定能查到什么收养名单。
一边想着，庄柔慧把脚翘在茶几上，揉了揉因为穿高跟鞋而僵硬的小腿。
她的目光突然一凝，落在茶几下的抽屉上。
第七百零五章 骄傲
抽屉没有关严，露出纸张的边缘。
庄柔慧鬼使神差地拉开抽屉，将里面的纸拿了出来。
这是一份DNA鉴定报告。
庄柔慧见过类似的东西，圈子里有一对夫妻奉子成婚，婚后生下一个男孩。
丈夫一直怀疑这孩子不是他的，逼着妻子去做了亲子鉴定。
就是类似于这样的一张纸，鉴定结果显示男孩的确是对方家的种。
那张纸就成了女人的尚方宝剑，洋洋得意凭着这玩意提了不少要求。
当时有人好奇，女人特意将这张纸带出来给她们看了一圈。
因此庄柔慧一眼便认出来了。
只是这张纸上的名字都是化名，庄柔慧根本不知道鉴定的到底是哪两个人。
难道是李复泓留在家里的？
不对，他那边生了个儿子。
不然李家两个老古董也不会接受那个女人。
而这张纸上性别一栏却都是女。
庄柔慧突然想到今天在医院时儿子脸上的表情。
当时正巧是自己提到外面那个女孩的时候。
难道他知道点什么？
想到这里庄柔慧立刻将纸叠起来放到包里。
打电话给司机，让他送自己去医院。
——
寒假已进入尾声，岳晴晴等人返回颛城。
离开前家里已经打扫的焕然一新。
张莹将从大叶村带回来的各种食物冻到冰箱里，和岳建东商量着年后生意上的一些事。
岳晴晴回到卧室打电话，这几天各种拜年电话让岳晴晴体会到了拥有手机的便捷。
除了关系近的同学外，几个师兄也都打来电话问候。
师兄们都给岳晴晴准备了新年礼物。
二师兄自然最为财大气粗，直接准备了一栋别墅，只等着岳晴晴什么时候方便了来过户。
三师兄和小师兄也都身价不菲，但因为性格原因两人准备的礼物各不相同。
宫戚明给小师妹准备了一身旗袍。
“过年当然要穿新衣服，可惜现在没办法给你，这次我们剧组请得服装师是业内大牛，国际上都得过奖，和国外好多高定品牌都有合作。我说了好久才让人服装老师给你定做一套衣服，尺寸用的是我上次见你的，等开学我寄到你学校去，如果不合适你再寄回来，我让老师改一改。”
听到“说了好久”四个字，岳晴晴不禁在心中为那位服装老师掬一把同情泪。
当然也要感谢小师兄的好意。
彦斯年的礼物则显得更为贴心，“去外地给你带来些特产，都是当地老字号，家传的手艺。”
岳晴晴一听便忍不住咽口水。
“那我什么时候过去拿？”
彦斯年笑了声，像吹皱了一池春水，微微荡开。
“随时可以，现在我就在家里。”
岳晴晴小小的欢呼一声，挂了电话立刻准备过去。
反正两边住的不远，走路也不过十多分钟的距离。
张莹知道女儿要去朋友家玩，也没多问。
只让岳晴晴提一箱水果和牛奶，总不好空手过去。
“晚饭前回来啊，如果别家要留你吃饭，提前打个电话给娘。”
“知道啦。”岳晴晴抱着张莹胳膊，娘俩又腻歪一会。
像小时候那样。
张莹帮着女儿把东西提到门口才递给岳晴晴，看着她亭亭玉立的背影忍不住感慨。
明明已经成了个大姑娘，怎么在自己心里还跟小时候一样。
唉，别说岳建东了，就连自己也舍不得孩子早早嫁出去。
张莹觉得自己这辈子运气当真是不错。
前半生虽然凄苦了点，但后半生却像泡在蜜罐里一样。
她最庆幸的就是从医院里将那个小小的婴儿带了回来。
晴晴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第七百零六章 询问
彦斯年家没太多过年的气氛，父子俩都不是注重形式的人，家里又没个女人张罗。
索性只贴了一副对联象征一下。
然后一个留在医院，一个过年前去外地交流学习。
彦斯年也是刚回来没两天，箱子还放在客厅里。
行李箱外壳却被擦得一尘不染，浑然没有风尘仆仆的模样。
“新年要吃糖。”彦斯年将准备好的一碟点心递给岳晴晴。
外表坚硬，一口咬下去有些粘牙，又分外有嚼劲。
“这是玛仁糖，那边的特产。”
彦斯年给岳晴晴介绍，玛仁糖据说是早起丝绸之路时，商队为了长途旅行准备的食物。
用核桃仁、巴旦木、花生、红枣、芝麻、玫瑰花、葡萄干等原料，掺了大量糖和葡萄汁，经过层层压制做成的。
有点类似于压缩饼干，营养非常丰富，可以保证一路上所需要的养分。
岳晴晴咬着玛仁糖发出咔咔的声音，有点像小松鼠磕松子。
彦斯年像一个慈祥的老父亲般在旁边看着，眼中带了笑意。
只是想到那件事，彦斯年又不自觉地皱眉。
他的表情立刻引起了岳晴晴的注意。
“彦师兄，你怎么啦？”
彦斯年的视线落在岳晴晴手中的玛仁糖，“我听说吃甜的会让心情好一些。”
岳晴晴闻弦知雅意，立刻明白了师兄的意思。
“发生什么事了？”
“最近医院接受了一个病人，昏迷不醒，查不出病因，我刚回来那天被院长喊去看了眼，发现那个女孩魂体受损。”
岳晴晴笑了笑，“是李如芸？”
“是。”彦斯年问岳晴晴，“你斩断了血脉的羁绊？”
“没错。”岳晴晴没有隐瞒，“她似乎想要通过我的气运借运，但她修为太浅，施咒不成遭到反噬。”
彦斯年看着小师妹，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心疼。
“血脉是天定，我们无法选择……”
不等师兄说完，岳晴晴展颜一笑。
“我说师兄怎么今天专程让我过来，放心，我不伤心。”
彦斯年偏头看着小师妹。
从看见李如芸后，聪明如彦斯年立刻明白了对方魂体受损的原因。
他一时间怒不可遏，没想到竟然有人借运借到小师妹身上。
李如芸现在这样是她的报应，只是小师妹又该多伤心呢？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上一世被家人抛弃，这一世又被如此对待而感到心寒。
好在他看着岳晴晴的双眼，的确没有从中找到半点难过。
小师妹的笑容很真诚，和往日一样让人看着忍不住勾起唇角。
“我真的不难过，相反，有师兄关心，家人爱护，我觉得很温暖。”
岳晴晴所说的家人当然指的是岳家人，彦斯年原本提在半空的心慢慢回落。
“好，这次师兄还带了些别的，那边的葡萄干和坚果也很出名……”
——
庄柔慧终于赶到医院，高跟鞋的声音落在走廊格外清脆。
打开病房门的瞬间，李如钰本能地朝门口看去。
“妈，妹妹刚才好像……”
话音未落，庄柔慧三步并作两步，迫不及待地走了进来。
将包里的鉴定结果拿出来，纸张在空中抖了抖，发出哗哗声响。
“如钰，你知道这是什么，对吗？”
“你们是不是找到姐姐了？”
李如钰眼中的光慢慢熄灭，带着褶皱的脸蛋越发垮了下去。
“原来你回来是为了这件事……”
第七百零七章 答案
庄柔慧似是没发现李如钰的情绪，双手激动地扶着儿子肩膀，不停摇晃着。
“你果然知道是不是？你们是怎么找到她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如钰像一个木偶般，面无表情地被晃来晃去。
庄柔慧急了，“你说话啊，快说啊！”
“说什么？”
“其中一个比对的人是如芸吧，另一个是谁？你告诉妈妈。”
李如钰直直地盯着庄柔慧，那目光让她很不舒服。
“你这是什么眼神？”
李如钰伸手推开母亲，麻木地坐回椅子上。
“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么多年了，你从来就没想过要找她不是吗？”
庄柔慧不知道一向胆小听话的儿子怎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番话，她顿时急了。
“现在不一样，我必须要找到她。”
“是啊，毕竟找到她以后，你就能拿更多的钱，不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外面的人分走一部分的钱，这比在你身上割肉还难受吧。”
庄柔慧震惊地看着儿子，仿佛第一天认识他。
李如钰满脸嘲讽，“我说错了吗？你本来就是一个爱钱胜过一切的女人。”
啪！
庄柔慧的巴掌狠狠落在李如钰的脸上，让他的面颊立刻肿了起来。
李如钰浑不在意地抹了把脸。
“为什么不承认呢？从小到大我和如芸在你眼中到底算什么东西？用来笼络丈夫的工具，还是婚姻的保障，你什么时候真的把我们当成活生生的人。”
庄柔慧像被戳中内心最隐蔽的地方，顿时恼羞成怒。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难道你们长这么大都是喝风长大的吗？我明明——”
“你明明让保姆照顾着我们长大是吗？你知道李如芸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吗？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热衷于参加那些聚会，在圈子里展现你可怜的虚荣心。”
“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那个人，她虽然出生后就被你扔了，但她生在一个好的环境，你没见过她的笑容有多么干净，我宁可被抛弃的人是我和李如芸！”
庄柔慧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闭嘴，我让你闭嘴，听到没有！你只要告诉我那个女孩到底在哪就可以了。”
李如钰却像要把心中藏着的所有话都倾泻出来，“生而不养，养而不教到底算什么父母！你和李复泓都是人渣，如果能让我选择，我宁可从来都没有被生出来过。”
李如钰觉得自己疯了。
他知道自己懦弱又怕事。
明明是哥哥，从小却跟在李如芸的屁股后面，半年不敢违逆她。
可李如钰的确想当一个好哥哥。
他恨自己眼睁睁地看着李如芸误入歧途，恨他和妹妹有一对不靠谱的父母，也恨这个由利益组成的家庭。
李如钰知道妹妹从他身上夺取了某样东西，但此刻看着躺在床上的李如芸，他依旧觉得难过和心痛。
因为这是他的家人，是他相依为命的妹妹——
然而除了他以外，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再关心过李如芸。
他们来医院只是走个程序，在病房里当着昏迷的李如芸吵闹不休甚至大打出手。
然后开始讨论利益的分配。
庄柔慧去而复返，他还以为对方终于良心发现，想起来关心这个女儿。
但她来，只是因为发现了能让她得到更多利益的那张纸。
李如钰忍不住地笑，笑的涕泗横流，像一个无法控制面部神经的疯子。
庄柔慧也觉得儿子疯了，骇然地朝后走了两步。
直到李如钰终于停了笑，扬起的嘴角慢慢回落。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她是岳晴晴，你认识的那个岳晴晴。”
“你厌恶的那个女孩，其实是你的女儿。”
第七百零八章 讽刺
答案被揭晓，庄柔慧却愣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开口。
她不敢相信这个答案，只觉得满是荒谬。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她。”
李如钰冷冷笑了两声。
“为什么不可能？因为你这种人生不出那种孩子吗？”
虽然李如芸非常厌恶岳晴晴。
但作为心意相连的双胞胎，李如钰其实明白李如芸的憎恶很大程度来自于不甘与嫉恨。
他曾经偷偷躲在暗处看过岳晴晴。
女孩很漂亮，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纤长的睫毛微微翘起，眼中的光就这样影影绰绰地透出来。
像小太阳似的，让所有看着她的人都能感觉到真诚的温暖。
因为相似的轮廓和容貌，那时候他和李如芸就猜测过岳晴晴的身份。
可李如钰觉得对方大概率不是自己的姐姐。
自己这样泥淖中的家庭，又怎么可能生出那样的孩子。
但事实证明，岳晴晴的确是庄柔慧和李复泓的孩子。
所以是因为生长在完全不同的环境，才能拥有那样的笑容吗？
李如钰觉得很讽刺。
他的表情落在庄柔慧眼中也分外刺眼。
“李如钰，你给我说实话，我不想听你胡扯。”
“这就是实话，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鉴定。”李如钰不想再和她多说，目光落到病床上。
“你走吧，你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了，没必要继续在这里。”
庄柔慧阵阵心虚，却又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只能匆匆扔下一句话。
“你好好照顾如芸，妈妈过两天再来看你们。”
过两天？
李如钰面无表情地握住李如芸的手。
“不用了，你以后最好别出现在我们面前。”
庄柔慧抬起手又想给他一巴掌，在李如芸漠然的眼神下却挥不下去，只能恨恨收回手。
“真是和你爸一个样，怪不得是他的种呢，都是没良心的白眼狼。”
李如钰赶苍蝇般挥了挥手，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看过去。
庄柔慧气得一跺脚，狠狠甩上门后离开。
虽然从李如钰口中得到了答案，但庄柔慧还是不敢相信。
她坐在车上回忆着岳晴晴的长相。
但每次见到女孩的时候，她的心中只有厌恶，哪里能记得起来岳晴晴到底长什么样？
“真是天生的讨债鬼。”
庄柔慧骂了一句。
虽然知道了岳晴晴的真实身份，但她对岳晴晴还是喜欢不起来。
在庄柔慧看来一切的源头就是当初她生下的不是个男孩。
不然也不会发生后面一系列的事。
说不定她和李家也不会有隔阂，李复泓也不至于在外面找女人。
庄柔慧觉得每次碰到岳晴晴都没什么好事发生，只是现在这种分财产的情况下，她不得不将对方找来。
可怎么才能确定岳晴晴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孩子呢。
万一只是一场乌龙怎么办？
想来想去，庄柔慧想到一个人。
她思索片刻后给庄跃彬打电话过去。
“哥，新年好，对，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所以现在才给你拜年。”
庄跃彬笑呵呵的，“柔慧是找我有事吗？”
自家人了解自家人，按照庄柔慧的性格，如果没事才不会突然打这通电话来。
庄柔慧应了声，“是有点事要找你们，你和嫂子在家吗？小霖也在吧，在家里学习呢？”
“那我过来一趟，想问问小霖一些事。”
挂断电话，庄柔慧让司机掉头朝哥哥家开去。
到底是与不是，或许她很快就能得到答案了。
第七百零九章 拜访
庄跃彬接到电话很纳闷。
“小琴，把家里收拾一下，柔慧说过会要来。”
李小琴也满心不解，“她怎么今天来家里？平常不都让咱们过去拜年吗？”
庄柔慧这个人是很骄傲的，可偏偏因为和丈夫关系糟糕，加上又被断了经济来源，所以平日里的生活也不是很如意。
只能想法子从李家给孙子和孙女的生活费用里克扣。
但越是这样，庄柔慧越喜欢向人展示优渥的生活，仿佛用这种方式就能证明自己过得不错。
因此往日过年庄柔慧一直让他们去她家的大别墅里。
李小琴性格圆滑，总会适时流露出羡慕神情，满足一下小姑子的虚荣心。
可今年庄柔慧怎么突然要过来？
庄跃彬也不理解，“电话里没多说，只是还提到了小霖。”
别的也就算了，但涉及到自己的儿子，李小琴立刻警惕了。
“好端端的怎么和小霖有关系了？”
“这我哪知道？反正我感觉她好像要见咱们儿子。”
李小琴放下果盘，皱着眉问，“说句不好听的，我有点担心你妹妹出幺蛾子，不然我让小霖先出去转转？”
其实庄跃彬刚才也有这样的想法，但庄柔慧毕竟是他的妹妹。
虽然不像话，关系也在那摆着，他只能安抚妻子。
“能有什么事啊？说不定是来给压岁钱的，你别非把人想得那么坏。”
李小琴哼哼两句，“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她家那一本烂账我就不多说了吧。”
庄柔慧自己还想遮掩，可这几家亲戚谁不知道她和李家的情况。
李复泓不知道被多少人亲眼见到和别的女人出双入对。
听说他公司里的职员都把那个女人当老板娘呢。
庄柔慧去闹过几次，也不过让自己出丑罢了，李复泓连面都懒得露。
庄跃彬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打住啊，大过年的就算寻常亲戚来拜年也没有让人避出去的，而且我们不是也在嘛，能出什么事？”
李小琴知道丈夫还念着亲戚情谊，也不揭短了。
“行行，不提了，我去看看你儿子干嘛呢。”
敲门进了书房，庄霖刚做完一张卷子，正食指并着中指揉着太阳*******子，别光学了，吃点水果补充一下维生素。”
李小琴把一只红彤彤的苹果放到桌上。
庄霖拿起来咬一口，嘎嘣脆。
“刚才我听你和爸提到姑姑了？”
李小琴当着儿子的面倒没说庄柔慧不好，只笑了声。
“可以啊，学着习还耳听八方呢，你还听到什么了？”
庄霖又咬一口苹果，“她找我什么事？”
“我们也不知道，刚还讨论呢。”李小琴站在旁边看了眼桌上的物理卷子，可惜从庄霖小学毕业后，她能看懂的基本也就限于文科了。
“反正你姑姑的脾气你也知道，她要说什么你就顺着点，别呛声。”
庄柔慧这个人因为虚荣，嘴巴也不怎么好。
早些年因为儿子和女儿成绩好还有炫耀的资本，可后来听说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原因经常逃课，连学校都很少去了。
庄柔慧没办法再骄傲，后面见着庄霖就说些死读书也没什么用之类的话，没少给他们添堵。
好在庄霖向来懒得搭理这些，就当没听见，也避免了一些麻烦。
“嗯，我明白。”
李小琴还想再叮嘱两句，突然听到客厅传来声音。
“柔慧啊，你怎么来的这么快，刚刚我和你嫂子还说做点你喜欢吃的呢……”
李小琴微不可查地一撇嘴，拍了把儿子的背。
“人到了，咱们出去迎一迎吧。”
第七百一十章 表妹
庄跃彬和妹妹寒暄。
“好久没见了，最近忙什么呢？我准备明天回去看老太太，咱们一起？”
庄柔慧心乱如麻，见到李小琴和庄霖后更是不由自主向前走了两步。
李小琴看庄柔慧说是来拜年，手里却连个东西都没拿，越发觉得对方是临时起意，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不是个挑礼的人，何况这么多年来对庄柔慧也实在没什么期待，因此还是满面笑容地迎了过去。
“柔慧快坐，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
“不用麻烦了。”
庄柔慧一边说着，目光径直落在庄霖身上。
“最近成绩怎么样？听说你现在去了临光一中？可真是有出息，给咱们庄家长脸了。”
听到庄柔慧破天荒地夸奖儿子，庄跃彬和李小琴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的心思。
这话可真不像妹妹能说出口的，本来两人还有些怀疑她今天来的目的，现在一看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比较起来，庄霖却显得很淡定，脸上没什么表情，回答也是言简意赅。
“还可以。”
庄柔慧本来还想着先寒暄几句，再进入正题。
可面对庄霖却有些聊不下去，索性开门见山。
“我记得你们班上有一个叫岳晴晴的女孩？你生日会的时候我还见过。”
庄跃彬和李小琴都是一脸莫名其妙，庄霖也皱了皱眉。
“姑姑是想问什么？”
庄柔慧斟酌着语句，“你有没有听她说过家里的事，她是不是被收养的。”
庄柔慧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
好端端大过年的，庄柔慧来家里就为了说这么一通话，这是为什么呢？
李小琴突然脸色一变，她想到以前被丈夫妹妹丢弃的那个女孩儿。
难道……
李小琴立刻看向庄跃彬，可后者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只有疑惑。
庄霖同样不解其意。
“什么？”
庄柔慧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我听说当年中考她是市状元，应该也在临光一中吧，你们都在一个学校，关系应当不错，你听她说过家里的事吗？”
当年岳晴晴考了状元这件事被本地报纸翻来覆去报道，庄柔慧自然也知道。
那时候她看到这个名字都觉得厌烦，现在想起来又有点得意。
这可是她的女儿。
庄霖正在思索姑姑问话的目的，突然撞上了母亲的眼神，顿时心头一震。
也想到了那件事。
可他的确没听岳晴晴说过这些，庄霖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
“听说过一些，但她应该不是被收养的，她还有一个姐姐和弟弟，是她二叔家的，彼此之间关系很好。”
庄柔慧急了，仿佛自己的希望被摔碎了。
“怎么可能呢，你再好好想想。”
庄霖不说话了，李小琴打圆场道：“虽然是同学，但庄霖不是个擅长聊天的，估计也不会了解太多。”
庄跃彬终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了。
“妹妹，你不会怀疑岳晴晴是你丢的女儿吧？”
“对！”庄柔慧立刻道：“我这边有一份鉴定书，如芸和岳晴晴是有亲缘关系的，她应当是我的女儿！”
庄霖猛地倒吸一口冷气，所以庄柔慧说的是真的，岳晴晴应当是他的表妹？
第七百一十一章 毕业照
庄跃彬努力回忆着岳晴晴的长相，似乎的确有妹妹有几分相似。
李小琴想到什么，“小霖，我记得你柜子里好像有毕业照。”
庄柔慧立刻道：“拿来我看看。”
李小琴对庄柔慧高高在上的态度早就习以为常，虽然心中嘀咕两句，但还是朝庄霖的卧室走去。
她不知道那些弯弯绕绕，只想着如果能真的让母女团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和李小琴不同，庄霖在这一瞬间却想了很多。
虽然父母不会当着他的面议论家里的亲戚。
但庄霖看着对外物漠不关心，实际上却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对这个姑姑的性格很了解。
爱慕虚荣又无利不起早，喜欢炫耀日子却过得一团糟。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为什么会想要找回女儿？
庄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庄柔慧。
庄柔慧心神不宁只看着庄霖卧室方向，眼中带着想知道答案的急切。
这种急切并非出于血缘人伦，对女儿得而复失的喜悦。
而是开彩票般发现前面的数字尽相吻合，只剩下最后一个数没有刮出来时。
从心底流露出的对巨大利益的渴望与急迫。
庄柔慧的欲望太过直白。
让庄霖垂下眼看着地面，若有所思。
“小霖你看看，是这张照片吗？”
李小琴把毕业照拿了出来。
还不等放在儿子面前，就被庄柔慧一把抢过去。
在一众学生中，岳晴晴的长相分外突出。
那双纯然干净的眼眸始终带着温暖的笑意，微微偏着头看过来。
耳旁垂落着少许发丝，在这一刹那被风悄然扬起，显出格外精致流畅的下颌。
是个看着相当漂亮的少女。
“她、她肯定是我女儿，和我年轻的时候长得太像了。”
庄柔慧捏着照片的手不停颤抖，让李小琴怀疑如果不是照片被塑封过，边缘肯定已经皱成一团。
庄跃彬凑过来看了一眼，哎哟一声。
“还真挺像的。”
庄柔慧从小到大无疑也是外形很出众的，不然也不可能嫁到李家。
在庄跃彬眼中，照片上那个女孩的五官轮廓和妹妹年轻的时候有五六分的相似。
只是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庄柔慧的眼神看着人的时候总带着高高在上的打量和探究，仿佛要先将你从头到尾在秤上过一遍。
分量足够她才会笑靥如花。
如果分量太轻她则会微微扬起头，用轻蔑又冷漠的眼神随意地扫过去。
因而如果不是特意点出来，庄跃彬以前压根不会觉得这女孩和庄柔慧长得像。
毕竟两人的气质实在相差甚远。
而且近几年因为过的不如意，生活这把杀猪刀也给庄柔慧脸上平添了几道狰狞。
年轻时漂亮的眉毛因为总是轻蔑挑起变成横在眼球上的两把镰刀，嘴角下垂的纹路和鼻梁两侧的深纹也让她显得越发刻薄。
更没了年轻时能给人带来的惊艳感，只会让人想退避三舍。
看到这张照片后庄柔慧越发觉得岳晴晴是自己的女儿，庄跃彬却从一开始的震惊后感觉有点不太像了。
就在这时庄霖开口了。
“姑姑，开家长会的时候我见过岳晴晴的父母，和她长得挺像的。”
庄柔慧看向庄霖，“嗯？”
“我和她从小学就是同班同学，初中都在实验班，高中虽然不在一个班，但也经常一起吃饭。”
庄霖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板一眼地说着。
却因为他这幅模样，反倒让话语显得分外可信。
“如果岳晴晴真的是被收养的，我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从来没听她提过。”
第七百一十二章 这么闲
庄霖这样的人看着就不像个会说谎的。
李小琴迟疑地看了眼照片，“也是，毕竟同学这么久了，要真有风声小霖肯定知道。”
而且李小琴知道自家儿子的习惯，对学习有关的事情格外上心。
专门有一本小册子，上面写着各路学霸的消息。
除了优势学科考试排名以外，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小道消息。
比如某擅长化学的学霸格外喜欢吃家门口的韭菜盒子之类。
李小琴有次无意中翻看了下，差点没拿稳给摔地上。
也不知道儿子是从哪里打听出来这些乱七八糟，比电影里那些情报局还吓人。
庄柔慧将信将疑，“可这份鉴定报告……”
庄霖看出她的迟疑，“这是姑姑和岳晴晴的比对结果吗？”
“不是。”庄柔慧这时候才发觉，其实她连进行比对的两个人是谁都不知道。
只猜测是女儿和岳晴晴的。
可真相到底如何她也弄不清。
李如钰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看着疯疯癫癫的，李如芸又躺在病床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见庄柔慧的气渐渐泄了下去，庄霖继续追问。
“姑姑今天来这边还有别的事吗？大过年的不会专门就是为了这种莫须有的事吧。”
被他这样一说，庄柔慧顿时面色尴尬。
“我、我就听说了一些事，想到了就来问问。”
庄霖一本正经，“我们老师一直说让我们不信谣不传谣，姑姑小心点别被人骗了。”
李小琴立刻拍了儿子一把，“怎么和你姑说话呢。”
庄霖一脸严肃，“我说的都是实话，现在社会上各种诈骗手段可多了，万一有人利用姑姑想要找女儿的心情骗她呢？”
言下之意岳晴晴是绝对不可能和庄柔慧有什么关系，这件事绝对是一个骗局。
庄跃彬也若有所思，“柔慧，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事？”
当年虽然大家都只说孩子丢了，可细想之下谁能不明白缘由呢。
时隔这么多年，庄柔慧怎么就良心发现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呢？
毕竟面对自己的哥哥，庄柔慧理直气壮地说了实话。
“李复泓的狐狸精撺掇他和我离婚，我才知道他外面还有一个十几岁的野种，现在李家提出要把财产分成几份给孩子，那我这边肯定要把女儿找回来，不然岂不是吃亏了。”
庄跃彬像吃了酸枣般，猛的咧了下嘴。
倒是李小琴面色如常，大概对庄柔慧一再突破的下限有所预料。
“也是，毕竟也要给那孩子留一份钱。”
庄柔慧这才看她顺眼了点般，轻哼了声，“反正不能便宜了狐狸精和野种。”
从庄霖这边没得到想要的消息，庄柔慧也不打算久留，没说两句就走了。
人走后，李小琴的笑容立刻垮了下来。
“小霖，你先回房间看会书。”
这就是有话要单独和丈夫说了，庄霖嗯了声准备离开，却又被父亲叫住。
庄跃彬朝儿子挤眉弄眼，“你今天的话比平常多不少啊。”
庄霖挑眉，“有吗？”
“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消息？偷偷给爸爸说，我和你妈都不会往外说的。”
李小琴也顿时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儿子。
庄霖顿了顿，“过年这么闲？”
两人：“？？？”
庄霖：“这么闲早点去上班行吗？免得天天胡思乱想。”
庄跃彬：“……”
李小琴：“……”
手好痒，大过年的闲着也是闲着，不然打孩子玩吧。
第七百一十三章 秘密
终于到了开学的日子，临光一中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过了一个年，不少女生都抱怨吃太多长胖了，开学了才发现一懒众衫小。
男生们则聊起了春晚上的摇滚明星。
四人小组在食堂里再次碰头，秋若蕊兴致勃勃地将明信片分给三个朋友。
“我和我妈过年在海岛过的，那边真暖和，我们跨年夜就在沙滩上倒数，海浪打在脚底心可好玩呢。”
庄霖抬头看一眼，“嗯，的确晒黑了。”
一下子戳中了少女爱美的心。
秋若蕊紧张地问岳晴晴和路竹，“啊？真的黑了吗？明不明显？”
那几天晒太阳的时候美滋滋。
回到酒店一脱泳衣，身上的肤色简直泾渭分明，就像穿了一件白背心。
岳晴晴忙拍了拍秋若蕊，“没两天就回来了。”
路竹也跟着点了点头，算无声无息的安慰。
秋若蕊看了庄霖一眼，心说要不是有菲菲给你兜底，你这种直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四人小组一边谈笑一边吃饭，休息了一阵后将托盘放在架子上准备一起去教室。
庄霖朝岳晴晴看了眼，欲言又止。
岳晴晴会意地放慢了脚步，落在秋若蕊和路竹身后。
“怎么了？”
庄霖近距离仔仔细细地看着岳晴晴，目光从她的眉眼一直到下颌。
岳晴晴突然意识到什么，面上却依旧笑盈盈地仿若一无所觉。
片刻后，庄霖假装若无其事地问道：“你过年怎么过的？”
“和家里人一起回大叶村啊，每年都如此。”
大叶村正是颛城附近的一个村子，庄霖在脑海中绘制地图。
他搜肠刮肚地寻找着突破口，用尽量自然的声线问道：“那你和家里人关系一向挺好吗？”
岳晴晴：“……”
少年你努力找话题的样子真的有些尴尬。
这问题也太突兀了点吧。
就连路竹听到声音后都诧异地看了庄霖一眼，秋若蕊更是狐疑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好奇。”庄霖硬着头皮，目光移到食堂外的大榕树边。
“不对吧，你怎么可能好奇和学习无关的东西呢？”秋若蕊目光如炬，“难道——”
咕嘟，庄霖喉结滚动，只觉嗓子一片干哑。
“你想打听晴晴姐姐的事？可岳杏儿和咱们也不是一届的，不可能是你的竞争对手啦。”
秋若蕊用一副我懂你的语气，让庄霖悬着的心渐渐落下去了。
“就算不是一届也应该了解消息，这是我的职业操守。”
庄霖一本正经的模样让秋若蕊笑出声，“真不知道该说你是教科书成了精还是光荣榜成了精，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岳晴晴也跟着笑了起来，庄霖看着岳晴晴的模样，若有所感。
岳同学——
或者应该称呼你为——
表妹。
其实你心中也是明白的吧，所以刚才我询问的时候，你才会一时说不出话。
因为你很明白我其实真正想问的那句是。
你是被收养的吗？这么多年来你过得怎么样？
被抛弃会不会让你觉得很难过。
只希望你以后的日子春暖花开，再无阴雨。
而我、你的表哥，将永远为你保守这个秘密。
第七百一十四章 烦躁
进入高二的下学期以后，学生们的学习节奏又紧张许多。
上学期岳晴晴所在的年级进行了文理分科。
岳晴晴、路竹和庄霖选择的都是理科。
秋若蕊则更擅长文科。
虽然部分科目有所不同，但语数外三门必修课是一样的。
四个人还是保留着互相出卷子的传统习惯。
有时候还会文理科混合着一起做。
用庄霖的话来说学无止境，何必只为了考试而学。
晚自习后学生们回到宿舍，秋肉蕊揉了揉酸痛的脖颈。
“路竹，你有没有觉得庄霖最近有点不对劲，感觉对晴晴怎么比以前好脾气了许多？”
路竹这个人化身批卷老师的时候简直像堪比拿着皮鞭的酷吏，如果发现有人因为粗心大意而失分立刻会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
恨不得让对方写下八百字检讨，顺带着将错题在本子上抄十遍才能算完。
可最近岳晴晴有两次失了分，庄霖竟然憋住一口气给岳晴晴指出错误，态度比起以前简直可以用温柔来形容。
这让和他做了好几年同学的秋若蕊百思不得其解。
要不是确定两人没什么，她都得怀疑庄霖不会对晴晴有点意思了。
岳晴晴却猜到什么笑了笑，“大概良心发现？准备改变教学风格。”
秋若蕊小声嘟囔，“庄霖面对学习哪有心。”
路竹也看向岳晴晴，“你最近怎么有点心神不宁？”
岳晴晴一愣，“有吗？”
“今天这么简单的题都能做错，前天忘了带课本，还有大前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差点撞到树上。”
路竹一桩桩给她列出来，眼中明明白白写着四个字。
别想瞒我。
岳晴晴咳嗽一声，“大概过年太久没缓过劲，过几天就好了。”
秋若蕊却大呼一声，“我知道原因！”
岳晴晴：“嗯？”
秋若蕊嘿嘿一笑，指着岳晴晴放在枕边的手机。
“是你家江哥哥吧，你实话实说，你们是不是真的开始搞对象了。”
秋若蕊目光如炬，岳晴晴脸上一红。
“算、算是吧。”
就见秋若蕊双眼亮晶晶的，俨然一副“我磕的CP成真了”的狂喜，就差原地转圈圈来表达自己的开心。
“我就说晚上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好像看见你在打电话来着，我怎么从来都听不到声音啊？”秋若蕊叽叽喳喳，不停询问细节磕糖，“他下次什么时候来学校，暑假你们有没有约好一起出去玩？”
路竹看着不谙世事的秋若蕊，却觉得岳晴晴最近的异常似乎并非来自于恋爱。
具体是什么，她也猜不到。
不过作为朋友如果岳晴晴真的遇到什么事，路竹肯定会挺身而出。
只是路竹没想到这天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一天放学，岳晴晴刚准备收拾东西和路竹一起去食堂。
门口传来声音。
“晴晴，有人找你。”
路竹朝门外随意地看了眼，发现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
五官看着还算漂亮，只是整体却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她正准备问岳晴晴，突然发现身边的女孩眉头一皱，神色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凝重。
岳晴晴看着门口的庄柔慧，坐在座位上甚至没有站起来的意思，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就在这时庄柔慧双手抱胸，探头看了进来。
两人目光接触的瞬间，岳晴晴身体一僵，庄柔慧却立刻露出一个笑容。
“晴晴快出来，我来看你了。”
第七百一十五章 叫嚷
岳晴晴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门口。
路竹有些担心，也陪在岳晴晴身边。
庄柔慧看着岳晴晴朝她走来，脸上的笑容像一张假面。
看着格外灿烂，可那双眼睛闪动的全是冰冷的算计。
曾经她看着岳晴晴只觉得厌恶。
可眼下再见，心境已截然不同。
虽然当天庄霖说了他并未听说过岳晴晴是收养的这件事，让庄柔慧心中有些疑虑，担心自己弄错了。
可这段时间李复泓又打来电话，接起来后那边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听着温温柔柔，还未说话就先轻笑了声。
“庄女士您好，虽然没见过面，但您应该能猜到我是谁。”
庄柔慧忍不住破口大骂，那边也一直听着没挂断，片刻后等庄柔慧消停了才继续开口。
“关于我们的事情总要有个解决的办法，如果您周末有时间，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对方也是淡定，庄柔慧越是气的发狠。
如果那对狗男女站在她面前，她怕是恨不得捅死他们。
在这种情况下庄柔慧立刻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不管岳晴晴是不是，她都要想办法去碰碰运气。
她绝对不会让那个女人好过。
而且庄柔慧心里也有自己的算盘。
这几天她也专门去了解了一些岳晴晴的事迹。
撇开当年的那些厌恶情绪，再看岳晴晴，会发现她的确足够优秀。
成绩优秀，讨人喜欢。
当年中考时考出了一个高分，不但轰动颛城，甚至让临光一中都破格录取了颛城的学生。
这样一个人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她在李家也会有一定的话语权。
庄柔慧明白因为李如芸和李如钰的变化让李家二老不喜，不然不会那么痛快同意离婚这件事。
可如果岳晴晴真的是自己的女儿……
把她认回来，情况自然会不一样。
岳晴晴虽然不知道庄柔慧的脑子里到底翻滚着什么念头，只是看着对方身上的气和眼神，就觉得很不舒服。
“你来错教室了。”岳晴晴故意指了指旁边，“他在隔壁班。”
庄柔慧将岳晴晴从上大下看了一遍，仿佛评估商品般很是满意地点点头。
“我是来找你的。”
“我不觉得我和你之间有什么事。”
庄柔慧笑了声，“很多事情你大概还不知道，比如——”
她还未说完，岳晴晴打断道：“抱歉，我还有事情。”
“岳晴晴！”
看着女孩要离开的背影，庄柔慧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再没了刚才虚伪的笑容。
路竹挡在庄柔慧面前，“这位大婶，您有事吗？”
“你叫我什么？”庄柔慧不可置信地瞪着路竹，满腹怒火地伸出手准备狠狠推搡对方。
路竹却灵活地一闪身，反倒让庄柔慧差点撞到墙上。
这么多过年过去了，庄柔慧还是当初那样一言不合就动手，总觉得全天下都该让着她的性子。
岳晴晴耐心彻底告罄，“庄阿姨，学校不是你撒野的地界，你要是再这样我们也只能叫保安了。”
庄柔慧面色一白，想到当初在商场里遇到的事情，心中顿时骂了句。
“我们走吧，他们估计已经在食堂排队了。”路竹拉着岳晴晴往楼下走。
庄柔慧突然抬高了声音。
“岳晴晴，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第七百一十六章 纠缠
放学正是人流顶峰时段，楼道里人来人往。
许多人听到这句话立刻停了脚步，目光震惊地看着岳晴晴。
仿佛在月光下的猹，看到了好大一只瓜。
岳晴晴没想到对方竟然当众将这件事叫嚷出来，在一众好奇的目光中，她缓缓转身。
“庄阿姨，妄想症这种病并不可怕，只要谨遵医嘱按时吃药，相信您一定能早日战胜病魔。”
路竹在旁边补刀，“或者被病魔早日战胜。”
庄柔慧暴怒，“你说我有病？”
岳晴晴冷淡地笑了笑，虽然没有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难道你不觉得我们长得很像吗？岳晴晴，你是被岳家收养的，根本不是亲生的。”
众人的目光盯着岳晴晴，又看向庄柔慧。
的确——
两个人看着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相似，但放在一起却又截然不同。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整件事显得越发扑朔迷离。
岳晴晴怜悯地看着庄柔慧，“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症状的，早发现早治疗吧，现在还来得及。”
庄柔慧气得恨不得给岳晴晴一巴掌。
只是想到对方所代表的利益，她冷静下来。
“或许你父母没告诉过你，毕竟他们只是因为生不出孩子所以偷走别人家孩子的小偷，但事实上你就是我的女儿，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和我去做鉴定。”
庄柔慧来之前已经仔细想过了。
她担心岳晴晴知道从小被抛弃以后嫉恨自己。
所以打算编造岳晴晴被养父母偷走后自己痛不欲生找了好多年，最近终于找到她的谎言。
只可惜她不知道岳晴晴从一出生就有记忆。
庄柔慧就算演技能拿奥斯卡小金人，也没办法骗过她。
庄柔慧本以为岳晴晴乍然听到这个消息至少会露出震惊神情。
可岳晴晴却只是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然后叹了口气。
“祝您早日康复吧。”岳晴晴摇了摇头，和路竹一起走了。
因为岳晴晴的表情太过坦然，庄柔慧说的话又格外荒谬。
一时间周围的人也被带着跑偏了，再看庄柔慧也不禁带了同情。
“要不要找老师啊？精神病杀人可不犯法，万一出事怎么办？”
“我去找班主任。”
“这个女人看着穿着打扮还行啊，不会真的是神经病吧？”
“有的精神病外表看着和正常人一样，犯病的时候你就知道厉害了，还说什么岳晴晴是收养的，噗嗤，这是我新年以来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庄柔慧气急败坏，没等学生把老师叫过来，怒气冲冲地走了。
这次的挫败非但没有让庄柔慧打消念头，在亲眼看到岳晴晴以后，她反倒越发觉得对方是自己的女儿。
只是该死的油盐不进，根本说不通。
庄柔慧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她一定得想办法让岳晴晴答应和自己去做鉴定。
等走到校门口，庄柔慧突然被几个保安模样的人拦住。
“你好，请问你是哪位学生的家长吗？”
庄柔慧立刻意识到有人真的把保安叫来了，气得浑身发抖。
“我是……”话说到一半，庄柔慧换了说辞，“我是庄霖的姑姑。”
其中一个像领头人的看着庄柔慧，“可我们接到举报，你在骚扰一个叫岳晴晴的学生。”
庄柔慧咬紧后槽牙不说话。
“以后如果您进来，麻烦您先在保卫处登记，我们这边会通知庄霖和你见面。”
几乎是被赶出学校的庄柔慧气得要命，可她知道从学校这边接触岳晴晴是行不通了。
看来只能再另想办法——
无论如何，她绝对不会放弃，岳晴晴那模样肯定是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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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七章 怨念
颛城一中，食堂。
秋若蕊和庄霖已经将四个人的饭打好了，只等着路竹和岳晴晴过来。
“你们班的老师今天拖堂这么久吗？”秋若蕊调侃道，“张老师真是一节更比六节强，电力持久性价比高。”
路竹摇了摇头，“没有，晴晴被一个人拦住了。”
庄霖若有所感地看过来，“怎么回事？”
路竹没将庄柔慧的话当回事，仿佛笑话似的说给他们听。
“不知道哪来的一个女人，竟然说岳晴晴是她的女儿，这么会说笑话怎么不去演小品呢？今年春晚没她我可不看。”
庄霖拿着筷子的手颤了颤，猜到了来的人是谁。
秋若蕊也觉得好奇，“这人谁啊？有病吧。”
岳晴晴笑了笑，“可不是有病吗？有病应该去医院，来学校干什么。”
岳晴晴没想到一个李如芸自食其果了，另一个庄柔慧又被引出来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她这种时候倒是挺庆幸庄柔慧能把她扔了的，生活在那种环境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这次不是自己反应快，到时候谣言四起，还不知道会造成多少麻烦。
但这些显然不在庄柔慧的考虑范围。
那个女人眼中向来只有自己的利益，哪里会管别人，不然也做不出扔孩子的事。
不过岳晴晴也不能让庄柔慧白白来一趟，自然要给对方带些礼物回去。
——
气急败坏的庄柔慧回到颛城。
她先去了一趟医院，看着病床上的女儿和守在旁边的李如钰，只觉得心情分外烦躁。
李如钰却将她当成空气般视若无睹，也不搭话。
庄柔慧耐不住性子，“你还有当初的证据吗？”
李如钰头也不抬，却被庄柔慧从椅子上拽着胳膊拉起来。
“妈妈问你话呢，你还有没有留下什么存底，能证明做鉴定的人是如芸和岳晴晴？”
李如钰终于转过脸看着他。
那双无神的瞳孔中倒映着庄柔慧狰狞的表情。
“没有。”
“你！”
“妹妹不会留下存底的。”李如钰凝视着母亲的双眼，“所以到现在你甚至都没有问过一句，李如芸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庄柔慧不耐烦地松了手，李如芸像没了支撑的木偶，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谁知道她现在一天到晚神神秘秘到底在做什么，本来你们有大好前途为什么要自甘堕落，变成现在这幅让人恶心的样子。”
庄柔慧指责道：“我辛辛苦苦把你们养到这么大，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如果不是你们太顽劣，外面那个野种怎么可能被带回来！”
李如钰发出一声冷笑。
“是啊，一切都是我们的错，只要我和李如芸没有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没有成为你在李家立足的资本，那我们活着都成了错误。”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不是吗？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岳晴晴是个女孩，也不会被你扔了吧。”
庄柔慧猛的一推李如钰，“闭嘴，你给我闭嘴！你姐姐不是被我扔了，她是被人偷走的，你听见没有，以后再乱说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如钰连带着椅子猛的仰面倒下，撞着地面发出巨大声响。
庄柔慧却看也不看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如钰就这样躺在地上盯着天花板，半晌才悠悠开口。
“被偷走的？呵，那当初被偷走的怎么不是我们呢。”
李如钰的胸口传来阵阵钝痛，怨念恨不得突破天际。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李如芸睫毛微颤，指尖在床上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