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 叫门
岳晴晴本身就长得漂亮，上了妆后娇俏中多了几分柔美端庄。
用化妆师的话，不管塞到哪部剧里，观众一打眼就知道妥妥是个女一号。
“婚车来了！”
外面有人喊了句，几个伴娘隔着窗户一看，外面停了一排豪车。
看着简直像顶级车展。
从车上走下来的伴郎也是每一个都帅到让人尖叫。
随行摄像团队的大摄刚刚在电影节上斩获大奖，是以拍摄画面美的宛若油画而出名。
来之前心里还腹诽自己当婚礼摄影有点大材小用，可见了这个配置以后彻底服气了。
不说宫戚明这位大家心知肚明以后会变成天王巨星级别的神仙人物，单看这群人的颜值也够本啊。
这要是放出去，都不需要任何剧情，就能比得上市面上任何一部偶像剧。
江靖泽在众人的簇拥下站在岳家门口。
接下来是叫门环节了。
两世为人的经验并没有给江靖泽提供帮助。
都说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但这句话放在江靖泽身上看着也挺适用。
江靖泽深吸一口气，拍了拍防盗门。
“爸、妈，开门呀。”
不知道是不是岳建东故意的恶趣味，在定了婚期后又以安全为由加固了一套新的防盗门。
结合此刻的场景，简直意味深长。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打破啊。
岳建东的声音透过门板闷闷传来，“你来干嘛的？”
江靖泽大声道：“我来接晴晴过门。”
岳家发家以后一直没挪过地，好些人说这是勤俭节约不忘本的代表。
其实是家里人一直觉得没必要，现在这样门对门相处多好。
而且几个孩子现在该成家成家，该立业立业。
房子买的再大也住不了什么人。
此刻多年的老邻居都在旁边笑呵呵地看着，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
“哎呀，岳家真是有福气，这么俊的姑爷，家里还有钱。”
“应该是人家姑爷有福气，晴晴多好一姑娘呐，打着灯笼也难找。”
“人家这可是青梅竹马，小时候就经常来玩呢，感情可好了。”
大家纷纷羡慕着，里面的声音再次传出。
“咱家闺女从小是捧在掌心长大的，小江，你好好待她。”
江靖泽保证道：“爸您放心，我发誓这辈子只爱晴晴，以后我来把她捧在掌心。”
几个师兄交换目光。
江靖泽现在可不是一般人。
修士所立下的誓言都不需要问心咒。
如果不遵守，自己先得产生心魔。
江靖泽这句保证可谓十分有力量了。
里面的岳建东也满意了，缓缓拉开门。
一群人进了门，在身高卓越的伴郎团的衬托下，原本宽敞的客厅也先得紧紧巴巴。
张莹端着一碗饺子笑盈盈地出来。
“来，吃饺子。”
按照规矩这时候得吃一碗生饺子，吃的时候丈母娘问一句生不生。
新郎官大声答一句生，寓意早生贵子。
但张莹心疼女婿，饺子还是熟馅的，岳建东故意抬高嗓门。
“生不生？”
江靖泽掷地有声，“生！”
所有人闹哄哄地笑开了，岳晴晴在里面听着，顿时满面红霞。
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 重量
虽然门是进了，但想要真正接到新娘子还得过五关斩六将。
几个伴娘依次出题，有考学术的有考经济问题的，还有考公司管理的。
按理说这些伴郎团应该帮衬着。
但几个师兄站在旁边不添把火已经是考虑到新郎官的身份，怎么可能还帮着。
他们分明是站在小师妹那边的。
但江靖泽半点也没迟疑，很快一题一题地答下去。
摄像团队交头接耳。
“嚯，感觉娶个媳妇比考大学还难呢。”
如果换一个人他们指定觉得是伴娘团不想让新娘子嫁出去。
可看江靖泽游刃有余的模样，让人不禁感慨难道这就是学霸结婚的打开方式？
比不得比不得——
“导演，你发什么呆呢？”摄影助理戳了戳这次婚礼的总导演——唐竹彪。
唐竹彪摸着下巴，“我突然有了个灵感，打算策划一档学霸类头脑风暴的节目。”
“能有人看吗？”
“难道现在不好看吗？”
助理目光移到江靖泽几人身上，不禁咽着口水点点头。
这种又帅气又聪明的男人，实在是太性感了。
好不容易进了卧室，米姝拍了拍手。
“找吧，猜猜婚鞋在哪里？”
米姝颇为得意，她最近修为突破了，可以短时间内维持一个小小结界。
把婚鞋放到结界里，寻常人肯定找不到。
米姝也是觉得好玩，主要就是为了增设难度，打算等江靖泽找了一圈后再把结界撤了。
然而她话音刚落，江靖泽已经准确无误地打开衣柜。
灵力聚集在指尖，轻而易举地突破结界，将婚鞋从衣柜夹层里拿出来。
米姝目瞪口呆，人都傻了。
这这这——
江靖泽竟然是修士？
还是一个境界高的吓人的修士？
竟然能这么轻易地破开自己结界，这要算起来实力不知道比自己要强横多少。
岳建东探头还看了一眼，纳闷道：“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米姝咳嗽一声，有苦说不出，只能宣布江靖泽过关。
江靖泽单膝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爱人穿好婚鞋。
“晴晴，我来了。”
岳晴晴看着江靖泽，这张脸她从小看到大，却怎么也看不腻。
心中依旧满怀爱意。
江靖泽稳稳地将岳晴晴背在背上。
只觉份量是那么轻，却又重的宛若整个世界。
他一步步朝着楼下走去。
外面阳光正好，洒在大地上金灿灿的一片。
江靖泽脑海中恍惚想到第一次见到晴晴的时候。
不过是一次惯例的视察，却在不知名的乡野看到一个吃糖葫芦的女孩。
明明是修士，却和凡人一样不曾辟谷。
贝齿咬着一颗颗裹了蜜糖的山楂，眉眼弯弯地笑着，仿佛吃到什么人间美味。
那一瞬间莫名的地击中江靖泽的心脏。
他捂着心口，突然挪不开眼。
而此刻那个姑娘正伏在背上，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温柔的呼吸，像一阵风轻轻吹在脖颈。
江靖泽将女孩往上托了托，步伐越发坚定。
他想，这是他两世追寻的人，这辈子要保护的人。
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填的满满当当，一丝空隙也无。
“啊，好像是师傅。”
岳晴晴指着不远处某个一闪而过的影子，笑容越发甜美。
（完）
番外一 新婚之夜
岳晴晴和江靖泽的婚礼并不算盛大，却精致而温暖。
在此后几年时间都是颛城津津乐道的话题。
不仅仅是新娘出场时的貌美，仿佛天边一道流光。
同样因为现场重量级的嘉宾。
每一个拎出来都是上杂志上报纸的人。
不是商业巨子就是圈内巨星，岳家人算下来更是人均企业家。
婚礼的誓词是两个人自己写的。
江靖泽：晴晴，我对你的爱穿越岁月，隔绝时光，只要是你，也只能是你。
岳晴晴：一生所求，爱与自由，你与温柔。
两人的誓词言简意赅，但谁都能看得出来她们的目光多么坚定。
仿佛眼中只能看到彼此，再无他人。
“接吻，接吻！”贾菲菲在台下起哄，其余人也跟着一起。
岳晴晴莞尔一笑，小鹿般的眸子亮晶晶地看着江靖泽。
江靖泽喉结滚动，低头吻住女孩的唇。
下面的欢呼和掌声恨不得冲破天花板。
要不是知道两个人已经领了证，恨不得当场把民政局搬来。
简直太甜了。
唐竹彪犯了职业病，小声和助手哔哔。
“这画面不管放到哪一部电影或者什么节目里，都得算得上一个经典场景。”
助理根本没开口说话，看着台上那对好看到不像话的新人咽口水。
新郎丰神俊朗，新娘貌美温柔。
恋爱真好啊，突然想找女朋友了怎么办。
两人交换戒指，戒指是江靖泽早就准备好的，两个环交织纠缠着合成了一个，代表他们两世的缘分。
两人并不喜欢钻石，采用了帝王绿的翡翠作为戒面，旁边林林总总的钻只是为了衬托。
郑重地将戒指戴在妻子手上后，江靖泽再次低头亲吻岳晴晴。
模样肃然，恍若许下一生的誓言。
岳家人和江家人早就热泪盈眶了，付婷刚才更是鼓掌鼓的手都红了。
觉得自家儿子真的太争气了，骗，啊呸，追回来这么漂亮温柔的媳妇。
真的圆了自己多年的女儿梦。
岳建东作为老丈人看江靖泽也顺眼不少，伸手握住了妻子的手，两人不约而同露出笑容。
几个师兄被岳晴晴安排到了一桌。
每个人身边都带着女伴。
林浩秋身边是小助理。
周翊然身旁坐着路竹。
彦斯年身边被岳晴晴安排了施禧，施禧此刻也是眼眶通红，仿佛自己的妹妹出嫁。
宫戚明身边的人最让岳晴晴想不到，赫然是褚白。
当然又有谁能想到这位一体双魂的修真天才竟然打算进军娱乐圈，刚好又分到了乔静手下。
乔静惊喜地发现这个姑娘竟然能忍受宫戚明的话唠，简直喜不自胜。
浑然不知这是因为姐妹两人能轮替。
怎么说呢？这种时候褚白倒是由衷地庆幸自己的体质。
不用“一个人”被轰炸。
而两人又因为同样修士的身份，走的比旁人看着近一些，听说外面已经有传两人恋情的。
不过宫戚明到了这个位置自然不用担心这些东西，褚白又是个我行我素的，两人都没有澄清。
这次发现都要来参加岳晴晴的婚礼，索性也就结伴来了。
看着台上小师妹浑身洋溢着的幸福气息，几个师兄互相对视，都有种嫁女的感慨。
算了，也是他们的缘分吧。
他们也从那个老家伙口中知道了前因后果，包括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是江靖泽碎了天道，又用通天修为换取岳晴晴一世无忧，而他们则是被因果连带着能重活一世的幸运儿。
从这一点来说，江靖泽这娶个媳妇付出的也不少，在几个师兄心中就算给了“彩礼”的人。
结婚这天最大的重头戏自然是洞房花烛夜。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傍晚，付婷笑着招呼道。
“感觉大家来参加晴晴和阿泽的婚礼，接下来让两个小夫妻回家过二人世界吧。”
江靖泽恰好敬到最后一轮酒。
因为现在有了修为的缘故，不会再出现一杯醉的情况。
但脸上也微微泛红，岳晴晴看着他此刻的模样，莫名有点想咽口水。
她家阿泽怎么那么好看。
因为两边的身份，也没什么人起哄要闹洞房，都只意味深长地看着新人。
“快回去吧，辛苦一天也累了。”张莹拍了拍女儿手背，“早点休息。”
岳建东咳嗽一声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点点头。
“去吧。”
几个师兄目送着新人离开，心中难得惆怅。
小师妹——
长大了。
上了车，江靖泽握住岳晴晴的手，掌心比平日温度稍高，不知是酒精还是情绪的作用。
“阿泽。”岳晴晴凑过去，眼睛像月牙一样弯弯的，仿佛吃了阿泽亲手做的甜点。
软软的，里面躺着芝士奶油的夹心，将心房填的满满当当。
江靖泽更是微微用力，将岳晴晴的手完完全全地包裹住。
俯下身，鼻尖蹭着鼻尖。
嗅着岳晴晴身上的香气。
“晴晴——”
“不会离开我了。”
岳晴晴轻笑，一听就知道阿泽已经有些醉了。
司机在前面听着也是心中一颤。
甜死，却又没完全死，还得开车。
青梅竹马一路走到婚姻，这可是多少人羡慕的模范。
等车驶入花园，江靖泽面上的潮红微微褪去，只是上扬的唇角怎么也压不下来。
锁是指纹锁，岳晴晴刚准备将指纹录进去，就被江靖泽拉着手按下去。
滴——
门开了。
岳晴晴诧异道：“这什么时候录的？”
“秘密。”
这两个字是江靖泽贴在耳旁说的，温热的气息吹在耳廓上，岳晴晴被激的耳尖一抖，像受了惊的小兔子。
背后就是男人宽广的怀抱。
“阿泽。”岳晴晴感觉这人是故意的。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这么——
闷骚！
岳晴晴终于想出形容词，又感觉耳垂被轻轻含住咬了口。
岳晴晴：“？”
酥酥痒痒的感觉从尾椎骨一路蔓延，耳垂传来的灼热感更是让岳晴晴浑身一抖。
她莫名其妙地想到网络上的一个段子。
“谈恋爱就要占你便宜，结婚了岂不是要上床？”
所以——
作为新婚夫妻，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下子涌上心头，岳晴晴整个人都僵住了。
江靖泽轻声笑着，环住女孩肩膀，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媳妇，回家。”
别墅的装潢是江靖泽一手操办的，只等新婚之夜给正式成为老婆的晴晴一个惊喜。
岳晴晴的眼睛兀然湿润了。
“阿泽……”
客厅的装潢古色古香，和岳晴晴曾经住过的地方有几分相似。
却又根据时代有了几分现代风格。
也不知道阿泽是废了多少心思，将这两者完美兼容。
江靖泽低头啄了啄女孩的唇，一路将她抱到卧室。
每一步都走的很稳。
随着一步步靠近卧室，岳晴晴只觉心脏砰砰直跳。
岳晴晴捂着胸口，又随即捂着脸，声音都变得闷闷的。
“阿泽，过会、过会轻点。”
江靖泽喉结上下滚了滚，琥珀色的眸似是流淌着火焰。
烧得声音都哑了些。
“好。”
浴室水声流淌，岳晴晴已换了鞋躺在床上。
拖鞋都是江靖泽拿来给她换的。
而后男人便去浴室放水了，想要洗去身上的酒气。
他太爱她，以至于身体都快要烧起来，也要尽善尽美。
岳晴晴还是保持着双手捂脸的姿势，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她似乎只能像鸵鸟一样恨不得将脑袋埋在沙子里，好掩盖这份羞涩。
过了一会，在岳晴晴的脑海中却像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
江靖泽从里面出来了，身上换了浴衣。
前襟微松，露出因为常年锻炼而格外漂亮的胸肌，流畅的线条让人垂涎欲滴。
岳晴晴透过指缝看到这一幕，面庞烧得更红了。
完了，她不干净了。
突然好像扒她家阿泽的衣服。
江靖泽似是在这一瞬间感受到爱人的想法，轻笑了声。
笑声低沉，像悦耳的大提琴。
男人俯下身，“重新放了水，晴晴要不要去泡一会？”
随着他的动作，浴袍前端更显松垮，发丝上的水滴恰好落下，沿着胸肌下滑。
岳晴晴的视线不自觉地跟着游走。
眼看着没入腹肌，再一路往下。
“咳咳咳！”岳晴晴骤然爆发出一阵咳嗽。
江靖泽急忙将女孩抱起些许，轻轻拍着后背。
“怎么了，是不是今天太累了，还是着凉了？”
“没、没事，我也去洗个澡。”
岳晴晴从床上蹦起，几乎是落荒而逃。
浴室满是雾气，浴缸里的水还是正正好好的热度。
岳晴晴火速脱了衣服，将整个人埋在水里。
头都不敢抬。
这下是彻彻底底的鸵鸟形态了。
之前开单身派对的时候，几个女孩都在打趣这件事，路竹还不知道从哪里下了些“教材”。
“咱们做功课都知道提前预习呢，这种事情肯定也得有个准备。”路竹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完全不觉得羞涩，“不用客气，这是我作为朋友该做的。”
当时岳晴晴手边刚好有个笔记本，将U盘插进去以后随手点开了一个视频。
随着声音和画面出现在几个女孩面前，除了早有准备的路竹外，所有人的脸都变得跟红透了的柿子般。
熟的仿佛戳一下就要爆了。
岳晴晴自然是赶忙把U盘拔下来，远远地扔到旁边。
但此刻脑海中却又开始回想，到底是怎么的来着，好像……啊，想不起来了。
果然这就是没有提前预习的学渣的下场。
咕噜噜。
岳晴晴在水里憋了许久，终于感觉温度降了下去，这才将头抬起来。
然后就看见浴缸旁一张俊脸。
“阿泽……”岳晴晴吓了一跳，“你怎么进来了？”
“你在水里好久了，水都要冷了，我看你怎么不出来。”
江靖泽唇边含笑，觉得自家媳妇现在迷迷糊糊的样子简直可爱的要命。
岳晴晴是修士，自然有屏息的能力。
这才发现不知不觉的确泡了好久。
刚要起身，突然觉得有点凉，立刻起身再度沉到水里。
江靖泽眸光深沉，声音越来越低。
“快上来，水凉了，别着凉。”
岳晴晴哪里好意思，“你先转过去。”
“好。”
江靖泽背过身，从架子上取下浴巾。
岳晴晴舒了口气，缓缓起身，刚准备让阿泽背对着将浴巾递过来，男人却蓦然回头。
“阿泽！”
岳晴晴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被浴巾包裹住，又被男人抱在怀里。
“别着凉。”
岳晴晴娇羞地嗔他一眼，却不知是不是刚刚在水里泡过的原因，一双眼睛也是水濛濛的。
带了些迷离。
江靖泽深吸一口气，将女孩抱到床边。
就在岳晴晴屏息以待，满脑子乱七八糟思想时，江靖泽拿出吹风机。
“先吹头发。”
岳晴晴莫名松一口气，心里却越发没着没落的，像小爪子在挠。
吹风机呜呜的声音响起，阿泽修长的手指在发丝间穿梭。
热气让岳晴晴面颊酥红，江靖泽的目光落在女孩白皙修长的脖颈，抿了抿唇。
发丝终于被吹干，岳晴晴也被这暖风吹得有些困倦。
就在这时，男人的吻倏尔落在后颈。
“晴晴。”江靖泽的声音含糊不清。
岳晴晴全身僵硬，像被叼住颈部的小猫似的，使不出半点力气。
浴巾不知不觉滑落，江靖泽的吻一路向下。
像星星点点的火苗，逐渐燃成熊熊烈火。
足以燎原。
从日落到黎明，穿越时间与轮回。
江靖泽抱着岳晴晴，脑海中只有两个字。
圆满。
他们像两块亲密无间的拼图，只有找到彼此的那一瞬间，才终究凑成一个完整。
番外二 路竹，钱和财神（上）
钱。
这个字是路竹很久以来的目标和唯一信仰。
她这个人是无神论者。
即便有时候会感觉身边的氛围神神叨叨，还有贾菲菲这样坚定的有鬼论者在旁边，路竹还是坚定不移地认为这世界上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神啊鬼啊。
除了一个——
财神。
这一点在过年的时候表现的尤为明显。
大年初五迎财神的时候，路竹总会格外虔诚地准备好三千响大地红鞭炮。
两捆！
放在自家院子里，准时准点地挑个吉利的时间开始放。
通常是六点零六，或者八点零八。
这样的两捆鞭炮在路竹小时候是一种负担。
那时候家里穷的吃饭只能就着母亲做的辣酱，还得把自己灌个水饱才能抵抗饥饿，又哪里来的钱能买鞭炮。
但路竹一定要放炮！
从来不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的她却认为鞭炮可以洗清一年的晦气，来年一定可以发大财，赚大钱。
所以她提早好几个月就开始攒钱，无论是和别人扯头发抢废品还是在学校靠着给有钱的同学补作业赚钱，路竹都要一毛两毛地把鞭炮钱攒出来。
居住在狭窄而鱼龙混杂的箱子里，这么早的鞭炮声总会让不少睡懒觉的小混混火冒三丈。
还有人冲到家门口骂娘。
路竹就会拉起火炉里的铁钩子，面无表情地挡在门前。
小混混悻悻咬牙，朝她啐一口。
“放个屁的炮，有这个钱还不如买点吃的。”
路竹哼一声，她虽然小小年纪已经有了自己的信仰。
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多到自己再也不用磕头去求那些畜生，让他们高高在上把零零碎碎的钱甩在自己脑袋上。
即便那些钱只占了父亲抚恤金的百分之一都不到，本来就应该属于自己和娘。
听着红红火火的鞭炮声，路竹无比虔诚的许愿。
啊，她一定会发大财的。
久而久之，吵闹的鞭炮声倒成了巷子里过年的证明。
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一群渣滓。
也只比露宿街头的流浪汉好那么一丁点，房子总是漏风的，衣服总是从缝了又缝，甚至连像样的家具也拿不出一件。
当生存都成了最基本的问题时，谁还有心思想着过年不过年的。
可炮仗声后，总有人不由自主感慨一句。
过年了啊。
偶尔也有光着屁股的调皮孩子从里面翻捡着，找出几只没有被点着的散炮，偷偷摸摸地拿回家放，听个响动。
到了后来有一年路竹刚刚摆好鞭炮，还没来得及点，就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门口探进来一个不修边幅的小混混。
“喂，今年咋还没放炮？”
就在这样噼里啪啦的响声中，路竹慢慢长大。
她的成绩很好，这一点路竹挺庆幸，因为她很聪明。
像一块海绵，总是迫不及待地汲取着一切能吸收的知识。
因为这些知识能帮她赚钱。
她不停地学习着，利用一切空闲时间，一边赚钱一边学。
路竹的年龄太小，很多工作都做不了，所以她只能想办法同学身上捞钱。
一开始她会早晨四点不到就去批发市场进货，用低廉的价格买一些头花、小皮筋或者花哨的本子。
这些东西销售很快，不但班里的人要，就连其他年级的都有慕名而来的。
但很快路竹的生意受到毁灭性打击。
学校小卖部的老板娘直接向班主任举报了路竹。
班主任痛心疾首地将路竹交到办公室，苦口婆心地劝她。
“你的成绩这么好，怎么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所以刚开学学校就给你申请了贫困补助，你犯不着这样。”
路竹沉默地没有说话。
班主任的话她都明白，但对方并不明白自己面临的是什么。
娘的腿是断的，性格是软的。
这两者加起来，注定她不可能出门工作。
家里所有的压力都落在路竹身上。
在学校的老师看来，路竹是烈士，有国家的补偿金。
加上母亲和亲戚都在，不至于让她一个孩子累死累活的赚钱。
但却想不到有的亲戚比豺狼还要可恨，明明身体里留着相同的血脉，却恨不得将她和娘抽筋扒皮，榨干最后一滴骨髓。
而这些路竹都不愿意告诉旁人。
她不是那种要将血淋淋的伤口展示在别人面前，好去为自己争取点什么东西的人。
最终也只是沉默地点点头，答应老师断了“生意”，然后在对方欣慰的目光中离开。
这是路竹上的第一课——
要警惕竞争对手的手段。
后面每次路过小卖部的时候，路竹都会在心里哼一声。
不知道母亲从哪里知道了这个消息，有一天突然怯怯地问路竹。
“其实我能出去工作的，我问了下，有个饭店招洗碗工，只要给我加把椅子就行，我能去干活。”
路竹皱眉盯着章贞芳。
章贞芳其实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不然当初娘家也不会看她回来，又打算抛弃路竹再把她嫁一次弄点彩礼回来。
这样一个身体不便且颇有姿色的女人，简直就像一块肥肉，尤其是她的性格……
“你能保证每天上下班都安全吗？我们这边没有路灯，警察也不常来，如果有人要欺负你，会有人救你吗？”
“你怎么知道他们能按时给你发工资，会给你签协议吗？到时候不给你钱，你去找说理？他们会害怕一个没有根基又腿脚不方便的女人吗？”
“你怎么到现在还这么天真？别人说什么都信吗？是谁告诉你有这个活的，我不相信是你自己去找的，你有没有想过会遇到什么危险？”
章贞芳被路竹一连串的问题问蒙了，她虽然是路竹的母亲，可从来都是聪明早慧的路竹照顾着她。
章贞芳哑口无言，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声音也变得颤抖。
“对、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擅自做决定，我、我就在家呆着，哪里也不去。”
路竹从母亲开口时便后悔了。
可多年来她越是向生活低头，越是被磨砺出了一副硬骨头，道歉的话在嘴边硬是说不出口。
最后也只能咬了咬舌尖，一字一句道。
“我能挣钱，能养活我们，你别担心。”
章贞芳低着头，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像在笑。
“我知道的，小竹是世界上最厉害最聪明的孩子，是我太没用了。”
苦涩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舌苔，路竹咬了咬牙，“别说这种话。”
“对不起。”
章贞芳习惯性地道歉，路竹闭上眼，咬着腮帮上的肉。
她要赚钱，要想办法多赚点钱。
虽然学校里所有老师都将路竹视为天才，但路竹知道学习这种东西仅仅靠天赋是不够的，她课余时间必须争分夺秒地看书。
这也导致她无法从事耗时工作。
路竹很快拾起了最早的赚钱技能，帮同学代写作业。
这也让路竹能将知识一遍又一遍地复习，为了不被发现，路竹能模仿很多人的笔迹。
同时也能用不同的方法去解题。
她靠着这样的小聪明，甚至让自诩对班里同学了若指掌的老师都没有发现。
在学校里大家往往会很崇拜那些成绩好的学生。
但路竹是个例外。
因为雇佣关系，班里几个零花钱充足的人都挺看不起路竹的，有些人一边将作业丢到她桌子上，一边嗤笑着。
“成绩好又有什么用，我爸妈以后留给我的钱，可是某些人一辈子都赚不出的。”
路竹对这些话充耳不闻，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冷笑。
她早就知道钱难赚，因而在赚钱的时候从来不会带入个人情绪。
到后面路竹发现单纯写作业是个体力活，于是她想方设法地开始用其他办法赚钱。
比如每天只接三份作业，让年级里想让她写作业的人相互竞价。
价高者得。
那些纨绔子弟早就习惯了两手插兜书包都不带的日子，哪里能接受物廉价美的路竹说不干就不干。
只能不停地加价抬高筹码，最终路竹的工作时间变少了，可赚的钱却是之前的几倍之多。
尝到甜头的路竹又开始了新的尝试。
搞了个抽纸条的活动，每十元可是从三十张纸条中抽一个，将各科作业打散放到纸条中，里面还有不少下次再来的纸条。
为了“抽作业”，那些同学只能不停地去抽纸条，才能集齐各科作业。
这也为后来周翊然公司推出的几款被人调侃为穷逼免进的抽卡游戏打下坚实的基础。
后来路竹发现这些人吃了几次亏也担心被家长发现花钱太多后，又和小卖部老板娘冰释前嫌，开始合作。
老板娘会挑选出滞销零食组成零食大礼包，学生从这边购买了礼包后可以免费获得抽卡资格。
这一“良心”举措立刻受到了学生的热烈欢迎。
吃了零食还能让人帮忙写作业，这还能不良心？
这也大大降低了家长发现的可能性，只能纳闷家里孩子吃零食的口味怎么变了。
路竹从小卖部老板娘处拿了高额回扣，从此又明白一个道理。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在毕业前夕，班主任还是发现了路竹的骚操作。
她再一次将路竹叫到办公室，这回她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女孩并不是普通的刺头。
路竹太聪明了，聪明到如果走了邪路，很有可能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班主任叹息着问路竹，“你知道这样是害了她们吗？”
路竹还是那样平淡而冷静的表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境和选择，这是他们的选择，没有我，这些人也会从其他地方偷懒。”
班主任无言以对，明知道路竹在狡辩，却无可奈何。
“他们和你不是朋友吗？”
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班主任经常看到那些人围绕在路竹身边。
班主任无法理解“抽卡游戏”的狂热，之前一直以为是他们关系好。
路竹呵呵一笑，“朋友？我不需要。”
临近中考，学校为了让路竹争荣誉，即便是如此严重的错误也无法给路竹一个警告，担心会影响最终成绩。
班主任无可奈何，只能叹了口气。
“路竹，这个世界上钱很重要，但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路竹不置可否。
钱可以改变她和娘的处境，钱可以让她不必放低自尊，不用求人。
世界上没有比钱更好的东西。
但人的成熟总是在于不断被打脸。
中考时向来势如破竹的路竹发现自己的成绩竟然输给了一个小县城的女孩。
这让路竹和临光一中的奖学金失之交臂。
有过懊恼，但更多的是不服气。
然后路竹就在宿舍里见到了那个女孩。
温和——
这是路竹对岳晴晴的第一印象。
难道是个好老人？
路竹在心中冷笑，将她当成从小生活环境优渥，不谙世事的大小姐类型。
然而很快岳晴晴让她见识到了另一面。
周熙桐——叶春晓——
这些后来在记忆中逐渐褪色的名字，在当时却分外碍眼。
被老太太抓住的一瞬间，路竹的脑袋是发懵的。
而后浮现四个字。
好人难当。
她爹因为当好人，最后成了烈士，导致她们娘俩几乎活不下去。
她难得要当好人，却几乎毁了自己一辈子。
路竹第一次感受到走投无路。
她把小刀放在口袋里，准备让那两个人付出最为惨痛的代价。
被光影笼罩的走廊像一条不归路，让她朝着越来越深的黑暗走去。
然而就在打开门的一瞬间，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是岳晴晴的。
岳晴晴一步步把她带出来，只告诉她。
不值得。
后面的事情至今都历历在目，路竹突然明白了班主任口中的朋友是什么。
似乎是一个比钱更让人感觉到温暖的名词。
有些人的出现，注定要照耀整段岁月。
路竹从来认为自己是一个运气很差的人，后来发现自己是把从小到大的好运积攒到遇见了岳晴晴。
从高中到大学，路竹的路越走越宽。
也在晴晴的提醒下发现了自己和母亲的问题。
真正束缚章贞芳的不是她的性格，而是自己给她的压力。
两个人的角色似乎完全颠倒，章贞芳也因为路竹的强势而变得越来越畏首畏尾。
路竹想，那就放手让她试试看吧。
正如岳晴晴所说，她们是彼此的亲人，相互依靠。
单方面的遮风挡雨只会让其中一方越来越失去面对生活的勇气。
后来一切都在慢慢变好，路竹都没想到母亲能有这么大的力量。
甚至在岳家人的帮助下，将小小一瓶的辣酱卖到了京都。
其实路竹并不喜欢吃辣酱，这总会让她想到当初饥饿的日子，胃部也会隐隐作痛。
可周围的人却很喜欢，总说这个辣酱的味道非常特别。
特别吗？
路竹想或许人会对一直拥有的东西习以为常，大概这是天性。
但她永远不会忘记，朋友这两个字代表多么温暖的力量。
仿佛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走了许久，全身都被冻得僵硬，却强撑着一口气不能倒下。
天空中却突然出现一轮红日，暖洋洋的，把眼睫毛上的霜花都慢慢融化。
只要你抬头，它就挂在那里。
让你知道这世界并没有那么残酷。
当然，赚钱依旧是路竹作为热爱的一件事。
毕竟从小到大这简直已经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信仰。
这也让路竹想办法进了周翊然的公司。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财神，这个财神肯定姓周。
路竹从网络山找了许多周翊然的消息，有真有假，但无一例外都指向了一点。
这个人有一双能点石成金的手，简直像希腊神话中的弥达斯。
只要他经受过的项目，没有不赚钱的。
其中不乏各种变废为宝和扭亏为盈的经典案例，以至于明明没有比她们大多少，人家却已经成了写进各种教材里的人。
路竹的成绩很好，又毕业于明华大学，很轻易地进了周翊然的公司。
她原本可以拿到起薪丰厚的职位，却选择成了周翊然的秘书。
或者说，秘书团中一员，最不起眼的实习秘书。
人事主管推了推眼镜，委婉地劝说路竹。
“这个岗位对路小姐有点大材小用了。”
路竹浑不在意道：“这是我唯一想要的岗位。”
没有什么比靠近财神，看着他是如何钱生钱更让路竹心动的岗位了。
人事主管用意味不明的目光打量着路竹，最终将材料递了上去。
最终的名单都是由周翊然拍板。
看着路竹的资料，周翊然微微挑眉，还记得几年前拍卖会上见过的这个小姑娘。
最终也没什么意见。
但大概因为人事主管某些“宣传”，路竹在入职第一天便收到了四面八方的目光和问候。
还有人专门来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咱们周总可从来不吃窝边草，有些人的小算盘记得收一收，不然被开除了下一份工作可不好找。”
路竹默了。
原来放弃高薪岗位的自己被当成了想要靠脸勾引周翊然的心机女，这个设定真是——
太赞了！
路竹面对以前那些不太熟的同学和老师询问时一直在思索到底应该怎么回答。
要说自己想膜拜财神，肯定会被当成神经病。
于是路竹开始昭告天下，自己来这家公司，就是为了靠近周翊然。
同学：？？？
秘书团：？？？
于是路竹可以正大光明地偷师周总，悄咪咪地靠近，在会议上录下他的每一次音频回去复习，将他的杂志报道剪裁下来，复盘对方引导媒体的手法。
然而这一切被同公司的人看到眼中，只能感慨一句。
还真是痴心绝对。
渐渐的有人开始觉得路竹或许不仅仅是看中了周翊然的钱，说不准是真的喜欢咱们总裁呢？
毕竟那样狂热的眼神是装不出来的。
当然要是路竹知道了肯定嗤之以鼻。
也别猜了，她喜欢的就是钱，那目光根本不是什么看暗恋对象的眼神，是拜财神呐！
职场不好混，当秘书要学会挡酒。
路竹为了装老成戴上眼镜穿上老气正装，永远把衬衫的扣子扣在最上面一颗。
灌她酒的频率果然直线下降。
路竹俨然成了那些人眼中无趣的代表。
只有坐在主位的某个男人眼中偶尔流转过一丝笑容，觉得这姑娘还挺有意思。
直到那天周翊然看着似乎有些喝多了，当天司机刚好请假，副总半途点了路竹把人送回去。
秘书团的莺莺燕燕有些不甘心，可路竹的确是她们中唯一没有喝酒的。
“切，长成那副模样，难怪没有人愿意和她喝酒。”
“看她对总裁的痴狂，不会送回去把人给那什么了吧，啧啧啧。”
路竹面无表情地从隔间出来，将洗手间正在八卦的两个女人吓了一跳，顿时面色尴尬起来。
路竹则面不改色地站在镜子前洗手，半点表情也无。
背后嚼舌根的人又不是自己，她有什么好尴尬。
两人面面相觑，看着路竹稳稳当当地走出去。
京都的夜晚很安静，和白日的喧嚣截然不同。
后座的男人突然睁开眼，声音没有半点醉意。
“刚才席上有几个人，其中有合作意向的有哪些？”
路竹双手握紧方向盘，背脊越发挺直。
这一刻，她等了很久。
路竹侃侃而谈，不但将人名记得清清楚楚，还能说出酒桌上的表现和合作的可能性。
“钟总这边应该明天就可以签合同了，他们公司财务部的流程一般都走得比较快，顺利的话下个月项目可以正式开展，王总对于营销方案似乎还有些迟疑，在谈论的时候避开了这部分的话题，之前我在洗手间看到王总的助理在补妆，包里露出了一张门禁卡，是王总近日新买的楼盘的小区，我认为我们可以走助理这边的渠道。”
接下来路竹又滔滔不绝地分析了几个点，她的观察力和平日收集信息的能力让周翊然唇畔勾起一抹浅笑。
从头到尾没有打断。
只随口说了句。
“好好看路。”
“是。”
路竹恰好将想法一股脑说完，屏住呼吸，心中难得地开始忐忑。
而周翊然则闭上眼，再没有多余的话。
路竹也不失望，将车听到别墅地库，安安静静地将钥匙还给周翊然。
“周总，那我先回家了。”
周翊然收拢掌心，上面还残留某种温度。
“嗯，明天去人事部。”
路竹愣了下，回去的路上还满脑门问号。
怎么回事？这是要开除自己？
难道她看起来像商业间谍？还是想偷师的想法被发现了？
然后第二天路竹收到通知，她成了周翊然的第一秘书。
收到这个消息的路竹心下恍然，原来她是通过考验被升职加薪了。
看着新的劳动协议上翻了好几倍的工资，路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财神大气！
因为这份喜悦，公司里流传的那些乱七八糟说她趁着总裁喝醉，强【哔
——】了他的小道消息自然也变得无所谓起来。
因为路竹的不辩解，敏锐的周翊然发现公司里的人看着他的眼神莫名地有些奇怪。
那种混合着同情和感慨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路竹的“办法”不是没有人尝试过，很快有穿着清凉的女孩想要效仿，不分场合地开始往周翊然身上粘。
什么高跟鞋崴脚摔倒，咖啡杯没拿稳扑到总裁怀里。
各种三流言情小说的操作层出不穷，周翊然对此只有呵呵一笑。
“去人事部报道。”
这一次的报道就不像路竹那么好运了。
在解雇了多名心思没有放在工作上的同事后，公司浮躁的气氛总算肃清一空。
周总还是那个不吃窝边草的周总。
第一秘书的工作要比路竹想象的更难上手，她需要考虑的事情更多，要记的东西也很多。
周翊然开始让她着手参与公司的一些项目。
在这个过程中，路竹成长的很快。
她在生意场上的敏锐嗅觉和手腕让周翊然觉得很有趣，越发地将她当成一个好用的员工，将更多的活压在对方身上。
公司里那些腹诽路竹用不正当手段上位的声音越来越少。
他们终于明白了路竹到底是凭借什么升职加薪。
这个女孩展露出的能力非同凡响，很快为公司创造出惊人的利润。
与此相对应的路竹被压缩的越来越少的私人空间，后世饱受诟病的996都不足以形容路竹的忙碌。
她几乎是24小时超长待机，随时随地工作着，补觉的时间都很少。
寻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崩溃了。
但路竹却觉得自己精神百倍，还能再战一百年！
曾经秘书团中对她满脸嫌弃的同事都不忍心了，借着去食堂用餐的时间小声念叨。
“我说你也太拼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周总这么资本家呢？简直把你当牲口用，也太过分了，不考虑你的私人休息时间吗？唉，这也太累了啊，你肯定很疲惫吧。”
路竹：“？”
赚钱怎么会累，看着财富从手中被创造和积累的过程，简直是一种享受啊。
何况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简直像打了鸡血一样，的确连生理上的疲惫都很少会出现。
周翊然则一边给路竹释放着扫除疲劳的咒术，一边观察着这个和他一样喜欢钱的小秘书。
如果套用小说里霸道总裁的一句话，那就是——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直到一个重要的商业晚宴，周翊然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询问路竹。
“我今晚缺个女伴，要一起吗？”
路竹抬起头，褐色的镜框遮住大半张脸，让她平白无故多了几分严肃和老气。
“我？”
“嗯哼。”周翊然低头随意地看了看表，完全看不出心跳比平常快了几分，“去吗？”
番外二 路竹，钱和财神（下）
周翊然提出邀请的时候，路竹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周总出席这种宴会从来不需要女伴。
一来是他独来独往惯了，二来很多人习惯将女伴当成挂饰般为自己增光添彩，可周翊然这人本身就足够有分量。
到了他这个位置，已经不需要靠什么东西或者人去彰显地位。
因而路竹将这次的邀请当成是一种考验。
一定是想看看她在这种场合中的表现。
路竹很快应允，没发现周翊然悄然松了口气。
路竹刚准备回去继续写文件，又被周翊然叫住。
“带你去个地方。”
“好。”
路竹二话不说地收拾东西，也不问去哪。
反正听老板的话总不会错。
路竹跟着周翊然离开公司，秘书团的莺莺燕燕又开始窃窃私语。
这次却是对路竹的同情。
“哎，周总不知道又怎么使唤路竹了，这也太辛苦了吧，每天一大早就看见她在办公室里忙，现在眼看快下班了，老板又给安排任务了。”
“是啊，我以前还说咱们公司挺人性化的，准时准点上下班，从来不薅咱们羊毛，可没想到周总是逮着一只羊可劲薅，也不怕把路竹薅秃了啊？”
“大概这就是能者多劳？反正换成我，我可受不了，前几天和男朋友吵架晚上睡不着，早上起来都发现掉头发呢，工资再高有什么用，也得有命花啊。”
“我猜路竹手机上给老板的备注肯定是周扒皮，太欺负人了。”
“但工资高啊……我上次不小心去人事那边看到了路竹的工资，我敢说她这个年龄能拿到这个数字的简直凤毛麟角，说不准是老板故意培养呢。”
没有人再去嫉妒路竹。
她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当一个人能创造出足够的价值，所有的嫉妒只会变成另一种羡慕，甚至转化为酸溜溜的同情。
路竹被周翊然带到了一处私人的形象会所。
周翊然看着路竹询问的目光，摸了摸鼻子。
“朋友推荐的。”
路竹恍然，抬头挺胸，“周总您放心，我不会让您丢脸的。”
她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认为自己作为周翊然的女伴，肯定外在形象也保持好。
不说艳压群芳吧，但也绝对不能丢份。
路竹颇有气势的回答让正准备带她去试妆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
她们这里服务的大多是明星，也有一些贵妇人或者金丝雀。
却没怎么见过路竹这种一板一眼，宛若要上战场的模样。
但再一看旁边的男人，很快认出来了，满脸堆笑道：“周先生麻烦您先在这边等一会，我们带女士先进去。”
“嗯。”
周翊然坐在沙发上，手机不停震动。
“啧啧，有人说你带了个女的？不是吧，春心萌动了？”
“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的确是时候了，什么时候让咱们几个见见？晴晴知道了肯定也会为你高兴的。”
“怎么不回话啊？不会是害羞了吧，啧啧啧，你这算不算老房子着火？”
周翊然眯了眯眼，强忍着把这个话唠拉黑删除的冲动。
冷冷地回了两个字：“闭嘴。”
宫戚明手速惊人，没几秒就回了消息。
“我的嘴是闭着呢，这不是用手给你打字吗？刚才问我会所地址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又让人家闭嘴了？你也太负心汉了吧，我为跟你一起来的女人感到悲哀，呸。”
周翊然的额角几乎要爆出黑色十字，什么乱七八糟的，还小甜甜？
有病早点治。
怪不得说娱乐圈能容人，这种奇葩都能活的风生水起，还拿影帝。
说一句天道不公没什么问题吧。
不过宫戚明的话也的确提醒他了，这件事要是让小师妹知道。
咳——
自己这算兔子吃窝边草吗？
好像……
挺算的。
啪！
周翊然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扣在桌上。
都怪宫戚明这个神经病，什么窝边草，男未婚女未嫁，轮得到这种妖怪说三道四？
周翊然以前不知道女人的打扮是这么耗费时间的一件事。
墙上钟表的分针转了两圈，路竹还没出来。
周翊然百无聊赖地都开始通过手机处理一些公司事物。
前台几个姑娘借着高高的柜台遮挡身形，几个人偷偷摸摸地观察着周翊然。
仗着距离远，将声音压成气音小声交谈。
“网上说周总每分钟进账多少来着？我们这今天算得上财光普照吧。”
网络上关于周翊然的段子层出不穷。
其中比较著名的是某个明星的婚礼办得极其奢华，号称世纪婚礼花了好几个亿。
虽然后面被扒大部分都是品牌方赞助的，但也足够为人津津乐道了。
然而就在一众羡慕声中，突然有一个小机灵鬼突发奇想。
“不知道以后周翊然的婚礼规模会怎么样？”
这时候有人做了一个表情包。
周翊然：攒钱办个婚礼……1、2、3……叮，攒好了。
众人哈哈大笑，众所周知，周翊然的财力只能用丧心病狂来形容。
没看人家现在女朋友都没有，就有一堆人对着他的照片和表情包喊爸爸吗？
“你们说今天周先生带来的这个女孩是不是他的女朋友啊？”
“不知道啊，可惜按照咱们的规定不能拍照，不然发到网上还不得是血雨腥风啊？肯定又能钓出一堆放大镜女孩。”
有人蠢蠢欲动，实在手痒想要拍一张。
就算不发到网上，自己和朋友吹嘘也好啊。
明星见的多了，但财神爷可不多见。
然而就在她刚刚悄咪咪拿出手机欲行不轨之事时，突然打了个冷颤。
感觉到远处一道冷冽的目光。
偷偷探出头，发现赫然是周总。
这下什么心思也没了，立刻乖乖收起手机，从柜台下溜走做自己该做的事了。
妈耶，这就是现实版霸道总裁的威压吗？
怕了怕了。
就在周翊然想着这家员工不太合格，不但上班时间闲聊，还有违背规章制度和泄露客人隐私的风险，如果换做是他……
就在这时，脚步声从不远处而来。
周翊然并不太喜欢高跟鞋的声音，总觉得那种锋锐的底端仿若曾经的法器，随时可以拿下来充当匕首使唤。
但此刻入耳的声音却很是沉稳，一步步，带着让他熟悉的韵律。
“周总。”
走到近前，路竹喊了声。
周翊然顺着看去，不禁怔住。
妩媚多姿，顾盼生辉。
路竹的头发被烫卷披散在肩头，圆润而雪白的肩头被微微遮挡，欲语还休般展现出几分婀娜。
平日里被镜片遮挡的双眸终于露出真容，秋水盈盈却带着坚定，在夏日里无端生出一阵清爽。
旁边的工作人员也是满脸惊叹。
“这位小姐的五官真的很漂亮，我们化妆师都说可以直接去娱乐圈当明星呢。”
刚才路竹被带来的时候分明只是严谨无趣的模样，谁知道稍稍打扮后，竟然能显出如此美貌。
简直就像很多电视剧中的桥段。
周翊然也颇为惊艳，却并不意外。
很久以前，他就见过路竹类似的打扮，知道这个女孩不但拥有内在，外貌也是十分出众。
但她并不像很多女人一样，将这份美貌当成某种价值进行交易。
路竹似乎反倒觉得这是一种阻碍，容易让自己处在流言蜚语之中，因而干脆将它遮掩起来。
想到这里，周翊然不禁笑了起来。
“走吧。”
路竹眨了眨眼，莫名觉得周总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晚宴上，周翊然带着女伴出席的消息很快引起了所有人的瞩目。
路竹的视线在场中转了一圈，发现其中有不少人还是此前合作过或者碰过面的。
可这些人看向她的神情却全然陌生，其中有探究，有惊艳，有疑惑，可似乎没有人能认出她。
果然啊，世人多容易被表象迷惑，却总是忽略内在。
这样想着，周翊然的目光似是不经意地从路竹身上滑过，若有所思。
这样也挺好，真正的瑰宝自然需要识货人去找到。
路竹敏感地发现了自家老总的目光，顿时抬起头。
“周总？”
路竹难得紧张，全然将这次晚宴当成了另一次考核。
“没事，轻松点。”
话虽如此，路竹却不能放松，在周翊然被围上来的人群恭维时，不少女宾也笑着和路竹打招呼。
话里话外都透着亲近，想要自然而流畅地从她口中套话，以此猜测路竹的身份。
这都是常规操作了，要是换一朵天真无暇的小白花，恐怕还真会晕乎乎地说出不少东西，回去后还得夸赞一声大家热情亲近。
可路竹从小就对旁人的情绪感知明确，在商场上又跟在大BOSS身边混了这么长时间，要真能被问出点什么才奇了怪。
等最后舞曲响起，周翊然伸手朝着路竹，两人晃进舞池后，那群贵妇人才反应过来。
刚才这女孩看起来仿佛说了很多，细细品味却发现似乎什么都没说啊。
舞池里的路竹摇曳生姿吗，毕竟给老板长脸也是作为秘书的工作职责之一。
华尔兹总是呈现耳鬓厮磨的模样，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这样暧昧的时刻，却被路竹用来交换情报。
刚才那群人没从她口中套出什么话，反倒被她知道了一些信息。
路竹正打算开口，周翊然倏尔朝她微微一笑。
“嘘，跳完这支舞。”
路竹红唇抿了抿，被周翊然带着转了个圈。
乐曲流淌在舞厅，从窗外泳池吹进来的风泛着暖意，又带着点消毒水的味道。
不算刺鼻，却莫名地让路竹记住了。
大概是因为混合着周翊然身上的味道，那是让人安心的气息。
可不是嘛？路竹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而觉得好笑。
财神可是她从小到大的信仰，现在不但能和财神爷并肩而立，还在舞池中摇曳，似乎已经完成了儿时的梦想。
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着，直到晚宴结束，路竹正准备再一次充当司机的角色。
毕竟从头到尾她只拿了果汁。
然而周总今天没喝酒，径直走向驾驶座，朝她扬了扬下巴。
“上车。”
车一路驶向别墅，路竹眨了眨眼，心中有点莫名其妙。
方向似乎是要前往周总的家？
她倒是没有什么顶头上司决定潜规则自己的旖旎思想，还以为有什么任务准备交代。
也就安静地坐在车上。
周翊然微微开了点车窗，夏日的晚风灌了进来。
和之前在宴会厅的一样，微暖，却又莫名好闻。
还是因为旁边这个人吗？
路竹歪着头，看着窗外朝后退去的景物。
然后，听到了周翊然的声音。
“路小姐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吧。”
“啊？呃……是。”
路竹愣了下，立刻表决心地说着，“我短时间内不会结婚，更不会因为婚姻和家庭影响工作，老板您放心。”
路竹一向知道职场环境对于女性的不公平，虽然自家老板旗下的公司福利完善，从没有就业歧视，但她主动说出自己的想法。
毕竟结婚什么的，远远没有当富婆来得香啊。
自觉交出完美答卷的路竹却没发现周翊然眼眸微暗，缓缓道：“那就从今天开始换个想法。”
“呃？”
“职业生涯固然重要，但婚姻大事也要放在心上。”
周翊然莫名其妙的言论让路竹的脸皱了皱，有点闹不懂老板怎么突然关心自己的私人生活。
难道是晴晴外拐抹角地想要暗示什么？
路竹想到上一次参加好友婚礼，的确是非常幸福的模样啊。
但她却难以想象有哪个男人能和自己共度余生，或许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能找到如此合适的另一半。
路竹所有对于婚姻的幻想，都因为母亲身上发生的那些事而破灭。
就像感受过饥饿的人永远不会忘记饥肠辘辘的滋味，那种空洞是多少食物都无法填充的。
有的人甚至因此换上囤积症，就算日子好了也会在家中塞满食物，即便腐烂也不舍得丢弃。
对他们而言这是生命线的最后一道保障。
路竹对于金钱的概念便是如此。
路竹吸了口气，“周总，是这样，婚姻这种事情暂时还不在我的人生规划里，所以……”
“所以——”
周翊然很是顺当地接口，目光看向前方，仿佛说着最自然不过的话。
“如果交往对象是我的话，会考虑吗？”
轰隆！
明明车窗外的夜空月朗星疏，路竹却仿佛被雷劈了般，只觉自个被劈了个外焦里嫩，碰一下都能掉渣。
脑袋里更是一团浆糊，什么念头都没了。
车停在红绿灯前，周翊然带了点笑的声音传来。
“我有这么可怕吗？还是第一次见你这种表情。”
男人微微侧头，就能看见路竹失了血色的脸，让人好笑之余又有点挫败。
仿佛他就是那禽兽不如的资本家，仗着老板身份想着法子占女下属便宜。
天地良心，他可不是那种混蛋。
路竹这才缓缓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露出一点笑容。
“您、您开玩笑的吧？是不是刚才喝……”
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周翊然现在开车呢，按照他的性子是绝对不会酒驾的。
这下连喝醉酒这个遮羞布都没了，路竹脑海中竟然理性地开始思考直接跑路和装作若无其事哪个更好点。
和财神爷分开固然让人心痛，可感情这种事情又是从未在生活中出现过的。
按照路竹这种性格，面对未知的感情第一反应不是接纳，而是想办法逃走。
这也几乎成了她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但此时此刻，两人坐在车里。
虽然这辆车相对而言已经足够宽敞，但在突如其来的感情面前却显得分外狭窄。
让路竹避无可避。
饶是心中百转千回，前方的信号灯已转为绿色，周翊然和往常一般漫不经心的声音传来。
“没事儿，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也不是看你漂亮要占你便宜，如果咱们在一起肯定是奔着结婚去，我不会做婚前财产公证，我的就是你的。”
周翊然虽然在商场上被当成狐狸，但谁都知道这人一口唾沫一个钉，从来不打诳语。
路竹觉得雷声更响了，被轰了个七荤八素。
即便是第一秘书，自家老板有多少资产也不是全然清楚的，但就自己知道的冰山一角，已经是寻常人想都想不到的天文数字。
明晃晃摆在面前都要数半天多少个零。
更别提名下那些无法具体估量价值的固定资产。
路竹咽了咽口水，可耻地发现自己心动了。
一个将财神爷当成信仰，已赚钱为毕生目标的人，面对这样的财富怎么可能不心动。
这几年网络上总是批判那些拜金女，每次路竹看到的时候都不屑一顾。
钱这玩意谁能不爱？
区别只是获取财富的手段是否合理。
而按照周翊然所说，如果用婚姻作为筹码，经过路竹那颗聪明的大脑计算，的确是她能获得海量财富最为便捷的方法，宛如一整座金山放在眼前。
“很抱歉，这件事我需要考虑。”
反复咽了几次口水后，路竹终于回复了。
唯恐周翊然误会般，她补充了一句。
“我绝对不是那种视金钱如粪土的人，您也千万别把我当成那种女孩，我只是觉得这些严格说起来都算您的婚前财产，就算不做公证，在法律上也不属于我。”
路竹仰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周翊然。
她虽然不是那种自小看着偶像剧长大的女孩，但身边有个好友也是作家，自然听说过那些桥段。
什么有钱人喜欢的都是那种出淤泥而不染吗，对钱不屑一顾的女孩。
看到她这样贪婪的样子，周总肯定能打消这些念头吧。
估计也是今晚的风太温柔，舞池的气氛太暧昧，这才让财神爷产生了下凡间的念头。
自己这么一说，他肯定就当无事发生。
然而路竹想象中周翊然脸上的厌恶却并未出现，男人低低地笑着，声音回荡在车厢内，仿佛舞曲中最为悦耳低沉的部分。
“当然，你说得对。”
“啊？”
“那你开个价，只要我出得起。”
路竹：“……”
她怎么觉得这对话有点那什么？要是被警察听着了，说不准以为是什么非法交易呢。
周翊然补充了句，“你别误会，我是觉得你说的非常合理，追求本来就是要投其所好，我这样空口白话地问你的确不负责任，这样吧，等明天我整理一份资料。”
周翊然不但没像路竹猜想的那样被吓跑，反倒心情越发愉悦。
他觉得这样的路竹很可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有人喜欢艺术品，有人喜欢奢侈品，也有人喜欢看世界各地的风景。
这些喜好都应该被尊重，那为什么喜欢钱的人反倒要被鄙视呢？
她喜欢钱，而他恰好有钱。
这难道不是天作之合吗？
到了自家别墅前，周翊然下车，将车钥匙交给路竹。
“这是定金。”
“什么？”路竹握着尚有余温的钥匙，脸上难得带着迷茫，似是还未缓过神。
“追求你的定金。”周翊然朝她摆摆手，“早点回去吧。”
路竹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意思，咬了咬牙，竟然真的将车直接开回家了。
第二天起床下楼，就看到不少人在对着楼下的车牌照，旁边进出车辆距离这辆车又恨不得离开八百米。
生怕出了什么事故，保险额度没买够。
路竹一下子感觉昨天的梦更真切了。
所以，自家大BOSS是真的要追求自己？
到了公司后路竹很快被周翊然叫到办公室，还未站稳就看见桌上一摞挨着一摞，几乎占据了整张桌面的资料。
“这些是我资产的一部分，还有一些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了，请查收。”
周翊然往日总是带着戏谑的面容，今天看起来倒是格外正经。
路竹莫名脸红心跳，“您是认真的？”
“再认真不过。”周翊然看着路竹，“这是我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投资，不知道路小姐能否接受。”
“我看看再决定。”
路竹按着胸口，只觉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年少的时候，谁没有做过梦中情人的美梦？
但比起旁人那些浪漫的梦境，路竹经常梦见的倒是自己和富家公子相恋。
对方母亲傲慢而鄙夷地将支票扔在自己面前。
“拿上这些钱，离开我的儿子。”
然后路竹会欢天喜地，扔下旁边面色铁青的男友，亲吻着支票投奔向美好的新生活。
但眼前这一幕似乎比她所经历过任何的美梦都要幸福。
一个被各种媒体评为最耀眼的钻石王老五的财神爷，将所有的资产摆放在自己面前，然后告诉她。
“这是我对你诚意。”
难道这不比世界上任何情话都更加动人吗？
许多年后，每当回想起这件事时，路竹都感慨当初的自己竟然能坚持整整一个月才最终答复周翊然。
简直不可思议，果然年轻人就是比较有傲骨？
公司的人对于这件事反应不一，有人哀嚎感慨没想到周总竟然会真的吃窝边草，不乏有悔恨觉得自己下手晚的。
反倒是秘书团那些原本对路竹最有意见的人达成统一共识，觉得自家老板说不准是看路竹这位得利下属太好用，打算用婚姻捆绑住对方打一辈子的工。
实在是彻彻底底的吸血鬼资本家啊。
然而当周翊然未作婚前财产公证，并且将公司的股份和若干资产在婚前赠予到路竹名下的消息传来后，所有的猜测都灰飞烟灭。
婚姻对于周翊然这个身家的人其实并不是必需品，甚至是危险品。
按照他的这种操作，日后如果要离婚，他不但会损失一大笔财产，名下企业也将会受到巨大影响。
甚至日后他婚姻的每一点动荡，都会直接反映到股价上。
这样大的代价，真的值得吗？
两人的婚礼并不盛大，只邀请了一些亲朋好友。
但新娘身上的婚纱，饰品，戒指都足以引起轰动。
路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久久不能言语。
岳晴晴打趣她，“是不是被今天的自己美呆了？”
路竹伸手抚摸着脖颈上的项链，那顶端纯净而硕大的蓝宝石是周翊然专门让代理人去国际拍卖会拍得的珍藏品。
“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太有安全感了。”
曾经那个带着母亲艰难生活，过年时咬牙省钱买鞭炮，拼了命想着去赚钱，甚至将一头长发卖给理发店的少女终于长大。
她像儿时的自己许愿的那样。
拥有了数不清的财富。
所有的伤痛似乎在这一刻被彻彻底底的治愈，交换戒指的时候路竹看着对面高大挺拔的男人，破天荒地生出一个想法。
似乎钱也不是那么重要。
毕竟自己可是拥有了一个财神爷啊。
真好。
番外三 月牙儿
江慕晴是个特别随和的孩子。
这一点从她刚刚降临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看得出来。
孕妇总要经历一系列的不适，随着胎儿一天天长大，母体往往也会折腾得够呛。
这一点就算是修士也难以避免。
几个师兄都知道，就算在他们曾经的那个世界，也有不少女修士难产而亡的情况。
这让几个内心深处把自己都当爹的男人格外紧张，从得知消息后就各尽所能，想方设法地能让小师妹好过点。
有安排顶级医院检查身体的，有推了下一部新戏打算炼制法器的，还有各种送房送车，打算让未出生的小宝贝直接变成人生赢家的。
当然江靖泽作为丈夫，自然要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关心。
岳晴晴从来没见过丈夫这样紧张兮兮的模样，似乎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神经绷紧。
偶尔晴晴夜里醒来，总能感受到丈夫小心翼翼的怀抱，将她圈在胸口。
但凡她微微一动，对方就会立刻醒来，仔仔细细地查看她到底有什么不舒服。
好在正如之前所说，江慕晴真的是个非常随遇而安的孩子。
整个孕期岳晴晴都鲜少有不良反应，每次去医院，就连医生都觉得她的状况很不寻常。
虽然的确有不少孕妇能遇到传说中不折腾人的天使宝宝，但安静到这个份上也的确是有些少见了。
等月份大了以后，潘慕玲的这份特质更是显现出来。
因为岳晴晴众星拱月的地位，家里来来往往的人不算少。
可肚子里的孩子却总是安安静静，从来不闹腾。
就连林春菊偶尔都有些担忧，“这孩子是不是有点过分安静了？”
她现在岁数上去了，却依旧耳聪目明，在自家人细心调养和孙女时时在身边的灵气滋养下，依旧是个聪明又腿脚方便的老太太。
她活得久了，见得也多。
当初一打眼就能发现孙女的不同寻常，自然是拥有区别于一般人的智慧。
可饶是她历经这么久的岁月，也很少看到这种情况。
怀了孩子的总会有些不方便的，就算身上没有不舒服，也容易虚热出汗，口味也会有所变化。
可晴晴依旧保持着之前的饮食喜好，让早就做好准备的江靖泽都有些不解。
林春菊轻轻地将手放在孙女肚子上，不乏担忧道：“不然今天再找医生来家里看看？”
从好消息刚刚传来，彦斯年已然找好了这方面的专家，因为和彦斯年的关系加上岳家的财大气粗，这段时间说是岳晴晴的私人医生也不为过。
有什么消息都会很快赶来。
林春菊知道孙女之前的检查情况一直很好，但关心责怪，还是觉得有点不同寻常，这孩子安静太过，连点动静都没有，总让人不住担心。
然而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手掌被轻轻顶了一下。
软软的，似乎想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还健健康康的活着。
林春菊面露诧异，“这孩子……”
岳晴晴笑着道：“健康是还健康着，似乎就是懒了点。”
林春菊暂时放了心，可后面一段时间还是担忧地观察着。
然后就发现了不知道是重孙子还是重孙女的不同寻常。
似乎只有家人将手放到晴晴肚子上时，才会给面子地弄出一点点动静。
也只限一下，然后就杳无音讯了。
仿佛只是轻轻柔柔地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回去睡大觉了。
孩子出生之前，家里人起了无数个名字。
但最后江靖泽只定下了江慕晴这个名字。
这也是他早早就决定好的，毕竟两世的情感，他希望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和晴晴爱的结晶。
岳晴晴对于这个将狗粮嵌入名字的事情并不反对，只是有些好笑。
“要是个女儿还好，要是个儿子恐怕以后会怪你。”
江靖泽不以为然，“是女儿。”
“阿泽怎么知道？”岳晴晴诧异了，她们虽然有能力知道孩子的性别，但选择保留这份惊喜。
难道阿泽是通过修士的手段？
江靖泽扶着妻子的腰，声音笃定，“我喜欢女儿，我会好好保护你们娘俩。”
他一直在幻想着，他会拥有一个和晴晴眉眼相似的女儿，有一双透亮的眼睛，乖巧地抬头看着他。
江靖泽就会将世间一切宝贝都捧到她的面前。
就像弥补了曾经无法经历过的，妻子幼年的岁月。
似是为了应和，肚子里的孩子又小小地打了个招呼，岳晴晴微微一笑。
“说不定呢。”
两个月后，六月的一个清晨，岳晴晴在医院顺利生下了他们的女儿。
简直就像一个软糯可口的粉团子，身上泛着微微的红，象征性地哭了两声后就乖乖地睡着了。
这个女孩给所有情人一个莫大的惊喜，家里人都凑着脑袋看过来，争先恐后地认领孩子五官像谁的归属。
偶尔声音难免大了，又立刻压下去，生怕将这孩子吵醒了。
但江慕晴实在太乖，一直握着拳闭着眼，任由他们打量。
付婷看着自家的小孙女，简直喜极而泣。
“这简直就是翻版的晴晴。”
江父一看就知道妻子恐怕已经在脑海中疯狂计划着要给孩子穿什么衣裳，买什么东西了。
生产的过程并不煎熬，简直顺利的有点过分了。
岳晴晴侧着头看向他们的宝贝，唇畔的笑容泛着母爱光辉。
江靖泽的视线却并没有落在女儿身上，反倒不错眼地看着妻子。
用温热的毛巾一点点擦拭着妻子额头和脖子上的汗水。
“晴晴，辛苦你了。”
所有人见到江靖泽心疼的模样，都忍不住抿着唇笑。
就连最疼爱女儿的张莹都感慨道：“咱家的宝宝可算是天底下最懂事的了，都没舍得让她娘多受罪。”
被夸奖的江慕晴浑然不知，还在呼呼大睡。
出生后的江慕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带。
江靖泽心疼妻子，又喜爱女儿，将公司的事情早早安排好了，特地让在这段时间成为全职奶爸。
很多事情都在笨拙的学习中。
之前看着医院里护士换尿布的时候干净利落，可刚开始江靖泽却发现自己签惯了文件又拿厨具的手有自己的想法。
第一次换尿布的时候只弄出奇形怪状的一包，看着都透出股惨不忍睹的味道。
张莹在旁边咳嗽两声，急忙道：“不然我来吧，其实现在的孩子都用纸尿裤，那个也方便。”
只是江靖泽总觉得纸尿裤不如纯棉的尿布柔软和透气，坚持要自己换。
“我再试试。”
江靖泽用牙齿顶了顶腮帮，将刚刚弄好的尿布拆除，又像完成什么大工程般小心翼翼地重新弄了一遍。
这次倒是比之前好了一些，可旁边的张莹还是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
显然在这方面，自家女婿还是缺乏一点天赋。
从头到尾被摆弄着的江慕晴都没什么反应，还是和刚出生时一样，攥着拳放在脸颊旁，睁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旁边。
似乎这个尿布舒不舒服和她无关，甚至还朝着满头大汗的江靖泽露出一个婴儿特有的笑容。
江靖泽的心立刻被融化了。
潘慕玲这种性格一直持续着，和在母亲肚子里一样，被生出来的小女孩似乎天生对这个世界有一种满足感。
在吃和睡的空隙也鲜少哇哇大哭，被江靖泽这个笨手笨脚的父亲用不是很顺手的姿势抱起来时也只是嘬嘬小嘴，从来不闹。
这样的性子得到了大家的交口称赞，作为父亲的江靖泽却很担心。
孩子没出生前他便希望是个女儿，那时候期盼女儿的性格随妻子。
毕竟刚过易折，柔软一点或许会过的更加顺遂。
可现在看着女儿比想象中更容易乖巧更容易满足，他反倒希望孩子能有点棱角，表达自己的喜好。
大抵世界上当父母的总是忧心忡忡，会有很多必要和不必要的担心。
江慕晴真的是个非常好带的宝宝，家里亲戚人来人往，大家众心捧月地将她围在中间，探头观察。
江慕晴抬头就看到一堆围成圆形的人头，鼻子皱了皱。
就在众人提心吊胆地等着接下来的哭声时，就看见江慕晴眉眼弯弯，露出粉红色的牙床。
天——
所有人都感觉心脏被小羽毛抚过般，柔和的一塌糊涂。
江慕晴也因此得到了小名——小月牙。
实在是笑起来时弯弯的眼睛太漂亮，而江慕晴又太爱笑。
小月牙比一般孩子更早地学会说话，十个月的时候就能口齿清晰地喊出粑粑麻麻和奶奶。
但根据岳晴晴的观察，小月牙多半是觉得这样更方便。
免得因为她不哭不闹，大人要一次次过来查看尿布的情况。
现在每次听到小月牙的声音，大家就知道这孩子饿了渴了尿了，小月牙的好带程度更上一层楼。
张莹看着外孙女，笑着对晴晴道：“瞧瞧不愧是你的孩子，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懂事的很。”
岳晴晴顿时赧然，但女儿和她的情况有不一样，那时候她毕竟重活一世，自然意识清楚。
根据她的观察，女儿倒是没有这种情况，身上的气也是属于婴儿的纯净。
小月牙大概继承了父母的智商，总是聪明那么一点点，但在岳晴晴眼中更多的则是懒。
不想让大人一遍遍过来打扰她睡觉，她又懒得用哭声表达心情，还不如现在这样，落得清静。
岳晴晴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江靖泽，后者却破天荒地没有赞同。
在他眼中自家的女儿那肯定是天底下顶顶聪明和漂亮的孩子，早早学会说话自然也是聪慧的表现。
岳晴晴不由得失笑，觉得江靖泽看孩子真是戴上了厚厚的滤镜。
岳晴晴越发注意，却发现这孩子是真的有些疲懒，虽然说一个婴儿懒有些天方夜谭，但月牙儿的确完美诠释了这个字。
为什么不哭，因为扯着嗓子哭的动作太耗费精力，远远比不上咯咯笑容易。
就连换尿布时的不吵不闹不挣扎，恐怕也是因为懒得挣扎，所以变成什么样似乎都无所谓。
好在江靖泽作为新手爸爸越来越合格，各种操作也逐渐熟练，月牙儿也不需要再裹着歪歪扭扭的尿布。
这让小丫头的笑容变得更多，江靖泽更是化身女儿奴，每天恨不得把月牙儿带到公司一起办公。
考虑到小婴儿的免疫力后，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工作带回家来。
反正是希望女儿时时刻刻都在自己的视线内，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在父母的呵护下，月牙儿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生日。
按照华夏的老传统，这天要进行抓周。
在万众瞩目下，玉雪可爱的月牙儿抓到了面前的金元宝，大家顿时发出笑声。
刚刚举办婚礼的路竹站在岳晴晴身边，挪揄道：“我看这孩子和我挺投缘的，怪不得是我干女儿呢。”
岳晴晴看着小小的人儿睡眼朦胧地坐在金元宝前，笑着道：“哪啊，明明是因为这东西离她最近，这孩子懒得再爬罢了。”
虽然岳晴晴的话并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所有人都觉得这是吉祥的象征，但月牙儿的财运的确是好的过分。
就连那个寻常人似乎看不到的大胡子老头都告诉岳晴晴，这孩子和你一样，天生带财。
月牙儿一天天长大，儿时被岳晴晴观察得到的特质越发明显。
这孩子对生活有一种独特的理念，似乎任何会太费功夫的事情都会让她再三犹豫。
她不喜欢闹脾气，因为那样很麻烦，争吵实在是太费精神的一件事。
虽然早早显露出聪明的特质，却并不喜欢被当成天才对待，觉得被人围观还要问东问西实在是一件没道理的事。
但就是这样的月牙儿，却从上学开始就是班里最受欢迎的小朋友。
她不会和别人争执，玩具也会和旁人分享。
别人和她说什么，她也总是用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你，里面倒映着你的模样。
让你觉得心情平和，始终被倾听着。
就连见过不知多少孩子的老师都对着家长夸了又夸，她鲜少见到如此乖巧又懂事的孩子。
江靖泽自然将一连串的彩虹屁当成理所当然。
毕竟他和晴晴的孩子，怎么好似乎都不为过。
只有岳晴晴会失笑着摸摸女儿的脑袋，悄声说一句小懒虫。
月牙儿也不生气，弯着双眼露出含糖量超标的可爱笑容。
当然月牙儿如此受欢迎的原因也和她的容貌有关，继承了父母优点的宝贝从小就展现出非凡的漂亮。
就连宫戚明都会将月牙儿带在身边炫耀，臭屁地给认识朋友展示。
然后看着各种制作人急不可耐地邀约，想让小宝贝参演影视或者综艺时再断然拒绝。
简直就像某种恶趣味。
可月牙儿也不会生气，只乖乖地跟在身边，看着片场人来人往热热闹闹，似乎觉得这样也很有趣。
月牙儿的财运比岳晴晴想象中更厉害，甚至逛街时只要月牙儿驻足超过一段时间的店，都会迎来不少客人。
小学时小卖部的老板进了一些专门给小孩子做的所谓抽奖券，月牙儿觉得新奇买了几张。
然后——
校园里流传起某学生连摸五张奖券，最后一张更是中了千元大奖的传说。
一千元，对于小学生而言简直就像五百万一般的巨款。
这也导致接下来一周内，小卖部的抽奖券疯卖，老板娘也跟着乐疯了。
但这股风气很快被校领导和老师联合抵制，并且给这些孩子好好上了一节课外活动课，说明不劳而获的恶果。
只是面对原本该当典型树立的江慕晴，老师们看着她呆萌可爱的模样，也只能叹息一声。
这孩子只是运气好了点，又做错什么了呢？
但家里人也意识到月牙儿不同寻常，都有些担心。
当一个孩子发现自己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获得旁人需要千辛万苦才能获得的东西，会变成怎样？
别说孩子，就连大人也鲜少能抵御这种诱惑。
这种能力看着让人羡慕，实际却很容易变成祸端，让人变得好吃懒做，这辈子恐怕都会毁了。
尤其是月牙儿这种本就疲懒的性格（是的，随着孩子长大，大家终于不得不承认这娃的确有点懒洋洋的），更是让人担忧。
然而意外的是，月牙儿这样聪明的孩子，却仿佛什么也不知道般，继续按部就班地学习，读书。
有天月牙儿一放学，被班里一个男生神秘兮兮地叫住。
“江同学！”
月牙儿站定，转头看着他。
男生看着她圆溜溜的眼睛，咳嗽一声，压低了声音。
“我、我观察你很久了。”
月牙儿抿了抿唇，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听到男孩继续道：“你好像和别人不一样，下课只要你去买东西，小卖部的生意就特别好，而且你喝饮料总是能有再来一瓶，几乎每次都这样，除非别人帮你打开。”
“你弄错了。”月牙儿一板一眼道：“没有这种事。”
男孩不死心，“你别骗我了，我已经发现了。”
“哦。”月牙儿也不争辩，只问，“所以呢？”
男孩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几张零钱，“我这段时间把早饭钱都攒起来了，我们一起买彩票吧。”
月牙儿微微皱眉，“不要。”
“哎呀，大部分的钱都是你的，我只要一点点。”男孩似乎笃定月牙儿会中奖，颇有几分执拗。
“你缺钱吗？”
“啊？”男孩没想到江同学会这么说，挠了挠脑袋，“当然啦。”
谁能不缺钱呢？就连他妈妈也经常会给爸爸抱怨喜欢的包买不起，更何况他这个小孩子呢。
他想买小卖部架子上那款汽车模型，红色的外壳帅气极了，比爸爸开的车要好看多了。
只要能中奖，他肯定能买得起了。
月牙儿却摇了摇头，“那你要好好学习，以后就不缺钱，能买得起想要的东西了。”
说完这些话后，月牙儿转身离开，留下小男孩在原地发呆。
在门口已经等了一阵的岳晴晴通过修士的手段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嘴角不由自主翘起，露出一个笑容。
她的女儿的确是聪明，甚至比他们所有人想象的更加聪明。
看来之前的担心是多余了。
在月牙儿十岁那年，她的天赋正式觉醒，继承了父母的基因，拥有成为修士的资质。
也就在这一天，岳晴晴感应到这个世界的天道在复苏。
或许是他们一直以来所做的努力，也可能是机缘巧合，但这个世界的灵气的确比之前要多了些。
感应到这些的除了这世间的修士，还有一些邪修。
然而他们很快发现，这对她们而言简直是灭顶之灾。
月牙儿十六岁的时候，被妈妈的师傅，就是那个大胡子老头带到了一座山上。
她仰起头，除了蓝天白云外，还能看到一些寻常人看不到的气。
“你感应到了吗？”大胡子老头依旧笑眯眯的。
“嗯。”月牙儿点点头，“天道成型了。”
“是啊，天道再起，灵气复苏。”老头将一块牌子扔到地上，月牙儿五感通透，一眼就能看到上面天合会三个字。
“这些人，也就倒了霉。”
天道无情却自有一套运行法则，这些伤天害理的邪修终于无所遁形，为天道所不容。
这世间秩序恢复，天理昭昭，此后更是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月牙儿若有所感，双眼弯弯。
“那就好。”
属于她的路，也才刚刚开始。
番外四 岳小虎番外——众里寻她千百度
“岳国虎。”
“到！”
授勋仪式上，岳小虎面色肃然地从队伍中出列，走上主席台。
电视台的几台镜头呈包围态势，正在对全国直播。
曾经村子里缠着姐姐练功的小小少年，终于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虽然家里一直小虎、小虎的叫他，但他的大名岳国虎早就传遍了军中。
谁都知道有个叫岳国虎的兵王，年年演练时候都能在主席台上颁奖亮相，给所在部队拿下荣誉。
有我必胜四个字可算被他贯彻到底，哪家首长不希望手底下能出这样一个好苗子。
更何况在这次救灾运动中，岳国虎同志表现出色，充分发挥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几天几夜不合眼，从灾区救上来近百名受灾群众。
仿佛永不疲倦的身姿鼓舞了不少人，被人们深深地记在心中。
岳国虎一步步走到最高处，敬礼时紧绷的肌肉彰显不凡力量，胸口的勋章闪闪发亮。
这一幕不但在电视台直播，也在网络同步直播。
网友们的弹幕一条条刷过。
“兵哥哥们太帅了吧，想嫁！”
“这个人看着好眼熟啊，总觉得哪里出现见过。”
“看着就很有安全感的样子！这就是咱们的人民子弟兵啊，遇到危险遇到困难的时候都是第一个冲上去的。”
岳小虎自然是看不到这些评论，他满脑子都在想着集合前首长的话。
“前段时间救灾大家都辛苦了，等仪式结束后都回家休息几天吧。”
想到能休假回家，岳小虎的心都跟着雀跃了下。
回到宿舍收拾东西，战友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互相打招呼，距离近的刚好串个门，距离远的就等到时候电话联系。
“早点回来啊，咱们都等着你呢，晴晴的老公亲自下厨给你接风。”
看到杏儿姐的消息，岳小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江靖泽的手艺那是没的说，谁能想到外人眼中高冷牛逼的总裁，背地里又是家人专属的厨子呢？
还是手艺贼好的那种。
这消息要是卖给八卦媒体都能赚个不少钱吧。
岳小虎的行李不多，一个双肩包绰绰有余，刚到机场便接到岳晴晴的电话。
仔细询问了落地时间。
岳小虎嘻嘻哈哈的，浑然不似在军队里的严肃。
他天生面皮薄长的小，刚从军校毕业到部队里，好些人看他还是一张娃娃脸，各种调戏。
岳小虎也只能给他们露一手。
平常又故意板着脸让自己显得比实际年龄更成熟点，好压得住下面一帮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小崽子。
军队里，比的就是谁拳头更硬，一来二去也没人再逮着这点调侃。
临上飞机前，老爹发来短信。
“这次回来几天？家里都给你安排好了。”
看到这条消息，岳小虎不禁露出苦笑。
家里什么都好，就是爹娘太喜欢催婚，他这几年岁数刚一上去就被念叨。
平常部队里收缴手机的时候，别人是哀嚎连天，岳小虎心中却有几丝庆幸。
可等飞机落地就快到家了，这简直就是自投罗网嘛。
连着几天的相亲大礼包是逃不掉的。
岳小虎可不愿意刚一见面就把终身大事定下来，这都什么年代了，总得深入了解吧。
当岳小虎将自己的苦恼告诉战友时，对方一撇嘴。
“你还想怎么着，军营里哪有女的能给你了解去？”说着战友露出一个暧昧笑容，“要不咱俩凑合下？”
岳小虎没脸红，起身把对方暴揍一顿，一直揍到好兄弟连连求饶，保证再也不开类似玩笑为止。
虽然知道这哥们只是故意调侃加挤兑他，可对方说得也没错，部队里都是男的，难道他的婚姻真的得返璞归真靠相亲解决？
“您好，欢迎登机。”
空姐悦耳的声音响起，岳小虎点点头，刚准备进去，胳膊猛地被撞了下。
这人力道不小，岳小虎微微眯了眯眼，看着走在前面戴着墨镜的男人。
军人的敏锐让他感觉到了几丝异常。
“您好先生，麻烦往里走。”
空姐的声音再次响起，岳小虎应了声，大踏步地朝着里面走去。
或许是自己在部队里待久了，神经有点过敏？
岳小虎晃了晃脑袋，好不容易放假，他还是别疑神疑鬼的好。
岳小虎看了眼登机牌，他的座位被安排在靠窗的位置。
这地方已经做了个小姑娘，扎着低马尾，一身藕白色连衣裙，正朝着外面看去。
“抱歉，这是您的位置吧？”听到声音，女孩转头起身。
岳小虎只觉眼前都被猛地晃了下，这姑娘仿佛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着干净又透亮。
皮肤并不算特别白，而是健康的小麦色。
两颊有点婴儿肥，配着肤色仿佛蜜糖般让人想咬一口。
岳小虎只觉胸口某个柔软的部位被撞到，嗓子都有点痒痒的。
等女孩起身让到走廊时，岳小虎才找回声音。
“啊。没事，你坐里面吧。”
女孩浅浅一笑，露出一点格外可爱的虎牙。
“谢谢你啊同志，我有点晕机，坐在窗户边上能好点。”
岳小虎顺势和她换了座位，一下子反应过来。
“你怎么叫我同志？”他现在身上穿的可是便衣。
“我是学画画的，可能观察能力比别人仔细点，你走路时背挺的特别直，所以我就猜了一下，看来猜中了。”
岳小虎对这个聪明的女孩更有好感了。
他从小就在岳晴晴和岳杏儿两个学霸的压力下长大，尤其是被岳杏儿欺负，竟然有些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总觉得以后要是找对象成家，一定得找个智商高一点的，方便改善下一代基因。
不然自己从小被欺压不说，后代说不准还得照样重复这种命运。
飞机起飞，两人也算从陌生人慢慢熟悉起来，从军人的话题开始交谈。
只是随口聊着天，岳小虎就觉得自己仿佛生了病般，心脏跳动的频率怎么开始不规律了。
自己一个棒小伙，不至于年纪轻轻就心律失常吧。
这种头一次出现的症状让岳小虎有点六神无主，可又不愿意终结话题，还是和女孩一句句地聊下去。
两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机场。
岳小虎头一次觉得回家的路太近了，这飞机的机长以前是从战斗机转行的吧，怎么就开这么快？
岳小虎还想再聊几句，又有点不好意思。
在部队的岁月教会了他勇敢和坚毅，教会他职责与担当，可没教会他怎么和女孩搭讪啊。
“我们的飞机已经抵达机场，请各位旅客有序下车。”
空姐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本甜美的语调听在岳小虎耳中颇不是滋味。
可他又不敢再厚着脸皮继续搭讪，怕耽误人家的时间。
终于等走到取行李的转盘附近，岳小虎眼前一亮。
女孩亭亭玉立的身影就在不远处，正在等待着自己的行李。
岳小虎就拿了个双肩包，压根没有托运的行李，直接朝着离开的方向走就行。
可他不舍得啊，脑海中莫名有种感觉，今天要是错过了这女孩，自己肯定会后悔。
“岳国虎你怕个毛！”岳小虎着急的不行，给自己打气。
当初用军队大比武他没怕过，用身体挡洪水也没怕过，甚至救灾时有家住户起火，他也在脑袋上浇了桶水直接冲进去，半点也没慌。
可现在他怕了，握着背包带的手都在哆嗦。
终于就在岳小虎下定决心上前去要女孩的手机号时，行李处突然出了状况。
一名警察正带着警犬巡查行李，威猛的大狗趴在一个包裹处，朝身后的警察低吼两声。
“这是谁的行李，把东西打开。”
随着警察的声音，一个男人缓缓走了过去。
正是在上飞机时撞到岳小虎的那位。
行李被打开，里面是一袋百香果，男人赔着笑，“我家孩子喜欢吃，就带了一点。”
警察皱了皱眉，发现警犬越发躁动不安。
就在警察蹲下身准备仔细检查百香果时，男人突然拔腿就跑，猛地朝出口冲去。
然而还没走两步，却被人拦住。
岳小虎早就准备，脚下横扫过去。
对方却也是个练家子，身体一转准备绕过去。
可惜他碰上的是岳小虎，还没等跨步，岳小虎拳头已至，直冲面门。
男人发出一声闷哼，径直倒在地上。
整个过程唯有快狠准三个字，岳小虎的利落身手连追过来的警察都镇住了。
“可以啊……”
岳小虎嘿嘿一笑，拿出证件，“算他倒霉，犯我手里了。”
警察一看证件肃然起敬，立刻朝岳小虎敬礼。
“这个人有问题，我现在需要向领导汇报，麻烦您跟我一起说明情况。”
岳小虎刚要答应，却猛地想起来自己还有没做的事。
再扭头一看，那姑娘已经到了出口处，接机的中年妇女正从她的手里接过行李箱。
“哎呀。”岳小虎急的要拍大腿。
可他是军人，有自身的职责在，不可能脑袋一热就跟上去，只能先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完。
最后查明，对方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利用百香果藏毒。
这人身手不错，如果不是岳小虎当机立断，说不准后面还会惹出什么波折，对方甚至很有可能挟持旅客作为人质。
相关部门问清楚岳小虎所在部队后连连赞扬，还准备写一份表扬信。
可岳小虎蔫头耷脑，满心都是飞机上遇到的姑娘。
他恨不得给自己脑袋上来一下，咋就这么笨呢，聊了两个小时，却连人家的名字都没问。
岳国虎啊岳国虎，你活该单身一辈子！
岳家人多等了两个小时才终于把岳小虎接到，岳杏儿不明所以。
“你怎么了？之前看直播你不是受到表彰了吗？难道其实还有处分？”
岳小虎哭丧着脸，浑身力气都被抽掉般。
“杏儿姐，我不想说话……”
看着铁打的汉子露出可怜又无助的表情，岳晴晴和岳杏儿对视一眼，两人决定先静观其变，等他想说了再说。
回家后也只有江靖泽做的家常菜能让岳小虎稍微打起点精神，可吃完饭又直接回到卧室，闷着脑袋就要睡觉。
王晓妮进来了，“小虎你到底咋了，他们都不好意思问你，娘来问。”
岳小虎不知道怎么说，难道说他看上一个姑娘，可聊了两个小时也没好意思问人家电话号码？
这事太怂了，他说不出口。
“没事，娘，我就是有点累。”
看着儿子的模样，王晓妮还是没忍住，“明天在四海饭店，你爹给你安排了一桌。”
岳小虎猛地掀开被子，“我不去。”
王晓妮也有了几分脾气，“不去也得去，这姑娘可好了，还是你大伯和大伯母挑了好久给你挑的，你别任性。”
岳小虎愁眉苦脸，“你们干啥总催婚，我绝对不可能和一个没见过面的女人在一起。”
“去了不就见上了？”王晓妮抬高声音，虽然现在岳家上下都富裕了，可有些传统观念还在骨子里。
岳小虎都二十五了，转过年就二十六了，要放在以前这个年龄都能有两个娃，可他却连个女朋友都没谈过。
家里人能不着急吗？
王晓妮出去了，岳小虎越发觉得难受。
门被轻轻推开，岳杏儿探进来一个脑袋。
“小虎，听娘说你闹脾气呢，真稀罕，这么大的人了还搞这套。”
岳小虎对岳杏儿的敬畏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急忙坐起身。
“姐，你去和爹娘说说嘛，我不想相亲，再说了，他们怎么不催你？”
岳杏儿哼了声，“我有男朋友，你有女朋友吗？而且我马上要升公司合伙人了，在这关头结婚不划算，容易变成婚后财产。”
岳小虎惊呆了，“你咋算计这么清楚。”
“咱们新时代女强人都这样。”岳杏儿摆摆手，浑不在意道：“说你的事，别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你咋到现在还这么笨。”
“我怎么笨了？首长都说我可聪明了。”
岳杏儿哼一声，“聪明个鬼，我说你干嘛非跟爸妈较劲呢，他们好不容易见你一回容易吗？想让你成家立业那也是觉得你这职业太危险了，人家看你在台上受表扬，只有爸妈能看到你受了多少伤流了多少血。”
“去年过年时候你回不来，还在部队，爸妈强颜欢笑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两个人就念叨着怕你出事，早点让你成家也是怕你无依无靠，连个根都没有。”
被岳杏儿这么一说，岳小虎不顶嘴了，心中的愧疚涌上来。
“那我明天去相亲？”
“对嘛，至少能让他们心里舒服点。”岳杏儿给他出主意，“明天我也跟着去，等差不多了我借着出去上洗手间的功夫给你打电话，就冒充你战友说有事，你趁机开溜，怎么样？”
岳小虎眼前一亮，“杏儿姐，还是你有办法！”
岳杏儿糗他，“你这石头脑袋，自己说笨不笨？”
岳小虎不好意思地挠头，“哎呀，我哪有你这么多鬼主意。”
看来只能等以后找个聪明媳妇互补了。
听到儿子答应相亲的消息，岳建西和王晓妮都满脸笑容，一大早挑选适合的衣服，催着岳小虎赶快收拾。
岳小虎是习惯早起的，站在镜子前随便用水拨拉头发，反正就走个过场，他也懒得怎么弄。
岳晴晴看着岳小虎身上的气，暗自偷笑。
江靖泽纳闷，“笑什么？”
“这小子过会有后悔的时候。”这红鸾星动的厉害啊。
岳小虎对这一切浑然不知，抱着见一面就跑的念头进了饭店。
刚到门口，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说了不来的。”
“那人你连是谁都不知道，为啥不来？今天相亲的也是个当兵的，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之前您要是不给我打电话催我出去，我可能连他的电话都问到了。”
女孩娇嗔的声音仿若羽毛，从岳小虎的心上拂过。
他顾不得礼节猛地推开门，里面的人被吓了一跳，齐齐朝这边看来。
女孩一抬头，脸上浮现既惊且喜的笑容，又露出两颗虎牙。
“同志，这么巧，你也来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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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小虎的番外姗姗来迟，今日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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