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黑风高放火时
噗，噗，噗，噗。
京城宣武门附近的一家大宅院传来了几声急促的兵器入肉的声音，接着就听到有人应声倒地。十几个人影在房顶穿梭，不一会都消散在远处。
“走水啦！走水啦！”更夫路过门前看见大宅院内火光冲天，一边拼命敲更，一边大喊：“快来人啊，走水啦！”
借着火光，看见大宅院门口的匾上写着“复兴镖局”四个字。
在内城西南角的望火楼上辅兵也看到了火势，忙通知附近的救火兵丁赶来，和周围的邻居一道灭火。由于火势惊人，整个大宅院几乎全都在火里，大家也只能从外围慢慢灭火。内城宣武门阜成门周围的民众都被火势和嘈杂的喧闹声惊醒，或开门开窗，或直接走上街头一起围观这难得一见的惊天大火。
接到急报的顺天府尹程浩宇也赶到了现场，大火一直烧了两个时辰才被扑灭，大宅院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断壁残垣。
“启禀大人，”一名捕快模样的人正在向程浩宇汇报：“走水的这户人家是复兴镖局，从刚刚搜寻的结果来看，一共四十三具尸体，无一幸免。仵作刚刚验了几具尸体的伤，皆为死后被焚烧，看来是在大火烧起来之前就已经毙命。”
“如此重大案件，灭门纵火，你们在此继续搜寻线索，我回去写个奏报上报刑部和锦衣卫。”程浩宇又急匆匆的带着人走了。
……
京城外十里的落凤坡，一群人分成两派在互相对峙。
“谢教主，不是说好得手之后让我们抄一份《引龙剑法》，怎么，想反悔吗？”一个头戴斗笠的大汉，站在对峙的最前方。
“洪帮主，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只是提一个建议，让我们摩尼教的人先带回去抄一份，中午你们再来找我们拿嘛。”另一边领头的摩尼教教主谢宿雨眼睛一咪，捋了一下胡子。
“谢宿雨！你别欺人太甚！谁知道你带回去抄过来的是不是原来的引龙剑法。”大汉双目一瞪，右手按在了宝剑的剑柄上。“别人怕你们明摩尼教，我们洪帮可不怕，今天你要是不交出引龙剑法，就别想走！”
“哟呵，竟然威胁起我来了，”谢宿雨左手拍了拍贴身放在心口的引龙剑法，笑道：“谁让你们刚刚就顾着杀人而不找秘籍呢，”接着迅速弯刀出鞘，低喝一声：“动手！”直奔洪华幼而来。
“杀！”“杀！”“杀！”几个一直站在身后明教高手也瞬间杀到。
“找死！”洪华幼早有准备，右手抽剑出鞘，挡住谢宿雨横扫过来的弯刀，二人瞬间战作一团。身后的洪帮高手也迅速和明教高手厮杀起来。
……
天明，位于外城的赵氏武馆也得到了昨夜复兴镖局被灭门纵火的消息。
“小睿，我已经和赵二叔说过了，我们现在就去复兴镖局看看情况。”得到消息的云静修忙赶来准备带着师妹一起去躺内城。
“好的静修哥哥，我们去了解一下就回来给师父写信，”师妹郭小睿一脸悲痛，好看的眉毛拧到了一起。“复兴镖局的万俟兴副总镖头是师父的同门师弟，没想到四师叔竟然……”
二人匆匆出门，直奔内城的复兴镖局。
……
锦衣卫北镇抚司今天接到一件大案，内城的复兴镖局在一夜之间被人灭门，四十三条人命瞬间消逝。指挥使石文义令镇抚使郭达速速破案，郭达带人已经在现场转了好几圈，宅院内几乎所有的物件都被大火烧成了灰烬，案情没有丝毫线索。
“报，”一位百户找到正在后花园假山旁看着烧毁的绣楼出神的镇抚使郭达。“启禀大人，经调查，镖局内一共有九处起火点，都是被人倒入大量火油引燃的。”
“嗯，九处起火点，而且还随身带火油，”郭达点点头，“很有可能凶手人很多，而且一下子杀死四十三人，包括总镖头和副总镖头这样的江湖好手，这些人武功也很高。事后还多处点火吸引注意力以便逃走，他们应该计划了很久才实施的灭门。”转头对百户道：“去京城里所有的客栈查，最近一个月有没有五人以上的武林人士结伴登记住店的，先从这里查起。”
“遵命。”
……
云静修与郭小睿这时候也到达了复兴镖局，周围里三层外三层都是看热闹的民众。
云静修运起内力把这些民众轻轻推开，带着郭小睿走到了门口。看到门口都是锦衣卫，郭小睿心中有数，拉着云静修就要往里进。
“站住！”一名锦衣卫校尉拦住了兄妹俩，“锦衣卫办案，无关人等回避。”
郭小睿上前半步，看也不看一眼这名锦衣卫，“我来找我舅舅，禀报案情。”
“谁是你舅舅？”
“镇抚使郭达。”
那名小校立刻变得谦恭起来，“姑娘稍等，容我进去通禀一声。”说罢便一路小跑着进去了。
“静修哥哥，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听周围的人说是人先死的，再放的火。”郭小睿在等待的时候也不闲着，和云静修分析起了案情。
“这要等一会郭大人来给我们讲一下案情了。”云静修一边回应着郭小睿，一边看着这几乎被烧成废墟的复兴镖局。
这时候刚刚那名小校又小跑出来，“二位里面请，郭大人在后花园等候二位。”
二人来到后花园，看到了镇抚使郭达。
“舅舅。”郭小睿小跑到郭达身边，“好久不见，舅舅越发精神了。”
“小睿你呀，就是会说话。”郭达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下，云静修也连忙过来拱手，“见过郭大人。”“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接着便问道：“刚刚小校说你们有案情禀报，是关于此案的吗？”
“是的舅舅，”郭小睿点点头，“这复兴镖局的副总镖头是我们师父的师弟，我们以前也常来这里玩。”
“哦，这么说你和这其中之一的死者认识？”郭达仔细的听了起来。
“是的郭大人，”云静修接过来继续说：“副总镖头万俟兴，是我们师父的同门师弟，当年一起闯过江湖，只不过师父七年前金盆洗手之后就离开京城去了宣化府养老，我们也是最近一年才来到京城在赵氏武馆当教习的，也是那会认识的四师叔万俟兴。”
“嗯，那你们最近一次见到万俟兴是什么时候，镖局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事情发生。”郭达还想了解更多的情况以便让自己的推理继续下去。
“就是三天前，我和静修哥哥来镖局玩的时候。”郭小睿在回忆当时的情况，“我们在院子里陪四师叔聊了会天就来这后花园看风景了。不一样的事情好像没发现，静修哥哥你注意到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我就注意到当时万俟师叔和我们聊天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而且看他们风尘碌碌的赶回来，又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云静修也在尝试回忆细节，“好像后来还和总镖头万俟复吵了一架，声音很大，还说什么为什么要接这趟镖。”
“这个算不一样的事情吗，他们兄弟俩之前也为接镖的事情吵过，只是这次声音好像大了一点。”郭小睿也肯定了三天前万俟兄弟的争吵。
“不错，你们提供的消息很有价值，”郭达点点头，“让我们多了一个找寻线索的方向。还有其他的吗？”郭小睿摇摇头，云静修也摇了摇头。
“那舅舅，我们能协助你们查案吗，我们也想给这死去的四师叔和其他的四十二口人报仇。”郭小睿询问郭达。
“不行，查案是我们锦衣卫的事情，你们就在武馆好好的当你们教习就好了。”郭达拒绝了郭小睿的提议。“你们不是前天和我说过今天要写信给你们师父吗，快点回去写吧。”郭达开始赶人。
“那我们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人是死之前放火的还是死之后放火的。”云静修想确认一下死亡原因。
“是先被杀死再放的火。”
……
兄妹二人回到了武馆，郭小睿有点不甘心。
“静修哥哥，要不我们写完信就开始自己查凶手吧。”郭小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怎么查，从哪开始查，我们知道的信息太少太少了。”云静修摇摇头，“不过我们可以多去茶馆酒楼坐坐，那里或许会有什么消息和留言传出来。”
云静修给师父简短的写了一下复兴镖局的情况，然后交给下人送去驿站投递。
……
两天过去了，案情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镇抚使郭达在北镇抚司的衙署里反复看着手下交上来的报告，周边和京城里的客栈都询问遍了，并没有发现有很多人数的武林人士一次性投店。而自己外甥女他们提供的押镖信息也因为大火把宅院付之一炬而找不到一点线索。
“陷入死胡同了啊。”郭达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两天没有休息的他看起来有点疲惫。
“报！”堂外有一名百户进来报告：“启禀大人，城外南边十里的落凤坡发现一具无头尸体，另外发现现场有多名武者搏斗的痕迹。”
“走！去现场。”郭达精神一振，大步出了大堂。
2.京城打探真相知
小半个时辰之后，镇抚使郭达带着人来到了城外的落凤坡。
在仔细勘察了现场后，郭达和几名亲信聚在一起分析案情。
“大人，我们搜寻了方圆一里都没有发现尸体的人头。”一名千户先汇报了情况。
“大人，从现场打斗的痕迹来看这里发生了至少有十人以上的武斗。”另一名百户也汇报道。
“嗯，”郭达点点头，开始了自己的推理：“从我的经验看，这里有内功高手相互打斗的痕迹，你们看这脚下山坡，有些鞋印入地三寸，寻常的外家高手可踩不出来。”然后带着大家走到无头尸体旁边，“你们看这尸体的伤口，致命伤应该是用利器刺入左胸下这一处，死者重伤倒地之后被人割去头颅。而且你们看，如果凶手带着头颅走的话，沿途肯定会留下血迹，而这打斗周围只有一处血迹通向远处。”众人来到尸体不远处有一滩血迹的地方，“这里有一个很深的脚印，再加上一滩血迹，我觉得可能是一个内功高手在这里震伤了一个人导致他受内伤口吐鲜血，然后没有毙命而是转身逃跑了。这个血迹的线路就很符合他的逃跑路线。”然后用手一指远处的小河，“所以无头的尸体是被人直接砍下用内力丢入那条河里了，你们派几个人去沿河寻找，剩下的人跟我沿着血迹继续追。”
众人尾随着血迹一路追到一里外小山坡上的土地庙，血迹彻底消失不见。
“里里外外的好好的给我搜！”千户发号施令。
大家在周围搜寻了许久，最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土地庙屋内，因为血迹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应该是有个密道之类的出口，但是入口在哪呢。”郭达自言自语。在庙里的供桌上摸索起来。
摸了半天也没发现机关，“来人，”郭达回头喊道：“都敲一敲地面的石砖，有没有声响不对的。”
大家就都忙活起来，跪在地上一块一块的敲。
“不对，”有个想法郭达脑中一闪而过，“如果在可以看见的地方做手脚，有可能被来拜土地的人发现。那什么地方来拜土地的人是绝对不会动的呢？”猛的往下一蹲，掀开供桌的桌布。果然发现供桌下有一块石砖的颜色和其他石砖稍微有些区别，敲了敲，声音很脆，嗯，下面是空的。贴近一看石砖的一边角上有一个小裂缝，乍看像石砖裂开一个小口，用食指去按一下，发现按不动，脑筋一想，食指灌注内力再去按只听一声脆响，接着这块有区别的石砖竟然向下开了一个一人宽的口子，露出一条黑漆漆的地道来。
“取火折子来！”立刻有小校递上火折，郭达等了一会，便一马当先的下地道查看了。
下了地道发现地道不大，只能弯着腰前行，里面空气还很清新，证明有通风口。下来的地方旁边还有一个小机关，应该是用来关上上面石砖的。带着人继续前行，走了一会便到了出口，是在坡下不远处的一个杂草丛生的灌木丛里，出来之后不远处就是京杭大运河。
“启禀大人，”一个小校跑过来汇报：“出口处的血迹到了河边便消失了。”
“嗯，你们留下几个人去四周问问周围在此生活的船夫渔民，”郭达吩咐起来，“剩下的先跟我回府复命。”
……
下午，云静修和郭小睿结伴来到外城的春夏秋冬酒楼，在一楼大厅里坐着喝茶看看能打听到关于灭门案的消息。
“二哥，听说了吗？复兴镖局为什么被灭门，是因为走镖的时候惹了一个大仇家。”一个酒客对另一个酒客说道，因为习武之人听力好，兄妹二人隔着三张桌子也听的清清楚楚。
“怎么个说法老弟，快和我说道说道。”另一个酒客催促道。
“我也是听我兄弟说的，他是左安门振兴镖局的趟子手，”喝了一口茶，此人继续说道：“说是五天前，他们振兴镖局和复兴镖局在押镖回京的路上遇到了，住一家客栈，然后不知道他们复兴的总镖头压的是什么镖，都是夜里赶路，白天客栈休息。他们晚上刚在这家客栈住下，复兴的人已经准备收拾东西走了。等他们走了没一个时辰，过来一群山东口音的武林人问路，说要去京城的复兴镖局做生意，问掌柜的从哪个门进城快一些，掌柜的说复兴镖局的人刚走没一会，那群人就问清了方向追过去了。”
“这群山东人就是仇家吗，而且也没听说京城附近有大规模械斗啊。”
“你想啊，人家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追过来，要是朋友也不着急这一会啊，都到京城脚下了。我估计是没追上，只好先在京城住下来。”
“那你怎么不去报官啊。”
“人家正主我兄弟都没去，江湖恩怨，管不了，听听就好。”
云静修和郭小睿对视一眼，点点头，这个消息很有用，不过还需要确认一下。
“我们去内城的春夏秋冬酒楼吧，那里是专门给武林人士买卖消息的地方。”云静修点点头。
“好的，走吧。”
……
内城，春夏秋冬酒楼总店。
对刚刚跑过来的小二说了句“消息”，小二点点头，给二人让到后院的一间偏房里。奉上茶说了句“二位客官稍等片刻，掌柜的一会就来，”就躬身离开了。
不一会一位书生打扮的先生进来。先拱手，然后道：“二位侠士好，是买消息还是卖消息？”
“我们买消息，关于复兴镖局灭门案的。”郭小睿抢先说道。
“不急不急，我先说一下买消息的价格。”书生摆摆手，“一般的消息五两，独家消息十两，机密的消息五百两，特殊的消息根据情况收，一千两起步。”
“那我们这个复兴镖局是哪一类的？”云静修问道。
“复兴镖局有三个消息，分别是一般的，独家的和机密的。”书生开始了生意经，“是三个不同的消息，所以我们分开定价。”
啪，两锭十两的银子被郭小睿拍在了桌上。“我们先听一般的和独家的，根据你的消息我们决定是否听你这个机密的。”
“多谢惠顾，二位客官。”书生眉开眼笑的拿走了桌上的银子，顺手从腰间摸出五两碎银找给郭小睿，开口道：“那我先说一般的，一般的就是这不是一帮凶手犯案，而是两帮。”
“什么，两帮人？哪两帮？”郭小睿追问道。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消息，犯案后的两帮人在城外十里的落凤坡火拼，留下一具无头尸体便消失了，头我们已经先找到了，虽然我们又放了回去，但是我们已经确认火拼的两帮人是摩尼教和洪帮。”
“什么？”云静修有点吃惊，“摩尼教在西海，洪帮在泰山，这一东一西怎么牵扯到一起的。还有他们为什么要跑到京城来灭门一个镖局。”
“想知道吗，再来五百两我就继续说了。”书生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气定神闲的看着兄妹二人。
“你！”郭小睿有点着急，又有点心疼这消息太贵了，兄妹二人来京这一年也就存了不到一千两。
看了看一旁的云静修，见他点头，郭小睿咬咬牙，从怀里掏出五张百两银票，重重的拍在了书生面前，一旁的茶盏都被拍的跳了起来。书生迅速出手轻轻接下茶杯，又喝了一口茶，看了看桌上五张银票，微微一笑，继续说了起来。
“让这三方联系起来的就是一本秘籍《引龙剑法》，据说这是唐代诗人李白自创的太白剑法的晋升版。当年李太白执剑走天下，剑法洒脱飘逸，后来因为无后导致剑法流落民间，由当时的剑法大师欧成改进成为了现在的这部《引龙剑法》。到元代欧家被元大军灭门，剑法就到了元朝皇帝手里，后来又几度易手再次流落民间，是一本顶级内功心法和剑法。学成之后不说笑傲武林，但是开山立派却是足够了。”
“那这本秘籍之前是在复兴镖局的手里？”云静修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是，”书生摇摇头，“是有人委托复兴镖局从扬州带回京城，然后向西送往太原府的成平山庄。”
“这么麻烦，为什么不直接从扬州送到太原，”郭小睿有点奇怪，“那样要近很多。”
“这只能问委托送镖的人了，我们猜不到。”书生继续，“本来顾客有点奇怪的要求也没什么，而且走京杭大运河比走陆路快多了。复兴镖局就按照要求运送这趟镖，他们当时还不知道自己运的是秘籍，因为顾客说的是运送一千两白银和价值五千两的珠宝首饰。直到他们坐船到了山东地界，有流言传出来复兴镖局运的不仅仅是金银珠宝，还有这部顶级武功秘籍。”
云静修兄妹对视一眼，点点头，这样之前酒馆里听到的事情可以确定是真的了。
“复兴镖局的人也发现从山东开始就有人在后面默默的跟着他们队伍，然后他们的人就想赶快把货物送到目的地，水路陆路来回换着走，想摆脱跟踪的人。可惜当他们在京城里整备的第二天夜里就被灭门了。”
“唉，万俟师叔。”云静修低声叹息着。
“好了，我的消息都讲完了，不知二位是否满意？”将云静修的叹息看在眼里的书生停顿了一下，说道。
“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说得好像你们就在旁边看着一样。”郭小睿还是有点怀疑。
书生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多谢这位先生，我兄妹二人告辞。”云静修打断了郭小睿的疑问，收起内心的悲伤，带着郭小睿离开了春夏秋冬酒楼。
“其实还有一个消息，”书生看着他俩的背影自言自语，“可以不收钱，我怕说出来你们有命听，没命活。”
3.法重出世
时间回到灭门纵火的那个夜晚，城外十里落凤坡。两伙人依旧激战正酣。
“谢宿雨，今天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吗？”逐渐处于下风的洪华幼一边苦苦支撑，一边尝试打感情牌。
“洪华幼，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摩尼教教主谢宿雨右手弯刀，左手伸掌，同时攻打洪华幼的面门和心口。
洪华幼用剑格挡了面门上劈过来的弯刀，心口中了谢宿雨的一掌，吐出一大口鲜血，后撤几步，整个人瞬间萎靡了下来。
“今天看来是要你死，我活了。”谢宿雨冷笑着，缓步上前，准备给与洪帮主最后一击。
洪华幼也不说话，低着头好像在努力平息体内翻涌的血气，苦苦支撑不让自己倒下。
谢宿雨从怀里掏出《引龙剑法》，在洪华幼面前晃着，“洪帮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马上就要死在你一直想要的秘籍前，不说点什么吗？”
洪华幼依旧低着头，右手拿着的宝剑，微微颤抖。
“既然你没有遗言，那就送你上路吧。”谢宿雨举起弯刀，扎向洪华幼的胸口。
“帮主！”一名洪帮高手突然从战团里冲出来，舍命挡在洪华幼面前。谢宿雨的弯刀扎进了他的心口，鲜血瞬间浸透了夜行衣。
就在谢宿雨准备抽刀继续扎向洪华幼的时候，洪华幼动了，瞬间爆发出最极限的速度对着谢宿雨挥剑，另一只手使出自己的绝活毒砂掌拍向谢宿雨的左胸口，试图一击毙命。谢宿雨也不是等闲之辈，推开身前已经没有呼吸的洪帮高手，勉强举刀架住了洪华幼的宝剑，再用拿着秘籍的左手和洪华幼藏着的杀招毒砂掌对了一掌。洪华幼见机化掌为捏试图抢夺谢宿雨手里的秘籍，谢宿雨见状立刻抽手拿书。二人稍微一用力，一本秘籍便被撕成了两半。
“你！”“你！”二人都怒目相视，又看了看各自手里的半本秘籍。
“你都是要死的人了，乖乖让我杀了你，我或许会放你的手下一条生路。”谢宿雨面目狰狞。
“你看看你的左手，”洪华幼不慌不忙的说道。“中了我的毒砂掌，一会你的手臂就会麻木，使不出力。”说罢勉强拱了拱手，后撤一步，“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告辞了，谢教主。今日之事，洪某铭记在心，他日相见，必有厚报。”转身挥剑击退正在围攻洪帮高手的摩尼教高手。带着自己的人向南撤退。
“教主，追吗？”摩尼教高手被击退后围了过来。
“我中毒了，我们先撤，找个地方运功逼毒。”说罢泄愤似的手起刀落用弯刀砍下死去洪帮高手的人头，捡起来运功丢向远处的河里。“也让锦衣卫活动活动，查查这具无头尸体，”谢宿雨远眺着刚刚洪华幼他们撤退的方向。“看方向洪帮的人应该是走水路走的，我把人头丢进前面的河里，锦衣卫顺藤摸瓜应该能查到他们撤退的路线。但愿锦衣卫不是一群酒囊饭袋。”说罢带着人几个闪身消失在远方。
……
京城外官道旁的一处客栈，摩尼教教主谢宿雨一人在房内运功逼毒。
一个时辰之后，谢宿雨感觉左手已经恢复了知觉并可以使用内力，便停了下来。从怀里拿出半本秘籍，打开一看只有剑招没有内功，想来应该是被洪华幼撕走了上半部内功的部分。继续翻看后面的剑招，大致浏览了一下，最后一页写着四句小字：引龙剑法共九式，剑法内功配合使，学会七式江湖响，引龙下凡天下知。
谢宿雨翻了翻自己的这部分的剑招，只有八式，最后一招叫引龙下凡。“第一招还被洪华幼给撕走了。”说完合上秘籍贴身放好，走出了客房，客栈外的摩尼教高手们正等着谢宿雨。
“教主，我们现在怎么办。”有一位摩尼教高手问道。
“先撤回总坛，再作打算。”
……
回到现在，中午，镇抚使郭达的手下终于在河的下游附近找到了无头尸体的头颅。
“报，启禀大人，经过我们多方探查，确实有一艘小船在案发的当天停在土地庙外不远的大运河边上。”一名百户进入大堂汇报案情。
“好！”郭达拍手称赞，“有没有打听到他们往哪里走了。”
“目击的船家说是顺着大运河往下去了，具体哪里不清楚。”
“取舆图来！”
“遵命！”
不一会，舆图拿了过来，郭达开始沿着京杭大运河的线路找起来。
“天津、沧州、德州、临清、济宁、徐州、宿迁、淮安、扬州。”郭达开始记录，“如果沿着大运河一直南下，天津和沧州一天内就到达，德州和临清需要两天，济宁和徐州需要三天，宿迁和淮安还有扬州需要四天。立即飞鸽传书大运河沿线各城锦衣卫所，按照我刚刚分析的天数加一天查找受伤的武林高手。有消息者重赏。”
“遵命！”
“另外，我们潜伏在武林里的探子也继续加紧打探有关复兴镖局的传闻，到底是江湖仇杀还是买凶杀人案件还没有定性，有消息能定性者一样重赏！”
“遵命！”
……
晚上，知道了内情的云静修和郭小睿也没闲着，二人准备去一趟泰山，看看能不能刺探到一点洪帮的消息。
第二天上午走之前，他们来到北镇抚司衙门准备对郭小睿的舅舅郭达告知内情然后拜别。
“静修哥哥，你确定要把洪帮和摩尼教的事情告诉我舅舅吗？”郭小睿试图想江湖事江湖了。
“嗯，首先这是郭大人直接负责的案件，告诉他我们知道的消息有利于他早日抓到凶手破案。”云静修点点头，接着说道：“第二，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是无法给死去的复兴镖局的人报仇的，师父也来信说了，等师娘身体好些了一起来京城给四师叔扫墓。师父那么大本事都没说报仇，我们也只能寄希望于朝廷破案了。”
“哼，我们要是得到了那本《引龙剑法》，学会了就能报仇了。”
“走吧，别做梦了。”
二人进了大堂，见到郭达正听取属下的汇报，便站在一旁等待。
“你说山东锦衣卫来报，泰山洪帮的帮主洪华幼昨天重伤回到帮内，而且全帮戒严。”郭达立刻取出昨天写好的运河记录纸。“今天是案发的第五天，昨天是第四天，他们坐船到济宁要三天。十有**就是他了！”郭达兴奋的在屋内来回走动。“传令下去，山东锦衣卫抽调大批人手去重点监视洪帮。”
“遵命！”
“报！启禀大人，”此时跑进来一名百户长，“我们在坊间的探子来报说武林现在流传了一个谣言，复兴镖局是因为运送顶级武功秘籍《引龙剑法》而被灭门的。”
“哦，详细说来。”郭达心道难道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的来了吗。
“不用详细说了，我们也是来和舅舅你说这件事的。”郭小睿打断了这名百户长的汇报。
郭达点点头，示意百户长退下。
郭小睿就把他们在春夏秋冬酒楼得到的消息都告诉了郭达。
“原来如此，小睿，静修贤侄你们可是立了大功啊。”郭达哈哈大笑，这些天围绕在头顶的阴霾一散而去。
“应该的郭大人，我们也是想让死去的人九泉下可以瞑目。”云静修点点头，“另外，郭大人，我们此次前来一是和您汇报一下我们了解到的案情，二是准备去一趟济宁，我们想去刺探一下这些情报是否属实。”
“哎，这样太危险了。”郭达忙打断道：“洪帮已经全帮戒严了，你们去不会打探到什么消息的，而且洪帮周围我已经布置了大量锦衣卫的探子。”郭达想了想，“这样，等到我们准备对洪帮动手的时候，你们和我一起去济宁怎么样。”
“嗯，这样也行。”云静修无视了使劲拉自己袖口的郭小睿。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开始布置抓捕计划，你们呢就回赵氏武馆等我的消息吧。”
“好，郭大人告辞。”
……
两天后，赵氏武馆接到了一封洪帮的邀请信。
“告知天下武林同道，洪帮自得到半部《引龙剑法》秘籍之后，寝食难安，自知无福消受，愿在谷雨时节设立比试台，地点位于洪帮总坛。广邀各帮派青年俊杰上台比试，最终获胜者将得到洪帮手中的半部《引龙剑法》。洪帮帮主洪华幼。”馆主赵德材把大家聚集到了客厅，念了一遍。
“洪帮主这是昭告天下了呀，不管有心的没心都要去泰山瞧个热闹了。”教习赵挺对这事挺感兴趣。
“爹，我们去不去啊，要是去的话，女儿想去见识见识。”另一位教习赵英也想去。
赵德材看了自己兄弟赵德柱一眼，二人心有灵犀一点头。
“你们是不是都想去啊。”赵德柱问在场所有的教习。
“我不去，”教习陈亮一直对教武术以外的事情没有兴趣，他的拒绝到也在情理之中。
“嗯，那这么办，除了馆主和陈亮，我们都回去收拾收拾。”赵德柱大手一挥，“距离谷雨还有一周的时间，我们明天出发，一边游玩一边南下济宁。”
……
与此同时，北镇抚司的郭达也接到了密探们的奏报，洪帮要开武林大会。
“正好我们也计划的差不多了，”郭达一个人在大堂内踱步，“我也假装参会的武林同道一起混进去，就在这次大会上，把洪帮的凶犯一一捉拿归案。先去找指挥使汇报一下案情吧，回来之后再去知会一下小睿他们。”整了整衣冠，走出了大堂。
4.武林大会说事实
三天后，京城赵氏武馆和张氏武馆的船驶入了济宁港。
“杰哥，你快来看，济宁港到了。”赵氏武馆的赵英在船头大喊。
“是啊英子，这还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张氏武馆的少馆主张杰从船舱出来，站到了赵英的身边。
船舱里赵氏武馆和张氏武馆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聚集在了一起。
“张三弟，京城就来了我们两家武馆，我们到时候要不要上台去露露脸，让天下的武林同道认识认识啊。”赵德柱看着自己的师弟，提了个建议。
“二师哥，你快别这么想了，”张氏武馆馆主张一刀摇摇头，拒绝了赵德柱的提议。“我们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京城的武林高手都在大内，咱们这充其量也就是练家子，和那些即将到来的名门大派怎么比嘛。”
“我就是说说，我就是说说。”赵德柱嘿嘿一笑，“咱们四个师兄弟里只有大师哥武艺接近顶级高手，静修和小睿的武艺已经和我们几个差不多了，可惜大师哥退出江湖退的太早了，那咱们这次就在旁边瞧瞧热闹吧。”
“再说了，江湖谣传不是他们洪帮的人杀了我们四师弟吗，”张一刀突然严肃了起来，“我要不是打不过他，早就登门去质问是不是他了。唉。”接着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叹了口气。
“所以这次我们去看看是不是洪帮做的，如果找到证据就联合朝廷做掉他们。”赵德柱也叹了口气，“有能力谁想和朝廷合作对付武林呢，被同行耻笑。”
旁边的云静修和郭小睿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
北镇抚司镇抚使郭达也乔装打扮成江湖散人来到了济宁。
“先找个地方住下，然后等着武林大会开始。”
……
洪帮总坛，洪华幼撑着重伤的身体把手下堂主都叫到了大厅。
“各位，如今已经到了我洪帮生死存亡的时候了。”洪华幼的声音有点虚弱，“虽然是武林大会，但是很多人是奔着抢夺秘籍来的。我相信武林大会一开始，各种心怀鬼胎的人就会行动起来。现在，愿意离开洪帮的请出去，我洪华幼对离开的人没有一丝怨言。”洪华幼说完停下等了一会，环视四周发现没有人离开，继续说：“很好，都是我洪华幼的好兄弟。”
“愿与洪帮共存亡！”堂主们陆陆续续的喊道。
“好，那么我们就好好‘准备’‘准备’，迎接他们的到来！”
“是！”
……
五天后，泰山脚下的洪帮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因为武林大会今天开幕。
所有洪帮的子弟都换上了红色的衣服，格外显眼。全国大部分的武林同道已经陆陆续续的赶来，除了地处西南大理的五毒教因为太远要下午才到，还有接到邀请明确拒绝不来的西海摩尼教，可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中原武林大聚会。
北方来的有京城两家武馆，张氏武馆和赵氏武馆；中部有嵩山少林、洛阳丐帮、湖北武当、终南山药王谷；东边有扬州逍遥派、杭州铸剑山庄；西南有乐山峨眉、蜀中唐门、大理五毒教。还有一些江湖上的散人，洋洋洒洒近百人前来参加。
在洪帮总坛正中央，有一个刚搭建起来的比试台，比试台正后方有一条横幅，上书四个大字“武林大会”两边是主办方也就是洪帮安排自己的位置。在比试台两侧有很多桌椅摆放整齐，看起来是给来参加的门派预留的位置。前方正对着大门是一排散座，应该是留给散人的。
云静修和郭小睿跟着大家伙一起走进了洪帮大门，他们被安排在了比试台左侧的位置，身后有个大门，隐约是通向后院住宅。看向对面，比试台右侧的后面好像有一条路，不知通向哪里。
四下观望的时候，云静修还看到了人群中的郭达，身后背一把大刀，还真像那么回事。两人对视了一眼，点点头。这时候旁边的座位也被安排人来坐了，赵德柱和对方领头的攀谈起来，一问竟然是终南山药王谷的人。
“原来是药王谷的神医，京城赵氏武馆赵德柱，敢问尊驾是？”赵德柱心说神医可要好好亲近，万一将来有什么事还能去药王谷求医救命。
“不敢，不敢，在下谢知安，是谷主孙千金的师弟，”谢知安也很客气，一指旁边的小姑娘，“这是我们谷主的女儿，孙珞儿，这次来参加武林大会就是带她来见见世面。”
“见过各位侠士。”孙珞儿倒是落落大方，拱手抱拳对大家见礼。
“见过二位神医。”众人也拱手还礼。
这时候一名洪帮的人走上了比试台，运足了内力说道：“请各位武林侠士尽快落座，武林大会马上开始！”说完反身走进了正厅。
台上两边的观众席门派帮会的人已经纷纷坐好，台下正前方的散座还有一些武林散人三三两两的聊着天。
“静修哥哥，我看到我舅舅了。”郭小睿点了点一旁的云静修，低声道：“到时候要是打起来我们要去帮舅舅。”
“嗯，我之前就看到了，他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等他的指示。”云静修点点头，也低声的回答。
洪华幼这时面色苍白的从正厅带着洪帮的堂主们走了出来，脸上笑眯眯的对众人拱手。
走到了比试台正中央，洪华幼再次对四周拱手，提一口真气对众人道：“承蒙各位关照，光临洪帮，洪某感激不尽，举办这次比武大会，也是想让各位成名已久的侠客们的徒弟也上来露露脸、扬扬名。另外，和请帖里说的一样，最后站在擂台上的侠士，将获得洪帮持有的半部《引龙剑法》。”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洪华幼的脸色更苍白了。
“你这半部秘籍要是修改过怎么办，而且谁能证明你这半部是真的！”台底下有散人大声责问。
“对啊，谁知道你这是真是假。”
“各位武林同道，我洪某把如何获得秘籍的过程和大家讲一遍，信与不信就随各位去吧。”洪华幼勉强忍住即将从口内喷薄而出的鲜血，再次提了一口真气压住丹田，开始把如何收到消息，如何和同样收到消息的摩尼教密谋跟踪复兴镖局，进而在京城将复兴镖局灭门又纵火的事情当众说了个清楚。
“后来，我们和摩尼教在京城外南边十里的落凤坡分赃，谢宿雨临时反悔暴起发难，我们洪帮拼死一战，在我与谢宿雨对掌之时我趁机撕了半部秘籍下来，里面是内功心法和剑招第一式，我重伤，他中毒，我们就各自撤了。”说到这里，洪华幼压不住体内翻腾的血气，哇的一口鲜血喷出。擦了擦嘴角残余的血迹，继续说道：“我该讲的已经讲完了。”
赵氏武馆和张氏武馆这边所有人对着洪华幼都怒目而视，张一刀把椅子扶手都按进去几个指印，赵德柱脸气的通红，眼睛死死的盯着台上的洪华幼。
“你说了这么多，谁能给你证明，摩尼教根本就没来！”台下又有散人起哄。
“我能证明！”这时候郭达带着化装成散人的锦衣卫从散座离席，举起一块锦衣卫金色令牌，大声道：“锦衣卫奉命捉拿复兴镖局灭门案的凶手洪华幼，以及洪帮帮众，其他武林人士请速速闪开，有阻碍者，格杀勿论！”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支响箭，打上了天。
哗，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来此的武林同道表情各异，有扭头就往门外跑的，有站在原地发愣的，但是大部分比试台上的武林人士都很冷静的观察四周。洪华幼脸色巨变，趁大家都慌乱的时候，闪身进了正厅。
“不好了不好了，官兵，”一个洪帮的弟子从大门外面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喊：“门外来了好多官兵，打头的是济宁卫的王指挥使。”
开始跑出门的散人也跑了回来，“锦衣卫！到处都是锦衣卫！”
这下台子上的人也有人色变了，一直在对面坐着的武当派的人群中悄悄的离开一个人，也进了正厅。
云静修注意到洪华幼已经溜了，便悄悄的和郭小睿商量：“小睿，刚刚我看洪华幼受伤很重，我们去追上他给四师叔报仇吧。”
“好！去给四师叔报仇雪恨！”
5.神功未成人已逝
兄妹二人追到大厅后面，发现洪帮的弟子们正在四散奔逃，锦衣卫和官兵也在到处抓人，但是并没有发现洪华幼的身影。
“哥，怎么办，找不到人了。”郭小睿有点着急。
“这里已经都是官兵和锦衣卫了，我们继续往后面追，要快！”云静修说完提起一口真气全力向后院追去。
二人一直追到后院出口也没见到洪华幼，隐约听见后山有兵器交接的声音。
“走，过去看看。”
……
“洪帮主，你现在已经无力再战了，交出半部《引龙剑法》，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一个年轻的声音从后山的佛堂里传来。
“无论你是谁，咳咳咳，”洪华幼声音虚弱，“休想从我这里拿走秘籍！”
“死到临头，你还贪恋着秘籍不成。”
“住手！”顺着声音赶来的云静修和郭小睿也冲进了佛堂。
只见一位身着武当道服的年轻弟子正用剑指着单手扶墙几乎站不住的洪华幼，洪华幼脸上有一种病态的嫣红，正大口的喘着气。
“找死！”年轻弟子看见有人进来，转身便刺，三人迅速战作一团。
郭小睿举剑招架，云静修长枪横扫，年轻弟子轻松闪避，立刻施展太极剑法中的两仪化形粘住云静修的长枪，复而带着云静修的长枪去打郭小睿的剑。双方你来我往十几个回合，兄妹俩有点招架不住了。佛堂太小，云静修的枪法施展不开，而对方的太极剑法又擅长借力打力，瞬间兄妹二人纷纷挂彩。
洪华幼在三人交手的一瞬间便悄悄退后，趁三人不注意按了一下墙角的机关，一扇小门便从墙上打开，一个闪身进门。
云静修又被武当弟子一招仙人指路刺中小臂，这一下差点让他的长枪脱手。“哥！”郭小睿提剑便砍，又被武当弟子抬剑格挡开来，顺手一划，郭小睿右肩也挂彩，右手里的宝剑拿捏不住瞬间落地。“小睿！”云静修拼命冲过来挡在郭小睿的身前，长枪横立在身前，鲜血顺着枪柄滴滴落下。
“哼，不自量力。”武当弟子轻蔑的哼了一声，准备杀掉兄妹俩，因为他已经发现洪华幼从密道逃跑了。
“杀我们之前，能否告知姓名，黄泉路上我们兄妹也好知道是谁送我们上路。”云静修在死亡面前有点绝望，后悔追过来杀洪华幼也无济于事，但还是想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哼，也好让你知晓，公孙恪。”武当弟子公孙恪说完便提剑一招青龙出水，先斩云静修，再杀郭小睿。
云静修安静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旁边的郭小睿泪如雨下，紧紧的抓住云静修的手臂，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叮！”暗器打中兵器的声音。
“谁！”公孙恪大吼一声，环顾四周，提剑戒备。
没有人回答，等了一会的公孙恪继续用青龙出水准备杀掉云静修。
“叮！”又是同样的暗器击中兵器的声音。
“到底是谁！敢不敢出来！”公孙恪有点慌，一次是巧合，两次用暗器击中摆动中的宝剑那可不是一般武林高手能做到的。想到已经逃到密道的洪华幼，心急如焚。
“既然有人想保你兄妹二人的性命，我也成人之美，”公孙恪准备开溜，“我先去追洪华幼，你二人在此疗伤，”接着靠近二人低声道：“如果你们把今日之事透露出去，下次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保你们呢？”说罢后撤闪身追进了密道。
死里逃生的兄妹二人，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不知哪位前辈高人出手相救，云静修给您磕头了。”说完对着佛堂门口磕了三个头。
“郭小睿也给您磕头了。”
“不用客气，”一声低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快点包扎一下然后去追洪华幼，外面都是锦衣卫，秘籍可不能落到他们手上。”
“好的前辈。”二人匆忙包扎一下伤口，起身追入密道。
书生模样的年掌柜从门外进来，看了一眼密道，摇摇头又出去了。
……
洪华幼从密道内出来，看着后山的一片片树林，仿佛看到了生存的希望。
“洪华幼，在这等你半天了，怎么才来。”镇抚使郭达的声音从洪华幼一旁传来。
什么！洪华幼大惊，扭头一看，郭达带着四名锦衣卫高手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乖乖束手就擒，跟我们回锦衣卫大牢吧。”
“做梦！”洪华幼再次透支身体提一口丹田气，运足了内功和众锦衣卫战在一处。洪华幼利用自己更加熟悉地形的优势，看准机会一剑刺向其中一名锦衣卫高手的胸口。
噗，四名锦衣卫高手上来就被杀了一个，不过洪华幼也小臂中刀，鲜血直流，本来就苍白如纸的脸现在看不到一丝血色。已经来不及拔出插入死去锦衣卫高手体内的宝剑，顺手拿起一旁的绣春刀，与剩下的锦衣卫三位高手厮杀起来。
嘭，又一名锦衣卫高手被洪华幼的毒砂掌一掌击飞，眼看也是活不成了。洪华幼知道今天自己可能走不出这后山的小树林了，便也存了必死的执念，死也要拼死这些朝廷鹰犬。招式越来越搏命，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重。
锦衣卫高手一下子折损了两人，剩下的两人不敢大意，出招也变的谨慎起来，眼见洪华幼即将力竭而亡，二人形成一个小包围圈将洪华幼围在一棵树旁。“洪帮主，锦衣卫敬你是条汉子，但是今天你休想一人走出这片树林。”郭达见机也在一旁使用攻心战术。
洪华幼冷哼一声并不回答，见锦衣卫两名高手只守不攻，想把自己耗死，眼睛瞥到不远处的镇抚使郭达，猛的一蹿，脚踩树根借力一刀直劈郭达面门。两名锦衣卫高手顿时慌了神，立即跟上使出杀招想逼洪华幼收招招架。谁料想洪华幼本来劈郭达那一刀就是虚招，一个转身一刀削掉近前的一名锦衣卫高手的脑袋，右肩又被砍了一刀，右手再也拿不住手里的绣春刀，洪华幼双目泛红，弃刀冲向郭达，想在死之前杀掉这名锦衣卫高官。
郭达虽然会武，但是和洪华幼这种江湖成名的高手还是有些差距，勉强举刀试图防守，却被冲上来的洪华幼一拳击中胸口。洪华幼本想右手使出毒砂掌直接击毙这个锦衣卫高官，奈何右肩受伤无法运气入掌，只能用身体力量以掌化拳击打胸口，郭达被击中后飞出一丈多远，撞在树上，生死不知。
“郭大人！”最后剩下的那名锦衣卫大喊一声，举刀再砍，这次直接对准了洪华幼的脑袋。洪华幼回身一口鲜血喷在对方脸上，模糊了对方的视线，然后弯腰捡起郭达掉落在地上的绣春刀，用尽全身的力气插进了最后一名锦衣卫高手的胸口。看着他倒在自己的身旁，失血过多的洪华幼也脱力的靠在了一颗树下。
想着这些天的过往，拿出怀里的半部秘籍《引龙剑法》，洪帮主后悔起来。什么壮大帮会，什么称霸武林，都是笑话。自己为什么要听信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的话，去和摩尼教合作抢什么顶级功法，谢宿雨也和自己是一类人，所以当初才能一拍即合。至今自己都不知道当初放在自己书桌上的那封信是谁写的，又是谁放的。唉，名利遮人眼，**乱人心，一个贪字害死了自己。看着眼前后山的树木，这里也将成为自己最后的埋骨地。
偶然间看到面前一颗树上的顶端有一个鸟窝，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这半部秘籍丢进了鸟窝里，心里想着，永远都不要被人找到才好，让这秘籍和我的生命还有贪念一起消散在这天地间。
看着那个鸟窝，洪帮帮主洪华幼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神采，身体也停止了呼吸。
6.鸟窝秘籍入手之
公孙恪姗姗来迟，看着一地的尸体，心说坏了，秘籍不会被这帮鹰犬给拿走了吧。
忙几个闪身来到死去的洪华幼身旁，在他的尸体上摸索翻找起来。碎银、跌打药、毒药、银票，就是没有发现《引龙剑》这半部秘籍。
“是不是被藏起来了？”公孙恪自言自语，“如果锦衣卫参与战斗的人不止这地上的几具尸体呢，活下来的人肯定会翻找洪华幼的尸体，不对！”看着翻出来的银票，“如果要是翻过洪华幼的尸体，银票不可能还在身上，那就只能藏在周围或者密道里，”公孙恪开始四处打量，看看有没有可以藏一本书地方。
这时候，云静修和郭小睿也从密道走了出来，公孙恪听到动静立刻拿起银票闪身到一旁的石头后面。发现是云静修兄妹以为刚刚救他们的高手也跟过来了，暗恨一声，顺着后山的路下山了。
刚出来的云静修和郭小睿看着一地的尸体，便知道这里发生了惨烈的战斗。洪帮帮主洪华幼靠在一棵树旁边死去，四师叔的仇也报了一个了，还有一个就是摩尼教教主谢宿雨。
“舅舅！”郭小睿发现不远处靠在树底的自己的舅舅郭达，扑了过去，痛哭了起来。
云静修连忙也跑到身旁，试了试鼻息，还有呼吸。
“小睿，你舅舅还活着。”云静修告诉惊慌失措正在哭泣的郭小睿。“他应该是受到重击昏过去了。”
“啊，是还活着！”郭小睿也颤抖着用手探了下鼻息，“哥，怎么办？”
“这样，你现在就去搬救兵，我在这里看着郭大人，”说着从郭达腰上取下刚刚郭达在大会上举起来的金牌，递给郭小睿，“拿着这个，快去快回。”
“好！”郭小睿拿上金牌，提起一口真气，向山下奔去。
……
济宁卫指挥使王成正在洪帮门口悠闲的踱步，看着自己手下的弟兄和锦衣卫的兄弟抓出来一个又一个洪帮的凶犯，盘算着这次上面能给什么样的赏赐。
“报！”一个千户跑过来汇报。
“说！”
“启禀大人，洪帮大部分弟子已经被我们捉住，只有后院还有几个堂主在负隅顽抗。”
啪！一个耳光扇在了这名千户的脸上。
“废物！”王成的好心情瞬间变的不是特别好了。“我们五千多个弟兄来抓人，都这么一会了竟然还有顽抗的，你干什么吃的！”
“是！我现在带兄弟们去抓！”千户面色一红，扭头准备再带点兄弟去。
“回来！”王成叫住了他，递上一个火铳，“一帮江湖贼子，抓他们不需要活的。”
“是！”
……
郭小睿心急如焚，一路飞奔下山，到了山脚下发现只有官兵没有锦衣卫。
“这位兵哥，你知道和你们一起上来的锦衣卫都去哪了吗？”抓住一个路过的兵丁，郭小睿迫不及待的问。
“松松松开，”兵丁好像有点结巴，“我哪哪哪里知道他们在在在哪，他们昨昨昨天天晚上就上上山了。”
郭小睿眼尖，看见洪帮大门里面有一位身着锦绣服的锦衣卫官员在和别人交谈着什么，立刻撇开这个结巴兵丁，冲了进去。
“这位大人，我舅舅镇抚使郭达在后山与洪华幼混战时受伤昏迷，”郭小睿内心着急，还是强装镇定举起了郭达的金牌，对着周围的人说道：“请各位锦衣卫的兄弟前去救人。”
“什么！镇抚使受伤了，不是有高手跟着他的吗？”说话的官员转身，看到了郭小睿手中的金牌，立刻吩咐旁边的一个人：“牛百户，带上你的人，我们跟着这位女侠去看看。”
“是，千户大人。”这个叫牛百户的壮汉回头大喊一声：“兄弟们，跟着赵千户大人去救镇抚使大人！”
“我和我哥到场的时候，四位锦衣卫兄弟已经死去多时，不过洪帮帮主洪华幼也力竭身亡，只有我舅舅昏迷在地，生死不知。”郭小睿一边走一边和赵千户说明情况。
“都快点！”赵千户心道没错了，此女肯定是从后山来现场来的。
一群人迅速的聚集了过来，郭小睿带头，赵千户和牛百户随后，直奔后山。
……
在郭小睿离开去搬救兵不久，云静修把郭达轻轻的抱起平躺在一旁的空地上。
先检查了一下郭达身上有没有外伤，检查完发现全身只有胸口这一处拳伤，应该是被内劲震晕了，就是不知有没有伤到内部。
在等待郭小睿喊救兵的这段时间，云静修还去分别看了看锦衣卫和洪华幼身上的伤。锦衣卫几乎都是一招毙命，可见洪华幼武功之高，最后拼命之凶狠，而洪华幼本人身上大大小小外伤十一处，内伤三处，其中致命外伤两处。云静修还是为自己之前冲动想来杀洪华幼为四师叔报仇而感到后怕，要不是有高人相救今日和小睿必死无疑。
视线看向靠在树下死不瞑目的洪华幼，洪帮是震慑山东武林的大帮会，洪华幼也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如今就这么死在面前，经历了生死之后的云静修有点感慨。
“你到死都不肯闭眼，肯定是什么愿望没有达成吧。”云静修对着洪华幼的尸体，喃喃自语。
顺着洪华幼的目光看去，一颗白杨树高高耸立，树顶上还有个鸟窝。
“你是想家人了吧，”云静修点点头，“离去的时候有家人在身边陪伴应该挺好的，我只有师父师娘和师妹，我爹娘去世的早，师父师娘把我养大。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亲手杀的我四师叔，但是你们为了一本秘籍就灭人满门，这本秘籍就真的这么重要吗？为了这秘籍，你到死都没有瞑目，值得吗？我没有你这么大的雄心壮志，未来能和师妹成亲，好好孝顺师父师娘就是我的梦想。”
说了一会话，云静修发现洪华幼的胸口衣襟是开着的。是了，在他们兄妹过来之前，还有个武当弟子公孙恪来过，锦衣卫除了郭大人昏迷其他人都死了，应该不可能搜身，只有后来的公孙恪搜了洪华幼的身取走了那本秘籍。
“这人不分青工皂白上来就要杀我们，名门大派又如何，”云静修再次想到那一刻还是有点后怕。“我们又不是来抢秘籍的，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说罢又看了看对面白杨树上的鸟窝，“一会我师妹搬救兵来之后我就要走了，这后山估计也没人给你收尸，既然你临终想的是家人，我就把鸟窝摘下来放在你的旁边算做你的家人吧。”
提气纵身一跃，跳上了树干，几次借力，跳到了树顶，轻轻一摘，鸟窝便被拿了下来。
“空的鸟窝，正好。”云静修将鸟窝从头上放下来，没听到雏鸟的叫声以为是空的。“不然要是有雏鸟，我还得放回去。”
“引…龙…剑…法！”看到鸟窝里面有本书，云静修便念出了上面的字。
这下云静修全明白了，为什么死不瞑目，为什么一直要看着白杨树顶。
“你还是没有放下心中的执念，”云静修拿出这上半部秘籍，放进了怀里。“为什么秘籍最后会落在我的手里。”
摇摇头，不去想那么多，一会等小睿回来找个没人的机会把秘籍的事情告诉她，她擅长剑法。
把鸟窝放在了洪华幼的身边，云静修起身去小睿舅舅郭达的身边继续等待小睿的回来。
7.洪帮消散归京日
郭小睿带着锦衣卫们赶到了后山，看见躺在地上的郭达和坐在一旁的云静修。
“哥，舅舅怎么样了。”郭小睿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询问。
“我把他平躺下来检查了一下伤势，全身共一处内伤在胸口，”云静修答道：“你们赶快把他送下山找内伤大夫看看具体伤情。”
赵千户上来先仔细观察了一下郭达的伤情，然后吩咐手下人做了一个简单的支架，由两位锦衣卫抬着昏迷的郭达下山救治。
直到在锦衣卫府衙里，大夫检查完之后说只是一点内伤，开几副汤剂，休息几天便好了，众人才完全放下心来。
“大夫，那我舅舅什么时候能醒来啊？”郭小睿觉得不能昏迷太久。
“下午或者晚上就应该醒来了，照方抓药即可，老朽告辞。”大夫拱拱手，拎着医箱出去了。
“赵千户，你去忙案子吧，这边我们来照顾。”云静修看大夫走了，想支开其他人和郭小睿说秘籍的事。
“好，那镇抚使大人就交给二位了，”赵千户点点头，“有什么事情就去前面叫我们。”说罢带着手下去大堂处理洪帮案件的后续工作了。
屋内只剩下郭小睿和云静修，还有昏迷未醒的郭达。云静修到门口向外四下看了看，没人，便关上门，走到郭小睿身边，从怀里掏出那本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引龙剑法》上半部。
“怎么了静修哥哥，”开始郭小睿还没看懂云静修的意图，直到接过秘籍看到上面的名字，吃惊道：“这，这怎么会在你这里。”
“嘘，小声一点。”云静修示意郭小睿，随后便把如何得到这秘籍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她。
“原来是这样，静修哥哥你这也是好人有好报，”郭小睿点点头，提议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始练吧，练成了就可以去找摩尼教教主谢宿雨报仇了。”
“冷静一点，我们现在在济宁，”云静修并不同意郭小睿的提议，“外面不远就是锦衣卫大堂，练功万一被察觉，传到武林上我们就成了众矢之的。”拿过郭小睿手上的秘籍，继续放回了怀里。“我们回到京城自己的三合院里再开始修炼也不迟。那里只有我们两人居住，安全第一。”
“好吧，都听静修哥哥的。”
……
傍晚，昏迷中的郭达终于睁开了双眼。沙哑着嗓子低声说道：“水。”
“郭大人，”云静修正在屋内打坐修行，听到动静马上过来扶郭达坐靠在床头，又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小睿去厨房端吃的去了，一会回来看到舅舅醒了不知会有多开心呢。”
半杯温水喝下去，郭达的神色好一些了，问道：“洪帮人都抓起来了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洪华幼确实已经死了，应该是和您一起的锦衣卫同归于尽的。”云静修讲述了一下上午在洪帮后山他们从密道里出来后发生的事情，隐瞒了秘籍到手的这一段。
“舅舅！你醒啦！”郭小睿拎着食盒进来，看见舅舅已经坐了起来开心的跑过来。“哦，对了，醒了就可以熬药喝了，舅舅等我去给你熬药，你先和静修哥哥稍微吃点的东西。”说完丢下食盒又匆匆跑了出去。
“这个丫头，”郭达和云静修对视一眼，笑了。郭达想了想，继续道：“静修啊，我曾经和你师父李乘风聊过你们师兄妹俩的终身，他和我一样也是表示赞成的。”
“那这里先谢过舅舅了。”云静修面色一喜，“我与小睿从小一起练功，一起玩耍，早就非她不娶了。”
“嗯，那等你师父师娘什么时候来京城，就在你那三合院里我们把婚事给办了吧。”
“遵命！”
一会，得到消息的济宁府锦衣卫大小官员都来探望镇抚使郭达，瞬间占满了房间。
“赵千户，洪帮的事情怎么样了。”郭达倒是时刻关心凶犯的抓捕情况。
“回禀镇抚使大人，”赵千户递上一份已经写好的奏报，“奏报已经写好，请大人过目。”
“嗯，”郭达接过奏报慢慢的看起来。“洪帮堂主以上的人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
“回大人，他们负隅顽抗，拒不投降，全部被我们和济宁卫击毙。”赵千户缓缓道来。
“好，”看完了奏报的郭达点点头，“稍后我也写一份奏报呈递给北镇抚司，你们先退下吧。”
“是，大人在这里安心养伤，祝大人早日康复。”随后，赵千户带着手下离开了房间。
……
第二天，去探望了正在养伤的郭达并告别之后，云静修和郭小睿跟着张赵两家武馆的众人一起踏上了回京之旅。
“这次的武林大会还没开始，就被搅和了。”张杰对没有看到精彩的比武而略有不忿。
“不过没想到洪帮真的是灭门案的真凶之一，”赵英恨恨道：“不能手刃仇人固然遗憾，但也能稍微慰藉一下复兴镖局四十三条人命的在天之灵了。”
“听洪华幼说还有摩尼教也参与了进来，这两个一东一西的门派怎么联合到一起的呢。”赵德柱还是不理解。
“管那么多干嘛，现在摩尼教有秘籍下半部的消息洪华幼在死前已经放出去了，”赵挺对秘籍倒是更感兴趣，“而且锦衣卫郭大人也证实了这一点，我倒是关心本该在洪华幼手里的秘籍上半部现在去哪了。”
“怎么，你也想修炼这秘籍吗？”郭小睿试探道。
“武林上传言这不是一部剑法秘籍吗，我一个学枪法的重新学还来得及吗，我就是想看看这部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秘籍里面到底写的是啥。”赵挺倒是有自知之明，也不贪心。
“切。”
……
几天之后，众人终于回到了京城。
临别之际，张杰和赵英在一旁说着悄悄话。不知张杰对赵英说了什么，把平时英气逼人的赵英弄了个大红脸，张杰也在一旁嘿嘿傻乐。
张一刀和赵德柱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三师弟，你看他俩这婚事是不是该准备准备了。”赵德柱看着不远处的张杰赵英，对张一刀说。
“二师哥，我们其实早就开始准备了，这不是被这个武林大会给耽误了嘛，不然媒人早就上门说亲去了。”张一刀点点头。
“那就好，我回去先和我哥说一声去，然后我们再商量商量武馆合并的事情，到时候来个双喜临门。”赵德柱得到了答复，心里也一块石头落地。
“好，那我回去就办这个事。”
8.姻缘一线牵吉时
众人回到京城第二天，张氏武馆。
“爹，你真的决定去赵家提亲了吗？”张杰在回来后还是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不是我去，是我们找的媒人春夏秋冬的年掌柜去。”张一刀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年掌柜突然跑过来说要保媒。“本来我是准备找振兴镖局的马振兴总镖头当这个媒人，总镖头在京城也是有点小名气，谁知得到消息的年掌柜突然到访说想保这个媒。年掌柜在武林上也是和三大派掌门齐名的高手，江湖上并称为武林四泰斗，只是一直忙于经商，并没有建立门派。”张一刀接着吸了口气，“真是受宠若惊啊。”
“太好了，这可给我们张家长脸了啊，到时候京城有地位的武林人士本来不想来看我张杰结婚的，也要参加我张杰的婚礼，一睹四泰斗之一的年掌柜真容。”
“所以昨天年掌柜来拜访的时候，我也顺便和他说了一下我们张赵两家武馆合并的事情，到时候也请年掌柜在婚宴上做个见证，不知道这会年掌柜在赵家谈的怎么样了。”
……
年掌柜的到访，让赵家也受宠若惊。
客厅里赵德材赵德柱和年掌柜分主次落座，年掌柜说明来意之后赵家两兄弟惊讶的都合不拢嘴了。
“年掌柜，感情您今天是来说媒的？”愣了好半天，赵德材才开口。
“对，我是代张氏武馆的张杰，前来求亲的。”咔，书生装扮的年掌柜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折扇，悠闲的扇了起来。
“张一刀这老小子，什么时候面子这么大了，之前不是说好的是马振兴的嘛。”赵德柱也回过神来，嘀咕了一句，声音虽然轻，但是三人皆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所以听了个一清二楚。
年掌柜也听见赵德柱的话，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继续扇着扇子，等着赵德材的答复。
“那感情好，好，没问题，”赵德材反应了过来，连忙答应。
“那我也不多待，张家的聘礼我已经差人放在后院了，你们准备准备，下月初三，黄道吉日，到时候张家来迎亲。”说完起身准备出门。
“好好好，我们送送年掌柜。”赵氏兄弟二人忙站起身相送，一直把年掌柜送到了大门外。
……
第二天早上的三合院，云静修和郭小睿正在修炼《引龙剑法》前半部分的内功。
“静修哥哥，经过这几天的修炼，你的内功有增进吗？”
“有，虽然学不了剑法，学了这内功，我感觉我体内的真气越来越充盈了。”
“果然是顶级功法，怪不得武林上很多人都想得到，光是内功修炼起来就可以独步武林了。”郭小睿停止修炼，看起了秘籍上的剑法第一式：执锐披坚。
闭上眼感悟了一下，剑随心动，缓缓的摆出了《引龙剑法》第一式。
……
张赵两家武馆即将结为秦晋之好的消息已经在京城武林中传开了，据说是春夏秋冬酒楼的年掌柜保的媒，周边各大门派和帮会都派人来观礼，顺便可以和江湖上最顶级的高手年掌柜套套近乎。
两家武馆都忙的热火朝天，张家忙着装饰婚房，布置酒席会场；赵家忙着采办嫁妆。张杰这几天乐的嘴巴都没闭上过，见人就傻笑。赵英倒是一反常态，平时风风火火的女侠如今天天静坐闺房不出门。
万众期待的四月初三张赵两家的婚礼终于到来。宣武门附近的张氏武馆和崇文门附近的赵氏武馆周围都围了很多老百姓，京城虽然是天子脚下，但是外城两家最大的武馆成为亲家还是老百姓津津乐道的趣事。
张杰一身青绿色的九品幞头官服，平日里舞刀弄棒的莽夫形象顿时斯文了起来。锣鼓唢呐声一起，围观的群众也就跟着迎亲队伍一起往赵氏武馆进发。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迎亲的队伍中，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走到了赵氏武馆的门前。赵家人看迎亲的到了，忙牵着一身大红服饰的新娘赵英出来。只见赵英头戴凤冠，脸遮盖红盖头，上身内穿红娟衫，外套花红袍，脖子戴项圈天官锁，胸前挂照妖镜，肩披霞帔，跨个子孙袋，手臂缠上定手银，下身穿红裙、红裤、红缎绣花鞋。袅袅婷婷，进了花轿。张杰虽没看到赵英今日的妆容，但如此姿态的赵英，也令他心旷神怡。在旁人的提示下，才拨转马头，启程回张氏武馆。
年掌柜也在此时到达了张氏武馆，被馆主张一刀请到了主宾落座，已经提前到的来宾一睹年掌柜真容之后，也觉得此次没白来。一番寒暄之后，众人静静的等待着迎亲队伍的到来。
……
随着穿透力极强的唢呐声的传来，大家知道好戏终于开场了。
“吉时已到。婚礼开始！”随着司仪的一声高喊，婚礼正式开始。
花轿进门，停轿后卸轿门，新郎新娘进喜堂行三跪九叩六升拜大礼。结束后送入洞房，挑去红盖头，张杰看呆了，在人再三催促下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洞房。
喜宴正式开始，张一刀说了一段祝福的话之后，也感谢了到场的嘉宾。
“最后，还要说一件大喜事。”张一刀清了清嗓子，“张赵两家喜结秦晋之好，从今晚起，张氏武馆、赵氏武馆正式合并！”
“好，两家合并之后就是京城最大的武馆了！”有人大声支持。
“谢谢诸位，正好春夏秋冬的年掌柜也在，我们请年掌柜做一个见证，”张一刀继续说道：“从现在起，两家武馆都更名为英杰武馆！”
“好！”“好！”“好！”众人纷纷叫好，年掌柜也频频点头。
……
热闹的喜宴终于结束了，醉醺醺的张杰带着一食盒饭菜回到洞房。
“英子，饿了吧，我给你带了吃的快吃点。”
“早就饿了，可是他们不让我出去吃东西。”赵英看来是饿坏了，“打开食盒端起盘子就往嘴里划。”
“慢点吃，慢点吃，”张杰怕她噎着，忙倒了一杯酒递过去，“来喝口酒，别吃那么猛。”
“让你饿六个时辰试试！”赵英双眼一瞪，吓得张杰一哆嗦差点没把手里的酒杯丢了。“我就早上吃了一点，下午在路上就饿了。”抓过酒杯一饮而尽。
“好好好，那你随便吃，吃到饱为止。”张杰也拿她没辙。
“这还差不多。”
不一会，赵英就吃完了食盒里的所有食物，端起桌上的酒壶就着壶嘴又喝了几口，猛然想起来今天是自己成亲，便倒了两杯酒放在桌上。
“杰哥，今天起我们就成亲了。”赵英有点扭捏，“过来喝了这杯酒就歇息吧。”
“好。”
9.又见杀人灭口事
当夜，一道身影伫立于张氏武馆的房顶上。
眯着眼睛四下观望，找到了位于后院的张杰赵英的婚房。紧了紧腰间的弯刀，纵身跳下。
只见这黑衣人熟练的绕过了几处巡夜的家丁，又快速的穿过通往后院的长廊，几个闪身进了张杰赵英所在的院子。
走到了新婚夫妻的房门口，发现里面还有声音传来，仔细一听，原来是张杰在绘声绘色的对赵英讲着今天婚礼的情况。因为今天赵英全程被盖头盖住，所以听张杰讲过程的时候也听的津津有味。
屋外的黑衣人等了一会，发现张杰讲到了婚宴上的宾客，也说道了最意外也是最重要的客人年掌柜在喝了几杯酒之后借口不胜酒力告辞了。
“年掌柜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大侠，和武当、少林、峨眉三派掌门并称武林四泰斗，千杯不醉可能做不到，但是几杯酒就不胜酒力……这借口太随意了。”张杰抱怨了几句。
听到这里黑衣人眉毛一动，若有所思。
“别说了，杰哥。”赵英倒是无所谓，“年掌柜这样的人能来就令我们张赵两家倍感荣幸了，人家或许有事呢。”过了一会赵英又说，“你看京城里广济寺的住持觉明和白云观的观主朱广全不就没来么，他们还只是少林和武当在京城的分支。”
黑衣人点点头，确实没看到这两个小子。
“哼，”张杰不忿的哼了一声。
“等不了了，这小两口说不定要聊到天亮去。”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细竹管，从管子里取出一节迷迭香，提一口真气憋住。引燃后轻轻戳破窗户纸放进屋内的窗台上，然后对着窗户纸向里吹气，接着又细心的把戳破的窗户纸用唾液再粘上。
又等了一会，屋内的声音变得疲惫了起来。
“英子，我困了，你呢？”
“杰哥，我也困了，明早还要早起给公公婆婆敬茶呢，睡吧。”
“哎。”
几息之后，轻微的鼾声传来，又等了几息，黑衣人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先去窗台将已经燃尽的迷迭香香渣吹散，又开窗户将屋内极淡的香味驱散。走到已经中迷香昏睡的二人身边。伸掌拍向赵英丹田，用内劲将丹田震碎，赵英痛苦的闷哼一声，眉毛拧成一团。接着又掏出银针在其外明穴猛的一刺，致使其失明。
看了看睡在里面的张杰，将弯刀插入他的胸膛，鲜血瞬间浸湿了被子，张杰也闷哼一声，很快便没了气息。
将赵英抗在肩膀上，转身出了门。
……
第二天上午，张一刀和夫人美滋滋的坐在厅堂上等着新婚的张杰赵英来敬茶。
“这都日上三竿了，杰儿和英儿怎么还没起来。”张一刀等了好一会发现两人都没来。
“这年轻人啊，不懂节制，一会等他们来了敬完茶，我和英儿单独聊会儿说道说道。”夫人倒是没往心里去。
“不对，”又等了一会的张一刀右眼皮直跳，“来人呐，去看看张杰他们怎么回事。”
“不…不…不好了，”过了一会前去查看张杰的家丁慌忙不迭的跑了过来，“少馆主死了！”
“什么！”张一刀闻言蹭一下就站起来，“走！”立刻冲出了客厅。
“夫人，夫人您醒醒啊，”夫人听到家丁回报儿子死了，双眼一闭晕了过去，旁边的丫鬟老妈子忙作一团。
……
张一刀赶到后院张杰赵英的房间，看见床上的儿子胸口插着一把弯刀，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英儿呢？”张一刀看向旁边的家丁。
“小人不知，”家丁摇摇头，“进来的时候就没发现少夫人的身影。”
“去顺天府报案去吧。顺便去一趟赵家，也告诉他们一声。”
“是。”家丁跑出了门。
“到！底！是！谁！干！的！”家丁走后，张一刀仰天长啸。
……
接到报案的顺天府尹程浩宇带着捕快衙役和仵作一行人来到了张氏武馆。
捕快衙役去询问张氏武馆下人们昨晚的情况，房间里就留下了正在验尸的仵作和程浩宇张一刀三人。
“张馆主，昨日还是双喜临门，今日就请节哀顺变了。”顺天府尹程浩宇在等待验尸结果的时候还不忘开导悲痛中的张一刀。
“程大人，还望早日缉拿凶手破案，也不知英儿现在怎么样了，是死是活。”张一刀极度悲痛，望着儿子的尸体出神，默默地回应着程浩宇。
“回禀大人，”仵作检查完尸体走过来躬身道：“死者张杰，全身共一处伤口，也是致命伤，被人用弯刀刺入心房。”
“好，你下去吧。”程浩宇回头对张一刀说：“张馆主，入殓吧，顺天府会尽力查案的。”
……
接到张家家丁来报信的赵氏武馆众人，听到消息都蒙了，大家立即赶往张家。
赶到张家的时候，正好顺天府的人刚离开，张家开始准备白事。
“张一刀，怎么才过了一夜，我女儿就没了！”赵德材看到正在屋内发呆的张一刀，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
张一刀呆呆的回过头，看了一眼赵德材，手指着床上的张杰，“那是你的女婿，已经死了，去看看他吧。”
赵德材这才回过神，张杰已经死了。
“这都什么事儿啊！”赵德材放声大哭。
……
晚上，云静修和郭小睿住的三合院。
“英姐失踪，杰哥就这么死了。”郭小睿还沉浸在悲痛中。
“中午我也进屋去看了，凶手杀人后为什么要把兵器留在杰哥身上。”云静修想尽快抓到凶手，便对小睿分析起了案发现场的情况。“我还留意到血迹只有床上有，那说明英姐要么是自己离开的房间追凶手，要么是被凶手带走了。”说完顿了顿，“我觉得还是凶手带走了英姐的可能性大一些。”
“静修哥哥我们明天去年掌柜那里问问看吧，”郭小睿觉得年掌柜肯定愿意帮忙打听。
“嗯，去是肯定要去的。”云静修有点尴尬的问道：“我们存的钱还有多少啊，万一他又要收五百两怎么办。”
“我昨天还数来着，我们还剩下三百七十两，”郭小睿摇了摇脑袋，“明天先去向二师叔借二百两。”
“好，就这么办。”
10.宫中有人案件止
第二天，张家的灵堂已经摆好，赵家人前来吊唁。
云静修和郭小睿看着两天前到处还是喜庆的大红色，如今周围皆缟素，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吊唁完出了张氏武馆，兄妹二人开始了自己的调查，第一步还是去酒楼茶馆。
来到永定门内的一家酒楼，这里是京城老百姓最爱来的几家酒馆之一，先来这里试试运气。
叫了一壶茶，兄妹俩静静的等待了起来。
“二哥，跟你说个大事儿，”云静修发现又是那个好事的酒客，还有他二哥。
“你每回跟我说的都是大事儿，”二哥貌似已经不在乎了。“说说吧，这回又是什么事儿。”
“知道两天前张氏武馆和赵氏武馆联姻吗？”一口小酒下肚，酒客开始了属于他的时刻。
“这谁大伙儿都知道，那天我还跟着迎亲的队伍来着。”二哥笑了起来。
“是啊，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你们知道当晚张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酒客卖起了关子。
云静修兄妹对视了一眼心说看你一会要说什么。
“三儿你小子，难道跑去听人家洞房啊，”二哥笑骂道：“丫太不厚道了。”周围的酒客茶客也都笑了。
“笑啥笑啥，你们以为我是那种人吗？”这叫三儿的酒客不干了，提高的声音：“告诉你们，幸亏我昨晚没去听墙根儿，要是去了，估计我家也和张家一样，今天就办白事儿了。”
“啊？”“你说的啥？”“张家办白事儿了？”原本嘻嘻哈哈的酒客们一下子就不笑了，围了上来。“快说快说，张家昨晚怎么了。”二哥也不开玩笑了，所有人都等着三儿说昨晚张家的事。
“怎么，都肯听我说了啊，”三儿看人都围了过来，更起劲了，又喝一口酒，开口道：“昨晚张家来刺客了，杀了张家少爷，抓走了赵家女儿，生死不明。”
“啊，怎么会这样，谁啊，缺德带冒烟儿的，人家刚成亲，”二哥听了很生气，“报案了吗，顺天府的人来过了吗？”
“就是我一个顺天府的捕快兄弟说的，说张家少爷胸口还插了一柄弯刀。”说着还比划了一下，“据说是睡着了被杀的，床上都是血。”
“这位三兄弟，你没问问你的捕快兄弟查到凶手了没有吗？”云静修也插了句话。
“哪有这么快就查到的，我兄弟说他们也毫无头绪，连案子是情杀还是仇杀都没定。”三儿回答了云静修的问题。
云静修也点点头，示意郭小睿可以离开了。
兄妹二人出了酒楼，准备去找年掌柜那里打探一下消息。
……
京杭大运河通州漕运码头，内伤痊愈的镇抚使郭达带着几名锦衣卫侍卫站在船头。
“下船吧，前面就是京城。”郭达吩咐手下人下船。
时隔多日，郭达又回到了熟悉的北镇抚司衙门。先去拜见了指挥使石文义，然后回到自己的大堂，准备看看复兴镖局灭门案的报告，然后开始对摩尼教的抓捕工作做一下前期布置。
看着济宁锦衣卫的奏报，虽然已经在济宁看过一遍了，但当时是自己受伤的时候看的，而且指挥使石文义大人应该已经批示过了，如今坐在高堂之上，可以连带着批示一起看。
“嗯？”看到文末的郭达皱了皱眉，“不对，这里当时不是这么写的，”郭达仔细看了起来，“怎么最后是申请结案？不是应该是恳请剿灭摩尼教抓捕教主谢宿雨吗？”
郭达还看到了最后有石文义的批示：同意结案。并加盖了指挥使大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脸疑虑的郭达放下奏报。直奔指挥使石文义的主堂，想要问个清楚。
石文义再次接见了郭达，似乎明白郭达的来意，乐呵呵的请郭达喝茶。
“指挥使大人，灭门案确实就这么结案了吗？”郭达不甘心，还想确认一下。
“郭大人，灭门一案你居功至伟，”石文义点点头，“到时候陛下的赏赐下来，给你头功！”
“指挥使大人，灭门案不是还有摩尼教那帮人吗，结案对得起死去的复兴镖局四十三条人命吗？”郭达见石文义顾左右而言他，站起来质问石文义。
“郭大人别生气，来来来坐下，坐下喝口茶。”石文义倒是不生气，相反还劝郭达别生气。“郭大人，这个案子是由我干爹，”说着还对着空气拱了拱手，“大内总管刘瑾刘大人亲口说的结案。怎么，你莫非想找我干爹去理论理论？”
“不敢不敢，”郭达顿时没了脾气，“既然是刘总管认定结案了，此案就结了吧，”说罢起身作揖，”不过指挥使刚刚说要记下官首功下官是万万不配的，没有指挥使坐镇京城，调度有方，我们也不可能在泰山全歼洪帮一众匪徒，所以首功指挥使当之无愧。”
石文义听了郭达一席话，浑身每个毛孔都舒展开了，舒服。
“既然郭大人这么说，那石某就按照你的提议向陛下呈报了。”
“应该的，应该的，那就不打扰指挥使办公了，下官告退。”
看着郭达离开了房间，原本微笑的石文义脸阴了下来。
“要不是看你查案还有点本事，早就让你滚出我的锦衣卫了。”
……
摩尼教总坛，西海。
谢宿雨正在看着手下从京城飞鸽传书来的密报。
“嗯，不错不错。”谢宿雨显得很开心，“我们摩尼教和洪帮最大的区别就是我们宫里有人，他洪华幼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抢秘籍。来人，把准备好的两匹汗血宝马给刘瑾刘总管送去，还有再带十万两白银也一并送上。”
“是！”
“回来！”谢宿雨想了想，又道：“再送两名胡姬和一万两白银给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这次案子是锦衣卫查的，他们也辛苦了。”
“是！”
“爹！”这时候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女孩，跑到谢宿雨身边撒娇道：“爹有什么事情也让女儿分担一下嘛，天天在这西海都要闷死了。”
“小月，”谢宿雨把抓着自己头发的手拍开，“你都是我教圣女了，能不能端庄一点。”
“那不是在外要端庄嘛，我跟爹爹在一起还是那个爱撒娇的乖女儿。”
“那这样吧，我现在需要几个陌生的面孔去中原武林打探秘籍上半部的消息，要不你带着你几个心腹去当一阵子密探？”
“真的？”谢小月开心的跳了起来。“谢谢爹，我这就去喊人出发。”
11.内功将成郭达知
云静修和郭小睿来到了春夏秋冬酒楼，想问问年掌柜关于张杰之死有没有其他消息。
“抱歉了两位客官，”小二在听到云静修的“消息”二字之后，一脸歉意的说：“今天我们掌柜的不在，您二位要不明儿再来看看？”
“年掌柜不在吗？”郭小睿点点头，“那我们明天再来问问看。”说完准备拉着云静修先回去。
“哎呦，谢谢二位客官理解，”小二乐呵呵的拱了拱手，“我送送您二位。”把兄妹二人让出了酒楼。
出了酒楼，郭小睿叫住了云静修。
“静修哥哥，我们接下来去哪打听消息呢？”
“今天先这样吧，我们回去练功，争取早日把内功练成。”云静修想了想，发现再去其他酒楼茶馆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了，不如回去练功。他们已经几乎把内功的部分修炼完了。
“对，走。”
……
郭达一个人在大街上走着，四十三具尸体烧成灰碳的惨景一一浮现。两伙凶手已经查明，一伙已经伏法，而另一伙因为走了大总管刘瑾的门路，竟然被放过了。
“这该死的刘瑾，”郭达在心里咒骂，“贪财如命不说，什么钱都敢要。”
“舅舅？”郭小睿眼尖，兄妹二人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正在大街上散心的郭达，郭达的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
“哦，是小睿你们啊。”郭达有点漫不经心的答道。
“舅舅你什么时候回京城来的啊，我们还琢磨着过几天去北镇抚司衙门问问你呢。”郭小睿走到郭达身边，看到郭达脸色不好忙问：“舅舅你是不是身体还没恢复就回来了呀，可千万要注意身体啊。”
“我身体没事，你们也是当事人，走找个清净的地方说会话。”郭达觉得有必要告诉兄妹俩实情。
“怎么了舅舅，前面就是我和静修哥哥住的三合院了，直接去我们那坐坐吧。”
“我都走到外城了吗，也好，走吧。”
三人走了一会就到了目的地，进屋落座之后，云静修去给大家泡茶，留下郭小睿和郭达闲聊。
“舅舅，到底是什么事情啊，神神秘秘的。”郭小睿还是一头雾水。
“唉，”郭达叹了口气，接着道：“就是之前复兴镖局的灭门案，今天我回来的时候收到了上面结案的通知。”
“什么！”郭小睿拍桌而起，柳眉倒竖。脱口骂道：“哪个鸟人下令结案的，不是只抓了洪帮的人吗，摩尼教远在西海就不管了吗？”
“哎哎哎，小睿你干嘛，先坐下。”云静修进来就看到这一幕，赶忙叫郭小睿坐下。“郭大人请用茶，你也先喝口茶冷静一下。我们听听郭大人怎么说。”说完也坐了下来。
“小睿我当时也和你差不多，去找指挥使石文义理论。”郭达欣慰的看着几句话就把郭小睿安抚下来的云静修，点点头继续说：“可是人家石文义一句话就把我说服了，案子是大内总管刘瑾下令结案的。我能说什么，我又敢说什么吗？”
“嗯，”云静修也点点头，看郭小睿还是有点气不忿，安慰道：“没事儿，我们可以自己努力然后去报仇。”
“对，我们自己也行！”郭小睿自信的看着自己的舅舅郭达。
“那太危险了，不行。”郭达直接拒绝，“你母亲去世后把你托付给了我，我不能让你冒这么大风险去报仇。我们再从长计议。”郭达顿了一下，又说道：“再说了，你们俩这功夫打打寻常绿林盗贼不在话下，真正强如洪华幼一般的武林高手，恐怕一个照面就没戏了。”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下定决心似的点点头。
“郭大人，给您看一样东西，稍等。”说着云静修回房间拿了一本小册子过来递给了郭达。
“这是什么？”郭达接过来一看，吃了一惊：“引龙剑法！怎么会在你们这。”
云静修就把获得秘籍的过程跟郭达说了一遍。
“幸好当时我昏过去了，”郭达也有点后怕，按照公孙恪的性格，如果发现他没死肯定要拷问秘籍下落，而秘籍又不在他身上，恐怕……
“舅舅，你现在相信我们完全有能力自保了吧。”郭小睿有点骄傲。
“但是这里不是只有前半部分吗，只有内功有什么用呢。”郭达放下秘籍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学会了这部内功，我们在内力上就可以和类似洪华幼这样的武林高手持平甚至更强，招数的话我们可以将自己现有的招式尽可能多练，争取融会贯通。”云静修分析道。
“姑且相信你们了，那我先回去办公，这个案子锦衣卫是没法继续追查下去了，如果你们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就来北镇抚司找我。”郭达起身，准备离开。
“舅舅，这部秘籍是静修哥哥手抄的，你拿去练练内功吧。”郭小睿拿起桌上的秘籍递给郭达。
“不需要，我也不能练，锦衣卫经常出入大内，大内高手众多，要是被人看出我练的功法我反而交代不清了。你们练就好。”郭达表示拒绝。
“那行吧，舅舅你还能帮我们查查张氏武馆的案子吗？”郭小睿想起来还可以通过锦衣卫查这个案子的凶手。
“你是说已经传的满城风雨的张府婚礼夜凶杀案吗？”郭达点点头，“虽然不是我们锦衣卫负责，但我会帮你看看这个案子的。我走了。”郭达转身离开，兄妹俩送至门口，目送其远去。
……
几天后的洛阳城下，一身男装打扮的谢小月带着几个心腹到达了这里。
“洛阳城可真大啊，我们先找个客栈歇脚吧。”谢小月对自己手下吩咐道。
“是，圣女大人。”
“来了中原不要叫我圣女了，”谢小月皱眉，眼睛一转，“叫我谢公子。”微微一笑，挺满意自己这个新称呼的。
“是，圣……谢公子。”手下忙改口。
几人在客栈住下之后，都汇集在谢小月的房间内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根据你们的打探，中原武林只有两个传递情报和消息的机构。”谢小月一边思考一边说：“一个就是总舵在这洛阳城内的丐帮，还有一个是总店在京城的春夏秋冬酒楼。其中酒楼的年掌柜武功高强，和武当派、少林寺、峨眉派三大掌门并称武林四泰斗，为人爱财，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所以通过买卖武林消息获利；而洛阳丐帮掌门陆昆仑，在武艺上相较四泰斗还是略逊一筹，但是也是成名已久的武林高手，一套降龙十八掌独步武林，为人乐善好施，交友广泛。”
“那谢公子，我们是留在洛阳还是继续北上去京城。”有个手下问道。
“我就在洛阳，你们所有人北上去京城，不过不要去春夏秋冬酒楼，而是调查被灭门的复兴镖局案件的调查过程，和最近京城武林发生的事情，越详细越好。”谢小月发号施令。
“那您的安全怎么办？”
“你们谁打的过我？”谢小月环视一周，没人说话：“都打不过我留下来有什么用，我一个人去丐帮当卧底，你们就按照我要求的做。”
“是。”众人躬身离开了。
“怎么才能混进丐帮呢？”谢小月自言自语。
“先饿自己两天吧。”
12.流言将起南下迟
京城，云静修和郭小睿居住的三合院。
“静修哥哥，我们连续三天去拜访年掌柜都扑了个空，你说年掌柜到底去哪了啊。”郭小睿一边用木剑和云静修的木棍对练，一边聊天。
“这我也不知道了，人家可是大侠客，忙也是应该的。”低头躲过了郭小睿横扫过来的一剑，云静修表示也没有办法。
“那我们今天还去吗？”剑势未收，郭小睿转扫为切，又切向云静修的左腿。
先立棍挡住这一切，云静修道：“去，不过先去跟张家人出殡回来再去找年掌柜。”
“时间不早了，”郭小睿收招站定，“我们去赵氏武馆和二师叔他们一起过去吧。”
“好。”
……
京城五里外的通惠村，这里是大多数京城老百姓百年后的安息地。
张氏武馆出殡的队伍已经走到了村口，张一刀夫妇扶棺失声痛哭，前面是道士僧侣还有唢呐乐队，后面跟着张家亲属和赵氏武馆的众人。
一行人走到准备好的墓地前，张夫人再次哭晕了过去，张一刀喉咙嘶哑已经说不出话来，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还是在婚礼当晚被杀，人生的大起大悲实在太过残酷。
下葬，填土，立碑。
醒来的张夫人看着儿子的墓碑发呆，张一刀在低声的呼唤着自己的儿子：“杰儿，杰儿。”
郭小睿眼泪止不住的流，拉着云静修的袖口不松手。
云静修上前看着张杰的墓，张一刀给自己儿子选了一块好地，依山傍水，也算是让横死的张杰最后有个好归宿。想起这一年和张杰不多的交集，感慨万千。
“不及弱冠便已逝，空留亲人尽相思，本是洞房花烛日，却成阴阳两隔时。”低低的念出这感慨时候想的四句诗，虽然云静修没怎么读过书，也只能给逝去的朋友念个打油诗表达哀伤了。
……
从城外回来的云静修兄妹直接去了内城，今天终于见到了年掌柜。
“二位我们又见面了，”还是那个后院的偏房，还是同样的书生打扮，年掌柜这次开门见山，“这次要问什么消息。”
“年掌柜，我们想问问关于张氏武馆凶案的消息，”郭小睿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们问的都是凶案的消息，要不是我认识你俩是赵氏武馆的人，我会以为你们不是捕快就是锦衣卫。”年掌柜开起了玩笑，“老规矩，不过这次只有一个消息，独家，十两。”
“就一个独家吗？”郭小睿怕年掌柜反悔，立刻拿出一锭银子放桌上。
“嗯，这个消息也是我们酒楼多方打探得来的。”年掌柜收起了桌上的银子，“那天晚上的凶手是摩尼教的人，而且劫走你们武馆馆主女儿赵英的也是她。”
“什么？”连云静修也不淡定了，“为什么？”
“简单，因为赵英手上有《引龙剑法》上半部，就是原来洪华幼手里的那本。”年掌柜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道。
郭小睿蹭一下就站起来了，瞪大眼睛看着年掌柜，失声道：“她怎么会手里有秘籍的上半部！”
“小睿你冷静一下，”云静修迅速站起来打断了郭小睿说话。“年掌柜，你们真的查到了赵英手上有那半部秘籍？”
“你要说确切的证据证明在她手上我们也拿不出来，”年掌柜摇摇头，“但是据我们自己的调查，这半部秘籍有极大概率被赵英得到。”
“那年掌柜，您能告诉我劫走赵英的摩尼教凶手现在在哪么？”云静修想了想，还是回到开始的问题上来。
“在哪我不知道，但是我肯定他要回摩尼教。”年掌柜好像很确定的样子。
“那英姐会不会已经被……”郭小睿有点担心。
“在她没说出秘籍下落之前，肯定是安全的。”年掌柜也不担心赵英的安全。
“年掌柜，我们想去追这个凶手，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云静修问出了自己心中最想问的话。
“我想想，凶手比你们早走了几天，但是他带着一个俘虏，”年掌柜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你们明天开始南下追他的话，对了，”年掌柜突然想起来什么，“我给你们写一封信，你们带着去洛阳交给丐帮帮主陆昆仑，我们之间经常互通情报，只要凶手经过洛阳，就肯定能被丐帮的人知道。”说着去里间取出文房四宝，快速的写了一封信放进信封交给云静修，“他看了信肯定会帮你们寻找凶手的。”
“承此天大的人情，静修和小睿不知该用什么来报答年掌柜。”云静修不知道该怎么回报这份人情。
“没关系，你们俩现在就是武馆教习，也没什么钱。”年掌柜摆摆手，“以后要是发达了，记得送点金银来给我，我就喜欢这黄白之物。”
“谨记在心，那不打扰年掌柜了，晚辈告辞。”云静修和郭小睿双双拱手出门。
……
到家的兄妹俩，关上大门，回到客厅。
“静修哥哥，没想到年掌柜的情报也有不准的时候，”郭小睿憋了好久，终于敢说话了。
云静修点点头，想了想道：“你之前差点说漏嘴，还好我反应快打断了。”
郭小睿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那我们要不要南下去追凶手？如果年掌柜得到的赵英的情报都是错误的话，我们很可能追错了方向。”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还是要感谢年掌柜给我们的推荐信。”云静修点点头，“我总觉得年掌柜好像很想让我们去洛阳一样。”
“我倒是没感觉出来，要不我们明天去问一下舅舅吧，让他给我们分析一下。”郭小睿提议。
“好，明天去一趟北镇抚司。”
……
第二天，北镇抚司。
“舅舅，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郭小睿把昨天在年掌柜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郭达。
“嗯，”郭达想了想，“我们锦衣卫也得到了和年掌柜告诉你们一样的消息，而且这个消息已经在武林内小范围传开了。我感觉应该是别有用心的人在故意散播消息。”
“对，很有可能，”云静修点点头，“毕竟东西在我们这里，但是为什么传的是赵英拿到了秘籍。当时的武林大会有很多人有可能拿到那本秘籍。”
“这也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郭达摇摇头，也找不出答案。
“那舅舅我们要不要去洛阳？”郭小睿想听听郭达的建议。
“去，既然年掌柜给你们写了信，就南下去洛阳看看，正好你们也没去过洛阳，去见识一下古都洛阳的风光。”郭达觉得最近兄妹俩遇到的伤心事有点多，想让他们出去散散心。
“好，我们听郭大人的，不过要等几天，几天之后我们的内功就正式修炼完成了，再南下也不迟。”云静修说道。
“可以。”
13.囚禁皇城梦碎时
皇城御花园一角，这里有一排厢房是给打扫和整理御花园的宫女住的。
已经双目失明内力尽失的赵英在这里已经住了几天了，除了每天有一个人给她按时送来三餐，没有任何人来过她的房间。开始她还想和送饭的人说话询问事情。可是发现无论怎么说、说什么，送饭的人都只是进屋把吃的放到桌上，收拾一下之前吃完的食物，然后便出去了。
几日来，赵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从开始的无助、恐慌，到后来的压抑、愤怒，再到现在的平静；从开始因为失明路都没法走，到现在可以自己摸索着吃完一顿饭。赵英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会过着如今这样的生活，而幸福的生活明明刚刚开始，怎么一夜之间自己就变成这样了呢。昨天还是幸福的新娘，今天武功尽失双目失明被囚禁在不知道是哪里的小房间里。
自己的丈夫张杰怎么样了，自己的父母知道自己失踪后会有多伤心，会不会因为自己失踪的原因，张赵两家决裂。赵英都不敢去想。
这时候房门开了，赵英知道又到了吃饭的时间，便从一直坐着的床边站起来，摸索着向桌子边走去。
这次的脚步声有点不对劲，赵英心道，虽然失去了内功和视力，但是习武留下的听觉也是十分灵敏。
感觉到一道目光在看向自己，平时送饭的人是从来不看自己的，这下赵英才反应过来，今天进来了很可能不止一个人。
“我不知道你是谁，”赵英颤抖着开口，“我想知道我在这里还要被关多久。”
等了一会没人回答，赵英失望的准备坐下吃饭。
“我不知道你要被关多久，”一个年轻的男人开口了，“我只知道我师父的计划成功后，你就可以出去了。”说完离开了房间，房门也被送饭的人随手关上。
“你师父的计划，”赵英喃喃低语，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
赵氏武馆今天没有开业，因为馆主和副馆主去了春夏秋冬酒楼。
跟着小二来到后院，年掌柜已经在客厅等待了。
“年掌柜发财发财。”赵德材拱手跟年掌柜客气客气。
“哪里哪里，赵氏武馆两位馆主今日登门是要打探什么消息呀。”等赵氏兄弟二人落座后，年掌柜明知故问。
“唉”，赵德材叹了口气，继续道：“想必年掌柜也知道张氏武馆张杰被杀，赵英失踪的案子了。我们等了快一周，顺天府现在连个案件定性都没定下来，我们也是想拜托年掌柜在武林中打探打探，有没有英儿的消息。”
“嗯，没问题，先付一千两银子，我告诉你们凶手是谁。”年掌柜开始了自己的生意经。
“什么！”赵德柱站了起来，“年掌柜都知道凶手是谁了吗？”一脸的吃惊。赵德材也是吃惊不小。
“这有什么，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年掌柜微微一笑，“我们就是干这个的。”
“好！”赵德材从怀里取出两张五百两银票放桌上，“先多谢年掌柜告知，”回头对赵德柱说道：“我就说朝廷的人靠不住，你还不信。”
年掌柜眉毛一挑，伸手拿过桌上的银票，放进了怀里。
“据我们知道的消息，”年掌柜开始了叙述，“当晚是一名明教的杀手杀掉张杰并劫走了赵英。”
“他这么做的缘由是什么呢？”赵德材继续问道。
“因为赵英在之前洪帮的武林大会上意外获得了《引龙剑法》上半部，也就是洪华幼手里的那部。”年掌柜说出了他们调查的结果。
“什么！”这次是赵德材赵德柱一起站了起来，“《引龙剑法》！在英儿手里？”
“嗯，这也是为什么来杀人的是明教高手的原因，他们本身手里有下半部，抓走了赵英就是为了获得上半部。”年掌柜缓缓道来。
“这……这……英儿怎么也不跟我说啊，”赵德材失神般坐下，“英儿，你……”赵德柱也在一旁沉默不语。
“所以说二位也别太着急了，只要赵英没有交出秘籍，她的生命就暂时是安全的。”年掌柜劝慰赵氏兄弟。“不过你们也要做些准备，因为还是那句话‘没有不透风的墙，’等武林上都知道你们的赵英曾经拿到过秘籍，他们不管真假肯定要来‘拜访拜访’你们的。”
“谢谢年掌柜告知我们实情，”赵德材起身告辞，“那我们就先回去准备了。”
“好，欢迎二位下次再来惠顾。”年掌柜笑眯眯的送客。
看着兄弟二人离去的背影，年掌柜收起笑容低低的说道：“恐怕不会有下次了。”
……
云静修和郭小睿这几天在三合院里潜心修炼内功，为的是早点练成可以去洛阳。
“静修哥哥，我们手里的秘籍现在真的成了烫手山芋了。”郭小睿有点烦恼，“交出去也不是，不交也不是。”
“嗯，”云静修点点头，“就算我们交出去，人家也不信你没有动过手脚，所以我们现在也只能去洛阳碰碰运气。看看年掌柜让我们去洛阳的意图是什么。”
“一切都听静修哥哥的。”郭小睿想了想，继续道：“我们内功已经修炼差不多了，这本秘籍我们还要随身带着吗？我都记下来了。”
“我也都记下来了，那我们把它都烧了吧。”云静修觉得这个带在身上反而是个祸害，既然都会了，就地销毁。
“好，我们先来用内功对练，互相印证自己所学的《引龙剑法》里的内功心得。”郭小睿提议。
“好，来吧。”云静修说罢平伸出双手，竖立成掌。
郭小睿也伸出双掌，对掌后双方各自运足真气于掌上，以双掌为媒介对拼内力。
两人都在体内用秘籍上的方法快速行气一周天，然后借双掌将一周天的真气向对方打去，随着时间的推移，云静修在运行速度上略胜一筹。
“静修哥哥，不来了，”郭小睿撤掌收功，甩了甩发红的手掌，幽怨道：“你内功比我深厚，你在内功天赋上比我高。”
“嘿嘿，”云静修笑了笑，“以前练功的时候就是你学招式快，我学内功快。所以师父让你学剑，我学枪。”
“哼，”郭小睿皱了皱鼻子，跑进房间拿出秘籍原本和云静修手抄的复本。“烧了吧。”
“嗯，”云静修取出火折子点燃，看着逐渐变为灰烬的秘籍，感叹道：“此刻，我们烧毁了多少人的梦想。”
14.推理严谨镇抚使
京城，北镇抚司衙门。
镇抚使郭达调来了顺天府关于张氏武馆张杰被杀案和赵英失踪案的卷宗。
“胡闹！”郭达看着卷宗生气的一拍桌子，门外马上跑进来一个锦衣卫校尉。郭达对校尉说：“你去叫李百户来。”
“遵命！”小校马上跑出门。
“顺天府尹不会办凶杀案还则罢了，”郭达在屋内气的来回踱步，“怎么手下班头、捕快都不会吗？气死我了。”
“报！”小校回来了，“启禀大人，李百户到。”
“好。”看着进来的李百户，郭达说道：“李百户，你带几个人，跟我去一趟顺天府衙门，然后再去一趟张氏武馆，把查案的东西都带上。”
“遵命！”李百户刚站定，又匆匆出门喊人去了。
……
顺天府衙门。
府尹程浩宇面对匆匆赶来的镇抚使郭达有点唯唯诺诺，看着郭达递过来的卷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程大人，”郭达和程浩宇在客厅对坐，郭达喝了一口茶便开口道：“关于这个张杰被杀案还有赵英失踪案，你们是怎么定案的。”
“郭大人，实在是在下无能，”程浩宇挤出了一副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赔笑道：“这两桩发生在张氏武馆的案件，还没有定性。”
“都过去一周多了，怎么会没定性呢？”郭达一直板着个脸，“那么这样，我带几个手下去现场看看，程大人介意否？”
“不介意，不介意，”程浩宇急忙摆手，“荣幸之极，荣幸之极。”说完回头喊人，“刘班头，快带镇抚使大人去张氏武馆。”
“不用了，路我们还是认识的，”郭达起身拱手，“程大人，不用送了，告辞！”说完转身带着手下走了。
“切，神气什么！”跑过来的刘班头等郭达他们走远了说了一句，一脸不忿。回头看到正在擦冷汗的程浩宇，诧异道：“大人，您正三品府尹为什么对从四品的镇抚使这么小心啊？”
“你懂个屁！”程浩宇骂道：“因为他们是专管刑狱锦衣卫！”
……
郭达带着人来到了张氏武馆，在客厅和张一刀分主次落座。
“镇抚使大人，招待不周还请见谅。”张一刀还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时不时的走神。
“不用客气张馆主，”郭达不在意的摆摆手，“你是小睿的师叔，论年纪我还要叫你一声哥哥的。”
“这可使不得，”张一刀回过神来忙摆手，“张某斗胆问一问镇抚使今天光临寒舍所为何事啊？”
“哦，是这样，我刚从顺天府衙门过来，”郭达看张一刀依旧对自己很客气也不在意，索性谈起了正事。“听府尹程浩宇说你们的案子一周了还没有定性。”
“是啊，我们也很着急，”张一刀听到谈论儿子媳妇的案情，露出愁容，“但是我们也不能去顺天府催官老爷吧，只能这么在家等着消息。”
“今天正好我在府衙没事，带了几个手下经常办案的兄弟，”郭达斟酌了一下语气，“我们去案发现场看看怎么样。”
“太好了，”张一刀激动的站起来，“走走走，我现在就带各位过去。”突然猛的一顿，“但是我们已经把那里重新收拾过了，有什么线索也没了吧。”说完沮丧的坐回了座位。
“没事儿，”郭达倒是无所谓，“劳烦张三哥带个路，我们去看看。”
“好好好，郭大人请，几位请。”张一刀连忙起身在前面带路。
众人来到了后院案发的房间外，郭达朝手下点点头，他们开始找线索了。房间内、院子里、房顶上都有锦衣卫低头寻找线索的身影。
郭达在屋外四处看了起来，走到一处窗前，上下左右四个角都仔细检查了一下。当郭达检查到第二个窗户的时候，发现了一丝异样，这扇窗户的左下角窗户纸有被人为再次粘上的痕迹。
“李百户。”郭达拉开这扇窗喊道：“你来看看这扇窗。”
“遵命，”李百户跑了过来，仔细看了窗角，“回大人，确实有被人再次粘上的痕迹。”又仔细看了下窗户破损处的窗台，“大人，窗台被擦过，无法判断是否使用过迷香。”
“很好，记下来，继续查。”郭达点点头，也继续检查起剩下的窗户。
屋外查了一圈，再没发现什么线索，郭达便进屋看看。
确实，屋内已经被打扫干净，床上的被子、枕头和床单也都换成了新的。走到床头，问跟着一起进来的张一刀：“当晚凶案发生时候张杰是睡在里面，赵英睡在外面的是吧。”
“对，”张一刀点点头，“第二天上午我们过来的时候睡里面的杰儿胸口插的一柄弯刀。”
“嗯，”郭达掀开床单和下面的垫被，仔细看起床板上的痕迹来。接着，就发现了线索。
“李百户，”郭达又把李百户叫了过来，一旁的张一刀也凑了上来。“你们看，这里有一个浅浅的凹陷，”说完用手指向床板靠外一侧的中间，“这是一处使用内功之后留下的痕迹，当晚是赵英睡的外侧，这个位置很有可能就是赵英丹田的位置。”
“郭大人的意思是英儿被人废了丹田？”张一刀不敢相信郭达的推断。
“不出意外应该是这样，”郭达点点头，又指向床里侧相同的位置，“然而这里却没有同样的痕迹，只能说明当晚二人在凶手进来之前就已经失去行动能力。”
“那就是先被迷晕了。”张一刀也顺着郭达的思路在走。
“所以，刚刚那个窗台处，肯定被凶手放过迷香，”郭达确信的说道：“不然以张杰赵英的功夫，不可能人都到床前了还没反应过来，还有张杰丹田没被废，凶手直接将弯刀插入他的胸膛，而床上据说没有任何搏斗痕迹。”
“对对对，那郭大人知道凶手是谁了吗？”张一刀满怀希望。
“不知道。”郭达很干脆。“但是我们还原了案情的经过，距离破案就很近了。”回头问了站在身边的李百户：“刚刚的推断都记下来了吧。”李百户点点头。
“张三哥，今天多有打扰，我们回去把今天发现的线索结合之前顺天府的卷宗一起推测出这个案件的性质。”郭达准备带人回府衙。
“郭大人，我再告诉您一件事，之前赵氏武馆的赵德材赵德柱兄弟俩来找过我，”张一刀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他们说江湖上传言是我们家的英儿拿到了曾经在洪帮消失的《引龙剑法》上半部，才引的已经得到下半部的摩尼教高手来杀人夺册，杀死我的杰儿，又绑走了英儿逼问她秘籍的下落。”
“张三哥，传言毕竟是传言，虽然杀死张杰的确实是摩尼教人常用的弯刀，但是摩尼教在京城并没有分坛，他杀了人，绑架了赵英，第一时间要么躲起来，要么出城。”郭达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作案时间在夜里，城门都关了，天亮了想出城他带着一个武功尽失的女人很不方便，只有找京城里的武林同道帮忙，我们查一下最近这几天有哪些武林人士出城就能查出来了。如果他躲起来了，那就比较难找了。我们回去再分析一下案情，你们最近也注意一下安全，留言虽然可信度不高，但是肯定还有心怀鬼胎之人借此做文章的。”
“好的，多谢郭大人。”张一刀一躬到地。
15.内功已成离京日
赵氏武馆，云静修和郭小睿所在的三合院。
云静修和郭小睿的包袱都收拾好了，准备先去赵氏武馆告辞，然后再去郭达那里拜别之后就出发去洛阳。
来到赵氏武馆的大堂，看见赵德材和赵德柱兄弟正在商量着什么。
“赵馆主，二师叔好。”云静修和郭小睿忙上前行礼。
“哦，是你们兄妹俩啊，”赵德材抬头看到是云静修和郭小睿，便开口问道：“下午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云静修把之前在年掌柜那里得到的消息和赵家兄弟二人说了。
听完消息的赵德材和赵德柱对视一眼，“你们也去了年掌柜那里了？”
“嗯，我们也想早日找到凶手，救回英姐。”郭小睿回答。
“好！”赵德材感动的点点头，“本来我和你们二师叔是准备过几天把你们这些教习都喊到一起说的，既然你们要去洛阳追查英子的下落，我就提前和你们说了吧。”说完赵德材停顿了一下，“我们和张一刀商量过了准备解散赵氏武馆和张氏武馆，退隐江湖。”
“什么！”郭小睿十分诧异，“两家武馆同时关门吗，那你们以后的生计怎么办。”
“这你们就放心吧，”赵德柱说道：“我们开了这么久的武馆，还是存下了不少积蓄的。你们既然要去洛阳，那么开销也不是小数，加上之前算好的遣散费，我去给你们拿银子去。”说完起身去了内堂。
“是因为江湖谣传的秘籍在英姐手里吗？”云静修反应了过来。
“对啊，唉，”赵德材叹了口气，“无论他们相信与否，未来这里肯定要成为是非之地了。我们三个老家伙商量再三，还是决定关掉武馆，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再说。”
“也好，等这阵子风头过去了，再做打算。”云静修点点头。
赵德柱这时拿着银票出来了，递给了郭小睿，“这是教习的遣散费，每人五百两，这是二师叔给你们去洛阳的盘缠五百两，一共是一千五百两银票，小睿你收好了。”郭小睿点点头，收入怀中。
“你们去洛阳是找寻我失踪女儿的线索，”赵德材也拿出了五百两银票递给郭小睿，“我这个做爹的也给你们五百两表示感谢，也为英儿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感到骄傲。”
“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也想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郭小睿也不矫情，接过银票放入怀中。
“那就祝你们一路顺风了。”赵家兄弟二人起身祝福。
“谢谢赵馆主和二师叔这一年来的关照，我和小睿就此别过，告辞。”云静修和郭小睿拱手告辞。
……
郭达回到了北镇抚司衙门里，开始整理和归纳收集到的信息。
“李百户，”郭达一边看李百户之前的记录一边问：“房顶上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回禀大人，”李百户想了想，“我们的人上去之后并没有发现有人在房顶上行走或站立的线索。”
“没有？”郭达沉思了起来，“那凶手是怎么进来的呢？”
“报，”一个校尉跑进来，“启禀大人，赵氏武馆的郭小睿云静修求见。”
“好，让他们过来吧。”被打断思考的郭达决定先和小睿他们聊聊再说。
不一会，云静修郭小睿来到了镇抚使大堂。
“舅舅，”郭小睿看到郭达，开心的跑了过来，“我们是来向您道别的，我们一会准备去洛阳了。”
“哦，”郭达有点意外，“那看来你们的内功修炼的不错啊。”
“是的，”云静修对郭达拱拱手，“我们已经修炼完成了，和您道别后，我们就南下走水路先去开封，然后走陆路去洛阳。”
“都已经规划好了嘛，”郭达点点头，“不错不错。那我先祝你们一路顺风。”接着又从身上拿下一个小小的玉制令牌递给云静修，“这个是我的贴身令牌，你们要是有什么紧急的消息需要传送，就可以拿着令牌去就近的锦衣卫千户所或者百户所给我写信。”然后又从怀里取出两张五百两银票递给郭小睿，“这是舅舅给你们的盘缠，小睿你收好了。”小睿点点头，收了起来。
“那就先谢谢郭大人了。”云静修知道这份令牌的重要性，郭达也是想让他们兄妹俩出门有个强力的后援，说着对着郭达鞠了一躬。
“先别鞠躬，还有件事儿。”郭达想了想，“之前我收到你们师父李乘风的一封书信，他说下半年会和你们师娘来京城，到时候给你们把婚礼办了，我们的心愿就都了了。”
“舅……舅……”郭小睿顿时脸红了，扭扭捏捏不好意思起来。
“多谢郭大人成全，”云静修一块石头终于落地，看着扭捏的郭小睿，嘿嘿嘿傻笑起来。
“还叫郭大人吗？”郭达有点不开心了。
“多谢舅舅，”云静修立马改口，一躬到地。
郭达安心的受了这一礼，点点头：“你们去洛阳吧，转一圈玩玩就回来，现在是五月，等你们三五个月回来了正好可以开始筹备婚礼。”
“一切听从舅舅安排。我和小睿先告辞了。”云静修再次鞠躬告辞。
……
兄妹二人回到三合院已经接近晚上了。
“今晚是在这个院子的最后一晚，”郭小睿看着住了一年的院子，有点感慨，“下次回来不知道二师叔他们解散了武馆会不会把这些院子都卖了。”
“这些就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了，”云静修还是想着年掌柜为什么要让他们去洛阳找英姐的消息。“小睿，你之前在码头和船家说的是明天上午辰时出发吧。”
“嗯，是明天上午辰时。”郭小睿眨眨眼想了一下，确定道。
“那就好，”云静修说着语气一转，开起了玩笑，“这次洛阳回来，我云静修就再也不是孤家寡人了！”说着看向郭小睿，用起了戏院里的台词：“云夫人，相公想你可想的紧呐，快叫一声相公让我舒坦舒坦。”
“讨厌。”郭小睿脸一红，对着云静修做了个鬼脸，跑回了自己的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