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围剿不成又添乱
西海，摩尼教总坛外边军行营。
甘肃镇总兵官叶问寒在刚搭好的大帐内无聊的翻着一直随身带的兵书《太公兵法》。这时候陆昆仑冲入大帐，一脸的焦急。
“启禀总兵官，不好了，摩尼教总坛大殿内有个密道，武林中的人已经从密道撤离了不少人了。”陆昆仑对叶问寒说道。
“什么？”叶问寒吃了一惊，之前石文义不是信誓旦旦保证说，已经完全掌控了吗，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地道，而且还让人跑了。
“此话当真，来人！”叶问寒大喊一声，进来一个传令官，叶问寒对他说道：“立刻传令下去，所有人向外围搜索半里，找寻密道出来的武林人士下落。”
“遵命！”传令官立刻跑出了帐篷。
“叶大人，这下如何是好啊？”陆昆仑怕这次好不容易计划出来的计策失败，竟然询问起叶总兵来。
叶问寒回头瞥了一眼陆昆仑，陆昆仑这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唐突的对上官说话。吓的立刻低头，不敢在多言一句。
叶问寒看陆昆仑老实了，也不说话，迈步出了大帐。留下的陆昆仑是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万分为难。
……
摩尼教总坛大殿内，收拾完战场的锦衣卫正在对悠闲坐在房檐下乘凉的石文义汇报伤亡情况。
“启禀指挥使大人，此番战斗锦衣卫西宁千户所共阵亡两百人，伤一百三十人。”西宁卫的一位百户在清点完人数之后，对石文义说道。
“嗯，除了已经阵亡的千户墨锦年，你们千户所还剩下几个百户？”石文义问道。
“回禀指挥使大人，百户一级官员阵亡三人，重伤四人，轻伤包括下官在内三人。”百户如实回答道。
“就剩下三个能用的百户了吗？”石文义小声嘀咕了一声，对面前的百户上下打量了一下，发现这名百户身材不是一般的魁梧，应该是个硬气功的练家子。想了一下，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回禀指挥使大人，”百户听到指挥使问自己的名字，挺了挺胸脯朗声说道：“下官名叫张棍儿。”
听到这个名字石文义一愣，确认了一下：“是张棍，还是张棍儿？”
“张棍儿，指挥使大人。”张棍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解释道：“俺爹给起的名字，说念起来顺口。”
“哈哈哈，好，就是你张棍儿了。”石文义哈哈大笑，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儿化音起进名字里的，看着他宽厚的肩膀，说道：“今日一战，锦衣卫西宁千户所损失惨重，我命你暂代千户之职，整编现有西宁的千户所。”
“遵命！”张棍儿听到自己已经升成千户了，不由得脸上狂喜，胸脯再次挺高，大声回应石文义的指令。
石文义看着这个叫张棍儿的百户，哦，不对，自己已经把他升为千户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看看他将西宁的锦衣卫千户所整编的怎么样。要是表现好，未来打仗应该可以当一个先锋官。石文义为自己的前瞻性而感到自豪，想着自己未来又要在九王爷面前立功了，跑了两个泰斗就两个泰斗吧，至少我们留下了一个子静大师。
……
叶图楠在往摩尼教总坛赶去，施展轻功不停的在草原上跳跃，宛如一只蜻蜓一般，在大地上轻点。
跑了大概有半柱香的时间，叶图楠看到视野内的边军。立刻调整方向，用最快的速度向对方冲去。
“什么人！”边军接到了总兵官的命令正在四散搜索地道出口，突然视线里出现一个人向自己奔来，一边大喝一边摆好阵型准备迎战。
“是我！”叶图楠心道我都弄出这么大阵势了，靠近你们三丈多才被发现，可真够废物的。
“原来是小姐。”这些边军终于看清了来人，立刻放下兵器，规规矩矩站好。
“你们在干什么？”叶图楠明知故问。
“回小姐，总兵官军令，寻找地道出口。”领头的一个百户站出来回答道。
“地道？什么地道？”叶图楠看着这位百户问道。
“总兵官接到锦衣卫的消息，摩尼教大殿内有一个密道通向外面，所以传军令让大家将包围圈外放半里，搜索地道出口。”百户认真的回答。
叶图楠听闻之后暗自点头，爹这临场应变能力太强了。向外放半里包围圈，正好覆盖了西海边的出口。不行，不能让他们搜了，这批人是最靠近出口的，我要把他们带回到爹身边，这样让武林人士可以都撤出来。
想到这里，叶图楠灵机一动拿出临行前叶问寒给自己的令牌，举到这位百户面前，说道：“你们周围还有其他兄弟队伍吗？陪我一起回大帐找总兵官一趟，我这里有个机密的信件要传递，我怕遇到逃出来的武林人士的刺杀。”
“遵命！”百户一听小姐身上有机密信件要交给总兵官，那可是自己在总兵官面前露脸的机会啊，立刻答应整顿队伍护送小姐回去。哦，不远处还有另一队人，领头的是张百户，上周偷喝了他藏起来的半壶酒，这个表现的机会也拉上他好了。
“启禀小姐，不远处还有一队人，除此之外这一片就没有其他兄弟了。”百户想到了自己的兄弟，觉得这时候还是要带上兄弟一起的，便汇报了这件事。
“很好，叫上他，一起走，不能给武林中人留一丝的刺杀机会。”叶图楠紧张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对这位百户点点头，示意他带路。
……
甘肃，西宁卫。
几乎两天没合眼的武当派掌门弟子周莹莹今日终于抵达了大明西部重镇西宁卫，咬牙坚持走进一家客栈准备休息到傍晚起来，赶在关城门前出关。
进了客房，连洗漱都来不及，合衣上床，想着离开前武当派的惨状，不知道师弟师妹们此刻是否还活着。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消息告诉师父和师兄们，想着想着，泪水打湿了枕头，迷迷糊糊间，周莹莹睡了过去。
91.身在曹营心在汉
瓦剌，大草原。
与众人在西海摩尼教总坛分别两天后，刘中正带着云静修终于来到了位于大明北部瓦剌部族的一个游牧营地。
在这里，他们受到了牧民们热烈的欢迎，当晚营地举行篝火晚宴招待云静修刘中正一行人。
吃着烤羊腿，喝着草原特有的马奶酒，看着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的草原女子，云静修心里想的还是那个人。仰头一口喝掉杯中的马奶酒，酸酸甜甜，已经喝了五六杯的云静修丝毫感觉不到醉意，脑海中那个人的身影反而越来越清晰了。
身旁的刘中正看到想借酒浇愁的云静修，暗自好笑的摇摇头，对旁边的营地族长低声说了几句，族长先是吃了一惊，接着眉开眼笑的离席了。
不一会儿，族长带着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少女走到刘中正身边。刘中正看了一眼略显害羞的少女，对族长点点头，族长立刻用蒙语和少女说着什么，少女听到之后明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的，蹦蹦跳跳的向沉浸在回忆中不可自拔的云静修跑去。
云静修正在回忆自己小时候和郭小睿一起跟师父学武的时候，师父说小睿的性子太跳脱，适合练本门的剑法；自己的性格沉稳，适合练本门的枪法。当时刚来师父家里不就的小睿和自己还不熟，站在自己身旁不停的用眼角瞄着自己，等到师父讲完离开的时候干脆站到自己面前，用她那明亮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自己。
刚想到那双大眼睛的时候，眼前就出现了一双类似的大眼睛，也和当时的小睿一样一闪一闪的看着自己。云静修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眯着眼睛仔细一瞧，不是小睿的眼睛。虽然都是大眼睛，但是小睿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灵动，面前的这双眼睛眼神里更多的是兴奋而已。
“大……台……吉……您好。”少女开口说话了，用十分蹩脚的大明话对云静修问好。因为说的很慢，所以云静修勉强听懂了。
“姑娘你好。”云静修不想显得自己太冷淡，虽然她来的十分不是时候，还是开口和少女客气了一下。
“我……可以……请您……跳个舞……吗？”少女的大明话是真的不利索，不过也难为她了，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
“跳舞？我不会跳舞，谢谢姑娘的好意了。”云静修心说我一个大男人跑篝火旁边跳舞，我也不会跳舞啊，跟着过去那不是成了耍猴嘛。从小接受中原儒家文化熏陶的云静修可不想在众人面前丢人，哪怕是大草原也不行。
“嗯……嗯……”少女脸红着嗯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能在她看来草原上不会有人拒绝她一起跳舞的邀请吧。站在那里先回头看了一眼族长的方向，又扭头回来轻咬着嘴唇，眼帘低垂看着自己的脚面，也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了。
云静修看着眼前踌躇的少女，又看向不远处和族长谈笑风生的刘中正，心中真是又好笑又好气。心道我虽然没和郭小睿成亲，但是我心里早已将她当成了我守护一辈子的人，你们搞这么一出不是让我更加难受了嘛。
算了，不管怎么说，眼前的少女是无辜的，看着眼前几乎快哭出来的少女，云静修觉得也不好驳人家面子。
“姑娘，我敬你一杯。”说话间云静修将一旁的空杯子斟满马奶酒递给少女，想着我敬你一杯之后也算给面子了。
“好……好……”少女听到云静修的话无异于天籁之音，忙接过杯子一口喝完。
这一杯喝的太急，少女喝完之后好像呛到了，开始咳嗽。云静修忙上前查看情况，帮少女捋了捋后背顺顺气。
少女咳了一阵，缓过来之后回头看着身后给自己细心捋后背的云静修，红着脸表示感谢：“谢谢您，大台吉，我叫冬日娜。”
“嗯，好的冬日娜姑娘，下次喝酒别这么猛了。”云静修也发现一直叫人家姑娘有点不好意思，在少女冬日娜说出自己名字之后就改口了，顺便提醒一下她别喝那么猛。
“其实……我之前喝酒也没呛着过……”冬日娜通过聊天发现这位被大军师成为大台吉的蒙古贵族好像和草原上其他的蒙古贵族不太一样，没有架子，一直砰砰直跳的心也放下来，不像开始说话那般紧张了，语速也正常了起来。
云静修看冬日娜没事了，便走回自己的桌子坐下来，没想到冬日娜也跟着他一起坐了下来。
还没等云静修开口说什么，冬日娜熟练的给云静修和自己倒酒，然后端起酒杯回敬了云静修一杯。
“大台吉，我也敬您一杯。”说完冬日娜再次仰头一口喝完了酒杯里的酒，这次没有呛到，就是有几滴酒液因为喝的太猛从酒杯旁溅出，顺着冬日娜的嘴角滴落。
云静修看着豪爽的冬日娜，这姑娘喝酒的样子让我想起了谢小月，不知道她到目的地了没有，重建摩尼教的计划开始了没有。想到谢小月便又想到和小睿还有小月一起回京城又南下去武当的日子，想着想着又走神了。
“大台吉，大台吉？”冬日娜擦掉嘴边的酒液，发现云静修走神了，便开口轻轻的喊道。
“啊？哦，不好意思。”云静修回神过来，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喝掉。
“冬日娜姑娘，你不用一直叫我大台吉的，我叫云静修，以后叫我名字就好。”云静修想到别人姑娘都把名字告诉你了，一直喊自己大台吉也有点见外了，便告知对方自己的姓名，不过刘先生之前说过父汗给我起的名字叫啥来着的，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了。
“好的，云静修。”冬日娜听到云静修自报家门之后很开心，甜甜地回应道。
两人边喝酒边聊了起来，云静修给冬日娜讲了许多中原的故事，冬日娜听的如痴如醉，好笑的地方哈哈大笑，愤怒的时候用蒙语破口大骂，悲伤的地方不停的用手背擦眼泪。慢慢的，冬日娜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说故事的云静修，眼神里也生出了一丝情愫。不是之前额祈葛和自己说的要“好好招待”云静修这位大汗的大台吉而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与众不同的蒙古贵族。
相反云静修一边对冬日娜说着自己这些年的故事，一边想着那个这些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她的快乐，她的愤怒，还有她的悲伤。想到这里，云静修沉默了。
“怎么了，云静修。”这个和一个朋友赛马的故事才说了一半，冬日娜发现云静修突然不说了。
“时候不早了，一直赶路我有点累了，我先去睡了，明天见。”云静修起身走向自己的帐篷。
冬日娜本来准备起来跟着云静修一起去他的帐篷，可是她犹豫了，她不是没有听出来云静修故事里应该还有一个女人。只不过他说的时候一直都是说的我的一个朋友。
想必这个朋友他很想念吧。
92.利字当先打算盘
西海，摩尼教总坛。
石文义忍住强烈的兴趣没有下密道去看看出口到底在哪，毕竟不知道最后走的武当派掌门华予和峨眉派掌门南千树会不会留点“小惊喜”在密道里，在兴趣和生命面前，石文义果断选择了生命。
任命了张棍儿的石文义，无聊的等着张棍儿带着西宁锦衣卫把收尾工作做完。毕竟自己从京城带来的人那可都是锦衣卫精锐，这些普通士兵就能做的事情还是让普通人去做吧。
这时候，叶问寒带着女儿叶图楠和一群手下也来到总坛内，并在广场上找到了正在看张棍儿指挥手下的石文义。
“石大人，你没有叫人顺着密道去追匪徒吗？”叶问寒上来开门见山的问道。
“没有，我担心密道里被人留了机关，怎么，你们边军还没有找到密道出口吗？都过去那么久了，找到了估计人也跑没影儿了。”石文义不冷不热的回了叶问寒一句。
“师父，爹，你们也别吵了，至少我们不是一无所获，不是吗？”叶图楠出来打圆场，虽然对师父的行为还有所疑问，不过叶图楠也不想见到自己最亲的两个人每次见面就呛火。
“楠儿啊，爹我怎么敢跟锦衣卫叫板呢，你师父本事大着呢，既然锦衣卫担心手下受伤而不进密道探个究竟，我想我们这次的行动应该算结束了吧。”叶问寒不知道石文义在搞什么诡计，不过既然他都不去追已经跑掉的武林高手，自己就更没必要卖力的再去找什么出口了。
叶问寒回头对手下的人说了几句，手下人点点头，去传令让搜索的人都撤回来了。
“结束是结束了，不过这次的行动和之前预计的有很大差距，这个功劳分配嘛，是不是也该调整调整了。”石文义并不计较叶问寒的冷嘲热讽，反而直接说出想改变原本就商量好的功劳分配。
“嗯？”叶问寒仔细看着石文义，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石文义内心真实的想法，可惜石文义一直都是面带微笑，仿佛刚刚的斗嘴没发生一样。
看了一会之后，叶问寒放弃了，对石文义说道：“石文义，你到底想做什么。”连石大人都不喊了，叶问寒也是气的不轻。
“没想做什么啊？”石文义看着一具具尸体被抬出摩尼教大殿，对叶问寒继续说道：“本来说好的二八分成，我想改成一九分。我的兄弟这次阵亡了不少，超出了我的预计。”
“你的意思，我的兄弟跑腿就只配拿那一成吗？”叶问寒眉毛一抬，看着石文义说道：“我不管你想怎么样，也不管你回去怎么上报。我这次参加的兄弟这个月的军饷两万两，你一分都不能少我的，这是我的底线。”
石文义心里盘算了一下，回去上报之后的赏赐都换成白银大概有十多万两，行。石文义点点头，说道：“既然叶大人这么爽快，我石文义不答应岂不是让人小瞧了，好！无论回去陛下赏赐多少，这两万两白银我石文义掏了！”
“师父你真好！”叶图楠看到两人的纷争以师父石文义的爽快结束了，开心的过来挽住石文义的手。
“师父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石文义看了一眼叶问寒，对叶图楠笑道：“谁让我的楠儿把师父的本事都学走了呢？”
“哼！”叶问寒看到叶图楠对石文义撒娇，心中就有一股邪火想要发泄，不想看下去了，对着叶图楠说道：“楠儿，你在这里陪你师父说说话，爹我带着人先回军营了。”说完一抖袖转身带着手下离开了。
一边走一边气，叶问寒心道女儿啊女儿，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多想想呢。石文义肯定算过了，他会自掏腰包给我的军队发军饷？说不定我两万两喊的都有点少了，我也是气糊涂了，遇上这么一个说变就变的老油子。
石文义陪徒弟叶图楠说了一会话之后，张棍儿来报告说战场打扫完毕，并汇报具体的击杀武林匪徒数据和己方所有锦衣卫包括京城来的锦衣卫伤亡情况。
听完张棍儿的汇报，石文义余光瞄了一眼一直挽着自己听着汇报的叶图楠，开始了自己表演。
“混蛋！”石文义大骂一声，抽出了叶图楠挽着自己的左手，开始在原地来回踱步。
“牺牲了这么多人，一个活口没抓到不说，对方死的比我们还少，”石文义脸阴沉到了极点，责问起了汇报的张棍儿：“你们西宁锦衣卫怎么回事，平时都不训练的吗？怎么打起仗来如此不堪！”
“属下知罪。”张棍儿在听到石文义骂混蛋的时候一愣，心道刚刚石大人不是心情挺好的吗，而且伤亡的人数之前已经大概和大人说了一遍了啊，这次只是把刚清点的详细人数再次禀报一遍而已啊。
石文义在耳边喋喋不休说的时候，张棍儿看了一眼挽着石文义手的叶图楠，哦，对了，这位石大人的徒弟叶图楠小姐还有个身份，就是边军叶问寒总兵官大人的女儿，感情石大人是演戏给叶小姐看来着，那我可得配合好了。就说咱们西宁的锦衣卫操练不勤的原因是校场一直被边军霸占，让叶小姐心怀愧疚。
“指挥使大人冤枉啊！”张棍儿扑通一声跪下来，低着头不让石文义和叶图楠看到自己脸上的神色，开始诉苦：“不是我们锦衣卫不想去训练，而且西宁卫就一个校场，每当我们锦衣卫想去操练一下的时候，西宁卫的边军都在门口挡着不让进，说什么他们先来的，等他们操练完了我们才能进。”
石文义本来还有点担心这个张棍儿会惊异自己前后态度的变化说漏嘴，没想到他一下子跪了下来，开始诉苦。看来是知道我在演戏给一旁的叶图楠看，而故意配合我来着，这小子有点意思，我且看他怎么编。
听到张棍儿说锦衣卫被边军抢用校场的时候，石文义差点笑场。你小子真敢说啊，我们锦衣卫要用校场，什么时候需要边军的同意了。不过表现的跟真的一样，看来这个看起来一根筋的憨货平时没少顶着自己的憨样骗人，这叫一个熟练。
这边张棍儿继续低着头哭诉：“弄的我们锦衣卫一个月才能去训练一次，要是每周都能训练至少一次，我保证我们锦衣卫绝不是今天这个样子的，指挥使大人，您也就是今天问起来我们才敢跟你说出实情，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呜呜呜。”说完，张棍儿真的哭了起来。
叶图楠在一旁看着于心不忍，伸手想搀扶他起来，突然想起来这是锦衣卫的人，只好祈求般看向师父石文义。
93.面忠实奸受招揽
石文义看着入戏颇深的张棍儿，眼里都是赞赏。不过叶图楠已经投来祈求的目光了，石文义知道是时候收场了。
“张棍儿，”石文义开口说道：“别哭了，一个大男人在那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接着对锦衣卫和边军关于校场的争夺问题最后下的指令。
“关于校场的问题嘛……锦衣卫和边军都是一家人，手心手背都是肉。”石文义想了一下说道：“这次你们伤亡惨重，回去我给你们批一个新的校场建好了，你给我好好的练兵，听到没有，起来吧。”
“遵命！多谢指挥使大人！下官一定好好练兵，给咱锦衣卫练出一只敢打硬仗、能打胜仗的精兵来！”张棍儿蹭一下就站了起来，脸上何曾有过悲伤，刚刚跪那儿干嚎，光打雷不下雨。
叶图楠看到师父石文义转眼间又解决了一个边军和锦衣卫之间的问题，心里十分开心。不过想到自己也刚刚从密道中逃出来，当初要是没有这条密道自己与师父之间就要在此地来个面对面了，也在心里感谢谢小月。
“师父，时候不早了，我也回去了。”想到就在不久前这里还经历一场锦衣卫与武林人士的血战，两种身份都沾边的叶图楠觉得还是先离开师父这里去和爹把今天摩尼教总坛的整个过程说个清楚，刚刚在营地闲人太多也不方便说。
“好的，楠儿，师父这里就不送你了，我们这里的事情忙完就要启程回京，如果你跟着你爹叶大人回甘肃镇去的话，记得想师父了要来京城看看师父哦，或者给师父写信。”石文义点点头，和叶图楠告别。
“好的师父，一路保重。”叶图楠对石文义拱了拱手，离开了摩尼教总坛。
张棍儿一直在一旁看着这师徒俩，心道咱们石大人就是厉害，收个徒弟都是收到总兵官那里去，佩服。
“张棍儿……”石文义见叶图楠已经离开，又恢复了懒散的神态，回头对张棍儿喊道。
“在，指挥使大人请吩咐。”张棍儿忙躬身听命。
“你小子可以啊，看不出来啊。”石文义走到张棍儿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说道：“长得傻傻的模样，脑子倒是反应挺快的。”
“指挥使大人抬举下官了，惭愧惭愧。”张棍儿先是面色一喜，然后立刻紧张的赶忙低下头，连说惭愧，深怕自己刚刚的应变引起了石文义的反感。
石文义看到张棍儿如此反应，真实越来越觉得自己捡到宝了，京城里那些手下在张棍儿面前那就是个屁。
“张棍儿啊，你愿不愿意跟本指挥使回京啊，不过可能日子没有这边关的千户过的舒坦哦。”石文义漫不经心的伸出了橄榄枝，想看张棍儿的反应。
扑通，张棍儿再次跪地，这次不是诉苦而是直接给石文义磕头。
“张棍儿多谢指挥使大人的抬举，张棍儿愿为指挥使大人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张棍儿一边磕头一边对石文义立下誓言。
石文义等他磕了三个头之后，忙伸手搀张棍儿起来。嘴上说道：“张棍儿你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呢，哈哈哈，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石文义的兄弟了。以后我们一同吃肉喝酒，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以后指挥使就是我张棍儿的亲大哥，我一定会向孝敬我大哥一般孝敬您的。”张棍儿也松了口气，看来石文义是真的想招揽我而不是试探我。
“好，那么你今天回去带几个心腹准备跟我回京，在提拔几个心腹或者朋友上来，我保他个西宁卫锦衣卫千户。”石文义觉得既然你如此果断，我也不能小气了，这西宁卫的锦衣卫就当做你的大后方好了。
“再次感谢指挥使大人的信任！”张棍儿这次是真的感动了，人生难得一知己，几世难寻一伯乐。
……
西宁卫。
已经入关的李乘风、郭达和郭小睿三人，在李乘风之前入驻的客栈内吃着午饭。
“小睿，多吃点，我看你都没怎么动筷子，一直在喝酒。”郭达看着一直借酒消愁的郭小睿，忍不住开口劝道。
“舅舅，我怎么喝不醉呢？”郭小睿双眼看着酒杯出神，并没有回复郭达，反而向他问了一个问题。
“那是因为你没就着菜喝，就着菜喝一会就醉了。”李乘风想出了一个让郭小睿吃东西的点子。
“师父，你这个法子管用吗？”郭小睿的目光再次恢复了正常，看向师父李乘风，问道。
“管不管用师父说了不算，你试试呗。”李乘风看向郭达，意思是你看看我的主意，你那个是没法让小睿吃东西的。
“试试就试试吧。”夹起一片牛肉放入嘴里，麻木的咀嚼着，就着一口酒，一起下肚。
看着郭小睿终于吃东西了，李乘风和郭达这才放下心，也动筷子吃起来。
其实郭小睿心里也明白师父和舅舅的良苦用心，可是这道坎自己就是过不去，一边是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亲密爱人，一边是直接导致自己父亲去世，母亲和自己悲惨逃难的可恶凶手。郭小睿猛的往嘴里塞一块羊肉，用力的咀嚼起来，眼泪也再次不争气的流下来。
李乘风和郭达看到边吃东西边流泪的郭小睿，互相对视了一眼，也再次无奈的叹了口气。
……
经过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赶路，周莹莹终于在今日赶到了摩尼教总坛，想找到师父和师兄们告诉他们中原武林已经乱了套了。
已经在摩尼教总坛外围转了大半天的武当派弟子周莹莹，发现除了锦衣卫之外这里再也没有武林人士的身影。
周莹莹内心无比焦急，师父师哥还有其他门派的人呢，到底去哪儿了，我该怎么汇报武当山和中原武林大部分门派被锦衣卫清缴的消息啊。
这时候周莹莹想到了一个最让他害怕的消息，会不会师父师哥他们这里也同时被锦衣卫清缴了，而他们会不会已经……
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下去了，周莹莹脸上写满了惊恐，猛地向后一退，转身奔向关内西宁卫。
94.梓彧驿馆下判断
甘肃，西宁卫。
当锦衣卫还在西海摩尼教总坛清缴摩尼教剩余的财产的时候，经过两天跋涉的中原武林人士再次先后抵达了西宁卫。
因为地处偏远的西北，中原武林被锦衣卫大肆清缴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众人经历了生死之后都显得很难得的平静，各自在下榻的驿馆里喝着闷酒。
在武当派掌门华予的要求下，三大派的弟子依旧一起下榻在他们出发去摩尼教总坛前在西宁卫住的驿站。三大派的弟子看着熟悉的房间，又想起了两日前在摩尼教总坛惨烈的战斗场面。有人在房间里轻声的哭起来，出发前还好好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现在已经天人两隔，成为回忆。
华予和南千树带着三大派剩下来的几位精英弟子在华予的客房内一起商讨接下来的计划。
“华掌门，你说这锦衣卫费劲心机的计划了这么大一个局，就是为了把之前和锦衣卫毫无利益联系的我们中原武林一网打尽吗？”南千树先开口征询华予的意见。
“我觉得应该不是这样，这么做锦衣卫的付出和收获根本不成正比。”华予摇摇头，回来的路上华予就一直在想石文义这么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可能是因为知道的消息太少，华予分析不出石文义这么做的原因。
“师父，会不会锦衣卫另有所图，”此时在一旁旁听的武当派掌门大弟子梓开口对华予说道：“打我们中原武林只是一个借口呢？”
“师父，我觉得梓师兄说的有点道理。”另一边旁听的峨眉派大弟子邵鸢也对自己的师父南千树说道。
“是什么借口，梓师兄你说出来。”依旧沉浸在悲伤之中的了空终于抬起了头，看着梓。
“嗯，梓你这个想法有点意思，把你想的详细跟大家说说。”华予听完沉思了一下，因为自己在摩尼教总坛的时候一直站在最前线，有些时候看事情会片面一点看不到全局，所以便让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梓说说看他的想法。
梓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第一次感受到了压力。其他人还好，主要是师父和南千树掌门两位武林大佬都用那种关切的目光看着自己，有点受宠若惊。
“是这样的，”梓清了清喉咙，开始了自己的分析。
“我们应该是在刚进入摩尼教总坛不久，就被锦衣卫和边军在外面包围的。而之前一直拖延时间的摩尼教教主谢宿雨，也证明了这一点。”梓一边说，一边看大家的反应。见到大家都认可的点点头，自己便放心的继续讲下去。
“但是从谢宿雨的惨死之后，我就察觉到有一丝奇怪的信息。”梓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疑问：“开始的时候，我们众人都认为锦衣卫将我们已经团团包围，今日必死。我相信锦衣卫的人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他们的内应也提前告诉了锦衣卫大殿里没有密道，所以他们可以等一炷香的时间让我们先内耗再动手，这样能将自己的损失减少到最小。”
众人越听越有道理，也越听越入神。
“开始的时候，事情的发展是按照锦衣卫之前预计的那样，我们这里先出现不和谐的声音。大家在巨大的压力下，难免有些人想铤而走险。但这时候，云静修出现了，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也带走了我们的盟主，也就是我的师父。在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云静修和摩尼教的谢小月姑娘各自出来按照他们的方式将大家逐渐都喊到了大殿内。这时候我相信大殿外的锦衣卫也是不在乎的，困兽犹斗罢了。”梓说的有些口渴，便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接着说，接着说。”了空听的正入神的时候，见梓喝茶，忙催促道。
“后面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大殿内突然出现的一条密道，让潜伏在摩尼教的锦衣卫探子慌了神，拼命找各种理由想出来报信。”梓早就知道了空就是这样的人，对他一笑，继续自己的分析。
“对，那个探子我记得好像是摩尼教的高层了，好像是什么长老。”邵鸢点点头，补充道。
“是陈有志长老，我之前在河南洛阳的时候与他打过交道，不过没想到他竟然是锦衣卫，而且一潜伏就是近十年。”南千树回忆起当年在丐帮游历遇到陈有志的情形。
“后来时间到了，锦衣卫进攻的时候才发现大殿内有密道，而且我们的人已经撤出去一半了。”梓见大家一起都跟着自己所说的回忆起了当日的细节，便接着向下讲去。
“这时候就是我第一次起疑心的时候。在得知我们有密道而且已经逃走不少人的时候，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的表现让人奇怪。”梓说出了自己第一次怀疑石文义的时间。
“是什么表现，我怎么记不起来了。”了空又趁机插话了。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华予也回忆起了当日的情形，接着说道：“当日发现密道的石文义，第一反应虽然是喊锦衣卫大军进攻，但是他本人却是在往后退的。而且我当时为了抢夺先机抢攻石文义，他竟然躲在锦衣卫的高手身后让他们抵挡我的进攻。按照之前石文义的气息来看，他的武功也是顶级高手之列的，没有必要躲在后面。”
“所以，出来之后我就在想，锦衣卫是不是本来就抱着能全歼最好，万一对方困兽犹斗拼死一搏的时候，放他们一些人逃出去也是可以的这种想法计划的这次行动。”梓经过自己跟大家讲的时候的再次整理，确信的说出了自己一开始犹豫没说出来的判断。
“很有可能！”南千树也对梓的这番话表示认可。
“然后第二次石文义的表现，让我更加确定了这一点。”梓看向师父，心里想：师父，经过了这次生死体验，以前您总说我各方面都很好，就是判断和决断上差一点意思，不知道这次我有没有让您满意了呢。
95.登门拜访失望还
“第二次？还有第二次？梓你快说。”不知不觉间，了空已经从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入神，到现在直接站在梓的旁边最近的位置听着他的推断。
“了空师弟你坐到那边去听，不要站在梓师兄面前挡着我们看他。”邵鸢不乐意了，你了空怎么都站别人面前去了。
“哦哦，好的邵鸢师兄。”了空也干脆，立刻走到一旁的桌旁坐下，等着梓师兄继续说。
“第二次就是我们刚从地道出来往西宁卫走不久。”梓回忆道：“你们没发现吗？我们从摩尼教总坛到西宁卫，路上一个锦衣卫都没看见，这不是很奇怪吗？”
“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很奇怪，明明之前要杀我们，怎么我们从摩尼教出来就好像没发生过这件事一样。”南千树也开口说道，又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伤，隐隐作痛的伤口证明这一切不是梦。
“所以，在我们胆战心惊的进了西宁卫之后，没有任何人被锦衣卫带走，甚至之前我偷偷跑到锦衣卫的千户所门前去转了一圈，锦衣卫们看到我这身武林人打扮也没有人前来问话。这些行为再一次证实了我之前的想法，锦衣卫的这次形同所图的肯定不仅仅是我们。”梓说道。
“那锦衣卫到底想干嘛呢？”华予听到梓说的话后，喃喃自语。
“我想起来了！”了空这时候突然大喊了一声，吓了大家一跳。
“了空！你小声些。”在子静大师圆寂后，少林寺此番前来剩下的辈分最大的达摩院执事觉醒终于开口，因为修炼闭口禅的原因，这位觉醒大师一般都不怎么说话，方才也是真看不下去了，才开口呵斥了空。
“哦，是，觉醒师叔。”了空刚兴奋起来的神情瞬间变的萎靡起来，不过想到自己刚刚才想起来的事情，瞬间有开心的小声对大家说道：“我们找个锦衣卫的人问问看不就行了。”
“了空，你别做梦了好不好，我们当中谁认识锦衣卫？即使认识，人家这个时候会告诉我们他们自己内部都不一定都知道的消息吗？”邵鸢正在喝茶，冷不防被了空这天马行空的想法弄的差点一口水呛在嗓子眼，对他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道。
“怎么不认识，我、梓、公孙恪不是都认识嘛。”了空撇撇嘴，说道。
“了空你是说赵氏武馆的云静修和郭小睿？”公孙恪率先反应过来，对呀，郭小睿的舅舅不是锦衣卫吗，好像还很有名，叫什么“大明第一判官郭达。”
“对啊，这人什么都不懂，就乱说我做梦。”了空像看啥子一样看着喝茶的邵鸢，心道不知道谁是傻子。
噗，咳咳咳，邵鸢这下是真被茶水呛到了，开始咳嗽起来，脸都咳红了。也不知道是呛到咳红的，还是不好意思害羞变红的。
“梓，你来说。”华予觉得要是让了空说估计到晚上也说不清楚了，便吩咐大师兄梓来给大家解释解释。
“是，师父。”梓听到师父喊自己，便将自己当时和了空已经公孙恪在京城拜访赵氏武馆的时候，看到李乘风和郭达的事情告诉了众人，并且告诉大家郭达是郭小睿的舅舅，还是锦衣卫的高官。不过梓又补充道：“这次我们去摩尼教总坛的队伍中，郭大人也在。”
“你是说郭大人跟着我们一起去了摩尼教？这又是怎么回事呢？事不宜迟，你们谁知道郭大人在西宁卫的哪一家客栈投宿来着，我们现在就过去问个清楚。”华予起身，准备带人立刻去找郭达问问情况。
“我刚刚在永福客栈看到了他们，应该就投宿在那里吧。”少林寺一位武僧开口说道。
“好，那南掌门，你和我辛苦一趟，去找郭大人问个明白。”华予这次就准备和南千树两人去找郭达，人太多目标太大而且不方便。
留下一屋子失望的人们，华予和南千树出了客栈。
……
面对突然登门拜访的华予和南千树，李乘风有点受宠若惊。如果子静大师还活着，这次想必会是三大派掌门一起登门了。
郭达倒是对他们的来访有所预料，看了一眼依旧魂不守舍的郭小睿，准备回答华予和南千树的问题。
“咦，没见到云静修少侠啊。”华予一坐下来就问了一个让李乘风和郭达很担心的问题。
听到“云静修”三个字，坐在窗前走神的郭小睿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又转过头去继续出神。
见到郭小睿没有理这边，李乘风和郭达放下心来。
“他跟着一位朋友北上去一趟瓦剌，过阵子再回来。”李乘风对华予打个马虎眼，一言带过。
“嗯，好。”华予也只是随口一问，毕竟是救命恩人，过来没看到人一句不问不是自己的行事风格。
“是这样的，郭大人。”华予开口道出了自己和南千树此番前来的目的：“听说郭大人是锦衣卫的官员，想问问郭大人这次锦衣卫的行动是何用意啊？”
郭达听完华予的话苦笑了一下，说道：“不瞒各位，我已经被指挥使石大人停职，官衔还在，不过没法调兵了。”接着郭达就将自己从京城接到石文义的命令前来西宁卫做战前准备工作，来到西宁卫的第一天就被锦衣卫千户墨锦年软禁了起来，直到石文义亲自来到西宁卫才放出来。
“后来的事情你们想必也知道了，我跟着你们一起去了摩尼教总坛。虽然不能提前告诉你们危险，但是我们也一直在想办法离开，可惜最后还是被指挥使大人围了个正着。”事情已经过去了，郭达对华予还是如实的告知他们的真实想法。
“没事，郭大人的行为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只不过我们侥幸遇到了拥有一颗善良之心的云静修少侠。”华予想到这里也有些后怕，要是当初云静修和郭达他们一样一走了之，恐怕今天能或者入关的人至少要再减少七成。
“不过，郭大人仔细回忆一下，石大人有没有在私底下透露过什么关于这次计划的意义什么的呢？”华予再次开口，试图想让郭达回忆回忆之前石文义的言行。
“没有，有也不可能对我说的。”郭达摇摇头，说道：“我尊敬石大人的为人，但是我只忠于朝廷。”
“真不愧是大明第一判官，郭大人一身正气令人佩服。”华予知道在这里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便起身拱手告辞。
96.人杰回归道艰难
华予带着南千树失望的回道客栈，将郭达所说告知了翘首以待的三大派其他人。
“师父，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去找寻指挥使石文义的目的了。”大师兄梓如实说道。
“嗯，今天就先这样吧，明天起个大早，我们第一批出城，先各自回门派等消息。”华予觉得这西宁卫也不是太安全，虽然锦衣卫目前没有动手，但是保不齐在摩尼教总坛的石文义他们回来后发现自己这些人还在这里会不会斩草除根，所以决定明天召集大家先回各自的门派，等候消息。
在将众人送走之后，华予一个人坐在客房里回忆起在摩尼教总坛发声的事情。想到了让自己和南千树先走的子静大师，子静大师是好人啊，可惜福报不够。又想起了云静修，说实话，这次整个中原武林欠下云静修一大笔人情。云静修现在变相等于各大掌门的救命恩人，包括自己，以后云静修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在武林中这么一说，估计大家会抢着去帮他吧。
华予接着想到了石文义，总觉得他那一手飞镖在哪里见过，对！玉手蛇镖石薪胆，也姓石，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这个石薪胆很少在江湖上露面，华予好像记得他跟成平山庄的熊人杰庄主一起出现过。对，多年前的丐帮，他们出现过，石薪胆和刚成为丐帮帮主不就的陆昆仑切磋，打了个不分胜负，从而名声大噪于武林的。
可惜熊庄主被陆昆仑联合锦衣卫坑了，不知道现在在哪里，不然倒是可以问问看。想到这里，华予决定先休息，明天再问问南千树看看她对石薪胆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印象。
就在华予准备休息的时候，急促的敲门声从客房外响起。
“谁？”华予不动声色的拿起了一旁桌上的佩剑，淡定的问道。
“师父是我，成平山庄的熊人杰庄主刚刚进客栈找您，我在楼下大厅看见，便先过来问问您是否睡下了。”大师兄梓隔着房门轻轻的说道。
“快请进来，”华予心道真实瞌睡了送枕头，熊人杰这时候来找自己可太好了，又对门外的梓补充了一句：“另外去请南千树掌门和觉醒大师过来，想必他们也没睡下呢。”
“好的师父。”大师兄梓转身离开去请人。
华予觉得这个熊人杰来的太是时候了，他立刻打开了房门，然后回到屋内坐着边喝茶边等熊人杰上来。
首先进屋的就是熊人杰。在来找华予之前，他特地让手下人用内功击打自己的身体。虽然手下人本事比起自己来要差不少，但是架不住人多一起上。很快熊人杰就身中内伤，在吐出一口淤血之后，熊人杰满意的点点头，带着受伤后有些虚弱的身体来到了早就打听好的三大派下榻的客栈。
华予看到进来的熊人杰先是一愣，接着明白过来肯定是之前陆昆仑联合锦衣卫对熊人杰下手的时候受的伤。忙起身过来关切的问道：“怎么样，熊庄主没事吧。”
“华盟主，丐帮帮主陆昆仑是锦衣卫的人！”华予的话还没说完，熊人杰也抢先开口，不顾自己内伤的疼痛对华予说道。
“好好好，这一切我们已经知晓，熊庄主辛苦了。来来来，快坐下，马上峨眉派的南千树掌门和少林寺暂时的负责人觉醒大师就来，人齐后你将这几天经历的一切详细道来。”华予走近后一眼就看出熊人杰是真的受了内伤，忙对熊人杰示意先坐下，等人齐了再详细说来。
熊人杰见华予关切的神情不似有假，便对自己之前让手下打伤自己这个决策十分满意，也顺从的点点头坐下等待另外两位的到来。突然想到这次少林寺开始不是子静大师带队吗，怎么现在换成了觉醒，难不成……
“华盟主，子静大师他……”熊人杰试探着问道。
“子静大师为了保护我等安全撤离，已经圆寂了。”华予沉痛的证实了熊人杰的猜测。
正待熊人杰想再问问摩尼教总坛当日发生的情况的时候，梓领着南千树和觉醒大师一起再次进入了华予的客房。
华予连忙示意两位找地方坐下，并让大徒弟梓去关门。
在互相见礼之后，华予示意熊人杰可以将他这几天的事情详细道来了。
“是这样的，”熊人杰将自己编好的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开始对大家讲述：“开始我们和丐帮的兄弟到总坛外的时候，是准备一起进去的。可是陆昆仑非说要让丐帮的人先进去，带我和我手下去个塞外宝地，就在摩尼教总坛西边五里，很快的。”
“西边五里？”华予问道：“那你就跟他过去了？”
“当时我看他就一个人，而且真有什么事情以我的功夫脱身完全没问题。”熊人杰苦笑着摇摇头，接着说道：“所以就带着兄弟们跟他去看看所谓的宝地是什么样的，结果遇到了锦衣卫的伏击。”
“那熊庄主您是怎么逃出来的？”一直在旁边给几位前辈端茶续水的大师兄梓这时候开口问道，也说出了在场其他人的心声。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陆昆仑低估了我这些年武功的进步，”熊人杰心道你们肯定不信，还好我还有后手，接着说道：“他原本是准备亲手将我拦下，然后交给锦衣卫。可惜这些年他陆昆仑的武功精进在他一心想加入锦衣卫之后就慢了下来，而我一心向武这些年武功进展神速，终于练成了家传功法。还有前几年进京的时候师父又指点了我几招，陆昆仑根本不是我的对手。”熊人杰提到自己的师父蔡大龙的时候脸上露出自豪的表情。
“当日我们在摩尼教总坛的时候，”华予回忆起当时的陆昆仑，接着对熊人杰说道：“陆昆仑身上并没有搏斗的痕迹。”
“华盟主啊，当时我看到锦衣卫埋伏我们就已经十分害怕了。”熊人杰倒是没想到华予会这么问，不过他当即想到了应对的方法，接着说道：“所谓民不与官斗，我们再怎么在武林中厉害，也只是老百姓而已。所以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跑，和陆昆仑对了两掌之后，我找准机会冲出了包围圈，这不，身上的内伤就是那会留下的。”熊人杰努力做出很委屈的样子。
“后来我一直跑到了西宁卫，发现这里的锦衣卫好像并没有要抓捕武林人士的样子。”熊人杰决定主动出击，不能跟着他们的节奏走了，不然迟早出问题。
97.得知武林遭劫难
“嗯，确实是这样，我们回来也没有锦衣卫来找我们。”南千树也点点头说道。
“哼，杀了我那么多兄弟，总有天我会找他们报仇的。”熊人杰已经开始铺垫未来自己的立场。
“熊庄主，这次大家能活着从摩尼教总坛出来，实属不易，我们还是留得有用之身徐徐图之吧。”华予安慰了一下熊人杰。
熊人杰听到华予的话脸上表情没变，不过内心却是一声冷哼，要是你们知道你们的老窝都已经被锦衣卫端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看大家都没有什么话要说了，华予起身，众人也知道该离开了，便跟着起身纷纷告辞。
“熊庄主，我们在你来之前已经计划好了先各自回门派休整，然后等待下一步的通知，不知你以为如何。”华予在熊人杰也拱手告辞的时候对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一切都听华盟主的安排。”熊人杰心想你们过几天回到门派发现人都没了的时候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可惜自己不能亲眼看着。
“那好，明日我们三大派会赶开城门的时候出城，要是熊庄主想和我们一起走的话可以到时候过来。”华予对熊人杰说道。
“好的，不过我还要在这里再待一天，我想等等有没有逃出来的手下，多谢华盟主的邀请。”熊人杰觉得自己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便找了个理由不和三大派一同回中原。
送走了几人的华予和还没离开的徒弟梓在房内聊了起来。
“梓，你怎么看这个熊人杰。”华予开始询问徒弟梓的看法。
“师父，我觉得熊人杰虽然在摩尼教总坛的理由很牵强，但是身上的伤不是假的。而且，从以往他的行事风格来看，也没有什么特别意外的地方。”梓觉得熊人杰没有可能也没有必要来欺骗大家。
“很好，你这个分析的很透彻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一点，”华予点点头，自己这个大徒弟确实成长了不少，但是距离接班还是有点距离，目前在心计上还是更看好二徒弟公孙恪。毕竟掌门是统领全局，没有一定的心机可不行。想到这里，华予接着对梓说道：“连丐帮帮主陆昆仑都被锦衣卫收买了，已经死去的摩尼教教主谢宿雨也是先投靠锦衣卫再被灭口的，熊人杰暗地里被锦衣卫收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华予示意梓去休息吧，自己也要睡了，在梓离开房间的一刻，华予又开口了：“梓啊，凡事多留一个心眼，不一定有好处，但是绝对没坏处的。”
“是，师父晚安。”梓行礼离开了华予的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
第二日清晨，一夜没睡赶路的周莹莹终于到了西宁卫的城门下。
在西门这边看到有一队锦衣卫也在等待开城门准备进城，周莹莹怕他们是来抓自己的，立刻换到东门准备入城买一身老百姓的衣服换上再继续赶回武当派。
恐惧，害怕，无助，各种负面的情绪充斥着周莹莹的大脑。听到钟楼的钟声响起，看着缓缓开启的城门，周莹莹在心底呼喊：师父，二师兄，你们在哪里啊。
早早起来已经在城内等着开城门的三大派武林人士在互相低声的交谈，为首站着的三人分别是武当派掌门华予、峨眉派掌门南千树以及少林寺达摩院执事觉醒。
此时，华予也听到了钟楼的钟声，看着缓缓开启的东门城门，心说终于可以回去了，这一趟真是来时张狂去时伤，也算是给自己一个教训了。
一夜没吃东西的周莹莹感觉自己有些发飘，看东西也有些重影，看来是太累了。
没办法，鬼知道自己停下来会不会冲出来一队锦衣卫来抓自己回去。
城门已经完全开启了，周莹莹能看到城门里也有一些早起的人等着出门。
等等，怎么城门里的这些人有些眼熟？
周莹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华予，师父？周莹莹揉了揉眼睛，怕自己因为饥饿和虚弱而产生的幻觉。
没错！真的是师父，旁边还站着之前带着峨眉派精英弟子一起来的峨眉派掌门南千树。旁边那个和尚是谁来着，眼熟但是忘记名字了，是少林寺掌门子静大师吗？不对，子静大师自己见过，那这个和尚又是谁呢？
管他呢，找到师父了！周莹莹三步并作两步，冲向师父。
城门开了，华予正在和南千树还有觉醒商量赶路到什么地方大家停下来休息一下的时候，只见一道身影向自己扑来。
华予以为是武林仇家来偷袭了，心中冷笑，你倒是胆子不小，敢光天化日之下来报仇，待我……
等到华予转过头看到冲向自己的身影是谁的时候，愣住了。
“莹莹？”华予有些意外自己最小的徒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风尘仆仆的模样。突然觉得心里一紧，不会是武当派出什么事情了吧。
听到师父华予喊“莹莹”二字的时候，武当派队伍里有两个人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了过来。一个是大师兄梓，他这还有舅母想转交给小师妹周莹莹的信物。另一个就是二师兄公孙恪了，作为一直把小师妹当成未来夫人的公孙恪，在武当派那可是出名的“护短”，不允许小师妹受到一点委屈。
“师父！”周莹莹跑着跑着泪水夺眶而出，这些天的委屈、害怕、恐惧情绪刹那间全部宣泄了出来。
“真是小师妹！”梓看到周莹莹哭着扑向师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本能的就想上前去扶住已经崩溃的小师妹。
“小师妹！”公孙恪在梓伸手准备扶住周莹莹的时候，后发先至，抢先一步将小师妹拉入怀中，低声安慰起来。
大师兄梓看着自己已经伸出的双手，又看看师父也同样伸出的双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咳咳……莹莹你怎么会在这里的？是武当派出了什么事情了吗？”华予清了清喉咙，打断了公孙恪和周莹莹的二人世界，问道。
“啊！”周莹莹在公孙恪的怀抱里再次感受到被关怀的温暖，经师父这么一问才想起来自己来此地的目的。
“师父，大事不好了！整个中原武林已经被锦衣卫占了！”本来就很虚弱的周莹莹，在宣泄了自己的情绪之后已经觉得有些天旋地转了，咬咬牙坚持说完这句话才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98.此去应劫为涅槃
时间不长，周莹莹悠悠转醒，发现自己在一间房间里，屋子里都是人。
“小师妹你醒了！”二师兄公孙恪一直坐在周莹莹躺着的床边，见到周莹莹醒来便惊喜的说道。
“二师兄，这是哪?”周莹莹一时半会还有点迷糊，便问公孙恪。
“小师妹醒了，师父快来。”公孙恪并没有回答周莹莹的问题，而是扭头喊着师父武当掌门华予。
华予迅速过来，身后还跟着很多同门的师弟师妹们，还有峨眉派的南千树掌门和少林寺的觉醒大师。
“莹莹，你说的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快和我们说说。”华予在听到中原武林被锦衣卫占领之后吃了一惊，再结合这次中原武林召集这么多的核心力量去了西域摩尼教总坛被锦衣卫伏击，华予觉得自己如坠冰窖，武当派几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了吗。
“是啊，小师妹你喝口水润润喉，然后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师兄梓适时地端了一杯茶过来递给周莹莹，示意她喝下去。
“谢谢大师兄。”周莹莹接过来喝了一口，想起守卫在武当派里的师叔和师弟师妹们，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来。
“别哭了，这时候把事情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才是最好的，你知道我们也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么？”公孙恪心里有些不快周莹莹的软弱，不过自己当年立誓要取师父最喜欢的小师妹过门，先忍忍吧。
“二师兄我知道的，我也是从西海摩尼教总坛一路跑回西宁卫。”周莹莹看着公孙恪，接着说道：“我昨天其实已经到了摩尼教总坛，想找你们来着，不过看到的都是锦衣卫，我以为你们出什么事情了，便拼命往回赶。”
停顿了一下，周莹莹看着一屋子的人，开始讲述了在大家离开武当派之后武当派发生的事情。
从开始的锦衣卫清缴小帮派，大家还以为是这些小帮派犯事了，也没太在意。因为武林中经常有小帮派做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和土匪类似，开始武当派还想管管，后来发现根本管不过来便听之任之了。
后来听这些逃出来的小帮派里的人跑到武当派避难说出的实情，令武当派留下驻守的人略感吃惊。竟然是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抵抗格杀勿论，不抵抗带走之后直接下大狱，不过多久也被折磨致死。
武当派驻守的负责人林清水觉得虽然锦衣卫无故抓人杀人有些奇怪，但是还是没有放在心上，毕竟武当派可是有先皇御赐的金牌，这把火怎么也烧不到自己这里来。不过武当派也在武林中暗中接收那些逃出来的武林人士，给他们以保护。
后来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的预料，锦衣卫开始清缴一些武林中比较有名的门派了。还是同样的手段，最后整个中原武林就剩下三大派还安然无恙。可是林清水在和门派内的人商量的时候，还是坚信锦衣卫不会动武当派这里。
最后锦衣卫已经包围了武当派，林清水被杀，周莹莹在师兄师姐的保护下逃了出来，孤身一人前来报信。
“这么说，少林和峨眉都已经被锦衣卫攻占了？”听完周莹莹叙述的南千树急忙开口问道。
“回南掌门，少林和武当派几乎是同时被锦衣卫清缴。”周莹莹想了一下回答道：“峨眉派有没有被攻占我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消息传来。不过我在来的路上听到另一种说法，说是四川的锦衣卫吃空饷，整个千户所实际只有一百来人，所以有人说峨眉派至今都是安全的。”
“周施主，我们如何证明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一直沉默的觉醒大师此刻开口，目光锐利的看着周莹莹。
“这……”周莹莹被气势汹汹的觉醒吓到了，结结巴巴的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会……骗人。”说完有些害怕的看向师父。
“臭和尚！”公孙恪知道自己这时候要站出来，便恶狠狠的对觉醒说道：“谁管你信不信，不信你就早点回少林寺去。”说完还拍了拍周莹莹的手并握住，以示安慰。
“好了，恪儿你闭嘴。”华予也对这个修炼闭口禅的觉醒没什么好感，只是叫公孙恪闭嘴，接着对觉醒说道：“觉醒大师，我觉得这么重要的事情莹莹应该没有必要骗我们，而且这种事情我们只要在向关内走走自己就能发现了。”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南千树在得知自己的门派暂时没有被锦衣卫攻下后心里稍微轻松了一点，不过很快又想起来现在这里这么多人下一步该去哪。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只好先去峨眉派看看了。”华予略作思索，觉得现在回已经被锦衣卫控制的门派实属不智，所以决定无论峨眉派有没有被攻占，都先去峨眉派看一眼。
“梓，师兄弟里你的武功最好，轻功也是最高的，你一个人去一趟武当派查看情况。”华予又想起来就这么走了未免会被人诟病，派梓过去确认一下吧。
“是，师父。”梓没觉得这是一趟危险的任务，反而觉得这时候就该我这个当大师兄的去干最危险的事情。
“一路小心，情况不对立刻撤离，我们在峨眉派等你。”华予又叮嘱了几句大师兄梓，便让他先走了。
“既然两位决定先去峨眉派，那我们就此别过吧。”觉醒大师和身边几位师弟们商量了一下，开口对华予和南千树说道。
“大师难道不和我们同行吗？”南千树有点奇怪，这个觉醒是不是傻了，少林寺已经被锦衣卫控制了，难道还要回去吗？
“不了，我们已经决定要继续回少林，哪怕那里已经全是锦衣卫。”觉醒坚定的说道。
“大师，留得有用之身才能将少林发扬光大。”华予想提醒一下觉醒，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愚蠢。
“多谢华掌门的提醒，不过我们都是少林寺养大的孤儿。”觉醒露出了微笑，不过看起来很久没笑过了，有些不自然。
“如果少林寺都不在了，我们这些人活着的意义又在哪里，没有少林寺，我们这些人几十年前就该饿死了。”觉醒对两位掌门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如果这是少林寺应有的劫数，那么就让我们这些孤儿成为应劫的一员吧。”
99.坐镇开封看发展
觉醒带着少林寺的人走后，华予和南千树互相看了看，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钦佩。
“邵鸢，”南千树想了想对自己的大徒弟说道：“你也先走一步，沿途做下记号，回去看看峨眉派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是，师父。”邵鸢心道该来的总会来，师父这是不想让华掌门看低了自己。
华予暗自点头，南掌门不愧是女中豪杰，这不服输的性子是她成为峨眉派掌门的关键吧。
“师父，那我们下面就直接去峨眉派了吗？”公孙恪看师父令大师兄回武当派看看情况，这边就剩下自己在师父身边了，赶快开始了表现。
“是啊，不但我们要去，我们还要将这西宁卫还没有走的武林门派都带到峨眉派去，省的他们回去了被锦衣卫抓个正着。”华予此刻想到这正是一个再次在武林立威的机会。
……
京城，紫禁城。
大皇子正在御花园散心。
“你说什么？皇弟三日前已经出了紫禁城？”听到宦官回事的大皇子朱元升眉头一皱，接着问道：“他又偷偷跑出去了？”
“回大殿下，二殿下并不是偷偷跑出去的。”宦官犹豫了一下，看到大皇子朱元升眼睛眯起来了赶快开口说道：“二殿下先是去豹房找了陛下，然后陛下允许他去河南九王爷的封地住一段时间。”
“哦？”朱元升觉得自己这个弟弟总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这次没有征兆的就离京不知道又搞什么去了。示意宦官一旁候着，自顾自的继续在御花园里转起来。
……
河南布政使司，开封府。
几辆十分华丽的马车从开封城的北门进城，明眼人一看这阵势就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从北边南下出来游历或者回家探亲。
马车一直行进到城中心的九王府才停了下来。先下车的是二皇子朱元启，下车后立刻回身帮助跟在他身后眼睛依旧没有完全恢复的赵英下车。
“英儿小心，有个台阶。”朱元启仿佛便了一个人一样，再也不是曾经的逍遥公子模样，细心的引领着赵英进府。
“恭迎朱二少爷回府！”一直在九王府大门口等着的王府长史段成平也见机喊了这么一嗓子，在感受到朱元启赞许的目光后也觉得自己这一嗓子喊道朱元启心里去了。
被朱元启牵着的赵英在心里想原来这个一直在我身边的人是一位少爷，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爷。
此时已经提前回到自己王府的九王爷朱立仁此刻正在客厅悠闲的喝茶，卸下了自己春夏秋冬酒楼年掌柜伪装的朱立仁在锦衣卫指挥使石文义带着手下离京后便回到了自己的辖地。
下首坐着的宣武卫指挥使刘乐，在九王爷回来后就每天来这里报到，比上值还勤快。
“刘乐啊，你也别老来我这串门，最近兵练的怎么样了，你这边我可是抱有很大的期待的。”九王爷朱立仁慢悠悠地对刘乐说道。
噌一下，刘乐站了起来，对九王爷拍着胸脯说道：“王爷您放心，我刘乐别的本事没有，练兵这一块可是杠杠的。”
正准备再吹几句的时候，听到大门前段成平吼了这么一嗓子。
同样听到的九王爷朱立仁知道应该是自己的弟子二皇子朱元启到了，对刘乐说了一句：“你先消停会，一会二皇子殿下安顿好会过来，到时候你们认识一下。”
听到二皇子三个字的时候，刘乐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自己从未见过二皇子，今日又不知道二皇子登门，什么礼物都没带，怎么办。
看着瞬间着急出汗的刘乐，九王爷朱立仁暗自摇摇头，你也就只能练练兵了，示意刘乐坐下：“慌什么，他是来跟我们一起共图大业的，你以下属礼节见之就可以了。”
“是是是，多谢王爷提点。”刘乐听了九王爷的话之后，这才放心下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屁股微微向前，只坐三分之一个椅子，等着二皇子朱元启的到来。
朱元启安排好了赵英之后，在赵英的感谢声中离开了房间，来到客厅拜见自己的师父。
“徒儿元启，见过师父。”进来之后看到一旁坐着有点紧张的刘笑，朱元启不认识刘笑，不过还是对他微笑了一下，然后赶忙对着九王爷朱立仁一躬到地。
“元启一路辛苦了，快坐到我身边来。”朱立仁看着面前犹如变了一个人的朱元启，感叹一个人竟然可以为了另一个人改变成这样，也是难得。
待二皇子朱元启坐下后，九王爷朱立仁看着紧张的刘笑对徒弟说道：“这位是宣武卫指挥使刘笑刘大人，等时机成熟后整个开封城的治安就由刘大人维护了。”
“下官刘笑，见过二皇子殿下。”刘笑等九王爷刚说完就立刻起身对朱元启说道。
“刘大人好，未来开封城的治安就交给刘大人了。”朱元启面带微笑的对着刘笑说。
“不敢，不敢，下官一定尽心尽力维持开封城的稳定。”刘笑觉得二皇子至少表面上看上去很亲切。
此时王府长史段成平也进了客厅，依次行礼之后便坐在了刘笑旁边。
“段长史，我听说锦衣卫已经在全国各地开始行动了。”朱立仁起了一个话题，想听听段成平这边最新的消息。
“回王爷，是的。”段成平拱手说道：“三日前，锦衣卫开始各地清缴武林门派，遇到抵抗就地正法。不出意外的话，武林中的三大派应该就剩下峨眉派还是完璧之身了。”
“哦，段长史，留下峨眉派是别有目的吗？”之前没参与计划的朱元启觉得这里面石文义留下峨眉派没有清缴应该有他自己的考虑。
“殿下英明，”段成平对朱元启拱拱手，解释道：“不能一下打死了，给他们留一个据点，让他们报复朝廷去，把这看似太平的天下给搅乱，我们成事的机会才会更大。”
“妙啊！”朱元启之前只是觉得自己师父很厉害，没想到连这么细节的事情都能计划周密，不得不佩服。
100.知晓秘闻容推断
一旁坐着的刘乐觉得和段成平比起来自己就得扔，为啥别人在二殿下面前就从容自然，自己就紧张的直冒汗。
看着一脸惊讶的徒弟，九王爷朱立仁露出了微笑。自己明明在他离京之前就将所有计划几乎全盘告知，现在还在这两人面前演起了礼贤下士的戏码来了。
“那么在西海摩尼教总坛剩下来的武林盟匪徒们准备去峨眉派了吗？”九王爷问起了下一步中原武林的动向。
“回禀王爷，目前还没有收到确切消息。”段成平赶忙回答道：“不过成平山庄的熊庄主已经在西宁卫守株待兔等着武林盟的人回来好再次混进去给我最及时的消息了。”
“不错。”九王爷朱立仁点点头，一切都在按照计划紧锣密鼓的进行着。这盘大棋下起来可真是不容易，不但要让自己的棋子听话按照步骤走，还要令对方的棋子也能按照自己的计划行走，一切尽在掌握的感觉真好。
……
经过几日的长途跋涉，李乘风、郭达和郭小睿三人抵达了太原府。
在被石文义停职后的郭达，已经完全放飞了自我，这一路走走停停，还顺带帮沿途的衙门破了几个尘封旧案。
照例先去锦衣卫太原千户所签到，防止有紧急情况找不到人，这也是大明官场被停职官员的一条惯例了。
锦衣卫太原千户所千户林沐云听手下禀报说镇抚使郭达来此，立刻放下手头所有事情在偏厅见了他。林沐云本无需如此，但是林沐云心想虽然郭达已经被停职了，但是他也知道锦衣卫这些高官里就郭达一人会查案子，其他都是来混资历的，指挥使石大人不会停他太久的职，不然案件堆积如山宫里问起来就是石大人的失职了。
郭达本来准备去办公的地方签个字告诉一下自己在这里准备住几天，住在哪家客栈，下一个目的地是哪里就完事儿了，没想到林千户竟然要见自己，只好带着李乘风和郭小睿前往偏厅。
已经在偏厅等着的林沐云以为郭达是一人回京的，没想到一会郭达进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两人。
看着一身短打打扮的李乘风和郭小睿，嗯，一个护卫一个家人，林沐云看着和郭达有五分相似的郭小睿，双方之前已经见过了。
都是自己人，那就好说话了，林沐云如此想着，对郭达拱拱手，先开口说道：“镇抚使大人不会责怪下官如此唐突的求见之责吧，下官也是有些话想和镇抚使大人说说，才如此的迫不及待，还请原谅则个。”
郭达一愣，先还礼后和身后的李乘风对视了一眼，落座。
“不知，林大人想和我一个已经被停职的人说些什么呢？”郭达不知道林沐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先问问清楚吧。
林沐云看了看周围，嗯，偏厅一般不会有人来的，开口对三人说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郭大人，我在前一阵郭小睿女侠和另一位云静修少侠来太原府送信之后开始悄悄地监视起了成平山庄。”林沐云一边说一边观察三人反应，发现没有什么特别吃惊的便接着说：“然后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郭小睿在听到云静修三个字之后便开始认真听林沐云说的话，等到他说道秘密的时候立刻抢着问。
“郭女侠，你知道后来伏击你们的是什么人吗？”林沐云并没有介意郭小睿打断自己说话，进而反问了郭小睿一句。
“他们打扮上是摩尼教的样子，不过在我们把他们打退了之后检查尸体的身份却什么也查不出来。”郭小睿仔细的想了想当日的情形，回答道。
“不过，不是你们锦衣卫扮的吗？”郭小睿突然想起来在摩尼教总坛时候教主谢宿雨死前说的话，这一批人很有可能就是锦衣卫假扮的，顿时脸色冷了下来。
“小睿，既然林大人这么说，那就肯定不是锦衣卫干的。”郭达打断了郭小睿后面想继续说的话，提醒了她。
郭小睿有点不好意思，林沐云倒是对这个急性子的郭小睿有点无奈，真是出身代表一切。
“经我们多方查证，那日偷袭你们的人是成平山庄的人。”林沐云把自己查到的消息一直没有上报给京城的北镇抚司，等到锦衣卫下达剿匪命令后更是庆幸自己没有上报。
“什么？！”郭小睿噌一下站起来，睁大眼睛瞪着林沐云，问道：“怎么会是成平山庄的人？”
“这个我们后来就没敢查了，所以不知道。”林沐云本来只是想卖郭达一个人情，没想到郭小睿这个脾气跟礼花一样，一点就炸。
三人告别了林沐云回到了客栈。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舅舅！”郭小睿一进房间就追问郭达。
“别着急，我们来理一理。”郭达在回来的路上就将自己和郭小睿他们南下送信经历的整个事情再回忆了一遍，试图找出其中几个关键点。
李乘风把客房的门关上，三人就这么坐在桌子边小声的讨论起来。
“首先是小睿他们到了洛阳，”郭达特意看了郭小睿一眼，没有说出云静修这三个字试试她的反应。还好，看来是这个事情更吸引她。
“遇到了后来被证实是锦衣卫的人的陆昆仑，再陆昆仑的安排下去太原送信给成平山庄庄主熊人杰。”郭达继续说道：“然后熊人杰对你们说了赵英在皇宫里，并且暗示是大皇子动的手。”
“对，这里熊人杰为什么会知道？”李乘风开口问道。
“这里就是熊人杰的第一个疑点，”郭达用手指在茶杯一点，接着下意识的在桌上写了个一，接着说道：“今天我们又知道了后来在回程路上被伏击的是成平山庄的人伪装成摩尼教徒，这就是疑点二。”又写了一个二。
“那你说着熊人杰会不会也是锦衣卫的人呢？”李乘风问郭达。
“现在下判断还有点早，说不定熊人杰是被逼所为。”郭达没有一口断定他已经成为锦衣卫的内应。毕竟像这样成名已久的武林高手，以锦衣卫的劝降能力，除非出重利否则很难卖命。
101.修生养息过难关
十日后，中原武林众人顺着峨眉派大弟子邵鸢沿途留下的记号来到了四川峨眉派的脚下。
“南掌门，这里果然没有被锦衣卫占领。”武当掌门华予看着峨眉派山下大门口还有峨眉派的弟子悠闲的站在门口，一颗心终于彻底放下来。
“是啊，这里应该是中原武林最后的栖息地了。”南千树并没有十分开心，有些落寞的说道。
“别灰心，”华予鼓励道：“只要人还在，一切都可以重头开始，我们还有重建各大派的机会。”
“嗯，走吧，我带你们进去休整一下。”南千树点点头，当先迈步向山门走去。
峨眉派的几十人加上武当派剩下的精英弟子一百多人，开始陆陆续续进入峨眉派，再往后是一些跟着他们从西宁卫过来的其他门派的核心，最后就是一路上收编的一些逃出来的和因为事情没回门派的武林小门派的弟子。
在峨眉派的安排下已经提前住下来的各地逃过来避难的武林散人们看到武当派掌门华予和峨眉派掌门南千树今日一起回到了峨眉派，也安下心来，知道在不久后中原武林就会相处应对的办法来。有的人在经历了这些日子的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之后，突然的放松也令他们想起了自己门派的惨像，悲伤欲绝的哭了起来。
这一哭可不好，真正的悲伤情绪是会传染的。刚进来的武林盟成员也想起了自己在西海摩尼教的景象，还有在西宁卫得知连家都不能回的委屈，纷纷痛哭了起来。刹那间整个峨眉派各处都传来了哭声。
已经和华予走到峨眉派正殿外面的南千树在听到哭声后和华予对视了一眼，点点头，提起一口真气，对整个门派传音道：“所有在峨眉派的中原武林侠士们，还有峨眉派的弟子们，请大家现在就到峨眉派练功广场来，武当派掌门华予有重要的事情向大家宣布。”
半路再次追上华予、南千树一行人的熊人杰从进了峨眉派山门就开始仔细观察这里的地形，琢磨什么时候找个熟悉峨眉派的弟子带自己到处转转。万一以后不小心自己暴露了也能找到几条不同的撤离路线。
听到南千树传遍整个峨眉派的声音，熊人杰暗自盘算以自己的实力好像做不到覆盖整个峨眉派，看来这“泰斗”距离自己还有点距离。摇摇头，将这件事从脑海中甩去，武功不够脑子来凑，一会看我怎么忽悠你们。迈开脚步，走向声音来源的大殿。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广场上已经站满了人。在和留守门派的弟子沟通过之后，南千树告诉一旁的华予人来的差不多了。
华予点点头，当仁不让的走到了大殿外的台阶上，俯视着台阶下这几百人。
众人看到武当派掌门华予站了出来，纷纷压言等着华予开口。
“各位武林同道，因为同一件事情，我们今日相逢在峨眉派。”华予也稍微提气，开口对众人说道，声音不大但是却仿佛站在耳边说话一样，特别清晰。
熊人杰站在人群的后面，听到十丈以外华予的声音犹如在耳边一样。知道经过这次西海摩尼教之行；，华予的武功又精进了。看来放眼整个武林，只有自己师父能和华予一战了。叹了口气，在武艺上，自己这辈子看来是别想追上他了。
“锦衣卫惨无人道，毁我家园，”华予略带悲痛的声音再次响起，触动了在场每一个人之前悲伤的回忆。
“我们中原武林到底做错了什么，被如此对待！”话锋一转，华予的情绪立刻切换到了愤怒，广场上的众人也纷纷大喊：“为什么！凭什么！”
在让大家发泄了一会之后，华予抬手示意大家静一静，等大家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之后，开口对大家说出了自己和南千树在回来的路上就商量好的应对之策。
“三大派一向同休共戚，少林因为子静大师的圆寂缺席了这次集会。经过我和南掌门的商议，我们决定选出一位武林盟主，由他代表我们中原武林给正德陛下写一封状文，将锦衣卫的此番行径告知陛下，一切交由陛下定夺。”
“好！”“华掌门说的好！”“一定要让陛下知道锦衣卫干的这些缺德事儿！”“让陛下给我们讨公道！”人群中传来各种声音，都是支持华予的。
华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南千树，南千树对他点点头，看来路上商量好的事情可以正常的继续下去了。中原武林经此一役已经不能再折腾了，首先最需要的就是休养生息。千万不能让他们铤而走险想着去报仇，说不定锦衣卫正设好了圈套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熊人杰在后面听着华予的话，越听越不对味。这又是选盟主，又是写信的，不就是拖时间嘛。时间久了，人员安定下来短时间也就不会想着报仇的事情了。不行，不能让他这么做，我要添把火。
熊人杰看了看周围，大家都是叫好的，自己就这么贸然开口反对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嗯，不能着急，这时候要冷静，先找帮手，找几个至亲被锦衣卫杀掉的人先站到我这边来。等会就去问问看，反正武林中我这个熊庄主名声还不错，徐徐图之吧。
“既然大家这么热情，我们现在就把武林盟主给选了吧。”南千树觉得正是时候，便运气扬声道：“我提议武当派的华掌门成为武林盟主，为我们中原武林发声。”
“我也同意！”“好，华掌门本来之前就是讨匪的武林盟主，这次这个正式的武林盟主非他莫属！”“我也没意见！”
华予满意的看着台阶下广场上大家的表现，再次回头对南千树点点头，计划成了。
熊人杰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到广场的前半部分，已经看到台阶上华予和南千树计划成功的笑容了。
“有我在，你们的这个修生养息的计划就成不了。”熊人杰在心底默默地说道。
102.王庭觐见且交谈
瓦剌，王庭。
经过近十天的长途跋涉，云静修跟着刘中正终于来到了王庭。
“腾格尔，前面就是大汗的王帐了，你跟我进来。”刘中正带着云静修缓缓的向大帐内走去。
云静修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兴奋、紧张、犹豫几种情绪充斥着自己的身体。看着在前面不急不慢走着的刘中正，云静修想起了路上来的时候刘先生的交代。
大汗喜欢喝酒，喜欢中原文化，也曾经做梦梦到过入主中原，如果一会见面大汗对云静修聊起入主中原的时候希望云静修不要排斥和推辞。
云静修当时听到刘中正这番话还吃了一惊，瓦剌还想入主中原？接着便觉着好笑，上一个想入主中原的蒙古人叫成吉思汗。不错，他是带着无敌的铁骑踏平了他所看到的任何一处土地。但是因为不接受汉化，不足百年，整个王朝崩分离析。
体内虽然流淌着一半蒙古人的血液，但是从小在师父李乘风教导下的云静修已经彻底汉化，觉得北方游牧民族想打败南方的汉族或许可以做到，但是打服汉族是不可能的事情。
文化的落后是不争的事实，就好比让一个私塾的先生去国子监教书一个道理。云静修当晚想了好多劝阻自己这位“父汗”的说辞，最后放弃了，算了，我只是来认亲的，并不一定未来要跟着父亲。
和小睿的事情还没有结果，原因就在于两人的父辈的血海深仇。虽然说有刘先生在一旁辅佐，父汗真的有可能做到他的入主中原的梦想，但是从小受到儒家文化熏陶的云静修还是从心底不能接受被文化落后的政权统治，哪怕是自己的父亲也一样。
当时就做决定对此事沉默的云静修在进入大帐的一瞬间犹豫了，我这是以己度人了，谁知道父汗会不会愿意接受汉化呢，若是我将此中缘由告知父汗，会不会改变蛮夷不能统治中原这一历史规律呢？
迷迷糊糊跟着刘中正走到大帐内的云静修还在想前一天刘军师看似无意间和自己说的父汗的一些喜好，就看到刘中正已经走到大帐正中央，对上首一位中年书生打扮模样的男人行礼，
“尊贵的海日古陛下，臣幸不辱命。”刘中正对他说道。
“刘先生回来了！一路辛苦，你我之间不必客气，快告诉我人在哪呢？”书生打扮的大汗海日古从案头起身，走到刘中正身边左看右看。
云静修在跟着刘中正进入大帐后就停了下来，这时候看到刘先生行礼的人走到刘先生身边，那个人就是我的父亲？
云静修傻眼，这一身的书生打扮是大汗？第一眼差点让云静修认成了普通茶楼里的说书人。一时间刚刚想的全部烟消云散，只剩下吃惊。
刘中正见大汗快步走到自己身边，心道你儿子不是就在我身后嘛，装什么呀。回头一看，人呢？不是跟着自己进来的吗？
哦，原来在门口。刘中正看到站在门口处看着大汗发呆的云静修，喊道：“腾格尔，快过来，见见大汗。”
“哎。”已经呆傻在原地的云静修机械的执行着刘中正的指示，茫然的走到大汗海日古身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我之前教你的呢，快点行礼呀。”刘中正看云静修呆若木鸡的样子，知道之前教的见到大汗该怎么做看来让云静修自己主动做是不可能了，便伸头过来在云静修的耳边低声提醒了一下。
“哦，哦，”云静修这才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位书生打扮的人并不是什么酒楼茶馆的说书先生，而是百万瓦剌牧民的王大汗海日古。赶忙弯腰行了一个才学会的蒙古礼节，开口道：“草民云静修，见过大汗。”
“云、静、修……”大汗海日古低声重复着云静修的名字，接着说道：“这里不是朝堂，用不上那些繁文缛节。不过你这名字起的好啊，一看就是读书人起的名字，收养你的人一定是书香门第吧。”海日古不在意地挥挥手，示意云静修不要拘谨。
“回陛下，”刘中正一旁有点尴尬的开口说道：“腾格尔在顺天府（大明京城）是被一家武馆的教习捡到并收养长大的。”言下之意就是并不是您说的什么书香门第，跟儿子第一次见面就要被儿子笑话了。
“武馆的教习？”海日古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判断错误而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好意思，反而转头对刘中正问道：“我二十年没去过顺天府了，大明现在已经连一个武馆教习都能起出这么有内涵的名字了吗？”
“这……”刘中正抱歉的看了一眼云静修，意思是大汗就是这样的人，你习惯了就好。
云静修倒是被自己这位父汗的性子给吸引了，开口道：“回大汗，收养我的是我师父，他老人家虽然没有功名，但是也是一位通晓经史子集的读书人。”既替刘中正回答了大汗的问题，也侧面说明了师父不仅仅是一位习武之人。
“说道腾格尔的这位师父，”刘中正赶忙把话题岔开，不然不知道一会大汗还会冒出什么样的问题来，接着说道：“当年陛下去顺天府游历，还和他交过手。”
“交过手？”这下换海日古吃惊了，立刻追问道：“是谁，当年和我交过手的也就寥寥数人，我都记得他们的名字。”
“家师李乘风。”云静修替刘中正回答了这个问题。
“李乘风？是不是柳氏武馆的李乘风教习？”二十年过去了，海日古依旧记得李乘风出自柳氏武馆。
“对，师父金盆洗手之前是在柳氏武馆当教习。”云静修说道。
“金盆洗手了？他多大了？我记得他和我差不多大啊。”海日古有点奇怪李乘风为什么这么早就退出江湖了。
“师父已经五十有一，七年前金盆洗手退隐江湖，现居住在大明宣府镇的宣化府。”云静修解释道，虽然自己至今也觉得当年师父金盆洗手的有点奇怪，不过既然师父已经决定了，就尊重他老人家的想法。
103.惊鸿一瞥一声赞
“这么说我还痴长你师父一岁，”大汗海日古摇摇头，接着说道：“他都隐退七年了，我还在这当什么劳什子大汗。人比人得死啊。”
“陛下说笑了，呵呵呵。”刘中正看着云静修，无奈的说道。
云静修从开始的紧张现在也慢慢的放松下来，看着和刘中正在路上描述有些区别的大汗，云静修心道这就是我爹么。
“大汗，”云静修从怀中拿出之前师父李乘风给的戒指，递给了海日古，说道：“这是师父在我襁褓里发现的，请大汗过目。”
“我看看，”海日古接过来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然后慢慢地对云静修问道：“嗯，确实是我当年送给清月的戒指，你没见过你娘吗？”
“是的，我从小就是师父带大的。”云静修小时候一直以为师父师娘就是自己的父母，直到后来师父告诉他他是捡来的。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你知道你还有个蒙古名字吗？”大汗海日古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可是从见到云静修开始就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平静的心又掀起了波澜。
“知道的，刘先生说您给我起的，叫腾格尔。”云静修对自己这位生父情绪波动如此跳跃还有些不适应，刚刚不是还天马行空般跑马车，怎么突然就有些伤感起来了。
“很对，”海日古点点头，看着手上的戒指，思绪回到了二十年前和沈清月相遇的日子。
……
天气很好，还有些微风吹在刚刚进入大明京城的海日古脸上，很舒服。
这就是大明朝的国都吗？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民众，海日古吃惊不已。本来在入关后的第一座城宣化府就让海日古吃惊大明的人力是如此的庞大。没想到一个二十万人的宣化府在号称百万居民的京城面前简直就是蚍蜉撼树，数不过来的城门，每一个城门都有数不清的人在进进出出。
“哎哟。”一个声音从身边传来，是个女声，听起来挺好听的。海日古回头望去，原来是一个小姑娘着急赶路一头撞到了自己的车队中。
在手下侍卫刚准备呵斥几句的时候，海日古制止了他们，走到摔倒在一旁的姑娘面前，用流利的大明话问道：“姑娘，没事吧。”
一旁一起跟着入关的海日古好友刘中正差点没笑出声，刚刚进城之前海日古还问自己怎么搭讪大明的姑娘。在宣化府的时候他特别羡慕自己可以和大明的窑姐儿谈笑，就在路上向自己请教了几招，但是这位姑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小姐，你没看到后面还跟着丫鬟了嘛。
为了不让海日古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刘中正赶忙走到海日古身边，轻咳了一声，说道：“这是瓦剌王国进京进贡的车队，你这姑娘怎么回事，快点速速退去。”
那个坐在地上的姑娘听到刘中正说明这是进贡的车队，脸色都吓白了，身后刚刚追上自家小姐的丫鬟也慌了神，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扶起小姐准备离开。
海日古正在奇怪怎么刘中正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突然瞧见刘中正正冲着自己眨眼睛，顿时明白了过来。感情这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呐，刘中正这小子就是够意思，白脸他唱了，那么就该我唱红脸了。
想到这里，海日古对刘中正说道：“刘副使不必如此，她想必也不是有心之人，你带着车队先行前往礼部，我随后就来。”
“是。”刘中正心说不愧是一起玩到大的，瞬间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带着人继续向礼部进发。
“这位小姐，何事如此着急啊。”本来海日古是想问问伤到没有，不过在海日古刚刚对刘中正说话的时候，面前这位一直低着头的姑娘抬起了头，真好看。海日古词穷，憋了半天也只想到了这三个字。
不过海日古也看到了姑娘脸上的焦急，好像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就要来不及了一样。是了，要是不着急她能就这么冲进进贡的车队中吗？而且海日古大概看了一下，没有受伤，便有此一问。
“这位勇士，我家小姐这是因为老爷不知道得罪了哪位大人，被官差带走了，家中乱了套，便跑出来想找老爷的学生文大人想想办法，为了抄近路走到这里，还望勇士不要拿我们去官府，多谢则个。”一旁的丫鬟看自家小姐因为紧张，而张不开嘴对这位胡人打扮的海日古说话，连忙开口说道。
“哦，这样啊，那我也帮你想想办法吧。”海日古不知道怎么了，平日里也没少见美女，可能是京城的美女更具吸引力吧，竟然主动提出要帮忙。
“多谢这位公子，不过公子是个外地人，还是不要趟这趟浑水了。”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姑娘开口拒绝了海日古。
“那行吧，不知道姑娘的父亲姓甚名谁，我回去找礼部侍郎打听打听。”海日古直接被这位看起来柔弱无比的女子拒绝，当即心下有些不平，便开口对姑娘说道。
“家父姓沈名周，一介书生而已，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小女子告退了。”沈姓女子着急找文大人商量，不想和这位看起来傻傻的北方胡人多做纠缠。
“好，那么就此别过。”海日古心道美艳无双还如此倔强，我海日古盯上你了，回去一定要找刘中正商量商量。突然又想到自己还没自报家门，便在走之前对沈姓女子说道：“在下云平和，宿在礼部所辖胡人馆内，如果沈姑娘想找我，别走错了。”
说完海日古还很自信的一甩头，去追已经走远的刘中正他们了。
“小姐，这个北胡人怕不是个傻子。”丫鬟吐槽了一句。
“别管这么多了，我们刚刚不小心冲到进贡的队伍里，多亏了人家，不然现在我们已经在顺天府被问讯了。”沈清月对丫鬟说道：“快走吧，耽误了这一会儿，不知道文大人有没有还在家里。”说完拉着之前没跟上的丫鬟二人一起向街另一头快步走去。
104.一轮清月照衣衫
大汗海日古回忆起了第一次见到云静修母亲沈清月时的情景，摇摇头，努力将这段记忆暂时甩去，看向已经盯自己看了很久的云静修。
“抱歉，刚刚想起了一些当年的事情，”海日古对云静修说道：“你的样貌继承于我，但是性格却和你娘一模一样。”
是嘛，云静修心里想着，可惜不知道我娘是什么性格。
“大汗，我娘是谁，长什么样。”云静修始终不愿开口喊海日古一声爹，一直叫大汗。
“你娘是京城一户非常有名人家的小女儿。”海日古见云静修问起自己的母亲，立刻走到案前拿起一幅画卷，走到云静修面前打开给他看。
“这是她父亲给她画的，他父亲是个老顽固，特别讨厌。”海日古至今想起来都有点恨得咬牙，在自己儿子面前也直说儿子外公的坏话。
“不过他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画家，据说写诗也很厉害，还会一点武艺，总之就是君子六艺他都通一些，就是不参加科举。”海日古接着明捧实贬，一个书生，不为国家效力你学那么多学问何用。
“真漂亮。”云静修看着画中的母亲，想不出形容词，半天也就说了一个真漂亮。
“哈哈哈，果然是亲生的。”海日古听到这一句赞叹后哈哈哈大笑，接着对云静修说道：“这个，静修啊，以后我在私底下就叫你静修了。你外公叫沈启南，是个卖画的，在大明朝好像还挺有名的，他的画很值钱。”
“不过在我眼里，也就你娘亲的这幅画画的还可以，把你娘亲的美貌画了个十之七八，其他的画基本一文不值。”海日古再次看着画卷上的美女，说道：“你娘亲叫沈清月，你要好好记住了。”
一旁的刘中正听海日古一再贬低他自己的岳丈，微微一撇嘴，心道：要是大明的才子佳人们听到你这么说沈老，非冲到瓦剌跟你好好理论理论不成，堂堂一代绘画大师被你说成一个卖画的。他的四个学生现在可都在大明为官了，年长的祝允明和文徵明已经都是翰林侍读了，那可是两位状元公。就是稍微年轻一些的另外两位弟子唐寅和仇英也是享誉盛名的才子，怎么他们的师父就一文不值了呢。
“好的，不过大汗您当年去找过我外公吗？怎么对他印象那么不好。”云静修见自己的爹在话语间对外公好像不是很满意，便开口问道。
“你以为我真的想和你娘就这么分开吗？”提到这段往事海日古至今还不能原谅沈启南，咬牙说道：“当年我正式登门求亲，被他一口拒绝。我不甘心又登门了几次，都是被拒绝。可惜那时候你娘已经非我不嫁了，也应该是那时候有的你。”
“后来因为瓦剌大汗突然去世，我的部族着急让我回去争皇位，所以就约定了成为大汗再回来娶她，可是等我一年多以后带着中正微服再次来到顺天府的时候，却得到了清月难产死去的消息。他的家人将孩子抛弃，举家南下回应天府老家去了。”说道这里的时候，海日古紧紧拉住云静修的双手，看着云静修的眼神里充满了柔情。
“孩子，我找你找了太久太久了，你能叫我一声爹吗？”看着和自己八分相似的云静修，海日古说出了自己的希望。
“爹！”云静修脱口而出，在知道自己是孤儿以后，云静修有两个最大的梦想：一个是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第二个是能和郭小睿白头偕老，孝敬师父师娘百年。
一直以为第二个梦想会比较容易，没想到先达成的竟然是第一个。而且，第二个梦想和郭小睿白头偕老，现在已经有些渺茫了。
不去想这个了，今天我云静修也有爹了！还有个为了生下我难产去世的娘！我不再是孤儿了！
“爹！”云静修对海日古说道：“您身份特殊，孩儿还想去找外公一趟，问清楚他们将我娘葬在哪里了，以后逢年过节也好祭拜一下。”
“好好好，不愧是我海日古和沈清月的儿子，考虑的真周到。到时候就辛苦你去一趟应天府，妈的，当年我怎么问那个老东西都不告诉我清月葬在哪里了，要不是看在他是我岳丈的身份我真想一刀劈了他。”海日古欣慰的点点头，后面提到沈启南的时候又咬牙切齿起来。
海日古又拉着云静修说了一会话，约好了明日带他参加王庭的庭会，正式对大家介绍自己这位失散多年的大儿子。
“以后我们之间就以汉族称呼相称，我不要求你完全接受你瓦剌大台吉的身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在听到云静修说道只是来这里住几天，认认父亲，并没有准备在这里长留的意思后，海日古点点头，亏欠腾格尔（云静修）太多了，他是走是留就由他自己决定吧。
告别了父汗海日古，云静修跟着大军师刘中正从王帐里出来。
“希望你别对大汗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习惯就好了。”刘中正边引着云静修向他住的地方走边说道。
“怎么会，再怎么说也是我亲爹，不过就是和我之前想的大汗形象有些不一样。”云静修犹豫了一下，对刘中正说道。
“哈哈哈，那是私底下，这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刘中正哈哈大笑，接着说道：“不过这话我也是就对你说，毕竟大汗刚刚都说了，让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是想弥补你在外这些年心中的那份空缺吧。”
“是这样啊，我以为父汗一直这样说话的。”云静修也笑了。
“怎么会，明日庭会，会让你看看大汗是怎么管理这个硕大的草原部落的，那时候你才知道大汗的厉害。”刘中正说着走到一个大毡房面前停了下来，接着说道：“今晚你就休息在这里吧，周围的武士都知道你，你可以放心的在这里来回走动。”
“嗯，好的，谢谢刘先生。”云静修拱手抱拳，然后走进了毡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