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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澜惊梦全文阅读

作者:慎思     幻澜惊梦txt下载     幻澜惊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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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感言

    创作一部属于自己的作品是我小时候的梦想,这个梦想直至今日都没有改变。

    年少时我一直尝试着去写作,故事类型虽然五花八门,但却一直离不开仙侠这个大背景。

    不停的练习使我的文笔从青涩发展到略为成熟,从大学一年级开始,我便决定要写一部情节丰富、结构完整的作品,也就是如今这部《幻澜惊梦》。

    虽然学业十分繁忙,但我一直陆陆续续地码字,没有一刻出现放弃的念头。

    不过那时一直只是把写作当成爱好,所以写的速度时快时慢,没有一个严格的标准。

    毕业之后,我突然发现这本书已经有了不小的篇幅,于是便萌生了在网上发表作品的想法。

    毕竟无论是谁,写一部书都不会是为了给自己提供消遣,每一个作者都想要自己的作品被广大读者看到。

    自己的作品能被读者认可、欣赏一直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

    纵横一直是我非常欣赏的地方,与我的编辑山猫大大联络之后,当他告诉我“可以签约”那四个字的时候,我的心情真的是无比激动,一切似乎比想象中顺利许多。

    但万事开头难,作为一名新人作者,几乎不会有人关注。我听说有许多的作者因为自己的作品无人问津而无奈放弃。

    但在这里我要向所有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选择支持我的人郑重地保证,我绝不会放弃。

    因为这是我的梦想,是我一直以来的坚持。既然决定创作一个完整的故事,就不能半途而废。

    不仅如此,我还会保证更新速度与质量,将自己心中的世界毫无保留地展现给大家。

    同时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新人作者,这样便会让更多新鲜血液加入到网络创作的队伍中来,令这个领域永远年轻,充满活力。

    最后,我要感谢网,感谢我的编辑山猫大大,是他给予了我这个向大家展示自己的机会。我还要感谢所有现在和将来支持我的读者朋友们,你们将是我未来创作的动力。我会坚持不懈地努力,把接下来的每一个章节写得更加精彩,以此来回馈大家。

    慎思敬上

序章

    幻世狂澜,不过一厢情愿。

    惊魂绮梦,无非一纸笑谈。

    ***

    万物皆负阴而抱阳,此乃古圣先贤所言之真理。

    对立,是洪荒宇宙的一大原始法则。

    有无,正反,高低,冬夏,昼夜。这些概念均是对立的象征。

    在世间,一切概念都不存在所谓的绝对,“相对”是世人进行判断的唯一标准。

    “善”与“恶”自然也处于对立的范畴,像“对”与“错”一样,没有一把绝对精准的标尺能够衡量世人眼中的“善行”与“恶行”。

    对于这样驳杂而又混乱的概念,古人用对照的方式给出了简洁的答案。

    “为人善,为己恶。”

    何乃为人,何乃为己,又因情况、条件而异,需用智慧思辨,并非那些板上钉钉的学问,因此也无“绝对”一说。

    对立的存在都各有其意义,缺一不可,包括善恶。

    善为师,恶为鉴。

    自无始以来,每一个永远留在洪荒记忆当中的圣人,都会有一个与之对抗的存在。在身心双重的磨练之下,他们一次次超越自我,境界也随之提升,直至迈入无上圣途。而他们的“敌人”,既是他们前进的阻碍,也同时是他们升华的助力。在突破这重障碍的那一瞬间,

    他们才能抵达理想的彼岸。

    因此,这种“对立者”的存在至关重要,失去他们,也便等于失去了所有动力的源泉。

    无量量劫以前,第一代圣人的“对立者”魔尊混沌现世,持一柄名为“量劫凶刃”的兵器,据传此刃乃是“毁灭”之概念幻化而成的先天法器,可以令其所接触到的一切尽数灰飞烟灭。魔尊混沌在世间所过之处,生灵涂炭,天下陷入危难之中。这时有一位唤作鸿钧道人的修行者横空出世,与魔尊混沌争斗数载之后,终于将其击败,还世间以太平。此次动荡结束之后,鸿钧道人证得圣道,后世称之为鸿钧老祖。

    此后每过一个量劫,世间便会出现一位或是数位修行者,还有与其对应的“魔尊”。

    而每一次双方的对决,也均由修行者获得最终的胜利。

    直到许久以后,时间来到了我们即将讲述的这个世界。

    在故事开始的五百年前,一位魔族首领无意之间得到了流落在世间的“量劫凶刃”,从而化身为魔尊无双。在他拿起“量劫凶刃”的那一刻起,便被其中的戾气所污染,性格变得凶恶而残暴。他擅自使用手中的权力,率数万魔族大军出兵到处讨伐,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并以此为乐。数月之间,手下亡魂已有百万之众。

    当时世间所有门派与势力全部联合,建立联盟抵抗魔族大军,但最终竟然被魔尊无双彻底击溃

    ,各门派的领袖死伤大半。

    正当世间陷入有史以来最大危机的时候,无比荒唐的奇迹却骤然出现。魔族大军在闯入天启海岸边一个名作“金沙村”的小村庄后,竟然全体失踪,犹如人间蒸发了一样。然而当时幸存的部分村民竟然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后来则被传为是魔尊无双恶贯满盈,遭到天谴,圣人派弟子下来将魔族大军全数歼灭。

    魔尊无双消失后,天下又重新迎来和平。

    我们的故事从五百年后开启序幕。

    ***

    四大部洲简介

    北俱芦洲:极寒之地,常年阴冷,百姓普信圣教。世间代表圣教信仰的门派“圣耀宗”便坐落于北俱芦洲。

    东胜神州:四季气候变化明显,冬寒夏暖,百姓普信道教。在天下第一道教圣山三清山中,有着四方闻名的修仙门派“三清门”。

    西牛贺州:热带气候,一年多数时间处于酷暑之中,百姓普信佛教。天下最为出名,只为专注于修行之僧人敞开大门的“莲华寺”便在此洲。

    南赡部洲:四季如春,气候舒适。不过此地甚少有人类居住,因为这里乃是妖族与魔族的聚居之地。其中唯一对人类访客颇为友好的青丘国乃是白狐一族的家乡,专注于修炼各类法术的“崇灵教”便位于青丘国内。

第一回 如幻如真

    在一片苍茫寰宇之中,诸天星辰环绕,亿万星体形态各异,交相轮转,刹那之间便释放出灿华无尽,璀璨光耀无以言表。置身其中有如深入黄梁美梦,当教人如痴如醉,不愿苏醒。

    殊不知这苍茫美景之中暗藏玄机,若有人当真迷失于此奇华异彩、光怪陆离之中,便即面临灭顶之灾!

    此刻于这片寰宇之中,却有两道身影默然伫立于虚空之间,遥遥相望。

    一位剑眉星目,相貌十分俊朗,眉宇之间透出一股英气。此人身披一件乌黑重甲,材质非铁非钢,其上刻有无数怪奇符文,形状与世间文字大不相同,一眼望去甚显诡异。其手中则持一柄墨绿色长刀,刀身上之纹路与重甲大同小异,时不时有青色荧光疾闪,摄人心魄。这位青年年纪应在二十上下,而全身却散发出阵阵足以令时空冻结之阴寒杀气,犹如灭世魔神降诞,与其面相形成鲜明对比。

    反观另一位,却可令人神魂颠倒。一头黑色长发便如墨色丝绸一般,五官已不可用“精致”二字形容,只因觅不出一丝一毫之缺陷。尤其是那一双美眸,其中竟似有两道七色光华流转,使得那对眼瞳望去便犹如两潭天宫仙泉一般。此位九天仙子见了亦会自惭形秽之少女身着一件黑色长裙,衣衫之上不见任何纹样,显得异常朴素。在其腰间束着一柄长剑,剑鞘上与少女衣衫并无二致,亦是无有铭刻图案,看去便与乡野武夫所持兵器无二,古朴而陈旧,便如年代已久的古董一般,看去不觉有些许怪异。

    这片天地之间,持续了良久的沉默,终于被一道声音所打断。

    “你三番五次破坏我的计划,我忍你再三,今日我便绝不会放过你了!”那俊朗青年此时开口,发出之声音却是苍老沙哑,丝毫不似平常弱冠年者。

    那黑裙少女淡淡一笑,道:“你若不行伤天害理之事,小女子又怎会阻你。只要你现下解除对这位公子身体之控制,再自行将元神封回此甲,我自然不与你计较。”

    “你这小姑娘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方才我一直手下留情,只念你容颜绝世,凡间罕有,心生恻隐。你不会以为我已出尽全力了罢?如若你再如此纠缠下去,定叫你灰飞烟灭!”那青年怒吼道。

    “还有什么绝学,一并使将出来便是,不必有所保留。”

    “好!甚好!不想这世上竟还有敢向我挑衅之人存在,我若不用出全力,倒显得不尊重阁下了。”

    二人此刻相隔数里之遥,互相对峙。双方距离甚远,但说出口之言语彼此却都能听闻,可见二人修为之高委实不可思议。

    只见那重甲青年突然将长刀收于背后,双掌缓缓合拢,口中念念有词道:“有因必有果,有始必有终;亿载创天宇,弹指化成空。迷天幻宙 * 寰宇销烁!”

    说罢重甲青年便凭空消失在了这片空间之中,再次出现的时候,距离黑裙少女竟已是非常遥远。

    话音刚落,便见这苍茫空间中一切星辰均霎时间比往常明亮了数万倍有余,犹如回光反照一般。整片寰宇被各色华耀所笼罩,壮丽得无法用言语形容,凡人也许一辈子也无法目睹如此时此刻亿万分之一的奇景,但在少女的眼中,这一切却分明是末日景象。

    “此结界的确是我平生所见最高明者,可在以自身灵力所开辟的空间中将苍茫宇宙模拟如斯,实在是惊世骇俗。只是这结界中到处布满仇怨肃杀之气,却是十分可惜。我等作为修行之人,首要之任便是铲除心内诸多**烦恼。阁下虽有一身绝世奇功,却充斥以憎恨、怨怒、争强好胜等一已私欲,将来必免不了遭心魔所扰,到头来毕生功力皆会归于尘土。若阁下愿放下心中诸多利欲,明晓修习功法乃是为了增进助人之能,便是从头再来,亦较现下胜出许多。”少女认真地道。

    “死到临头却仍在狡辩,真乃无可救药。”重甲青年目露凶光,双掌重重合在一起。

    霎时间诸天星辰均始生出极其剧烈之变化,只见各个星辰表面之光华趋渐黯淡,仿佛维系生机之

    能源正被缓缓抽去。随着能源之流失殆尽,星辰本体便再不能提供充足之斥力用以对抗自身之引力场。失去斥力之守护,星体内原本维持之平衡尽数丧失,致使其内部物质彼此贴近碰撞。承受不住引力侵袭之星辰逐步坍塌崩陷,诸般物质均被挤入核心之处,而在此般压力达至极限之时,便将迎来终末---

    一颗颗星辰逐个爆裂开来,碎片化为宇宙之尘埃,其间却又释放出光辉无尽,华彩斑斓。诸般光华聚合于一处之刻竟化作一片无际纯白,涵盖此空间内任何角落,随光华迸射而出之能量足以令得一切物事于顷刻之间熔为灰烬。

    弹指星河破碎,刹那玄黄湮灭。

    黑裙少女轻叹一声,将右手轻轻抬起,一卷土色陈旧古简现于虚空,隐约间竟听得有太古天籁仙音陡然响彻,仿佛正悄然诉说着洪荒真谛。

    其音清而不寡,静而不微;似遥似近,若即若离。

    “亲眼目睹此番景象却仍不得悟,哀哉。莫道功利仇怨,便是玄黄宇宙,岂不亦归于此?”黑裙少女并未被眼前灭顶危机所动,依旧立于原地,任凭无尽光华吞噬而去,随即不见踪影。

    这片空间经历毁灭之动荡,混乱嘈杂之音声景象臻至顶沸。

    良久,良久,不晓得过去多少时间。光华能量尽皆散去,可余留之物却并非一片虚无。

    一轮极速旋转之“光圈”呈现于虚空之中,光圈呈环状,其内中空,隐匿此间乃是不见尽头之黑暗深渊。深渊之中萌生之吸力近乎无穷,因此,这片空间中之光华尽数遭牵引至此深渊之侧,并渐渐被拖曳至其内部。在如此强横之引力作用下,时空扭曲,一如光般迅捷亦是无法逃脱,若是落入深渊内部,则任何物质均将面临永世封禁!

    重甲青年尖声笑道:“此洞乃是灭亡之示,任何物事落入其中均无从逃逸,若是活物‘不慎’遭吸入其内,仅仅那力道便可令其趋至超乎光芒之速,此举远远僭越**承受之极限,挫骨扬灰只肖片刻之功。可怜那超尘美人,竟也成了飞灰。”

    “此洞虽甚是可怖,却也不是无所不能。”黑裙少女之声蓦然于虚空之中响起。

    重甲青年登时眼神一凛,举目望去,却见那黑裙少女手执古简,静立于“深渊”上方,仿佛丝毫不受吸力影响。

    “难道、难道这‘河图洛书’竟有开辟空间之效?”重甲青年面庞铁青,颤声疑道。

    黑裙少女螓首轻点,正色道:“不错。这黑色深渊着实厉害,却始终有生有灭,不得无上神通。小女子虽是**凡胎,却也非注定要受这引力之扰。”

    “躲在空间结界内,算什么本事?你言这‘黑洞’有生,尚可理解;但此洞只收不放,何来灭故?”重甲青年口上虽如此说,心中却晓若是平常空间障壁,必被吸力绞碎,可见此“河图洛书”所创空间结界实已达至巅峰。

    “不生自然不灭,有生却必定有灭,此乃万古真理。你若认为这‘深渊’只收不放,那便大错特错。你且仔细探察这‘深渊’之外缘,便可发现端倪。”

    重甲青年循少女所言,聚精会神望向那洞穴边缘。初时观不出任何异象,穷极目力之刻却发现时不时便有一道微光自吸力极强之边缘逃逸,见此奇景,重甲青年目光呆滞,竟是无言以对。

    “无从相信?虚空之中,亦有妄动,萌生之物,暂且称其为‘虚子’。为不乱寰宇章法,虚子之生成,必是一双,各携正反能源。一经创生,便互相抵去,以此守衡乃是常情。但在那‘深渊’边缘,引力臻至顶峰,‘反虚子’甫经生成,无能抵御吸力,便被吞噬进去。那正虚子却无需再‘同归于尽’,得了自由之身。既非实物,便具堪能,从‘深渊’外缘脱身亦非难事。只可怜那‘深渊’不断吸入‘反虚子’抵销自身能源,累积日久,又怎能无灭亡之理?”少女露出一抹浅笑,解释道。

    重甲青年此刻浑身颤抖,吼道:“便是你所言属实,距此洞蒸发,尚有量劫之遥,谅你也奈何不得我!”

    实则重甲青年已晓自己乃是强弩之末,灵力近乎耗尽,再也无法对少女造成任何威胁,方才话语无疑是在拖延时间。

    少女并未理会,只是缓缓阖上眼帘,似是潜入冥想境。

    “天哥,该是时候醒过来了------”

    “你倒是睡得安详,然可知那些需要你,牵挂你的人们,又是何等痛心、担忧。”

    “意识乃自由无束,困锁住你的便只有自身,提起勇气,摆脱咒缚。如果是你,便一定可行-----”

    重甲青年身体之上突有湛蓝光芒闪烁不止,其面容亦是于刹那之间变得僵硬扭曲,青筋错结暴起,似是十分痛苦。

    “你,你这小丫头,到底做了什么?...”重甲青年失声喝道。

    此刻于少女心神深处,却有一道庄严女声陡然响起。

    “你所摧动之真气早已远远超越你这受重创肉身所能承受之极限,现下我尚可以施救,不过你若再如此任性下去,恐怕...”

    “天哥资质在我之上,日后成就定胜于我。如今只消片刻功夫,便可将他解放出来,紧要关头,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让我此刻放手,自是万万不能。仅以区区身家性命便想令我放弃珍视之人,尚嫌不足。若能换得魔道永封,正道复苏,这些许牺牲又算得什么?我意已决,娘娘请务必见谅。”少女声音决绝,无有丝毫疑豫。

    “此一线执念,却足以令高士仰慕。我亦不可逆天改命,既然你决意如此,便放手去做罢。”庄严之女声悠然道。

    少女颔首,郑重道:“俗子永世不敢忘娘娘之恩德教诲。”

    话音方落,少女便使那“河图洛书”悬浮于虚空之中,双手缓缓合掌成十,口中默念。

    “誓解烦忧,誓渡苦难,法愿未了,决不成就。慈悲妙法[苦海心渡 曼珠沙华]”

    梵音骤起,刹那响彻寰宇。

    清静肃穆之音,沁入灵魂深处,仿佛于瞬息之间便可驱除一切烦恼,洗净一切**,缓和一切痛苦,令闻者暂入定境。

    重甲青年身上忽有金色曼珠沙华花瓣悄悄生出,片刻间便布满整个身体。花瓣并非华丽奇艳,散发出之光芒亦不耀眼,但那股温和之暖意却隐约予人脱离尘劳之幻觉。

    重甲青年遭花瓣缠身后便开始发出凄厉惨叫,持续约有半晌,似是遭受万般折磨。

    叫声止,一道墨色光流自青年体内飞出,融入重甲之中,只见那重甲之上突有无数裂纹蔓延开来,只听得“喀嚓” 一声,重甲登时碎裂成粉末,消散于虚空之中,青年背后那柄长刀亦是同时归于虚无。

    “终于结束了......”

    少女此刻面容极其苍白,嘴角处却噙着一抹最为真实之笑意。

    笑颜绽放,仙凡俱醉。

    那一抹笑靥,可令沉沉死寂化为勃勃生机,可令茫茫昏暗化为煌煌耀明。

    结界凭空消失,仿佛一切皆是一场梦幻。

    青年睁开双目,却发现自己身处千万丈高空之中。可他却感受不到丝毫恐惧,无论是那凛冽寒风,还是那气流重压,甚至是那身体本该反应出来之虚弱,全部皆感受不到。

    只因他仅能感受到的是通彻心肺之温暖,每道脉络之中均饱含着无法言说之舒泰,仿佛元神皆是经受着洗涤。

    青年似乎明白了什么,眼角一滴泪花凝结,落下。

    晨曦之光辉映照在泪滴之上,反射出七色缤呈之晶莹光华,美不胜收。

    一道飘渺而又清晰之声游离于碧空之上,声音若天籁低吟浅唱,听者心醉。

    “若我残有一线微息尚存,便不会令天哥身受半点伤害。”

    蓦然一阵天旋地转,景象瞬间改变,在一间干净小屋之中,一名长相俊美的少年缓缓睁开双目,从亘长的梦境之中醒来。

第二回 豪勇之心

    自梦境中醒来之少年轻抚着略微发痛的额头,心道:“原来只是个梦罢了,不知为何如此栩栩如生。”少年此刻欲回忆梦中情景,却发现已然一丝一毫也记不得。少年搔了搔头,不解地道:“真是奇怪以极。”

    这位少年名叫玄天,今年十二周岁,自幼年便父母双亡,由他爷爷一人将他抚养长大。一年前爷爷亦因病辞世,自此只能自己糊口了。其身世在他人眼中定是孤独凄苦,却因其生性随顺,竟不自知,从未怨天尤人。

    玄天走进炊房,四下看了看,一声长叹:“家里食物什么都不剩了,又要去集市,真是恼人!”

    父母与爷爷留下的资产足够三年之用,玄天从来省吃俭用,所以倒是颇有些积蓄。玄天哼着小曲,快步走进了集市,随便买了些蔬果,正准备往前再去买些米面时,却忽听得有一女子高喊“救命”,于是便往声音来源望去。只见两个身穿黑衣的持刀男子正追赶着一个红衣女子,那两名黑衣男子轻功极高,跑动时脚不沾地,显然是得了“踏雪无痕”的真传。女子奔跑虽也甚快,却是跌跌撞撞,眼看便要被追上。路上行人大多受到惊吓,纷纷散去,没有一个肯伸出援手,实在叫人心寒。玄天起初看到亦非常害怕,思量一走了之,心中却响起爷爷临终时的叮嘱。

    “天儿呀,爷爷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爷爷只希望你能好好照顾自己,且在别人有危难的时候,也能去帮助他们。若天儿能做一个勇于为他人着想之人,爷爷在九泉之下也会欢喜不已。”

    玄天生在一个习武世家,世代精通武艺。爷爷生前也教过他不少兵器拳脚,因此玄天身手并不似常人。玄天铭感爷爷嘱托,心念一转,当即飞步向前,施展出“燕子抄水”的轻功,挡住了两名黑衣人去路。那二人怎知会有此等境况,顿时一惊,止住步伐,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俊俏少年一番,其中一人不禁哈哈大笑道:

    “你这乳臭未干的顽童,不去和其他孩童玩闹,怎生挡住大爷的去路,活得不耐烦了么?”

    玄天正色道:“你二人好生无耻,光天化日之下竟欺负一位姑娘,真可谓是虚度此生了。”

    二人闻听此言,怒发冲冠,其中一人厉声道:“好个小娃娃,胆敢骂你老子,若不叫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老子就真白活了。”

    言罢二人将手中钢刀抛向空中,右手同时掐了个剑诀,向玄天一指。只见两把钢刀竟像着了魔般自己活动起来,在空中圆转一度后,径直刺向玄天双肩。玄天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险些乱了阵脚,急忙稳定心神,身子后仰,成“金刚铁板桥”之势,堪堪避过了这一着。

    玄天心道:“这二人竟会戏法!我可要多加小心才是。”那二人见一击不中,便知这少年非等闲之辈,急急催动钢刀再起攻势。只见双刀于空中穿梭盘旋,其疾若风,每次俯冲而下便指向玄天周身要害之处,竟是想置他于死地!

    玄天开始还能闪展腾挪,左避右躲,堪堪挨过数招,可惜他身为孩童,体力薄弱,稍微施展过几次轻功便已临近虚脱,因此到后来便渐渐不济,不知不觉中身上已有数处伤口,血流不止,眼看再过几招便要毙命于刀下!

    少年此刻却无丝毫惧意,心中思量:“那女子想必已成功脱逃,

    此生虽短,能救得一人性命,倒也无憾,无愧于爷爷的嘱托了。只可惜未能到那江湖之上,相助于更多的人。”双刀此时刀锋回转,疾刺玄天后心,但闻凄厉破空之声,便知来势甚快。玄天知此招已不能避开,只有闭目待毙。

    忽听得“轰”的一声巨响,玄天睁开双目,见到眼前光景,不觉大惊。只见一道灼灼火流,挟赤色流光,宛若一条琥珀长蛇,以骇人气势袭向黑衣二人,周围空气顿时炽热无比,玄天自觉如身在烤炉中一般。那两把钢刀却已然被那火流焚为焦炭,散落在地上。由此可见那火流实有溶钢化铁之威,厉害之至。

    玄天心晓已然得救,便向身后火流源处看去,但见一头戴赤色道冠,身着赤色八卦道袍,四方脸型,眉目端正,长相中透着英气的青年手持一柄赤色长剑伫立于黑衣二人身后,那道火流正是从那剑中激射而出。

    那黑衣二人根本没料到尚有援兵,登时手忙脚乱,被那火流逼得节节败退,身上衣衫俱被烧出数个窟窿,狼狈不堪。持剑青年轻按剑柄,火流登时绕为一圆环,将二人紧紧囚禁于其中。黑衣二人知与青年道行相距甚远,便道:“大爷饶命!我二人并非有意伤害这小童,只因他坏我二人公事,我们不得已才出手。”

    持剑青年朗声笑道:“什么公事?难道追赶良家女子也是公事?”

    “大爷误会了,那女子并非善类,她盗走了我家主子的宝物,我二人此行就是为了讨回宝物。”

    持剑青年闻听此言稍稍犹豫了片刻,岂料黑衣二人趁此机会竟拼尽全力逼出体内剩余真气,使得火流之束缚稍加松驰。二人挣脱控制之后,立即全力施展轻功,逃之夭夭!待持剑青年明了二人只是利用谎言骗他,回神之时二人却已逃出剑气可及的范围,不禁跺足长叹:“可恶!竟中了混混的圈套。”

    玄天见状劝道:“无妨。反正他们知道厉害,也不敢再回来这里了。” 持剑青年这才发现自己竟忘了伤员,急忙来到玄天身侧,从怀中取出一青色瓷瓶,倒出些白色粉末,敷在玄天几处伤口之上。那药末具有奇效,一经敷上,伤口处之疼痛便立即减轻了许多。

    持剑青年此刻方看清楚他所救少年之模样,但见他俊秀无比,眉宇之间隐含正气,不觉心神一爽,笑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玄天答道:“我名叫玄天,今年十二岁。”

    持剑青年道:“姓玄?真乃少见。我叫卓炎,是三清门的弟子。”

    “三清门?”玄天惊呼:“可是位于三清山之中,被称为天下六大门派之一的三清门?”

    卓炎笑道:“正是。你可知三清山离此地只三里远,你若有兴致,我便带你去观赏一番。”

    玄天大喜:“常梦想有一天能去参访,此真乃人生之大幸。”

    卓炎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谈吐却如此大气,你我有缘,此番定让你大开眼界。”

    玄天生于习武世家,早在幼年便听爷爷讲过关于三清山之种种奇事。爷爷年轻时曾多次到三清山游历拜访,只因玄天出生后爷爷身体逐渐衰弱,因此无法带玄天去见识一番,这也是爷爷一生的一大憾事。

    二人一路有说有笑,行了约一盏茶的光

    景,便到了三清山脚下。玄天举目一望,立觉心旷神怡,大感叹服,可谓不负此生了。但见峰峦层叠,起伏绵延不绝,方圆垄断数百里!山色如青玉,凝碧通透,峭壁光润如镜,壁上刻有龙虎图案,秀丽威武两不失。山中珍奇草木,仙禽异兽,美艳花卉,无一或缺。山中更有清泉瀑布无数,泉水四季清澈见底,流动不息,清晨阳光照入时,水面现出七色流光,华丽无伦,夺人二目。山脉中最高有九峰,高耸入重云,峰腰周围云雾缭绕,不见峰顶,宛若居于上界。离山脚最近一峰在峰腰中央,刻有两个金色巨字--“三清”,用篆写,异常苍劲有力。

    卓炎道那是三清门祖师用剑所书,至今已有数千年!整座山脉仙气氤氲,数百里清香弥漫,闻之神清气爽,有治疗百病之功效。玄天只是嗅了片刻,浑身伤口处的疼痛便尽皆消失,不禁大叹神奇。

    卓炎带他步入三清山中,浏览各处景观。

    但见虹色泉清澈见底,水中各种鱼类竟不下百种,水面经阳光普照,竟可反射出七色光华,色彩缤呈,遥遥望去便如同上界之景色。

    汇雨亭周围终日降雨不断,积水近乎半人之深,而那小小亭台却是滴水不沾,犹如存于异度空间之中,甚是神奇。

    风回坛中央设有一处机关,内埋第十五代掌门所创聚风石,此处地势本就偏高,风势甚急,再经这聚风石牵引,四面八方之风均汇于一处,便若飓风席卷,狂暴之至。因此此地方圆数里之内无人敢踏足,传说如有人可以立于风回坛正中央而不动分毫,便有继承掌门之位的资格。

    落雷瀑水势湍急,飞流直下,落入深潭之中。远看玉浪翻滚,激流澎湃,便如自九天之上直泻而下。激流坠入深潭之时,其声隆隆,经久不绝,便若天庭震怒,惊雷咆哮。

    仙华园内遍布奇花异草,其中却有诸多种名贵药材,弥漫之气息令人神清气爽,精力更增十倍。但见百草飘香,百花争艳,真个是美轮美奂,使人目不能移、流连忘返。

    卓炎带玄天在山中游览了一遍,却唯独没有带他到后山。

    玄天疑惑道:“难道后山是禁地么?为何不能前往一观?”

    卓炎笑道:“倒不是什么禁地,只是去了便有危险罢了。”

    玄天道:“有连卓兄都惧怕之物?”

    卓炎大笑,答道:“倒非物事,是位修为极高之人。”玄天见他如此说,也不再追问了。

    卓炎突然想到一事,询问玄天:“你觉得这三清山如何?”

    玄天不解:“这还用问,堪称完美。”

    卓炎道:“我觉得你资质甚高,不如就入我三清门罢,我为你引见。”

    玄天颔首道:“我也有此意,不过这样显得没有诚意。”

    卓炎笑道:“那你待如何?”

    玄天认真地道:“我决定自己登山拜师,这样既能锻炼自身毅力,亦不失了敬意。”

    卓炎赞赏道:“我真没看错人,果然豪勇不凡。如此甚好,我在山上等你消息。”

    玄天道:“我此去归家收拾行李,明日便来拜师!”于是二人拱手作别,竟有依依不舍之意。

第三回 缘定劫中

    却说玄天归家收拾行李,准备明日上山拜师。想起卓炎所说后山奇人之事,心中兴奋不已,心道明日不如就登后山。

    次日玄天寅时便醒来,带上家人留下的所有银两便离家前往三清山。但他却不知,前日被卓炎教训的二人已然悄悄跟在了他的身后。行了没有多久,便已到了三清山脚下,但玄天却并未止步,又绕道行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三清九峰之一---后山傍云峰之下。

    玄天呼出一口浊气,叹道:“三清山真是广阔,走到后山竟要花费如此之久,累煞我也。”玄天观这傍云峰,发现三面皆是峭壁,只有一面凹凸不平,于是便选择从此面登峰。这傍云峰乃是九峰中最高之一峰,高约两千五百丈。玄天心道这奇人所居之处不会在峰顶,因此向上攀登时便仔细察看周围情况。此峰异常陡峭,玄天不觉越发吃力,刚登上五百丈便已气喘吁吁,状似虚脱。

    突然左手一个没抓稳,身子疾向下坠,幸好坠落途中攀住一块突出的岩石,方才幸免于难。这一落约有数十丈之遥,若不是玄天轻功根基甚佳,恐怕便要跌个粉身碎骨。玄天自此小心翼翼,不敢再出任何差错。

    又不知攀了多久,突听空中传来一阵呼啸之声,似有什么物事破空而至。玄天尚未反应过来,那“物事”已到了眼前,不偏不倚正好插在玄天右手欲攀上的岩石之上,却是一把钢刀!幸好玄天反应奇快,旋即攀上另一块岩石,否则定当坠落!玄天心中暗叫不妙,自知是前日那二人来找他报复了,此番在劫难逃,便加快速度,尽力向上攀爬,望寻得一栖身之所。

    只听得破空之声频频传来,转眼之间又有六七把钢刀凌空飞至,每把都看准了玄天欲要攀附之处。玄天只得不停地倒换双手,只是几次便已累得筋疲力尽,再也动弹不得了。但玄天却并未放弃,仍然尽最后一点力气向上攀登,可老天并没有垂怜于他,在他身后再度传来尖锐破空之音,眼看钢刀便要戳到他的身上!

    云层深处突然破开一个小洞,一道清色光束从中射将下来,正中那把钢刀。钢刀登时便被击落崖下,从云间缝隙处却落下一束白绫,止于玄天面前。玄天不及多想,即刻用双手握紧白绫,一股强劲拉力从空中传至绫上,玄天身子顿被拉上云中。那意图谋害玄天的二人似仍不死心,十把钢刀竟同时掷将过来,气势汹涌,手法精准毒辣,大不同于前。云端中忽然光芒大盛,数重层云竟同时散开,十道如晌午阳光般耀眼清芒挟令真空都随之波鸣震动的气势直逼刀锋。两股力道相撞,高下立辨,十把钢刀经光芒一冲,竟瞬间碎成粉末!

    玄天大骇,这才方信卓炎所说的后山奇人修为极高一说真实不虚。玄天忖道:“难道三清门中之前辈皆有如此修为?”此时他忽觉自己身子没有被再向上拉,而是被带着在空中飞行。玄天心道:这位高人定是不想让他人知晓他的容貌,但他却明白我的意图,应是带我去向大殿。

    玄天自高空之中向下望去,只见无垠的云海将其重重围绕,一片片云朵便如同这片纯白海域之中的浪花,在其身边不住的翻滚,时而涌起,时而落下,令人看去心内亦如海潮般澎湃汹涌。穷极目力,可望见云海的下方,一座座山脉挺拔高耸,直插云霄,犹如一个个雄壮的巨人,巍然屹立于天地之间。三清山脉连绵不绝,莹润的青色似是看不到尽头,玄天心海之中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只过了约半柱香的时间,玄天便被带到一处峰顶,那束绫将玄天放下,便即消失不见。玄天径直向前望去,却发现正前方有一座宏伟大殿。

    大殿乃是木

    材与砖瓦所建,既没有真金白银的雕琢,亦没有琉璃翡翠的点缀,看上去极为的朴素寻常。然而这般返璞归真的设计,正合道教宗旨,令玄天心中莫名升起一份敬畏之意。

    虽然大殿本身没有什么惊艳之处,但于这方空间周围氤氲的仙家气息与于大殿上方盘旋不绝,不舍离去的数只仙鹤却给这座大殿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这里正是三清九峰正中央之峰---青渺峰的峰顶之上。

    玄天此刻已知晓此地是为何处,遂来至大殿门前,双膝跪下,朗声道:“弟子玄天望拜入三清门中,恳请诸位真人务必将我收入门下,若蒙恩典,感激不尽!”话音方落,大殿之门豁然大开,卓炎从内走出,面带笑容。

    “果是君子,不失信约,请!”

    卓炎将玄天带进大殿,只见大殿后方中央处摆着八把檀木座椅,其上端坐着八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八人虽年事已高,却个个神采奕奕,丝毫不见衰老之态。三清门现今有四个辈份,从高至低为玄、清、妙、智,坐上八人正是玄字辈的八位真人,正中央坐上乃是如今三清门的掌门玄冲真人。卓炎带玄天向八位真人行过礼后便述说了遇见玄天的经过以及玄天来此的目的,交谈之中玄天竟发现这卓炎乃清字辈弟子。这时卓炎欲亲自收玄天为徒,却被掌门玄冲真人所阻止。

    “卓炎,本门门规不能乱,新晋弟子必拜妙字辈弟子为师,你便选一位你的弟子收他为徒罢。”

    卓炎不敢反驳,只得遵从,便令他的大弟子陈修收玄天为徒。卓炎亲自带玄天前往居所,路上玄天忍不住发问:

    “师祖年纪尚轻,因何会在清字辈中?”

    “我师父便是因对我甚为喜欢,破坏门规收我为徒。因此掌门极为恼怒,师父被罚面壁思过一年之久。”

    玄天未再多问,心忖这掌门太过凶恶,墨守成规。

    卓炎将玄天送至青渺峰弟子住宿之地,仅是住宿区便异常宏伟,庭院一百余个,厢房五百余间。看到玄天一脸惊讶之色,卓炎笑道: “这里房间并不算最多,琼华峰有近千间之多。”

    卓炎将玄天带入一个较为宽敞之房间,说道:“这间厢房以后便是你的居所,你今天先好好休息,明日卯时来大殿寻我。今后勿再叫我师祖,仍称卓兄便好。”说罢卓炎与玄天作别,径自去了。玄天待卓炎去后方觉劳累过度,便卧在塌上沉沉睡去。

    这一眠不觉直至深夜才醒。虽已过子时,玄天却再无睡意,便在庭院内漫步。夜空清朗,皎月高悬,此时正值深秋,凉风习习,寒意袭人,玄天不禁打了个寒噤。此时四下寂静无声,想是均已入睡。玄天望月发呆,无意中又想起那束救了其性命的白绫,心中似有一股暖流流入,身上也不觉得冷了。玄天不解这感觉因何而起,低头踌躇半晌方抬起头来,这下竟吓到了他。原来他思考时步伐未止,却辨错了方向,待回过神来已到了后山!

    一袭白影忽闪进玄天的视线,在朦胧月光下,白影持剑起舞,衣带飞扬,每一个姿态皆优雅如斯,每一个动作皆难觅瑕疵。

    那是谁?是月宫仙子还是得道隐士?甚至,是男还是女?玄天却看不清。他已不在乎这些琐事,只是痴痴地看着,不愿离去。不知不觉中已过了一个时辰,舞仍未停,玄天却觉倦意袭来,竟就这样于原地倒下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在房中。玄天只道是自己做了个梦而已。这时敲门声传来,玄天忙去开门,却见门外立者乃是卓炎。

    “你为何仍

    在房中?已然辰时了。”

    玄天这才发现睡过了头,急忙换上三清八卦袍,随卓炎来到青渺峰正中央的宏道广场。卓炎道:“今日起你便可修习本门入门武学。你学识广泛,本门门规已不用旁人讲解,你自己阅读便是。”

    “谢卓兄。”

    “不必言谢。陈修,你来教他本门心法。”

    卓炎唤陈修教授玄天心法后,便往大殿议事去了。

    且说玄天修习三清心法,领悟到心法之重点在于一个“静”字,便排除心内杂念,放慢呼吸节奏,外界一切变动皆不放在心上,不久便至心无旁骛,万籁俱寂的境界。不出七日,玄天已练至十六句真言的最后两句“无我心澄澈,自在百脉通”。玄天最后做了一次深呼吸,全身真气运行了三十六周,头顶青光一闪,竟已将这门心法练至小成!

    那陈修大惊道:“这三清心法虽为入门心法,却极为难学,就算资质再优秀,也须一年方能成就。你却只用了区区七日!”

    玄天笑道:“如此境界谈何成就,尚需假以时日修炼。”

    仅仅一月,玄天便将三清门基础拳法、剑法、轻功尽数学成。卓炎闻之大喜,告于掌门,玄冲真人亦吃了一惊,便说再仔细观察数日,若仍如此出色,便直接归在卓炎门下。

    这一日,卓炎令陈修传玄天炎系一等心法《古烈卷》。三清门实有八大分支,每支占一峰,修习不同仙法武学。青渺峰主炎系法术,琼华峰主御剑之术,窥星峰主符之术,凝碧峰主咒降之术,观海峰主冰系法术,正气峰主力量修练,灵秀峰主剑术造诣,指天峰主气功修练。唯有傍云峰未有分支,到底是何所在?所居何人?从未有人提起过。

    玄天修习《古烈卷》,只觉卷上所书心法极为通俗易懂,只消片刻,便全数记了下来。待到开始按卷上气脉运行方法行气时,却发觉与卷上所述感觉完全不同,全身并无灼热感觉,丹田内也未觉有火团升起。反复运气数遍,尽皆失败。

    玄天遂将此事诉于卓炎,卓炎并未面露讶色,反将玄天带入大殿。卓炎带玄天向掌门行礼道:“吾欲借掌门五行宝鉴一用,以辨弟子天赋。”

    玄冲真人微微颔首,从身上取下一五色琉璃鉴,递予卓炎。卓炎默念一句咒语,伸食指在宝鉴上轻轻画了个圈,宝鉴顿时光芒大盛。卓炎令玄天将左手附在宝鉴上,观其反应。

    不过多时,红色光芒便黯淡下来。卓炎点了点头,道:“果然天性不近于火,缺少炎系天赋。”又过了片刻,蓝色和青色光芒亦失去色彩。卓炎皱了皱眉,道:”看来冰与风系法术也不适合于他。”到了最后,便连金色与褐色光芒也黯然失色。卓炎骇道:“怎会如此?难道丝毫自然天赋俱无?”

    玄天不解发生何事,望向卓炎。卓炎向玄冲真人道:“请掌门定夺。”

    玄冲真人正色道:“可令他到窥星峰一试。”

    卓炎点头称是,便令玄天先去歇息。

    临别前玄天向卓炎问道:“自然天赋乃是何物?有何用处?”

    卓炎答道:“此乃是衡量人体内气脉与五行元素亲合度之关键,从方才的结果来看,你不适合修习任何五行法术。”

    次日卓炎复将玄天领去窥星峰天师殿。卓炎带玄天见过窥星峰首席秋风真人,将来由叙述了一番。秋风真人甫见玄天便觉此少年资质甚佳,又通情达理,自然十分欣喜,当即便答应收留玄天。岂知玄天竟因此遇上了凶险!

第四回 傍云之秘

    却说玄天转投入窥星峰门下,秋风真人毫不吝啬,命其大弟子袁洪将玄天收作弟子,直属妙字辈,并将各类上等符咒的使用法门及驱妖伏魔之心法尽皆传授于他。玄天不负众望,仅用了三月时间便尽数掌握,符术造诣竟已直逼其师长!

    玄天此番成就令窥星峰内人人欣喜骄傲,唯独一人却是心怀嫉妒。此人名作薛霸,乃是袁洪之师弟。这薛霸生性阴险狡诈,乃是个心胸陕隘之小人,处处斤斤计较,不愿他人占他一点便宜。他资质并不甚差,却因平日懒散之故,致其于符术之上并无建树。窥星峰门下弟子多数受他欺凌,但因惧其秋风真人二弟子的身份,从未敢揭发于他。薛霸此时见玄天资质如此之高,不禁妒火中烧,心道:“这玄天乃千载难逢的天才,将来说不定可以超越师父,若不想办法除掉他,往后岂不是要被他一直踩在脚下!”

    薛霸打定了主意,心生一计,脸上浮现阴险笑容。他面带微笑来到正专心练功的玄天面前,轻声道:“师侄,师叔有一事请你帮忙。”玄天听得有人叫他,忙行气回元,站起身来,一见是薛霸,便立即行了一礼,笑道:“师叔有何事需我援手?师侄一定尽力。”

    “后山傍云峰与窥星峰相邻,间隔不过数十丈,其山壁之上生有一株仙草,叶身为紫色,莹光闪烁,一年只生长出一株。师父说这仙草是制作上等黄符的绝佳材料,于是便命我们每年去摘。可是这株仙草偏偏长在峭壁上,师父便借给我们一条长逾五十丈的困妖索,可将窥星峰与傍云峰连接起来,索之另一端插在仙草附近,这样便能顺利采到仙草了。”薛霸叹了口气,继续道:“如今又到了采仙草之时节,可惜我最近身体欠佳,恐无法胜任。我询问过许多师弟师侄,他们均言自身修为尚浅无法胜任,并一齐向我推荐玄天师侄,说你功力深厚乃是最佳人选。我也觉得以你的修为,定能成事。”

    玄天心道:“这采仙草之任务恐怕相当危险,去了恐有性命之忧,可又不好回驳师叔。”

    玄天此刻忽然想起什么,忙问道:“你刚才可是说傍云峰?”

    薛霸答道:“正是。”

    玄天爽快地应道:“好,那我便去试上一试。”

    薛霸闻听此言,心中暗暗笑道:“那傻小子已然上了我的当,哪儿有什么仙草,那乃是一株剧毒噬心草,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叫他有去无回!”

    二人来至崖边,薛霸从怀中取出困妖索,将一端插在脚边石壁上,随后将整条索抛出,另一端正好插在一株闪着莹光的紫色异草旁边。玄天纵身一跃,施展轻功,稳稳落在困妖索之上,随后一步一步小心沿索行走。望向身下无底深渊,玄天身子不禁微微发抖,心中难免有些恐惧。玄天轻功造诣甚高,身形迅捷,只几柱香功夫便已走了大半路程。正欲继续往前行进时,却突听得薛霸焦急地喊道:“师侄小心了,这索使用时间太久,貌似快要断开了。”

    “什么?”玄天大骇,止住脚步。说时迟,那时快。薛霸话音刚落,困妖索便从中断裂!玄天不及思索,忙从怀中掏出一张遁空符,左手掐个真诀,运起真气一挥,但见红、靛、青三色光环现于玄天头上脚下

    ,霎时间将玄天全身托起,凌空飞跃出二十丈有余,落进了傍云峰峭壁上的一个小山洞中。玄天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心忖道:“真乃天神保佑,没想到这峭壁上竟有个洞穴,不然我今日必死无疑!”

    玄天平复了一下心境,即运起内劲,向薛霸隔空高声呼喊道:“快唤师父前来救我。”过了良久,却并没有听到薛霸回话,玄天想是他已经去报信了。

    玄天将头探出洞外,便看见那株仙草就长在洞穴旁边,近看时色泽更显鲜活艳丽,光芒耀眼。玄天觉得这仙草甚是有趣,便伸手去摘,怎料这草上竟长有无数尖刺,一碰立时刺破了手。玄天忖道:“这草上有这许多刺,师叔怎未告知于我?”

    只过了一顿饭光景,玄天便觉胸口处剧痛无比,初时还以为是体力透支所致,可后来疼痛感愈见明显,玄天方知是中了毒,心道:“我与师叔无冤无仇,他为何害我?”这时毒性已完全侵入心脉,玄天痛得满地打滚,一个跟头竟滚进了洞穴的深处,身子重重撞上一块大石,岂知这块大石竟是活动的,被玄天一下撞了开来,玄天则径直滚落一个水塘内。

    水塘内飘浮着一朵朵白莲,纯洁无瑕,美丽芬芳,虽洗尽铅华,极尽朴素,却艳压群芳,不愧为花中之圣。

    玄天落入水塘所发出的声响引来一道飘渺的白色身影,于瞬息之间便来至近前。

    白莲已是美艳绝伦,却也不禁在这道身影面前被比了下去。原来那身影乃是一名少女,只见她身着一袭白绫衣,洁白胜雪,其肌肤若仙玉,秀发若墨晶,最美的是她的脸庞,真让仙人看了都神魂颠倒。那是一张无法用凡尘文墨来形容的面容,尤其是那双眼眸内隐藏的光芒,比任何星辰亦更耀目,叫人一见到就无法再移开视线。她完美无瑕,却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一点脂粉气;她貌胜仙子,超凡脱俗,却偏偏在凡尘中生活。真是

    洪荒独璨辰,今朝落凡尘。

    非光耀三界,天下无完人。

    少女神色冷静,似是未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感到丝毫惊讶,她右手轻挥,一道白绫凌空飞出,正中玄天晕穴。少女手上微微运劲,用白绫将玄天提出水塘。待得定睛一看,却眉头轻蹙,悄声叹道:“怎么又是他?”

    少女从腰上解下一个青玉小瓶,打开瓶盖,在池中撒了一点瓶中液体,透明色液滴甫一入池,池中之水便顿时由因玄天落入的混浊回归清澈。

    少女来到玄天身边,用纤纤玉指为玄天探脉,一探却方知情势不妙。少女心内忖道:“噬心草?这是本门众人皆知的毒物,是谁如此狠毒,陷害于他?现在毒性已侵入心脉,再不救他,恐怕撑不到下一个时辰了!”可是玄天中毒甚深,隔着衣物疗伤恐怕事倍功半。少女厌与男性接触,更不用说触其体肤了,因此犹豫不决。但此情况不允许人多想,少女心道救人要紧,便管不了这许多,当即为玄天褪下上衣,运起三清门驱毒心法《冰心卷》上的内功,双掌贴上玄天后心。

    在玄天背上立时现出一青色八卦图案,图案中央有一“碧玉葫芦”,光芒最盛。少女不断将真气输进玄天体内,仅半个时辰,玄天体内的毒素便被

    尽数逼出。

    少女擦了擦额上的汗,忖道:“这噬心草毒性果然猛烈,若不是遇上了我,他定没命了。这小子两次皆被我所救,福气不浅。”

    原来这少女便是两次相救于玄天,卓炎口中修为极高的奇人。

    少女将玄天带去她的房间,只见她的房间异常宽敞,足以住下五人之多,而这个房间恐是傍云峰唯一的房间了。这间房装潢古朴,壁上书画似是上古遗物,令人置身其中犹如回到远古一般。其内置有两张檀香木床,显而易见有一张床是作为备用。少女轻轻一笑,心道:“这张床是因我不喜房间过于空荡才让卓炎帮我搬来的,不想今天派上了用场。”少女将玄天安置妥当,便转身离去。

    两个时辰过后,玄天睁开双目,却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他四下观望一番后便起身走出房间,心中疑惑道:“我记得我身中剧毒,掉进了山洞深处,怎么会在这里醒来?”玄天伸手摸了摸胸口,却不再感觉痛了,这才明白自己又被高人所救。玄天突生起一种两次救他于危难的皆是同一人的感觉,那条白绫一直在他脑中徘徊,挥之不去。

    玄天踱步走向不远处傍云峰的练功广场,心中起伏不定。

    夕阳西斜,烧灼片天,落霞携它仅余之一线光辉尽力围绕着少女的身影。在霞光的拥抱中,少女周身赤华闪耀,便如披上一件赤色霓裳一般。少女静伫远望,似是有些心事。

    玄天只是看了一眼,便再不能移开视线。他只觉外界一切声音都在这一刻消失,只剩自己的心跳声仍清晰。

    少女忽冷冷地道:“你身上的毒已然解了,回去罢。”

    玄天没有回应她这句话,只是问道:“数月前用白绫救我性命的,可是你?”

    少女答道:“是又怎样?”

    玄天又问道:“那天夜里我不是在做梦罢?是你将我送回房间的?”

    少女不动声色,淡淡地道:“是与不是有何分别?你速回去,这里不是你久留之地。”

    玄天却“咕咚”一声跪了下去,诚心恳求道:“师长曾两次于危难之中相救在下,在下愿拜阁下为师,侍奉身侧,望师长收留。”

    少女神色冷漠,似是对任何事物均漠不关心,一句决绝般话语脱口而出:“傍云峰仅此一人,恕不收徒,你还是请回罢。”

    玄天双目内希冀之光芒立刻黯淡下去,缓缓垂下头,低声叹道:“若是阁下亦不肯收留我,以我现下之处境,怕是只有退出三清门了。”

    “你师从于哪位真人门下?”少女沉声问道。

    “在下乃窥星峰弟子,师从秋风真人之大弟子袁洪。”

    “究竟发生了什么?”少女语气依旧冷漠无比,但言语之中却隐隐透出如命令一般咄咄逼人之势。

    玄天自然明白少女欲问何事,却只是黯然苦笑,不发一言。

    少女似是若有所悟,未再继续追问下去,沉默了半晌后,终于开口淡淡地道:“随我到青渺峰大殿叩见掌门,我来为你解释清楚。”

第五回 初始学艺

    少女带玄天来至青渺峰大殿门前,令他在门外守候,而自己则踱步迈入殿中。

    玄冲真人此刻正在殿内研读典籍,见少女未有打声招呼便贸然闯入殿中,不仅未现怒容,反而面露惊喜之色。

    “凌儿,你怎会得空到此处来?我应已有近五年未见你面,近来过得可还舒心?”

    少女向玄冲真人行一大礼,恭敬地道:

    “弟子清凌拜见掌门。”

    “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是否有困难需求帮助,尽管说来。”玄冲真人正色道。

    名作清凌之少女脸上神色转为严肃,沉声道:“掌门可还记得四个月前拜入我门下,天资甚为聪颖的那位少年吗?”

    玄冲真人微微颔首,道:“你是在讲玄天?如此优秀之弟子我怎会不记得。他自拜入窥星峰袁洪门下之后,仅仅三月时间符术造诣便与其师父相差无几,真乃是百年一遇之奇才,看来下一代菁英弟子必有其一席之位。”

    玄冲真人捋须微笑,似是对这位新弟子异常满意。

    “正是此人,关于他我有些事需与掌门商量一番...”

    玄天在门外静候半晌,还不见少女出来,心内正焦躁不安之时,抬起头来却见少女已然伫立在其面前。

    “我带你去见卓炎,从今日开始他便是你的师父。”清凌淡淡地道。

    “卓炎,可是青渺峰清字辈大弟子卓炎?”玄天面露喜色,追问道。

    “你与他认识?”

    “便是他引荐我拜入三清门。”

    二人片刻之间便来至青渺峰宏道广场,只见卓炎正在教导弟子练剑。

    卓炎见到玄天与清凌二人同时出现,不觉甚为惊讶,忙上前问道:“玄天,你不是应在窥星峰修习符术吗?怎么到这里来了?师妹,你又是来此作甚?”

    玄天正要开口,清凌便低声道:“他原先居住的厢房可还闲置?”

    卓炎颔首,清凌便向玄天道:“我会向他解释原委,你先回房歇息去罢。”声音清淡,却隐含一股不可违逆之态势。

    玄天向清凌拜谢后,便转身回房休息去了。

    次日清晨玄天一觉醒转后,便来到宏道广场,只见卓炎背负长剑静静伫立于宏道广场中央,似是已然等候多时。

    卓炎此刻听到玄天的脚步声,道:“关于你的事情,你师叔昨日已然和我讲过了,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门下弟子。”

    “我那师叔可是你口中修为极高之人?”玄天疑道。

    “正是。去武器架上选把剑,我要试试你的基本功练得如何。”卓炎正色道。

    在三清山每个广场的右侧都会有一个武器架,供练武时取用。玄天立即从架上挑选了一把钝剑,试试轻重与灵活程度,便摆好架势对卓炎笑道:“卓兄,我选好了,请赐教。”

    卓炎奇道:“为何要用钝剑?”

    玄天失笑道:“刀剑无眼,怕不小心伤到了你。”

    卓炎摇了摇头,轻笑道:“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你先出招罢。”

    玄天叫了一声:“那弟子便不客气了。”

    说罢引剑快步向前,使出三清门入门剑法内五式“迅影剑法”中的一式“一波三折”,挥剑全力直刺卓炎胸口,气势凌厉,剑差三寸便刺到时却突然收力,力道顿时消失无踪。而剑之去势却未止,反化成上、中、下三次疾速刺击,分刺卓炎颈部、胸口、小腹。这三击虽奇快无比又不失力道,转招之间无一点拖泥带水之感,真个巧妙无比。

    卓炎却不慌不忙,仅是微微一侧身便将三击尽数避过。玄天见“一波三折”未起作用,便迅速变招,持剑斜刺卓炎左肩。卓炎身

    子稍往后仰以避开此击,却不料这招竟是虚招,剑锋一转,直刺卓炎胸口,正是第二式“以假乱真”。玄天本以为一击得中,不料卓炎双足后滑退开一尺,轻描淡写般的化解了危机。

    玄天并未放弃攻势,猛然抽身向前,待到得卓炎身侧,蓦地身子向空中纵去,手中剑呈弧月状向上撩起。卓炎依样画葫芦,仍是双足后滑,身子缓缓向后退去。玄天又怎能被同样的技巧糊弄两次,忙施展出十成轻功造诣,一闪身便出现在卓炎身后,剑作半月斩其后心,乃是第三式“水中映月”。玄天出此招时并未使力,见卓炎已无从闪躲,便撤回剑来,笑道:“承让了。”

    却听得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往哪里看呢?我在你身后。”

    玄天闻言向前一看,卓炎果在瞬间内便不见了踪影。玄天不屑道:“卓兄用法术隐身,未免也太无耻一些了罢。”

    卓炎笑道:“什么法术,那只是因我动作甚快,你肉眼无法捕捉到罢了。你根基打得已经非常札实,无需再令你练习基础了。我现在便教你一套流水剑法,看好了。”

    说罢便挥剑向玄天斜劈。玄天忙执剑格挡,却见剑势虽一气呵成,却像有无数剑刃斜刺。玄天顿感剑上似受了数百下打击,身子站立不稳,向后滑出三丈。

    “此招名飞花式,可避不可挡,一击胜百击。”

    卓炎说罢,持剑刺玄天右肋,玄天向左闪身,剑却又闪到刺其小腹,玄天后跃,剑刺其左腿,玄天于空中翻身,剑刺其右脚。玄天无法再避,重重摔在地上。

    “此招名落叶式,可挡不可避,剑出无规律。”

    玄天刚刚站稳,卓炎剑势再度袭来,玄天将全身真气集于剑身之上,全力格挡,岂料卓炎剑锋上竟生出数道波纹剧烈震动,玄天挡势当即被破,遭波纹震荡之余威击飞了出去。

    “此招名涟漪式,可避不可挡,剑势如波纹。”

    玄天感到自己太过仓促急躁,以致次次失利,便运起三清心法中的静心法门,平定心神,渐进无我境界。卓炎见他认真起来,不禁轻轻一笑,手上却不怠慢,引剑再度刺了过去。玄天闭上眼睛,仅用直觉辨认剑势方向。卓炎这一招竟连续从数十个方向发展攻势,若不是玄天用直觉辨察,想尽数挡下必无可能。

    “此招名缤纷式,只有用心辨位方能挡下,你做到了。还剩最后一式,做好准备。”

    说罢卓炎向后跃出一丈,将真气注入剑内,忽凌空挥剑十数下,尽是不规则的动作。剑气随卓炎之动作破空而出,真气激荡,从四面八方袭至,竟像网一般将玄天围住!

    玄天心知此招难以抵挡,却又不想放弃,情急之下竟试图强行释放出体内真气逼退剑气。卓炎知晓玄天这种做法只会伤到他自己,于是暗运真气,控制剑气流动。不等玄天做出任何危险动作,剑气已至,立时封住了玄天周身大穴,却没有伤到其一分一毫。

    “你修习功夫日浅,尚不能完全控制体内真气,你又何必如此逞强,若是方才我没有阻止你,想必你现下已然身受重伤。”

    玄天低头愧道:“弟子知错了,以后定不胡来。”

    卓炎这方舒了一口气,道:“刚才那招名乱舞式,难避亦难挡,剑气密若网。这五式流水剑法可都记下了?”

    玄天道:“记住了七成。”

    卓炎道:“皆是因为你迷于破我招数,没有专心学习。”卓炎便把流水剑法又重新演示了一遍,这次玄天用心全部记下了。卓炎叮嘱玄天要每日练十遍以上方能融会贯通,玄天谨记在心。

    十日之后,玄天已将流水剑法的前四式完全掌握。刚又练过一遍,卓炎便来到他身后道:“我知你是生性勤奋,但也不要不分昼夜的练功。到林中散散步去罢,顺便采些蔬果回来。”

    玄天笑道:“我道这些吃的东西从哪儿来的,原来在林中,我这就去。”

    卓炎叮嘱道:“林中地势非常复杂,小心莫迷了路。”

    玄天颔首道:“我定会小心的。”

    玄天大踏步进入青渺峰山腰上的林中,发现里面果树成列,并有许多奇树上面的树叶与这几天膳房做的菜一模一样。玄天大喜,心道:得来全不费功夫。当即飞身上树,取出卓炎所赐的宝物“如意锦囊”,将摘下的蔬果放入锦囊里面。这宝物似寻常香袋般小,却可盛得下数吨重量的事物,而且无论放多少物事进去,其重量依旧很轻。玄天此时轻功造诣也算有一些成就了,身子甚为敏捷。不过几个时辰,玄天便已摘下了不少树叶与果子,心道:这些食物应足够青渺峰的弟子吃上一周了。

    玄天知已摘够了,便从树上跃下,却发现自己由于太过兴奋,竟忘记辨认方向!玄天此刻置身林中,四下皆是果树,不觉迷失了自我,再难寻回来时之路,心中想起临走时卓炎的叮嘱不禁后悔不已。玄天叹道:“难道真要被困在这里了吗?”

    熟悉的身影,若天空边际的一朵纯白无瑕之云,踏剑飘至玄天面前。不知为何,玄天每次看到她的脸庞,就会如神游太虚一般呆在那里。来者正是清凌,见到玄天那呆滞的表情,清凌不禁摇了摇头,依然是以那异常冷淡的语气道:“我带你回去。”

    玄天回过神来,惊讶地问道:“师叔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清凌不发一言,便如没有听见他讲话一般。玄天又道:“方才师叔所施展的,可是那闻名的御剑之术?”

    清凌终于开口,淡淡地道:“没错。你回去便向卓炎请教御剑之道,待你学成,以后便不会再迷路了。”玄天喜出望外,连忙拜谢。

    清凌道:“又不是我教你,何必谢我。”

    玄天回到宏道广场后,便请卓炎传他御剑法门。卓炎立即答允,将心法要诀以及修炼技巧尽数传授与他。起初玄天不懂得运用,每次皆是刚刚踏剑飞起,便失去平衡,跌了下来。经卓炎耐心指导,玄天大有进展,三个时辰过后,玄天已能御剑飞达数十丈之高。

    玄天见自己进步神速,便想炫技,踏剑在空中转圈翻滚。一个不小心,剑脱离了控制,玄天身子立时向下坠去。卓炎也不管他,就让他结实地摔在了地上。玄天用真气护体,虽从数十米跌下,却并未受伤,只觉浑身骨头像散了架般酸疼。卓炎见他狼狈模样,斥道:“以后如果还敢卖弄,定叫你摔得更惨。”玄天自此再不敢做出超乎掌控领域之动作,循序渐进。

    就这样玄天练至傍晚才回去休息,此时玄天可在原高度停留一个时辰而不和剑分离。从此玄天每天踏剑在广场上修练,日日不停,一刻也不松懈。

    转眼三个月过去,玄天终于将御剑之术练至大成,可高可低,可快可慢,时间可维持一天之久。而那流水剑法玄天也从未丢下,此时已将五式剑招尽数掌握。

    卓炎也不禁暗自赞赏玄天慧根之深,当年自己修习御剑之术时亦花了五月有余之时间,心道:如此看来,已到了师妹所言之刻。

    次日卓炎将玄天唤来,向他道:“如今你已习成御剑法门,我所能传授你的功夫你便尽数习成了。接下来的功夫你便只好向你的师叔请教了,那门功夫甚为深奥,我也未曾学成。”

    玄天惊道:“卓兄亦未能习成,我又怎有资格去学?还有那师叔所指是哪一位?”

    卓炎笑道:“你资质实远胜于我,即便我学不成,你也未必便不能成就。而那位师叔,你却是明知故问了。”

    玄天疑道:“我确实不晓,请卓兄务必告知。”

    “你不是已与她相见过数次?难道如此佳人你亦不记得了?”卓炎浅笑道,语气之中尽是“讥讽”之意。

第六回 剑神一指

    玄天听罢卓炎所言登时浑身一颤,问道:“卓兄难道是让我去向傍云峰那位师叔请教?”

    卓炎微微一笑,以示默认。

    玄天顿时苦笑一声,叹道:“卓兄莫不是在取笑我罢。这位师叔从不收徒,又怎会教我功夫?”

    “你不去试探又怎会知晓她便不肯教你功夫。”卓炎笑道,语气之中却暗含些许命令之意。

    玄天如此聪慧,又怎会听不出卓炎的意思,因此只得应道:“既然卓兄执意要我如此,我便只好去碰碰运气了。”

    说罢玄天便拜别卓炎,独自前往傍云峰。

    行至距傍云峰仍有一里距离之时,玄天便远远望见清凌静静伫立于峰顶,衣带飘扬,姿态出尘,令玄天再度沉醉于这独一无二的美景之中。

    玄天于原地跪伏,深深叩头,模样甚为虔诚。

    待玄天行过大礼,抬起头来之时却见清凌已然来至面前,面容依旧淡漠如斯,似是狂澜皆不足以动其心神分毫。

    “随我来罢。”清凌话音甫落便腾空而起,扶摇直上近千丈,身形隐入重云之中。此等轻功造诣当真乃是登峰造极,放眼这世上可比拟者亦为数不多。

    玄天被方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回过神来时方发现清凌已然回至傍云峰顶,赶忙施展御剑之术行至清凌身旁。

    “如今你已习成御剑法门,证明本门基础武学你已尽数掌握。既然你不适宜修习五行法术,我便传你一门驭气之绝学。此法名为剑指,顾名思义,便是以指为剑,令真气凝为剑形,再从食指释放出去,伤敌于无形之中。听似容易,实则甚为深奥。仅仅运气之法门便甚为复杂,行气时稍有不慎,小则入魔,大则丧命。即便是你这等资质,无有三五年勤修苦练亦不会成就。现下我便将气脉运行之法示范于你。”

    只见清凌丹田之处一团青色光辉显现,光芒清亮透彻、温润柔和,却又隐隐散发出阵阵可令山摇地动之波纹。

    玄天眼见此景,心中大骇,忖道:天人合一,剑心通明。这岂不是卓兄曾提到过的武学最高境界之兆?难道师叔已达此等不思议之境界?

    清凌催动真气游走于经脉之间,令其行至鼻后迎香穴。随后真气便顺一条脉络,由右臂急流直下,沿途过鼻下禾穴,颈间扶突、天鼎穴,肩上巨骨、肩穴,行至上臂外侧臂、手五里穴,再至肘上肘穴,肘横纹处曲池穴,经前臂背面桡侧手三里、上

    廉、下廉、温溜、偏历五穴,来至腕背阳溪穴,手背合谷穴位,通食指本节前后三间、二间穴,终至食指末节处商阳穴。

    “手阳明大肠经脉!”玄天见过真气走势后不禁脱口呼道。

    “不错!你如何知晓?”清凌难得开口问道。

    “爷爷熟识人体经脉,常常讲予我听,久而久之便尽数记下来了。”玄天应道。

    “既然如此,那这行气之法我便不必多做解释了。谨记运行真气之时需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否则真气走岔便会前功尽弃。”清凌正色道。

    “弟子谨遵师叔教诲。”玄天忙道。

    清凌凝视于右手食指末端跳动之真气光团,沉默片刻后,缓缓地道:“真气行至商阳穴后,便需以心意将真气转化为剑形,心力越强威力便也更盛。”

    话音方落,便见清凌食指处那团真气倏地变幻形态,瞬息之间便化为一柄玄青色长剑。长剑栩栩如生,宛如真品,剑柄之上甚至“刻”有太极图纹,甚是精致。剑锋剑刃之处则是精芒闪烁,剑身上散发出的阴冷寒气使得这片空间之内的温度皆是降低了几分。

    玄天不禁忖道:这真气所化之剑竟比宝剑还要凌厉数倍,不知我到何时才能达至此般境界。

    “到了这步,准备便已完成,之后只需将真气从指尖释放出去便可。此剑指通常可及范围约在十丈之内,脱离范围后每增一丈威力便会减少一分。我内功所积颇厚,十丈之内指力恐太过凌历,便稍稍延长一些,免得造作无谓之破坏。”

    由真气所化之长剑忽然开始微微低鸣震动,剑身周围之气压开始急速下降,气流互相碰撞摩擦激发出极为尖锐刺耳之声响。剑锋前方一寸空间竟因气流狂暴地蹿动而渐渐显得扭曲模糊,其中更有无数电光花火频频闪动,颇有一番风雨欲来之势。

    玄天见到此情此景,心中不禁有些复杂,忖道:这剑指深奥莫测、威力无穷,看似精简易懂,实则艰深晦涩。若能将其学成,恐怕仅凭这一门功夫,便足以在江湖之上立足。只是我自然不像师叔这般聪慧,能否成就便要看天意了。

    清凌将食指轻轻凌空一点,只见那玄青色气剑登时向前方飞出,于青空之中消失了影踪,既未有引得空中气流波动咆哮,亦丝毫不闻半点破空尖啸之声。

    玄天一惊,急忙向清凌问道:”师叔,这气剑怎的突然便遁于无形?”

    “这剑指由真气所化,本便

    透明无色,肉眼不可得见,方才我是故意令其显现色彩,使你看得清楚一些。内功修为臻至一定层次,当可控制体内真气之波动,这剑指之要诀在于不造声势,无声无息,因此出指之时需保证真气波动幅度甚小,而波动之频率却要极高,不至令人听闻。你现下是初学,待你练功日久,便可明白这其中含义。”清凌认真讲道。

    “多谢师叔指点,弟子受益匪浅。”玄天连忙拜谢。

    “你且看那虹色泉方向,这片刻恐怕就会有些动静了。”

    “虹色泉?”玄天举目向那方向望去,心中不解:那虹色泉与傍云峰相隔五里之遥,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态,师叔又怎会清楚?倒是那剑指真气自从激发出去之后,便再无踪迹,也不知威力如何。

    虹色泉归属于琼华峰地界之内,乃是三清山最为著名的景色之一。

    此刻两名约莫十岁上下的琼华峰智字辈弟子正在泉边嬉戏玩耍,在两人身后一名长相儒雅的青年身着一袭白色宽松道袍,负手而立,面带微笑地注视着那两名少年。

    两名少年忽然同时停止了嬉闹的动作,其中一名身材略为高挑的向白衣青年问道:“素闻师祖精通三清门绝学剑指,不知何时才能传授给我们?”

    “哈哈,想学剑指?还是先把基础功夫学扎实再谈罢。便是师祖我也只不过是练会了些皮毛,与精通二字相距甚远,放眼整个三清门,能谈得上‘精通’二字的除了八位玄字辈真人外便只有一人。”白衣青年朗声笑道。

    “是哪一位师叔祖?”二位少年齐声问道。

    白衣青年正待回应,眉头却突然皱起,面色急变。不知是疑虑还是恐惧,便如预见到即将发生之危难一般。

    只见虹色泉泉心处一向波纹不生,平滑如镜之水平面此刻却不断泛出一波紧似一波的涟漪,且正从泉心向四面八方急速扩散开来,顷刻之间那涟漪便蔓延至整个清泉,波纹震动愈演愈烈,此刻水面之上竟不断涌出一片片升腾而起的气泡,整潭泉水霎时间化为一鼎即将沸腾之热汤。

    白衣青年见状飞身而起,抓住两名弟子后襟,在空中施展超群轻功,凌空后跃出数十丈之远。

    白衣青年刚刚跃出不久,泉水中之压力便已达到极限,瞬间迸发而出,巨大水柱冲天而起,升上百丈高空。水柱之中映射出七色华光,诸色缤呈,流光溢彩,委实壮观。只是这奇景背后却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肃杀之气。

第七回 奇经八脉

    眼见虹色泉方向那升腾而起之百丈水柱,玄天呆立原地半晌,一言不发,面色骇然,便如亲眼目睹了鬼神一般。

    “怎么?不敢相信?如若你将这剑指练至大成,也可有此威力。”清凌淡淡地道。

    “师叔,你造出如此大动静,掌门不会怪罪于你吗?”玄天终于回过神来,疑道。

    “自然不会,以前我曾造过比这更大的动静。如今我已将剑指之修炼法门传授于你,接下来便全靠你自己了。你便去那落雷瀑,在湍急瀑流之中修炼,以剑指抵抗激流,若到能以真气劈开水流之境,便算是有些许成就了。落雷瀑地势险恶,不会有人轻易涉足,乃是修习剑指的绝佳去处。”

    玄天待清凌说罢便跪拜谢道:“多谢师叔传我功夫,师叔之教诲弟子一定谨记于心。只是这门剑指极为深奥,弟子天资愚钝,若未能习成神功,望请师叔见谅。”

    “无论资质聪慧愚钝,若能晓得聚精会神,心无旁骛八字,便可成就。况你天资本就属上乘,又何出此言?”清凌面色严肃,沉声道。

    玄天细悟清凌所言,顿觉豁然开朗,躬身拜谢道:“多谢师叔为弟子开解迷惑,弟子定不负师叔重望。”

    “如此甚好,你这便去修炼罢。”清凌向玄天轻轻挥了挥手,命他离去。

    玄天再度伏地叩首作别,随后便径直来到落雷瀑附近,尚在一里之外便听得瀑流急涌之声有如雷动,当真是震人心魄。

    玄天来至瀑布边缘,目光望向那由瀑流日积月累而成之深深水潭,心内忖道:“在此地修炼若是借助御剑之术,定然不会有甚进展,看来必须要进入这水潭之中了。若不是我年幼时时常喜好在镇外小河中戏水,识些水性,便真有些麻烦了。”

    玄天未多犹豫片刻,纵身一跃便是直入那深潭之中。岂料那深潭之中水压甚是庞大,玄天甫一进入其中便觉身体沉重愈倍,犹如泰山压顶一般,顿时近乎动弹不得。

    “这落雷瀑好生凶险,怪不得无人敢轻易靠近。”玄天心内暗暗忖道。

    见状玄天赶忙提气丹田,运真气穿行手阳明大肠经脉,欲借助剑指所发出之真力气劲暂时缓解压力。却不料每次行气之时,真气均滞塞于肘横纹处曲池大穴,无法再向前行进半步。玄天来回反复尝试了十数遍,不仅无有任何进展,且将自身精力消耗得所剩无几。水中压力频频袭来,玄天感躯体又无端加重了几分,闭气亦变得十分困难。

    “再如此下去,恐怕今日便要溺死于此地。

    玄天思及此处,体内掩藏之求生潜能瞬间爆发,只见他身躯猛地向上一跃,竟生生突破了水中千斤重压,纵至水潭之上十丈有余。玄天见此奋力一跃果然生效,赶忙用最后一点体力施展轻功向潭边地面之上掠去,双足刚刚触到地表,一阵深深疲倦之感便陡然袭来,但觉身躯酸软,精神涣散,登时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一觉醒来之时天色已近黄昏,玄天思量这冒然入水显然愚鲁之至,需待得将气脉运行之法完全掌握,再做尝试方可。

    玄天当即盘起双腿,进入打坐状态,舒缓焦虑,摒弃杂念,心神宁静,身魄合一。

    准备及毕,玄天提气丹田,开始贯通手阳明大肠经脉。玄天此刻无欲无念,当真气行至那在潭中久攻不破之曲池大穴之时,竟未遇到丝毫阻碍,顺畅通过并无停滞,随后的几处穴位亦是一一突破,如若行于一条平坦大途之上。

    玄天成功行气一周后,并未恃胜而骄,而是反复运气舒通经脉,保证今后行气之时得以一气呵成。

    时间在落雷瀑隆隆激流声中悄悄流逝,两个时辰眨眼即过,玄天缓缓睁开双目,面露欣喜之色,想是这两个时辰之内修颇具成效。

    “虽然威势尚微,但应可以随心而发了。”玄天自言自语地道。

    玄天站起身来,提起一口真气,轻而易举便将其凝聚至右手食指商阳穴处,真气甫一归位,心中便将基础剑形臆想而成,从头至尾潇洒自如,无有半点拖泥带水。

    此刻于玄天右手食指一丈方圆之内的气流明显较方才要紧凑了许多,气流摩擦之间些许肉眼可见之波动凭空生出,犹如水面之上漂浮的细纹。

    玄天凌空向三丈之外深潭之中一点,只听得“嗤”的一声破空微鸣,剑指真气笔直击出,落入潭水之中。

    那片潭水顿时泛起圈圈涟漪,甚至可见些微气泡自那涟漪中央冒出,数个呼吸之间,一道清亮水柱携晶莹浪花朵朵自那潭中喷薄而出,直上三丈有余,便如寒潭之中翻滚跳跃之白鱼一般无二。

    玄天见此情景,微微点了点头,对自己修炼之成果颇感满意,心道:看来自明日始我便可重新进入潭中修炼,今夜便先行休息罢。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玄天复纵入深潭,有了昨夜修炼之功,玄天轻易施展出剑指,岂料潭中压力委实远超玄天想象。方用剑指逼散些许,便又有无尽后续源源袭来。待得玄天终于突破重围,自深潭之中露出头来,真气却已然消耗得一干二净,当即便被一道激流迎头击

    中,身躯登时落回潭中。

    玄天只得如上次一般挣扎出来,运行三清心法,回复体力真气,三个时辰过后玄天再度尝试,依旧无果。

    如此这般,来回往复折腾了三天三夜,每次均是相同结果,竟未有丝毫进展。

    玄天静下心来仔细琢磨,发觉自己仍是操之过急,不得诀窍。

    “欲要从深潭之中迅速脱身并将垂落之激流弹开,必须具备深厚的内功。而我如今全身奇经八脉未通一脉,内功修为甚是低微,自然无法抵抗瀑流。需先行闭关清修,将周身各处大穴打通之后再作打算。只是如若这般,那当初师叔命我在此地修炼,又是为何?”玄天心内忖道。

    “稍待----”玄天突然似是若有所悟,当即运起真气试图强行突破那八大奇经之一阴维脉中之起步要穴----筑宾穴,此举实乃异常鲁莽,这八大奇经乃是人体之中最难打通之八条命脉,真气稍一走岔,立时便会走火入魔,功力尽废。

    玄天额头之上斗大汗珠不断滴落,眉头紧皱,面色似是甚为痛苦。

    半晌过后,玄天陡然睁开双目,面色渐渐舒缓下来,瞳孔之中闪烁之精芒竟比往常更要明显几分。

    “师叔说得果然不错,无论这深潭水压还是瀑布急流,均有强筋锻骨,冲击周身穴位之效。我仅仅在潭中历练了五日,贯通穴位之时便轻松了数倍,看来此地真乃修习内功的绝佳之所。”玄天大感惊喜,不禁赞道。

    玄天觅得修行之法后,白日便潜入深潭任由潭水冲击自身各处筋骨穴脉,入夜则专心驾驭真气贯通奇经八脉之中的诸多穴位。

    潜心苦修,不觉时光匆匆,光阴急逝,却是茫然不知。

    百日之后,玄天已将阴维、阴跷二脉打通,内功修为大涨,可玄天不仅并未就此罢手,反而以身犯险,于瀑流坠落最为集中的一块岩石之上盘坐下来,运真气抵抗瀑流垂泻所携万斤之压。此时玄天功力已颇为深厚,勉强可以支撑片刻。随玄天修为逐日加深,坚持之时间便会逐日延长。这瀑布急流大有别于那深潭内微弱冲击,修炼进程瞬间便增速十倍。

    时光似箭,日月如梭,转眼三载,恍若一梦。

    此刻依旧**着上身,盘坐于倒泻银河之中的玄天忽然纵声长啸, 震惊四野,便如百钟齐鸣,百兽齐啸,横贯里许,经久不绝。一时之间竟足以盖过瀑流急涌所造仿似惊雷之声。

    如此惊世骇俗之功力,自是贯通任、督二脉者方可修持。

第八回 截流断水

    玄天在落雷瀑的助力之下苦练内功三度春秋,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令得他将那常人修炼数十载也未必窥得突破之法的奇经八脉尽数打通。

    脉络通畅,真气运行再无阻滞,现时犹如百川归海一般,流转自如,浩瀚磅礴。这三个年头间不分日夜之勤奋修习,所换来乃是近乎五十载之深厚功力。

    玄天依旧盘坐不动,轻轻抬起右手,食指向汹涌袭至之一道急流轻描淡写般地一点。

    指前一寸空间顿时扭曲深陷,剑气自指尖喷薄而出,力道雄浑,定向精准,破空无声。这剑指之威一旦完全发挥出来,便与未得诀窍之前大相径庭。三年之前玄天所使剑指如今看来便似街边把势一般。

    剑指真气与瀑布激流轰然对撞,一时之间在半空中形成对峙之势,哪一方也难前进半寸。剑指真气极为紧凑,犹如一道透明屏障,滴水不漏,那激流只得被迫悬浮于空中。

    玄天食指忽然微微一拨,虚空之中猛然生出一股拉扯之力,令那激流硬生生偏离了方向,只听得“扑通”一声巨响,那水流便是坠入了深潭之中。

    万斤之力,一拨而散。

    玄天向后跃出两丈,双足虚浮于深潭之上,如今依靠自身深厚内功,若只是于短时间内浮于空中,则无需施展御剑法门。

    玄天屏息凝神,汇聚全身十成功力于商阳穴。

    指尖前缘气压迅速降低,气流盘旋环绕结成漩涡形状,漩涡之内空间压抑扭曲,时不时竟有数道青色电光闪烁蹿动,竟与清凌传授玄天剑指时所施展那一式之情景颇为相似。

    “虽然看去像模像样,但实与师叔当初那一招差距甚远,不知成败如何?”玄天暗暗忖道。

    剑指真气携刚猛力道激射而出,径直插入瀑布中央。玄天手腕翻转,发狠般向上一提。只见真气顿时将瀑布急坠的水流从中“劈开”一道缝隙,瀑流微微向两边散开,从缝隙之处隐约可见瀑布后方之陡峭岩壁。只可惜那缝隙不过维持了仅仅一霎,源源不断之急流立即将那痕迹抹消得干干净净,一切如常,仿佛未有任何事发生过。

    玄天苦笑一声,轻叹道:“截流断水?说来容易,做来何其困难。若仅以真气断水,便是再练上十年,也难以达成。师叔神功,真乃超乎相像。”

    “仅以真气断水,仅以真气断水?”玄天反复在心中默念这一句话,仿佛觉得有何处不甚妥当。

    忽然间灵光一闪,玄天轻拍额

    头,笑道:“我真是有些糊涂了,竟不懂得随机应变之法。既然仅以真气不可,那便借助外力,来个‘以毒攻毒’。”

    自玄天打通带、冲二脉以来,便觉自身对森罗万象、天地万物的感知越来越敏锐,风拂水淌,虫行鸟鸣、兔跃鹰飞,万物之一举一动似乎皆逃不过他双目两耳,即便是极为细微之响动,亦有些许感应。

    “以我现下与自然之感应,虽不能如法术一般操纵五行元素,但仅仅是控制水流,应当不成问题。”

    思忖即毕,玄天右掌便抵向那深潭,运起真气延右臂逆向穿行,掌心之中立时便生出一股莫大吸力,潭水顿时犹如沸腾般剧烈涌动。

    玄天翻腕抬掌,潭水应声而起,水流涌出约三十丈有余,随即围绕玄天右掌结成一五丈方圆之水环,水环莹碧通透,圆转自如,一眼望去十分美观。

    玄天见状,微微一笑,右掌握拳,缓缓伸出食指,气运手阳明大肠经脉,再度将十成真气尽数凝聚于食指指尖。

    “这一次若仍是无果,这三载修炼便是失败了。”

    玄天聚精会神,将指尖真气化为剑形,只见那本围绕于掌际之水环陡然起了变动,先是浓缩于一处化为一团水球,之后突现青光一闪,水球竟是转为一柄通体晶莹剔透之碧蓝宝剑。

    水化之剑一经成形,四周徘徊之气流均向其聚拢而来,于剑身周围急速旋转缠绕,瞬息之间便是形成一阵方圆约有十丈之狂风,风眼之处气流湍急,锋利如刃,几可将金铁绞成碎屑。

    玄天观及此景,心中不由叹道:“自然所蕴含之力果然广大无边,岂是区区凡人可比?若这世上有人欲以一已之力逆天而行,那当真是再愚蠢不过之抉择。”

    玄天一指平平向前点出,碧蓝水剑登时脱离掌际,笔直向瀑布中央疾飞而去,其速之迅竟可与音速相并肩,眨眼之际便已深深刺入瀑流之中。

    “起!”玄天猛然抬掌,口中轻喝。

    只见那碧蓝水剑剑锋骤转,傲对天际,扶摇直上,片刻之间便蹿出瀑流,来至瀑布上空,玄天遂将抬起之右掌缓缓放下,水剑立时消却剑形,重又归为寻常水流,散落至深潭之中。

    一盏茶的光景已过,反观那瀑布却是未有半点动静,便是连些微缝隙皆是寻不出来,尚不如玄天仅用真气之时,似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而玄天面上却未有任何失望之色,嘴角之处似还噙着一抹笑容。

    突有一阵怪异声响

    自那瀑布中央生起,但见一道巨大裂痕顿从方才水剑所经之途上现出踪迹,背后青石岩壁此刻不再模糊,便是棱角皆看得清清楚楚。原本融为一体之瀑流此刻以裂痕为中心向两边急速分散开来,便如硬生生遭何物斩断一般。

    剑神一指,截流断水,此举方是剑指之真谛所在。

    玄天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笑道:“这三年功夫总算没有白费,如今这剑指也可说是略有小成了,应未辜负师叔的期望,现下首要之事便是去向她汇报进展。”

    玄天如今内功所积颇厚,落雷瀑与傍云峰之间距离不过两里,自然无需御剑。玄天运起轻功,几个纵跃之间便是行出百丈有余,比之三年之前真可谓脱胎换骨。

    ***

    琼华峰临近峰顶之处,有一块自百年之前便存在之奇异石壁。壁上之石不知是何种类,却异常坚硬,无论刀划剑割,均无法留下任何痕迹。六十余年前,三清门一位内功深厚之弟子发现了这块石壁之古怪,并以真气在其上刻出一道痕迹,始知这石壁并非固若金汤。自那时起,这块石壁便成了三清门弟子试探自身功力深浅之标准。

    此刻一名白衣青年正伫立于石壁之前,凝视着这块石壁上六十余年来各路三清门高手所刻之数百道深痕。

    “我三清门真是人才辈出,照这数量看来,每年皆会有五、六人实力臻至大成之境。”白衣青年笑道。

    白衣青年忽然凝神定气,将丹田内真气引至右臂,又自右臂顺一条经脉运行直至食指之上,这行气路径正是手阳明大肠经脉,而这招式亦自然便是剑指。

    白衣青年将食指贴近石壁,运劲一划,只听得一阵尖锐破空之声陡然响起,剑指真气于石壁之上一扫而过,留下一道细长之白色痕迹。

    “自向师父请教剑指至今已有七年光景,终于算得是有些许进步了。”白衣青年轻叹道。

    这白衣青年便是三年前清凌传授玄天剑指之时,携两名徒孙在虹色泉边游玩的那位。

    白衣青年刚准备离开此地,便见到一名弟子在数十丈开外处遥遥向他招手,白衣青年微微一笑,便即刻向那弟子所在之处行去。

    那弟子见白衣青年来至身旁,便如见到奇珍异宝一般向他兴奋诉道:“师父快看落雷瀑方向,瀑布好似被人劈开了!”

    白衣青年闻言大骇,如同在听天方夜谭一般,忙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第九回 英才大校

    玄天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之间便来至傍云峰山脚下,仰首观望面前陡峭岩壁,玄天不禁苦笑道:“回想当初登峰拜师之时,便是从此处攀爬而上,那时仅仅攀爬愈百丈便要累得精疲力竭,碰巧还遇上了仇家,若非师叔相救,恐怕我也活不至今日。如今承蒙师叔指点,险峰峭壁皆不足为惧,此番大恩大德,真教人无以为报。”

    说罢玄天提气一纵,双足在峭壁之上连踏数十下,每每借力一次,身子便可向上掠出十丈有余,片刻之间玄天便已登上五百丈,来至傍云峰中心广场之上。

    玄天已有许久未曾来过此处,虽然昔日仅在此地驻足不过一个时辰,玄天依旧对这广场藏有一丝怀念,此刻“旧地重游”,不觉有些神思不属。

    一道清冷淡漠,却又柔和婉转,犹如灵雀啼鸣之声赫然响起。

    “白日里不去练功,到此何事?”

    玄天回过神来,抬头循声望去。但见清凌白衣胜雪,妙步生莲,一举一动娴静优雅、飘逸出尘,无论再看多少遍,玄天依旧会沉醉于这如画卷般的美景之中难以自拔。

    “盯着我看作甚?若是无事便速去练功,莫要耽搁大好时光。”清凌沉声道。

    玄天见清凌面色有些许阴沉,顿知自己行为甚是不敬,忙面带歉意道:“弟子无意冒犯师叔,请师叔责罚。”

    “你尚未回答我的问题。”清凌面容平静,看不出是喜是怒。

    玄天尴尬地笑了笑,应道:“此次前来乃是向师叔请教,弟子近来修炼剑指已算是有些...眉目,望师叔指点弟子下一步应当如何?”玄天本想说出“成就”二字,不过思及清凌性格,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那瀑布便是你一人之力劈开?”清凌淡淡地问道。

    “借助了些许潭水之力。”玄天毫无隐瞒地答道。

    “懂得运用自然之力为已臂助也算得是一门了不起的本领,以你现下之修为功力,应足以在那英才大校之上脱颖而出了。”清凌螓首轻点,正色道。

    “英才大校?我怎从未听人提起过。”玄天疑道。

    “你这几年潜心练功,屏蔽一切纷扰,自然不会知晓。这英才大校乃是三清门每三年一度之盛事,目的便是为了试探门下弟子功力深浅,可在这大校之上一展身手者共有六十四人,由掌门真人从清、妙二辈中亲自挑选。这六十四人由八峰首席真人商议后结成三十二组,两两对决,胜者晋级,之后继续捉

    对成组,直至仅余八名弟子。那八人便能荣获菁英弟子之名号,并受诸位真人重视,传其本门绝学。”

    “我这三年皆是默默无闻,掌门真人定不会将我列入这六十四人之内。便是我真有资格,若是这大校之中皆是修为如师叔一般的清字辈弟子,那不去也罢,省得丢人现眼。”玄天笑道。

    “我不会去参加这大校,大校当中亦不会有修为如我一般之人,且掌门真人必会赐你名额,你大可放心。”清凌轻描淡写般道。

    “师叔之修为在清字辈之中亦应当是数一数二,为何...”

    话未说完,清凌便打断道:“你不必知晓得如此清楚,距大校尚有七日,你速去巩固所学本领。利用此番机会,积累实战对敌经验,日后行走江湖之上方不会手足无措。”

    玄天见清凌不愿相告,便不再打扰,与清凌拜别过后便决定前往青渺峰,去拜见已分别许久的师父卓炎。

    不过盏茶光景,玄天便来至宏道广场,四下观望却寻不见卓炎之踪影,正待向正在练剑的弟子询问之时,却见卓炎自大殿方向踱步走来。

    玄天赶忙迎了上去,笑道:“三年未见,不知卓兄是否已将我这不争气的徒弟忘却了。”

    “即便你化作了灰,我也认得你。你回来得正是时候,我有要事和你讲。”卓炎说罢便将玄天引至他平常取阅典籍的书房,随后便将房门关了起来。

    玄天微微皱眉,疑道:“何等要事需如此隐秘,难道只与我一人有关?”

    卓炎颔首,正色道:“的确仅仅与你有关,而且若被旁人听了去,只会令其对你徒增反感。”

    “究竟是何事?望卓兄尽快告知。”玄天声音之中已透出几分焦虑。

    “此次英才大校不知你可有耳闻?”卓炎试探般地问道。

    “自师叔口中得知了一些细节。”

    “那便好,省得我多费口舌。我欲告知你的要事便是此次英才大校由掌门钦点之弟子名册已然传了下来,青渺峰首席红莲真人方才已将名册交于我手。”

    玄天不解其意,疑道:“这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你且听我说完。此次大校名单之中,我青渺峰仅有六人,而那妙字辈人选更是仅有一位,那便是你。而你从青渺峰消失三年有余,未有音讯,上等炎系心法更是分毫不会,乍一出现,便是得到掌门真人之赏识。这等讯息若是传了出去,只会令青渺峰妙字辈弟子人人

    不满,更会为你增添仇怨。”卓炎郑重讲道。

    玄天听罢,目光中流露出感激之色,笑道:“卓兄想得极为周到,弟子感激不尽。依卓兄之意,待到他们知晓之际,见我如此身手,即便想要找我麻烦,也要先掂掂自己的斤两。”

    “你聪慧机敏过人,自然懂得我的意思。”卓炎满意地道。

    “不过我这三年始终默默无闻,掌门真人如何会看中我?”玄天依旧有些疑惑,随口问道。

    “你在落雷瀑中修习剑指,瞒过我辈尚还容易,可是想要瞒过几位玄字辈的真人却是难如登天。据掌门真人所言,你现下之修为应足以斩获菁英弟子之席位。我可不希望第一回合便遇上你这鬼才,被莫名其妙地淘汰下来。”卓炎半似玩笑半认真般道。

    “卓兄取笑了,若想及上你这般本领,至少也要再练十年。方才听卓兄所言,似乎这对决名单尚未确定?”玄天察觉到卓炎话中端倪,追问道。

    “自然没有确定。为防止有人刻意钻研如何破解他人招数,自百年前对决明细便已是大校当天才予公布。”

    “原来如此,掌门真人为我等倾尽心力,实是不易。”玄天面容肃穆,语气之中透出敬重,以前那小小偏见顿时消除。

    卓炎此时将书房之门敞开,道:“该说的话已然说完,你去休息罢。”

    玄天向卓炎拜谢之后,转身踱步便要走出书房,忽然之间忆及一事,又不禁转回身来,面色有些尴尬地道:“我有一事请教卓兄,是关于师叔,不知方不方便作答?”

    卓炎微微一愣,随后笑道:“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不是...咳哼,太私密的,我应该都有些了解。”

    玄天脸色登时红得发涨,忙道:“卓兄想到何处去了,她乃是我师叔,我又岂能有非分之想?只是想知晓为何此次大校名额之中没有她一席之位。”

    卓炎听罢,淡淡一笑,道:“原来是这件事,她这人从来不喜他人追问不休,所以自然不会告知于你。你也知道她的修为高深莫测,非我等可比。但你却不晓近几年她的功力实已臻至不可思议之境界,几位真人均对她极为重视。又因她淡泊功名,不喜与人争斗,故自三年之前你尚未入门之时的那次英才大校,她便被掌门真人特许今后不必再参加大校,而那菁英弟子之位亦从此减少了一席,变为八个。虽然有许多弟子因这‘永久挂名’之席位而感到不悦,但因忌惮师妹深不可测之修为,也无人敢宣泄不满。”

第十回 玄冲真人

    玄天听罢前因后果,笑道:“师叔乃是天纵奇才,掌门真人自然会加倍关照。我这便去回房歇息,不打扰卓兄了。”

    “去罢,七日后辰时来广场之上与我会合,我带你前去参加大会。”卓炎颔首道。

    玄天与卓炎拜别之后,在这七日之内于房间之中闭关内修,巩固自身对这愈五十年之磅礴功力的掌控,力求收放自如,不致真气涣散。

    七日光景,眨眼一瞬。

    大校当日清晨卯时,玄天守约来至宏道广场,发现卓炎与四位均有一面之缘的青渺峰师叔已在等候,便赶忙上前道歉行礼。一番寒喧过后,六人便起身前往大校举办之地。

    一行六人越过观海峰,穿过风华园,终于来至一处令玄天甚感陌生之所在。

    此处乃是一片方圆二十丈有余之广场,地势较平地要略高出一截。地面乃是上等大理石所砌,坚硬光洁无比,正中央更是雕刻有龙虎盘踞与八卦方位,刻工精妙无瑕,实乃出自一流巧匠之手。整座广场无形之中散发出一种庄严肃穆之气息,实是这英才大校举办之绝佳场所。

    此刻这广场已被茫茫人海所包围,三清门近乎所有弟子均因英才大校蜂拥至此前来观战,放眼望去广场四周只可见得黑压压一片,无论如何也分不出哪一群是何峰弟子。

    玄天见状便向卓炎问道:“青渺峰弟子均是由你管辖,怎么不见你带任何弟子来此,只有我等六人。”

    卓炎闻言笑道:“你不必担心,青渺峰众弟子已被你曾经的师父陈修于半个时辰之前便带到了此地。”

    在卓炎一行六人到达广场之刻,人海之中便开始有窃窃私语之声暗暗响起。

    “师弟,看到没有,青渺峰大弟子卓炎已然到了,他可是此次菁英弟子之首要人选。”

    “那是自然,这卓炎三年之前修为便是炉火纯青,斩获菁英弟子之席位,如今修为想必更是精进,如此看来也只有凝碧峰的严如一和琼华峰的徐枫可以与他一战了。”

    “可惜青渺峰近三年未出现任何杰出弟子,全靠卓炎一人支撑门面,听说此次大校青渺峰妙字辈弟子仅入选一人,看样子应是走在卓炎身后的少年了。师弟你比我见识更广,可认识此人?”

    “不晓得,我从未见过此人,也未听人提及过。应是个籍籍无名之弟子,不知为何会被掌门选中。”

    正当众弟子互相侃侃而谈之时,一道伟岸身影陡然从天而降,晨曦旭日之光映照在他玄青色道袍之上,青金二色交相辉映,释放出更胜于阳光之耀华,一时

    之间使此人犹如天神降诞,威严不可违逆。

    天地之间原本嘈杂混乱之声此刻归于虚无,只剩一片诡异之寂静,所有弟子均停止交谈,不约而同仰首望向那道伟岸身影,目光之中是无比之仰慕与敬重。

    玄天穷极目力望向那道身影,却见那乃是一位银须白发之老者。年纪虽然苍老,体格却甚是健硕,犹如青年男子一般。其面容红润,内透光泽,额头眼角之间不见一丝皱纹。最令人心惊的便是他那一双眼眸,其内隐藏似正午烈日一般灼灼逼人之精光,令得与其对视之人均会莫名生出无边敬畏之感,不敢对其稍有冒犯。

    此人便是三清门掌门真人---玄冲,玄天当初只见了一面便将他深深记入脑海之中,此刻记忆犹新。

    玄冲真人周身所携之气场于无形之中令得广场周遭之气压均是瞬息之间降低了许多,此等修为真可谓登峰造极。

    风霜年华,沧桑岁月,未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三山虚重,五岳亦轻,宗师现世,天地势微。

    玄冲真人身形缓缓落在广场中央,未有激起半粒尘土,亦未发出半点声响,轻功之高已臻化境。

    玄天心中一懔,忖道:“今日一见掌门真人施展轻功,方知天外有天,师叔之修为便教人无法捉摸,而掌门真人竟还比她高出一筹。”

    玄冲真人环顾将这广场围得水泄不通的诸位弟子,眼角噙着微微笑意,开口道:

    “诸位三清门弟子,今朝乃是我三清门三年一度之盛事---英才大校举行之日。想来诸位应已多多少少对这大校有些了解,在此我便不必细讲规则,免得荒废光阴。于大校开始之前,仅有一点提醒。大校仅为门下弟子互相切磋,试探自身修为深浅并提升实战阅历而设立,诸位名册之上的弟子交手时须谨记点到即止,切勿刻意伤人,违反此律者必有重罚。望诸位大展身手,宏扬我三清武道神韵。”

    玄冲真人之声若万钟齐鸣,浑厚绵长,纵横数里,回音不绝于耳。

    众弟子只感这几句话语犹如自心内响起,直透彻入魂魄之中,无论远近所闻之声俱无差别。

    玄天此刻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心道:“爷爷曾向我提过这世上有内功极为深厚之人会施展一门‘狮吼神功’,其声若怒狮狂啸,可此刻与掌门真人比较起来,真是雕虫小技罢了。”

    玄冲真人言毕便退出广场,于广场正北方向早已准备妥当的一张檀木椅上坐将下来。

    人群之中此刻走出一位年纪约莫十三、四岁之少年,面容斯文俊俏,手持一

    卷木简,向众人抱拳笑道:

    “诸位师祖、师叔、师兄,在下乃是琼华峰智字辈弟子王义。此次承蒙诸位真人抬爱,选中在下宣读这英才大校之对决名单。被在下念中名号之人,便请踏入这广场之中。”

    闻听此言,众弟子立时竖起耳朵,不希望错过接下来的一字一句,显然均是对这第一组上场较量之人甚感兴趣。

    “在下也不卖关子了,今日这第一试合,对决双方便是-----正气峰肖荒虎与青渺峰玄天!”

    哗------

    即便掌门真人在场,人群之中依然止不住炸开了锅,喧哗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正气峰肖荒虎乃是此次公认的妙字辈第一人,武功修为与清字辈弟子亦相距不远,若有妙字辈弟子夺得菁英弟子之席位,那便必是他无误。这玄天是个什么人物,师兄你可曾听说过?”

    “根本就未曾听任何人提起过此人名号,应是个默默无闻的弟子,不晓得掌门真人为何要将其列入名单之中。不过见他第一回合便遇上肖荒虎这等劲敌,也的确是十分可怜,也许掌门真人实在找不出那最后一人,便只好拿他来充数,令他在第一局便淘汰下去。”

    “师兄此言差矣,我看这玄天不见得如此不济,也许是一位始终闭关修练的高人。不然以掌门真人审人的眼光,定然不会将他列入大校名单之内。我三清门人才济济,英杰辈出,仅仅六十四人难道还需要去寻滥竽充数者?师兄未免太异想天开了一些。依我愚见,这场较量之胜负现下依然无法决断。”

    “师弟你还太年轻,不明事理。若是这玄天真如你说的一般本事,自会有些微传言透露出来,决计不会半点名声俱无。即便他真有些本领,在那肖荒虎面前亦是班门弄斧,占不到半分便宜。我与你打赌,若是那玄天胜了,我便将下个月清扫广场之脏活尽数包揽了。”

    “诸位安静一下,莫要影响大校进程。”

    玄冲真人话音未落,四野便又重新恢复安静。

    玄天面色平静,踱步跨入广场之中,全身真气内敛,竟令人丝毫观察不出他的底细。

    不久之后,东首一面相粗犷,身材魁梧之青年男子亦自人群中出列,迈大步进入广场之中。他行至玄天对面,上上下下仔细将玄天打量了一番,旋即微微摇头,目中闪现出一抹不屑之神色,口中嘟囔道:“又是一个油头粉面的废物。”

    王义见对决双方均已入场,便朗声道:“既然对决双方均已准备就绪,那英才大校第一试合便由现在----开始。

第十一回 初露头角

    王义宣布对决正式开始之后便退到广场之外待命。

    玄天抱拳躬身向肖荒虎行了一礼,道:“肖师兄,请赐教。”

    肖荒虎嘴角闪过一抹轻蔑之笑容,朗声道:“那我便不客气了。”

    话音方落,肖荒虎便已闪电出手,只见他身形迅速移至玄天身前,双掌运劲向前平推,出掌之际带起一阵颇为凌厉之掌风,径直袭向玄天胸口。

    玄天见状赞了声“来得好!”,身子平平向后滑出一尺,轻易将攻势避开。

    肖荒虎见玄天选择退避其掌击,心内忖道:“看来这小子不敢硬接我的攻势,我便非令你接下来不可。”

    思毕肖荒虎出掌之时速度明显增长,一招紧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掌风飞舞,拳影弥漫,似是想利用快攻将玄天逼得避无可避。

    广场四周的众人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可这些看似飞快无比的动作在玄天眼中却始终慢了半拍。无论肖荒虎如何抽招换势,对玄天上、中、下三盘施展夹攻,却始终无法触及玄天衣角。

    玄天左闪右避,身形移来晃去,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肖荒虎之攻势尽数化解开去。肖荒虎费尽全身力气猛攻了近一柱香的功夫,却未得半分便宜,不禁气得牙根紧咬,浑身发抖。

    “只懂得闪来闪去,算得什么功夫,有本事便硬接我一掌!”肖荒虎见快攻无用,只好使出激将法,欲引玄天上钩与其对掌。

    玄天淡淡一笑,道:“好!那我便接你一掌。”

    肖荒虎闻言心中暗笑:“这小子果然上当,仅凭这一掌应当便可为我稳定胜势。”

    肖荒虎顿时运起内劲,将全身力道汇聚于右臂,再尽数传至掌心。

    “接我惊鸿掌力!”肖荒虎大喝一声,右掌对准玄天面门笔直击出,一道锐利掌风登时席卷而出,一时引得一丈方圆之内气流翻滚,形成狂风怒啸之势,带起落叶尘沙凌空飘舞。

    广场四周众人见到此掌威力又煽起一阵喧哗。

    “惊鸿掌力!这乃是正气峰之上等武学,据说懂得施展的只有清字辈弟子,没想到肖荒虎竟然已经学成了。”

    “看来此战胜负已分,那玄天应允要硬接此掌,实是太过鲁莽,清字辈之下应没有可硬接一招惊鸿掌而立于不败之人。”

    玄天眼见这一掌来势汹汹,却是不慌不忙,右掌轻轻抬起,挡在掌风必经之径,运劲微吐。

    玄天如今已可将自

    身真气收放自如,但在量的掌控之上却仍有些缺陷。玄天精打细算,仅准备以一成功力对敌,但出掌之时却依旧有些许真气无故溢出。

    “不好,下手有些重了。看来依然无法随心所欲的控制真气流动,不知肖师兄能否承受得住。”玄天心内有些焦急懊悔。

    玄天甫一出掌,前方一寸空气立时暴动起来,气流争相碰撞,扭曲盘结,完全失去正常秩序。

    虽与那“惊鸿掌力”相较,玄天这一掌既无实象,亦无声势,犹如完全不通晓武功之人所击出的一掌。但在高手眼中,这一掌却足以令人心惊胆战。

    两道掌力凌空相撞,却并未迸发出任何火花,既未有震天巨声响彻,亦无有真气波动爆散,天地之间似乎迎来了久违的片刻宁静。

    广场四周众人屏息凝神,眼珠未转的注视着这两道掌力相撞之后的情形。

    片刻沉寂之后,变故陡生。惊鸿掌力所带起的狂风卷尘之势竟于瞬息之间消弭于虚空之中,不见踪迹。与此同时,肖荒虎的身形突然若断了线之风筝一般倒飞而出,仿佛被迅猛罡风迎面扫中,直落在了广场之外!

    尚未等身边众人前来搀扶,肖荒虎便自行站立起来,抖了抖身上尘土,自言自语般道:“真是邪门,邪门之至。”

    玄天见肖荒虎并未有任何伤势,便放下心来,面带微笑,拱手道:“肖兄承让了。”

    肖荒虎面上充满不甘之色,低声道:“可恶,便宜你了。”

    此时王义重又走上广场,朗声道:“这第一试合之胜者乃是青渺峰玄天,诸位可有何异议?”

    广场四周此刻鸦雀无声,显然是被这场对决之结果所深深震慑。

    任谁也无法想象得到有任何妙字辈弟子可以随性打出一掌便完全化解惊鸿掌力,更不能预料到这轻轻一掌竟可以将人击出数十丈之远。

    这玄天究竟是何方神圣?

    “既然诸位无有任何异议,那玄天师叔便请你退场罢。”

    玄天微笑颔首,随即离开广场,向卓炎所在方向走去。

    卓炎见玄天走来,径直上前便在其额头之上狠狠敲了一下。玄天吃痛,疑道:“卓兄,弟子作错何事?为何打我?”

    卓炎佯装怒道:“之前竟说什么要及上我这般本领,至少也要再练上十年。今日看来,你击出这一掌不过动用了两成不到之功力,便令对方倒飞出数十丈之遥。单凭内功,你如今便足以与我比肩,也许比我更

    高一筹。你这般还教我如何作你的师父?”

    二人双目对视片刻,旋即同时大笑出声。

    此刻只听得广场之中王义高声念道:“今日这第二试合,对决双方乃是----指天峰余胜蓝与凝碧峰严如一。”

    卓炎听罢微微颔首道:“看来此次英才大校对决之顺序与前次无异,一组妙字辈之后便是一组清字辈。这严如一还有琼华峰徐枫与我均有深交,此二人修为均不在我之下,这余胜蓝的运气的确不是甚好。”

    玄天眉头微皱,似是有些担心地道:“那如此说来,我在下一场遇上的对手岂不就是严师叔了?”

    卓炎听罢笑道:“不必担心,这英才大校的规则乃是同辈份的弟子必然优先交手,因此你下一场之对手应是再下一回合之胜者,而非严如一。”

    在卓炎与玄天交谈之时,其余众弟子亦在议论不休。

    “指天峰大弟子遇上了‘三清三杰’之一的严如一,这次总算是有好戏看了。”

    “严如一乃是上届菁英弟子,实力超凡。而那余胜蓝近两年亦是功力大进,名声渐渐压过其余清字辈弟子,直逼‘三清三杰’,究竟谁更胜一筹,在这场较量之后便可见分晓。”

    众人议论之间,严、余二人已踏入广场之内。

    只见严如一一身紫色道袍,面相俊秀,举止儒雅,全身上下透出一股书香气息,酷似一位文人雅士。

    而那余胜蓝身着碧色道袍,面容端正,一举一动豪放不羁,眉宇之间英气逼人,竟似武学世家之后裔。

    王义宣布比试开始之后,余胜蓝率先抱拳躬身,朗声笑道:“严兄,我二人比试不必耍些花拳绣腿,直接拿出真本领,速战速决为妙,免得浪费宝贵光阴。”

    “余兄言之有理,你我二人均不必客气,便请出招罢。”严如一微笑应道。

    “那严兄便要小心了。”

    余胜蓝言罢,身子倏地向上跃起,直上半空十余丈,猛然一声长啸,犹似雄狮咆哮之声响彻于空荡深谷,震惊四野。不少修为低浅的弟子顿时将双耳紧紧捂住。

    余胜蓝施展高绝轻功,令身形暂时悬浮于虚空之中,随即沉淀心神,将体内真气灌输于右掌之中。

    真气流动之间,外界竟也起了些许变化,众人皆能隐隐看到一道道气流所化之涟漪以余胜蓝右掌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甚至有人可于冥冥之中听闻到海潮涨落之时激起的澎湃音浪。

第十二回 上古遗韵

    余胜蓝右掌陡然劈出,掌心对准严如一所在之处。

    一阵海浪翻滚之震耳音波登时响彻四面八方,只见一道肉眼可见之凌厉掌风径直向严如一袭去。掌风挟雄浑内劲,气势汹涌有如怒涛拍岸。

    掌风凭空卷起之气流波动似浪花朵朵绽放开来,起伏翻涌之间仿若暴涨海潮,欲将严如一“吞没”。

    “此乃与正气峰惊鸿掌力齐名的怒涛掌法,这位余师叔果然一出手便是真功夫。且看这等威势,他很可能已将这套掌法练至大成,与他比较起来那肖荒虎的惊鸿掌力倒真是不值一提了。”广场四周看出门道的弟子均是赞叹不已。

    严如一顿觉千斤重压扑面而来,却依旧显得气定神闲,不为所动。双掌不急不徐地于胸前摊开犹作抚琴之势,在此等情景之下,这动作不免透出些微诡异之感。

    眼见怒涛掌力已攻至面前,严如一抬指于虚空之中轻轻拨动,无形之中牵引得气流盘旋游走于他十指之间,并随其指法之变换而不时发出忽高忽低,忽轻忽重的鸣响,声音交相串联,冥冥之中结合成一首美妙动听之乐曲。

    “这...这难道是‘上古遗韵’?此乃三清三大镇门之宝其一,传说只有玄字辈的师祖可以修练,为何严如一...不对!定是我看错了。”广场附近一名清字辈弟子失声道,面容之上布满讶异之色。

    卓炎见到此情此景,眉头也不禁微微皱起,叹道:“未想严师兄修为进展竟如此之迅速,易星真人竟是将‘三清秘典’之一的‘上古遗韵’传给了他,看来若是我遇上了他,便必免不了被淘汰之命运。”

    玄天此刻却并未回应卓炎之感叹,而是专注地将身心投入那严如一所“弹奏”之甚为悦耳的古曲之中。只觉旋律跌宕起伏,余音绕梁,玄天倾心静聆,不觉渐入佳境,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宏伟豪壮,大起大落。初似鸿雁飞临,行于九霄云端,迷茫缥缈。忽隐忽现,若即若离。又如鸿雁环顾天际,盘旋疾转,斜掠飘远,平降稳落。至尾处犹众雁交相呼应,团聚一处,展翅翱翔,共渡万里。

    玄天一曲听罢,由衷赞道:“千里平沙,万里青空,鸿雁结群,天际飞渡。凡夫俗子若不具浩瀚之心胸,又焉能晓知鸿鹄之远志?如此气势恢弘之曲,实乃世间少有。若此曲有名,当如‘平沙落雁’。”

    卓炎闻听此言,立时向玄天望去,双目之中流露出一股较得知严如一会施展‘上古遗韵’时更甚一筹的惊骇与讶异。

    广场之上情势已然有了极大变化,由气流波动而凭空形成之“琴音”竟于片刻之间将那来势汹汹的怒涛掌力尽数消融化解,余音更是化作波形气刃径直袭向余胜蓝所在之处。

    余胜蓝对音律一窍不通,因此完全不懂得严如一所“弹”曲子之中音调的变换起伏,只觉全身上下均被气刃所围绕,根本无从破解。余胜蓝见状只得向后方纵出十余丈,暂时脱离战局。

    “我门中顶尖之绝学果然玄奥莫测,严兄之修为亦是令人匪夷所思。不过要令我就此认输,那却是万万不能,今日就让我来破一破这‘上古遗韵’。”余胜蓝面上毫无惧色,朗声笑道。

    “余兄尽管出招,小弟自当奉陪到底。”

    卓炎见到余胜蓝那满不在乎之模样,不禁苦笑一声,摇首道:“也不知这余胜蓝是真的无畏无惧,还是仅在强自逞能。”

    玄天在一旁应道:“这余师叔不愿认输却是正合我意,卓兄口中的这门‘上古遗韵’弟子甚感兴趣,欲再见识一番。”

    余胜蓝此时屏息凝神,猛地提起一口真气,贯通双掌。

    随着余胜蓝一声大喝,其双掌齐齐击出,掌风顿时频频破空而至。其力连绵不绝,前后相续,后劲源源不断,犹如不会枯竭一般,正是怒涛掌法中的一式杀招“奔流不息”。

    掌力一如海潮暴涨,一**浪涛奔涌而来,铺天盖地,令人望去心惊胆寒,不知何处方能躲避这来自天地之威势。

    严如一轻拨藏于虚空之中的“琴弦”,阵阵醉人之声再度悠悠响起,摄人心魄。

    初时琴音时隐时现,犹如登上巍峨山峰,立于其巅,俯视只见层云缭绕,雾气迷,如真似幻,无所定处。

    渐渐琴音变幻,澹澹似林间之泉淌,湍湍似幽谷之溪流。凝神静听,顿觉心境澄明,犹如清澈得一望见底之深潭。

    倏地琴音陡转,令人听去一时犹如身处危峰险壑,悬崖峭壁,重云眩目惊心;一时犹如身处浩瀚江河,汪洋大海,浪涛澎湃汹涌。听者方定下心神,却又骇得心惊肉跳,魂魄险些出窍。

    至尾声之时,环生险象俱恢复平静,一片安然详和

    之态,时不时又有余波起伏,余浪翻滚,令人不忘当初曾身涉危境之中。

    玄天又听罢一曲,神色激动异常,声音颤抖地道:“妙极!时而如置身于琼华峰畔,虹色泉边山青水秀,心旷神怡。时而又如置身于傍云峰巅,落雷瀑旁,怒涛险崖,心惊胆颤。高山流水,其意渊远悠长。这世上竟还有如此能抒发意境的功夫,真是神妙之极。像我这种井底之蛙,自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卓炎听至此处,终于忍不住出声发问:“玄天你从前是否学过音律曲谱?为何对这些曲调如此熟识?”

    玄天愣了片刻,方应道:“我从未有学过曲谱,爷爷生前只教过我些粗浅武功并令我读过些文学古籍,其中也未有一本与音律有关。方才那些感想实是自然而发,若是有什么差错,还望卓兄指点。”

    卓炎此时竟以一种几近钦佩的目光凝视着玄天,长声叹道:“我总算明白你的修为为何进展得如此之快,你真真是一个不折不扣、千年难遇的鬼才。你可知晓方才你不仅将这两首曲子的意境未有丝毫偏差的表达出来,甚至连曲子的名字均猜得半点不错。”

    玄天听闻卓炎此言亦有些惊讶,笑道:“卓兄实在是过奖了,看来我以后理应去学音律,而不是继续修练功法咒术。”

    广场之内余胜蓝此刻汗流浃背,状似虚脱,全身体力已然耗尽。方才他拼尽全力打出二百余掌“奔流不息”,每一掌所携之力道均是深厚之至,几足以碎岩裂石。可惜如此刚猛之掌力竟被严如一指间拨出之音波气刃轻描淡写般地化解了开去。无论余胜蓝再加几分力道,亦奈何不了那如同无坚不摧般之音刃。音刃在“海潮”中穿梭自如,乘风破浪,管他惊涛骇浪,兀自行于平坦大道之上。

    一曲过后,余胜蓝已是用尽了最后一分气力,再无余力与严如一缠斗。

    余胜蓝运气舒通经脉,半晌之后方才脱离精疲力尽之状态,随即抱拳笑道:“严兄功力卓绝,实不愧为‘三清三杰’之一,小弟现下功力尚浅,三年之后若是严兄仍未下山,小弟再来讨教。”

    严如一亦抱拳回礼道:“余兄之修为亦是甚为精湛,若不是余兄手下留情,小弟亦未必能胜,承让了。”

    二人相视而笑,真可谓是不打不相识,此一战过后二人心中均是莫名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第十三回 剑指破空

    战局终结,王义再度步入广场中央,朗声道:“方才这场较量真是令人叹为观止,二位清字辈师祖之修为均是高深莫测。只可惜凡是比斗皆有胜负,这第二试合之胜者无疑便是凝碧峰----严如一。”

    广场之外凝碧峰弟子尽皆欢呼雀跃,指天峰众弟子虽颇感面上无光,却也无人出声责备余胜蓝,均晓他已竭尽自身所能,因此不由得对严如一修为之精湛甚感钦佩。

    “这严如一实在是不简单,余师兄之武学造诣并不次于卓炎、徐枫之辈,可是在严如一面前却依旧无有抗衡之力。自习成三清秘典上的绝学之后,其余‘二杰’便理应与严如一相差不止一筹了。”

    “以严如一现下的修为,恐怕清字辈之中仅有一人可以与他平起平坐。”

    “师兄所言何人?”

    “你是不是糊涂了?此人三年前之修为便是远超三清三杰,那时几乎抢尽了风头,如今她独自隐居于傍云峰中,不与外界交往。若是她,即便这三年之间无甚进境,想必亦不会和严如一相差多少。”

    “师兄难道是说清凌,那个曾被众弟子倾慕爱戴,封为‘出尘仙子’的绝世美人?”

    “注意你的言辞,我辈修行之人应谨言慎行。你说的不错,正是清凌,不知这三年之中是否有人见到过她。”

    场外众人依旧沉浸在方才那一场较量之中,对这门三清绝学“上古遗韵”议论不休,而场内大校却仍在继续。

    随后的二十四场比试较严如一与余胜蓝的这一场相比均颇为无趣,不是双方之招数或修为皆无可圈可点之处;便是二人功力相差实在悬殊,还未有回过神来,比试便已经结束了。

    这二十四场中,唯一一场令场外众弟子燃起些许谈论之**的便是琼华峰大弟子徐枫与灵秀峰大弟子申敬之间的较量。

    申敬擅使一路被称为灵秀峰‘三岚剑法’之一的‘疾岚剑法’,此路剑法以快制胜,出剑之时只能看见道道残影疾闪,完全觅不得剑锋所指之处,令人难以格挡招架,只得躲闪退避。且换招之时全无花哨动作,因此攻势永无停滞之刻,整套剑法施展起来犹如行云流水一般,剑势融入剑影之中,一气呵成,令人自始至终也寻不到破绽所在,也便无从化解招式。

    徐枫所在琼华峰一支擅长的亦是剑术,但徐枫却仅以空手对抗申敬手中木剑。

    徐枫身着一袭白色道袍,长相温文尔雅,全身上下透出一股飒爽利落之感,潇洒气质引得广场四周多位女弟

    子为之侧目。

    原来这在三清门中大名鼎鼎的“三清三杰”之一的徐枫便是三年之前玄天向清凌请教剑指之时,在虹色泉畔出现之白衣青年。

    初时申敬攻势极其迅速,广场四周众人只能看得到数十道残影旋转飞舞,飘忽无定,丝毫看不清一招一式之间的套路。徐枫一度陷入下风,只能一味闪避剑影,保得自身不被圈入其中。

    盏茶时间过去,申敬攻势依旧迅速无比,却还是较先前慢了一分。

    徐枫此时忽然向后倒跃出一丈,真气运至右手食指商阳穴处。

    指尖边缘之空气顿起突变,气流较平常紧凑了数倍有余,其间缝隙几近全无,只得互相摩擦碰撞,生出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波纹,向外层层扩散。

    徐枫以食指凌空轻轻一点,指尖汇集之真气立时迸发而出,直击向申敬持剑右手虎口之处,只听得一阵如金铁相击般的刺耳破空之声陡然响起,有如将空中之气流硬生生撕裂开来一般。

    真气以超乎想像之速度隔空袭至,申敬尚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右手虎口处便遭击中,无尽酸麻之感立时生起,右手瞬息之间便似失却了所有力气,木剑登时脱手飞出,落在了五丈之外。

    徐枫一招得手,将劣势完全扭转,反败为胜,当即抱拳笑道:“申兄好快的剑法,小弟佩服,若是比剑,小弟定不是对手。”

    申敬立即抱拳回应道:“徐兄莫要取笑在下,以徐兄这剑指之功力,清字辈弟子中具资格与你正面交锋者寥寥无几。”

    二人一阵客气之后,王义再度公布胜负,而此时玄天心中却是有些许疑惑。

    “据卓兄所言,这徐师叔同是‘三清三杰’之一,修为应与卓兄和严师叔不相上下。可是方才看他那剑指的造诣却仿佛较我差了半筹,难道是我看走了眼?如若说我的剑指功力确实在徐师叔之上,那理应修为与徐师叔相若的严师叔却为何令我感受到有如排山倒海般之压迫感?”

    玄天心中虽百思不得其解,却也未曾开口询问卓炎,决定待徐枫下一次与人交手之时再自行探察究竟。

    光阴如梭,二十四场比试匆匆结束,此时只听得王义的声音又一次高声响起。

    “今日这第一轮的比试已然接近尾声,尚余六场比试便能决定三十二位晋级弟子。第二十七试合对决双方乃是---青渺峰卓炎与观海峰水澄静。”

    卓炎听到王义报出自己与对手的名字之时,面上泛出一抹浅淡笑容,

    伸手拍了拍玄天的右肩,道:“这次终于轮到我了,等了这许久,还以为诸位真人忘记将我的名字录入对决名单。只是此次的对手似乎不太容易对付。”

    玄天闻言笑道:“这位水师叔难道也是严师叔徐师叔一般的高人,竟令你感到如此棘手。”

    “其一,你这位水师叔的修为的确不能小觑。其二便是她乃是个女子。”卓炎嘴角挂着一丝苦笑道。

    玄天见到卓炎一副“委屈”模样,不禁失笑调侃道:“原来一物降一物的道理一点不假,修为如此精湛的卓兄竟会对女子生出恐惧之心,看来你以后下山行走江湖之上时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竟敢随意拿师父乱开玩笑,你这小子实在是活得不耐烦了,待我旗开得胜之后再回来收拾你。”

    卓炎大笑言罢,便迈大步跨入广场之中,此时水澄静已然亭亭玉立于广场中央,双手负于身后,静待卓炎入场。

    只见这水澄静着一袭海蓝色道袍,其上绘有太极阴阳图案。一头过肩长发用白玉簪轻轻束起,容貌虽不及清凌一般惊世骇俗,倾国倾城,却也是眉清目秀,瑶鼻樱唇。其身材甚为纤瘦,给人一种弱不禁风之感,但那双杏眸之中所透露而出的闪烁精芒却是令任何人都无法对她有丝毫的轻视之举。

    今日卓炎着了一身火红色道袍,令得他更显英姿勃发,朝气逼人,犹如正午时分散发着无尽蓬勃光辉之旭日,竟是与水澄静颇有几分般配之感。

    未待卓炎开口,水澄静便娇声笑道:“卓师兄今日好生俊俏,定令得许多刚拜入我门不久的女弟子一见倾心。卓师兄修为可谓炉火纯青,众人皆知。小女子身娇体弱,功力低微,还望师兄能够手下留情。”

    卓炎闻听此言只觉一腔苦水倒不出来,只得强笑道:“水师妹不必过谦,你的冰玉寒诀功力丝毫不比我古烈卷上的武功弱。我手下自有分寸,一定不会伤到师妹你的,尽管放心便是。”

    “双方如是准备就绪,那英才大校第二十七试合便由此刻开始。”

    王义话音方落,卓炎便抱拳道:“小师妹,既然你让我手下留情,那便请先行赐教。”

    “卓师兄好风度,若是推辞那便是我的不是了。”水澄静嫣然一笑,右掌轻轻抬起,只见一团冰蓝色光华正缓缓在其掌心成形,隐隐间散发出一股透心彻骨之冰冷寒意,感应到此等寒意的几名站在前方的弟子于瞬息之间竟有种血液均遭冻结凝固的错觉,一时之间发声说话亦显得甚为困难!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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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澜惊梦介绍:
万物皆负阴而抱阳,对立,是洪荒宇宙的一大原始法则。
自无始以来,便有两界,永远水火不容。
顺应天意升圣境,拂逆天则堕魔域。
然而善与恶又如何明辨?
自然的放任与荒唐的救赎究竟孰是孰非?
苍茫天地,风云汇聚,谁主沉浮,且看分晓。
幻澜惊梦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幻澜惊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幻澜惊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