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日
啪！啪！啪！
寂静而潮湿的甬道中传来脚步的回响，一片黑暗中，刺出一道亮白色的手灯光柱。
许是电不太足了，手灯的光柱有些黯淡，在空廓的甬道中散成了熹微的光点。
这已经是最奢侈的光明。
光柱在甬道中摇晃着，似乎和它的持有者一样散漫，一样没有目标。
忽然
光柱一顿。
像是发现了什么，那个脚步声变得急促了一些，声音一急，就显出了几分异样，脚步声听起来更像是“pia！啪！pia！啪！”交替的声音，一个声音是正常的，另一个则像是不跟脚的拖鞋发出的声音。
光柱死死地锁定着甬道的一个角落，直到脚步声的主人停在了那个角落。
一只年轻而白净的左手借着手灯的光亮，仔细地拂开一堆朽烂的木渣，视若珍宝地从里面拾出了半截香烟。
捏着香烟，举到眼前，手灯照出了一张年轻的脸庞。
很英俊，也很憔悴。
看脸型也就十五六岁孩子的模样，只是眉眼里全然没有这个年纪孩子的稚气，眼神中充满了末世之中常见的无奈和自嘲，说是十七八岁也是有人信的。
这半截香烟显然让他十分满意，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略显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挑，没有了初看时的冷厉，倒显得像一只见了鱼干的萌猫。
年轻人放下了右手的手灯，蹲了下来，把半截香烟凑到灯柱之前，甩了甩右手手腕，露出右手中指上戴着的戒指。
那应该是一枚尾戒，只是对于年轻人来说还是太过宽大了，只有戴在中指上才不会掉下来。戒面是一只花纹繁复、做工精美的恶魔头颅，两只扭曲的尖角向外刺着。
年轻人流利地用大拇指的指甲尖在戒指的指腹处一挑，一根比头发还要细的丝线就被拉了出来，食指的指甲，一扣，一拨，丝线在弹回去之前就轻松切掉了半截过滤嘴。
右手探入怀里，摸索出一枚烟嘴，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只能看出是手工做出的东西。
半截香烟插进烟嘴，点火，喷出一股青灰色的烟气。
年轻人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捡起手灯，四下照了照，向着不远处的一条岔路行去。
岔路没走多远就到了尽头，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已经几乎完全锈死，门上的锁眼都被厚厚的铁锈盖住了。
砰！砰！
年轻人扬起手，粗鲁地拍了两下铁门，一阵机括的响声中，门顶的黑暗里伸出一只闪着红光的探头，探头对着年轻人抬起的脸闪了几下，黑暗中响起一个嗡嗡的粗豪男声：
“指南，你回来了哈！身份验证吧。”
年轻人撇了撇嘴，似乎对这种形式主义有些不屑，但还是配合地咕哝道：“司北，代号‘指南’，备案号‘油猪017’，归队口令7745。”
粗豪男声笑了笑：“验证通过，哈哈，欢迎回家！”
铁门背后的空间传来隆隆的响声，司北俯下身子在地脚上摸索两下，摸到一只把手，一使劲
轰！整扇铁门被拉了起来，伴随着链条扎扎的响动，一部老式电梯晃晃悠悠地从地底升起。
电梯简陋得很，准确来形容更像是一个吊篮，没有任何按钮，也用不着司北操作，向着沉沉的黑暗中坠去。
电梯门被从外面拉开，喧闹的音乐和融融的暖意一起向着司北扑了过来，两名守卫，一手拉门，一手端着老式的步枪，对准了电梯间，看清是司北，低下了枪口。
“欢迎回家，我们的指南男孩！”两名守卫笑着招呼着，两人都是又高又壮，一个守卫在脖子处纹了一只蝎子，另一个在胸口纹了一个狼头。
可能是年轻时纹的狼头吧，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上肥膘的增厚，那个狼头渐渐变形，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傻笑的二哈。
纹着蝎子的守卫伸手拉了一把，把司北拽出了电梯，司北忍着笑，拂了拂头发，拍掉发间的雪粒。
在外面冻得久了，都冻麻木了，这会儿一回来被暖意一激，才感觉出外面的冷来，甚至手脚都有点痒痒的。
招呼过守卫，司北向里走去。
这里就像一个开在地下车库的酒吧，灯光最亮的地方有一处吧台，周围零散分布着二三十张小圆桌，再往外是一些零星的方桌，方桌上通常摆着一堆零碎的物品。
这就是这处聚居点的核心地带，集会所。圆桌是喝酒聊天的地方，方桌相当于摊位，是做买卖的地方，整个聚居点没有外出的人大约有七八成都泡在这里，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会钻回自己在巷道里的小窝，甚至有的人干脆就睡在这里。
感觉到了一点热意，司北脱下了身上裹着的银光貂斗篷，这斗篷他穿起来明显显大，而且已经很脏很破了，可司北还是小心地把斗篷叠好，夹在腋下，这是父亲留给他的，已经是他最贵重的财产了。
踱到吧台处，司北单手一扶坐到了吧凳上，敲了敲吧台。
酒保达叔长得膀大腰圆，白衬衣黑马甲，真有副酒保的样子，像模像样地拿了个白毛巾在吧台里擦酒杯，贲张的肌肉让衣服显得极不合身，然而整个聚居点都没有人敢笑话他。
因为达叔不仅是酒吧的老板，更是聚居点的管理者之一。
“回来了？”达叔把酒杯往吧台上一扣，端出一个盘子利落地摆上两根高能棒、一份烩菜、一杯苦棘汁还有一小块黑不溜秋的块状物。
“这是……蛋糕？”往常一直是沉默着吃饭的司北破天荒地开口了，小心地用手指捅了捅那块黑不溜秋的玩意问道。
达叔擦着吧台的动作顿了顿，叹了口气：“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这顿当叔请你了，唉，你自己在荒野厮混也是注意些，不然我都不知道将来该怎么去面对你爸妈！叔这几天一直就惦记着日子，怕你……”
达叔忽然声音一收，蒲扇般的巴掌重重地在吧台上拍了一下：“老瘸子！你又想逃单吗！你是想让我把你另一条腿也彻底打折，好去颐养天年是吗！”
“还不如给我把苦棘汁换成快乐魔鬼，这味道苦得我胆汁都快出来了。”说是这么说，司北还是低下头大口地吞咽着食物。
那块蛋糕被他留到了最后。
新历102年12月23日，司北迎来他的十六岁生日。
第二章 姗姗来迟的系统
生日，多么遥远又多么熟悉的一个词。
上一世活在那个忙碌又幸福的世界时，会有好多人记得自己的生日，老爸老妈自不必说，哪怕上了大学，每年老妈也会用快递寄过来生日礼物；也总会有暗恋自己的学妹，拿着精心包裹的礼盒，脸红地塞进自己的手里，自己则做出故作不屑的臭屁模样；当然还有一个宿舍里那些臭味相投的兄弟，不管是谁的生日都是一场酣畅大醉的极好理由。
工作以后，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公务员，每年生日老婆总会记得，张罗一桌好菜，一家三口一起庆祝一下，或者就干脆选个好馆子，犒劳一下辛苦的自己。
来到这个苦透了的末世，头几年也还是好的，父母都在身边，日子过得再拮据，母亲也会在生日这天改善下伙食，会做上一个虽然小，却很温馨的蛋糕为自己庆祝。
然而现在，只有自己了，说得好听些，自己是聚居点里代号“指南”的资深冒险者，说得直白点，就只是一只苟活在阴沟里的小偷罢了。
司北囫囵吞下面前的食物，在聚居点高能棒是日常的主食，含有极高的热量和大量人体必需的微量元素，名字很高大上，口感却差得要命，嚼起来让司北想起小时候偷吃过的蜡烛。
虽然难吃得要死，高能棒仍然是末世降临这一百年来最伟大的发明，如果没有高能棒，本就百不存一的幸存人类恐怕要再减掉90%。
高能棒虽好，但如果长期只吃高能棒也是不行的，胃部会萎缩，内脏会慢慢衰竭，所以人类还是要找些吃食，只是需求量大大减少了。
这顿简陋的饭菜已经是司北近十天来吃得最好的一顿了，出任务的时候他都是隔一天吃两块硬得像石头的干粮过活，苦棘汁也不是总能喝上的，渴上一两天是常有的事，毕竟荒野里无论是水还是雪都可能带着强烈的辐射是不能随便喝的。
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司北就解决了他简单的晚餐，也不打招呼，转身消失在幽深的巷道中。
达叔从老瘸子那里硬拽出了饭钱，继续在吧台后面擦拭着杯子，似乎根本不曾注意到司北离开。
司北归属的聚居点属于地下庇护所类型，是条件比较好的一种了，也有些聚居点建设成村庄或者堡垒，那需要比较大的规模、比较多的人力。
聚居点据说是依着部分旧世界的防空洞建造的，里面的坑道错综复杂，反正现在的这些新居民是没有能探索清楚的。
坑道的两旁有大量的空房间，只要得到了聚居点的居住资格，就可以随便找个没人的房间安家了。
聚居点的电源紧张，光源当然是十分稀少的，离开了酒吧区，蛛网般的坑道尽是漆黑一片，司北却仿佛完全无视黑暗，只是借着怀里斗篷发出的微光，就能熟门熟路地在坑道中穿行。
越隐秘的住所当然越安全，只是大部分人还是群居动物，趋光动物，总喜欢在光源相对充足的核心区附近安家。
司北自从父母相继离去，就搬离了核心区，把家安在了幽深的坑道区里，就算是达叔他们这些管理员也不知道司北具体住在哪。
约莫走出去四五公里的路，司北停在了一扇门前，打开手灯，极快地扫了一圈，确认自己临走前留下的几处小机关没人动过，司北才满意地点点头，转到侧面的巷道里，纵身一跃，从完全隐蔽在黑暗中的气窗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摸黑点亮了油灯，罩上灯罩，司北微微皱了皱眉，灯油又不多了，这次执行的是一个探索任务，报酬少得可怜，只有20元，光吃饭都坚持不了几天。
但是司北知道现在不是节省灯油的时候，今天是他的十六岁生日，他等这一天等了八年了。
虽然像司北这样的孤儿，早早地就开始接取聚居点的任务探索荒野了，但十六岁还是不同的，这在聚居点的规则里视为成年了，不仅可以接取聚居点那些杂活挣口饭吃，也可以开始接受一些报酬相对丰厚一些的任务了，与之相对的是葬身荒野的风险也大大提升了。
不过司北盼着这一天可不是为了接活，五岁的时候父亲在一次遗迹探索中一去不复返，八岁的时候母亲也病入膏肓彻底地离开了司北，也是那一年司北得到了他穿越而来最重要的东西，支撑着他活了八年的东西。
司北从怀里小心地抽出一块薄膜，薄膜是透明的，材质有点像前世小饭店里的塑料桌布，呈不规则的多边形，面积大约比pad大一些。
司北扫开屋里唯一一张小方桌上的灰尘，把薄膜铺了上去。
“这么看更像是一块从塑料桌布上扯下来的废料了。”司北嘟囔着，把纤细的右手按在了薄膜上，一**科幻感十足的光波飞速扫过司北的右手，光波的涟漪消散在薄膜的边缘。
整张薄膜都发出淡蓝色的微光，这让它多少看起来高大上了一点。
“扫描宿主骨龄：十六岁；灵魂成长度：十六岁。条件符合，宿主完成新手任务：在末世中生存到十六岁。”
“宿主正式激活本系统。”
薄膜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阵波动后渐渐变得虚幻，随即如被泼在旱地上的水，消失在司北的掌心。
同时，司北的脑海中响起一个声音：
“发放新手任务奖励一份，请宿主查收。”
司北精神一振，末世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终于是盼到了金手指活过来这一天！
老实说，司北不止一次怀疑这块破桌布是不是哪个无聊的人开的玩笑，别人穿越了，装上金手指就开始秒天秒地，自己穿越过来，惨兮兮的前八年就不说了，拿到了这块破桌布也没有任何作用，只给他发了一个活到十六岁的任务。
收了收心思，司北在意识中激活系统，先研究起系统的功能，这块薄膜吸收前大小和pad差不多，显示界面也和pad上的模拟游戏差不多。
中间是一个立体的三维人体图，司北猜这就是自己了，两边是两列根目录，目前亮起来的有：背包、抽奖、任务。
任务界面空的，抽奖提示不可用，司北只得打开背包，里面静静地躺着他的新手任务奖励，轻轻一点，竟然像游戏一样还弹出了物品说明！
【新手任务奖励】
品质：传奇
特性：唯一
说明：以后你在品质栏看到这种暗金色的字体“传奇”，大可兴奋得大叫，除了这一次。
效果：打开后获得铜质抽奖硬币1枚，新手指南1本，背包空间扩充券（3格）1张。
第三章 蓝色小药丸
开！
“宿主解锁货币系统，现有货币：铜质抽奖硬币1枚。”
“宿主解锁抽奖系统，可以进行抽奖了。”
“宿主请尽快扩充背包，背包容量2/1，超量的物品5分钟后将被销毁。”
开箱开出来的背包券静静地躺在初始的蓝色格子里，新手指南则位于旁边的红色格子，司北试着想先看看新手指南，却提示位于临时空间无法使用，只得先用了背包券扩充了背包。
再点开新手指南，司北发现这就是一个游戏里惯常的系统说明，现在只有司北已经解锁的背包、抽奖、货币、任务四方面内容。
系统的背包非常强大，支持现实物品收纳，不可存放活物，持久保鲜，每个格子最多放下10公斤的物品。
翻了翻新手指南，司北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抽奖系统，这次他进去了，页面的正中换成了一个轮盘。
司北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这可是首抽啊！在良心一点的游戏里，首抽往往就决定了你前期的发展，甚至会玩的大神拿到一个合适的首抽，前期0充也能吊打那些氪金党，后期？后期还是老老实实氪金吧……
轻轻一点转盘，司北就看到一枚铜质的硬币投入了转盘中央的投币口，转盘边上的格子则开始闪光。
“奖励匹配中……匹配完成，请宿主在30秒内转动转盘，完成抽奖。”
一共8个格子此时都摆满了物品，格子的大小并不完全一样，也就是说几率不同，最大的格子有四个，这四个格子就占据了转盘表面70%的面积，格子中的物品则一模一样，都是一枚蓝色的小药丸！
望着那外观熟悉的蓝色小药丸，司北不禁一阵踌躇，不会吧……不会是那个玩意吧……还真是！
【兵粮丸】
品质：普通
说明：某种意义上讲，你猜的没错，这枚蓝色小药丸也是居家旅行的必备品
效果：食用后能够提供正常男子一天所需的能量和营养，不会产生饥饿，无副作用，口味极差，口感极差。
这就是加强版的高能棒吧，我珍贵的首抽可千万不要抽到这玩意啊！
司北一边咕哝着，一边看向剩下的四个格子，最小的格子里是一枚“银质抽奖硬币”，另外三个则大小差不多，分别标注着“野外生存（精通级）”、“鹰眼”、“剥皮（专家级）”。
30秒快到了，司北也懒得再细看，用出最大的力气，使劲地把转盘转了几圈，松开了手。
“大力出奇迹！千万别是兵粮丸，千万别是兵粮丸！其实我是想做海贼王的男人来着，我只是个云漫迷……”
司北说到最后，前世的习惯都禁不住冒了出来，一边念念有词，一边紧紧地闭着双眼，转盘越转越慢，最终缓缓停下。
司北感到眼前冒出了一阵金光，才缓缓睁开了双眼，不是最小几率的银质硬币，也不是兵粮丸！哈哈，不是兵粮丸！
眼前指针指向的格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本技能书鹰眼！
【鹰眼】
品质：稀有
类别：天赋技能
说明：这个技能能评为稀有级，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可以提升你的颜值，让你具备一双随时会放电的电眼。
效果：基础视距增加100米，提升极限视距2倍，提升有效视距2倍，可以略微穿透迷雾，黑暗中效果有明显下降。
唔，难道是因为自己瞎叨叨起了效果，所以抽了一个“鹰眼”？可是这技能和米霍克没有任何关系啊！还以为能把黑刀“夜”抽出来，或者抽个见闻色霸气之类的来着……
“宿主抽取到天赋技能【鹰眼】，得到【鹰眼】技能晋阶线索，并得到了3条相关技能晋阶信息。”
“宿主解锁技能系统。”
司北点开新出现的技能系统，整个界面像是一棵巨树隐匿在迷雾之中，现如今迷雾的边缘已经掀开了一个小角，一个闪亮的图标代表着他刚刚得到的天赋技能鹰眼，周围还有三个暗下去的图标，看来就是系统所说的相关技能信息了。
【微观视觉】、【动态视觉】、【极目】，三个暗下去的技能连接着【鹰眼】，不过都无法查看具体信息，系统提示司北熟练度不足。
翻看了一下新手指南，果然自动更新了抽奖硬币和技能的相关说明。
系统可以抽取到的物品有品质的区分，由低到高依次为普通、优秀、稀有、史诗、传奇；每次投入抽奖硬币，系统会自动匹配8个物品进入奖池；铜质硬币奖池中包含所有物品；银质硬币会屏蔽掉普通品质的物品；金质硬币会屏蔽掉普通和优秀级的物品。
司北能一发抽中稀有级的技能可以说是运气不错，也可能是新手首抽的加成吧，毕竟氪金手游不都是这个套路吗？
技能则分为两大类，天赋技能和基础技能，两种技能都有个熟练度条，基础技能达到熟练度达到100%可以进行升级，从低到高依次为入门级、精通级、专家级、大师级、宗师级；天赋技能不可升级，但在熟练度达到100%以后可以晋阶，晋阶成功后，天赋技能将被晋阶后的技能覆盖，但是天赋技能要晋阶还需要晋阶技能的线索。
司北把右手手腕上缠绕的锁链解开了两圈，摩挲着锁链头上拴着的那枚尖利的晶体，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得到系统，司北没有过多欣喜，剧本和他想象的不一样，最初他以为系统会一直以薄膜的形态存在，没想到激活以后会进入自己的意识。
虽然在小说中，这样的系统形态是常态，但是司北并不是很能接受，自己的身体里或者是意识里有另一个存在，这让他有一种被窥视感。
唉，可事已至此，不接受也得慢慢接受了。
司北抬起头，立刻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同。
就像是一个常年带着酒瓶底的深度近视，做完了矫正手术摘下纱布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清晰了。
昏暗的小房间里，司北甚至能清楚地看到角落里蛰伏的小蜘蛛腿上的绒毛，别看技能的说明就只有简单的一行字，实际效果的神奇只有体验了才知道。
司北本来还担心这个鹰眼是个强化版的远视眼，只能看远不能看近，实际上是完全不一样的，这是对他的视力的全方位的提升，不仅是看得更远了，看近的地方则可以看得更清晰了，而且还能自己适应调节，就像原装的一样，效果好极了！
可是司北还是想要见闻色……
第四章 招聘
无聊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得到系统的新鲜劲过了，系统又没给任务，司北这两天无聊得只能泡在酒吧区。
聚居点的规矩是，只要你每天交上1块钱，就能在聚居点里找个没人的房间住下，并且每天提供给你一根高能棒，一杯苦棘汁，再多就要自己掏钱买了，不过也不贵，高能棒1块能买3根，苦棘汁1块两大杯，只是其他吃食就很贵了，生日那天达叔送的那块蛋糕，别看只是一小块，就要卖到1块钱，在聚居点已经属于奢侈的享受了。
司北正常的开销一天大约是两块钱，这些年也攒了一点积蓄下来，总有个六七百元了，但可能是前世华夏人的心理作祟吧，他就是喜欢看着积蓄一点点增多的感觉，不喜欢坐吃山空。
他在酒吧区泡着不是为了吹牛扯淡，主要还是想要找活，现在的他已经看不上那些写在公告板上，由聚居点发布的小任务了，他也知道自己不是异能者，真正的大单轮不到他，他只是想找到一些报酬稍微好一点的，能让自己在活下来的同时尽快攒点钱。
因为他也期待着能够成为异能者。
这个世界是有异能的，这个司北很早就知道，他这一世的父亲就是一名异能者，而且属于比较强的那种。
或许是受到了百年前的“末日之灾”的影响，新时代具有特异功能的人出现的数量大大增加，特异功能也从街边刊物中哗众取宠的噱头和骗子手里的精妙骗局，变成了一项真正被人类正视的能力。
随之带来的就是相关研究的飞速发展，由于样本的增多，人类最终在七十年前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特异功能不再是一种先天性或者突变性的能力，而能够通过后天的学习和锻炼获得。
各种各样的特异功能也被统称为异能，掌握了异能的新人类就是异能者了。
这就是司北了解到的情况了，异能者对于普通人来说并不新鲜，但普通人想要了解异能者的具体知识就比较困难了，至于如何成为异能者，司北只知道需要很多钱，这也是他攒钱的动力。
司北正寻摸着找一个看的过眼的同龄女性，一起批判一下末世之中人性的沦丧，探讨一下共同达到愉悦的新生活的美好理想，他上一趟任务出了足有十天，也确实需要解决一下个人问题了。
司北刚选好了目标，就听到头顶的喇叭叫了起来：
“商队选人，报酬从优，想揽活的去招聘室！只要成年的！”
广播重复了三遍，司北有些兴奋起来，这就是他等待的活！
在荒野中行商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不存在一个人一头驴就能行商的情况，要应对荒野中恶劣的环境以及层出不穷的盗匪和拾荒者，商人们必须结成大规模的商队才敢穿越荒野。
一个商队至少需要防卫组、后勤组和指挥组，防卫组又分护卫队、斥候队、清障队等，后勤组又分运输队、伙食队、医疗队等，指挥组则通常配备异能者，是一个商队的核心保护力量。
这样一个商队，人数至少上百人，再加上随行的商人们，人数超过两百也只能算是小规模商队，所需的人员不可能都由商队组织者来提供，需要从附近的聚居点招募大量人手。
这种任务报酬相对丰厚，风险也比在荒野冒险要小一些，是司北最中意的任务了。
招聘室在上面一层，却不是从司北回来的那个电梯上去，电梯是给聚居点内部人员使用的，而招聘室是对外开放的，在酒吧区的侧面有一个螺旋向上的楼梯，那才是通向招聘室的。
那道螺旋楼梯，又高又窄，司北已经想上去看看很久了，他没有上去过不是因为他不够调皮，而是据说这道螺旋楼梯是异能者建造的，除了特定的时间，其他时间这道楼梯都只能上不能下，从上面往下走，永远也到不了底端的出口，而这个特定时间是会变的，只有聚居点的管理员才知道每天的开放时间。
顺着楼梯一直向上，漫长的楼梯简直能吓哭有幽闭恐惧症的人，司北却很轻松，他是活着黑暗中的人，主要的营生是偷窃、拾荒、侦察，也有时会客串一下盗匪，总之什么能让他活下去，他就做什么，掉到漆黑的雪窟里挺了几天的情况也是经历过的。
招聘室由于在地表，光线比下面要好很多，只是整个世界每天都是阴天，也不能指望有多亮堂了，面积倒是很大，足有半个球场大小，看起来在被聚居点占据之前可能是训练场之类的地方。
此时的招聘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拨人，楼梯出口这里都是聚居点的人，聚居点里负责对外事务的管理者李丁正招呼着来揽活的人们列队。
对面的就是商队的人了，大约二三十人的样子，不过大多都是些小喽，显眼的只有两个人，一个老人，一个年轻人。
司北愣了那么一瞬间，因为这两个人和司北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
挺括的修身西装，面色红润，年轻人烫着时尚的发型，老人的银发则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着，让司北几乎以为回到了前世那个和谐幸福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挣扎求存十六年，司北何曾见过这么体面的扮相？
聚居点里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脸麻木，司北之前见过的最体面的人就是达叔了，也不过是前世服务员那种档次。
而这两位可以说是真正的体面人了，司北几乎难以置信，在这个世界还有人可以吃饱穿暖的？还有人有空闲去拾掇发型？
这两个人显眼的另一个原因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是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年轻人身后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仆人一样的伙计伺候着，谱大得要命。
这是司北第一次参加招聘，形式挺简陋，流程还是挺正规的，第一步是体格检查，商队一个伙计出来挨个查了一下候选者，主要是排除掉一些明显有病或者身体孱弱的。
第五章 我的系统要没了？
司北体格瘦弱，不过人还算精神，勉强过关了，反正后面的岗位是有具体要求的，司北要是有一技之长肯定是能聘上的，要是没有技能，就想卖一把力气，也自然会被刷下来。
淘汰了几个人，大部分人都通过了体格检查，剩下了不到三十人吧，商队那边的老者站出来了：
“我是通宝商行贪狼域分行的大掌柜钱守福，也是本次商队的领队。”说着又一指旁边的烫发青年：“这是我们商行的表少爷，本次商队的主事。”
烫发青年慵懒地点点头，没有起身招呼的意思。
商队之中领队通常负责具体事务，而主事一般就是本家的代表，主要是监督商队的运行，并不过问杂务，不过主事有个硬性要求，主事必须是异能者，需要统领指挥组，也不是随便什么草包都能干的。
通宝钱家可以说是东大陆的庞然大物了，商行遍布三大域，联盟议会中常年保有三个席位，这些司北还是听说过的。
所以司北才有些纳闷，通宝钱家的根基就在贪狼域，贪狼域分行的实力比另外两个加起来还要强，钱守福的地位在通宝商行处理庶务的人中已经能排到前十了，出来领队怎么会只攒了一个规模最小的商队？
看来这趟行商主要是给这个表少爷镀金了，应该会比较轻松。
钱守福转回身，拿出一块板子，立在队伍面前：“我们这次主要招五个岗位：护卫、斥候、望手、车夫、劳力，要求和待遇都写在上面了，下面我们会分区进行测试，有感兴趣的岗位就可以上去试试。”
司北一边考虑着，一边在各个测试区附近转悠着。
进入第二阶段，招聘会就分了好多测试区，按照岗位进行测试，候选人数最多的就是劳力的岗位和护卫的岗位了，商队需求的量也大。
司北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热闹就摇摇头走开了，劳力和护卫竞争太激烈，他的小身板是没戏了，而且报酬也不算高，就是赚个辛苦钱。
司北转了一圈，已经有了目标：斥候组的望手。
这是一个报酬相对丰厚，竞争压力又不大的岗位，因为测试的项目太难了读出在50米外几张纸板上的内容。
要知道，前世的视力表测试距离只有5米而已，纵然纸板上的文字比1.0的符号大了不少，正常人看过去也全是一片模糊，甚至远视眼也是看不清的。
靳齐很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目光在各个测试区无意识地逡巡着，他天赋优秀，身份又清贵，按理说不需要这么早出来带队历练。
只是钱家的上层即将有大变，带队出来一方面能够躲开风暴的中心，另一方面也能够积累资历，为大变以后迅速上位做好准备，这可是他那贵为家主夫人的舅妈给安排好的。
靳齐的目光停在了望手的测试区，他能听到那些失败者的私语，无外乎这个测试的难度远远超出了以往。
望手是可以用望远镜的，通常也确实不需要这么高的要求，但是这趟行商的目的可不单纯，有一段关键路程是无法使用望远镜，只能靠肉眼望。
靳齐有些兴味索然，能在50米远读出纸板上的字，那得是异能者了，问题是望手的报酬远远配不上异能者的身价，靳齐也没真指望能招到，说不得最后就只能按照平常标准招聘，等到了那段路再让异能者顶一阵子了。
就在靳齐失望的目光中，司北走到了望手测试区，抬头随意一瞥，就拿起面前桌上的纸笔“刷刷刷”写起来。
“指南，瞎写是不行的，这些纸板上的字是不成句的，要是只能看个模糊，想凭猜是写不对的。”旁边几个失败者里也有认识司北的，看似好心提醒，实际就是嫉妒心作祟。
司北也不回话，流畅地写完，看到钱守福正在另外几个测试区主持，而靳齐翘着腿一看就很闲的模样，稍作犹豫，还是走过来把答卷交给靳齐：
“这个交给您可以吗？”
靳齐没去接答卷，司北交过来的答卷是展开的，靳齐一扫就知道司北全对，因为那测试题就是他出的。
靳齐眼睛眯了一下，脑中转过数个想法，却只是略抬了抬下巴：“过了，过去等着。”
同时，司北忽然感觉到自己意识一震，然后脑海里就自然浮现出一段信息：
“满足条件，触发主线任务：入行。任务要求：加入通宝商行的商队并至少领取一次薪水。任务奖励：铜质抽奖硬币1枚，技能点2点。任务失败惩罚：系统被封印3年。”
这是什么情况？！
前世司北也看过不少网络小说，见过抹杀宿主的养蛊型系统；也见过毫无原则跪舔宿主的舔狗型系统；可是真的没见过这种第一个任务就把自己回锅的系统！
你是嫌弃我还是怎么着？先拖了我八年，第一个任务又想躲回去三年，这怕是个懒癌晚期的系统吧？！
不管怎么说，司北好歹是加入商队了，不由有些雀跃，经过钱守福的身边时，却隐约听到一句自语：
“哼，自作聪明。”
茫茫的雪原上，出现了一排黑点，雪原是如此空旷，使得200多人规模的商队看起来就像是一张桌布上撒下的一把芝麻。
商队由各式各样的驮兽组成，数量最多的北地常见的厚毛鹿，这是司北前世没见过的一种生物，可能是变异形成的吧。
厚毛鹿整体看起来像大号的驯鹿，只是身披厚厚的棕毛，又有点牦牛的感觉，性情温顺，耐寒吃苦，是商队最喜欢的驮兽了。
也有些驮兽和司北前世见过或者听说过的野兽差不多，比如体格雄健的黑熊，酷似猛犸的巨象。
然而再新奇的驮兽，看了这些天也没了什么意思，司北收回眼光，端详起脚下的喷烟兽，这可是他在荒野厮混时也没见过的新鲜玩意。
喷烟兽说是兽，其实和常规的驮兽没有任何关系，这个“兽”是钢铁巨兽的兽。
整体上看，喷烟兽像是一台重卡，又有很大的不同，车头是一个狰狞的兽头，商队的四台喷烟兽各不相同，相同的是巨口中都在无时不刻地喷吐着浓烟。
底盘并不是挂载在兽头上，而是连成一体，更像是这个钢铁巨兽的身躯，只是头大身子薄；两侧是长长的履带，显然是为了方便在雪地上行动。
底盘上伸出四只钢铸的兽爪，扣紧了负载的货箱，而司北所在的望哨就搭建在货箱上，也是整个商队的制高点。
第六章 装纯
喷烟兽是没有司机的，起码司北没有看到司机进出。
司北紧了紧身上的皮斗篷，扶了扶戴着的风镜，活动了一下手脚，望台四面透风，北地的冷风拼命地往人领子里钻，那滋味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望手的报酬还算优厚，一天就有八块钱，一趟行商怎么不得走个个把月的，这就是两三百元的收入，这可是纯收入，毕竟饭钱是商队掏的。
远些的地方，撒着六七个斥候，在雪地机车上放肆地飞驰着，斥候分了三层，一班十五个人，两班倒，是斥候组的主要组成部分，负责监视外围的情况。
司北的主要工作就是监控斥候的情况，使得一旦发生意外，商队能及时查知。
最远一层的斥候散出去足有三公里，以司北的目力也只能看到一个小点了。
休息的时间快到了，司北心底泛起几丝热络，这已经是他跟着商队的第四天了，已经渐渐适应了商队的生活。
明天就是发薪日，商队给的是日薪，不过不是每天发放，而是每到达一个聚居点或休息区发一次，明天下午商队就将到达第一个目的地，他不仅能够领到40元的薪水，而且能够完成系统给予的第一个任务了！
天色渐晚，随着喷烟兽徐徐停下，宣告商队结束了今天的行程，撒出去的斥候们在此起彼伏的呼哨声中，疲惫地归来。
寻了一处背靠山崖的好地方，升起篝火，驮兽和喷烟兽在外围围成一个半圈，一个简易的营地就搭好了。
搭建营地的功夫，篝火上架起的锅子里，雪水已经渐渐融化，膀大腰圆的厨子，随手扔进几把干菜，再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块肉干扔进去，等到汤水沸腾，就是一锅难得的“美味”了。
司北熟练地挖好自己容身的雪洞，取了自己那只用破铁罐充当的碗，讨了一碗热汤，领了属于自己的干粮，找个避风的角落，惬意地吃了起来。
这几天行商的日子已经是他成为孤儿以后过过的最好的日子了，通宝商行在吃食上并不吝啬，每人每天两根高能棒，晚上休息的时候则是一碗热汤，一大块干饼。
干饼是用面粉混着肉干粉成的碎末制成的，在极寒的天气里冻得梆硬，得在热汤里泡软了才能吃。
就这样也是司北过来以后吃过的数得上的美食了，在末世里，为了这样一顿吃食，很多人是不介意豁出命去的。
所以每天开饭的时候也是司北最期待的时候了。
司北吞下一大块干饼，又低头抿了一小口热汤，一双破烂的皮靴进入他的视线。
司北心里叹了口气，努力在脸上搓出一个纯真的笑容，才略带茫然地抬起头。
眼前是几个黑瘦的青年，围成了一圈把司北围在圈里，为首的是其中最健壮的一个，刚才司北低头看到的破靴子就是他的了。
“大哥？什么事？”司北装着糊涂。
为首的青年说是健壮，也只是比身边的伙伴壮实一些，这伙人放在前世那就是难民级的，现在的司北却不会轻视，饥饿的豺狼才是最危险的。
“啊哈！也没什么大事，小子，明天就到休息地了，兄弟们风餐露宿这么多天忙活着，你每天就只要坐着看看风景，也该表示表示啊！”为首青年露出黑黄的牙齿，贪婪地盯着司北手上刚吃了一口的干饼。
“可是……”司北作出委屈的样子，迟疑着。
旁边一个黑瘦的青年看起来已经是不耐烦了，站了出来：“可尼玛！快特么把饼交出来，不然就挖了你的眼！”
不得不说，这几个青年还是有些头脑的，明天就是发薪日，有了钱自然可以大吃一顿，很少有人会因为只饿一顿而拼命，能够抢到面饼的概率很大。
至于说挖眼之类的，听听就好，司北和这几个青年心里都很清楚，自己要是被抢了一块饼或者挨上一顿打，通宝商行是不会管的，可要是把他们望手的眼睛挖了，这几个一看也就能干干劳力的家伙肯定会被商队造成冰雕！
司北露出极为不舍的神色，徐徐把饼递了过去，嘴里还小声咕哝着：“为了一口吃的，挨顿打，实在是……”
壮实青年洋洋得意地冲着同伴点点头，这是他们今天抢的第二块面饼了，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只要不一次性抢太多，商队通常都是不会管的。
他的指尖已经快要触到面饼了，口腔里似乎都溢满了面粉和肉末的香气，壮实青年不由咽了一口唾沫，指尖用力就要把面饼拽过来。
拽了个空？
什么情况？
壮实青年错愕了一瞬间，就在这一瞬间，司北已经迅速地收回了面饼，交到左手，弯腰，俯冲，就像一头发怒的小牛犊，脑袋狠狠撞上壮实青年的下巴，壮实青年脑中一片空白，还算健壮的身躯向后仰倒。
“嘿！”
司北怒喝一声，顺势骑在被撞倒的壮实青年身上，团紧身体，左手拼命地把干硬的面饼往嘴里塞，右手捏拳，极快地捣在壮实青年的腹部。
“唔……”壮实青年不过是仗着人多抢几口食的小角色，突受重创，已经完全没有了抵抗能力。
周围的小伙伴们在愕然了一瞬间之后，立刻围上了司北，有的人想把司北拉开，有的人则使劲地击打着司北的背部，司北不管不顾，只是把身子紧紧贴住壮实青年，几口就把一大块面饼囫囵吞下。
司北感受着背部的击打力量，又抬眼看了一眼已经放弃抵抗的壮实青年，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他的两手飞快地在壮实青年的胸口和腰间摸索了一圈。
做了多年小偷的司北轻松地从壮实青年身上搜出了两块面饼，司北脸上一喜，这顿打挨得值了！
当看到司北反过来拿了他们两块面饼之后，围着的青年们彻底愤怒了，无论是拉人的还是打人的，力气都明显大了几分，只是司北吃饼的速度实在太快，在少年们把司北拉开之前，司北就奇迹般地吞下了那两大张面饼！
第七章 这口热乎的
目的已经达到，司北松了劲，顺着拉他的力道，一个翻滚就出了人圈，临走还不忘随手顺走了壮实青年腰间的水壶。
“噗……都……都停……下！噗……”饼太干太硬，司北极短的时间内囫囵吞下三个，被噎得直翻白眼，面对已经出离愤怒的少年们，司北却一抬手，摆出一副有话好好说的姿态。
已经怒火攻心的少年们哪会听他的，甩开膀子就要冲上来，司北使劲咽了两下嗓子眼的面饼，可算能够开口了，立刻一指已经躺在地上不动弹的壮实青年：
“你们还不先看看你们老大的死活！”
这句话却起了效果，有几个少年的脚步明显放缓，回头看躺在地上的壮实少年。
两眼无神，腹部密密麻麻的小眼往外涌着殷红的鲜血，在低温下很快被冻成血红的冰碴，搞得腹部一片血肉模糊。
“嗝~~”司北有些不好意思地捂捂嘴，打了个饱嗝，隔着少年们探头探脑地张望着躺尸的壮实少年：“不好意思，手重了点，嗝~~你们看，我现在手里也没饼了不是？咱们没必要打生打死的了吧？你们把我打一顿，最多让我把刚吃的吐出来，难道你们就好这口热乎的？”
少年们都停下了脚步，望向司北的目光中有畏惧、有嫌恶、有不解，但是却没有愤怒了。
司北眼见自己的话有了效果，拧开壶盖，灌了一大口，漱了漱嘴里的饼渣，“呸”，奢侈地啐了一口，然后一仰头“咕咚咕咚”灌下了一整壶的净水。
水壶里的水冰得要命，正常是应该靠着篝火暖一暖再喝的，司北却顾不得许多了，混着冰碴的凉水顺着喉管灌进胃里，司北打了个激灵，感觉身体里快要沸腾的血液冷了下来，舒服地哈了口气：
“呵！我刚才想说什么来着？为了一口吃的，挨顿打，实在是不明智啊！可要是为了一口吃的，把小命丢了，那就更傻了！”
司北咧着嘴肆意地笑着，两排白牙被冰水洗过，白森森的，少年们不由缩了缩。
这是一个疯子……
所有的少年都没了继续打下去的想法，草草地给壮实少年清理了一下就灰溜溜地抬走了。
司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恶魔的头颅上沾满了血迹，像极了狰狞的笑容。
夜晚的营地一片静寂。
偶尔从篝火中传来木纤维断裂的噼啪声和值夜守卫低沉的呼吸声，塑造着安然的假象。
雪洞中，佯睡的司北翻看着系统的信息记录，傍晚时光顾着爽了，一条系统提示错过了：
“恭喜宿主完成成就【一块面饼引发的血案】，解锁成就系统，奖励技能【无双】，技能点2点。”
【无双】
品质：优秀
类别：天赋技能
说明：无双就是天地间只剩下你自己的时候，你还能活下去。
效果：该技能需主动激活，激活后七天内，宿主不会产生饥饿感和干渴感，也不会因饥饿和干渴影响行动。七天后所有的负面影响会一起爆发，若不能及时进食和补充，甚至有生命危险。
司北正琢磨着，忽然听到了一丝异样的声音，合上眼，只留下一条小缝，均匀的呼吸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是畏了这北地的严寒，手往身上裹着的斗篷里缩了缩，暗暗地已经将手腕上的链子解开，指尖捏住了尖锐的晶体。
来人并没有刻意掩盖脚步，走到司北蜷缩的雪洞旁还礼貌地敲了两下洞壁。
司北略略放松，装作刚被叫醒的样子，有些迷瞪地睁开眼，借着不远处的火光，看清了来人，一个让他意外的人，商队的主事，通宝商行的那位表少爷。
靳齐伸出手拉了一把司北，把他拉出雪洞，客气地笑笑：“打扰你休息了，我叫靳齐，商队的主事，你这些天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现在有桩兼职，你有兴趣吗？”
司北有些警惕地扫了一眼靳齐，紧了紧身上的斗篷。
月黑风高，孤男寡男，谈论的又是“兼职”这种让人误解的词汇，怎么能不让司北警惕？
“多少钱？”然而司北一开口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先关心了价钱，然后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道，“虽然我只是个孩子，但是我喜欢的是女人。”
靳齐有点尴尬。
他当然听懂了，可是他只能装作没听懂，清了清嗓子：“咳，每天6块。”
这个价钱可不低了，别看司北每天挣8块，望手怎么也是个技术性工种，那些普通的劳力每天可是只有3块钱的，这顶的上两个劳力的收入了。
司北没有放松警惕：“具体干什么？”
只要不是让他出卖某些不可出卖的东西，为了6块钱，他什么都敢干！
唔，多少钱能让他出卖不可出卖的东西呢？
罪过罪过，不能想，不能想，这可是钢铁直男的原则问题！
靳齐松了一口气，话题终于转到了正确的方向，他取出一根香烟点燃，夹着烟伸手指了指远处沉浸在黑暗中的一台喷烟兽：
“很简单，你不是两班倒吗？当你不上岗的时候，就在那辆车厢外候着。车厢里是一位贵人，有什么吩咐你就跑个腿传个话。”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司北彻底放松下来，这可是送钱的好差事，他自己没有坐骑，不值岗的时候，本来也就是随便找个车厢外面休息。
喷烟兽的车厢后面还有一小块台子，对于司北来说已经是很宽敞的地方了，又挡风，而自己只不过需要跑跑腿，还有不菲的报酬，再美不过了。
“好！不过……”
听到司北应下，靳齐满意地点点头，又听到司北还有条件，眉头就不由一挑。
司北赶紧把话说完：“我能从商队买点烟吗？不用太多，五六天一包就可以，实在不行，十天一包也行！”
这个时代中香烟是妥妥的奢侈品，司北一共也没见过几次，而且想买都没地方买，聚居点也只有个别管理员抽烟，还不卖，他馋这口简直是馋疯了。
靳齐爽快地一笑：“小事，只要你想买，随时的，直接从你薪水里扣就行。这包送你了。”
靳齐随手一甩，把那盒只抽了没几根的香烟甩给司北，叼着烟卷潇洒地走了。
司北看着靳齐远去的背影，抽出一根香烟，点燃，贪婪地吮吸，青灰色的烟雾掩盖了他的眼神，低声补了一句：
“我叫指南。”
第八章 猡营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晴天，商队的气氛都热闹了些，在荒野中行商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是极大的负担，今天即将到达的枯木堡垒是方圆数百里规模有数的聚居点，女人、烈酒、温热的食物，应有尽有，每个人都盼着下午到达的时刻。
司北换过班，端坐在喷烟兽的车厢尾部，靠得近了，他才发现这辆喷烟兽的不同。
这辆喷烟兽无论做工、质感还是性能都远远不是其他三辆能比拟的，如果说其他三辆只是普通的重卡，这就是一辆man的房车。
厚厚的装甲车厢是加厚过的，还阴刻了浅浅的花纹，隔得近了才能感觉出那份野性中的柔媚，车厢的四周布设了一圈像吸盘一样的小圆盒，司北敢肯定这也是其他三辆上没有的。
不过这些都和他没关系，他只要干好自己的差事就行了。
车厢里的贵人，他是没见过的，几次出来传话的都是侍女，车厢门打开的时候，司北也绝不乱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末世之中最没用的就是好奇心，好奇心旺盛的人在末世中可是活不长的。
“指南，过来帮我顶会儿，我去趟厕所。”司北听到一声呼喊，这是商队里另一名望手老锤子在喊他。
司北摇摇头，知道老锤子这是又想偷懒了，老锤子是资深望手了，视力虽然远远不如司北，但是经验丰富，司北跟他学了不少东西。
也是通过老锤子，司北才知道，正常的望手都是用望远镜的，通宝商行的商队对望手的视力要求太高了，这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达到的水平。
按照老锤子的话说，司北这视力只要8块钱日薪是亏大了，给商队省了半份异能者的钱。
司北从车厢后面钻出来，冲着老锤子招招手：“快去快回！”
说罢就敏捷地爬上了望台，已经过了中午，远处的枯木堡垒遥遥在望。
枯木堡垒位于一个大盆地底部，这是很反常的，通常的聚居点是就高不就低，在低处可能一场大寒潮过后就会被暴雪埋掉。
但是枯木堡垒这个位置太好了，盆地两边开口，形成一个类似峡谷的通道，雪流自然会顺着通道泄走，而低处也有低处的好。
首先就是温度要高得多，枯木堡垒这边甚至有点暖湿的感觉；其次是水量充沛，尤其是净水，这在荒野中也是难得的资源了，而枯木堡垒就守着一条大河，一年中有九个月都是不冻的。
司北憧憬着到达后的风景，他在荒野中拾荒的时候是不敢进入其他聚居点的，除了自己成长的那个类似防空洞的聚居点，司北也没去过其他地方。
而现在商队已经到达了盆地的边缘，沿着雪坡再前进两个小时就能到达枯木堡垒，这还是因为在雪地上，下坡必须要非常小心，要是那几个驾着雪地机车的斥候放开了速度的话，用不上半小时就到了。
几个斥候明显很兴奋，在商队中，斥候是危险性最高的岗位，一趟行商下来，整个队伍的斥候换一遍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这趟行商能够无惊无险地到达第一个目的地，在斥候们看来无疑是个好兆头，兴奋地在雪地上追逐着，不时扯两句荤话，挤眉弄眼的，显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赶到枯木堡垒了。
司北心情很轻松，可是该完成的工作，他还是一丝不苟的。
一个，两个，三个……十三个……
少了两个斥候！
监控斥候的情况是望手的主要工作之一，司北每次上岗都会先清点一次斥候的人数，而现在少了两个人！
司北立刻吹响了警哨，同时摇动黄色的旗子，这是三级警报，整个商队都会放慢速度提高警惕。
上岗的第一天，老锤子就教给司北，作为望手，宁可误报，不要犹豫，误报最多只会挨顿埋怨，犹豫却可能会送掉整个商队的人命。
司北集中目力望向西北方向，斥候也有队形，失踪的两个斥候本来应该在那个方向巡查，但是现在……
警哨响后，一片黑点从西北方向稀疏的树林中窜了出来，并很快排成锋矢队形向着商队冲来，司北毫不迟疑把手中的旗子换成了红色的。
一级警报，准备迎击！
商队在小小地哗然之后，立刻停了下来，按照司北旗子指示的方向摆下防御阵型，外围的斥候也开始回缩，荒野中行商遭到攻击是家常便饭，商人们倒也没有太过慌乱。
甚至一个大胡子商人还对身边的伙计煞有介事地分析着：“估摸着可能是些零星的异兽吧，这已经是枯木堡垒的势力范围了，成规模的异兽都清理干净，也不会有不开眼的盗匪来触霉头，看看是什么货色，说不定还能捞顿好吃的……”
大胡子商人说不下去了，对面来得太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连商队的普通人也能看清对方的模样了，大胡子已经话都说不利索了：
“猡……猡营！”
锋矢阵型停在了距离商队一公里的范围，来的不是异兽，而是人，也不是零星的几个，而是足足有六七十人的样子。
一水儿的雪地机车，一水儿的彪形大汉，全都精赤着上身，戴着可笑的猪头面具，背负着制式的磁动步枪，在这严寒的天气里，大汉们呼出的白气，仿佛都带着沉默的力量，像是阵阵翻滚的杀气。
处于箭头位置的大汉倒是没有戴面具，也没背枪，只是那张脸丑得实在惨不忍睹，坑坑洼洼，伤疤交错，活像是被硫酸泡过又被划了几刀。
疤面大汉一拧油门，又往前滑出百八十米，把车身一横，蛮横的声音笼罩整个商队：
“某乃猡营第九大队大队长疤丑，三分钟，交人，否则……”
疤丑一招手，胯下的机车就弹出了一把奇形大刀，疤丑只是随手一挥，面前的雪地中就出现了一道足有四五米长的刀痕。
刀痕之中滋滋冒着黑烟，被劈起的雪花被蒸成了大团的水汽，映衬得疤丑的面容越发凶恶。
第九章 屠杀
司北早已滑下了望台，他拿的是望手的薪水，已经尽到了职责，可没必要待在这个最容易被ko的岗位上展示自己的高风亮节。
猡营是谁？
整个北地最凶恶的盗匪势力，聚集了无数的亡命之徒，精赤的上身和猪头面具就是他们的标志，司北在荒野混这几年，虽然没遭遇过猡营，可猡营的名声还是听说过的，在司北看来，这个商队已经完了。
别看猡营只来了六七十人，商队这边护卫、斥候这些战斗人员总数得有七八十，还略占优势，可保安对上了特种兵，那是能按人数算的吗？
司北听说猡营的一个中队三十人就足够拿下一个三四百人的中等规模商队了，自己这边这点人恐怕还不够对方杀的。
司北溜回喷烟兽的车厢尾部，隔着车厢小心观察着，只等一会儿乱起来，就趁乱溜走，只要能跑到枯木堡垒，量猡营也不会去攻城。
商队这边出面的是钱守福，看得出钱家的牌子应该很硬，钱守福没什么慌乱的，走出十几米，拿了个喇叭喊道：
“我是通宝商行钱家……”
钱守福话未说完，整个身体就被远处一发磁动弹打成了漫天的血雾！
整个商队一片哗然，车厢里传来一声尖叫，司北的手心里也是汗津津的，猡营的凶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心里刚刚升起的希冀烟消云散。
疤丑身后的队伍中再次驶出了一个人，小头目的样子，把车停在疤丑的身后，扯着嗓子吼道：
“别扯些没用的！老子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吗！交人别废话！这可已经过了一分钟了！”
疤丑则是一副完全不想说话的样子，只是脸上不耐烦的神色越来越明显了。
商队里已经是一片混乱，有主张立刻四散逃跑的，有主张向枯木堡垒求救的，最多的人则在问，猡营究竟要谁？赶快出去啊，别连累大家！
就在这时，司北眼前的车厢门突然打开了，彻底大开，司北吓了一跳，下意识抬眼去看，第一次看到了他服务的贵客。
两个侍女死死地拉着一个少女，少女年纪不大，和司北相仿，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家小姐，雪白的貂皮大氅簇着红润的小脸，精致的眉眼，挺翘的鼻子，带着几分婴儿肥的脸庞，娇俏可爱中透着三分刁蛮，却让人生不起任何反感。
“小姐，你不能出去！”
“放我出去，赖在这里不过是拉着所有人给我陪葬！”
司北跳下车，自然地低下头，心里却松了口气，这看来就是猡营要的人了，肯自己出去是最好了，自己这条命是保住了，不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还是挺可惜的。
正在这时，靳齐疾步走来，惯常的礼服已经换成了一身战斗服，一边系着袖扣，一边急道：
“表妹，这是你任性的时候吗！今天就是舍了我们全部人的性命，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看到少女还要争辩，一摆手，冲着旁边的两个侍女斥道：“还不快把小姐拉回去！”
说完就直接关上了车厢门，从外面锁上了车厢，扫视一圈，发现了立在一边的司北：“你！对，就是你！我不是安排你给小姐服务吗！看好小姐，小姐要是少了半根毫毛，我扒了你的皮！”
说罢扭头急匆匆地走掉了，只留下了原地瞠目结舌的司北。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司北撇撇嘴，就准备开溜了，这时，战斗打响了。
只一轮齐射，商队这边严阵以待的护卫就伤亡惨重，磁动步枪是制式军械，钱家的本家卫队自然是配备了，商队护卫就没条件装备这个了，更何况很多外招的护卫，按照规矩都是应该自带装备的。
装备上的差距，使得商队这边一时只能被动挨打，身兼指挥组组长的靳齐知道，已经是必须让异能者上的的候了。
一道湛蓝色的光幕一下子撑开，包裹了整个商队阵地，就像一个蓝色的碗把商队扣在里面，一时间磁动弹全部被挡在外面。
商队这边精神一振，护卫们终于拿出装备开始组织起了反击，对面的猡营也不再是一副大大咧咧地模样，迅速地分散并向着商队冲来。
“呸！”漫天飞射的弹头中，疤丑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脸色已经是彻底的不耐烦了，啐了一口，单手握住大刀，翻身下了雪地机车。
一步，两步，三步。
疤丑迈开大步，向着商队冲来，步伐越来越快，步幅越来越大，步点越来越重，在商队中的欢呼还未消散的时候，就已经冲到了光幕之前！
“嘿！”疤丑吐气开声，纵然前跃，扬起的大刀抡成了满月，暴涨的黑焰拖出一道长长的轨迹。
轰！
只一刀，光幕就被劈成了碎片，午后的阳光经过这些湛蓝碎片的折射，化成了七彩的琉璃，煞是好看，只是商队众人已经无暇去欣赏这难得的美景，他们只感到，那黑焰中裹着的是近在眼前的死亡。
“滚！”靳齐一袭贴身的战斗服，从商队中跃起，潇洒的身形让司北都忍不住快要嫉妒了。
靳齐双手一合，极快陷捏了个手印，飞散的湛蓝碎片就像实体一样向他投来，并在他的面前凝成了一个蓝球，靳齐吐气开声，使力一推，蓝球就拖着彗星一般的焰尾飞向了疤丑。
而疤丑只是抬手，落刀，遥遥一劈，裹在黑焰中的刀芒就把蓝球彻底劈成了碎屑，余势未竭又直撞向靳齐。
正在回气的靳齐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直接被这一刀劈飞出去几十米远，生死不知。
靳齐就是商队中最强的异能者了，一个小规模的商队，本来他这个二阶顶尖的异能者已经是足够用了，谁想到会招惹上猡营？
商队中其他的几个异能者看到靳齐如此不堪，要么就直接投降，两个想反抗一下的，甚至都不用疤丑出手，他身边的两个中队长就料理了。
彻底的屠杀。
普通的护卫和商人们在猡营其他人冲进来以后，面对的就是彻底的屠杀，混乱在还未开始的时候，就被猡营以绝对的武力优势压住了。
第十章 上路酒
司北看得手脚冰凉，他期待的混乱中逃命的机会根本就没有出现，猡营围住了商队，非常有秩序，不问话，只搜索、屠杀，这样的局势是绝不可能逃出去的。
唯一的机会……
司北瞥了一眼眼前的车厢，犹豫了一瞬间，又咬了咬嘴唇。
荒野八年，司北已经不知道自己把底线丢到哪里去了，看起来他和一切苟活于荒野的拾荒者没什么两样，为了生存什么都干。
但在心底，司北有他自己的一套标尺，收多少钱，干多少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哪怕是为了生存，也不会随便害人性命。
最重要的是，就算出卖了那个少女，也未必能让猡营的屠刀停下。
眼见猡营已经快搜到中圈了，司北叹口气，钻到了喷烟兽的车底，这可能是生存几率更大的方法，等猡营搜到了那位少女，可能不会注意到藏在车底的司北。
然而这注定是意外频生的一天，司北刚刚在车底藏好，就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在司北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头顶的一块挡板被打开，一个白绒绒的身影钻了出来，正是那位少女。
少女自顾拉好挡板，一扭头，才看到一脸愕然的司北，就像她千百次溜出家门被护卫们发现时一样，习惯地吐了吐小舌头，俄而又回到了现实，小嘴一嘟，眼眶里泪珠就在打转。
少女的眼神中有恐惧，有犹豫，还有几分被保护好的天真，少女抿了抿嘴巴，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用大衣袖子抹了抹快要从眼角溢出的泪痕，仿佛是在安慰司北，又仿佛是在安慰自己，说道：
“没事的，我……我自己出去，你会没事的……对不起……”
司北的脑子乱糟糟的，大小姐，你搞什么？！你要准备坦然迎接命运了，老实待在车厢里不好吗？你从车底下钻出去，谁知道猡营会不会来检查一下？谁知道检查的大爷心情好不好，会不会顺手就把我做了？
司北一把拉住准备自投罗网的少女，一时又没什么办法，只是哀叹：可惜我一代大好的穿越主角，先是挨了好几年饿，眼看好不容易激活了系统，谁知还没得到什么好处就要殒命于此了！
对了，系统，系统！
为今之计，只能赌一把了。
司北一把扭住少女的手腕，急切地问道：“有没有四十六块钱？有没有四十六块钱？！”
少女从刚才被司北拉住，手就一直被司北攥着，从小生在钱家的深宅大院中，她还从来没有被父兄以外的男人拉过手，又羞又怒，然而还没等她有所反应，面前的少年竟然和她要钱？
果然是人性的沦丧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有趁火打劫的！
“没……没有！”少女羞愤地挣开司北的爪子，一把褪下了手腕上的一根镯子，拍在司北的手里，“就只有这个了！我平时，我平时都不带钱的！”
隐隐地少女也有些奇怪，这个抢劫的为什么只要四十六块钱，至于这个镯子，她根本不知道值多少钱，想来肯定是比四十六多吧。
【带着体香的手镯】
品质：普通
类别：道具
说明：虽然这个手镯除了材质贵重并没有什么卵用，但贵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效果1：只要998！只要998！不是9998，也不是1998！这么华丽的镯子就只要998！
效果2：如果你没有女装的爱好，不要试图把这个镯子套在手上。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入行】，任务奖励已发放，请宿主查收。”
“宿主收取报酬大大超过应得，溢价952元，溢价幅度%，接取支线任务：公平交易。任务目标：带着眼前的少女逃出生天。任务奖励：【1阶魂力感知基因药剂】、铜质抽奖硬币2枚，技能点5点。失败惩罚：无。”
【1阶魂力感知基因药剂】
品质：稀有
类别：道具
说明：又名启蒙药剂，这是人类最璀璨的智慧结晶，它是普通人开启异能世界的钥匙，它是撬动命运的基石。
效果：饮用后，使用者的基因将被改造，改造成功则可以进行魂力感知，成为一名一阶异能者，改造失败结果未知。
竟然真的可以，司北简直喜出望外，他能想出的唯一办法就是搏一搏系统会不会救自己了，毕竟是系统让他加入这个商队的，如系统这般神通广大的玩意，没道理明明是死局非得让他撞进来。
更加惊喜的是，追加的这项支线任务，任务的奖励就是司北一直追寻的成为异能者的方法！
支线任务失败没有惩罚，系统为了让他积极任务竟然直接把奖励药剂的属性展示给他，不过再诱人的奖励，也得先渡过眼前的难关。
技能点一时半会用不上，司北极快地在意识中打开了抽奖的页面，盯着抽奖的转盘，深吸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就看这一抽了！
一阵眼花缭乱的转动之后，转盘吱嘎吱嘎地慢慢减速着，外面猡营战士的皮靴踩得积雪吱嘎吱嘎的响声也越来越近了。
就在司北都想在心里长出一双手去摁停转盘的时候，转盘徐徐停下了。
“恭喜宿主抽中随机道具：【车底的香槟】。”
【车底的香槟】
品质：史诗
类别：道具
说明：“我躲在车里/手握着香槟/想要给你/生日的惊喜/你越走越近/有两个声音/我措手不及/只得楞在那里/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到你们有多甜蜜……”苦酒入喉心作痛，或许每一个渣男上辈子都是被绿的天使。
效果1：饮下一杯，只要你躲在车辆的底部，就没有人能够发现你，但你会承受持续的心绞痛24小时。（被特殊道具或能力克制的情况除外）
效果2：如果你是一个人喝的，那么获得debuff【生日的惊喜】你所有的恋人，在她生日的时候都会给你送一顶帽子，颜色与古代蜀国某大将同款。
效果3：如果有异性与你共饮，则对方同样获得效果1，并且你获得buff【偷欢】七日内，对方对你好感度持续提升。
效果4：如果有多名异性与你共饮，则获得buff【渣男】降低其他异性对你的观感。
使用次数：6/6
注：饮此酒时，可与多名异性共饮，但不得与其他同性共饮。
一瓶没有酒标的香槟和一个晶莹剔透的香槟杯出现在司北的道具栏，没说的，喝吧。
少女眼睁睁看着司北像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摸出了一瓶酒和一个杯，这人是怎么肥四？死到临头来一杯上路酒吗？
第十一章 他摸我
司北当然不想戴绿帽子，况且任务也要求他救，所以他在干掉一杯香槟后，再次倒满了一杯，塞进少女的手里：
“喝！”
少女一脸惊恐，他要干什么？为什么逼我喝酒？他要是酒后乱性怎么办？最关键的是，他给我的是他刚用过的杯子啊啊啊！
但是多年生活在命令式的环境下，少女在自己想清楚之前就乖乖地接过杯子小口抿起来。
“快喝！全部喝完！”
凶什么凶嘛s(·｀ヘ·;)
少女终于在猡营的战士搜过来之前喝完了香槟，立刻就感觉胸口一窒，翻江倒海的疼痛从心脏处涌出。
少女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一根玉指颤抖着指向司北：“你给我下毒？你怎么这么对我？”
语气里幽怨多过愤怒，像极了爱情。
司北已经从最初的疼痛中缓过来，不是疼得轻了，而是适应了，抹了一把额头疼出的汗珠，又自然地帮少女抹了一把。
物品效果说得神奇，司北可不确定汗珠滴落会不会暴露他们，小心无大错。
少女已经是完全僵在那里，他摸我！他摸我脸！他的手好凉……
少女疼得心烦意乱，司北却没有心情去理会，只含糊解释了一句：
“这酒能帮我们躲过探查，副作用是心口疼，忍着点。”
瞅了瞅，喷烟兽的底盘空间还是比较大的，正好有个用于检修的小隔板隔出了一个小空间，两个人都身形瘦小，勉强能挤进去。
司北拉着少女挤进小空间，一阵风吹来，那些他们留在雪地上的痕迹就神奇地消失不见。
透过底盘的空隙，司北紧张地盯着来往搜索的猡营战士。
一双双靴子从雪地上碾过，头顶的车厢被暴力破开，甚至还有战士钻进了车底，但所有人都对近在咫尺的司北和少女视若未睹。
战斗只持续了几分钟，搜索却漫长地没有尽头，只能听到疤丑越来越不耐烦的呵斥声和战士们越来越匆忙的脚步声。
忽然间，所有的声音都停下了。
透过缝隙，一双精致的皮鞋和笔挺的礼服裤子停在车厢旁边。
“还是没找到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嗓子里像被灌进了铁锈，沙哑得让人难受，司北却听出了一点熟悉的感觉。
这是谁？
疤丑的声音里全然没有了跋扈，满满都是紧张：“没有……整个商队找遍了，只有这个车厢里有两个晕过去的女孩，我们核对过了，是目标身边的侍女。”
“废物。”
“将军！”疤丑的声音已经充满了惶急，“请再给小的一点时间，一定找到目标！”
苍老的声音冷冷地说：“找不到她，你也不要再出现了。”
“……是！”
再一次地毯式的搜索之后，疤丑也发了狠，决定先把所有的车全部开走，挖地三尺找人，再要不行，就只能把车全拆了。
疤丑可以接受人跑了，追就是了，他不能接受的是，一个大活人就在几分钟之内蒸发了，尤其是他们确信目标并不是异能者。
在即将入夜的时候，喷烟兽终于再次动了起来。
“他们能开我们的喷烟兽？”少女已经比开始平静多了，带着几分好奇自言自语道。
经历搜索时少女不断地大呼小叫，早让司北确认了声音不会使他们暴露，也就由得少女说话。
持续的紧张过后，司北就像进入了不应期，懒踏踏的，对少女的自言自语也习惯了，不过这个话题他还是有些兴趣的：
“他们为什么不能开？”
少女认真地解释道：“喷烟兽和雪地机车那些车辆是不同的，它们由魂能炉驱动，使用魂控中枢控制，每次更换司机都需要在厂家解除锁定重新匹配，除非是专业的偷车贼才能随便开。”
司北有些好笑：“偷车贼还有什么专业不专业的，车都在他们手里，随便捣鼓就是。”
“我说的偷车贼是一种异能，能够强制夺取魂控中枢的控制权，很稀有的好嘛！”
“……哥哥，我叫钱多多，你叫什么名字？”少女纠结了片刻称呼问题，试着问道。
“指南。”
“好奇怪的名字哦，是外号吗？哥哥，你真名叫什么呢？”少女天真地问道。
由于荒野上的无序和残忍，极少有人用真名在荒野中活动的，随便问别人真名更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只有钱家这种的大豪商大势力才不会顾忌这些。
夜渐渐黑了，司北凝视着黑暗中那双美丽晶莹的眸子，撇撇嘴：
“司北。”
车队停在了枯木堡垒的门口，这让司北非常意外。
即使大多数的聚居点都干着些肮脏的买卖，然而敢公然跟猡营这种臭名昭著的势力扯上关系的还是少数。
可是猡营就堂而皇之地把劫掠的商队车辆停在了枯木堡垒的门口，战士们大摇大摆地进了堡垒休息。
司北相信，枯木堡垒一定和这次劫掠是有关系的，不然靳齐和疤丑战斗的声势那么大，没道理枯木堡垒都不出来个人看看。
司北和钱多多就这样在狭小的底盘缝隙中安了窝。
北地的夜晚滴水成冰，没有篝火，没有防风，没有雪洞，直接露宿在野外几乎是找死，也就亏了枯木堡垒这里地形特殊，司北靠着父亲留下的那件银光貂斗篷还能苦苦捱住。
前半夜时，钱多多曾想趁着猡营守卫松懈赶紧逃跑，被司北否决了，司北不信猡营这么简单就会放弃。
他总觉得有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监视着整个车队，直到后半夜那种感觉才消失，猡营的战士又开始了巡逻。
钱多多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双眼哭得通红，还是司北吓唬她，再哭眼睛就会瞎掉，她才慢慢止住了抽泣。
睡着的钱多多就像一只蜷缩的小兽，睡相并不好，先是想扒住司北，被司北推开以后，就缩成一团拼命地往司北的怀里钻。
“多多饿……呜……姨娘，什么时候开饭呐……多多想吃大鹅……多多以后都好好吃饭，别再丢下多多了……呜呜呜……”
司北吐出一口气，任命地敞了敞胸前，钱多多就囫囵钻了进来，似是感受到了温暖，梦中的钱多多舒服地哈了口气，终于睡沉了。
第十二章 事急从权
钱多多在第一天晚上曾经就想趁机会逃走，司北没同意，他不信猡营这么轻易就会放弃最大的可能，更可能是故意给他们机会让他们自己跑出来。
事实也正是如此，后半夜时猡营不死心又复查了两遍，先前的放松只是为了麻痹司北他们。
在车厢底下足足蜷了一整天，第二天夜里的时候，司北不准备再等了，疤丑的话，他听得清楚，拆车是早晚的事，现在可能是在等待机械或者工具之类的，总归不会让他们一直在车底躲下去。
而且钱多多可能是娇生惯养惯了，身娇体弱，一直没吃没喝，昨晚还灌了一肚子冷风，今天已经有点风寒，司北不确定她还能挺多久。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必须得走，原路返回我认为是找死，绕道回去的话，你有地图吗？”
“没有。”钱多多有点风寒，说话鼻音有点重，可怜兮兮的。
“那我们……”
钱多多忽然打断了司北：“可是我知道一个地方，会有家族的长者去接应我的，离这里不远。”
“下次再说话说一半，我就把你扔出去。”司北磨了磨牙。
“哦o(￣￣)d”
司份没有选择晚上突围，晚上的警戒力度更强，而昨晚那种被监视的感觉，让他更不想晚上走。其实下午两三点钟才是人一天中最困顿的时候，俗话不是说得好吗，中午不睡，下午崩溃。
或许是运气好，或许是猡营已经转移了搜查的重点，司北和钱多多顺利地潜入了堡垒的护城河，护城河与穿过盆地的一条大河相连，如今这种情况，走水路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毕竟离开了车底，不再有神奇的力量为他们抹去踪迹。
接下来的两天是司北过得最艰难的两天，没有补给，前路迷茫，随时会被追杀，还有一个拖油瓶。
在河水里泡了超过十个小时，司北不得不带着钱多多上岸，钱多多已经发烧了，迷迷糊糊的，偶尔清醒过来也只能指一下方向。
司北就背着钱多多行走在寂寥的冰天雪地之中。
哪里是终点？
他不知道。
他已经激活了【无双】，本来想再拖拖的，因为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到救援，但是食物太有限了，背上还有一个病号，不开技能就只能丢下钱多多。
尖锐的晶体撬开雪背蝎的背壳，剔出腹部的嫩肉塞进钱多多的嘴里，卯多多无意识地咀嚼着，刚嚼了两口
“呕！”生肉的血腥气冲得钱多多下意识就要吐出来，司北熟练地一捂她的嘴，在她的颈侧轻轻一拍，又顺着食道抚了两下，就让钱多多把蝎肉咽了下去。
抓了一把干净点的雪，司北在嘴里化开，顺着一块木皮渡到钱多多嘴里，自己才低头抠出雪的蝎肢脚尖里的那点肉渣囫囵吞下。
“等我回家……我要杀了你……哥哥，不要的下我……多多不敢了……不要离开多多……”钱多多说着无意识的胡话，司北哂然一笑：
“拜托你快醒过来杀了我吧。”
司北已经彻底不知道走到哪了，上次钱多多清醒的时候，指给他说是这附近有一个隐藏的冰洞，如今就在他的旁边。
不过他还需要钱多多确认一下，大地上遍布危险的冰缝，随便找一个钻进去可不是好的选择，哪怕以钱多多的状态，司北觉得并不靠谱。
许是吃了东西喝了水，钱多多渐渐恢复了意识，紧了紧身上已经有点破烂的貂皮大氅，脸上不觉爬满了红晕，她只是迷糊，并不是失去意识，外界发生了什么她还是隐约知道的。
司北给她喂水的时候，虽是隔了一块木皮……唉呀，不能再想了，钱多多你真是个坏孩子！
还有给她顺食物的时候，虽然是沿着食道的中线往下下顺的，可是……唉呀，不是说好了不想了吗！
“醒了？”司北指指不远处一座冰山上的冰洞：“是那个吗？”
“是。”钱多多还是有些虚弱，说话有气无力的，当然，也可能是羞得吧。
“你知道进去以后里面怎么走吗？”
“不知道。家里只告诉我穿过冰洞。”
excuse me？
司北认命地叹口气，背上钱多多，向着冰洞探去，已经对这个体位非常熟悉的钱多多，熟练地调整好姿势，放松地贴在司北的背上。
这叫什么来着？事急从权，对，就是事急从权！
钱多多熟练地给自己找好理由，侧着脑袋，耳朵贴着司北的背心，那沉静而强力的心跳声让她觉得安宁，不一会儿又迷糊过去。
冰洞之中另有一番天地，不需要地图，只有一条路，这显然是后人根据天然的冰缝开凿出来的，岔路已经都被堵死，只有一条不断盘旋向上的道路，司北约莫着快要走到山顶位置的时候，路没了。
路到了尽头，眼前是浑然一体的冰壁，没有丝毫缝隙，但是当司北把手贴在冰壁上的时候，冰壁上竟然显示出了大片的数据流，最后居中显示着一行大红字：
“身份不匹配，还可尝试4次。”
wtf！这么先进的？
一直以为科技文明已经百不存一的司北这下有点被惊到了，解决方法倒是简单，背上不是还趴着一个呢嘛。
把钱多多的手贴上去，冰壁一阵闪动，就像气泡一样消失了，再前行不远，就能看到斜上方出口的亮光了，司北带着几分期待，钻出出口
刺目的白光让司北几乎睁不开眼，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线，司北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这个让他难以置信的世界。
这里是一处悬崖，应该是冰山的另一面，山崖之下是一望无垠的璀璨沙漠，仿佛碎钻铺就，折射着七彩的光芒。
头顶的天空是一片光膜，变幻着色彩，要不是有这层光膜，司北相信白沙的反光能晃瞎普通人的双眼。
这个时候他明白了，通宝商行的商队为什么要找一个视距极远的望手了，这里根本无法使用望远镜，通宝商行一开始的目的地就是这里，商队根本就是一个幌子。
第十三章 沙漠骆驼
这里到底有什么？强大如钱家也如此鬼鬼祟祟的？
不过摆在司北眼前的首要问题是，怎么下去？
悬崖倒不是直上直下的，只是坡度超过70度，直接滑下去也太惊险了。
这一刻，司北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成大哥附体，重现《我是谁》中自摩天大楼俯冲而下的英姿。
至于现在，司北小心地从怀里摸出一包烟，这包烟他涉水的时候都用斗篷裹着，是他最后的精神支柱了。
点上烟，让自己冷静下来，把斗篷铺在冰面上，司北背着钱多多坐下，把钱多多的腿绑在自己大腿两侧，腰也捆上，一只手攥着钱多多两个手腕，一只手在冰面上一撑
“啊~~啊！啊啊啊！”
仿佛是早起练嗓的男高音，司北的音调越来越高，恐惧、刺激、大脑一片空白，那个身负重重枷锁的少年在无人的冰崖上彻底放开了自己。
我要活下去！我要活得好好的！
一路跌跌撞撞滑到底，司北有些兴奋地解开绳子，站起来全身摸索了一遍，还好，没落下什么零件！
“哈哈哈！”司北畅快地笑着，完全不在意已经血肉模糊的左手。
“多多屁股好痛……哥哥笑得好难听……”钱多多迷迷糊糊地瘫坐在崖底，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不时揉揉屁股，抬头有些茫然地看着身周陌生的环境。
司北抓了一把白色的细沙，是冰，细小的冰屑，不融不化，仿若细沙，美丽之中蕴藏着诡异和危险。
“喂！能自己走吗？沉得要命，累死了。”司北捶了捶肩膀。
不知那句话戳中了钱多多，钱多多一瞬间清醒，蹦了起来，呲着牙像只发怒的小猫：“你才沉呢！你全家都沉！`皿”
“全家吗？”司北渐渐平静：“我全家就剩我自己了。小时候我妈就总希望我能吃胖点，我就权当这是祝福了。走吧。”
钱多多这次清醒的时间格外长，竟像是病好些了，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在漫无边际的白色沙漠中，踟蹰前行。
我要穿越这片沙漠
找寻真的自我
身边只有一匹骆驼陪我
……
什么鬼魅传说
什么魑魅魍魉妖魔
只有那鹭鹰在幽幽的高歌
漫天黄沙掠过
走遍每个角落
行走在无尽的苍茫星河
白天黑夜交错
如此妖娆婀娜
蹉跎着岁月又蹉跎了自我
前方迷途太多
坚持才能洒脱
走出黑暗就能逍遥又快活
……
走着走着，司北忽然放声高歌，滑下冰崖的时候受了伤，唱得有点断断续续的，可那份洒脱和执拗竟是说不出地契合。
钱多多盯着司北的侧脸一时看得有些痴了，待到司北唱完，鼓了鼓勇气问道：“哥哥，骆驼是什么啊？”
“骆驼啊……”司北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骆驼，想来钱多多生长在北地肯定是没见过的，随口答道，“骆驼就是一种身上长着两个**的生物。”
钱多多回味了一下歌词，又低头看看自己一马平川中微微隆起的两个小山丘，红了脸跟上司北。
走了一天，天色渐渐暗了，司北最怕迷路，可钱多多很笃定前进的方向，司北也就由着了。
这片白色的沙漠，初看很壮美，走得久了却让人绝望，这比真正的沙漠还要荒凉，入目所及全是冰屑铺成的白沙，没有任何植物动物，钱多多越走越虚弱，晚上在哪里露营更是一个问题。
不睡觉，这是司北唯一的选择。
钱多多已经不再昏迷，仄仄的趴在司北的背上，这已经是他们进入沙漠的第六天，来时的冰崖早已不见。
司北的眼前光怪陆离，世界都是扭曲的，他甚至看到了前世的家乡，看到飞机从低空划过，看到碧海蓝天，看到那些他以为早已忘却的亲人……
司北摇摇头，努力把幻觉从脑海中赶出去，幻觉已经持续了接近两天，并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真实，司北已经脱了鞋，细小的冰晶扎得他脚底板一片模糊，但只有疼痛还能让他保持清醒，还知道自己仍旧走在那片让人绝望的沙漠上。
还能坚持多久？司北自己也不知道。
“哥哥，我自己走吧。”钱多多小嘴上全是爆皮，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想挣脱司北。
最初的几天，钱多多只是觉得自己对眼前的少年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和信任，但两个人走到今天，钱多多已经把司北当作了唯一的依靠。
她只是天真，并不笨，这是一条绝路，冥冥之中她能感觉到终点的方向，但她知道，两个人已经无法到达，舍了自己，司北或许还有可能折回去，哪怕希望是如此渺茫。
司北的状态还好，有【无双】压着，他保持了比较完备的行动力，听到钱多多的话，两手把背上的钱多多提了提，让钱多多的姿势舒服一点，嘴里的话却冷冰冰的：
“放你下来？再让你乱跑？我还得浪费体力去追你。你要死了也就死了，谁给我指路？”
司北后悔吗？
不。
且不说他认为后悔是最无能的表现，哪怕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司北相信自己也会如此选择。
那瓶【一阶魂力感知基因药剂】对他来说太过珍贵，那是他苦等八年的改变命运的机会！
只是眼下，他确实需要放下钱多多了，【无双】的时间马上就要过了，连续七日几乎不吃不喝，连续六天不眠不休，司北不肯定负面效果爆发的时候，自己能否活下去。
总要先挨过这一关再说。
怀里的烟还剩下最后一支，那是司北特意留的，扫了扫身下的白沙，盘腿坐下，套上烟嘴，点上，悠然喷出一股青灰色的烟气。
这算是人生最后的仪式感了吗？
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钱多多乖巧地依着司北的肩头，和他一起等待着最后的时刻。
钱多多已经下定决心，要是司北不行了，她就割开自己的手腕给司北喂血，她知道前几天夜里司北就是这么干的，早晨醒来时满嘴的血腥味道让她想哭。
然而预想中的负面效果却没有来。
身体，依旧虚弱；精神，满是缺少睡眠的幻觉，但是司北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饥饿感和干渴感。
时间他不可能记错，技能效果也不可能出问题，负面效果没来，司北相信只有两个可能！
第十四章 天启！
要么，是这片白色沙漠的时间流速和外界并不一致，但是司北是切切实实在这里过了六天，【无双】的技能时间按照外界独立计算这个可能性只能说有，概率极低。
要么……
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破碎掉了，眼前所有光怪陆离的幻觉全都消失不见，随后整个世界都开始崩塌、破碎……
“这小子运气真是好，跟着小姐竟然稀里糊涂赶上了这么一场大机缘。”
“这小子也真是能扛，生扛了六天啊，海老鬼你当初扛了多久？”
“三天半吧……关键这小子得算是一个半人吧，他顶算是把小姐拖过来的。”
“别吹了，当年老太太最后还是舍不得你，嘱咐你提前带了水和干粮，你那也算是三天半？”
“快看，要开始了！”
耳边有模糊的话语声，司北却顾不得了，他只觉得疼、胀，身体里像被塞了个充满气的气球，还有人在不断往里打气，他必须集中全部注意力去压制那种要爆开的感觉。
血管里涌动的不是血液，而是滚沸的岩浆，每一根神经都似连上了烙铁，痛得直想让人自残，偏偏司北既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也无法晕过去，生生地承受这堪比剐刑的痛苦。
“已经是甲等了吧？”
“甲等稳了，这魂力起码三百刻了，这特么是什么怪物！就是不知道是哪条道的？”
“要是天道那可赚翻！”
“别做梦了，整个东大陆一年才觉醒几个天道？呸，应该说几年才有一个天道觉醒？”
“出来了！出来了！不会吧，人道？”
“就是人道了……”
“算了，就是个高级炮灰罢了。”
“嚯！不过这小子觉醒的魂力真是厚实啊，这得有四百多刻了吧？”
“四百五十八了，可惜了，哪怕是个鬼道将来也是大陆上了不得的强者！”
“五百刻了！海老鬼，你见过五百刻的魂力觉醒吗？”
“听说天上的某些大势力才有这种怪物……”
“好可惜，不说天地鬼，哪怕是个怪道也了不得啊！”
“噤声，他醒了。”
司北眼前一阵恍惚，重叠的景物渐渐凝实，剧烈的痛苦仿佛潮水一般褪去。
一个巨大的冰窟，首先吸引司北目光的是一株巨树。
巨树生在冰窟正中，火树银花，看似柳树，却足有七八层楼高，通体如水晶般晶莹，内里的脉络却是炽红，垂下的枝条上开着一朵朵雪银色的小花，无风自动，花落如雨。
巨树的枝条下是一个个小水潭，荡漾着银汞般的液体，飘落的银色小花落在水潭，瞬息之间就融化不见。
司北就坐在一个小水潭中，不远处钱多多坐在另一个水潭里。
围着巨树占据的范围，地上用朱漆画了一圈，两个男人站在圈外，冲着这边探头探脑的。
一个披着白大褂，瘦的皮包骨头，脑袋上的发量已经需要用根来计算，形容猥琐，手里端着一台笔记本，对着司北的方向不断捣鼓着。
另一个膘肥体壮，满脸富态，穿着盘扣小褂，扣子肯定是系不上了，小褂的下摆还不及腰，整个人像个憨态可掬的福娃。
司北扫视一圈发现自己暂时没有危险之后，就立刻打开了系统，一连串的系统消息都快把他炸懵了。
首先是置顶标红的一条信息：
“宿主激活仪式【天启魂力觉醒】！”
“宿主魂力觉醒成功！宿主具备了魂力感知能力！宿主初始魂力为517刻！宿主魂力属性为【无】，归类于外界所说‘人道’！状态列表更新。”
“注：刻为魂力容量单位，1刻定义为承载力为1的标准空气弹魔纹使用1次的魂力消耗量。需注意魔纹使用消耗的魂力量与所需承载力之间非线性关系。”
“再注：承载力由先天决定，除个别特殊手段无法进行提升，所有魔纹都有承载力需求，并会随着异能者位阶提升进一步提升承载力需求，宿主目前承载力1080，今后可在状态栏随时查看。”
“最后注：魂力属性决定了宿主能够使用的魔纹属性，【无】属性魂力仅可以使用部分通用型魔纹。”
“宿主完成支线任务【公平交易】，因宿主已经完成魂力觉醒，增加奖励选择，将【一阶魂力感知基因药剂】替换为两种基础基因药剂，是否进行替换？提醒：以外界价值衡量，两种药剂价值之和仍低于启蒙药剂。”
司北面无表情选择了替换，周围情况不明，那点差价远不如即时强化自己来得实在。
“宿主获得了【一阶基础力量基因药剂】和【一阶基础敏捷基因药剂】。”
“宿主使用了【一阶基础力量基因药剂】，力量得到提升，速度得到提升。”
“宿主使用了【一阶基础敏捷基因药剂】，灵敏度得到提升，柔韧性得到提升，反应速度得到提升，因宿主此类天赋较好，提升效果得到加强。”
“请注意：由于本系统技能生效同样需要对基因进行改造，为避免宿主基因崩溃，请勿使用基础药剂之外的基因药剂，使用基础药剂的种类不要超过4种。”
“恭喜宿主成为一阶异能者！解锁成就【而今迈步从头越】，奖励技能【魔纹制造（入门级）】、【一阶魔纹学识】，技能点4点，自由技能熟练度1000点！”
【魔纹制造（入门级）】
品质：优秀
类别：基础技能
说明：该技能具备魔纹制造所需的全套技术。
效果1：包含【魔纹材料学】、【魔纹墨水调配】、【魔纹绘制】三大分支，整整十四项具体技能的全套魔纹制造技能。
效果2：该技能由于由多项技能合并而来，提升需要更多的技能熟练度，升级也需要更多的技能点。
【一阶魔纹学识】
品质：优秀
类别：天赋技能
说明：有技术还得有配方。
效果1：记录宿主接触过的所有一阶魔纹配方，并使宿主能够全面理解，使宿主具备制造一阶魔纹的能力。
效果2：自动获得晋升线索【二阶魔纹学识】。
一连串的消息炸得司北一脸懵逼，司北只得点开新手指南，果然更新了不少内容。
第十五章 加钱
通常来说，普通人成为异能者有三种途径，第一，就是服用启蒙药剂，这是大多数人的选择，优点是入手难度相对较低，缺点是有失败的可能，虽然不大，并且启蒙成功后魂力也很难超过一百刻，将来的潜力也最小。
第二是自然觉醒，最为稀少，可遇不可求，效果不确定，魂力从几刻到几百刻都有可能，一定成功，而且一定能够得到带有属性的魂力。
第三就是司北经历的【天启魂力觉醒】仪式了，根据仪式的不同、觉醒人的不同、觉醒的状态不同会导致最终效果有较大差异，但是对同一个人来说，只要成功，效果肯定强于启蒙药剂，90%的高阶异能者都来源于此。缺点是成功率偏低，并且仪式均掌握在大势力手中，普通人有钱也接触不到。
然后就是最重要的魔纹了，这是末日之灾以后，人类堪称最伟大的发明，在自然觉醒的异能者和异兽出现以后，人类发现，这些异能者或异兽使用异能时，体表往往会出现特殊的纹路，魂力正是通过这些纹路的转化构成了形形色色的异能。
于是，人类开始试图仿制这些纹路，并将这些纹路命名为“魔纹”。经过近百年的发展，魔纹学已经成为人类社会的主流学科，
至于魂力属性，种类繁多，异能者们人为地划分为天地鬼怪人五道，天道主要包含雷、火、水、风、神圣等基本元素属性；地道主要包含物质和场，如钢铁、磁力、植物以及气、雾、冰、熔岩等元素延伸属性；鬼道主要包含黑暗、灵魂、尸、血等属性。
天地鬼也是公认比较有前途的三道，怪就要差一些了，大多数怪道都算无属性，只不过可以使用一些和自身契合的属性魔纹，比如【秃鹫】属性可以有限使用一些【尸】和【飞行】属性的魔纹。
最渣的就是人道了，甚至在很多中低阶异能者眼里，人道根本不算异能者，人道异能者通常没有天赋异能，也没有异能属性，只能使用通用魔纹和少量的无属性魔纹，通常都是后勤人员、研究人员或高级炮灰。
最后就是魔纹和基因药剂的区别了，这是异能者的根本，基因药剂赋予人类超越常人的身体素质，魔纹赋予人类异能，但这两种技术的代表势力都希望自己的科技能够替代对方。
司北握了握拳头，是力量的感觉，来到这个十六年，终于艰难地迈出了第一步，揭开了新世界的一个小角，哪怕他的觉醒只是人道，哪怕他没有天赋异能，他也知道自己今后的人生全然不同了。
办法总比困难多。
魂力觉醒之后，除了自然觉醒的，其他异能者都会自然掌握魂力汲取、回复、增长、应用的相关能力，即使没有天赋异能和魔纹，魂力起码也可以起到类似肾上腺素的作用，瞬间增强异能者的身体能力。
“喂，小子，美也美够了吧，出来聊聊？”擎着笔记本的瘦子等了司北半天，终于不耐烦了，开口道。
司北状似无意地掀开内衬里的烟盒瞅了一眼，还剩七八根的样子，这隐隐印证了司北的判断。
司北从水潭中站起来，水潭里显然不是真的水，司北的衣服没有沾上半点水渍，一步两步三步，恰巧走到红线前，司北停住了脚步。
“有烟吗？”司北张开的第一句话让两人愣了愣，福娃男费力地从小褂内兜摸出一盒烟，却不递进来，等着司北出来取。
司北心中有数，探手拿过香烟，又自然地退回红线之内，点上一根，悠然道：“这活，你们得加钱。”
“凭什么！”福娃看起来笑容可掬的，一张口却是个暴脾气。
“你们是钱家的人？”司北反问。
瘦子点点头：“我是多多的六叔钱子厚，你叫我六爷也行，叫我钱工也行，这是海老鬼……咳，钱海量。”
“多多叫我一声哥，辈分不能乱，我还是叫您六叔吧。”司北的话让钱子厚一窒，随机话锋一转，“我本来就是个望手，车队遇袭，我把你们钱家小姐护送过来，应不应该加钱？”
“应该……”钱子厚迟疑着，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钱海量突然插话了：“可是你觉……”
司北吐出一个烟圈，又截住了话头：“不过呢，我和多多也挺投缘的，你们不加钱我也得送人，加不加钱随你们吧。多多怎么还没醒？”
“多多还得等秘藏打开……”钱子厚顿住话头，神色不善地盯着司北。
司北低头笑笑，食指和中指夹着烟，拇指搔了搔额角，抬头，深吸一口眼：“累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进不来这个圈，别瞪我，能进来你们早动手了。”
“你们觉得我是沾了你们钱家的光，即使我觉醒成了异能者，你们想的也是让我给你们钱家当牛做马一辈子，我告诉你们，这不可能。”
司北语气平静而坚定，仿佛只是在述说一件确定的事实：“反而是我九死一生，给你们把人带来了，这仪式在我看来不过是一点利息，你们考虑考虑本金给我点什么？”
“小子，你也不怕有命拿没命花？”钱海量本来就小的眼睛危险地眯成了一条缝。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司北夹着烟拱拱手，“实在是这位海大叔长得……太喜气了，哈哈，不行，忍不住，不好意思。”
司北脸上带着笑意，说道：“我这个人有三好，长相好、心眼好、胃口好！你们敢给，我就敢拿！”
钱子厚啪地合上笔记本，捋了捋头顶不多的几绺头发：“指南是吧？加入我们钱家也没什么不好吧，多少人求着这样的机会呢！你以为你成了异能者就万事大吉了？这是开始，不是结束。谁指导你提高？谁给你提供资源？你把异能想得太简单了。”
“恰恰相反。”司北收了笑容，“我已经想象得足够困难，只是自由的价格在我这里太贵，怕你们给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