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碎戒
然而此时的司北已经抱住了温茹，不可能停下机甲去捡戒指了，只能先顾好眼前，救下温茹再说。
司北的机甲托着温茹的机甲，一边减速，一边调整姿态，终于安全着陆。
洪教官已经冲了过来，不过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兔起鹘落，洪教官冲过来的时候，司北已经跃起去接温茹了，他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事情的发展。
司北的机甲松开温茹，后退两步，旋即机舱打开，司北跳出机舱，谁也不理，在机库的地面上摸索着。
温茹也打开机舱跳了出来，满面羞红，看到洪教官，先鞠了一躬：“教官……对不起……”
然后又跑到趴在地上找戒指的司北身边，手足无措地道歉：“同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实在是我不好……都是我笨……谢谢你……”
司北推开温茹，冷着脸说道：“对不起是这个世界最没用的一句话，我不需要！”
找到戒指了！
可惜被机甲落地的力量已经踩得四分五裂……
司北捧着裂成几瓣的戒指，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司北刚才推开温茹那一下，用力有些过了，温茹跌坐在地，哭得梨花带雨。
司北叹口气，过去拉起温茹：“唉，对不起，这是我父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一时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温茹眨眨眼：“你不是说，对不起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一句话吗？”
唔……我说过这句话吗？感觉我高冷冰山学霸美少年的人设要崩啊……
洪教官救了司北。
老洪气冲冲地冲过来，拧着司北的耳朵就把他拎起来：“你都干了什么？！我提醒你的三条，第一条是什么！你小子！有本事啊！就你能是吧！第一次上机你就匹配中枢是吧！”
被老洪拎着耳朵的司北此时万念俱灰，完了，被拎耳朵，这次人设是真的崩了……
老洪越说越来劲：“你是翅膀硬了是吧！你怎么不去开战斗机甲啊！对面库里就是！我要罚你！明天开始，你的所有课余时间都来这里练习机甲！持续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要考核你！通不过就继续练！通过了……通过了就去对面练！”
刚刚打开舱盖要下来瞧瞧情况的赵北歌一个踉跄，险些从机甲上摔下来。
这是惩罚吗？惩罚难道不该是罚他不准吃饭？这到底是惩罚还是奖励？教官，这样的惩罚我也好想要……
温茹也从地上站起来了，本来今天穿着作训服的她，英姿飒爽，这一通连惊带吓、摸爬滚打的，多少显得有些狼狈。
温茹拍拍膝盖和手肘上的尘土，抹了两把眼泪，拘谨地站在一边，手上沾了灰，把脸上抹出几道黑痕，楚楚可怜的。
老洪是典型的军队强人的作风，大男子主义，这样的人会认为女人天生就是该被男人保护的，有时很讨厌，有时也有好处。
既然今天发生的事没有酿成什么后果，他也不会冲着温茹怎么样。
况且……
洪教官走到温茹操控的那台机甲前，仔细地检查着，叶离也在第一组，这时刚从机甲上下来，隔得有些远，他也不凑过来，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这边。
司北凑在洪教官身后，探头探脑地跟着检查，洪教官一把把他的脑袋摁开：“瞎掺和什么！能匹配魂控中枢了不起啊！甭说想修机甲，就是想看懂机甲的故障，也且得练两年呢！”
司北说话的声音很轻，只有他和洪教官两人能听到，但说得非常清晰：“第四关节限位阀被调松，油压管路……”
洪教官一把捂住司北的嘴，瞪着司北，压低了声音：“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别涨了点本事就不知天高地厚！闭紧你的嘴！”
司北会意地点点头，洪教官才松开手，司北面色沉重意有所指：“是个高手啊，这是机师常用的改装手法，自检系统都不会报警的……”
“你还说！”洪教官又瞪了司北一眼，转头面向全体学员说道，“这台机甲出现了一些故障，这堂课暂停使用，分配到这台机甲的同学，补到最后一组。继续上课！今天的事到此为止，谁要是出去乱说，别怪我不客气！”
司北面色自如地向自己的机甲走去，走着走着觉察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侧脸看去，叶离站在机甲旁边，眼神阴郁。
晚上洗过澡，司北来到学校的机械加工车间。
值班的看守递给司北一套钥匙，叮嘱几声就放他进去了。
第四警院有自己的机械加工车间，里面各式工具、五金零件齐备，还有自己的机床可以加工各种配件，平常的机械设备乃至机甲小修，学院都可以自己完成。
这当然不是开放给学员的地方，司北拜托了老洪，才能在晚上用一会。
司北是打算把戒指重新粘起来，哪怕以后不能戴了，留在身边总是个念想。
不得不说，这戒指能传承这么多年，做工还是很过硬的，被机甲踩裂成四瓣，却没有掉落什么碎渣，而是完整的四片，这才给了司北粘合的机会。
打开灯，司北悠然地哼着歌，把碎片放在显微观察台上，自己坐到转椅上，轻松地转个圈，等待显微镜将图像传到显示屏上。
设备有些老旧，等待的时间有点久，司北无聊地拍拍椅子扶手，背包还存了一点酒，司北去找了个杯，倒进去小半杯，一会儿还要干手工活，不敢多喝。
戒指已经碎了，现在再上火也没用，司北自信凭借自己的手艺，完成修复还是把握挺大的。
图像终于传输完毕，放大，再放大……
噗！
司北嘴里的酒喷了出来，随手拿衣袖擦擦显示屏，把酒杯随便一放，全神贯注地趴在显示屏前。
那枚被摔成四瓣的恶魔头颅戒面的内面上，在三十二倍的显微镜下，竟是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字刻得实在太小了，以至于司北在放到显微镜下之前，都完全没发现内面是刻了字的，只以为是年岁太久，长出了一些暗色的锈迹。
“我的儿子，我希望你不要看到这封信。”
第一百零六章 十二年前的来信
“我的儿子，我希望你不要看到这封信。”
“本来我对于传承什么的是完全不在意的，可是想想当初拜师的时候忽悠过老头子，不会让这支绝了根，还是留下一份传承吧，当然我的内心里，其实希望你就算看到这封信，也不要学这个鬼东西。”
“如果我这次能回来，我会拿回这枚戒指，不会这么早给你，不过想来，我这样的人，天妒英才，也是不可能善终的，早晚都得传给你，不如我搞得隐蔽点，最好让你一辈子都发现不了，那我留了传承对老头子的在天之灵有了交待，也不至于坑了你，让你走上这条不归路。”
“哦，传承本身是真货，没问题的，我亲身试过。”
“不过，内心里，我是不想你成为异能者的，偷也好，抢也罢，哪怕去捡破烂，在这个末世里苟活着，总好过成为异能者，不知哪天就基因失控了，变成怪物，生不得死不能，死后也没得安宁。”
“咳咳，先说正事，这份传承名为【九涅】……”
后面的部分就是司北的父亲介绍具体的传承了，瘟疫之源的三十六支传承不同于寂灭之主的传承是一整套，三十六传承其实就是三十六门秘术。
据司北的父亲介绍，【九涅】在三十六传承中也属于顶尖的了，效果极其变态。
这个变态可不是说说而已，【九涅】的开篇第一句就让司北有浓浓的不详感觉。
“修此术者，置之死地而后生。”
所谓【九涅】直白来讲就是涅九次，或者说作死九次，这门秘术的核心就是围绕着如何使异能者在过载状态下完成晋阶展开。
司北的常识告诉他，99.9%在过载状态进行晋阶的异能者不是爆炸就是变成怪物，只有大约0.1%极其幸运的异能者能够侥幸逃过一劫。
不过在过载状态下完成晋阶确实好处多多，根据极少的成功例子来看，过载状态下一旦成功晋阶，不仅魂力总量的提升幅度超出正常水准，对魔纹的提升效果也是出类拔萃的，而且可能能够直接提升异能者的基础身体素质或者五感之类。
就算有如此多的好处，也鲜有人愿意尝试这条作死之路。
不过这世界上总有些人是活够了的，就喜欢研究点作死的东西，九涅这支传承的发明人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并经过数代传承逐渐完善了这种方法，形成了【九涅】这门秘术。
付出数代人心血的研究成果效果当然拔群，使用【九涅】秘术在过载状态下晋阶，能够提升整整300倍的成功率，可以把成功率从0.1%提升到30%！
不好的消息是，一旦你使用【九涅】完成一次晋阶，那么其后的每次晋阶，你都必须使用【九涅】完成，换而言之，就是每次都需要在过载状态下晋阶。
晋升二阶成功率30%，还不错呦。
连续成功两次，晋升三阶，9%；到了四阶，2.7%；到了五阶0.243%……
后面的司北已经不想去算了，这门传承真的有人达到过五阶以上吗？
事实上，真的有。
戒面内面的大部分内容都是在讲解【九涅】传承，到了最后，司北的父亲又跳出来了。
“你肯定会怀疑，这秘术真的能升到高阶吗？当年老头子传给我的时候，我也这么问过，他无法回答我，因为包括他，这支传承都没有人超过五阶过，所以明明在同阶战斗力爆炸，但就是没人愿意学。”
“不过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可以。我不知道这门秘术是不是能升到最终的超阶，但是你爹我是升到了七阶的，并且我可以告诉你，依仗这门秘术，位阶越高，相比于正常晋升就越容易，我晋升七阶已经和正常人晋升的难度相差无几，这可能真的是一门可以探索超阶奥秘的秘术。”
“不要过于在意连续成功那可耻的概率，每次晋阶你就想你都是有三成成功把握的，异能者这条路，需得勇猛精进，瞻前顾后的早晚玩完。”
“哦，既然说到这了，我还是正式给你介绍一下你爹。老子，我，司憬淮，三十二岁晋升七阶，据说是东大陆最年轻的七阶哈哈，天衍王朝赤厣军五营统领，东大陆最帅机师；你妈呢，当然也不是一般人，天衍王朝的长公主，天烈王的亲妹妹。”
“哈哈，老子是不是牛炸了？把天衍王朝的长公主拐跑了！你将来也不能比老子差哦！”
“唔……说到这，其实老子还有一个身份，不过这个身份牵扯太多，考虑到这个戒指落到其他人手里的可能性，还是不在这里说了。”
“跟你说说我和你妈的身份，不是为了显摆，是为了防止将来你遇到某些麻烦的时候会觉得莫名其妙。”
“索性也跟你说说你将来可能遇到的麻烦吧。层次太低的就略过了，最需要提防的有三家，其一，你有很多很多的表兄弟，大多是不成器的废柴，唯一需要提防的是你的四表哥那个小畜生，非常危险。”
“其二，三十六支里，【夺寿鬼】和咱们一直是死对头，【啼血】的传人一直在追杀我们，【不染尘】的传人都是疯子，遇到了能躲多远躲多远。”
“其三，当年老子有个情敌，你妈的舔狗一只，被老子打得屁滚尿流躲到七杀域去了，我也不知道他要是遇上你是什么反应，冲着我，他肯定是要宰了你；冲着你妈，可能把你当干儿子也说不定，不许认干爹哦！”
司北一直是乐呵呵地在看着他这个便宜老爹吹牛，觉得这货还是挺逗比的，直到看到最后一段
“最后……我很欣慰，在出发之前，能听过你喊我爸爸，我知道，从出生的那天起，你什么都懂，你可能只是无法接受喊一个年龄和你差不多的人爸爸吧，我努力了五年才听到这一声，不过也算值了，要是老子能回来，给我讲讲你的世界的故事吧。”
司北浑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他的这个便宜老爹竟然一直都知道他是穿越而来的！
想想也是，司憬淮虽然说话的语气臭屁又讨厌，但那个东大陆最年轻的七阶是做不得假的，这样的人物，天资、心性无不是当世顶尖，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儿子的异样一无所觉？
第一百零七章 皮球
“宿主固化了天赋技能【九涅】，因宿主具备完整的传承资料，此次技能固化无花费。”
【三十六支九涅】
品质：稀有
类别：天赋技能
说明：与其苟延残喘，不如纵情燃烧
效果：宿主在进入满溢状态后，依照秘术淬炼心之火。在过载状态下进行晋阶时，心之火会煅烧宿主体内的杂质改良宿主身体的基本素质，并护住宿主灵魂，使宿主保有满溢状态下晋阶30%的成功率。
“宿主触发了主线任务：长恨。任务目标：查明司憬淮的隐秘身份（请注意此仅为第一步任务目标）。任务奖励：依据宿主任务完成程度发放（最高奖励标准为传奇品质）。任务失败惩罚：抹去宿主两项史诗品质以上技能。”
“宿主触发了支线任务：父仇子报。任务目标：与天衍王朝四王子了断旧事。任务奖励：依据宿主选择的任务发展方式和任务完成程度决定。任务失败惩罚：无。请注意，该任务难度极高，请宿主务必具备相应实力后挑战。”
“宿主触发了支线任务：揭开瘟疫之源的面纱。任务目标：寻找并接触瘟疫之源其他分支的传人，寻找到的传人为【不染尘】、【夺寿鬼】或【啼血】分支时，将必定触发额外支线任务。任务奖励：每确定一名传人的身份及所属分支，奖励技能点4点，自由技能熟练度2000点，银质抽奖硬币1枚。任务失败惩罚：无。”
自从上次的入学考试任务之后，司北就再没触发过主线任务，新训时倒是触发了几个支线，零零碎碎加起来赚了12点技能点和6000点熟练度。
没曾想这任务不来则已，一来就是扎堆来，一次来了仨！
这三个任务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都不是一时半会儿有眉目的，司北皱皱眉，怎么感觉这个系统越来越懒了？恨不得发个任务让我做一辈子算了……
收拾了心情，戒指该粘还是要粘的，司北想了想，取了酸液把戒指内面全部磨掉，他已经固化了技能，不用担心会忘掉，这份传承留着始终是个祸患。
经过两个小时的忙碌，司北粘好了戒指，也只是表面粘好了，戒面上的裂痕还是非常明显。
收进背包，司北离开车间，回宿舍睡觉了，那个【九涅】的秘术在学校里尝试还是太过危险，司北准备过两天放假了，出去再试。
东大陆，破军域，天羲城。
这里是天衍王朝的王都，整个东大陆规模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也是东大陆唯一一座人口超过五百万的大城。
更为难得的是，天羲城并不是清理改造旧世界的城市而来，而是“末日之灾”后完全新建的城市，城市里没有倾颓的废墟，溢满辐射的烟尘，更不会在晚上突然冒出几只漏网的异兽，是新世界难得的乐土。
天羲城的整体建筑规制仿照旧世界的古代都城，城分内外两圈，内城就是天烈王所居的王城了，建筑风格古色古香，桂殿兰宫，琼楼金阙，仿佛是那些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宫城重现。
只可惜天烈王极少待在王城中，更多的时候是住在北苑行宫里，再精美的宫殿也难掩冷清。
外城却是全然不同的气象，建筑风格倒是古风，只是一座容纳五百万人口的城市，建筑断然不可能像王城里的宫室一样都是单层的，十几二十层的高楼比比皆是，外表都做了仿古的装饰，整座城市是立体的，不少建筑之间有栈桥相连，浮空艇在栈桥的间隙中灵活地穿梭，古典而又魔幻。
外城紧围着王城的四条街巷，就是主宰着这座城市命运的那些权宦们的居所，其中王城东门外的秦国公府则尤为煊赫。
秦国公府，又称四王子府，正是已经封了秦国公的四王子的居所。
后宅的一处宫殿外，面色憔悴的魏总办股栗欲堕，全靠两名兵丁扶住才能勉强站住。
“内史大人！求您开恩！在主子面前给求求情！我这些年伺候主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魏总办哭丧着脸，想下跪求饶，两名兵丁却使劲硬撑住他，不让他跪下。
四王子府上的内史裴泽扶住魏总办的双臂，话说得是情真意切，眼神却没有半点温度：“我都劝了整整一天啦！最后才得了这么个结果，主子让你进去当面说清楚。你差事办的不利也就罢了，你躲起来算怎么回事？去吧去吧……”
裴泽摆摆手，兵丁面色冷酷地架着魏总办，推开宫殿的大门，把魏总办扔进去就赶紧关上了大门，仿佛生怕里面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跑出来一般。
裴泽拿出一方绣着荷花的手帕擦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水，带着三分怜惜七分得意笑了一声，摇摇头走了。
宫殿的大门在身后合拢，刚刚还死命挣扎的魏总办像是一下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伏在冰冷的地砖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宫殿的门窗上都围着漆黑的幔帐，大白天的也透不进一丝光，重重的廊柱尽头，两支粗如儿臂的牛油蜡烛就是这座宫殿内的唯一光源了，照亮了一处绣金软榻。
一个面色煞白的年轻人倚在软榻上，穿着石青色的四龙龙褂，两只眼睛空洞洞的地望向门口，一只手把玩着一枚剔透的翡翠扳指，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一只纯色的黑猫。
啪！啪！
魏总办的额头上汗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滴落，死寂的宫殿里，忽然传来拍皮球的声音，魏总办低着头的视线里，慢慢滚来一个做工粗糙的皮球。
就像是街巷里那些穷人家孩子的玩具，从屠宰铺子里讨来些碎皮缝成的皮球，手艺粗劣，只能勉强供小孩子玩乐用。
皮球应该是被它的主人经常玩耍的，不仅破而且旧，外层有些地方的缝线都已经开了，露出里面的皮面来，稀奇的是，这皮球是没有内胆的，像是纯粹用一层一层的皮子纳起来的。
魏总办下意识地去看那皮球，却惊得向后仰倒，一屁股坐在地下，两腿使劲蹬了两下，努力让自己离那个皮球更远一点。
那层层叠叠的皮子，皆是人的头皮！
第一百零八章 会面【感谢舵主十七岁的拾柒加更】
“你能帮我捡一下我的球吗？”一个甜甜的童声传来，然而魏总办左右环顾，宫殿里一片漆黑，除了那处烛光照亮的软榻，再看不到半个人影！
“你能帮我捡一下我的球吗？”
“你能帮我捡一下我的……”
“你能帮我捡……”
“你能……”
层层叠叠的回声在廊柱间徘徊，魏总办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被恐惧捏爆！
他彻底崩溃，扑倒在地，往前爬了几步，哭着求道：“主子！是奴才办事不利！求主子责罚！求主子责罚！”
软榻上的年轻人眼睛机械地转了一下，说话的声音机械而诡异：
“人呢？”
“……”
“东西呢？”
“……”
“连个球也捡不起来，要你这样的奴才有何用？”
魏总办咽了口唾沫，盯着就在他手边的皮球，粗重地喘息了几次，一咬牙，伸手向着皮球抓去
啊！！！
凄厉的惨叫从宫殿中传出去老远，守在门口的两名兵丁脸色变了变，却一言不敢发，就像两块木头一样立着。
漆黑的宫殿中，皮球缓缓滚到软榻前，外层的一处破损已经被补好……
转眼就是周日，这是学员们一周中最期待的一天。
司北甩开了纠缠的赵北歌，先去了自己的魔纹店，下周就是和高明奎的约定交易时间了，司北也有些期待新魔纹的效果。
看过账目，司北把尤利平打发走，一个人待在店铺的仓库里，没有更好的地方了，店铺刚刚起步，就一间铺面一间仓库，什么办公室、工作室、接待室是一律没有的……
静坐了十分钟，司北把状态调整到最佳，激活【九涅】技能，按照【九涅】的秘术法门，开始缓缓调整魂力。
“宿主使用技能【九涅】，宿主处于一阶满溢状态，符合技能使用条件，宿主凝练出【心之火（一阶）】！”
【心之火（一阶）】：由秘术九涅淬炼出的特殊火焰，无形无质，存于心窍之中，有煅体护魂的功效，但会带来持续性的痛楚，并使宿主体温略微升高。宿主晋阶成功后会转为心之烬（一阶）；晋阶失败则会将宿主灵魂焚烧殆尽。
心口处一阵剧痛袭来，让司北一下想起当初喝下【车底的香槟】的感觉，莫名地想起钱多多，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安全回到钱家了吗？
心之火带来的剧痛只有第一波特别猛烈，而后就慢慢平息，只余下心口处微微的痛感，要是香槟那种心绞痛持续上个一年半载的，司北估计不用熬到过载自己就得疯掉。
今天晚上注定是个忙碌的夜晚。
司北离开了自己的魔纹小店，来到了c区第九街的那家酒吧，曾经黑林的酒吧，在鲜血和暴力之后，现在已经是林琛马仔牛头文的地盘。
李仁今晚约了他。
自从司北入学以后，他的联系人就成了李仁，李仁给了他一个备用的手环，如果有事需要找他就会提前给手环发信息，约定见面的时间地点。
推门进了酒吧，司北也有点感慨，自己在白玉京的一切纷扰就始于这家酒吧，没想到还有故地重游的一天。
酒保已经换了人，酒吧换了老板还是照常做生意，也没见影响到那些酒客半点，生意反倒更火爆了几分。
司北环顾一周，发现了角落里独自喝酒的李仁。
李仁的皮衣搭在旁边的凳子上，穿着白色运动背心，醉眼朦胧地趴在桌子上，面前已经摆了满满一桌的空瓶。
司北过来坐下，自然地拣出一瓶麦啤，起开，灌了一口。
司北一口酒全喷了出来，压着声音吼道：“快乐魔鬼？！”
不怪司北惊讶，麦啤是用温室里养的麦酒花酿的，口感度数类似前世的啤酒；快乐魔鬼则是地表的特产，用苦棘汁、毒蘑菇、鬼芽藤汁液勾兑出来的，喝起来像烈酒，实际是不含酒精的，是一种致幻剂，在地表倒是不贵，但在白玉京是妥妥的违禁品。
“大惊小怪地干嘛！忘了咱们家是哪一行了？”李仁懒懒地直起身，像是已经喝懵了，也没在意司北喷出地酒溅了他几点，摸摸口袋，朝司北一伸手，“拿根烟。”
司北递过一根烟，有些忧心道：“仁哥，这东西这么喝不行的，会死人的！”
李仁点上烟，捋捋头发，呼出一口烟气，清醒了一些：“没关系的，这东西又不上瘾，我是异能者嘛，那点副作用没关系的，说正事。”
“我和琛哥商量过了，要把阿宾送下去，虽然阿宾是拜的我，事实是什么情况咱们都明白，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李仁弹弹烟灰说道。
“好。”
“你好像并不意外？”李仁眯了眯眼。
司北当然不会意外，看过吉禹的日记，确定了吉禹就是查到自己的侦缉局警员，接受这个结果就没什么难的了。
这个案子对于侦缉局来说真是小到不能再小了，吉禹扣在手里自然是风平浪静，吉禹来到第四警院当实习教员，上交报告结案也没什么稀奇的。
李仁抽着烟，语气轻松：“你新训刚结束，案子就被发到警署了，关二爷压了几个周，现在压不住了，侦缉局那边锁定了阿宾的身份，整容都没用，必须走。”
“听琛哥的安排吧，让他先去历练历练也好。”司北有了心理准备，没什么不好接受的，他现在感兴趣的是，听李仁这个意思，吉禹的报告里并没有提他，吉禹是怎么想的？
“琛哥准备安排阿宾去哪啊？”司北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李仁又开了一瓶装在麦啤瓶子里的快乐魔鬼，边喝边含混地说道：“唔……西冷城。”
司北的眼神一下锐利起来，隔着酒瓶的底子，盯着李仁。
李仁放下酒瓶，司北的眼神又恢复了漫不经心，似乎是在随口聊天：“哦？跟着曼姐混啊？”
“曼姐不在西冷城了。”李仁像是酒劲上来了，仰着头缓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说起来，阿宾要是去了西冷城报你那个‘南哥’的名字可能更好使，杜谦杜大少现在可是西冷城里的头面人物！”
司北哪有什么心情关心什么杜大少，再也装不住淡定，急切地问道：“曼露去哪了？”
第一百零九章 开除
李仁摇晃着脑袋，一副头痛的样子，嘴里哼哼着：“我哪知道啊……”
司北探过身子，一下抓住李仁的肩膀，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曼露去哪了！”
“你疯了吧！”李仁挣开司北，嚯地一下站了起来：“不懂规矩？！什么时代了？你玩纯情啊？你知不知道那是谁？老顶的女人啊！”
看到酒吧里有人注意到这边，李仁压低了一点声音：“你拍拍屁股回来了，你知不知道琛哥花了多大劲帮你处理手尾啊？你是不是对蛇王没概念啊？你知道有多少人跟着蛇王开工吗？几十万人啊，一人一口唾沫也淹死你了！你打听曼露的下落想干什么？再续前缘啊？我告诉你，幸亏你没真动她，不然琛哥都保不住你，你现在早被扔去龙潭喂蛇了！”
司北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跌回座位，灌了一大口快乐魔鬼：“我……我只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很好。”李仁的眼神恢复了清明，按了按司北的肩，拎着外套先走了。
司北没再喝快乐魔鬼，这东西偶尔喝一口没关系，喝多了精神上会产生依赖，甚至上瘾，他还不需要这样麻醉自己。
司北也离开了酒吧，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角落，有人按下快门，拍下最后几张照片。
直到凌晨三点，酒吧快要打烊的时候，一个带着红色鸭舌帽的身影又回到了酒吧，司北直奔吧台，酒保像是早知道他会来，毛巾抹过吧台，吧台上就留下了一枚存储器。
司北并不言语，取了存储器就扭身离开了酒吧。
“叶哥，照片都洗出来了。”
“嗯，那个报告找人交上去了吗？”
“已经安排人举报到教务处了，明天一上学，他就会收到通知。”
“嗯，吴主任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就是那小子在学院的最后一天！”
周一来到学院，上课前司北就接到通知，让他去教务处。
司北一头雾水地来到教务处，却又没人搭理他，问了几个办事员都是一脸迷茫。
司北在教务处一直晾了三个小时，快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教务主任吴德全才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让司北同学久等了。”吴德全方正脸膛，声音洪亮，面相严肃而又正派。
“应该的。”司北不是真的小孩子，不怎么怂教务处，不过也没必要没事找事，面上还是做足了学生的样子。
可惜，他不想找事，事情想找他。
吴德全举起手里的两个档案袋，神色微妙：“让司北同学等了这么久是因为我们要核查这两封举报材料，关于司北同学的举报材料。”
“举报我？举报我什么？”司北习惯性地装了一下无辜，一脸茫然地问道。
吴德全拿着档案袋在手里拍了拍：“一封是举报你违反校规，在机甲训练课上擅自匹配魂控中枢；另一封是举报你违反警部条例，勾结极道成员。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应该清楚吧？”
司北也不装了，抱着胳膊：“然后？”
吴德全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同时违反了校规和警部条例，要开除双籍的！”
缓了缓，吴德全换上一副完全为司北考虑的口气：“你看我平时虽然执纪严格，那都是为了你们好。你虽然入学的时间不长，我也不想真的毁了你的前程，这样吧，你写份申请，自己申请退学吧。我在其他学校还有几个老友，介绍你明年去报考，到时候给他们推荐一下你，肯定没问题的。”
司北心里明镜一样，除了自然觉醒年龄不可控以外，无论是七城还是地表，孩子都会在十六岁以后服用启蒙药剂或进行觉醒仪式完成觉醒，七城的各个异能学校招生范围也都是十六至十八岁的孩子。
理论上来说，司北从第四警院退学以后年底的考试季还可以报考其他的学校，但事实上根本不可能。
且不说其他的异能学校是否愿意收一个退学生，异能学校招生其实还有一个硬性条件，除自然觉醒的异能者，异能学校只招收一阶异能者入学。
司北已经进入满溢状态，点燃心之火以后，满溢状态的时间还会缩短，考试季以前一定会进入过载状态，到时候不是晋阶二阶成功，就是灵魂焚烧殆尽，怎么可能还去考学？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司北有些想笑，因为吴德全这说辞太像他前世那些无良企业辞退员工却不想给补偿的套路了。
那两封举报信无论真假，吴德全都根本开除不了他。
司北笑了笑：“主任，我不会写退学申请的，你也开除不了我。”
吴德全板起了脸：“哦？你觉得我一个教务主任还处理不了你一个大一新生了？”
这是吴德全屡试不爽的一招，他的长相本来就严肃，板起脸学员鲜有不害怕的，在他想来，司北也不会是例外的那一个。
司北环视一圈，找了个沙发，自顾坐下，翘着腿，条理清晰地帮吴德全分析了一下：“不是说您一个大主任处理不了我一个小学员，可您刚才口口声声地拿校规和警部条例说事，咱们总得按照规定来吧。”
“先说第一件，我承认我在机甲训练课上擅自匹配了魂控中枢，但是这违反了哪条校规校纪？违反的只是课前教官的课堂要求而已，校规第七十九条，违反课堂要求或课堂纪律，由任课教员提出申请，可视情节轻重对学员处以警告至记过处分，且不说这条处分根本够不上开除，请问任课教员的申请呢？”
吴德全的气势一窒，申请当然是没有的，老洪那性格，天天给司北开小灶，怎么可能申请处分司北？司北当然也知道，老洪那性格直来直去要处分他当堂就宣布了，不可能背后下绊子。
司北继续说了下去：“再说第二封，勾结极道成员，证据呢？”
听到司北这么说，吴德全的气又顺了一些，冷哼一声，打开一个档案袋，倒出了一叠照片，扔到司北面前：“证据？都被人拍下来了还不叫证据？你不会告诉我，你不认识和你喝酒的人是谁吧？”
照片上正是司北前天晚上和李仁在酒吧约见的情景。
第一百一十章 有备而来
看着吴德全得意的样子，司北摇了摇头，实在有点不忍心，但也不能牺牲自己成全他人吧，司北掏出一个存储器，扔了过去。
“这是什么？”吴德全接住存储器，纳闷道。
“看看。”
教务处的办公室里就有播放器，存储器放在办公桌上的一块圆形区域内，一阵扫描过后，一块虚拟屏幕弹出。屏幕上播放的是一段监控视频，监控摄像头位于一家酒吧内，拍摄的酒吧的大厅。
司北好心地站起来，在屏幕上指了指：“喏，这就是我，坐在我对面穿着白色背心的叫李仁，极道中有个花名‘恶金刚’，请主任好好看看，我这是勾结极道吗？我们俩明明是在争执吧？”
司北和李仁见面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就到了两人站起来对视争执的那段，吴德全脸色难看，勉强质问道：“谁知道你们到底在交流什么，又没有声音！”
司北并不打算放过他，坐回沙发，翘着腿继续说道：
“警部条例对勾结极道成员的判定条件很严格的，不是见面就算的，必须要有利益往来，金钱方面，我的个人账户可以尽管去查，每一笔收入都是明明白白的；其他的方面，我是警院学员诶，新训就封闭了四个月，他哪找机会给我好处？”
“另外有往也要有来，我能给他提供什么，学院的新训计划吗？我没有接触过任何实质警务，根本不存在利益交换条件。”
吴德全已经只能强词夺理了：“没事你见极道成员干什么！谁知道有没有利益往来，那要查过才知道！”
司北装模作样地叹口气：“本来呢，这个事我是不想说的，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吴德全听得精神一振，逼问道：“说！现在是在调查你，是你不想说就能不说的吗！”
“那我就说了。”司北无奈地一摊手，“李仁手下有个小弟呢，看上了我的一个同学，上上周放假的时候，我在学院门口等人，正好听到那个小痞子嘴里不干不净地在编排我的同学，我就当然很气喽，就把那个小痞子打了一顿，打了小的就招来老的，他的老大李仁就约我谈谈。”
“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谈就谈呗，前天我俩就约在酒吧里谈谈这件事。结果李仁那个家伙说，要我的同学跟了他的小弟，我当然不能同意喽，再说我只是一时打抱不平，哪能替我的同学做决定呢？最后就不欢而散喽。哦，对了，我打了那个小痞子的事，我给警署报备过了，您大可以去查。”
吴德全又不是傻子，到这个时候他要是还不知道司北是有备而来也就不配坐这个位子了，警署报备？下城那些警署和极道沆瀣一气，塞份笔录进去还不是小意思？
吴德全只能揪住别的疑点：“你说那个小痞子看上了你的同学，哪个同学？有人可以证明吗？”
司北迟疑道：“这毕竟涉及同学的**，真的要说啊？”
“说！”
“哦。”司北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出一个名字，“叶离。”
“荒谬！”吴德全一拍桌子，“叶离是个男的！”
司北赞同地点点头：“我本来也没说看上的是女同学啊，谁不知道咱们警院女生稀缺啊，把妹哪有来警院门口的，但是警院盛产帅哥啊，那些口味特殊的……”
“司北！我警告你！再这样不知所谓，你就是自毁前程！”吴德全已经气急败坏了，“我开除不了你，处分你还是可以的！”
司北站了起来，连装也懒得装了：“我给你面子，才在这里陪你浪费口水，你是教务主任就了不起啊？不用按章办事啊？我刚才说的不够清楚？哪封举报信能处理到我？”
“好，撇开我违反了哪条规定不谈，我们就说程序。对院校学员执行警部条例，需要开质询会的！学院、警部、学生代表三方参加，对违纪学员进行质询，并允许学员辩解，警部的人呢？学生代表呢？”
“至于说处分我，你们教务处没有直接处分学员的权力，应当由系里上报处分意见，我们系里的人呢？”
吴德全被司北呛得满脸通红，教务处作为学院的执纪部门，学员从来到了教务先怯三分，哪见过这种牙尖嘴利偏偏又对条令法规烂熟于心的麻烦角色？
“我要吃饭了，就不陪您聊了。”司北掸掸衣服，走到门口，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回头说道，“作为一名执纪人员，有义务熟记各项纪律条例，我背熟了学院和警部纪律相关的所有九部条例，一共两千三百一十四条，您呢？”
司北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吴德全，潇洒地推门而出。
“看什么看！不用干活吗！”吴德全咆哮一声，怒气冲冲地回到里间办公室，现如今，他也只能把气撒到这些普通的工作人员身上了。
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一桩小事，没想到会搞到自己下不来台，吴德全看着自己办公室里的转椅，自语道：“小子，这事没完！”
教务处外的走廊上，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教员倚着墙站着，定定地看着司北从教务处出来，司北放缓了步子，走到教员面前，抬手行礼：“金教员好！”
金城羽和气地摆摆手：“我以前做卧底的时间长，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本来准备进去把你领出来的，没想到你的表现这么精彩，倒是我多事了。”
“谢谢教员。”司北仍旧是规规矩矩地行礼。
他得承认，相比于屋里已经颐指气使惯了的吴德全，金城羽完全是另一个段位的。
事实上在司北拿出存储器播放了监控录像以后，吴德全就不可能把他怎么样了，金城羽若是那个时候进去把他保出来，司北无论怎样也得承他一份人情；若是拖后一点，金城羽在他把吴德全怼得下不来台的时候进去，那吴德全都得承他一份情。
但是金城羽没有进去，甚至在司北出了教务处以后，也没有主动过来招呼，卖人情。
可能是金城羽根本不稀罕他一个小学员的人情，但金城羽既然出现在这里，就不可能是单纯地来接他的，司北相信金城羽说的，本来是准备保他的。
司北也相信，金城羽必有所图。
第一百一十一章 探底
“聊聊？”金城羽说话声音很温和，人也和和气气的。
司北没有拒绝的理由，跟着金城羽离开了行政楼。
两人漫步在校园里，就像一对真正的师生，金城羽随意聊着些警部里的趣闻，捡些不涉密的案子提点一下司北，让人觉得舒服而放松。
司北面上也是一副好学生的模样，师生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但司北脑子里始终绷着一根弦，金城羽不仅是他的老师，更是警部的实权人物，不会没事就找他光闲聊。
两人一直快走到食堂，金城羽才把话题转到了正题：“在你的认识里，侦缉局是个什么地方？”
“反黑、重案、谍报。”司北中规中矩地回答。
“你呀！”金城羽指指司北笑笑，“明明就是个十七岁的孩子，说话倒比我这个三十多的人还要老气。也是，我在大联盟潜伏过，地表的生活确实比较磨炼人。”
露底了？
司北心里一惊，大脑急速转动起来。
不管金城羽知道多少，他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接触司北，应该不是抱有恶意的，起码目前不是。
当然，也可能是金城羽故意放松司北的警惕，而后突然施压，期望司北在慌乱之下能吐出些干货来，但金城羽既然能看出司北一直是抱着警惕心理的，按照这个套路，金城羽不应该选择这个时机摊牌。
进一步考虑，司北认为，金城羽只要有心，挖到他和极道的关系是可能的，挖出他的地表身份的可能性则几乎没有，每年偷渡到白玉京的黑户上百万，金城羽只要不是恰巧接触过钱家的相关人等，知道司北地表身份的概率微乎其微。
可以说，司北在地表的过往和在白玉京的现在，只有钱家这一个环节能联系起来，而钱家里真正掌握他的具体情况的也不过寥寥数人罢了，金城羽在开学时就已经入职，根本没有接触到这些人的渠道，金城羽应该只是知道他是出身地表偷渡到白玉京的黑户，对他在地表的经历应该是不知情的。
各种想法在司北的脑子里转了一圈，司北一时也摸不透金城羽的想法，但是他知道，在金城羽面前再装傻充愣是没意思的，可他也不确定金城羽到底知道多少，不会轻易自己吐露实情。
“教员有话不妨直说。”司北以退为进，把主动权交给金城羽。
“你不用反应过度。”金城羽神色淡定，“我刚才问你，你对侦缉局的认识不是无的放矢，你说的没错，反黑、重案、谍报是侦缉局的三块主要任务，但是历任局长，鲜有负责反黑和重案出身的，谍报才是侦缉局的根本。”
金城羽说话仍旧是不紧不慢的，说出的内容却都是重磅炸弹：“我是负责谍报的，对反黑兴趣不大。某种意义上讲，吴德全倒没有冤枉你，你和李仁的关系并不像你说的那样简单。我今天找你是另一件事……你看过吉禹的日记了。”
金城羽用的是肯定的陈述语气，而不是询问的语气，司北心中一凛，又怕是金城羽诈他，虽然从日记的内容来看，金城羽和吉禹是敌非友，但司北听金城羽这口气觉得两个人可不像是仇人。
“这孩子呀……”金城羽有些萧索地叹口气，话锋一转，“我想和你做个交易，我保你之前和极道的接触都翻篇，没人追究，以后你自己怎么选自己面对；你呢……就当没看过那本日记。”
“哦？”司北笑了笑，“听起来我好像占了大便宜？”
金城羽诚恳地解释道：“帮你一把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和你做交易，我就得杀了你，那个更麻烦。”
“可是那样更干净不是吗？永无后患，你就这么相信我？”司北已经提高了戒备。
“我不是相信你的品格，而是相信你的智商。”金城羽转身离开，与司北擦肩而过，“这桩交易对你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你不否定，我就当你答应了。”
金城羽走了，司北眺望着不远处的食堂，点燃一支烟，想了许久，抬起手环，拨通了一个号码：“喂，您好，洪教官，我是司北……”
司北走进食堂的时候，学员们已经吃了一半了，不少人看到司北进来都把目光投向他，只是受限于就餐纪律，只敢指指点点地窃窃私语。
食堂的伙食不算太差，也称不上好，不至于给这些异能者学员吃高能棒，也就是普通营养餐的标准，司北取了食物坐下，赵北歌鬼鬼祟祟地拿着餐盘凑过来：“教务处找你干嘛？一去就是一上午？叶离那傻缺一上午都在说怪话，让我收拾了一顿才消停。”
司北抬眼去看隔着几排的叶离，叶离的脸上有几处淤青，精神倒很好，发现司北看过来，昂着脑袋反瞪回去。
司北莫名觉得心情好了不少，笑着问道：“叶离都说什么怪话了？”
赵北歌挠挠头，迟疑道：“他说……他说你目无法纪，马上就要被开除了，兴许下午就要收拾东西走人了。”
“你这样不行啊。”司北叹口气，“我让你学学原话，叶离原话肯定不是这么说的，你说的这么含蓄，我怕我情绪不到位啊。”
“什么情绪不到位？”赵北歌愣了愣。
“算了，我还是找原厂吧。”司北端着餐盘施施然朝着叶离那桌走去。
食堂的餐桌一桌能坐六个人，叶离常年和他的跟班们凑一桌，看到司北端着餐盘走过来，叶离还算淡定，几个跟班却都有些惶然。
“同学，麻烦让个座。”司北很有礼貌地拍拍一名跟班的肩膀，那个跟班懵懵懂懂就站起来让出了座位，司北坐下，回头朝着那个跟班笑笑，“不客气，一会儿你不用谢我了。”
叶离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咬了一大口，把苹果扔到餐盘，大口咀嚼着：“怎么？找事啊？不好意思啊，你今天一早被教务处带走了，没能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我二阶了！不过也无所谓了，马上你就要收拾东西滚蛋了，我们做不成同学喽。”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情绪到位
司北笑得很温和：“我怎么会找事呢？我听猪头说，你上午很跳啊？我就是想过来听听，你是怎么编排我的？”
叶离指着司北，笑得前仰后合，对身边的跟班说道：“你们说，这人是不是贱啊？非得亲自过来听我骂他！”
叶离转过头，贴近了司北得意地笑道：“你马上就要滚蛋了，以后校规保不了你了！我今天说啊，你这种目无法纪的渣滓、败类……”
司北打断了叶离：“好了，我不想听了。”
“你特么是不是有病！”叶离被司北打断当然觉得不爽，“你想听就听？你不想听就不听？你把我当什么了？”
“当傻子啊！”司北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知道我目无法纪，你还敢在我面前再重复？”
在叶离反应过来之前，司北就一把攥住了叶离的头发，向着餐桌桌面一拍
汁水四溅！
几个人本来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桌上都是些残羹剩菜，叶离被司北拽着把脸拍进餐盘，顿时桌面一片狼藉。
司北满意地点点头，【蝉先觉】超乎想象得好用，尤其是搭配【动态视觉】，起到的绝对是1+12的效果，司北在动手的时候通过【蝉先觉】的预判能够及时调整动作，才有了一下制住叶离的神奇效果。
“啊！！！”
司北的动作太快，一圈人谁都没能反应过来，司北就把叶离的脸拍桌上了，叶离此时反应过来，出离地愤怒，怒吼着就要发动异能。
道道雷光在叶离的双手凝聚，顺着手臂向着他的两肩聚拢，叶离魂力鼓荡，有隐隐雷鸣响起，雷光在叶离的后背交汇出一只仙鹤的形状，仙鹤两翼雷光翻滚，作势欲起！
二阶异能【雷鹤】！
一直在原地抱着胳膊看热闹的赵北歌脸色大变，身子跃过两排餐桌就要抢上来帮忙，却发现叶离忽然又中止了异能。
一枚小小的空气弹悬在叶离的太阳穴边上，司北对着叶离激活了一次【蝉先觉】的锁定，叶离就明智地停下了所有反抗的动作，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枚小小的空气弹就足够要了他的命，他的魂力防护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从司北动手到叶离反抗，再到最后彻底制伏叶离，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叶离的跟班这时才反应过来，纷纷作势要扑上来。
司北腾出左手，指了一圈，轻松道：“你们谁自信可以打得过我一只手的，尽管可以上来试试哦。”
叶离脸被压在餐盘上，狼狈地侧过脸，恨声道：“司北，你别狂！当众袭击学院学员，你当心警部的通缉令！”
司北仍旧是一副轻松的样子，趴在叶离的耳边道：“食堂有监控的哦，还是有声监控，你辱骂我在先，我愤而出手也没有使用异能，反倒是你想要使用异能袭杀学院学员，我迫不得已才激活了一枚小小的空气弹自保，你最好想明白，谁的处分会更重？”
叶离高声叫道：“别做梦了！你已经被开除了！这不是学员间的摩擦，学院的条例保不住你！”
司北笑着用左手拍拍叶离的脸颊：“说你傻真的是一点没冤枉你。你看到开除我的公示了？你凭什么认为我被开除了？不妨告诉你，我不仅没被开除，连处分都不会有。”
直到这时，食堂里当值的督察队兼职才姗姗来迟，指着司北厉声道：“放开他！你干什么！”
司北放开叶离，举起双手往后退去，最后在叶离的耳边小声说道：“那两封举报信是你安排人递上去的吧？以后记着，不要再惹我，遇到我躲远点走。”
退开两步才对着兼职督察无辜地嚷道：“师兄，多亏您赶过来啊！他骂我还不算！还打算仗着人多群殴我！”
“哦，这位同学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司北指指开始给他让座那个跟班，“他还给我让座来着，特别有礼貌。”
司北回头对着那个让座的跟班眨眨眼，让座跟班完全懵逼。
这名督察队的兼职是个大四的学员，看到眼下的情况也颇为头疼，正在这时洪教官来了。
洪教官不仅是警备系的教员、机甲训练教官，还兼着督察队的职务，完全有权力处理眼前的场面。
洪教官向那名大四兼职点点头，示意他来处理，随即宣布：“我已经看过监控，大一学员叶离寻衅滋事、试图在学院内使用异能袭击其他学员，督察队处理意见如下：禁闭三天，扣学分6分，建议给予严重警告处分。”
叶离大声喊冤，指着司北问道：“他呢！”
“咳咳。”洪教官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放心，他也有份。大一学员司北，不能很好控制自身情绪，在自卫时手段过激，督察队处理意见如下：加强条令学习，手抄学院所有条令两遍，建议安排额外心理疏导课程。你们的处理意见我会发到你们系里，涉及处分的部分由你们系里定夺。”
“我不服！明明是他先动手的！”叶离快要气疯了，大声吼道。
“你不服？”洪教官走到叶离面前，瞪着叶离，“嗯？”
叶离的声音越来越小：“教官，我真的没做什么！他先找事的！他先动手的！你看他干干净净的，我多狼狈！”
洪教官从桌上扯过一张纸巾，帮叶离擦擦脸颊上的菜汤，低声道：“我在课堂上怎么说的？记得吗？‘谁要是出去乱说，别怪我不客气！’我的课堂轮到你一个新生来管？”
啪！
洪教官把纸巾拍在叶离的脸颊上，扬长而去。
可能是洪教官最后用的力气大了点，叶离被拍得退后两步，打了个趔趄，半边脸颊都红肿起来。
“谢谢教官教诲！”司北声音洪亮，向着洪教官鞠个躬，“我愿意自觉抄写五遍所有条令，本周内交给教官！”
“不急不急。”洪教官和气地摆摆手，“抽空写点意思意思就行了，别耽误了你的机甲训练啊！”
“请教官放心！”司北朗声回道，轻蔑地瞥了一眼叶离，和赵北歌一起走出食堂。
第一百一十三章 持戒
【持戒】
位阶：1阶
系别：强化
类别：魔纹
装载部位：心口
承载力需求：10
说明：持五戒而生愿力，秉愿力而足自身。
效果1：宿主可通过激活持戒状态强化自身，获取不同buff，每激活一项戒律获得持续60秒buff，戒律持续时间七天。
效果2：持不杀生戒宿主不得故意杀害生命，包括不自杀、不助人杀、不杀害他人，buff效果：宿主身体素质全面强化30%；持不偷盗戒宿主不贪非分之财，非予不取，buff效果：宿主感知全面强化30%；持不邪淫戒宿主不乱搞男女关系，不沉迷女色，buff效果：宿主反应速度强化30%；持不妄语戒宿主不说假话，不可欺骗、误导他人，buff效果：宿主对所有控制异能有30%概率豁免，宿主不受高于自身两阶内幻象类异能影响；持不饮酒戒宿主不得饮酒，buff效果：宿主魂力总量临时提升30%。
效果3：若宿主同时激活五戒，获得额外buff：宿主使用异能单次动用魂力上限提升30%，所有buff效果延长为5分钟，所有戒律持续时间延长为28天。
效果4：戒律持续期间，宿主不可重复激活该项戒律。
效果5：戒律持续期间，若宿主破戒，视破戒程度和类型，予以对应的【破戒】惩罚。
司北**着上身，他的心口处有一个殷红的“刃”字，这是司北遇到的第一个在不激活的状态下也会显露的魔纹，寂灭之主传承要求的第三份主要魔纹，【持戒】。
激活【持戒】之后，司北心口的“刃”字会变成“忍”字，并蔓延出复杂的魔纹覆盖他的整个左胸，环绕着心口的“忍”字，有五团空白的纹饰，司北推测自己每持一戒，相应的纹饰内就会出现内容。
这份【持戒】魔纹确实强大，激活五戒后将带给司北全面的提升，但副作用也很强，其他几戒还好说，那个不杀生戒实在是烦人，拼命的时候我还得注意别把对面打死是吗？
司北收拾好工具，离开了工作室，和门口的店主老闫打过招呼，走到街上。
今天是他和高明奎完成交易的日子，他没有出面，让尤利平带着焚魇去和高明奎交易，司北拿到【祈香翎】之后，就来到“老闫魔纹专卖”，租了工作室做出了最后一份主要魔纹【持戒】。
此外，他的系统背包里还躺着一整套的二阶晋升药剂，手环里的个人账户入账了整整十万信用点。
眼瞅着新训结束已经一个月了，司北已经慢慢适应了学院的生活，第四警院的学制以学年为单位，而不是司北前世习惯的以学期（半年）为单位，正常来说，学员在经过五个月的上半学年学习后，在每年的6月份将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暑期实习，下半学年也是五个月，然后有一个月的寒假。
大一新生因为有持续四个月的新训，所以大一的暑期实习推迟一个月进行，下半学年将只有四个月。
这个暑期实习对每个学员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因为根据学员所选难度和完成情况不同，暑期实习将为学员提供整整10-40个学分！
警院实行学分制，只有学分达标才能升到下一级，否则留级，连续留级两年则面对退学的命运。
每学年的必修课大约可以提供30-40分的学分，选修课可以提供至多30分，但即便是学分要求最低的大二也需要至少100学分！
所以暑期实习提供的学分至关重要，除了这三种主要学分来源，发表论文、担任学校兼职、日常表现以及为学院挣得荣誉等特殊条件也能够提供少量学分。
而且留级是无法重复获得学分的，所以每年警院收的学员少，退的可不少。
学分在学院中的作用可不仅仅是用来升级，本身就可以视为一种资源，得到各种优待，学员的学分分为记录学分和实时学分，记录学分为该学员所得到的所有学分累计，实时学分则是可消耗的用于向学院兑换各种资源。
对于一名正常的学员来说，勤勤恳恳地修满必修课和选修课拿到70分，日常严格遵守校规校纪拿到10分，再选择一个难度尚可的暑期实习任务拿到20分，也就马马虎虎能升到大二了。
大二是最难熬的一年，学分标准提升到了110分，但是学员获取学分的手段并没增多，学员们要么努力混个兼职，要么就得在大二的暑期实习中提升选择任务的难度，再不就是具备某些特长指望着学院能额外奖励学分了。
到了大三情况会好一些，可以试着撰写论文捞点学分，要是有个大牛导师肯提携一下，升大四还是比较容易的。
所以在警院，学员并不轻松，想混日子是没门的。
司北也很重视暑期实习，不为别的，暑期实习无论大几都是在地表进行，司北的【九涅】传承则要求他从二阶开始就要通过仪式完成晋阶，在地表搜寻合适的异兽是最方便的了。
只是不知道还剩下三个周加上实习期的一个月，自己能否达到过载状态。
通常异能者的一阶满溢状态会持续8-12个月，按照【九涅】传承的说法，点燃心之火以后，会缩短满溢状态的持续时间，除此以外，司北能做的也就是努力消耗魂力，这是他唯一知道的能略微提升魂力增长速度的方法了。
至于晋阶所需的二阶魔纹，司北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期望魔纹小店那边会有所收获吧。
所以这些日子洪教官发现司北变得更加努力了，每天的机甲训练都非要把自己搞到精疲力竭才会离开，洪教官确实喜欢刻苦努力的学生，可司北的刻苦程度让洪教官都忍不住劝他注意身体了。
约定好的一个月加练马上就要结束了，本来对于使用训练机甲进行训练司北只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精通级的机甲驾驶专精使用训练机甲训练还是能够提升熟练度的，只是非常有限，原来司北纯粹是出于不喜欢浪费的心理，压榨着训练的最后一点价值。
第一百一十四章 遭遇
现在则完全不同，司北完全拿出了高考冲刺的尽头，魂力充足时进行高强度的战术训练；魂力枯竭也就纯练辅助终端操控的基本动作，偶尔也会奢侈地喝上一支魂力回复药剂，只为了不要中断良好的状态。
洪教官对司北是极为满意的，他见过的天才不知凡几，像赵北歌这个段位的隔几年总能出现一个，但司北这个类型的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天分、自律、努力一样不缺，他相信只要有机会，司北一定会是一个不平凡的人。
夜晚的训练场，司北已经非常熟悉了，灯也不开，蓝白色的训练机甲在障碍间自如地跃动着，几吨重的机甲在他的手里灵活得像真人一样。
2分17秒。
这是司北驾驶机甲完成一组标准5公里障碍机动的时间，这已经达到了毕业考核对机甲驾驶的标准要求。
把机甲停回机位，打开舱盖，司北从机甲中跳出来，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洗过澡换了衣服，司北叼着烟悠然地从训练场返回宿舍，初夏的晚风还有些微凉，司北扣好衣领的风纪扣，打算穿过一片树林抄近路回宿舍。
晚上十一点，校园里已经没有学生活动了，司北享受着这种整个世界属于他一个人的感觉。
不，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还有学院的巡夜人在兢兢业业地执勤，司北在树林里正巧看到巡夜人老乔转过宿舍区，向着报废区行去。
作为一个异能学院，一个军事化管理的学校，警院每天都会产生大量的废弃物，由于很多废弃物都是有毒有害物质，所以警院专门开辟了一个区域存放，定期安排专人清理。
通往报废区的道路只有一条，而且很远，如果不是为了去报废区不会有人走这条路的。
巡夜人的巡逻范围并不包括报废区，那里有专职的值班人员。
老乔去报废区干嘛？
司北犹豫了片刻，还是远远地跟上去了。
他心底一直有一个疑惑，金城羽找他摊牌的时候，明确告知他，知道司北看了吉禹日记的事，金城羽是怎么知道的？
不排除金城羽具备某种异能可以直接知道这件事的可能，但除此以外，那天晚上有可能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两个人，吉禹和老乔。
吉禹如果确认知道了这件事早就会来找司北，不用等金城羽和司北摊牌，那么最有可能向金城羽通报这件事的就是巡夜人老乔了。
巡夜人隶属督察队，和各系并没有关系，金城羽也不是系主任，老乔为什么会将这件事告诉金城羽呢？
而且司北心底还有另一重担忧，那天晚上他使用了【无我相】进行易容和化影，会不会露了马脚？
出于种种考虑，司北鬼使神差地跟上了老乔。
跟踪老乔并不容易，通向报废区的路途十分荒僻，没有什么遮蔽物，司北又不敢跟的太近，也就老乔是个跛子，走路并不快，还能勉强跟上。
大半夜的，堆放着有毒废料的报废区哪会有人过来，值班的门卫早早就躺下了，他们每晚能起夜两次巡查一下就算是尽责了。
对于身为巡夜人的老乔来说，摸清值班门卫的巡查时间再容易不过，这个时间正好是值班门卫睡眠正酣的时候，老乔无声无息地溜进了报区。
司北进入报废区也很顺利，没有惊动门卫，可进了报废区以后，司北就犯了难，报废区堆砌着小山一样的报废机件和成堆的桶装废料，谁知道老乔去了哪里？
司北小心地在废料山之间搜索着老乔的踪迹，老乔跛着腿，想来不会走太远吧？
司北从一处废料桶后探出头，正看到跛腿的老乔消失在两座废料山之间，司北正待追出去，冷不丁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谁在我身后？
司北来不及细想，压下心中的惊诧，拽出水管，回头的同时，水管就向身后抡去！
“你怎么在这？”
身后的人反应也是极快，后跳一步避开了司北砸下的水管，两人交手了一轮才看清彼此，不约而同惊声问道。
司北的对面站着的是吉禹。
“我以前只是怀疑，现在我可以肯定那天晚上的人就是你！”吉禹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只是天生的娃娃脸怎么也凶不起来。
司北收起水管，根本不怕吉禹诈他：“哪天晚上？教员你别瞎说啊，我和你可没私下接触。”
吉禹说道：“哼！你没看过我的日记，为什么会怀疑老乔？”
吉禹的日记里根本没提到老乔，司北可不会上当：“什么日记？我刚刚训练完，看到有人往这边过来，跟过来看看的。”
“你和极道勾结，不奇怪我为什么不把你交给侦缉局？”
“教员你是从教务处听说的？我已经去教务处澄清过了，你要是有疑问可以去教务处资讯，可别随便在外面乱传不实消息哦。”司北油盐不进
“那好，”吉禹恨声道，“明天我就把报告交给侦缉局，希望内部调查处来找你的时候，你嘴还能这么硬。”
要是司北和金城羽会面之前，司北可能还真的会怕吉禹把事情报给侦缉局，虽然也未必就是全毁了的局面，毕竟林琛这些年的经营也不是白给的，但肯定是巨大的麻烦。
如今有金城羽的保证在，司北真的是完全不怂吉禹，就像真的毫不知情的人一样，耸耸肩：“您是教员，您高兴就好喽！”
两人说话的功夫，老乔已经是连影子都找不到了，吉禹有些沮丧，司北的事对于他来说只是调剂，他到第四警院的根本目的还是要找到当年的那个卧底，问清楚当年的事。
八年前，吉禹像阿宾那么大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他的家庭说不上大富大贵，也绝不像阿宾的童年那样凄惨，父母虽然走得早，哥哥却一直照顾得他很好，哥哥在侦缉局是年轻有为的新星。
哥俩在上城租着一间公寓，哥哥上班，他上学，相依为命。
但是一切在八年前的那个晚上全毁了，吉禹清楚地记得，那阵子哥哥接了一个任务，很少回家，每次回家也总是匆匆忙忙的，满是焦躁，结果在八年前的那个晚上，回家的哥哥格外异常。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仪式
懂事的吉禹放学之后做了饭，哥哥回来却一口没吃，只是在房里不停地转来转去，到了晚上九点就让他去睡觉，结果他睡下没多久，哥哥又把他叫起来，让身材瘦小的他躲进橱柜里。
之后的情景，这八年里几乎每个夜晚都会在吉禹的脑海中重现，有人来敲门，哥哥开门以后，两人在客厅低声谈话，谈了没多久就发生了争执，最后两人打了起来，吉禹就隔着橱柜的门缝，看着来人杀了他的哥哥！
凶手可能也没想到会杀了他的哥哥，打了一个电话，过了一会金城羽就到了，金城羽安抚了凶手，让凶手先行离开，随后金城羽就报警了。
凶手浑身包裹在宽大的斗篷之中，吉禹隔着门缝也并未看到凶手的正脸，只记得凶手是个跛子，但是金城羽是穿着警部的制服来的，吉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后来，警部对于作为受害人家属的吉禹给出的说法是，吉禹的哥哥因公牺牲，当时的吉禹也提出过抗议，说是金城羽见过凶手，金城羽是知情人，却没人在意他一个孩子的抗议，不了了之。
多年以后，吉禹进入了侦缉局，利用自身权限调阅了当年的卷宗，侦缉局的卷宗中记录着金城羽的案件说明。
据金城羽所说，吉禹的哥哥吉尧当时在执行卧底任务，与另一名警部卧底在不知晓对方身份的前提下爆发冲突，另一名卧底失手杀死吉尧之后，变节逃逸，金城羽赶到时，吉尧已经身亡，卧底也不见了，就此结案。
吉禹肯定金城羽说谎了，但当时年幼的他人微言轻，申诉无门。
后来吉禹想考取警大，却莫名其妙地在家庭背景考察中被刷了下来，吉禹转考魔岩音乐学院，毕业之后又参加警部特招，一切一切都为了能查清当年他哥哥的死因，为的是把金城羽和他的卧底绳之以法！
吉禹进入第四警院后，很快有了发现，巡夜人老乔实在是太符合他对凶手的印象了，而且通过他的跟踪观察，也发现老乔和金城羽有私下接触，他现在只想抓到切实的证据，抓住金城羽和老乔，现在他可不是当年那个发不出声音的孩子了！
这几天他就发现老乔深夜频繁地来到报废区，吉禹顾忌老乔的侦察能力，也不敢跟太近，每次到这附近就会跟丢。
今天晚上，吉禹索性提前埋伏在这里，想看看老乔到底去了哪，没想到却在老乔身后发现了司北。
吉禹没心情再跟司北打机锋，正待离开，一抹幽蓝的亮光却在远处亮起！
蓝光距离两人不远，吉禹看了一眼司北：“你先回去，不管你究竟是什么身份，这里的事都十分危险，不是你能牵扯进去的。”
“好！”司北一向是没什么好奇心的，吉禹是四阶，老乔几阶不知道，自己可只是一阶，贸然搀和进这种危险的事情里，实在是不符合司北的做人原则。
“满足条件，触发支线任务：沉秘。任务要求：探索第四警院报废区的秘密。任务奖励：二阶晋升魔纹【拈花】全套魔纹材料（视宿主任务完成情况决定发放份数，提醒宿主以宿主目前的魔纹制作能力制作二阶魔纹有过半的失败可能）。”
“此任务危险性极高，请宿主谨慎选择。本系统出于人性化考虑，新增放弃任务选项，今后宿主所触发的（包括之前未完成的）支线任务，宿主都可主动放弃，支线任务一律无惩罚，但通常伴随着极高的难度和风险。主线任务不可放弃。”
“？？？”吉禹满脸问号地看着刚刚答应要走，扭头又跟上来的司北。
“我刚才话没说完。”司北脸不红心不跳，“好个p！虽然教员你误会我勾结极道，但是我真的是一颗红心全部献给打击罪恶，我身为一名警院学员，怎么能看着教员你以身犯险而无动于衷呢……”
“停！”吉禹喊住了司北，蓝光越来越盛，吉禹怕那边有什么变化赶不上，懒得再和司北掰扯，“不怕死你就跟来吧，出了事我可顾不上你。”
司北跟在吉禹后面，两个人猫着身子钻进了废料山之中，老乔消失不远处一座废料山就是他们的目标了，整座废料山此时正散发着幽蓝的光芒，静谧而诡异。
两人爬上了废料山的顶上，隔着金属废料的缝隙向着废料山的内部看去。
整座废料山的内部竟然是中空的！
层层叠叠的金属废料下面，由金属骨架撑起了一个大厅，在外面是决计看不到里面的情况的，司北和吉禹也是由于蓝光的吸引爬到山顶来看，才看出端倪。
隔着金属骨架撑起的大厅里，站着**个人，人人披着厚厚的黑色斗篷，带着高高的尖顶帽子，看不到面容。
黑色斗篷的后心是一个暗红色的“阝”形标记，斗篷人互相之间没有任何交谈，默不作声地围着一个水壶式样的东西。
所有的幽蓝光芒正是那个水壶中溢出来的，并越来越浓厚，把围着的斗篷人们都染成了蓝色。
“喂！不会有问题吧，这光越来越强了。”一名斗篷人开口说道，声音明显是变化过的，瓮声瓮气的。
“收起你的担心，”一个声音尖利的斗篷人接过话，“这光出了十几米外就看不到了，再说，这么晚了，谁到这个垃圾场来！我们数年的筹划，眼见得就到了要收获的时候了，这不是你瞎担心的时候！珥神在上，我们是您放牧的羔羊，请聆听迷途者求救的呼喊，指引我们脱离苦难！”
司北和吉禹两个人趴在废料山的山顶，大气不敢出一口，下面的斗篷人一共有八个，哪个都不像是司北能对付得了的，吉禹能对付几个司北不知道，不过看他的脸色，肯定是不容乐观。
“我在这看着，你退远一点叫人支援。”吉禹把声音压得极低，吩咐司北道。
事后有时司北会想，要是吉禹有心灵沟通类的异能或许那天的一切发展都会全然不同，但世上总是没有如果的。
尽管吉禹的声音小到司北几乎都听不清，但非常忧伤的是，下面距离他们十几米的地方却有人听到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鏖战（上）
吉禹说话之后，一个斗篷人猛然抬起了头，他的脸上带着白色的面具，只在双眼和嘴部有三道弯弯的裂缝，眉心处有一枚暗红色的“阝”形印记。
斗篷人抬起手指指两人藏匿的方向，这下所有斗篷人都抬起头了，每个人都带着白色的面具，只是眉心的标记不同，八张惨白的面具齐齐注视着两人藏匿的位置。
被发现了！
吉禹和司北都意识到了，隔着重重的金属废料，那些人的目光却像把他们扒光了一样，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跑！”吉禹一把推开司北，“求援！”
一个眉心点着菱形印记的斗篷人抬手一指废料山的顶端，顶棚的所有金属废料就像都活过来了一般，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中蠕动着向四周退去。
有些零件缠绕拼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只只张牙舞爪的金属手臂，向着两人抓来！
“滚！”吉禹怒喝一声，不再掩藏身形，暴起反抗。
吉禹手腕一甩，一枚掩在袖子里的铃铛就被他扣在手中，铃铛一摇，周围抓过来的那些金属手臂就纷纷像喝醉酒一般失控地远地乱摇。
铃声有如实质扫过司北，司北感觉全身的魂力都像被冻结了一般，再难动用分毫，这可不是组队打游戏，没有什么队友豁免伤害的系统，异能者只能通过自身的控制避免误伤队友。
也不知是动用这项异能超出了吉禹的控制能力还是吉禹已经完全顾不上了，吉禹的异能同样影响到了司北。
司北来不及埋怨吉禹，反正他的任务只是逃出去求援，也不用动用异能上去拼杀，吉禹越强，他俩生还的可能性就越大。
司北以前很烦吉禹经常在课堂上作风轻云淡状装逼，什么十校联赛的最佳新人啦，什么警部特招的考核第一名啦，现在他只盼着吉禹能更强一点，多撑一会！
他明白今天两人想活下去就看他能不能在吉禹撑不住之前发出求援！
司北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顺着废料山往下狂奔，金属废料的末端满是各种尖利断茬和毛刺，刮得司北掌心鲜血淋漓，此时他却全然顾不上了。
山顶上的吉禹此时已经是火力全开，鼓荡的魂力溢出体外，有如实质，又都被他掌心的铃铛鲸吸而入。
【七绝铃凌绝】！
铃铛荡出的音波化成实质，又被收束在吉禹身周，一眨眼的功夫，吉禹身边的音波已经形成密密麻麻的波纹，吉禹有些艰难地抬起手腕，将铃铛的开口对准下方的众人，所有实质化的音波向着一个方向聚拢，最终拧成一股纠缠的音线，直贯而下！
“我来。”声音尖利的那个斗篷人说道，“你们加紧完成催化，动静太大，拖不了多久！”
这个斗篷人的眉心是一枚裂开的红心标记，斗篷人双手从宽大的斗篷袍袖中伸出，飞快地捏了几个印诀，露出的右手前臂上亮起了道道魔纹，魔纹是一个只露出上半身，神情妖媚的女子张嘴吐出阵阵粉色的雾气。
随着斗篷人印诀的完成，一阵粉色的雾气横在斗篷人的头顶，吉禹劈下的音线贯入粉色雾气之后就如石沉大海，再无踪影。
“还有一个小的，交给我。”那个瓮声瓮气的斗篷人说道。
他的标记是一只手从泥土中伸出来，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正在奔逃的司北就感到脚下像是有一只手突然拉了他一把，身体再难保持住平衡，向着废料山的底部跌落。
与此同时，司北感到一双双冰冷的手攀上了他的四肢，紧紧地箍住他，让他不能动弹分毫，而他跌落的地方，一截锋利的金属断茬正对着他的喉咙！
山顶上吉禹的形势同样不容乐观，吉禹劈出这一击音线耗费不轻，需要回气，音线却未能对斗篷人造成半点困扰，反而那片粉色的浓雾急速凝聚，凝成了一枚粉色的红心向着吉禹飘来。
吉禹想要闪避，却觉得脑海中一阵眩晕，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脑海中一片空白，竟是什么事情也不想做。
“唉……”一声叹息响起，“真是一团糟。”
金属废料构成的废料山忽然分崩离析，连同斗篷人搭建的金属支架，所有的金属都分解成一块块碎片漂浮在半空，而后下一刻彻底化为齑粉！
司北和吉禹两人都跌落在地，斗篷人们也暴露在夜色之下。
一个穿着制服，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走来，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你们辛苦了，这里交给我吧。”
“金城羽！”眉心“阝”形标记的斗篷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收手吧。”金城羽扶了扶眼镜，“我已经呼叫了增援，不是学院的督察队，是警部的增援，你们现在停止仪式，放弃抵抗，还能捞个从轻处理。”
眉心“阝”形标记的斗篷人声音阴恻恻的：“你让我们放弃？我们谋划了这么多年，你一句话我们就放弃？你是七阶，我也是七阶，今天我要带走【冥渡】，你拦得住我？”
“总要试过才知道。”金城羽声音柔和，语气中却自有一股强者的霸气。
金城羽悠然地向着斗篷人围拢的圈子行去，只是他每前进一步，就似有一个无形的圈子向内缩进了一步，所有的杂物都分解成了粉末。
等到金城羽走到那些斗篷人的面前，或许他们也将被金城羽的异能化为齑粉。
“嘿！湮灭属性果然霸道！不过你也该知道，你的异能攻强守弱，你能保得住这两个小的？”眉心“阝”形标记的斗篷人阴笑一声，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人脸的侧影，人脸的眉眼都笼在浓浓的迷雾之中，只能清楚地看到一只血淋淋的左耳。
“珥神在上！您的羔羊祈求您聆听，请您赐予我打破桎梏的力量！”
那个左耳动了动，仿佛听到了斗篷人的祈祷，点点头，彻底消失在迷雾中，下一刻斗篷人掀开了头上的尖顶高帽，露出了一头银白华发，斗篷人的左耳中有汩汩鲜血流出，一股不可匹敌的气场降临到战场之上。
第一百一十七章 鏖战（中）
司北的耳中传来遥远的呼喊，那是他最心底的声音。
“老公，回来啦~今天很辛苦吧？”
“爸爸爸爸，今天学校的老师夸我了呢！我考试又得了100分！”
……
那些沉在他最为心底的碎片，伴着记忆的浪涛，一片片被搅起，司北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力量就沉溺进去，哪怕他明明知道这是幻象，这是不真实的，可他连激活【持戒】的力量都没有。
刺啦
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尖利的碎片，纷纷破碎，现实的世界再次回到司北的眼前。
司北就像一条干渴的鱼被扔回水里，拼命地呼吸着，只觉得这堆满垃圾和废料的报废场都如此鲜活美好，抬眼看去吉禹也是一般的狼狈模样，不远处的金城羽连退数步，微微喘息着。
“加快催化的速度！”斗篷人吩咐其他人一声，转过头面向金城羽阴笑着说，“金中校真是好威风，也不怕你的【虚空湮灭】把这两个小朋友一起撕碎，我承认正面对攻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要照顾这两个小朋友，也冲不进来，再过几分钟【冥渡】完成了催化就是八阶构装，你拿什么挡我？”
“或者……”斗篷人声音一顿，“你要像你过去做的那样，为了完成任务，没有什么不可以牺牲的？”
金城羽摘下眼镜擦了擦，他的身周就似有一个无形的牢笼，随着简单的擦拭眼镜的动作崩解、碎裂，那牢笼是以信徒的愿力铸就，崩解之时虚空中仿佛有无数信徒的呢喃湮灭。
司北注视着场中的对决，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这是他在钱破浪那一脚之后见识过的最高层次的对决，而且不像钱破浪一脚踹爆血将军，这是一场同为七阶实力相差不大的对决，这样的高阶强者对决的场面是超出司北想象的。
金城羽和斗篷人不约而同地控制了异能的影响范围，使得这场对决看起来并不惊天动地，但其中的诡异和凶险同样摄人心魄。
金城羽擦好眼镜重新戴上，语气依旧温和，难以想象他这样一个温和的人魂力属性竟然是如此霸道的【湮灭】。
“你想拖时间？没问题的，你觉得是你们催化构装快，还是我的增援到的快？”
斗篷人丝毫不为所动：“这里可是下城！既然你出现了这么久都没有其他人跟上，说明你也没有提前申请侦缉局的机动队，你指望那些值班人员能拦住我们？八阶构装，我记得你是体验过的，不该如此小觑它。”
金城羽心下微沉，斗篷人说的没错，他没有提前安排埋伏，除了“阝”，其他参加聚会的斗篷人包括老乔在内都不知道具体的催化进度。
他呼叫了增援，下城的警署是指望不上了，侦缉局最先能反应过来的值班人员赶到现场也需要不短的时间，而且除非再来一个七阶的异能者，否则金城羽也无法在护住司北和吉禹的情况下，突破“阝”的防守，而一旦【冥渡】催化成功，就是两个七阶也挡不住“阝”！
如果不管司北和吉禹，金城羽有信心拼着自己受伤在短时间内突破“阝”，打断催化仪式，想想一件八阶构装落入拜珥教团手中的后果，难道真的要牺牲他们两个？
不！我曾经发誓，不再为了所谓大多数人的利益去随意牺牲任何人！
金城羽眼中闪过一丝纠结，这片刻的动摇却被“阝”准确抓住！
虚空中的祈祷声一下宏亮了许多，金城羽喷出一口鲜血，张开双臂撑住身周的空间，他的手指间翻滚着惊人的魂力波动，与那层无形的牢笼剧烈地摩擦着，撕扯着空间。
“金城羽！别管我们！”吉禹也能想明白大概的情况，他和司北两人被金城羽的异能护住，同样不敢乱动，只是一副英勇就义的口气大声吼道。
“喂！什么叫我们啊！不要随便替别人做决定！”司北啐了一口。
他嘴上如此喊着，司北的理智也告诉他，僵持下去最好的结果不过是“阝”带着催化成功的八阶构装杀出重围，还得指望“阝”能大发慈悲，突围的时候不要顺手料理了他们两个“小朋友”。
司北不习惯做别人的拖累，不喜欢别人替他做决定，更讨厌自己成为任人摆布的棋子和筹码，在钱破浪一脚踹爆血将军的时候，他已经感受过一次无力。
这一次，他不要被忽略！
司北一口唾沫啐出，解开了上衣的制服扣子，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戴上红色的鸭舌帽，又从背包里取出一把金针菇塞进嘴里，最后灌下一管魂力回复药剂。
场上所有人都不明白这个一阶的青年想要干什么，他的力量实在太弱小、太卑微，在金城羽和“阝”的对决中，斗篷人里那些五阶、六阶的强者都不敢轻易插手，只是拼命地输出魂力通过仪式催化构装，他一个一阶能有什么作用？
司北取出了一只怀表，古朴的铜质外壳上雕刻着一只俏皮的兔子，和一向作为绅士风度代表的怀表有些不搭，掀开外壳露出里面的表盘，表盘上，时针和分针都归于“0”刻处，只有秒针停在4秒处。
深吸一口气，司北按下了怀表上的启动钮，表盘上的秒针开始逆行！
史诗道具，【兔子的怀表】！
这是无比神奇的感受，时间停止，世界的一切都停止了运动，顾不得过多体验，司北在脚下灌入魂力，整个人以极快地速度向斗篷人围成的圆圈冲去。
离开了金城羽的异能范围，司北直接面对了“阝”的异能力量！
无数的呢喃和祈祷，被停在了不同的刹那，本应直接迷失其中的司北，现在却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一个闪身就跃进了斗篷人围拢的圈子。
圈子中央的地上绘制着繁复的图案构成了一副诡异的仪式，斗篷人们的魂力倾泻到仪式图案上，顺着纹路汇入中央的水壶形构装【冥渡】。
魂力在水壶中像被煮沸，幽蓝色的蒸汽从壶嘴中溢出，而此时那道道袅袅的烟气也被停滞，氤氲的幽蓝色烟气缭绕，诡异而又美丽。
第一百一十八章 鏖战（下）
这不是留手的时候，司北早已计划好，在冲刺的过程中，五戒全开！
持不杀生戒，身体素质强化30%！
持不偷盗戒，感知全面强化30%！
持不邪淫戒，反应速度强化30%！
持不妄语戒，对所有控制异能有30%概率豁免！
持不饮酒戒，魂力总量临时提升30%！
训练过后剩下的、这段时间回复的、加上魂力回复药剂回复的魂力，一共三百多刻的魂力；不饮酒戒临时提升30%魂力总量，375刻魂力，总计七百刻魂力，司北一股脑灌进了【暴龙锥】之中！
五戒全开，异能单次动用魂力上限提升30%！对于【力量爆破】这种没有动用魂力上限的异能来说，这个效果可以相当于减少魂力灌注的衰减效果30%！
这一击【暴龙锥】相当于司北正常状态下灌注超过九百刻魂力所能达到的效果！
这是对于一阶异能者来说匪夷所思的异能威力，这是对于司北来说都无法再复制的狂暴一击！
顾不得多欣赏这件准八阶构装的瑰丽，司北手中的【暴龙锥】毫不迟疑地轰下！
这是司北第一次动用超过三百刻的魂力灌入【暴龙锥】，受限于需要动用魂力保护自身，司北之前无法动用太多的魂力，难得这次有【兔子的怀表】的伤害免疫效果在，司北其实心底颇有些遗憾的。
要是在满魂力状态下，能搓个一千两百七十刻的【暴龙锥】，那该多大只啊？！
构装在未沟通异能者的魂力的情况下，它的强度是不受魂力保护的，只取决于材料本身，阴差阳错之下，偏偏这件【冥渡】的材料强度是属于比较差的那种，竟被司北的一击【暴龙锥】轰个粉碎！
成了？
这就成了？
司北也有些难以置信。
支离破碎的水壶碎片被【暴龙锥】炸得漫天飘飞，又因为时间停止的作用，凝滞在半空之中，那些古旧的瓷片上面的纹路纤毫毕现。
司北下意识地挑了一块中等大小的瓷片收入了系统背包。
唔……这算是顺手牵羊？
不对不对，顶多算留个纪念吧。
2秒钟的时间一晃即过，在其他人的眼里，这2秒钟的时间是不存在的，上一刻司北还在大口咀嚼着金针菇，下一刻司北就出现在圈内，身边是炸成千百片的构装碎片。
“怎么……可能！”“阝”再也装不下那种阴森森的腔调，失声惊呼！
“死！”
下一刻，“阝”和声音瓮声瓮气的斗篷人同时厉喝，同时向着司北发动了异能！
一双双冰冷的手攀上司北的全身，一声声痛苦的呢喃拼命地往司北的耳朵里钻，但由于这是处于时间停止后的2秒内，任何生命体都无法对司北造成伤害，所以司北夷然不惧，只是飞快地往圈外退去。
金城羽的反应也很快，无论司北是怎么做到的，总之司北摧毁了那件准八阶的构装，他们最大的危机已经解除！
现在拜珥教团那边再没有拖下去的理由，拖下去只能是警部的增援越来越多，最后把他们围死在这里。
“走！”“阝”也很惊异，司北一个小小的一阶是如何在一个七阶和一个五阶的联手攻势下活下来的，但他同样明白，现在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没有了八阶的【冥渡】，警部的增援只要能护住司北和吉禹，让金城羽腾出手来，他们这些人恐怕一个也跑不掉！
“不！我不走！我不要再等了！”
那个声音瓮声瓮气的斗篷人一把扯掉斗篷，摘下面具，扯掉吼间的变声器，怒吼着咆哮：
“五年！五年……你知道这五年我怎么过的吗！你知道吗！”
“我不要再重复这样的日子，你告诉我，做完这件事，珥神就会帮我复活儿，现在呢？要我再等到什么时候？我不要再等了，我要去找儿……”
这名第一个露出真容的斗篷人，司北三人发现自己都是认识的，学院教授《帝国近代战争史》的教员秦成，五十多岁的年纪，老好人一个，平时待学员们也是极为亲切。
学员中偶有流传，说是秦教员的老婆和他是师生恋，比他足足小了二十岁，六年前因为实验室事故意外身亡，从那以后秦教员就变得消沉了许多，除了上课再不和任何人接触，没想到却是入了拜珥教团。
“阝”哑着嗓子点点头：“好！秽手断后，其他人走！”
“我陪你。”一个一直默不作声的斗篷人站出来，站在秦成身边，金城羽目光闪烁了两下，终是没有言语。
一个五阶异能者若是不顾惜性命全力爆发也是很恐怖的，平常来说，这对金城羽当然不是什么困扰，只是此时他要护住司北和吉禹，要扛住秦成的压力，能够动用去拦截其他人的力量就十分有限了。
尤其是留下断后的秦成，卯足了力气冲着司北来，金城羽要帮司北守住秦成的攻势，还要面对“阝”的纠缠，确实有些力不从心了。
金城羽的异能确实霸道，对于秦成来说，纵使燃烧自己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也难以抵御，金城羽的异能每次突破秦成的防守，秦成的一块躯体就会化成微粒逸散，断口处一片平整，不留一点痕迹。
然而秦成最终还是艰难地走到了司北的面前，此时的他已经千疮百孔，没有再动用异能的能力了，金城羽也看出来秦成似乎是有话想对司北说，不再继续施压，只用异能圈住司北作为一道屏障。
秦成咳出一口血，低头看看自己已经内脏不全的躯体，向着司北点点头：“我其实不怨你，即使你杀了我的学生，即使你破灭了儿复活的希望，我一直都在愧疚、痛苦和那一点点渺茫的希望之中挣扎，现在我选择解脱。”
秦成能撑到现在应该是由于他自身异能的作用，说完这最后一句话，秦成放弃了所有的抵抗，在金城羽的【虚空湮灭】之下，很快整个人就像加速风化的雕像，随风而逝。
司北若有所思。
第一百一十九章 往事
一共八名斗篷人，整整四人走脱，为首的眉心是“阝”型标记的斗篷人、声音尖利眉心为裂开红心的斗篷人、还有两个未曾言语一声的都一同走脱，就司北看来，这四个人的实力应该都在五阶之上。
秦成当场战死，还有两名斗篷人应该是位阶稍低，未能走脱，陷于金城羽和“阝”争斗的余波之中被撕碎，场中最后只剩下司北三人和那名出声要陪秦成留下的斗篷人。
而警部的支援就像是所有的警匪片里演绎的那样，总在事情完结之后才姗姗来迟。
最后留下的斗篷人，举起双手，示意放弃抵抗，很快被警部的探员羁押，带走他时，能够明显看出这名斗篷人的脚是跛的。
“等等！我……”吉禹喊住警部的探员，张口欲言。
“我是现场级别最高者，现在由我指挥，带走。”金城羽打断了吉禹，对探员命令道，看到吉禹还欲开口再说，对吉禹补充道，“你想知道八年前的真相，就不要多说，我会全部讲给你听。”
跛着脚的斗篷人自然就是老乔了，老乔被探员押着经过金城羽的身边，顿了一下，低声说道：“我帮了你十几年，我婆娘上个月生了，我不想再做鬼了，放过我，好不好？”
金城羽本想再说些什么，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摆摆手：“带走，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审讯嫌犯。”
边上有探员过来请示金城羽：“中校，这两个人是……”
金城羽声音温和如同在商量，语气却是不容置疑：“这两个人是自己人，不要那么死板了，口供明天也可以录，让他们先休息吧。”
警部的增援按部就班地按照程序处理现场，金城羽揽着司北和吉禹慢慢往宿舍区走去。
走出了报废区，吉禹就一把挣开了金城羽，质问道：“那是老乔对不对？老乔就是八年前变节的卧底！你为什么不让我揭发他？！你们一直有勾结对不对？！”
金城羽没有动怒，细声细气地说道：“你觉得我和老乔是一伙的？那你刚才为什么没有继续？其实你自己心底有个猜测吧？你到警部也有一年多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丁了，你想想八年前的事，疑点只有我放走了老乔吗？”
“我们按照你的逻辑推理一下，老乔变节了，我放走了老乔，我也变节了，但是今晚的情况，很明显，我和老乔投靠的势力不是一伙的，不然我今晚只要稍微放点水，他们完成催化带走【冥渡】并不难。”
“哦，对了，今天那伙人是拜珥教团的。”金城羽忽然转头对司北解释了一句。
司北现在只想堵住自己的耳朵，我真的一点都没有好奇心，大佬们，你们放过我好吗！
“那个……教员，时间不早了，要不你们先聊着？我先回宿舍休息？”司北试探着说道。
金城羽的表情似笑非笑：“没关系的，你亲历了今晚的事，打碎了【冥渡】，深入地参与了进来，无论是为了你的安全，还是明天警部的笔录，我都应该把事情的始末向你讲清楚，也方便你自己做决断。”
金城羽继续向着吉禹说道：“第二种可能，老乔变节了，我没变节，但是由于种种原因，我当初放过了老乔，这可能是你现在心底抱着的希望，你希望我告诉你，我当初为什么放过了老乔。”
吉禹紧紧攥着拳头，到了这一刻，这个他等了整整八年的答案，他忽然发现，自己可能并不敢听了。
“呼”金城羽喘了口气，一向温和的表情罕见地严肃，“可惜未能如你所愿……”
“不！”吉禹打断了金城羽，“不！你说谎！”
“今晚老乔没有受伤，只是羁押，明天他就会进入警部的特殊流程，快则一周，慢则一个月，他就会改头换面再出来，我今天没有杀他，不是为了留下一个活口审讯，老乔知道的，我早就全都知道，我留下他，只是因为他是我的卧底，一直都是。”金城羽还是说了下去。
吉禹的眼眶已经红了：“我不要听！你当初写给警部的报告就在说谎，现在还要继续对我说谎！”
“唉，我当初写给警部的报告的确说谎了。”金城羽叹口气，直接承认了，“那是因为你哥哥吉尧才是变节的卧底！他已经死了，我不想再追究，只能如此处理。”
“这些年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心怀怨恨，不停上告。你当时在橱柜里，目睹了那一切，对你确实太过残忍。其实如果你不是正好在现场，我本来可以给你编一个美好一点的故事的。我和你哥哥私交甚笃，当初我曾经答应过他，如果有一天他牺牲了，帮他照顾你，可惜造化弄人，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吉禹瘫坐在地，司北有些不忍地看着吉禹，他看过吉禹的日记，大概能明白始末，因为立场的关系，他一直挺讨厌吉禹，这一刻却也觉得吉禹有些可怜。
既然开了头，金城羽索性就把话说清了：“八年前，吉尧和老乔都卧底到拜珥教团，老乔进去得早，两个人隶属于不同的联络人和部门，也不知晓对方的身份。”
“吉尧卧底的过程中，无意中得知了老乔的身份，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多想。后来，老乔掌握了一份重要情报，是关于拜珥教团一系列重要行动的，拜珥教团得知情报泄露，在内部清查内鬼，没揪出老乔，却揪出了吉尧。”
“在拜珥教团的手段下，吉尧变节了，吉尧指认老乔为卧底，并答应拜珥教团，约见老乔，诱骗出情报。然后就有了那天晚上的会面，老乔识破吉尧，两人争执中，老乔失手杀了吉尧，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老乔把我找来，和我商量怎么办，我安排老乔先走，留下来处理手尾。”
“再后来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我们宣传了吉尧是牺牲的，老乔是变节的卧底，拜珥教团也无法确认吉尧是不是真的变节了，我让老乔重新回去，经历了重重考验，重新回到拜珥教团。”
吉禹支撑着重新站了起来，声音已经冷静了很多：“这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会继续调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