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返回
【戒律之影铁背狂猿】：保留生前异能一项，【铁衣】（激活后，宿主魂力属性转化为【钢铁】，身体表层钢铁化，能够大幅提升宿主防御力，尤其是对于冷兵器的防御能力，能够一定程度提升宿主的力量），激活后保留89%异能效果。
司北对铁背狂猿的戒律之影还算满意，【铁衣】是非常实用的异能，【钢铁】也是低阶异能者中比较强力的魂力属性了。
枯荣花维持全部绽放状态大约10秒之后，缓缓开始衰败，司北盯着自己的手背，好像在体悟着什么，整个人都处于放空状态。
在司北身后的树丛里，一只箭嘴猴小心地拨开树叶，长如针管的嘴部对准了全副心神都沉浸在手背魔纹的司北。
箭嘴猴体型娇小，是二阶异兽中的小不点，通常只有半米高，但不要小瞧它，它的危险性在二阶异兽中可是名列前茅，不仅天生擅长隐匿，针管状的嘴部能够喷吐【蚀破箭】，这种通过天赋异能制造的魂力箭能够有效破开异能者的魂力防御，命中后强烈的腐蚀性又能给异能者带来额外伤害，不少在森林中探索的冒险者都是饮恨于一发【蚀破箭】之下。
箭嘴猴蓄力完毕，已经完全锁定了司北，就在它即将喷出【蚀破箭】的刹那，司北忽然转过身，面向它藏身的草丛。
箭嘴猴天性谨慎，下意识就想先逃开，躲起来，但它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弹。
司北嘴角带着一丝笑容，缓缓抬起右手，此时手臂上的枯荣花尽皆衰败，灰色的死意覆盖了司北的整个右手，司北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灵魂充盈的感觉，他顺从内心地本能，对着树丛中的箭嘴猴一挥手
【拈花枯】！
一只足有四五米高的佛陀手臂虚影出现在司北身后，佛陀的手臂上缠绕着层层臂环，涂绘着金红两色的油彩，庄严之中蕴含着愤怒的力量，除了手臂，佛陀的身体的其他部分都隐于重重的迷雾之中，但仅有这支手臂也就足够了。
佛陀的手臂缓缓作拈花状，拇指与中指之间出现了一个惟妙惟肖的箭嘴猴虚影，箭嘴猴的虚影与它的本体动作完全一致，都在惶急地挣扎着，似乎有了末日临头的预感。
看不到面部，也不知这尊佛陀是何表情，是金刚怒目还是慈悲为怀？
总之，佛陀的拇指和食指没有任何犹疑，缓慢而坚定地捏合在了一起
作为始作俑者的司北都被这一击的威力吓了一跳！
比之当年司北见过的钱守福被重狙把上身打成血雾更加血腥，身形娇小的箭嘴猴被整个捏爆，不，是碾爆！
那两指之间仿佛是整座山的重量，箭嘴猴连一声惨呼都来不及发出，就彻底被碾成了碎渣。
司北打了个寒噤，这【拈花】的威力比他想象中更强啊，甚至超过了司北当初击杀疤丑时那狂暴的一记【暴龙锥】，仅次于司北打碎冥渡时爆发的不可复制的伤害了，通过枯荣花对异能威力的提升，加上召唤系异能规避承载力限制的发挥，这看似召唤系，实则类似放出系的一击，是完完全全的三阶异能的威力！
再次入手一条戒律之影，司北对未来更期待了，他眺向远方，可是她在哪里……
临时营地中，温茹手搭在眉上，眺望着荒凉的天地尽头。
警院的暑期实习会布设临时营地，用于接送实习的学员，三百多名学员，六十多个任务小组，分成了十处临时营地，分散开进行暑期实习。
这处营地，温茹的小组、叶离的小组以及司北都是从这里出发的。
说是一个月为期，最快的小组用不上十天就完成任务返回营地了，最后一个小组也在三天前回到营地，除了司北。
现在整个营地都在收拾行装，因为今天就是一个月的最后期限，实习的学员们准备返回白玉京了。
“他不会回来了。”叶离凑了过来，努力作出一副云淡风轻的绅士状，“忘了他吧。”
温茹瞥了一眼叶离，抿了抿嘴唇，没有搭话，扭过头去，仍然眺望着远方。
叶离感觉自己的怒气又开始上涌，自以为的涵养也保持不住了，冷笑道：“他就是太不自量力，院长都说了给他重新选的机会，他就非要头铁去碰伥兽，伥兽是我们现在能对付的了的吗？他这种人，不死在这次任务里，也总有一天要死于自己的狂妄！”
“那也比某些二阶只敢去对付肉牛强！”受不了叶离对司北的诋毁，温茹还是反驳了一句，只是从小的教养，让她连句骂人的话都不会说。
“活着才能讨论强不强，死人，再强有什么用？”叶离今天的心情很好，他忐忑了整整一个月，暑期实习根本没什么心思，只怕自己哪天听到司北完成任务回归的消息，到了今天，终于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同学，请回你自己的组。”吉禹走了过来，插到叶离和温茹中间，隔断了叶离，吉禹正是温茹这组的带队教员，他虽然只是实习教员，但毕竟是正经的侦缉局出身，出过不少危险的任务，比很多没有实战经验的教员靠谱多了，所以学院也安排他带了一组。
叶离还是不敢跟教员炸刺的，隔着吉禹，伸手隔空点点温茹转身要走。
“温茹，你也抓紧收拾东西吧。”吉禹转身对温茹说道。
温茹的眼眸里满是哀伤，哀求道：“教员，再等等吧，再等等司北吧，他还没回来呢！他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走了，他怎么办呢？他怎么回白玉京？”
吉禹神色复杂地说道：“学院有学院的规程，不可能我们所有人等他一个，情况我已经向教务报备了，我们返回之后，学院会立刻派出搜索队进行救援。况且……他未必会有事，你放宽心吧……”
“啊！”吉禹的话未说完，就被温茹一声惊呼打断，走了一半的叶离听到温茹的呼声，也猛地扭头顺着温茹目光的方向看过去。
铅灰色的天空和土黄色的大地之间，一个瘦削的身影一步步走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满满的恶意
司北的回归在营地里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最后的这三天，可以说整个营地的人都在等他，有的人无所谓他回不回来，有的人盼着他回来，也有的人无法接受他回来了。
叶离就是无法接受的那个。
从实习之前他去找吴德全开始，他这一个多月来一门心思都在如何坑死司北身上。
自己的实习成绩只是一般，他不在乎；自己被人冷眼嘲笑，他也不在乎。
他坚信，只要没了司北，自己的生活就会回到正轨，他还是家世显赫的叶家少爷，他还是成绩优异的前列学员，他还能享受到从前的前呼后拥、呼风唤雨。
这一切的盼望，随着那个身影一步步走进营地，全都破灭了。
司北的样子虽然风尘仆仆，身上却没带什么伤，只是没穿着学院的作战服，一身普通的工装就回来了。
“你回来了？”连日的期盼，让温茹一时忘记了矜持，小跑着跑到司北面前，可看着那明亮的眸子，瘦削的脸颊，她又有些羞涩地停住了脚步，“没……没事吧？”
“指不定是在哪里躲了一个月，熬到了最后的期限才敢回来。”叶离酸溜溜地说道，“毕竟想从伥兽手底下讨一条命也不容易。”
这是叶离心底最后的一点期待了，哪怕司北活着回来了，只要他没完成任务，只要他畏战退缩，司北在他眼里就不再那么可怕，那样压迫得几乎令他窒息。
两粒昏黄的眼珠像石头一样坚硬，被随手扔出，在尘土里翻滚了几下，停在叶离的眼前。
已经失去了生命活力的眼珠并不如何骇人，但四目交汇的一瞬，叶离还是觉得手脚冰凉。
那凉意一直沁到了心底，在北地最温暖的夏季，让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是伥兽的眼珠，司北的任务目标，作为亲手给司北设计这个任务的叶离，他对这对眼珠再熟悉不过了。
在这一个月里，在无数个夜晚的噩梦中，叶离都会梦到这一对眼珠，梦到司北带回伥兽眼珠的这一幕，然后从噩梦中惊醒，慰藉地拍拍自己的胸口，哦，还好是梦。
但是这一次叶离无法再从梦中醒来，因为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作为大一学员中最早的几个晋升二阶的，叶离也曾幻想过，自己能够同阶无敌、大杀四方，斩杀伥兽这种强力异兽，在周围同学艳羡的目光中，轻描淡写地扔下战利品，然后尽情地享受那些真心实意的崇拜。
当然叶离也就只敢幻想一下而已，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从小养尊处优的他，哪有什么实战经验，别说和伥兽殊死搏杀，就是解决那头比斯蓝牛都一阵手忙脚乱。
可是，现实为什么是这样的？自己幻想的事，司北实现了；自己憧憬的场面，司北享受着；甚至自己中意的妹子，一颗心都全系在司北身上！
司北客气地谢过同学们的恭喜和吹捧，钻出人圈，走到叶离面前，捡起地上那对眼珠，吹了吹沾上的尘土：
“讨命？抱歉，现在的情况是，伥兽的命在我手上。”
司北往前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返身回来，凑在僵在原地的叶离耳边，低声说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事，只是同学一场，我不想搞到你死我活，看来我以前善意的警告你根本都没往心里去。我不是要送你上法庭，不需要什么证据的，你别逼我主动哦！”
“好自为之。”司北按按叶离的肩膀，向着营地中心走去。
在他看来，叶离是又可悲又可笑的，想要坑他，奈何智商不足，且不说叶离对司北的实力估计完全是错误的，就这种单人执行任务的方式不是给司北作弊的机会吗？
只要司北能杀了伥兽，管他是用地雷还是用异能，不都算完成任务？
司北从接到任务起，他的打算就是先搞点重火力，直接boom掉伥兽，杜谦的支援只是给他节省了时间和力气。
当然，对于其他没来过地表的学员来说，别说搞到重火力，荒野上的拾荒者和盗匪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搞到重火力的难度一点不比去找伥兽麻烦来的容易。
司北很快就忘掉了叶离，他从来没把叶离当作对手之类的，他所背负的，又岂是叶离这种人能理解的？
把眼珠递给营地的负责教员，司北的暑期实习就彻底完成了，也如期收到了系统的通知：
“宿主完成支线任务：暑期实习。获得奖励：银质抽奖硬币2枚，技能点6点，自由技能熟练度5000点，背包空间扩充券（3格）1张。”
坐在飞行器的座位上，隔着舷窗看着脚下渐渐远离的大地，司北收回心神，在脑海中进入系统的抽奖页面，3枚银质硬币，又可以搏一搏了。
这是司北升上二阶以后首次抽奖，他也很好奇，晋阶时系统宣称的奖励重新匹配是怎么回事？
结果第一抽就让司北黑了脸。
【改良版兵粮丸】
品质：优秀
类别：道具
效果：经过该良后的兵粮丸，食用后能够提供正常男子三天所需的能量和营养，不会产生饥饿，无副作用，鸡肉味，口感得到极大的改善。
有没有搞错！对于司北来说，银质硬币和铜质硬币最大的区别就是能屏蔽掉兵粮丸、背包券这些普通物品，结果系统升级以后把兵粮丸该良一下，变成优秀品质又给加进来了？这系统对我满满的恶意啊？
第二抽好歹让司北平静了一些，感觉能接受了一点。
【中型技能提升石】
品质：稀有
类别：道具
效果：对技能使用后能够为技能增加5000点技能熟练度。
这东西……不好不坏吧，随着技能的增多，司北也发觉技能熟练度越来越不够用，现在虽然系统的任务奖励提升了不少，可是任务也难做了，熟练度总是有种入不敷出的感觉，这种技能提升石就是变着法的给司北补充熟练度，好歹是司北能用上的。
只剩下最后一抽了，来点实在的货色啊！
司北在心中默默地祈祷，最后一次转动了转盘。
一道紫色的光芒喷薄而出，史诗！
第一百五十二章 表彰
【防弹项链】
品质：史诗
类别：道具
效果1：当宿主遭遇远程点对点武器攻击时，被动撑起一层贴合宿主体表的护盾，削减90%远程武器伤害。（覆盖性远程武器攻击、远程异能攻击不在保护范围）
效果2：护盾能量值100/100，每抵御一次相当于普通磁动步枪威力的攻击减少1点护盾值，护盾值不会自然恢复，补充方式有待宿主探索。
效果3：此道具佩戴生效，宿主乘坐飞行器时，无法佩戴此道具。
司北对这件道具还是很满意的，能扛一百发步枪弹啊，这可是命啊！
项链的外观很朴素，就是一根皮绳系着一枚子弹，司北想直接戴上，又想起自己现在就是在飞行器上不能戴，就先揣回兜里了。
大地上的景物越来越小，渐渐只剩下一片模糊的枯黄，司北倚着舷窗，闭上了眼。
还是那间阶梯教室，还是那样的闲庭信步。
司北面无表情地走过一排排学员，学员们投来各异的目光。
开学已经半年了，司北在学员中还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他平日里就是沉默寡言的样子，每天不是忙于训练就是往外跑，再加上统治级的个人实力，俨然是前世学校里高冷学霸那一型。
也有的学员对司北并不关心，昨天回到学院，今天公布实习成绩顺便休整一下，明天开始学员们将迎来四天的短暂假期，随后就是紧张的下半学期生活，有些只为混个毕业的学员才不关心谁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他们只关心明天可以去哪里浪。
司北的心思也不在这个走过场的表彰上，他在心里计算着自己现在的家底。
高明奎付了他十万点，补交了店铺的租金以后还剩五万五，实习之前他花了两万从李仁那里买了一批防卫机器人，结果也没用上，当然要退货了，连同杜谦送他的那些军械，一并处理给李仁好了。
看来晚上需要联系一下李仁了。
路不长，司北想着事情就走到了讲台前，讲台上吴德全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吴德全并不想来给司北发放这个第一名奖励，但是教务主任表彰暑期实习的优秀学员是学院的惯例了，他本想推辞，奈何温易铭亲自发话让他来表彰，他也不得不从了。
看着司北走来，一脸神游天外，对表彰毫不在意的表情，吴德全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早知道还不如昨天答应了叶离！
昨天实习的学员们回来以后，叶离就来找了吴德全，出了一个馊主意，建议教务以司北完成任务时间长为理由，降低司北的成绩评分，把第一名给赵北歌。
对于这种不经大脑的建议，吴德全都懒得跟叶离解释这么做有多么脑残，直接把叶离轰出了办公室。
可是今天看着司北这个死样子，真的是感觉气得牙根痒痒啊！
司北脑子里想着事情，随意地走到讲台前，随意地把吴德全手里的证书奖状接过来，施施然就准备转身回去了。
旁边准备摄像的校报记者都愣住了，正常程序应该是，吴德全代表校方接受头名学员的感谢，然后再来一波商业互吹，最后合个影，这才是学院的目的嘛。
司北接了证书转身就走，这还怎么进行？
“嗯……司北同学……”吴德全硬着头皮喊住了司北。
司北在想事，反应慢了一拍，走出两步才听到一样，转过身：“主任，还有事？”
吴德全努力挤出最正派的笑容：“司北同学平时为人很低调嘛，入学考试就拿了第一名，这次又是第一名，不和同学们分享一下经验？”
司北认真地思索了片刻，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可以说不吗？”
“当然……”吴德全下意识接话，两个字说出口才反应过来司北在说什么，差点闪了舌头，再也装不住那副正派的笑容，“当然不可以！这是学院的安排……”
司北抬手打断了吴德全：“那您说好了。”
吴德全：“？？？”
司北说完就扭头要走，当着全院三百多名大一新生的面，司北让吴德全下不来台，吴德全几乎是怒不可遏，就想冲下讲台拉住司北。
这时，阶梯教室的门却被人粗鲁地推开了，一个魁梧的人影直冲进来，一把拉住司北就往外走，边走边念叨：“你回来了还在这浪费时间干嘛，跟我训练去！”
司北认出了抓住他的人是老洪，也就放弃了抵抗，任凭老洪风风火火地闯进教室，又风风火火地把司北拉走。
教室里，只剩下面面相觑的三百多名大一新生，以及刚刚迈下讲台，脸色难看的吴德全。
出了教室门，老洪就松开了手，也不再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悠然地在前面走着。
“嗯……谢谢。”司北跟在老洪的身后，闷闷地说道。
老洪在前面走着也不回头，语气平淡：“这两个月我觉得你变了挺多，以前看你，觉得是块好胚子，可是太事故、太圆滑，成熟得不像你这个年纪；现在又觉得你太愣，太莽，幼稚得又不像这个末世里的人。”
司北知道，老洪是真的对他好，在警院里，除了同学，只有老洪是不掺杂任何利益地对他好，他也一直把老洪当老师看，师徒那种老师，而不是补习班那种老师。
这两个月他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可能是从他装载了【持戒】开始，也可能是从报废区的那个晚上开始，当他在行政楼的小食堂拒绝温易铭的时候，他清晰地知道自己有了一点不同。
这种变化哪怕是亲如老洪，他也不可言说。
老洪继续说了下去：“我拽你出来，一方面是不希望你直接和吴德全冲突，另一方面也确实是有事找你，现在通知你”
老洪转过身面对着司北：“你的四天假期没了，今天也甭休整了，从今天起，你所有的课余时间、休息时间都被征用了，五个月后，我准备送你去参加十校联赛。你可以拒绝加练，当然也就没得机会参加联赛了。”
司北想也不想就一口应下：“没问题。”
司北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十校联赛？我等了很久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自己解决
一只沙包大的拳头在司北的视野中逐渐放大、逼近。
在动态视觉的辅助下，在司北敏锐的感知中，拳头运行的轨迹清晰地映照在他的脑海中。
他甚至可以看清拳骨上绽起的青筋。
但是他无法躲开了。
拳头正正地轰中司北的左腮，巨大的拳力把司北打得短暂地浮空，然后猛地抛向五米外的地板，一路洒下晶亮的汗珠。
司北重重地跌落在地板上，深深地喘息两口，咬牙发出一声怒吼：
“再来！”
司北一个鲤鱼打挺就要跃起来，人却彻底脱力，又重重地跌回地板，彻底只剩喘息的力气了。
老洪的身上也是汗津津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走过来拉了司北一把：“行了，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休息一会，我们继续。”司北借着老洪的力量站起来，拄着膝盖喘息着，汗水似春日里的溪流，肆意地在脸上流淌。
老洪走到场边拿起一瓶水扔给司北，自己也拧开一瓶，先仰头往脸上浇了半瓶，才咕咚咕咚灌下剩下的半瓶。
半瓶水下肚，老洪缓过来一点，笑骂着说道：“还来个屁，我老婆还等我回家吃晚饭呢！没想到你小子这么抗造，对练八小时，老子这身板都吃不住了。”
司北真的是完全脱力，老洪扔过来的水瓶一下子都没接住，走过去捡起水瓶，先小口喝了几口，才觉得恢复了一点力气。
从半晌时候老洪把他喊来训练场，除了短暂的午饭时间，整整八个小时，司北都在和老洪对练，不，应该是被老洪蹂躏。
尽管老洪承诺不使用魂力，但仅凭被基因药剂改造的强壮体魄和多年历练的格斗技巧，这八个小时里，司北也只有被蹂躏的份。
一次次被打倒、一次次爬起，训练场的地板洒落了司北无数的汗水，像被拖把拖过一样。
但当司北的意识投向脑海中的技能界面时，还是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军用格斗术（精通级）】
品质：优秀
类别：基础技能
说明：大雍帝国警备队教授的格斗术第八版，经靖侯韩文曜改良，这未必是最华丽的格斗术，但一定是最实用的格斗术。
效果：包含十六式基本动作及由此组合而来的数千种组合动作的制式格斗技巧，力求以最小的代价给予敌方最大的伤害，是颇为实用的格斗技巧。
这就是司北今天一天的收获。
在共投入6点技能点和4760点自由技能熟练度提升到精通级以后，司北已经不是完全被动挨打的局面，偶尔也能和老洪有来有往过上几招，但是连续八小时高强度的搏击，他的身体还是先吃不消了。
司北也明白，再勉强练下去，训练效果有限，还容易受伤，也是该休息的时候了。
司北捡起地上的外套，蹒跚着往训练场的出口走去，随意地摆摆手算跟老洪打过招呼。
“喂，回去记得找人给松松筋骨，不然明天没得玩了！”老洪冲着司北的背影喊了一嗓子。
司北抬抬手表示知道了，老洪仰头灌下瓶底的最后一口水，把瓶子捏成一团扔进纸篓，满意地笑笑：“呵，这小子。”
司北很想出去愉快地泡个澡，找个妹子给他松松骨，但是当他回到宿舍，把自己扔到床上时，实在是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了。
迷迷糊糊，疲惫到了极点的司北昏昏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司北在肠胃的抗议中醒来。
身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骼都在呻吟，司北清楚这是训练过量的反应，没想到成为异能者、服用过基因药剂以后，还能体验这种感觉。
灌了两瓶瓶装水，啃了两根高能棒，司北觉得好受了一点，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这一觉睡了四个多小时。
天色已经黑透，站在宿舍的窗前，外面是寂静的校园，司北取出备用的联系手环，拨通了李仁的号码。
“活着回来了？”
“难道是死人在跟你讲话？”
“哈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晋阶了吧？”
“嗯，防卫机器人没用上，我还从地表弄了一批高爆炸弹，躏钢者，绝对够劲，一起帮我处理了。”
“没问题，不过咱们亲兄弟明算账，这批机器人两万点，没用上我也得扣你5%的过路钱，高爆弹卖多少都是你的，我也是收5%的过路。”
“你就扣（抠）吧。”
“呦，现在财大气粗了哦。”
“……”
长久的沉默，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也都没有挂电话，彼此都知道，这批货不是司北主动打电话的目的。
司北开口了：“阿宾在地表没事做。”
“这个好说，琛哥也早有安排，现在只是磨磨他的性子，太冒进了，过阵子会安排他做事的。”
“嗯。”
这也不是目的。
司北实在是累极，还是他先把话挑开了：“明王在找我。”
“嗯……我问过琛哥了。你想以社团的身份解决，还是以警院学员的身份解决。”
“社团的身份怎么解决，警院学员的身份怎么解决。”
“如果以社团的身份解决，自然是琛哥出面摆和头酒喽，再请几个道上的宿老，请出蛇王，给明王陪个不是，喝两杯酒就过去了。”
“嗯？话没说完。”
“嗯……这次不同往日，你现在已经入学了，入学后琛哥也没约见过你吧，以前见过你的几个兄弟，琛哥也请了消除师清除了他们对你的记忆，可以说，在极道这边，你是干净的了。但这次你要让琛哥给你出面摆酒……”
“行了，以学员身份怎么解决。”
“自己解决喽。”
“解决不了怎么办？”
“去死呗。”
“那我自己解决好了。”
司北正待要挂电话，那边李仁补了一句：“后天，乐福酒楼，关二爷过寿。”
司北就像没听到似的直接挂掉了电话。
其实明王的事也不是司北打电话的目的，李仁说的这些，他早就想的通透。
司北想问的，他没说，李仁也没提，两个人默契地在那个名字上保持了缄默。
司北抬起头，夜色就像择人而噬的巨兽，扑面而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祝寿
下城d区，乐福酒楼。
下城也不是没有上档次的馆子，当然乐福酒楼绝不在上档次之列，经常来这里吃饭的大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街坊，泡壶茶就能在酒楼悠哉地晃过一天。
很难想象，作为下城权势最炙手可热的那几位之一的关二爷会在这样老旧的馆子里办寿宴。
然而事实上，近三十年里，从关锦还是一个高级探员起，他没有应酬时，晚饭就都是在乐福酒楼解决的，这是他最习惯的口味；后来他升了探长，那些请他吃饭的，但凡识情趣的，无论在哪里摆酒，都会在乐福酒楼订上几道关二爷中意的菜式。
乐福酒楼今天整个被包下，二楼的大堂里摆下了六十六桌酒席，略显拥挤，没办法，凑着要给关二爷祝寿的人太多，这已经是减了又减的规模了。
今天的寿星关锦关二爷，一身绣金寿字短褂，乐呵呵地坐在首席的主位上，客气地向着每一位过来祝寿的客人道谢。
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再过几分钟就是开席的吉时，关锦看看手腕上得有半斤重的粗大金表，招手示意一边伺候的探员下楼关门，准备开席。
就在这时，一楼的迎宾再次高声唱喏：“贵宾……警院学员司北来贺关二爷大寿，祝关二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警院学员？
这是个什么鬼身份，而且来得如此之晚，这可不像来祝寿的，倒像是来砸场子的。
一时间喧闹的寿宴一下静了下来。
和关锦坐了一桌的明王摸摸自己锃亮的光头，饶有兴味地端量着楼梯口；邻座的林琛往椅背上一靠，摸出袖子里揣着的鼻烟壶凑到鼻端轻吸了两口，斜眼觑着楼梯口；今天的主角，关锦关二爷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微眯着眼睛，似乎哪也没看，又似乎也在好奇楼梯上即将上楼的来客。
关锦今年六十了，长相不是英武那一挂的，圆脸宽目，满脸横肉，显得有些凶狠，而随着年岁渐长，身体发福，面相倒向着憨厚的方向发展了。
关锦已经在下城d区警署探长的位子上坐了二十年，始终占据着这块下城最肥美的油水地，除了地位超然的行署区h区警署探长，剩下的五位探长就以关锦为首了。
一句话概括关锦的威势：在下城，关锦的话就是法律。
司北？这个名字关锦有印象。
关锦的记性很好，将近一年以前，他的手下折在黑林的酒吧，那时这个名字就出现过。
怎么，现在成了同行了？
一阵轻快的踢踏声，司北在六百多人的目光里从容地迈上楼梯，进入寿宴大厅。
司北手里捧着一个金色的寿桃，装在玻璃盒子里，寿桃纯金打造，精美而富贵，只是比起礼品台上那些足有一人高的金山又不算什么了。
没有半点羞涩和不好意思，司北走过一桌桌神色各异的宾客，直来到主桌，躬下身子行了一礼，捧出手中的寿桃，口中说着祝寿的吉祥话：“今天是二爷大寿，司北不请自来，全凭一片诚心，祝二爷福同海阔，寿比南山！老当益壮，步步高升！”
所有参加寿宴的宾客都沉默下来。
步步高升对于其他人是不折不扣的吉祥话，对于关锦来说可不是。
下城警署的探长，位卑权重，级别只是少校，权势却是给个准将都不换的。
高升？关锦倒是想去做警务总署的署长，可那是少将，差着三个级别呢！
整个警部，中校的岗位就没有关锦看得上的，这些年警部的大佬们也不止一次想通过明升暗降的方式把关锦调开，关锦能一直稳稳坐在这个位置上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
关锦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说过：我这人没什么志气，只想着能在现在的位置上干到退休就行。
这可不是关锦的客气话，而是实打实的心里话，关锦今年已经六十了，这场寿宴为什么要办得风光？因为关锦六十五就得退休，那个时候他不想走也得走了，就是关锦自己也知道，下次的七十大寿，哪怕不至于门可罗雀，也不可能再重复今日的辉煌。
你说步步高升，往哪里升？你说那么多吉祥话，你怎么偏偏挑了这一句，你是有意还是无意？
“谢谢，谢谢。”关锦面色如常，拱拱手像真的在道谢，“小兄弟是警院的高材生，未来的警部栋梁，前途不可限量，说话做事需得注意，不要吃亏了才好。”
关锦端起茶盏，隐隐往桌上明王的方向引了一下，又自然地抬到嘴边，呷了一口。
司北直起身，环视着主桌上的客人，都是下城的头面人物：下城行署的副署长、异能事务管理委员会的下城专员、魔纹联合协会的常任理事以及四王的代表。
下城四王三家派了代表过来，只有明王是亲自来祝寿，因为d区就是他的地盘，平日里仰仗关锦最多，不得不卖这个面子。
“小子今天孟浪了。”司北堆着笑，拽着文，随手拿过桌上的酒瓶，走到明王面前，“明王，是吧？”
明王想拍桌子，手抬起一半，又想起今天是关锦寿诞，缓了几分力，撑着桌子嚯地站起来，瞪着司北：“司北，是吧！”
“看来明王哥是认识我的喽，那就最好。”司北仍旧是笑嘻嘻的，“想来就算彭哥折了的时候您不认识我，我在实习的时候折了您那么多好手，您也该记得我了。”
“你想死？”明王是标准的面瘫脸，无论喜怒，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明王在问司北要不要留下来喝一杯。
司北挠挠头，有些无奈地说道：“不想呢……这不今天趁着这个大喜的日子过来，也是想借这个机会给明王哥赔个不是，我先干为敬。”
司北说着拿过两个酒杯摆在面前，倒满，拿起一杯仰头干掉，咂咂嘴，翻开杯底对着明王。
“哦？”明王拿起酒杯把玩着，却没喝，“我喝了就一了百了？阿康就白死了？你凭什么？！”
第一百五十五章 开席
“凭什么？”司北咂咂嘴回味了一下这个问题，抬头直视着明王，声音忽然抬高，“凭我现在是警院的学员，凭我毕业以后你就得喊我长官，凭我事情发生一个多月还好好地站在你的面前！我大不了在警院里窝四年，你能把我怎么样？我今天来是想解决问题的，你却问我凭什么？”
司北从明王手里接过酒杯，甩手把酒泼在地上：“你不想喝就算了，按规矩来，你们的规矩。
我说我只是自卫，你说你死了兄弟，咱们掰扯下去，怕是要耽误了二爷开席。你们极道中人，不是最讲规矩吗？好！讲谈擂！不问对错，拳擂论理。”
明王脸色难看，双目像是要喷出火来。
极道之中确实有“讲谈擂”的规矩，最初是两家有了分歧以后，为避免事态无限制扩大，而以拳擂的方式来分个对错，谁赢了谁就是有理的那个。讲谈擂，名字很温和，规则很血腥，两方各派一名同阶拳手上擂，签好生死状，不得使用任何武器，最终只有一个人能走下擂台。
这规矩现在已经越来越少有人用了，利在眼前，哪是说罢手就能罢手的，何况，就是在最初的时候，两家要摆讲谈擂，也总得实力相当。
然而今天确实是一个极特殊的局面，在关锦的寿诞上，当着下城官面上这么多头头脑脑的面，明王确实没法把司北怎么样。
司北划下道了，想要我的命，拳擂上来取。
明王若是不敢接，明天就会成为整个下城极道的笑话。
“二阶了？你是不是以为，二阶里没人能治得了你了？你别忘了我是干哪一行的！”明王按捺下怒火，冷着脸瞪着司北。
司北把酒杯放回桌上，端正地摆好，对着明王和气地笑笑：“真是不好意思，被明王哥看出来了？没错，我真是这么以为的，下城的二阶你随便找，输了我自然把命赔给你！”
“你……哼！”明王抬手指了一下司北，又忿忿地放下，坐回席位，冲着楼下吼了一声：“绿毛龟！去把荼山喊过来！”
一个面相猥琐的中年男子，戴着滑稽的瓜皮小帽，穿着绸缎短褂，踏着小碎步跑上楼梯，向着明王作个揖，口中应道：“得嘞，爷，我马上安排！”
转头又噔噔噔跑下楼了。
司北拿起放在桌上的金质寿桃，在众目睽睽之下，泰然自若地走到礼品台前，把他的寿桃摆在了礼品台最显眼的位置。
转身对着关锦行了一礼，司北笑着说道：“二爷，今天匆忙赶来祝寿，寿礼太薄，您多担待，摆个擂，权当给您献个节目了。”
关锦摩挲着手腕上的金表，挑挑眉毛：“哦？这种热闹我也好些年没见过了，先多谢小兄弟一片好心了。”
“来！小兄弟胆识过人，我敬你一杯！”一直闭目吸着鼻烟的林琛忽然一拍扶手站了起来，走到司北和明王中间，拿起酒瓶倒满了两个酒杯。
林琛自己拿起一杯，另一杯递给司北：“来！咱们干了这杯，若是你能回来，这杯酒就当是给你壮壮声势；若是……这杯酒也当给你送行了。”
这是司北入学以后第一次见到林琛，司北一直都觉得看不透林琛这个人，随和、仗义、城府、狠辣，似乎这些矛盾的形容都可以套在林琛身上。
司北不想和林琛有太多的牵扯，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地牵扯进去了。
司北犹豫了一瞬，还是轻轻推开了林琛递过来的酒杯：“等我回来再喝吧。”
“要是酒是温的就更好了。”司北小声嘀咕了一句，洒然下楼。
楼上司仪高声唱喏：“闭馆，开席，奏乐！”
乐福酒楼外的街巷。
数百名极道成员把这里挤得满满当当，司北下楼以后，这些极道成员再有不忿，也只得乖乖退开，让出了酒楼门口的一块空地。
酒楼的门扉在身后闭合，司北活动了一下筋骨，脱下外套，左右看看，没有合适的挂衣服的地方，抬手一扔，把外套挂在了灯笼的挑杆上。
半边红灯，半边黑灯。
司北抬头看向酒楼的二楼，老旧的玻璃窗户后面，层层的人影立在窗前，轻松地审视着楼下街巷中即将展开的搏杀，仿佛这真的只是寿宴上设计好的一个节目。
司北低下头深呼吸一次，看向对面，那个叫荼山的对手，今晚，他们两个只有一个人能走回身后的大门。
荼山是一个侏儒，并不猥琐，脸上满是深深的皱纹，一脸苦相，搓着手，有些惶恐地站在司北对面。
司北可不会被荼山骗到，彭康给他介绍过今年已经出线的月冠军，荼山就是其中一位，而且是司北印象非常深的一位。
荼山今年已经打了十八场，十八场全部以击杀对手的方式胜出，手段极其残忍。
生活可能曾经给他施加过苦难，如今他却想把这些苦难施加于无辜者的身上。
绿毛龟踮着脚走到两人中间，看看荼山又看看司北，细着嗓子说道：“得嘞，这擂台就那么回事，你俩都知道规矩，拼去吧，抓紧点时间啊，二爷今天请了名角儿，咱还等着上去看戏呢！”
绿毛龟退后一步，从两人中间退开，这一步就是两人动手的信号！
司北先动了！
快逾奔马，每一步都像要踏碎脚下的地面，眨眼之间，司北蓄势的一拳就轰向荼山的面门！
荼山是个侏儒，身高上的差异，使得司北轰出这一拳时不是惯用的角度，比平时出拳慢了分毫，就是这分毫之差间，荼山完成了他的异能！
一连串透明的泡泡从荼山的嘴中吐出，悬浮在两人战斗的场地上，泡泡从荼山嘴里吐出来的时候还只有玻璃珠大小，飘飞过程中不断涨大，等到稳定悬浮在空中的时候，已经涨大到健身球大小了。
健身球大小的泡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里面的空间容下一个小孩子是够了。
司北这一拳轰下来的时候，一个泡泡就正好把荼山整个裹了进去。
以司北目前的身体素质和拳力，这一拳就是砸到铁板上也能砸出一个凹坑，砸到荼山的泡泡上，却也只是一个凹坑。
拳头像陷入了泥沼，泡泡跟随着拳头形变，司北只觉得阻力越来越大，始终无法触及到躲在泡泡里的荼山，直到最后拳头彻底停住。
泡泡的薄壁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反光，荼山布满皱纹的老脸映在上面就像扭曲的哈哈镜，荼山得意地在泡泡里笑着：
“下城二阶随便找？胡吹大气！”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最能吹的
本应是生死对决的擂台，对决的两个人却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态度。
隔着薄薄的泡泡，司北和荼山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有些诧异对方的淡定。
司北是有底牌的，真到要拼命那一步，【拈花枯】一开，司北还真不信捏不死荼山，只不过【拈花枯】的声势太过惊人，能不暴露，司北还是不想暴露。
司北有底牌，那荼山又凭什么？
司北缓缓把陷在泡泡里的右拳抽出来，荼山就面无表情地看着司北也不动作，他最享受对手拿他毫无办法后那种绝望的感觉了，不让司北发挥，他怎么能享受到那种感觉？
活动活动手腕，司北眼神一紧，再次一拳轰向泡泡中的荼山！
这次，司北可不单单是用拳头轰过去了，他的手上捏着一发【涡流爆】！
晋升二阶之后，司北对异能的控制能力更强了，涡流爆在掌中急速旋转，引而不发，徐徐逼近那层薄薄的泡泡。
荼山脸色微变，他同样能感受到涡流爆中蕴含的狂暴力量，但也只是一瞬，荼山就再次淡定下来，就眼睁睁看着涡流爆碰上了泡泡。
像钻头碰上了钢板，只是溅起的不是火星，而是细碎的水沫，泡泡肉眼可见地在缩小。
有效果就好，司北心中一定，紧接着，司北就看到荼山笑了。
笑得那么猖狂，似是在嘲讽司北的不自量力。
荼山摇摇头，下一刻整个人就从已经快要包不住他的泡泡中消失了！
司北心中一惊，手中的涡流爆险些失控，猝然转身，转到一半的时候就觉得身侧遭受猛击！
场边的众人看得分明，荼山突兀地从司北面前的泡泡中消失，几乎是同时又出现在司北身后的一个泡泡内，并冲出泡泡对着司北的后心探手就是一抓，只是司北转身及时，这一抓才只抓到腰肋。
司北借力前扑，脱出荼山的攻击范围，荼山也并不追击，小短腿后蹬几步退回身后的泡泡。
“怎么样？还觉得自己是无敌的吗？”荼山抬手放到鼻端嗅嗅，一脸陶醉的模样，那张苦脸显得诡异而可怖，“年轻、健康的身体呵！我真嫉妒你们，你们如此平庸，却能这样安然地享受老天的馈赠，老天为什么这样对我？！”
说到最后荼山的面孔愈发狰狞起来，咆哮道：“那我就把你们一点点撕碎！”
司北回答荼山的是一发炸开的【涡流爆】，破碎的水泡迷离而梦幻，只是其中哪有荼山的影子？
“哈哈哈，你奈何不了我的！”荼山在另一个水泡中出现，肆意狂笑，“你用的是力量爆破吧？开发得不错，威力也算马马虎虎了，可是你打不到我，有什么用呢？你就这么两下子吗？真是笑死人了！”
荼山耸耸肩，摊摊手，摆出一个无可奈何的样子，宛如马戏团里的小丑。
司北脸色阴沉，他无法判断荼山能够在泡泡之间瞬移的具体原理，【真实之眼】还剩一次使用次数，用在这里司北有些不甘心，况且，他也不是真就拿荼山没有办法了。
荼山笑够之后，阴恻恻地盯着司北，伸手抹过嘴唇：“你要是没招了，那到我了哦！”
荼山再次张嘴轻吐，更多的泡泡被他喷出，他仿佛不会力竭，喷出的泡泡几乎是无穷无尽，很快就彻底塞满了两人之间的场地，泡泡互相碰撞着，慢慢地向司北所在的位置靠拢过来。
啵！
boom！
一个泡泡轻柔地碰上司北的左臂，这次泡泡上没有任何粘滞感，就像真正的肥皂泡，一触即破，泡泡破碎的时候，司北已是脸色大变，躬下身子双臂护住了头脸。
这泡泡还会爆！
而且威力颇为不俗，几乎堪比一枚防御型手雷的威力了。
司北被泡泡爆炸的冲击波震得脚下不稳，躲闪之间又触碰到了更多的泡泡，结果引发了一连串的爆炸！
在泡泡五光十色的爆炸中，更有荼山伺机在残存的泡泡中瞬移来去，不时用他的手爪抓向司北，在司北的身上留下道道血口。
司北在刚刚第一次触碰到泡泡的时候就启动了【戒律之影铁背狂猿】的效果，为自己施加了【铁衣】效果，虽说铁衣面对冷兵器的表现更为出色，不过提升的防御能力也是实打实的，起码避免司北被荼山的偷袭抓下一块块血肉来。
司北似乎已经完全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在泡泡的爆炸中无力地抛来抛去，再加上荼山阴险的偷袭，任谁也觉得司北是不成了。
“听说这小子刚才在上面口气很狂啊，下城二阶随便找？”街巷两头围观的极道成员们都放松下来，有人点上烟，随意地跟身边的人聊着。
“分我一根。”旁边的人对司北也是一脸不屑，“可能考进了警院觉得自己就了不起了吧，我刚才在一楼帮忙，你没听到那口气，狂得没边了。”
有人凑过来加入了话题：“还是荼山流批啊，这特么才叫无解吧，攻防躲避，没有短板，这谁打得过啊。就是听说荼山人太变态，不然我真想去跟他混算了。”
“也不是无解，只是打擂台，限定了场地范围，这种阵地战，荼山的异能确实是太强了，我看这小子支撑不了多久喽。”围观的人中也有识货的，能看出荼山异能的缺陷，但他们同样不看好司北，现实的状况就是这样，打讲谈擂是司北自己选的，怪不得明王挑了一个专门擅长阵地战的对手给他。
不是他自己大放厥词，下城二阶随便找吗？
也就抽了几口烟的功夫，场上司北的形势已经是岌岌可危了。
荼山的泡泡消耗了大半，可是司北灰头土脸、满身血痕，眼见得已经是马上就要落败身死的下场了。
又一次偷袭得手之后，荼山发出畅快的狞笑：“哈哈，你不是我遇到的对手里最强的，却是我遇到的对手里，最能吹的！没意思，懒得折腾你了，送你上路！”
“是吗？”这时司北放下了一直护住头脸的双臂，抬头看着大笑的荼山，神色淡定，眉眼明亮。
第一百五十七章 放松
“是吗？”司北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街巷中回荡的夜风里。
【戒律之影箭嘴猴】！
他不是光挨打了，早在他使用涡流爆击碎第一个水泡时，他已经激活了【拈花】，并在脑海中推演了无数次行动计划。
如今，是付诸行动的时候了。
手背上，枯荣花的九十九瓣花瓣熠然绽放，超过2.0的身体素质指数，单纯凭借**，司北的速度已经可以快到在视网膜上形成残影。
荼山完成了一次偷袭，正要像他今晚做过的几十次那样，悄然退回水泡，就感到身形一重，同时，司北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只懂得逃避，拥有的异能再强，你也不过是个懦弱之人。”司北在荼山的背后冷冷地陈述着。
司北无须去管戒律之影究竟封住了荼山哪项异能，他只需要拖慢一点荼山的速度，只需要那一点预判。
荼山当然不甘心坐以待毙，喉中一声尖啸，人影就像被风吹散，诡异地分解在空气中。
以往荼山百试不爽的逃命神技，这一次终于辜负了他。
司北的脑海中，一道荼山的虚影正窜向远处的一个水泡，只要荼山进了水泡，一切就将回到原点。虚拟的预判场景和现实融合，司北比荼山自己更早判断出荼山选择的水泡！
当荼山重新出现的水泡中的时候，在他骇然的目光中，司北的铁拳已经先一步轰上了水泡！
司北不会再给荼山转移的机会了，轰碎水泡的同时，司北就抓住了荼山。
一手搭在荼山的脑后，一手扶住荼山的下巴，司北凌空提着荼山，温柔地嘱咐道：“放松……”
咔嚓。
此时的司北仍旧处于【铁衣】状态下，【拈花】对身体素质的提升、【铁衣】对力量的增强叠加之下，力量已经达到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更兼手指坚逾钢铁，就像一根根铁钳死死地箍住了荼山。
在完全的力量碾压之下，配合【军用格斗术】的发力技巧，荼山的身体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司北扭断了脖子！
松开手，荼山的身体跌落，司北手一招，顷刻间完成了戒律之影的炼化，心口附近的三处空白终于填满。
【戒律之影荼山】：保留生前异能一项，【泡阵】（激活后，宿主魂力属性转化为【水】，能够吹出可炸裂的异能泡泡，请注意，由于宿主身材超过异能泡泡膨胀极限，宿主无法借助异能泡泡容身），激活后保留81%异能效果。
有点遗憾，看来荼山能在泡泡之间穿梭是结合了另一种异能了，不过司北本来也进不去泡泡，这样想来，也没什么了。
司北从对荼山施加戒律之影，到制住而后击杀荼山，一切都发生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两旁围观的极道成员很多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贬损司北的话刚说了一半：
“不管怎么说，这小子今天都没半分指望，希望一会儿他别下跪求饶就好，那可就真丢人了，不过我觉得就算他下跪求饶了，荼山也不会……雾草？！死了？？？”
戒律之影炼化完毕，司北不用担心荼山是假死，身上的t恤被荼山撕成破布，索性直接扯了。
唔……以后衣服还是买便宜点吧，打一次架就碎一身衣服……
酒楼的大门重新打开。
用手归置一下头发，司北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回酒楼，噔噔噔走上楼梯，除了光着膀子，没拿寿桃，一切都像他刚来乐福酒楼一样。
“哇……身材好棒……”
“这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吧……真想摸摸试试……”
“你看那汗水，那一道道血口，oh！no！我馋了……”
“长得也挺俊俏的……”
女宾们大胆地打量着司北，窃窃私语着，蝉先觉被融合进了戒律之影，可是强化过的听力并没有消失，司北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没能端住淡定的姿态。
在整个下城的头面人物注视下淡定如常，在几百名极道成员挑衅中云淡风轻的司北，这次罕见地有点脸红。
要是先把灯笼上的外套拿下来就好了……
所幸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搏杀，司北的脸红更像是剧烈运动后的自然反应，也没人在意。
走到主桌，林琛刚刚倒好的酒还摆在那里，司北自顾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又拿起桌上的酒瓶往身上浇了半瓶。
烈酒冲开刚刚凝结的血痂，淌下道道血污。
司北打个哆嗦，舒服地哈口气，扭头看看旁边面无表情的明王：“明王哥，怎么说？”
明王一言不发，抬手往楼梯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司北向着关锦拱拱手：“二爷，节目您还满意？”
“满意满意，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期待着小兄弟毕业的那天，想来将来在警部，小兄弟也一定会前程似锦。”关锦和气地笑着，抬了抬手中的茶盏，“可惜这乐福酒楼地方太小，小兄弟是不请自来，关某实在无法安排，不知哪位愿意给小兄弟腾个地方？”
“不必不必。”司北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今天带的礼太薄，哪好意思坐下，哪天我真想要一把椅子，自然自己会取，不用别人来让。”
不待关锦答话，司北夸张地行了一礼：“今天司北孟浪了，二爷您别跟我们年轻人一般见识，叨扰叨扰，走了！”
一串爽朗的笑声中，司北从容下楼，走出酒楼大门，踮脚一跃，取下外套，往肩上一披，擦燃火柴，点上一支烟，抬头看看灯火通明的二楼，意味难明地笑笑。
莽莽丛林，在其中待久了，人常常会感到迷茫，感到自身的渺小。
拨开遮住洞口的藤蔓，穿过幽深曲折的洞穴，曼露的眼前一亮。
洞穴的另一头在悬崖峭壁之间，仰头往上看，陡峭的岩壁似直插云霄的利剑；附身往下看，翻滚的云雾似掩盖着无底的深渊。
然而，无论周围的云雾如何翻滚不休，遥远的对岸，那一株参天巨树依然无比显眼。
那巨树就像她身后的悬崖一般，上下皆看不到尽头。
曼露喜上眉梢，明亮的容颜映得周围翻滚的云雾都染上了华彩。
解开背上的背包，曼露慎之又慎地从背包的内侧暗袋里摸出半截蜡烛。
点燃蜡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睁开时曼露的眼里只剩下坚定。
坚定地向着眼前空荡荡的悬崖迈出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Nemesis
云雾湿重，烛影摇曳。
翻滚不休的云雾仿佛被烛火吸引，向着曼露的方向汇聚，在曼露的脚下铺成了一条云桥，直向着彼岸延伸。
曼露迈出右脚正好落在刚刚成形的云桥之上。
怔然了一瞬，曼露惊异于这神鬼莫测的手段，又对此行的目标有了几分信心。
紧紧背包的肩带，曼露在云桥上小跑起来，越跑越快，云桥仿佛有灵性一般，看着是慢吞吞地向前延伸，然而无论曼露跑多快，云桥都始终在她的脚下成形。
手中的蜡烛越来越短，彼岸却遥远得仿佛永不可及。
跑到后来，曼露索性低了头，不去看蜡烛，只是埋头向前跑。
白色的云桥延伸着，忽然间，曼露踏上了棕黄色的土地。
到了？
她带着三分希冀七分惊喜抬起头，眼前正是那一株巨树。
黄昏时分的日光，穿过遮蔽天空的枝叶，洒下细碎的昏黄，手中的蜡烛只剩下短短一小截了，曼露不敢怠慢，擎着蜡烛来到树根底下。
这株巨树实在太大，树根从泥土中翻出，如同一头头趴伏在地的巨龙，张牙舞爪，曼露穿行在树根构成的小片“丛林”之中，烛光到处，那些蔓生的根须自然为曼露让开通路，仿佛欢迎主人回家的仆从。
走着走着，曼露眼前一亮，找到了！
一块被树根完全围拢起来的空地，一截像树木被砍倒后留下的树桩，树桩的正中，圈圈的年轮中最深的那一环，深深地凹陷下去。
多想无益。
曼露走到树桩之前，倾斜手中的残烛，温暖的火光中，白色的烛泪正正向着那个凹坑滴落。
空气中似乎充满粘滞的阻力，烛泪下坠的速度越来越慢，同时，那白色像被分解，散射成了斑斓的七彩，最后极缓地落入凹坑，铺成了浅浅的一汪。
一滴，两滴，三滴。
残烛啪地熄灭，只滴下了三滴烛泪。
曼露按照得到的嘱托，赶紧在树桩前跪下，双手合十并于胸前，闭上双眼，脑海中放空。
一道意识连接闯入了曼露的脑海，一个模糊的词意传递过来，曼露听懂了，那是
“挑选。”
紧接着一件件物品从曼露的脑海中闪过，没有任何说明，没有任何解释，就像在播放无声的幻灯片。
曼露当然知道她要什么，她不会去额外索取，她只取她应得的。
一共三十多件物品，在曼露的脑海中不停循环，她很快锁定了她的目标，一瓶试剂。
再普通不过的玻璃瓶，但是每个看到这瓶试剂的人都能意识到它的不同，玻璃瓶中的试剂宛如活物，绛紫色的浓稠液体不断地蠕动着。
睁开眼，凹坑中的七彩烛泪已经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瓶试剂安静地躺在凹坑底部，正是曼露在脑海中选择的那瓶！
曼露松了口气，站起身，拍拍膝盖上的泥土，拿起试剂瓶。
她清楚地知道，如果她有足够的实力，能够和那些大公司进行公平交易，这瓶试剂就足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可是她没有那个实力，贸然拿出这瓶试剂的结果只能是被人杀人劫货以后，扔在荒野上腐烂，她只有一个选择，喝下它。
纵使有八成的几率会基因崩溃，也好过十成的几率葬身荒野。
通常的基因药剂，无论是基础基因药剂还是功能基因药剂都是提供给异能者使用的，配合异能者自身的异能达到1+1＞2的效果，这样的基因药剂，普通人喝了就像异能者选择在过载状态晋阶一样，成功几率微乎其微。即使成功，一瓶一阶基因药剂也无法给人带来质的变化，顶多比普通人强点罢了。
这瓶试剂不同。
nemesis，复仇女神。
极为罕见的可以提供给非异能者使用的基因药剂，没有位阶，它会随着服用者对自身的探索而在特定的方面不断强化服用者的对应素质，赋予服用者类异能效果，跨时代的杰作。
可惜的是，在它的发明者将它该良到成功率足够高、效果足够稳定之前就遭到那些贪婪的大公司的觊觎，它的发明者毁掉了绝大多数该型试剂，仅留下数量极为稀少的几支，自己也从此杳无音信。
八成的概率会基因崩溃变成怪物啊，那就永远见不到他了吧？有点不舍呢……
曼露环视了一圈这片树根围成的空地，忽然莞尔一笑。
若是真的基因崩溃变成怪物，朽烂在这里也总好过让他看到吧。
不再迟疑，曼露拔开试剂瓶的塞子，仰头喝下所有的试剂。
夜晚的警院行政楼。
还不到晚上九点，加班的办事员们还没到下班时间，仍然在效率低下地忙碌着。
叶离在楼下踟躇良久，三楼顶头的那间办公室的灯亮着，那是吴德全的办公室。
前天宣布暑期实习成绩，司北被洪教官拉走以后，叶离就总觉得吴德全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往他这边瞥，上一次吴德全也警告过他，没事不要老往行政楼跑，叶离心底也想安分一阵子，不去触吴德全的霉头。
但是昨天他休息的时候，有担任学院兼职的其他学员告诉他，司北昨天一天都跟洪教官待在战斗机甲的训练场，而他拜托二哥打听之后，得到了一个让自己瞠目结舌的消息，司北已经被洪教官推荐给学院，参加大二暑期的十校联赛比赛！
叶离再也按捺不住，匆匆从家中赶回来，幸运地是吴德全没有休息，正在办公室加班；不幸的是，自己在楼下转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勇气上去。
九点以后，吴德全随时会下班回家休息，叶离咬咬牙，一跺脚，还是疾步走进了行政楼。
叶离的脑中模拟着一会见了吴德全应该如何述说自己的诉求，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三楼吴德全办公室的门口，程序化地敲敲门，叶离想着事情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门没锁，吴德全也在办公室，但不止吴德全自己在办公室。
办公室的外间，吴德全正和一名满头银发、一身黑袍的老人低声交谈，看到叶离闯了进来，吴德全惊诧地望向叶离。
反倒是那名老者，神色淡定从容，不，那是一种彻彻底底的冷漠，不在乎任何人，不在乎任何事。
叶离迎上老者的目光，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就像被恐惧和绝望包裹。
第一百五十九章 再遇
“你以为自己是谁？！我让你进来了吗！”吴德全声色俱厉地咆哮道，“滚出去！”
老者站起来，对着吴德全摆摆手，指了一下门口，意思是自己先走，理理衣襟，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叶离像被施了定身术，僵在门口，一动不动，老者走到叶离身边，温和地推开他一点，礼貌地点点头，自顾出了办公室。
“有屁快放！”吴德全似乎心情极差，一贯的涵养也懒得装了，也不准备让叶离进来，脸色铁青地说道。
直到老者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叶离才像忽然回了魂，身体重新有了知觉，也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
迟疑了一下，叶离还是走了两步，关上了身后的门。
“主任，我……我听说司北被选进学院参加十校联赛的代表队了？”叶离的脑中一片混乱，想好的铺垫和说辞早不知忘到哪里去了，只得硬着头皮单刀直入了。
吴德全坐在沙发上，往靠背上一靠，斜了叶离一眼：“关你什么事？”
“主任，我……我也想参加。”叶离咬牙说出了他的目的。
司北在临时营地对叶离的警告，这些天就像一根刺一样横亘在他的心头，他现在暂时没胆量再招惹司北，他想的是为自己谋求利益。
“你？”吴德全不屑地嗤笑一声，“你配吗？”
叶离一下涨红了脸，嗫嚅着为自己做着最后的争取：“主任，我……我也是入学考试的前四……”
“是第四！”吴德全不客气地打断他，嫌恶地挥挥手，“你前面有司北、赵北歌、钟一整整三个人呢！况且，你也不看看你暑期实习是什么破成绩，你以为这学院我一手遮天了是不是？就你这个德行，温院长发话也不好使！”
“主任，我……”叶离心情急切，迈前一步，想再争取一下。
“滚！”吴德全已经不看叶离了，一指门口，“以后没有我的召唤，不许你来这间办公室。”
叶离还待说什么，看看吴德全的脸色，挫败地叹口气，耷拉着眼，转身离开了吴德全的办公室。
叶离想不通，第二和第四差别很大吗？吴德全为什么不愿帮他，为什么不愿给他一个机会证明自己？
走到二楼到三楼的转角，隔着楼梯间的窗户，叶离忽然注意到，那名老者正在院里慢慢地行走。
行政楼的灯火拨开弥漫的夜色，在老者身上投射出光怪陆离的影子，老者若有所觉，回头看了一眼行政楼，隔着窗子，叶离和老者无声地对视，叶离手脚冰凉，老者慈祥友善。
老者淡然一笑，转身走进浓郁的夜色中。
鬼使神差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叶离，叶离的心底生出一份渴望，这渴望如此迫切，使他的理智渐渐模糊。
叶离疾步下楼，跟上了老者。
出了警院，两人穿梭在下城庞杂的街巷之中，叶离早已看不到老者的踪迹，但是心底的呼唤给他指明了方向，他走过的轨迹竟是和老者分毫不差！
夜色越来越浓，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汁。
一阵冷风吹来，一个激灵，叶离恢复了一点神智。
我这是在哪里？
这里应该是一片黑户区，排满房的高楼几乎快要触及下城的穹顶，黑黢黢地隐在夜色里，像一个个黑色的巨人俯视着他。
叶离下意识地想先离开这里，刚一回身，一个令他印象深刻的身影从夜色中走出。
整齐的黑色衣装，银白的头发，那名叶离见过两次的老者，那名他一直尾随的老者。
“你不是一直在跟着我吗？”老者在叶离面前第一次开口了，声音喑哑难听，如果司北在这里肯定可以第一时间认出，这就是那晚在报废区，眉心上有“阝”形标记的斗篷人！
“没……没有！”叶离惶急地后退着，忽然大声地吼道，“我没有跟着你！我是……我是要回家！叶家！你听说过吗！”
叶离胡乱地吼着，时间还不算太晚，他希望有人能听到他的呼喊，哪怕只是一个黑户，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也好过在这诡异的夜色里独自面对面前这个更加诡异的老者。
“不要浪费力气了，没有人会听到的。”老者摇摇头，声音忽然狂热起来，“回归珥神的怀抱吧！”
“什么珥神！没听过！我要回家！我是叶家的少爷，谁要动了我……”叶离的喊声越来越低，他的眼中溢满恐惧，就在他的面前，那名老者发生了惊悚的变化。
老者那张像是被固定了表情的脸上，一个个凸起在不断涌动，而后一根根肉芽像是想从里面钻出却怎么也钻不破那层面皮，只能在面皮之下疯狂挣扎，最后，所有的涌动和挣扎全部止歇，老者面皮后面的血肉骨骼都像被抽走一般，塌陷下去，成了一张皱皱巴巴的面皮向里凹陷着。
衣物撕裂的声音传来，老者纯黑的长袍下，又似有东西要钻出。
这次，它们钻出来了。
一根接一根的触手从老者的背后钻出，带着黏腻的体液，在夜色中张牙舞爪地向着叶离伸来。
“不我是叶家……”
芬记生滚。
推开店门，扑面而来湿热的水汽和滚滚的浓香，这丝丝的烟火气仿佛是末世里最后的一点温暖。
从乐福酒楼离开的司北没直接回学院，他晚上可一口没吃，反倒和人血拼一场，饿得厉害，直接到芬记生滚来觅食了。
“芬姐，来碗白肺汤，一碗太史蛇羹，一份黑椒猪手，再来一笼鸡球大包！还有什么好吃的没啊！”司北推开店门就冲着后厨喊道。
后厨忙碌的芬姐听声音就知道是司北来了，得空瞥了一眼，熟稔地答道：“今天做事啦？吃这么多？有新鲜的章鱼生剁，要不要来点啊！”
“来一份，大份的！”司北应道，这个时间粥店的生意正旺，已经没有空桌了，司北也只能找张客少的桌子跟人拼桌。
司北一屁股在一张餐桌前坐下，望着对面埋头喝粥的戴着白色耳机的青年，笑道：
“好巧啊，吉教员，你也来喝粥？”
第一百六十章 不要吃章鱼
芬姐手脚利索，司北坐下的功夫，就盛好白肺汤，剁好章鱼端上来。
司北吮了一大口生磨白肺汤，夹起一条章鱼腿，在料碟里蘸蘸，两跌小料，一碟是洒了碎芝麻的香油，一碟是辛辣口的芥末，司北蘸足了芥末，把章鱼腿扔进嘴里，大嚼起来。
“嘶……够劲！”司北摇头晃脑的，一副陶醉的表情，触须带着弹性的活力，在口腔中轻微地抽搐，混合上芥末浓郁的辛辣，让司北胃口大开。
吉禹放下汤匙，抬起头，摘下一边的白色耳机，平静地望向对面大快朵颐的司北：“我们很熟吗？”
一大份章鱼生剁，四只小孩拳头大小的章鱼，顷刻间就被司北吃掉了两只，司北再次夹起一条章鱼腿，蘸蘸料碟里的香油，边嚼边说道：“唔……好吃……怎么说呢？唔……蘸香油也好吃……咱们不仅是师生，也算生死与共过的战友吧……好q……我又没得罪你，就算不是朋友，也不用见面像仇人一样吧？”
司北咽下章鱼腿，单手端着白肺汤，似笑非笑地看着吉禹。
吉禹皱皱眉，他是个看起来没精打采，骨子里却极为高傲的人，有些自己的坚持，看不上司北这种性子，本来不愿多说，司北提起曾经，他又忍不住开口了：
“小鬼阿宾，李仁的马仔，半年前看着花间浴场，在e区涝港接了一批货，你那时天天在花间浴场留宿，不是你帮阿宾走脱的？你是警院的学员，将来要进侦缉局的，你和极道牵扯如此之深，将来哪个兄弟敢把后背交给你？”
“是！”司北爽快地认了，吃下最后一条章鱼腿，这时他的猪手也好了，端上桌，整整半只前腿，油光渍渍。
司北从猪手上扒下厚墩墩的一块，煮得稀烂的猪手泛着层层油光，几乎要夹不住，在浓稠的黑椒酱汁里滚上几滚，油脂的芬芳裹着黑椒的香辣从喉管一直润进胃里。
司北享受地眯眯眼，直到猪手落了肚才回道：“你也说啦，我那阵子都在花间留宿，自然认识小鬼喽，一个孩子，这么小就出来混，也是不容易，能帮就顺手帮一把喽。”
“顺手？”吉禹也不吃了，定定地看着司北，“走私重军火，你知不知道是重罪啊？”
“我知道。”司北擦擦嘴，点上一支烟，“我也知道，这白玉京里做着重罪的勾当，却依然逍遥自在的大有人在，我的世界没那么多规矩，看的顺眼的，我就帮；看的不顺眼的，我就斩！”
“你正义感如此爆棚，”司北指指头顶，“你去查他们啊？哪个兄弟放心把后背交给我？哪个都放心！人若把我当兄弟，我自会以兄弟待人！对阿宾是这样，将来进了侦缉局也是这样！”
吉禹一时语塞，他出身魔岩，很清楚那些上城勋贵、浮岛豪门的肮脏勾当，可是别说是他，就是他们局座也是查不动的。
吉禹叹了口气，有些意兴阑珊，拿起汤匙搅动几下，又觉得没了食欲，放下了汤匙：“你吃吧，我先走。”
“诶，别急啊！教员，我正好有事找你呢！”司北的蛇羹也上来了，一边喝粥一边拉住了吉禹。
“什么事？”吉禹坐了回来，自己也不吃，就看着司北。
司北一口蛇羹一口猪手，吃得不亦乐乎，说起话来毫不见外，真像好友聊天一样：“你不是参加过十校联赛吗？说说呗？”
“你要去？”吉禹反应很快，“你没看过以前比赛的录播？”
“哪有功夫看啊，只零碎听到点道听途说的消息。”猪手剩的肉不多了，司北索性直接端起来啃，“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随便聊聊呗，看直播也不如你这个亲历过的来的真实啊！”
吉禹本想说我并不闲，可话到了嘴边，还是收住了，给司北讲起十校联赛的事：
“十校联赛，官方的名称是流岛挑战赛，由七城的十所异能学院派队参赛。最初规模很小，只是学院之间的交流，后来专司皇室事务的奉宸院掺和进来，成了主办方，从联赛中为皇室选拔人才，联赛的规模才越来越大。
到现在已经是奉宸院主办、六大院部会办，几十家财阀赞助，七城大大小小数百家势力都会派代表观礼的盛事。能在十校联赛上崭露头角，也成为每一个学员的梦想！”
“唔……应该不包括我，老洪找上我以前，我根本对这玩意没概念。”司北把猪手啃得干干净净，放下骨头，抽出一张面纸擦擦满脸的油渍。
“你还听不听我说了！”吉禹一瞪眼。
司北抬手示意抱歉，又转头去对付最后端上的鸡球大包了：“你说你说，我不插嘴了。”
吉禹酝酿了情绪，接着说了下去：
“比赛的形式嘛，七城之间有不少流岛，规模比浮岛大，又远小于七城，十校联赛每两年举办一次，会选择一座流岛改造成比赛场地。十座学院，每个学院十名学员，这一百人就将在浮岛上进行竞赛。每次竞赛的内容和具体形式都不同，但有一点是共通的。参赛学员必须既能进行单兵作战，又能驾驶机甲，而且想拿到好成绩必须靠机甲，可以说，后半段就是机甲间的竞赛。”
“哦，我明白老洪为什么选我了。”鸡球大包拳头大小，司北仍旧是一口一个，连吃了三个，终于有一点饱腹感了，拿着最后一个大包说道，“毕竟像我这样天才的机师还是很少见的吧？四千年一遇？哈哈哈。”
吉禹白了司北一眼，打击道：“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么膨胀的自信，你以为你在警院横着走就真的无人可挡了？十校联赛上，每一个学员，从小到大都笼罩着天才的光环。我只说一点，第四警院每次在联赛都是敬陪末座，之前还有过团体总分不到10分的惨痛历史，每次联赛举办前，都有声音要求把第四警院换掉。”
“不到10分？总分100？有点惨啊！”司北塞进最后一个包子说道。
“呵，总分100？”吉禹嗤笑一声，“团体分是十名参赛学员分数之和，我参加的那年，我的个人分是247分，魔岩团体总分排第二，1850分！”
司北险些把嘴里的粥喷出来：“雾草，警院这么弟弟？”
第一百六十一章 黑夜中的一盏灯
“你以为呢！”吉禹说得有些口渴，喝了一口白肺汤继续说道，“十校联赛就是个强者通吃的游戏，要不是警部硬撑，要不是行政院需要安抚下城的局面，你以为第四警院能留在里面？
在十校联赛的舞台上，你才能见识到七城年轻一辈真正的天才。联赛分团体奖和个人奖，个人奖中最重要的就是mvp和最佳新人，mvp基本被大四学员垄断，你是不用想了，你可以试着挑战一下最佳新人。”
“最佳新人？什么条件？”司北终于吃饱了，喝着汤聊着。
吉禹露出回忆的神色：“十校联赛每两年举办一次，一般在年中举办，就是一般学校暑期实习的时候。大一学员不许参加，大四学员不参加最佳新人评选。联赛采取积分制，大三学员最终得分乘以1.2系数，大二学员最终得分乘以1.44系数，比如你完成一个任务，标准分是100分，你是大四那么就得100分；你是大三就能拿到120分；你是大二就能拿到144分。”
“那岂不是大二参加最好喽？”司北问道。
“天真。”吉禹没好气地说道，“要不是联赛规定各学院代表队至少需要有一名大二，两名大三的学员参加，各个学院恨不得全上大四学员！在低阶时，一年几乎就差出一阶，一阶的差距岂是补点分能抹平的？
十校联赛搞了这么多年，能在大三拿下mvp的不过寥寥数人，每一个都是天之骄子，说个你知道的吧，警部现在的次长，靖侯韩文曜当年就是在大三拿下mvp的。至于大二的学员，能捞个最佳新人，就算值回票价了。”
“最佳新人吗？”司北摩挲着下巴，“听起来还不错啊！”
“喝汤吧你！”吉禹自己吃好了，起身要走。
“等我一下！”司北仰头喝掉白肺汤，“你是回警院吗？一起啊！”
两人间隔五米，像两个陌生人一样，一起往警院走去。
“喂！你是什么嫌弃的表情啊！你不待见我，我也不待见你啊，为什么要强拉我一起回去？”吉禹忍不住刺了司北一句。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安全啊！
今晚讲谈擂过后，司北最担心的情况，上街会被明王的人围攻，这个可能性算是没有了。
但司北不会天真地认为明王就会放过他，暗杀什么的不要太正常好不好，能和吉禹作伴回去，总是安全很多的。
吉禹问的直白，司北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没话找话道：“哈哈，今晚的月亮好圆。”
“在下城，你能看到月亮？”吉禹指指头顶黢黑的下城穹顶。
“其实我不擅长尬聊。”
“我也不擅长。”
两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结束了这勉强的对话。
吉禹戴上白色耳机，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司北摸出香烟，擦燃火柴，低头去点烟。
夏末夜晚的风有点大，司北抬起手，拢在嘴前，护住火柴的那一点火光，余光中，两人中间走过一个老人，银白头发，一身肃穆的黑袍。
烟终于点着了，司北惬意地呼出一口烟气，眼睛正正盯着正前方，一手夹着烟卷，一手插在口袋，步子的节奏都一点没变，只是夹烟的手指微微颤抖。
另一侧的吉禹则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犹豫着，探询的目光向司北望来。
司北心里咯噔一下，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一个他无法忘怀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好巧啊，两位小友。”
“**！”司北咒骂一声，【拈花】激活！【戒律之影持戒】激活！整个人没命地向前奔逃！
“跑！”吉禹一甩手腕，那枚司北在报废区之战见过一次的古旧铃铛又被吉禹扣在手中，“找金城羽去！”
司北不会傻到回头要和吉禹并肩作战，以他们俩的实力，多他一个也是白给，跑出去找到金城羽求援，才是他和吉禹唯一的生路。
吉禹没有跑，转过身面向刚刚和他们错身而过的老者：“怎么称呼？”
“你们可以称呼我陌，也可以称呼我神使，无所谓，这只是一个代号。”老者慈祥地说道。
“你们拜珥教团到底有什么图谋？”吉禹嘴上说着，魂力以最大速率灌入掌中的铃铛，哪怕让自己受了暗伤也在所不惜。
“这可说来话长了。”陌收敛了笑容，抬眼望望已经快要奔逃到街巷尽头司北，“时间也耽搁得差不多了，上路吧。”
无穷无尽的黑暗自黑袍中涌出，汹涌的黑暗肆虐如潮水！
顷刻间黑暗就彻底吞没了吉禹，飞快地追上了拼命奔逃的司北！
就在此时，黑暗中亮起了一束光。
【七绝铃玉碎】！
这是吉禹生命中最后的光华，倾注了他所有的梦想、信念和不甘，带着视死如归的觉悟和一往无前的决绝，肆虐的黑潮都被这一束光所冻结！
“老师，您不是说，我的性子，一辈子也用不出玉碎吗？”光芒洞穿了黑暗，直刺向下城穹顶的最深处，吉禹仰望，顺着光束开辟的缝隙望向既定的宿命，“您看到了吗？我可以的。”
拐过拐角的司北，心中一阵悸动，隐隐听到吉禹的托付：“不要觉得你欠我的，我哥的事，将来若是有了答案，记得告诉我，咱们就两清了。我大三的时候参加十校联赛，拿了最佳新人，不能比我差哦。”
身后的黑暗仍然处于凝滞之中，没能涌出街角继续追击司北，司北擦了一把眼角，边跑边拨通了金城羽的号码：“金……”
“我看到了，正在赶来，挺住。”通讯的那头是猛烈的风声，金城羽一贯温和的声音给了司北一点安定的力量。
司北拼尽了全力奔跑，余光关注着身后街巷里那道熹微的光束，似黑夜中的一盏灯，坚定地燃尽自己所有的力量之后，终还是熄灭了……
黑暗咆哮！
黑潮再次涌动，溢出了司北身后的街巷，向着司北直追过来，黑暗中不知潜藏着什么，发出嗜血的嘶吼，下一刻就要将司北拉入黑暗！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太多的巧合
金城羽什么时候能赶到？
司北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如果他自己不挣命，恐怕是等不到金城羽到来的时候了。
司北有些焦急地盯着右手的手背，枯荣花的花瓣正在一瓣瓣绽放，黑暗的嘶吼已经似乎触摸到了他的背心。
花开九十九。
所有的花瓣完全绽放，这就是司北一直等待的一刻！
【拈花荣】！
虚空中似响起一声梵唱，佛陀手臂的虚影在司北身后浮现，呈拈花印状，佛陀中指缓缓向外弹开，随着中指的弹动，一股庄严宏大的力量降临到司北身上，护住了司北全身，下一刻司北就被黑暗彻底吞噬。
在外面看起来凶厉邪恶的黑潮，内部竟是出奇的安详。
无数信徒祈祷的愿力充斥其中，那是末世里最绝望的悲愤和痛苦，每一声倾诉的呢喃都让人不忍倾听。
司北明白其中的凶险，愿力无孔不入，由于位阶的差距，【拈花荣】未能发挥完全豁免的效果，愿力已经开始侵蚀他的意识乃至灵魂，用不了多久，待到护佑效果完全失效，司北就将被黑潮同化，从此不复存于这世上。
【拈花】魔纹最大限度地抽取着司北的魂力，勉力支撑着岌岌可危的护佑效果，这绝对维持不了3秒，甚至维持1秒可能都是奢望。
“宿主正在受到未知愿力的侵蚀，对方力量层次过高，无法获取更详细信息！正在估计影响……”
“警告！严重警告！请宿主尽快摆脱侵蚀，否则将有生命危险！”
“警告！严重警告！请宿主尽快摆脱侵蚀，否则将有生命危险！”
“警告！严重警告！请宿主尽快摆脱侵蚀，否则将有生命危险！”
系统响起了刺目的警告信息，司北危在旦夕！
我也很想摆脱啊，可是我身不由己啊！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司北试着去感知那些呢喃和祈祷中的情绪。
幸运的是，司北曾经体验过一次。
在报废区，在使用【兔子的怀表】那两秒里，司北离开了金城羽的庇护，直面过陌的全力施为，体味过千千万万祈祷中蕴藏的令人疯狂的情绪。
“呼”黑暗中的司北放空自己，不再反抗，试着去接纳那些愿力，那些祈祷，试着去回应……
小腹处有魔纹渐渐亮起，那是【月轮莲华】。
无穷的愿力涌入司北的小腹，将墨色的月轮晕染得更加通透，将簇金的莲台浸润得更加璀璨，愿力在莲台和月轮之间循环往复，恍惚之间，月轮和莲台都得到了升华……
然而这样的局面并不长久，愿力无穷无尽，痛苦和绝望亦是无穷无尽，一旦月轮莲华无法继续接纳愿力，司北仍旧是被黑暗同化的下场。
这一切司北都不去想，不去考虑，他彻底放空了自己，不去想过去、未来，心中只有现在，不虑得失，不患消亡。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有一秒钟，也可能足有一世那么漫长，黑暗被粉碎，一只手抓住司北的肩膀，发力将司北甩出了黑暗。
司北惊醒过来，落地不稳，退后了几步，脚下是硬实的地面，周围是下城缭乱的街巷，这样看过千万遍的熟悉景象，竟让司北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随之而来的是侥幸生还的庆幸。
我还活着！
面前屹立着一个并不雄伟却让人感到安稳的身影，金城羽。
黑暗像退去的潮水，以比来时更迅猛的速度缩回去，金城羽每踏前一步，黑暗都会惊惶地退回一大段距离，司北大着胆子跟过去看，转过那个街角
电压不足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晕，街巷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平静得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切都不曾存在过，老者、黑潮、吉禹。
“教员，吉禹……”司北一开口先吓了自己一跳，刚才过于紧张，声音都沙哑了。
金城羽拿下眼镜，擦了擦，再次戴上：“想开点吧，他也算能和他哥团聚了。”
司北的心中闪过一阵酸楚，他和吉禹算不上朋友，甚至还有些过节，两人之间的感觉更像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吧，然而无论如何，司北都得承认，尽管吉禹今天做出的决定是最现实的考虑，但客观事实就是吉禹牺牲了自己，给了司北活命的机会。
司北的心里一时沉甸甸的。
直到这时，司北才有余暇注意到那条系统提示：
“恭喜宿主完成成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奖励道具【塞翁之马】。”
【塞翁之马】
品质：史诗
类别：道具
效果：此道具可为任何使用次数大于一次、品质小于等于史诗的道具进行充能，一次性将使用次数恢复至上限，为普通、优秀、稀有、史诗品质道具充能后，该道具将分别进入一天、一周、一月（三十天）、一年的冷却期，请注意当道具使用后使用次数为0时，道具将被消耗，无法充能。
“宿主已装载魔纹【月轮莲华】受到特殊影响，增加特殊效果【济度】。”
【月轮莲华】
（前略）
特殊效果【济度】：使用时，一次性耗尽所有已激活莲瓣中储存的魂力，放出济度之光，宿主半径50米范围内，所有被济度之光笼罩的目标都会损失等同于莲瓣储存魂力的魂力量，该效果会至少为目标剩余1刻魂力，不会导致目标直接进入魂力枯竭状态；释放济度之光后，宿主身上所有负面效果将被清除（效果来源高于宿主一阶以上则仅能部分削弱负面效果，高于三阶彻底无效），该效果仅当所有已激活莲瓣都完成充能时可用。
看到这两件收获，司北只想感叹，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这一次在拜珥教团手中讨得性命，收获也是难以想象的丰厚，【塞翁之马】和【济度】对他的提升之大都无需赘言。
今天实在有太多的巧合和不可复制，如果没有拈花的伤害豁免效果，司北被吞入黑暗的瞬间就被同化殒命；如果司北不是在报废区借助【兔子的怀表】正面接触过陌的异能效果，也就没有后来福至心灵的愿力吸收；如果司北不是身负寂灭之主的传承，装载了【月轮莲华】魔纹，更无从吸收愿力；如果没有吉禹的牺牲，拖延了时间，司北挨不到金城羽到达的时候；如果没有金城羽的援救，司北拖再久，早晚也是同化殒命的下场。
太多太多的巧合，让司北不禁再次喟叹，真的有命运的存在吗？还是冥冥之中，有人刻意的安排？
第一百六十三章 没时间
生活总还要继续。
短暂的四天假期过去之后，第四警院的大一新生们迎来了他们的下半学期。
更加繁重的课业、更加艰苦的训练，让学员们无暇他顾，有的学员会突然想起，很久没见到吉教员了，又很快地抛诸脑后，反正他也只教过一门《异能概论》，也并不招人喜欢，可能只是不再教课了吧。
赵北歌推推酣睡的司北，神色诡谲地嘀咕道：“喂！你最近怎么回事？上课鲜有睁眼的时候，把上哪家的妹子了？”
“下课了？”司北揉揉眼，讲台上的老教授仍旧讲得口沫横飞，再次把脑袋埋进书本，推开赵北歌的大脑袋，“把你妹！老洪现在每晚不到十点不放我离开，累得要死！”
“嗯？”赵北歌满脸问号，“可是我听说，你一般都十二点才回宿舍啊？中间的两个小时，你干嘛去了？”
司北调整了一下脑袋，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睡觉，回道：“加练。”
“你这是病，得治！至不至于啊？拼成这个样子？不就十校联赛吗？”赵北歌撇撇嘴，有些不屑。
“闭嘴，再打扰我睡觉，我真会杀了你。”司北咕哝两声就继续睡过去了。
看着再次睡过去的司北，赵北歌罕见得没有像往常一样看自己的漫画去，出神地看着司北，不知在想些什么。
坐在前排的温茹有些神思不属，有意无意地总想回头看上一眼。
暑期实习已经结束有一个月了，她再没有单独和司北说话的机会，她心里总有些歉疚，总觉得是自己没有把事情办好，她想和司北单独谈谈，可是这一个月的司北完全不给她任何机会。
这一个月里，司北取消了自己所有的休息时间，早晨四点起床开始体能训练，午休时间自己在室内训练场加练，晚上下课以后立刻赶到训练场，老洪给他开小灶。
别说上课的时候司北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在食堂里看到他，也是睁不开眼的感觉，经常是闭着眼睛，端着餐盘机械地把食物塞进嘴里，让温茹看了好生心疼。
内心深处，除了想和司北道歉，温茹还有些隐隐的期盼，无论是什么事，能找个机会和司北独处，哪怕只是说上几句话也是好的。
下课铃响了，老教授拧上随身携带的保温杯，匆匆离去。
司北站起来，伸个懒腰，搓搓睡得有些发麻的脸，掏出一根烟凑在鼻端嗅着，没有点着，在教室里他还是比较注意影响的。
单手插袋，散漫地从阶梯教室最后一排向前走着，司北已经有些大一新生领军人物的味道，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目光，即使已经下课，学员们也没有先行离去，都在座位上小声地私语着，等着司北先走。
司北从来没做过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只是好像自然而然就成了这样子，成了一种仿佛规矩的存在。
尤其是在下半学期开学以后，叶离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再也不来招惹司北了，也不再和他那帮跟班混在一起，整个人倒比上半学期的司北还要沉默寡言，整个大一都再没有会站出来挑衅司北的人了。
司北已经在脑海中通过【青出于蓝】回顾了这节课的内容，这一个月来他都是这样子，上课睡觉，下课用技能重新学习，最大限度地挤出时间训练。
他不是为了十校联赛，他只是为了自己。
温茹挡住了司北。
即便温茹不是司北喜欢的那一型，司北也承认温茹足够漂亮，这是一朵楚楚可怜的小花，娇俏地立在末世的寒风中，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她。
司北当然不反感温茹，漂亮的妹子只要不作，怎么会惹人反感呢?
只是想要保护她的人已足够多，司北不想做可有可无的那一个。
司北想绕开温茹，温茹忽然轻拉了一下司北，司北停住用疑问的眼光看着温茹。
温茹一下红了脸，这个时候，整个教室的学员都在等司北先走，她选择这个时候拦住司北是最糟糕的了，简直是把自己放到火上烤，可是除了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别的机会找到司北了，总不能让她凌晨在司北宿舍等司北训练完回来吧？
“对……对不起……”温茹把头快低到胸前了。
“？？？”
“司北同学……晚上有时间一起吃饭吗？我有事想跟你说。”温茹给自己鼓了好几次劲，总算是磕磕绊绊说出口了。
“哦，没时间。”司北说的是实话，午饭还能边吃边打个盹，晚饭他恨不得端着盘子在去训练场的路上吃，哪有时间跟妹子磨叽？
“明天晚上呢？”
“没时间。”
“后天晚上呢？”
“晚上都没时间。”
温茹脸红得都快裂开了，鼓起最后的勇气问道：“周末呢？”
“周末啊……”司北认真地想了想自己周末的安排，完了，安排太满，想一想都让自己致郁，苦涩地摇摇头：“没时间……”
“你再这样下去真是要猝死了！休息！你需要休息！”赵北歌跟过来，一把揽住司北的肩膀，眨眨眼，“周日晚上，一起去看比赛，我请你！晚上先一起吃饭，温茹一起来啊！我还约了洛迩。”
温茹感激地对赵北歌点点头。
司北翻了个白眼，就像他和赵北歌莫名其妙关系就很好一样，曹洛迩和温茹也莫名其妙就成了闺蜜，有温茹去做工作，曹洛迩当然好约了，看看温茹又看看赵北歌，司北点点头。
本来准备周日晚上加练的，看来要把训练量匀到这几天里了。
晚饭之后，学院里一天最轻松的时候。
早早就确定了恋爱关系的男男女女悠然地在路灯下轧马路；闺蜜们相约一起去学院的影院看场电影放松下，或者去学院的咖啡馆期待能邂逅一位单身又帅气的学弟；男生们大多是一起运动，把过剩的精力和汗水发泄在运动场上。
这些人里不包括司北，这一个月里，司北晚上的目的地只有一个，训练场。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机甲格斗术
老洪到达训练场的时候，司北像以往的每一天一样，已经给机甲完成了擦拭和保养。
作为真正上过战场的机师，老洪一直推崇机师要把机甲当情人看的态度，最烦把维护保养都扔给副官做老爷机师。
来到第四警院也不少年岁了，教过的学员不知凡几，司北是老洪最中意的一个，天赋、努力、态度，都是完美级的。
想到一个月前，司北晋升二阶以后第一次上机的场面，老洪就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已经尽量高估了司北，还是没想到司北仅仅是第二次上机就可以开着【黯烬】完成难度系数6以上的战术动作！
这意味着什么，老洪很清楚，稳定80%以上的契合度上限，某些动作甚至需要达到83%以上契合度才有可能完成！
这小妖怪是怎么达到的？老洪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管他呢！反正司北是自己的学生，越优秀越好，明年的十校联赛，警院说不定真的能打破多年最佳观众的局面？
老洪升起了一点希冀。
老洪拍拍手，招呼司北：“很好，你最近的表现很好，你的学习进度大大超出我的预计，我准备教你点新东西。”
新东西？司北竖起了耳朵，新东西就意味着新技能啊，这个他最喜欢了！
这一个月没日没夜的练习不是白给的，他的【军用格斗术】已经升到专家级了，【机甲驾驶专精】专家级熟练度已经超过70%，升到大师级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机甲格斗术。”老洪点点头，“你知道的，不考虑异形机甲的情况下，机甲虽然是仿照人体设计的，但是毕竟不是真的人体，很多时候机甲的动作不能照搬人体的动作，所以就有了专门的机甲格斗术。
我今天要教给你的是警备队的制式机甲格斗术，这套机甲格斗术必须以军用格斗术为基础，军用格斗术不练到一定火候是玩不了这个的，我本来的预计是你今年掌握好军用格斗术，明年上半学期学这个，现在看你的学习进度，可以提前了。”
“我因为某些原因无法上机给你做演示，只能给你模拟机师的动作，所以你要看仔细了，好好学。”说着说着老洪的表情竟流露出了一丝罕见的苦涩，这一丝苦涩一闪即逝，很快被老洪掩藏起来，老洪提振一下精神，开始给司北进行具体讲解。
制式机甲术的动作并不复杂，但非常别扭，而且都是从军用格斗术变化而来，如果没有军用格斗术的基础，可能根本无法理解动作的发力。
更困难的地方在于，由于无法上机实际演示给司北看，老洪演示的模拟动作是无法包含手部对辅助终端的操控的，这意味着模拟的动作实际放到机甲操控上将会因为缺少辅助终端的修正而走形。
说老实话，老洪都没指望司北一时半会能学会，老洪的打算是，实在不行就找找自己以前的老战友，找个皇家特战营的王牌机师过来手把手教一下司北。
想想当年，老洪在皇家特战营就是以机甲术闻名的，现在要求别人来教自己的学生，也是有点心里发苦。
嗯？
老洪从头到尾演示完一遍，司北只是闭目沉思了几分钟，再站起来就有模有样地复制出了老洪的模拟动作！
虽然火候上是天差地别，虽然还有很多不标准的地方，但是看到司北完成的第一个动作，老洪就知道司北的路子是走对了，司北是真的学会了！
老洪心里升起几分热切，作为老师，能摊上这样的学生也是一种幸运，自己的面子值几个钱？
盘算着回家以后就把自己藏了十年的那瓶用阳昙鹿的鹿茸泡的酒挖出来，再搭上自己这张老脸，就算营长也能请得动了吧？
司北没管老洪的想法，他花费了2点技能点，800点自由技能技能熟练度，固化了【警备队制式机甲格斗术】技能，现在正一遍又一遍体味这套动作的精华，不得不说，老洪的水平是实实在在的，换成其他人，如果不进行上机演示，仅凭一套模拟动作估计触发技能固化都难。
越是体会，司北越觉得这套动作虽然简单，但着实是简化到极致的精华，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没有一个动作是为了好看、华丽而存在，每一个动作都是不折不扣的杀敌招数。
司北有些手痒了。
“教官，我上机试试？”司北用征询的神色看着老洪。
“哦哦，好。”老洪正在心疼他的藏酒，随口应道。
坐进【黯烬】的驾驶舱，司北平息一下有些雀跃的心情，等到机甲完成了自检，处于等待启动的状态时，司北已经完全平复了心情，魂力通过【尤鲁都斯】与魂控中枢完成连接，两手握紧两侧的辅助终端。
暗红色的面纹亮起。
老洪一下就从自己的遐想中惊醒，王牌机师战场上铸就的杀戮本能让他背后的汗毛都炸起来了，老洪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他从那台静置的机甲上感受到了杀气！
试探着抬起手臂，迈开步伐，司北操控的黯烬就像隔壁机库里那些新学员第一次上机的学步车一般小心翼翼，仿佛从未接触过机甲，仿佛那80+5的契合度上限是摆设。
但是当黯烬的手臂挥下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果敢、坚毅、杀气四溢！
贯耳冲击、抓腕砸肘、旋臂压肘、闪身勒颈、拉臂背摔、缠颈锁喉……
当黯烬以一个背身空投接空中十字倒缚稳稳落地的时候，老洪终于按捺不住鼓起了掌。
即便没有对手，随便看一眼，老洪就知道司北的动作没有任何问题，这个程度通常新手机师需要学习至少一年才能达到，而司北用了多久？
一小时？！
老洪感动得简直热泪盈眶，老子的酒保住了啊！
这小子的妖孽程度，简直是无师自通级别的，老师对于他的作用恐怕也就是领进门了，最多再帮他纠正纠正动作，和那些练了两三年做不完整一个空中动作的榆木脑袋能一样吗！
爽！
这就是司北完成这套动作的感受，这才有了一点驾驶机甲战斗的感觉，司北现在对明年的十校联赛有些迫不及待了，能够开着机甲去和帝国最顶级的年轻天才们，一较高下，想想就有点期待呢！
“教官，我这套动作完成的如何？”司北通过话筒问道。
“牛批！”老洪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