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龄失婚
婚姻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是衣食无忧?是终极归宿?还是既定程序下的必要环节?
或者,只是为了让自己变成人群中一个不那么晦涩的存在?
亦或者,独自生活在这个世界上,面对万千种妄加评论的精神护卫?
无论哪一种,于此时此刻的我而言,都失去了任何意义。
因为,我离婚了,就在刚才,我双手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本本,怀着无以言喻的心情看了看身边那个生活了整整五年的男人——苏予,他脸上掠过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又在短短的半秒钟内掩饰遁形。
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比我更了解他,我知道他此时此刻的轻松是发自内心的,迅速的掩饰也是为了不至于伤害到我,这个曾经最熟悉的陌生人。
但我并没有半点伤感,相反,我为他的坦诚而喜悦,也为他到最后一刻还怀着对我的保护**而欣慰,我看着他,竟然还是当年的模样。
“你回公司吗?”
“嗯。”
走出民政局的大门,免不了一句寒暄。我看到苏予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站在那里,像最初认识他时候的模样,我默默看着他,亦如最初的模样。
“你永远都是那么拼,你总是那么优秀,但别忘了,你只是个女人,我希望你能够幸福,真正的幸福。”
这听上去怎么像是一场总结,对我和苏予5年婚姻生活的总结。
我微笑着看着他的车从我身边驶过,最后消失在茫茫车水马龙之间,我却开始双脚发麻,甚至是头晕耳鸣。
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这几个月来我无时无刻不幻想着今天这一刻的喜悦和解脱,可事到如今,苏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却像是一场祭祀的秘钥,*裸揭开了我内心某一处的血肉纵横。
原来此刻要分别的,不仅仅是五年的青春与所谓的爱情,还有那个无知无畏的自己。
一个32岁的大龄失婚女青年,潘林子,你的安稳生活就此结束了。
人到中年,实际上是很难停步不前的,会有太多事,太多人,千回百转地催促着你,没有办法花太多时间去感性,去沉迷悲伤,因为连你自己都觉得,不作死就不会死。
有的时候,这些人和事就像苍蝇,没完没了地在你脑后嗡嗡嗡,嗡嗡嗡,你讨厌它,却又干不掉它。
譬如现在正在我手上响个不停的手机,真是会挑时间,半刻悲伤时间也不给老娘,还不能随便挂掉,因为有的人关乎着你的面包和未来,你想要拒绝,却又拒绝不了,譬如老板。
“喂,秦总,有什么事吗?”
“你在哪里?”
我想说关你屁事。
“离公司不远的地方,是项目的事情有变化?”
“不管你在哪里,现在马上到我这里来,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地址发你微信了。”
“哦?啊。。。”
没等我反应一下,秦大妈就挂断了电话,我随即翻开我的微信,果然,一条定位信息显示在某五星级酒店。
秦大妈,我公司的大股东,实际上是她老公投资了公司,而我只是作为高管被赏赐了些许股份,实际上只是一个高级打工者而已。
这位大妈呢,虽然是个富太太,但其实和大部分的大姐没两样,人好,热心,爱管闲事,谁谁都像是她闺女儿子,不把自己当外人,根本没有半点老板的样子。
给自己的老婆买股份,买老板位子,同事们都说这是一个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但我并不这么认为。
男人的世界很直白,给你买,就只是给你买而已,没有那么多的附加意义,非要说有意义,或许有两层解释,一是看到这个东西,就想到你了,就给你买了,仅此而已;二是看到这个东西,觉得可以解决眼前的问题,就买给你了。
至于是解决什么问题,这个就不好说了,一千个家庭有一千种问题,也许正好是个什么节日,不买怕你闹别扭,生气了再来哄你,会更加麻烦和浪费时间,不如先买个东西堵住你的嘴,全世界就都清净了。
秦大妈的老公是不是出于这类型的初衷,我不得而知,毕竟跟他没有熟到那种要推心置腹的程度,所有的一切,都仅限于我个人的想象中,说不定还是一种不怀好意,满怀羡慕嫉妒恨的想象。
我立刻网上约了一辆车,把我送去了酒店
我很快便在酒店大厅的角落里找到了秦大妈,即使这里是五星级酒店,出入之人非富即贵,但徐娘半老的秦大妈依然抢眼到鹤立鸡群。
她一身黑色中式长裙,雪白的皮肤,中长微卷的黑发,一侧播到了耳后,她明显没有看到我,即使我此刻站立的位置正好面对着她坐着的方向。
她左手端着咖啡,右手拿着勺子顺时针搅拌着,两眼空洞地望向远方,心事重重的样子。
“秦总,您怎么突然约到这里?”
我不得不走过去打断了她的思路,见我站在面前,她示意我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你从哪里过来?小刘说你请假没去公司,是家里有什么事情么?”
“嗯,今天正好得空,请假去离个婚。”
听了我的回答,秦姐搅拌咖啡的手停了下来,她眼角微微上扬,作出一个故作轻松的姿态。
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就那么若无其事地说出离婚这两个字,毕竟就在刚刚,当所有的事情已成定局的那一刻,我看到了自己的软弱。
“离婚好呀,真羡慕你说离就离了。”
“啊?”
我也万万没有想到秦大妈居然会说出这样的感叹。
“对于你们来说,婚姻是一场恋爱,没了爱,说散也就散了。而对于我,婚姻更像是一场戏,演给很多人看的戏,却偏偏观众里面没有我的位置。”
“您。。。您是和许总吵架了?”
“吵架?能吵架倒是好了,像你一样,签个字,盖个章,万事解决,所有能用契约精神和法律条款约定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大事。”
当真是我离了婚,不是你,你现在可以在这里无所事事地幸灾乐祸,思考社会哲理。
我心中还是有些不悦,想要快速结束这场无根无由的无聊谈话。
“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如果我刚才的话戳到了你的痛点,我给你道歉,你别往心里去,别人的灾难,他人是不可能感同身受的,但正是这样,反而能够旁观者清。所以,我需要一个清醒的人来陪着我,说来也挺讽刺的,我活了大半辈子,手机通讯录老长老长,在关键时候,居然找不到一个真正的朋友。”
“您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么?”
秦大妈指了指前方,“我在这里等他们下来”。
我转过身去看她指的方向,正好是酒店的电梯口。
“他们?”
“老许,和一个女人,不认识的女人。”
第二章 协同抓奸
富婆让我陪她一起捉奸富豪和小三,怎么看,都觉得我的存在就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甚至随时可能被暗杀的角色,我很无奈地又上了套路的贼船。
对于秦大妈的遭遇,作为一个女人,我并非毫无同情心,只是觉得这种夫妻之间的事情,由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外人参与其中,实在不能再尴尬。
更何况,我还是公司的员工,也就是说,我被我的老板叫来反对我的背后大老板,这无论如何在公司也是走人的节奏呀!
“别担心,我不是叫你来帮我打小三的,相反,我想让你陪着我,避免我做出过激的举动。”
“如果您不打算揭穿对方,就当所有事情没有发生就行了呀,没有必要坐在这里看案发现场。”
受害人在案发现场饶有兴致地看杀手杀掉自己,这种行为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变态。
“你不会懂的。”
“我。。。”
幸好我不懂,我虽然是个大龄失婚女青年,好歹也算是心理健康,人格健全,我离婚了,但我没有丢掉拥有快乐和幸福的能力,我是正常人!
我真的没有丢掉拥有快乐和幸福的能力么?
我开始有点心虚。
算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还好你的变态不会殃及池鱼。
“好吧,我不会让你冲出去的,毕竟这也关系到我后半生的饭碗。”
就这样,在我的提议下,秦大妈同我换了位置,我和她坐在大厅角落里,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还好她若有所思地沉浸在自己悲惨的人生故事中,压根没有空搭理我。
而我,只能奉命当她的眼线,一刻不停地盯着电梯口的动静,同时在心里盘算着各种见招拆招的把式。
却一刻也没有想过,危险正悄然而至。
终于,电梯口的位置出现了一条雪白雪白的大长腿,和所有的套路一样,大长腿的旁边总会跟着一个甘愿当苦力的男人。
我以为这个男人就是我要等的许总,如此我便可以结束掉这操蛋的差事。
然而,我就这么毫无预警,猝不及防地被推进了悬崖。
那个站在悬崖上开怀大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在两个小时前跟我结束掉五年婚姻生活的人。
我张口结舌,不禁呆呆地站在那里,双腿发软,一动不动。
苏予,你竟然前一秒钟跟我离婚,后一秒钟就带着别的女人开房庆祝!
我竟然到离婚之后,才知道你早有不轨!
我竟然还心存愧疚,觉得是自己太过任性,才走到了离婚这一步。
我竟然曾经想要把所有的财产都给你,让你过更好的生活,以洗脱自己的愧疚之情!
我竟然把一匹处心积虑心怀不轨的狼当成了一只与人无害老实本分的羊!
愤怒让我泪如雨下,呼吸困难,我忘记了自己先前对同病相怜的秦大妈的傲慢态度,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便永远不会知道面对现实那一刻的痛心疾首。
我更加忘记了,早在两个小时前,我和苏予就已经变成了法定意义上的陌路人,理论上他的好坏长短,本应从此与我无关。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我有些恍惚,至今觉得当天似乎是突然间记忆断了片,脑子可能是被谁按了个暂停键。
我只知道自己平生第一次成了派出所的座上宾,还是和秦大妈一起。
秦大妈说是我突然间像发了失心疯,一边哭一边冲到电梯口撒泼打人,把苏予揍得鼻青脸肿,还差点把那女人的头发给揪成了地中海。
我半信半疑,直到今天我都坚持认为,那天撒泼的明明就是她自己。
无论如何,一场暗潮汹涌的婚姻保卫战,由于我突然间的毁约,竟然活活演成了狼烟四起的拳脚战役,所有的尊严和策略都荡然无存。
剩下的只有两个落魄的女人。
那天之后,我和秦大妈神奇般地变成了一对儿无话不谈的闺蜜,女人的友谊就是这么奇怪,不是趣味相投和同病相怜,就是各有把柄,我和秦大妈就应该属于后者。
看过你最卑微的样子的,不是敌人,就是朋友。
原本打算忍气吞声,以保住自己婚姻为终极目标的秦大妈,最终也就只能以离婚收场,还好许天书此人还算是个男人,主动提出让她分走了一半的财产。
于是,一场闹剧,在秦大妈那里变成了喜剧。
同样是当事人,我的处境就全然不一样了。
在那之前,大龄失婚女青年对于我来说,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短语,我是主动选择走出婚姻的坟墓的,我是积极进取,追求自由意志的现代时尚女性,我满满的傲娇,即使内心会有悲伤。
但事到如今,事情的性质发生了变化,显然的,苏予是在婚内出轨,这一事实,让我从一个施暴者瞬间转变成了可怜巴巴的受害者,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我会被别人同情吧!
这该死的同情,会像一把尖刀,无数次地刺进我的左心室和右心室,直到把它们刺成蜂窝煤,永永远远也别想恢复原样。
第三章 人生危机
否极泰来这四个字看似很有道理,自我安慰的时候用一用,也还是能起到一些作用,然而也就仅此而已。
有句俗话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更能够概括我现在的处境。
和许天书离婚之后的秦大妈,一反常态,恨不得赶快和前夫划清界限,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于是乎她把所有与前夫相关的资产都进行了变现,其中,也包含了我现在所在的公司股份。
一朝天子一朝臣,我辛辛苦苦凭借着诚实劳动,努力加班换来的高层管理人员的位置,我的职业前途被她这么一闹,瞬间变成了梦幻泡影。
前朝的人哪里还呆的下去,新老板上任第一天便找我们几个老人谈了话,语气中是各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还夹杂着威逼利诱,总之就是你们赶快给我滚蛋。
我倒是从来不吃威逼利诱这一套,但作为一个被众人看来与前任老板婚变直接相关的关键人物,人言可畏,我早就被迫掉进了八卦的深渊里,成为了各种有的没的,瞎编滥造狗血小三故事的荣誉主角。
总而言之,这个公司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一个月之内丢了老公,丢了工作,我的人生从此归零。
秦大妈听说了我的遭遇,她说她深深地觉得我就是被城门失火殃及的那条池鱼,虽然可有可无,但杵在那儿看着也是挺糟心,她心存愧疚,要养我。
被包养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看起来像是我逃离蹉跎人生的一条最佳路径,然而,她不是男人,我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作为砝码来与她交换,以致于让我的后半生在内心安稳中度过。
但我仍然对有人愿意养我而感激涕零,因为此时此刻的我,真的是连自己都有些嫌弃。
“喂,喂,你是不是脑袋出问题啦?老娘跟你说半天怎么就知道哼哼哈哈的,你丫倒是说点有建设性的话呀。”
电话那头的女人叫贺菲,是我的大学同学,兼老牌闺蜜。
说起贺菲,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样的经历,就是身边总有那么一个人,跟她相处的时候你总有种想要结束掉她的冲动,但是久了不见吧,就想得要命。特别是当你遇到困难和人生低谷的时候,你谁也不想见,甚至是你妈,但竟然神奇般地会想到她。
贺菲就是这么一个人。
在她面前我永远都会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但我爱她,就像她也爱我一样,真正的友谊和真正的爱情一样,穿着bug的外衣,实则温暖窝心。
“我要是能说出建设性的话,还会混成这样?”
“你至于吗?不就是离个婚,丢个工作吗?男人到处都是,那个苏予就是个屁,放过了就赶紧走开,谁会像你那么傻逼,还留在原处闻味道,想想都恶心。”
话糙理不糙,贺菲的话倒还真是直击要害,让我都不好意思再拿离婚这个事情说事儿。
“那还有工作呢?我以前多努力,多努力你知道么?好不容易看到点阳光了,嘿呀,山崩地裂世界末日了。”
“呸,就你那破工作,送给我我都嫌弃。你说你拿着白菜钱操着总理的心,你还真以为你能当总理呀?要我早辞职了,也就是你,还等在那里等着被炒,就你最傻。”
我一直觉得贺菲的人设应该是一个身怀绝技的侠女,挥舞着长剑,三下五除二,就能把所有困难和问题化解于无形。
在贺菲的提议下,我和她,还有另外一个多年的好友,我们三个决定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在远方重塑我这颗脆弱的心灵。
这另外一个好友也值得一提,秋若一,与我和贺菲同校但不同专业,不知道是哪根经搭错了,奇迹般地与我和贺菲臭味相投,没事儿厮混在一起,成为了我的老牌闺蜜2号。
作为一个响当当的理工科学霸,秋若一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从本科读到硕士,又读博士,到博士毕业,她的人生好像是天生开挂,一往无前,那会儿无论是谁都会觉得她一定会是我们三个当中最有出息和前景的一位,我对于这件事情也是深信不疑。
然而,人生就是这么充满了戏剧性,这位秋若一同学博士毕业之后,人家突然转性了,开始觉得相夫教子,繁衍后代才是生而为人的终极目标,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她兴高采烈地约我和贺菲喝下午茶,告诉我们她要结婚了,并且决定婚后当一名称职的家庭主妇。
秋若一口中的完美安排几乎成为我和贺菲的晴天霹雳。
好好的学霸,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走上一条职业相夫教子的不归路,更何况那个将她拉上不归路的男人长得不帅,也不突出,就是一个直男癌码农的**标本。
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今天,对于秋若一当日的选择,我仍然觉得是有悖常理,疑点重重,有待发掘的。
除了这个人生的急刹车事件外,秋若一同学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那么靠谱和稳当,就连家庭主妇都演得是惟妙惟肖,妥妥当当。不仅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坊间传闻,正是因为她的背后协助,**标本才混成了一家发展期科技公司的ceo。
也不知道贺菲跟她说了些什么,向来视孩子如命的秋若一居然主动提出要把两个孩子留在家里,和我们一起去旅行,这实在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我们三个人约好了在机场登机口汇合,作为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由于我家离机场最近,也顺理成章成为了第一个达到机场的人。
这个地方来了无数次,经历过无数的场景,但如今站在这里的我,竟然觉得似乎从未来过。
以前在某科学杂志上看过一篇文章,说的是人体细胞随时随地都在进行着新陈代谢,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讲,一个人的脱胎换骨,也就是七天的时间。
然而从离婚到现在,我已经经历了七天又七天又七天,我依然还是那个我,悲伤依然不动声色地影响着我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让我吃不下,睡不好,全身无力,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就在我恍恍惚惚,手脚不听使唤地飘在机场大厅里的时候,一个久违的熟悉的身影仿佛从我视线的余光中掠过。
第四章 回光返照
越辰宇!
一个似乎是上个世纪的名字一霎那蹦进了我的脑海里,恍若隔世。
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不禁开始这么想,因为这个人已经在我的人生记忆中消失了好久好久,随着这份记忆消失的,除了这个名字,还有那场逝去的岁月,青涩的懵懂,以及无果的冲动。
如今这些居然回光返照,这怎会不是濒临死亡的征兆!
我停在那里,左顾右望好一会儿。
我承认我自己的心情异常复杂,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是中年危机,穷途末路后的聊以*么?
但真的是他吗?消失了这么多年的人,真的回来了吗?
假如真的遇到他,需要上去打个招呼吗,毕竟同校一场?还是算了吧,过了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不知道潘林子是何方神圣了,若是知道,又怎会音信全无?
哎,怎么可能是他!
一定是自己秀逗了,最近本来就有些慌慌不知终日,是出现幻觉了吧,竟然也会突然心跳加速,像是濒临死亡的人突然被心脏起搏器狠狠一击。
“你怎么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将我拉回到现实。
“你愣在那里干什么?叫你半天也不理,不会是生病了吧?”
说着就用手背来蹭我的额头,是贺菲。
我把她的手挡在了半空中,“你才有病,我就是有点累,在这站会儿。”
“你看到谁了?”
“啊?”
“你刚才明明就在找人。”
“没呀,我,我这不就找你们两个女神嘛。”
说话间,秋若一也走到了我的眼前。
就这样,我的左边是高挑丰满,黑色低领高叉包身长裙霸气侧漏的贺菲,右边是顾盼神飞,牛仔t恤满面春风的秋若一。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不再是一个loser。
有一个有钱女朋友的好处之一,就是一起出游有幸可以坐上头等舱。
秋若一说因为行程确定的太匆忙,经济舱早就被订完了,只能订头等舱,她倒是说得云淡风轻,我很清楚,重点还是有钱。
钱,对于一个没有青春,没有男人,没有小孩,也没有工作的中年女人来说,无疑是最美丽的东西。
然而,我默默自己的口袋,一贫如洗。
和苏予离婚的时候,我们协商好了房子归我,车子归他,由于婚姻期间都是各自管着各自的工资收入,所以我现在真正剩下的,全部都是自己这些年来的血汗钱。
对于一个工薪阶层来说,存款上涨的速度绝对等同于房价下降的速度,加上女人天生就是用钱堆出来的,如果有一天我不买护肤品,不买香水,不买鞋子衣服包包,不买耳环项链,那一定是我已经死了。
更何况,我是一个毫无理财观念的人,如果不是跟苏予离婚,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钱。
说来说去,这些年的懒惰和大条完全跟苏予的细心和包容有关。
想着想着,阵痛来了。
我努力闭上眼睛想要赶快睡着,免得让自己陷入到胡思乱想的深渊里,无奈我的好闺蜜贺菲女神与旁边的帅哥聊得火热。
另一边的秋若一跟我说孩子们又吵又闹又烦人,随时随地都得把心思放在他们的身上,简直累死了,晚上也睡不好觉,于是她戴上耳塞和眼罩准备大睡一场。
我知道她口中的烦人并非是心中真实所想,她一脸幸福的神情早已暴露了她真实的状况,我不怪她这种善意的谎言,幸福是别人的,我深信不疑。
阳光、沙滩、海浪、大胸妹、长腿怪、肌肉男,空气里充满着咸咸的味道,我们几乎每天晚上都在海岛的酒吧里喝得伶仃大醉,不,不是我们,是我。
明明三个人都在喝酒,最后醉的那个人,永远只是我。
秋若一说我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贺菲说我没有出息,放着那么多美妙身体不去亵渎,在酒精里浪费青春。
我还有青春吗?
答案是,当然。
我原本以为这会是我人生中最糟糕的一次旅行,我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笑了,但是我完全错了。
自从来到岛上第三天的早晨,在蔚蓝的海岸线边上,迎着灿烂的阳光和柔和的海风,我被贺菲一个来路不明的倾慕者的无聊冷笑话刺激地笑了一个早上,更神奇的是,自那以后,我似乎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开始变得异常轻松和热爱生活。
佛教派别中有顿悟和渐悟之分,我想,我可能是因为一些机缘顿悟了吧!
就这样过了几天快乐的日子,终于到了要打道回府的日子了。
我们三人合租的一个套房,在秋若一的提议下,专门空出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来收拾东西,我的东西很少,几下弄完便坐在沙发上一边喝咖啡,一边看她们两个表演。
“我的天,你这都是些啥?”
要不是眼睁睁看到秋若一的行李箱,我永远不会相信,一个女人的行李箱里,竟然没有化妆包,没有很多的化妆品、衣服和鞋子,而是贝壳呀,石头呀,以及由贝壳拼凑起来的各种各样的猫猫狗狗的小玩意儿。
“多可爱呀,我家宝贝们一定很喜欢。”
秋若一煞有介事地给我们介绍这些小玩意儿的可爱之处,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一刻的秋若一特别美,这种美,不是贺菲的耀眼和妖艳可以比拟的。
原来孩子真的可以让女人重获新生。
“你们说如果我给苏予也生了一个孩子,那现在是不是就不会离婚了?”
“姑娘,如果是那样,你只会更痛苦。”
“你自己都生了两个小孩,你怎么不痛苦?”
“我可没离婚,也没有要离婚的想法。”
“可是如果有孩子,我们都把注意力放在孩子的身上,他不就没有时间出去找女人,我也不会想着要跳出那个牢笼,难道不是吗?”
“潘林子同学,你知道自己最大的毛病是什么么?”
我摇摇头,也不知道贺菲为什么这样问。
“你丫没事就喜欢自我否定,自我推翻,你不当哲学家简直可惜了。”
“我。。我有吗?“
“当初是谁非要离婚的?说什么没有爱情的婚姻就是耍流氓,现在怎么了?后悔啦?”
我无言以对,贺菲说得对,真正作祟的,不是倒霉和天注定,而是自己内心的**。
而**最可怕的,也不是渴望得到,而是得到之后的继续渴望。
五年前我种下了苏予这个因,收获了如今的果,天经地义。
突然听到敲门的声音,三个人中我最闲,便主动上去开门。
“请问谁是潘林子女士?”
“怎么?”
“有位先生让我务必把这个交给您。”
门口站着的小哥穿着酒店工作人员的制服,用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跟我说到。
“先生?什么先生?”我迟疑了一下,“我在这里不认识什么先生,你回吧,我不要。”
我这可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平时就跟贺菲和秋若一两丫头厮混,根本没有接触过男人,更别说给我送什么东西了,搞不好是个*也不一定,还是小心为妙。
可小哥不愿意走,非说答应了别人,一定要交到我的手上。
见我俩僵持不下,秋若一一步一跳地凑了过来。
“你说说那个先生叫什么名字?”
小哥摇摇头,“对方没有留下名字,说您看到就知道了。”
秋若一看看我,我一个劲儿地摇头。
“嗨呀,有什么好怕的,是段露水姻缘也说不定,有人看上了你的美貌和傻气,给我,我来帮你拆。”
贺菲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上来,一把把小哥手上的纸盒子抢到了手上,感觉那小哥好像如释重负。
我正要说什么,秋若一抢先一步说到,“还是小心点,毕竟异国他乡,出了什么事都麻烦。”
“我去,能出什么事,那你说这么办?”
“这样,你去打电话让酒店安保来两个人,问问这种事情怎么处理,让他们来拆。”
秋若一的当机立断得到了我和贺菲的认同,只有小哥一脸无奈地站在那里。
和平,虽然已经成为了全球的主旋律,但不乏一些地区存在恐怖和流血冲突事件,我们所在的区域也是发生过悲剧的。
庆幸的是,酒店早就配备了相应的应急措施,我们打电话后不到半小时的时间,所有的防爆装备都煞有介事地出现在了我们房间门口,把一个半大的纸盒子围在了中间。
我们和酒店里其他客人一起,被全副武装的工作人员疏散到了相对安全的区域。
越是严阵以待,我是越心虚。
万一真如贺菲所说,只是我人生中的一次桃色事件,那这个异国乌龙就真的闹大了。
果不其然,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当英俊魁梧的异国战士将一束绽放的向日葵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只能给别人鞠躬致歉,满脸尴尬的肌肉报以僵硬的微笑。
对方一个劲儿地夸我们做得对,安全意识是每个旅客都应该时刻保有的,我只能理解为这是一种善意地安慰。
乌龙事件结束了,真正的问题才刚刚开始。
魔咒,毫无防备地被开启了封印。
第五章 记忆中的向日葵
三个女人就这样顶着乌龙的光环逃回了国内。
对于那束向日葵,贺菲和秋若一有各种各样的猜测,每一种说法都充斥着狗血桃色意味,万万没有想到,就这么一个小插曲,竟给我两个闺蜜的旅途带来了无限乐趣。
当一个人作为局外人的时候,通常会有很多的头头是道,可以随时扮演专家,用冷静客观的方法将事情解剖得无懈可击,或者把这种救世主的心态高高挂起,充其量只是为自己的人生增加了一处谈资。
贺菲和秋若一并不属于这两类,但即使她们的善意明明白白,我却从此陷入到一种奇异的怪圈之中,这种怪圈的焦点就在向日葵的身上。
向日葵,菊科向日葵属的一年生草本植物,其原产地大概在北美洲,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时候,由一帮西班牙人将其带回到欧洲,据说是在明朝时候传入到中国,称丈菊。
这种巨大的金色花朵具有很强的适应性,它喜温,又耐寒,除开一些极端天气地区,其生长几乎没有太大的局限性。
向日葵总是朝着阳光的方向,所以有的地方又称作朝阳花,不管是因为植物生长素的刺激也好,还是热力学,重力学的因素也罢,她与太阳的联系实在太过紧密,以致于在很多时候,她被等同于太阳的光与热。
我曾经一度是如此痴迷于向日葵的光与热,但我也知道,这纯粹是由于爱屋及乌的道理,因为有一个人,他的出现总是能够带给我欣喜,我痴迷于他的光与热,更重要的是,他总是说,“你永远是我的阳光”。
你永远是我的阳光,这句话几乎充斥了我的整个青春年华,它是原罪,给了我无限的希望与膨胀的喜悦,也给了我痛苦,煎熬与折磨,还有,向死而生的勇气。
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懵懂,青涩和毫无畏惧的女孩,然而当那束向日葵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毫无防备地出现在我眼前的一刹那,仿佛是远古时代的一次大爆炸利用光的速度猛烈地敲击着我的心脏。
若无其事,是我这些年来学到的最精辟的处事策略。
我若无其事地接过花,又若无其事地将她们送给了酒店的服务生,我对自己的演技满怀自信,也对面具下面的自己诚惶诚恐。
贺菲和秋若一都不知道,随着那束花到我手上的,还有一张不起眼的白色卡片,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八个大字:你永远是我的阳光。
隐瞒闺蜜这件事情,我也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但我就是不想让她们知道,仿佛一旦成为了她们的谈资,这件事情,就必须要提上日程。
一旦如此,我辛辛苦苦藏了那么多年的情绪,便是昭然若揭,我没有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让这些情绪公之于众,因为我确认,所有的都是徒劳。
那个在阳光下捧着向日葵,嘴角上扬的明艳男子,早已不是潘林子的人。
我不想再过多地思考向日葵的来历,我也尽可能迫使自己不要去深究那八个大字与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之间可能存在的任何联系,逝去的终将不会再回来。
与这些无根之烦恼相比,思考面包的问题或许更加具有现实的意义。
人到中年,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些积蓄,但对于坐吃山空的认识也是根深蒂固,老公没有了,爱情没有了,至少还需要有钱。
所以摆在我眼前最重要,也最急迫的事情,是找工作。
关于这件事情,贺菲和秋若一比我还上心,这就是真友谊和假朋友的区别吧,真友谊是随时随地把你当自己人,设身处地为你想,而假朋友是随时随地不把自己当外人,你的就是他的,他的还是他的。
秋若一的总裁老公第一时间发出了职位邀请,贺菲也把好几个工作机会摆在了我的面前,我总归还是幸运的,友谊在一把把将我从人生的低谷中拉起。
但我不打算接受朋友们的好意,因为就在旅行回来的第三天,我接到了“奇迹”人力资源部的电话。
说到奇迹公司,相信没有人会陌生,这家大名鼎鼎的人工智能企业,仅仅用了两年的时间,便成为了市值过百亿的独角兽公司,成为了业界真正的奇迹。
“什么?你要去奇迹?”
这是在我宣布自己新公司时,贺菲发出的感概。
“是的,贺小姐有疑问?”
“不敢,你多牛逼呀!不动声色地就加入了全国,不对,是全球最具有发展潜力的牛叉公司。”
“你别看我整天在家里忙着茶米油盐酱醋,这个奇迹我也是知道的,经常听老牛提起的,老牛每次说到奇迹,都一脸向往的样子,亲爱的,你真的太棒了!”
老牛全名叫牛鹏,是秋若一的三好老公。
“可能是我的坏运气终于到头了也说不定哦。”
“对了,对方给你什么职位?”
“运营经理,负责品牌运营。”
“经理?我没听错吧,你在非凡可是总监也!”
贺菲说得没错,我在前一家公司非凡传媒已经做到了总监的职位,而且由于业绩突出,在业界也算是有些名气的。
“是的,你没听错,就是经理。”
“你带你这么去低就的,你这也太掉价了吧!”
面对贺菲和秋若一的满脸疑问,我解释道,“让我给你们分析分析哈,传媒公司,传统行业对不对?”
“再传统不过了。”
“那你们知道互联网在全球的普及率吗?49%,49%呀,这整个地球差不多有一半的人都加入了网民的行列,整个世界都在被改变。”
贺菲和秋若一都在点头。
“这倒是,我现在出门买菜都不需要带钱了,一部手机走遍天下。”
“没错,我现在那些个客户,越来越难缠了,整天提需求要用互联网的手段,各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把我底下那些个小妹儿折腾得够呛。”
“是吧,所以姐妹儿要转行了,既然是转行,那也得有点转行的诚意,过去我是总监没错,但行业不一样啊,奇迹可是代表了未来社会发展的方向。”
“好嘛,我们就眼看着你站在奇迹的肩膀上去冲浪,够爽的呀!我给你说,你要是个聪明的女人,还有一件更爽的事情,想不想知道?”
“嗯?”
第六章 重入职场
“jake,奇迹的霸道总裁。”
“这个我也知道,他有个挺拗口的中文名,叫做越念林,就是因为太拗口,多少带点土气,不太符合他本人光辉的形象,所以一般对外的报道里面很少出现中文名。”
我看了秋若一一眼,“你到底是不是家庭主妇,怎么什么都知道?”
“开玩笑,我们的若一小姐姐可是披着家庭主妇外衣的头号大**,天下男人尽在她的意念里,这种极品的货色,早就垂涎欲滴了。”
“是啦,又高又帅又神秘又多金,据说还是单身,简直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我曾经听我一个客户说他脾气很坏,而且阴晴不定,在他手下工作很恐怖的。”
贺菲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两眼放光,作为广告节的女王,长相出色身材出挑工作能力又强,这些年来不乏各式各样的追求者,但她一直单着,我知道,她只是在找一个势均力敌的人。
“这分明就是贺大姐喜欢的款。”
“不好,能单身这么久的男人,不是喜欢男人,就是那玩意儿不行,相信我,我有经验。”
秋若一确实是有经验的,说到看男人的眼光,无论是我的俗气,还是贺菲的高要求,真的都甘拜下风。
这天晚上我们聊到很晚,喝了很多酒,我听贺菲和秋若一评论着各种各样的男人,从jake到牛鹏到苏予再到许天书。
总结一下呢,就是她们认为jake是极品男人的代表款,高高在上却不接地气,需要一个同样神一般存在的女子才能降服。
牛鹏呢,则是接地气男人的典型代表,事业心重,需要一个驭夫有术的聪明女人可以降服,譬如秋若一。
若是说jake和牛鹏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各有千秋,那么苏予和许天书则是浮在半空中的男人,他们有自己漂移的方向,除非遇到一个同样像风一样的女子,要不然永远也无法驾驭。
很明显,我和秦大妈都不属于这类型的女子,所以我们一败涂地。我的问题在于头顶冒着傻气还以为自己聪明绝顶,秦大妈的问题在于聪明绝顶却胆小懦弱。
把事情看清楚,是为了在未来可以更好地前行。
而我坚信,奇迹就是我的未来。
所有美好的事情都需要一条坎坷的路径,我去奇迹上班的第一天,就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无论我在过去的公司做得再怎么出色,跨行业都是一次巨大的挑战,在这个充满了现代化气息和设计艺术感的巨大的办公空间里面,我从头到脚感受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首先是年龄,这里完全就是年轻人的天堂,90后比比皆是,我的上司运营总监katherine虽然不是90后,但整整比我小了两岁多,看着他们伶俐的谈吐和娴熟的作风,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傻逼。
其次是工作内容,过往的我习惯了用高高在上的精英心态去帮助我的客户解决问题,而如今我竟被手底下的小妹提醒,要有用户的思维,用户就是上帝。
不仅如此,我的不专业和外行常常成为众矢之的,比如现在。
作为来到公司接手的第一个项目,我按照过去的逻辑提出了一个自己看来信心满满,且理所当然的建议,却引来了全场的沉默。
“林子姐,我觉得你的逻辑有点问题。”
说话的是我团队里一个90后男孩儿彭洋,有妇女之友的美誉,俗称“三姐”,瘦瘦高高,白白净净,看起来很机灵的样子,但我总觉得有些娘炮,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为什么会追求这样的美感。
这也是我更换行业路径中还不能完全适应的问题,那就是各种互怼和*裸地批判,更加百年不遇的是,这一次的批判对象竟然是我自己,尽管名义上我还是他们的上司。
“我们的目的是要让更多的人,更多的行业来平台上玩,玩到爽,爽到离不开,这才是我们的目的,所以绝对不能收费,一收费就完啦。”
实话说我同意“三姐”的观点,毕竟正如他们所说,这个行业的逻辑是羊毛出在狗身上,猪来买单,盈利的思路跟我过去所习惯的方向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我正在绞尽脑汁组织语言,想要给自己一个下台的机会时,透过玻璃墙,我看到katherine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一脸严肃地样子。
“打断一下各位,高能预警。”
katherine是个乐天派,至少在我进到公司的这一个多月时间里,从来没有看到过她皱眉头,而如今她的眉头皱得在额头上都生生逼出了几条皱纹,所有人面面相觑,屏住呼吸,不知道接下来到底是福是祸。
“半个小时后,jake要来我们运营中心,所有人做好准备,他要听平台的运营报告,汇报的人……”,katherine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原本心里也没底,但依然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faye林马上准备,“三姐”协助,over。”
说完,katherine转身就走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怪怪的,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怕吗?”
“三姐”的声音打乱了这场诡异的恐惧。
“为什么要怕?”
“jake也,奇迹的头号*,出了名的翻脸比翻书快。”团队里有小伙伴如是提醒我。
“不过呢,长得帅,是真帅,如果运气不好挨了骂,你就暂时关闭听觉模块,看着他的脸就好了。”说话的是kate,我们这里出了名的花痴,看得出来,jake是这个花痴的最高向往。
“行了吧,姐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不就是一个总裁吗?以前跟我打交道的都是总裁级别的人物,不怕不怕。”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一段话来,三姐的眼神明明看穿了我的心虚。
“说来也挺奇怪的,jake日理万机,很少会有经历关心到基层的运营工作,不过没事儿,大不了就被开除嘛,多大个事儿。”
三姐的话里明显有几分刺激我的意思。
“真有人被开除过呀?”
“我们的前任上司,非常出色的强迫症患者,就在你来这里三个月前被开除了。”
“理由呢?”
“母鸡呀,据说被开除钱被叫到jake的办公室聊了十分钟。”
“呃……所以你觉得我可能是下一个对吧?”
“你自己觉得呢?”
三姐朝我眨了眨眼睛,我就当他是在鼓励我吧,“我去给你倒杯咖啡,待会儿死也要死得清醒。”
“滚!”
正是在这种全面恐慌的时刻,我突然间找到了一点自信,虚长这些小家伙们几岁,时间教会了我更加成熟地应对各种局面,年轻是他们的本钱,但成熟是我的本钱,摔跤摔出来的经验,是没有人可以拿走的。
第七章 进击的向日葵
这场人心惶惶的战役,最后因为不知道的原因结束了。
我的工作保住了,但内心反而有了一丝小失落,正在失落的当下,端着咖啡杯走进办公室的我,突然间眼前一亮。
我的桌子上竟然出现了一大盆向日葵,阳光般的金黄色在不大的办公室隔间里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我的大脑里突然间出现了不久前在国外酒店里被神秘人赠予向日葵的场景,那张写着“你永远是我的阳光”的卡片仿佛历历在目,我四下张望,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我竟有些担忧那张卡片会和这向日葵一起出现在我的桌子上。
“这是谁拿过来的向日葵?”
我问坐在旁边的“三姐”,这会儿的他像是突然间少了一件巨大的包袱,开始自我放逐地坐在那里打游戏。
他看也没看我一眼,手上忙活着,嘴里说到,“好像是katherine吧,反正她刚才来过。”
我便打算去问个清楚,无奈katherine办公室的房门锁着,里面空空如也。虽然有些不合适,但我依然拨通了她的电话。
“请问我桌子上的向日葵是你拿过来的吗?”
对方停顿了片刻,“对呀,有什么问题吗?”
“哦,我看唯独只有我的桌子上有,就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合作伙伴送的,我那会都打算要走了,不想费心再去开门,正好看你桌子上有个空的花瓶,就直接给你插上了,呃,你不喜欢那花?”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花很美。”
挂掉了katherine的电话,我的心中竟然有点小失落,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望着什么,完全毫无来由,回想起来,自己最近确实是有些恍惚,就像那天在机场一样,有好几次走到自家门口,总觉得有人在后面,甚至觉得自己真的看到了那个身影。
越辰宇,一个久违的人。
不仅如此,我还时常在梦里看到大片大片的向日葵,照理说应该是温暖的金黄色,可出现在我梦里的场景却是凄凄惨惨戚戚的,我拉紧自己的衣服想要往前走一步,走进那些向日葵的世界里,却越是走进,越是有了完全不一样的场景。
大风吹走了向日葵的花盘,我摇摇晃晃走近的,尽然是一处看不到底的悬崖,只有一株瘦弱的向日葵正好开在悬崖的边上,此时此刻,正被大风吹得七零八散。
仿佛有脚步声夹杂着大风的呼啸缓缓而来,开始我以为是苏予,这些年来,只有他真正走进过我的世界。
然而并不是,我的眼睛里好像进了沙子,隐约中看到的是另一个人,一个像极了越辰宇的人。
我的心快要从胸腔里面跳出来,但我越是努力,便越是看不清楚,我心里着急,一不小心掉下了悬崖。
我满头大汗地从睡梦中惊醒,这个场景最近反反复复地出现在我的梦境里,以致于当我再次看到向日葵的时候,内心不免一阵慌张,似乎转过身去就会看到那个人清晰的样子。
这种病态的幻像在最近一段时间愈演愈烈,大街上、办公楼里都时不时地会看到越辰宇的身影,我一度以为自己走入了抑郁症患者的行列,毕竟中年失婚加上工作压力给了我足够多的现实理由。
贺菲说,当一个人在现实生活中渴望而不可得的时候,便会通过梦境来调节失落的心态,以达到内在的平衡,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机制,这正好说明我对于现实生活的不满,极力想要解脱,而这种解脱正好体现在了越辰宇这个理想形象身上。至于为什么会掉下悬崖,贺菲觉得是因为我的焦虑,担忧自己无法胜任在奇迹的工作。
相比贺菲,秋若一的看法就更加简单了,她觉得我会梦到越辰宇的原因是因为我爱越辰宇,这种爱被我埋藏在内心深处太多年,如今人到中年,又单身狗一个,对于纯粹的爱,反而有了更多的执念。
至于为什么我会看到幻像,秋若一向我提出了一个问题,“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他真的回来了么?”
明明理工科毕业的秋若一,却给到了我一个过于感性和理想主义的答案,反而和我一样文科毕业的贺菲,说了些近乎理性的话。
当我们遇到问题的时候,常常会希望朋友给到一些分析和建议,但并不意味着真的要去参照来实操,更多的,还是寻求一个情感的发泄渠道,很多事情,说开了,也就放下了。
我以为她们孰对孰错都没有太大的意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缘分都只存在于偶像剧里,与我无关,而所谓的真爱,不过都是有期限的。
我和苏予的真爱期限为五年,而我和越辰宇的真爱期限仅仅两年半。
两年半保质期的所谓真爱,不容分说地给无辜的向日葵赋予了点不一样的意义,以致于三番两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仍然能够让我体会到这其中的涟漪。
更要命的是,这种涟漪一波接一波,大有波涛汹涌的征兆。
继酒店送花导致的乌龙事件和客户送花事件之后,某一天大清早一踏进公司大门,便看到明亮宽敞的一楼大厅里,无端端多出来了一整排的向日葵。
晨间清新的阳光透过玻璃的晶莹剔透照射在向日葵金黄色的花盘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充斥在了向日葵营造出来的热情之中。
大楼里的员工有没有被这种热情感染,我不得而知,但自拍的热情却是真的汹涌澎湃。
公司的营销手段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呀!
我这么想着,这些自拍的照片和视频也好,现场的直播也罢,通过主动的二次传播分发到了类型不一的人际圈层中,比起花巨资的广告投放要有效和善意地多。
也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创意,至少我们运营部门没人提起过这件事情。
后来我才知道,不仅仅是一楼大厅,整个公司,30层的大楼,每一层都被向日葵占领。
大家津津乐道着向日葵的凭空出现,由于奇迹的行业地位,社交平台和新闻媒体上开始从各种角度来剖析向日葵占领奇迹的真正目的,各种报道煞有介事,说得头头是道,仿佛每一家的言论都是绝对的真理。
而在我看来,这件事情无疑越来越诡异了。
难道真的是巧合吗?
这些向日葵三番两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还有反反复复的梦魇和时有时无的越辰宇的身影,是真的没有关系吗?
可这是奇迹呀,这家高大上的企业,又怎么可能因为我这样一个普通员工而开这种不怀好意的玩笑。
拯救这一头雾水的方式,除了真相,还有繁忙的工作。
就在向日葵出现在奇迹大楼的第一天,我接到了来奇迹一来最大的一个项目——奇迹慈善盛典,以及紧随其后的新产品发布会。
第八章 加班交响曲
即使很多人提出质疑,但katherine依然把这次项目负责的机会给了我。
“不要想太多,认真做就好。”
这是会议结束后katherine对我说的唯一一句话,她的眼神在告诉我,别让她失望。
奇迹慈善盛典是每年奇迹公司最重大的盛事,不仅jake会亲自参加,今年还有个新品发布会,涉及海内外都在关注的人工智能芯片的最近技术发布,这场盛事完全就是千呼万唤的状态,而如今上司竟然把这么重要的项目给了我,一个还没有过试用期,从传统行业跳槽过来的人,这一决定实在匪夷所思。
我不敢去看在会的另外两名运营经理的表情,他们其中一位是专门负责大型活动的mike,可以想象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有多少只草泥马在乱撞,恨不得让我血溅当场。
所有人都走了,我独自一个人坐在诺大的会议室里,极力想要把忐忑的内心压回到原来的位置。
“怕啦?”
三姐的声音把我从神游中拽了回来。
“怕?姐没读过书,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对方突然间凑到我的面前,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要是办砸了,你就得走人,不仅走人,以后也别想在这个圈子里面混了。”
面对三姐煞有介事的公开威胁,我突然间觉得自己来了能量。
“彭大帅哥,这个事情我牵头,你具体负责,就这么决定了。”
“你坑害我,我不干。”
“多好一个机会呀,你想想,你在运营部要待多久才能熬得个升职加薪呀,别说升职加薪了,你在这里这么久,见过jake吗?这次正好让你在他面前把你的旷世奇才表现得淋漓尽致,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呵,我谢谢你啊!我可不想趟这趟浑水,你不知道吗?mike为今年的盛典连策划案都写好了,就等着katherine一发话,箭在弦上,说发就发啦,现在闹这么一出,mike肯定跟你过不去。”
“那我有什么办法?现场你也在,上司指定的,我能说不吗?”
“too young,too simple,别人可都不会这么想,他们会觉得一定是你私底下捣鬼,用尽各种手段让上司做了这么个安排。”
“小子,宫斗剧看多了吧?”
“真的,你没看见mike刚才那表情,差一颗米就爆炸了,血腥,粗暴,你会死得很惨。”
不得不说,三姐说话表情之丰富,几乎可以跟专业演员媲美。
“那又怎样,我们做我们的,他做他的,井水不犯河水。”
“请你把们字去掉,没有们,只有你,坚强的你。”
“你敢给我掉链子,我就敢把你开了,怎么样?谁更狠?”
“真是唯女人,特别是老女人不可犯也,哎,我的命好苦呀。”
“少在那里装模作样的,去把项目推进时间表给我列出来,往年的方案和执行单位负责人联系方式都传到我的邮箱里,去呀,愣在那里做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你,往年都是mike做的,方案都在他那里,还有往年的执行单位老大跟mike那个是称兄道弟,这会子估计正筹划着怎么治你。”
“我谢谢你提醒啊,mike组里那个胖mary好像跟你挺熟吧,亲爱的三姐,你可以的,加油。”
三姐是个聊天圣手,能把所有的天都聊得风生水起,但一旦聊天的过程中对方提到mary其人,三姐必定偃旗息鼓。
这个mary长得其实挺乖,皮肤好,白白嫩嫩的,就是特别胖,每次看她走路,都想心疼地板三秒钟。mary是三姐的忠实粉丝,据说两人是同一批进入公司的,自那个时候开始,mary就把三姐作为了人生的终极追求。
我就知道mary一出,必定可以压制住三姐,即使收获了一个**的手势,我也不生气,因为虽然相处不久,但三姐的为人我是知道的,嘴巴贱点,心地却是极好的。
毫无疑问,接下来的日子我都在沟通,碰壁,再沟通,再碰壁中度过,加班成了我生活的主旋律,还好的是,有三姐这个得力干将,在他的协助下,也算是充分调动了团队中每一个人参与,也成功从mike组得到了许多珍贵的情报。
这个世界上确实有这么一些人,看似吊儿郎当不靠谱,在关键时刻比谁都管用。
谢天谢地,项目在跌跌撞撞中按部就班地往前推进着。
我喜欢奇迹这个地方,不仅是因为有三姐的存在,还因为这里的人性化,公司的食堂会为加班的团队准备食物,而通过我的亲身测试,不管是品类还是味道,都远远超出了食堂的水准,竟然还有我最喜欢的小龙虾。
肚子填饱了,才能更好地工作,这是一家聪明的公司应该有的策略。
不仅如此,这几天我常常工作到半夜,几乎每天都能碰到平易近人的司机王师傅,而每一次,王师傅都会主动送我回家,他的车后排座上总放着一支向日葵。
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问他,“王师傅,为什么你的车上总有向日葵?”
“我也不知道,这是公家的车,没好多问。”
看得出来,王师傅有所隐瞒,人生在世,谁还没有点**呢?所以我不打算继续追问下去,没想到他却主动问我。
“你喜欢这花吗?”
我点点头,我也有**,我没有说,我不仅是喜欢,我和它有一段奇妙的姻缘。
“那就送你吧,你带回去放在家里,也怪好看的。”
“这不是公司的东西吗?我带回去合适么?”
“不就是一朵花嘛,带回去吧,每天看着它,心里也高兴。”
奇怪的王师傅。
临到最后,我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拒绝,应该说,于我内心深处,就不想拒绝,于是这支向日葵成为了我客厅中的一处风景,与远方的阳光遥相辉映。
我发现加班很适合我如今的状态,忙是忙了点,但特别充实,不会被各种各样奇怪的思绪所打扰,每天一觉睡到天亮。
与向日葵和越辰宇有关的梦境终于没有再打扰到我,我的生活反而在加班中获得了少有的平静。
我这么说可能为时尚早,因为总有些人,会打破这种平静。
第九章 悲观主义者
“潘经理,挺忙呀!”
“叫我林子或者潘林子或者faye都可以,不需要那么客气,怪奇怪的。”
我一脸笑容地回应mike的寒暄,他走进来自顾自地坐在了我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估计是看到最近项目做得越来越顺,有点按耐不住了。
“最近进展挺好的吧?”
“嗯,挺好。”
“没遇到什么难处?不,我的意思是如果遇到什么难处我可以帮上忙的,尽管开口就是。”
“我懂,拜你所赐嘛,难处都过去了。”
mike的表情有点尴尬,他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直接。
“跟我没关系哈,你知道现在哪些个乙方,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什么跟你没关系?我可啥都没说呀。”
我望着mike的脸,他的面部神经明显有点抽搐,这一回合,我估计他也再不想绕圈子了,只见他起身关上了办公室的玻璃门,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算了faye,这事儿也不能怪你,谁叫katherine这个人出尔反尔,但我这个人,挺好强,就算说服得了自己,也找不到理由去安慰之前负责这个case的同事……”
mike在我面前滔滔不绝地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吐槽katherine的决定也好,为底下的人打抱不平也罢,我相信,他真正的目的绝不是此。
“mike”,我打断了他的话,“待会儿我跟产品部门的同事还要商量发布会的细节,你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mike停顿了一秒钟,“我们合作吧!让我的团队参与到这个项目里面来,katherine那边由你去提出申请,年终考核的时候把成果分我一半。”
“呵呵”,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笑什么呀?行不行,一句话!”
“我很好奇,你的脑瓜子是怎么想出这么个天马行空的想法来的?简直惊为天人呀!”
“少讽刺我,直接说结果。”
“结果就是,没问题。”
mike明显有点惊讶,他提出这样厚颜无耻的思路,料定我一定不会接受,没想到我会如此干脆。
“真的?”
“为什么不是真的?一会儿我就去找katherine说这件事情,我有信心,她一定会同意。所以……”
“所以?”
“所以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我真的很忙。”
“没,没事,你忙,好好忙,我就先走了。”
可能是还没有回过神来吧,mike起身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桌角,他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朝门口走去。
突然他回过头来问我,“我能知道为什么吗?其实,你没有必要非要跟我分享业绩,说白了,我们是竞争对手。”
“不为什么,我相信你可以让我做得更好。”
mike的眼神里明显有过一丝非理性的感动,一闪而过,我知道,这个攻心计算是圆满成功了。
其实我怎么可能不知道mike在这个时候加入,完全就是多一个人来分享成就,原本闪闪发亮的勋章,从此以后,只有一半属于我了,年终奖更是要减掉一半。
更重要的是,不知道的人会顺理成章地认为,我潘林子是把项目推进不下去了,只能向mike服软。
或者是说,你看,mike真是厉害呀,那个潘林子不就乖乖地俯首称臣了嘛。
在我看来,如果你想到的是所有人都可以想到的,那你的这个想法便是不值一提,但如果你想到了别人想不到的,还能孤注一掷往下去执行,恭喜你,你和天才拥有了差不多一样的思维方式。
有没有天才的光环,我倒是无所谓,我是一个悲观主义者,这类人做任何事情都喜欢往最坏处想,即使前面的路已经看上去一马平川。
世界变幻无常,人注定是要遭受苦难的,现代悲观主义者的逻辑是,我先在脑子里把最坏处的结果过一遍,内心打了卡以免未来因为失望而遭受痛苦,最坏处想到了,自然会花更大的经历以避免最坏处结果的发生,最后即使没有达到最好处的结果,至少算是能力范围内的价值最大化。
mike的问题也是如此,接受,我可以为避免最坏结果产生增加砝码,我的团队在这件事情上属于半路出家,而mike的团队在实践上是更胜一筹的。
更重要的是,mike底下之前负责这个项目策划的andrew是一个非常有想法的人,三姐从mary那里打听到他的这次策划极富炫酷之能事,而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如果1加1可以等于三,明明可以得到1.5,我又何必倒过来去追求最初的1呢?
当然,在我心里还有另外一层盘算,我一直觉得katherine把这个事情交给我来做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如果我办砸了,相信作为顶头上司的她,应该是首当其冲要被处罚的人。
加上mike本身一直做得很不错,我从侧面打听到两人之间的配合也是相当默契的,当然,有人猜测mike的出色对katherine 的地位产生的影响,很可能会取代她的位置,那么放弃mike这件事情,表面上看起来像是顺利成章。
实际上这个逻辑根本说不通,mike之所以信心满满地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准备启动这个项目,我相信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不给katherine通气的,甚至说不定原本已经拿到了她的首肯,为什么事情发生了变化?
我隐隐觉得这件事情一定是有内情的,要想不成为办公室阴谋的牺牲者,我便只能各信一半,两头都抓着,无论哪一头出问题,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果然,mike团队的加入,不仅整体提高了工作效率,而且增加了很多创新的元素,科技范儿是我之前策划中的短板,正好mike可以将短板补齐。
至于katherine那边,我去申请的时候她也没有说太多,只是告诉我一切按照我的意思来,她的顺从让我更加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经过长达一个半月的加班,最后的期限终于摆在了眼前。
第十章 消失的第六感
明天便是慈善盛典和新品发布会的日子了,虽然大大小小的彩排走了不下十次,但我依然担心哪里会出问题,于是在脑子里又把所有流程过了一遍又一遍。
三姐看我焦虑得有点脾气暴躁,便生拉硬拽非要让我提前下班,说我就像是大山,压得大家都透不过气来。
我接受了三姐的建议,真正的战役还没有开始,我可不能把弦绷得太紧,更何况按照分工,mike的人会负责最后的扫尾工作,我在那里指指点点反而不太合适。
晚上六点,我竟然正点下班了。
可巧的是,王师傅的车又停在了楼下,一脸笑容地望着我,让我坐他的车回家。
可能是太累了吧,我也没有多想,坐上车就睡着了,下车的时候王师傅又往我怀里塞了一束向日葵,说是公司今天订花订多了,见我最近太辛苦,让我拿回家去看着高兴。
我不知道王师傅为什么就那么认定我看到向日葵会高兴,但他一片好心,我也不好追根问底。
刚走出电梯口,一个快递打扮的小哥一脸无奈地站在我家门口。
“你是潘林子吧?”
我点点头。
“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有接,客户又要求必须今天晚上送到你的手上,所以我只能在这里等你回家。”
“啊?”
小哥不容分说将快递单垫在纸盒子上,然后递给我一支签字笔让我签名,他说自己楼下还有货,让物业先帮忙看着的,得赶快下去。
我可能是还没有睡醒吧,迷迷糊糊签了字,收了盒子,进了门,脑袋里一直在搜索自己有没有在网上购物的动作,左思右想也觉得并没有。
原来普通的快递盒子里面还有一个黑色的礼品盒,上面套着金色的蝴蝶结,看上去很是精致可爱。
打开礼品盒,我发现装着一件大红色的礼服,我看了看标签,确认是自己绝对买不起的品牌。
正纳闷儿,从裙子里掉出来一张卡片,上面写道,“你永远是我的阳光”,落款是“katherine”。
实话说,心情有点复杂,“你永远是我的阳光”这句话又如此凑巧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还好有落款,要不然我恐怕又会联想到越辰宇的身上。
可katherine为什么要给我送如此贵重的礼物?
难道只是为了奖励我这段时间来的辛苦?
可这是工作,根本没有必要如此,更何况我和katherine的关系依然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甚至没有演变为朋友,又何必要为我如此破费?
再说了,katherine的工资水平我心中也有些数,并没有到可以花十几万甚至几十万买高定随便送人的地步。
想要知道真相最便捷的方法,就是直接去问当事人。
我拨通了katherine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没过多久,我收到了她的微信,“亲爱的,不用怀疑,衣服是我送的,只是给你明天穿,穿完要还我的哟,好好打扮自己,你可代表了我们部门的形象,加油!”
原来如此,天上果然没有馅儿饼掉下来,更不可能砸中我。
按照katherine的逻辑,接下来我应该认真把试衣服作为工作的一部分,即使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倒头大睡。
我不得不说,katherine的欣赏水平真不错,或者更准确一点,真符合我的口味。大红色是我的最爱,裙子是短裙,一定是考虑过我身高的问题,总之一句话,完美!
这天晚上我又做了那个梦,悬崖上的向日葵,模糊的越辰宇的脸,原本以为很熟悉,却隐约透着陌生感的苏予的脸……最后我掉入了无底的黑暗深渊,再一次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这该死的梦魇!
惊醒那一刻,我看了看手机,凌晨四点半,因为公司在东边,我住在南边,为了不迟到,平时我都六点半起床,今天当然不一样,需要给自己留出足够多的化妆修饰的时间,可原本也是打算五点半起来呀,现在这个时间点醒过来,真的有够尴尬。
一个小时的时间,我控制不了自己去想活动的每一个细节,我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种病态的亢奋,就这样睁着眼睛熬到了闹铃响起。
穿上katherine寄过来的礼服,我忍不住在镜子里面多看了自己一眼,腿是短了点,但穿上高跟鞋也刚刚好,胸是小了点,但挺拔圆润,穿上胸罩也刚刚好,32岁的脸,贴上精致的妆容,没觉得输那些小姑娘几分。
有人说男人不管多少岁,喜好都出奇得一致,那就是年轻的女人,但世界之大,总有那么些不庸俗,不油腻,不完全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吧?
我依然坚信,有几分姿色的老女人比嫩姑娘还是更有味道的,嫩姑娘主要靠看,老女人主要靠品。
“完了完了!”
“你梦游吗?大早上说什么完了!”
刚坐上网约车,便接到三姐的电话,我看了看时间,不过早上6点30分。
“场馆的人说jack已经到会场了,咱们的人一个也没有。”
“可预定彩排的时间明明是8点呀,他那么早来干嘛?”
按照奇迹的惯例,每年盛典的当天早上都需要进行最后一次彩排,这次彩排jack会亲自出席。
“他是老板,大姐,老板做事不需要跟咱们汇报。”
“老板了不起呀,老板也没说要让我们6点到场呀!自己来早了,难道还要责怪别人不成?”
“你就是一个字,轴,活该升不了职。”
“彭洋同志,我能不能升职我还真不知道,但你能不能继续留在奇迹,我还是知道的,怎么样?要不要给姐道个歉?”
“等你过了这关再说吧。jack可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人,说不准看上那个点,就能让您老人家出局,我建议你还是想尽一切办法,赶快到现场吧!”
“你怎么不去?你去呀!正好可以在老板面前表现一下自己有多么地具有先贤之名,以及多么地重视公司的这场活动。”
“嘿,借您吉言,我还真到了,刚到,不跟你说了,跟你说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我得去奔我的大好前程去了,拜。”
直到这一秒,我依然以为这整件事情不过只是一场工作,努力熬过去了,便可以在自己未来的简历上多写两行字。
后来我常常在想,那时候的自己可能正在经历着一场自我进化,正是过往两段失败的感情,导致我失去了作为一个女人与生俱来的敏感神经,才会像一个傻瓜般,毫无察觉地走进那场某人精心策划的局里。
第十一章 怒火中烧
7点10分,我到了会场,谢天谢地,今天的交通给了我诺大的面子。
不知道为什么,一走进会场一楼的大厅,便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我几次三番四处张望,并没有任何迹象可以让自己的假设成立,或许是睡眠不足引起的吧,我这么想着。
走进会场,有许多工作人员已经在调试设备地调试设备,摆桌牌的摆桌牌,没有看到mike和katherine,但第一眼便看到了三姐,他站在舞台旁边,使劲儿地朝我挤眉弄眼,我顺着他眼神所指的方向,一个男子,正坐在座位席第二排的正中间。
那男子背对着我,一身白色的衬衣,干净的寸头,那一瞬间,我竟然有点似曾相识的亲切感,但又说不出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我知道他是jack,三姐已经用他那张无比巨大的大口,配合着整齐白净的牙齿告诉了我男子的身份。
那又怎样!
我心里安慰着自己,腿上还是免不了又点发软。
“hi,jack!”与其让他先行发难,不如我自己先发制人。
我走到他的身旁,他并没有要理我的意思,一脸的雾霾,此时此刻的我,有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感,但如果我这时候退下去,那这种尴尬必定一直围绕着我,就算我能让自己得健忘症,三姐那张无所不用其极的嘴,也是不会让我好过的。
于是,我只能豁出去了,孙子云:置之死地而后生,多少也是因为走投无路的原因吧。
“我是品牌部的faye,很荣幸可以见到您。”
依然没有反应,你是僵尸吗?不是僵尸好歹也出个气吧!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当然不敢这么说,只是觉得背脊发凉,空气仿佛瞬间凝结在了尴尬里。
先前我并不太敢直视他的脸,而如今既然他已经用沉默向我宣战,我丝毫没有退缩的理由,要死也得死得有尊严。我看着他的脸,高耸的鼻梁,深陷的眼窝,硬朗的面部轮廓,不怒而震慑力十足。
看到jack的脸,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气场,而这一领悟,于我来说,不可谓不痛。
“不知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或者您哪里觉得不满意吗?”
说破了的怒气反而容易被化解,这是我过往的经验,但这一经验在眼前这个高傲自大的男人面前连屁都不是。
他继续沉默。
我有些不知所措,看了看三姐,发现他也正看着我,一脸无奈,更要命的是,不仅是三姐,在场好多同事也都在看着我。
这下子丢人丢大发了,估计明天上班,不,应该是稍后整个公司都会开始疯传潘林子碰壁**oss的趣味轶事,潘林子其人没有因为工作优秀,能力突出而成为全公司的名人,而是因为被**oss羞辱,成为了全公司的焦点。
我越想越觉得冤枉,越想越觉得jack的自大和苛刻已经超出了合理的范畴。
紧张和无能为力瞬间演变为了怒火中烧,一下子如同火山般喷发了出来。
“你以为你是谁?即使是老板也应该懂得基本的礼貌吧?”
他依然不说话,我却是越骂越来劲,“你知道我和我的团队为了今天的活动加了多少班?费了多少心思?死了多少脑细胞?长了多少白头发么?你就算有哪里不满意,请你像一个成年人一样,劈头盖脸说出来呀,沉默能解决问题的话,你就在这里继续沉默吧,我想可能你想用意念来改变现状吧!如果奇迹的老大是这样的一个不切实际,傲慢自大的人,那么我们这些人已经没有太大的存在价值,因为这个公司只需要你一个人就好了……”
三姐一直在后面拉我,现在想起来,这无疑是真爱呀!没有人会想要跟我这样一个才得罪了老板的人为伍,大家都假装看不见,听不着,顾左右而言他。
“潘林子,你在干嘛?”
katherine的到来打破了当下的僵局,因为无论我怎么骂,jack都没有一丝反应,更没有要接我话的意思,甚至还在那里暗暗发笑。
“你在干嘛?我看你是不想看了吧?”
katherine一边数落着我的罪大恶极,一边捧着她的金饭碗来细心安慰,可不知为何,jack的脸反而耷拉了下来。
我的这位女上司以为是自己处理得还不到位,直接用手指着我的额头告诉我,“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我会叫人通知你来办离职手续。”
“可是……”
我想说可是从头到尾,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但katherine并不想听我说这些,她的眼睛里只有她的老板,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僵尸男人。
我满腹委屈,我转身想要跟三姐诉苦,我想要告诉全世界,凭什么老板可以这样对待员工,凭什么一个努力工作的人不能得到更好的回报,凭什么我要成为老板古怪脾气的牺牲者,可看到三姐同样委屈的脸,我把所有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何必拉三姐下水呢?抛开今天的遭遇,奇迹仍然是一家充满潜力的大企业,对于三姐来说应该是有很大发展前景的,我不能让他因为我而在公司被孤立。
更何况,公平这两个字本就是人们创造出来的美好向往,谁把向往当真了,那便是这普天之下的头号大傻瓜。
为了不继续让自己今天的存在成为众人疲劳工作后的一出喜剧,我决定就此离开。
就在我转身想要走出会场的那一刻,我感受到有一只大手的温度紧紧环绕在我的手腕周围,我心想,那只手的主人一定是一位细心体贴入微的人,所以那手的力道才会足以让我停住脚步,又不至于让我产生疼痛的感觉。
不是三姐的手,我很肯定,三姐是一个在生活上一丝不苟的处女座,经常会嫌弃我活得像条汉子,生活不够精致,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会让自己的双手粗糙如斯。
可如今的我,与老板为敌,与上司为敌,在诺大一个会场,所有的人都是奇迹的人,所有的人也都是老板的人,我的处境不言而喻,又会有谁会愿意与我发生任何一丁点关系。
我怀着好奇且感恩戴德的心转过身去,此时此刻,伴随着惊喜而来的,是更大程度上的惊吓。
第十二章 总裁的善意
感性,是职场的大忌。
无论你是怀着一颗悲悯天下的心,还是揣着一个市井庸俗的心,最好都能藏起来,因为职场而聚集在一起的人,为的是生存,而非生活,生存的法则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是恃强凌弱,优胜劣汰,是没有友谊,只有永恒的利益的,在如此的环境下,越是暴露自己,越是容易让别人找到如何将你制成人肉炮灰的途径。
最好的方法是大智若愚,然后虚怀若谷,最后无为而治。
大智若愚的意思就是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对一切干扰工作本身的人和事自动调到屏蔽模式。
虚怀若谷就是要学会将自己调整到第三人称上帝的视角来看待问题,对好的,坏的,不好不坏的所有人和事都一并接纳,并且永远保持批判的心态而不外露,看上去像是受害人,实际上大部分时候都演变为了受益人。
做到了大智若愚和虚怀若谷之后,恭喜你,装逼神功已经练到了最后一层,此时需要的,是神功的最后一步:无为而治。
无为而治不是让你真的什么也不做,在竞争无时无刻都在发生的年代,不进步便是退步,没有哪一场胜利会青睐完全没有准备的人。
无为而治是顺应天命,与天命起舞,与天命保持一致的节奏,该进则进,当退则退,不畏过去,不惧将来,认真当下,永远保持其乐融融的状态,如此,便是无限接近于最后的胜利了。
至于这最后的一小步,实话说跟你没有太大的关系,这就是所谓的天时地利,运气到位了,事情便成了,运气不到位,即使成不了,那也是种下了优质的种子,培育了肥沃的土壤,一旦时运来临,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说道理容易,自己做起来却并没有那么容易。
我今天正好犯了感性的大忌,jack不吭声又怎样?臭脸又如何?他是老板,我是员工,他是我的衣食父母,发工资的人,我有一百万个理由照单全收,他有一百万个理由变本加厉。
而我的选择却是正面交锋,最后一败涂地,可谓是蠢之又蠢,是谓大蠢也。
竟然也有人敢在此时与我肌肤相亲,更让我惊讶的是,这个人竟然就是jack。
见jack拉住我的手,三姐赶紧来解围,“越总,林子姐只是幼稚了点,您别跟她一般见识,这样的人,早就应该离开公司了,这会儿走还免的占用人事部门同事的时间,您说是吧?”
我知道,三姐是以为jack要对我下毒手,所以故意这么说,也好让今天的事情就此作罢,让我安全离开。
“谁幼稚了?我看幼稚的是你们的越总吧!”
我以为自己的情商至少1800,原来也不过如此,此时的三姐估计就想把我一巴掌打进地下,万事太平。
奇怪的是,无论我怎么恶语相向,jack不仅不还嘴,反而痴痴地望着我,那种眼神有种说不清的似曾相识,手也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三姐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过来解围。
我和jack就这么对望着,他没有要放手,我也没有要妥协。
“不要走。”
这是一大早上的闹剧中,jack说的第一句话,这声音,这音调,竟然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瞬间失却了底气。
“我,我也不想这样,是……是你逼我的。”
“只要你不走,怎么样都可以。”
全场鸦雀无声,包括那些个公司高管,当然也包括我,估计没有人知道这位越老板到底在下一盘怎样匪夷所思的大棋局。
但面对这个我意识中的假想敌,面对他的突然发声,和突然用一种让人极容易误以为是温柔和示弱的语气来与我说话,我竟然一时语塞,傻在了那里,脑中像是装满了浆糊,从不知所措到满脸绯红。
“我来这里本就没有想过要走,我是奇迹的员工,我是来安排彩排的。”
“那就彩排,我已经准备好了。”
他的声音有一种魔力,让人无法拒绝,甘心沉沦。
三姐也是会利用时机,听到jack说要彩排,便发动mike在旁边叫嚣着安排彩排的事情,katherine站在jack的后面,一言不发,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从未有过的情绪,不好的情绪。
“是不是要把她换下来?毕竟兹事体大……”
katherine的话充满敌意,看得出来,她对我这个下属的不满已经越发浓烈,因为即使她不说这句,经过今天的事情之后,我也需要重新审视这位送我高级定制,让我误以为对我充满善意的上司。
“为什么要换”,jack打断了katherine的话,“谁敢让她离开,谁就现在立刻马上离开!”
jack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异常坚定,完全没有给katherine丝毫的余地。
我却更加差异,jack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从我敌意的焦点,到维护我的同盟,他的角色转换太迅速,让我摸不着头脑。
katherine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看到她,我仿佛看到了十几分钟前的另外一个自己,但与我不同的是,她的眼中分明就有泪水在闪烁,但她却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收回所有的软弱,而我却幼稚和任性地让所有人看到了我流泪的样子。
jack的话感觉不仅是对我毫无敌意,毫无怒气,反而对我充满了保护和偏袒,让我不知不觉间陷入了过去某一段岁月的时间漩涡里,无法自拔。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我不用走了?”
“当然,我不会让你走的。”
“所以,可以放开我了吗?”
我和他不约而同地看着我俩身体唯一的交汇处,然后相视一笑。
“对不起。”
他松开了手,但满脸的不情愿昭然若揭。
看着他的脸,我有种错觉,觉得他像是随时都会冲过来抱住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变态想法,但既然老板已经发话,我的工作算是保住了,我何不顺水推舟,像个没事儿人一般,开始了我今天的工作。
职场的另一个生存法则,就是脸皮要够厚,上得了纲,下得了台,要让自己活得像条鱼,7秒钟的记忆时间已经够了,不需要把不愉快记得太久,随时准备着面对你的敌人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看了看表,7点40分,还好,没有耽误大事。
有了老板的话在前,我像是拿到了尚方宝剑,所有人突然间都开始对我客气有加,无论原因为何,这与我无害且有益,这已经足够了。
这些极力想要表现出对我的善意的人里面,实际上并不包含katherine,我隐隐觉得她与jack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是上下级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这种微妙复杂的关系链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还多了一个我。
第十三章 有惊无险
彩排当然很顺利,老板的面子撑在那里,估计是没有人敢公然怠慢的。
惊喜,是一把双刃剑,一不小心,就会演变为惊吓。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万事俱备,只等开场的时候,jack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
是某政府领导的秘书,该秘书告诉jack,领导调整了今天的行程,打算要到奇迹的活动现场来看看,而这位领导正是我们之前梦寐以求想要邀请,但没有邀请到的。
由于该领导位高权重,jack也不敢怠慢,就把这一消息反馈给了katherine,也单独找秘书来通知了我。
我看看时间,离开场还有不到10分钟。
我和三姐怀揣着无比激动的心情,仔细梳理了一遍流程和该领导可能涉及的环节:活动现场的保安,领导的行进路线、贵宾通道、贵宾休息室和午餐都是现成的;贵宾坐席的增加也没有太大的问题,不过是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加张桌子和一把椅子罢了;主持人的串词要立刻修改,增加3分钟领导的发言时间,并且要立刻马上找秘书要到发言稿,同时整体流程往后挪;产品发布仪式需要增加该领导上台的环节……
我和三姐反反复复对了几遍,思来想去,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然而,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烦的出现通常都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
我竟然忽略了一个小却非常非常重要的问题——名牌。
作为一个职场老人,我大脑的意外事件库里面,居然完全没有列入此种情形,以至于没有因为该种假设事件而做足充分的准备。
我没有叫人提前准备备用的名牌,甚至没有安排人将打印机搬到会场以备不时之需,眼看时间还有三分钟,大部分的嘉宾都已经就位,该领导的桌子前面依然空空如也。
被我叫去最近的复印商店打名牌的人一直没有回来,我觉得不管我之前如何假装淡定和老练,此时此刻,也已经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烦躁不安。
我和我的团队想了好几种替代名牌的方案,最后都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被否定了。
于是乎,我眼睁睁看着jack将领导一行人接进大厅,眼睁睁看着他们笑逐颜开地走进会场,我的脑袋里都是那张什么都没有摆的桌子。
就在我以为尘埃落定,死刑已判的时候,三姐蹦蹦跳跳地来到我身边。
“这下你真的完了,你知道这些个政府官员有多看重名牌这个事情么?你在奇迹一定是待不下去了,哎。”
原本就七上八下的我,被三姐这么一说,更是焦虑地快要流出泪来。
“你是人吗?还有没有良心?我要是被处分了,我就跟老板说这块儿工作其实是安排给你了的,谁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笨,连这么小的事情都做不好。”
不说则已,说着说着,我的眼泪花儿竟真的流了下来。
“对呀,怎么这么笨,连这点儿小事儿都做不好,还当人家的经理,趁早辞职了算了,免得丢人现眼。”
“你真是个坏人,怎么那么爱落尽下石,活该找不到老婆。”
我边说边哭,最后干脆大哭起来。
“行了行了,你自己去看看,有什么好哭的。”
“看,看什么看!看katherine和jack的臭脸吗?”
“不是,你看领导的桌子上,去看。”
说话间,三姐将我推到了现场大厅的门口。
我轻轻将大门推开了一个缝儿,惊喜,不期而至。
“名牌,居然有名牌,名牌是怎么来的?你是吗三姐?”
我好高兴,就在我转过身来的一瞬间,我的身体碰到了一个男人身上,原来是mike。
“哥厉害吗?”
mike一反常态,极其温柔地用手擦了擦我脸上的眼泪,这种完全没有意识的肌肤相亲最容易激发肾上腺素的分泌,让我从害羞转为了尴尬。
“干嘛呢?手干不干净到处摸。”
“你就是这么感谢你的救命恩人的?要不是我,你的饭碗已经丢了。”
“是你找来的名牌?”
“除了我还有谁?”
“你在哪里找来的,我没有叫人准备这个,因为……”
“因为没有想到嘛,我知道,欧巴桑有的时候脑子是不太好使,我都理解。”
mike就是有这样的能力,能把白的说成黑的,能瞬间帮对话者调整到喜怒无常模式。
“滚,你才欧巴桑,不过,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昨天就做好了呀!这有什么难的。”
“昨天?什么意思?你知道他要来?”
“jack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哪会知道。”
“那你怎么准备?”
“说你笨你还真笨,这都想不到,我昨天让人把所有关键性领导的名字都打了名牌,谁来哥都能接住。”
“哦!”
“哦什么哦?有没有很佩服哥?”
实话说,这件事情上还真的挺佩服他的,只是遇到这种嘴贱的人,真的说不出什么正面的赞扬。
于是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像是被mike握住了把柄,他就像一张狗皮膏药一般,没事就把这件事情贴出来上纲上线。
无论过程如何,还好的是,整场盛典非常顺利,算是为奇迹的影响力又再狠狠地添了一把火,整场活动被全球各大媒体纷纷报道,赞誉不断,还因此拿到了好几个大的项目。
而看上去完全不搭调,甚至不打不相识的mike和我,竟然因为此事被公司的同事戏称为奇迹最佳cp。
这个称号透着浓浓的狗血八卦调侃意味,我知道除了活动配合默契外,还因为拜人事部的大嘴巴姑娘所赐,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和mike是单身狗。
不仅如此,我在单身的标签之上,还有一个饱受争议,极具话题性的标签:离异。而mike其人更是在八卦潮流的风口浪尖,与各色大屁股大胸大长腿的风流韵事,比比皆是。
如此一来,我们两个成为了全公司人的公益性调侃对象,关于我们的狗血八卦更是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兴致勃勃的谈资。
人怕出名猪怕壮说的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吧,更何况是我和mike这两个典型的争议性人格案例,那些个八卦故事说得是绘声绘色,有眼睛有鼻子的,就算是我,听上去也很是生动,有些情节,甚至超出了当下偶像剧的水准。
作为一个有思想和独立人格的大龄失婚女青年,这些个故事就当是下酒菜,与民同乐,其乐融融,一旦认真,便是输了。
第十四章 人生的模式
这段时间忙着盛典的事情,接到过一次贺菲的电话,但实在没有时间出来,如今终于忙完了,再也没有理由弃姐妹们于不顾,工作是可能丢的,老公是可以换的,姐妹却是永远的。
通常好朋友之间都会有一些共同的爱好,同一位明星,同一款衣服,同一支口红,同一个习惯,甚至是同一种类型的男人,只要不是同一个男人,那么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是彼此关系的催化剂,多多益善。
譬如这家西餐厅,贺菲喜欢他家的鹅肝,秋若一喜欢他家的三明治,而我,喜欢他家的咖啡,于是这里便成为了我们三人小组的聚集地,当想不到更合适的碰头地点时,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里。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这家餐厅在我们大学的旁边,故人,故地,故情,别有一番滋味。
和大部分情况一样,虽然约会是贺菲发起的,但第一个到的,通常都是我。
究其原因,我觉得应该是这样:
论姿色和先锋程度,我绝对不如贺菲,在她的观念里面,男人不过是**的附庸,是天人合一状态最完美的搭档,所以她选择不婚,因为在她看来,以契约为前提的性生活味同嚼蜡。
若论学霸和不走寻常路,我又不如秋若一,她虽然选择了大部分女性可能会主动或者被动选择的家庭主妇模式,但熟悉她人生轨迹的人会知道,从学霸女博士,到闪婚生子,再到全职家庭主妇,秋若一每一步的决定都让我们大跌眼镜。
而我,原本就是三人之中最循规蹈矩的一个,选择了一场普通的婚姻和一个最稳妥的人,我自信自己了解苏予,他就是我人生中具有可控性的领域,他给了我足够多的安全感,我以为除了我,苏予不再会爱上任何人。
然而人生若只如初见,出发点的美好,并不代表终点的契合。
我用了五年的时间消耗掉了我对自己与苏予之间爱情的全部憧憬,也用了五年的时间搞明白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控制与妥协,也不仅仅是你爱我,我爱你,还有更多,譬如钱、性和时间。
由于我的普通,所以我选择了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会去选择的套路,我和契诃夫小说里的那个人一样,需要把自己装进“套子”里才会感到足够的安全,仿佛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东西,素不知打破了还不是打破了,天也不会塌下来,人类也不会灭绝和消失。
我一个人静静地喝着最爱的曼特宁,仔细品味着这种来自苏门答腊岛的酸楚,看着被店员擦得晶莹剔透的巨大落地玻璃窗外面的车水马龙,在那一刻我的时间仿佛是静止的,他们来来往往,而我却停在原处张望,只是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惶恐。
“发什么呆呢,美女?”
进来的女子上身穿着一件黑色蕾丝露肚脐小短袖,里面的黑色bra若隐若现,bra圆润的曲线包裹着一个虽然说不上大,但形状优美的胸,再搭配一条明黄色的紧身半身裙,极尽成熟性感之能事,配上一个不做作的裸妆,这就是贺菲。
跟着贺菲进来的,还有一个帅气的男孩。
之所以说是男孩,是对方从头到尾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小鲜肉气质使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贺菲一定比他大不少,可那又怎样呢?
两人正十指相扣,你侬我侬,恨不得面前立马能有一张床,如此便可以进行天人合一的无缝衔接。
我看了看手机,“大姐,你迟到了10分钟。”
“美人,时间的价值不是赶出来的,是干出来的,明白么?”
贺菲朝我挤眉弄眼说话的时候,男孩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的脸颊。
“不明白,女神的话太高深,我们这种一般小仙女怎么可能明白得了。”
“对了,你还记得他吗?”
贺菲突然间把那男孩的脸拉到我的面前。
我摇摇头。
“你再仔细看看。”
我再次摇摇头。
“提醒你一下,飞机,帅哥……”
“哦,我想起来了,难不成是……”
“没错,就是他。”
原来那男孩子是我们三人去旅游的时候,在头等舱里跟贺菲聊天聊得火热的帅哥,因为长相确实很帅,五官轮廓有种混血儿的即视感,最重要的是,那身材绝对是爆款,虽然穿着简单的t恤,但完全可以想象出脱掉衣服后的肌肉线条。
为此,我们三个还暗地里就该男子**处的尺寸打过赌,路边的野花野草既然不能采,yy一下总是可以的吧,但当野草真的坐在我面前,礼貌而不失风度地朝我微笑,我眼前的这张惹人爱的脸边上,居然出现了三款尺寸匹配模型。
“原来是他,你们怎么……”
我自知自己说了一句废话,在我的记忆里,还真没有贺菲搞不定的男人。
“哈哈,认识一下,这位是我的好闺蜜潘林子,faye,现在在奇迹品牌部门工作,这位是我的男朋友于子成,你也可以叫他eden,一家创业公司的ceo。”
这全天下恐怕只有贺菲,可以在每次介绍男朋友给我认识的时候,都是如此地眉飞色舞和喜笑颜开。
“你真厉害,这么年轻就当了ceo。”
“奇迹也很厉害呀,据说超难进,你是怎么做到的?”
小伙子真会聊天。
“我吗?可能是长得美吧!”
“我看也是。”
“那你想知道当ceo的秘诀吗?”eden突然凑近过来问我。
我点点头。
“长得帅!”
“我看也是。”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
就在我不知道要怎么接话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有一阵风从门口朝我们的位置直捣过来,这阵风还夹杂着牛奶味儿和香水味儿。
“刚要出门,小宝把粑粑拉到了裤子里,死活不让阿姨给他洗屁股,我就只能自己上,终于把小宝搞定了吧,大宝又拿着学校的数学题过来问我。你们是不知道,现在小朋友们的数学有多难,我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做出来一个答案,结果还是错的,天啦,我都开始怀疑我的智商了……”
秋若一的出现通常都是如此,自顾自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内容大致不是屎啊尿啊,就是奶粉和阿姨,我也不太能听得懂,但她乐在其中,作为好友,我便只能努力与她感同身受。
而贺菲每次都会微笑望着这个三好妈妈,心思早就飞到了别的东西身上,而今天这个“东西”,毫无疑问,就是eden。
虽然每次秋若一都是各种吐槽,吐槽孩子就是魔鬼,吐槽阿姨习惯怪癖,吐槽老公不理家务,吐槽家庭主妇的日子多么地枯燥乏味,还累死累活,但她骗不了我,实际上,她很幸福。
有些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幸福,是需要低端小气俗不可耐来冲淡和调节的,要不然会溺死在糖水里,时刻保持亢奋的高傲姿态,人生就会真的变得可恶和乏味了。
贺菲用同样的方式给秋若一介绍了eden,从秋若一看我的眼神里,我知道她也想到了旅行当天的邪恶玩笑。
不管在贺菲的心里,这一次的关系打算维持到怎样的程度,也不管eden是不是早已心中有数,人生苦短,我祝福他们及时行乐,且乐在其中。
在参加这次姐妹聚会之前,我准备了好多事情想要跟她们分享,其中包括jack,包括mike,甚至包括三姐和katherine,但直到最后,我却什么也没说。
贺菲和秋若一在自己坚信的人生模式上义无反顾地向前走着,我看着她们,突然间觉得这段时间我的所有经历仿佛都变得不值一提了,它们就像是通往春天地铁上的一个随时可能下车的乘客,与终点无关。
第十五章 女人的战争
盛典之后,我回到了原来的工作岗位,虽然看似一切如旧,但背地里所有的事情都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
首先是katherine。
我刚入职那会儿,由于突然间从传统行业转到新兴行业,又经历了一场人生的变革,不管是思维方式还是行为方式,我都觉得自己仿佛与奇迹隔了十万八千里,以至于刚来的时候随时都在出错,有些错误现在想起来,恐怕都还会觉得不相信是出自自家之手。
我身边的小年轻们虽然各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甚至笑颜灿烂,但我知道,许多人都在背后议论过我,认为不明白公司为什么会花高价请来一个不靠谱的女人,重点还是个老女人。
这些小年轻里面并不包含katherine,至少我自己对这一结论是非常笃定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从这位小我两岁的领导身上,感受到的不是上级对下级的苛刻管教,她似乎在工作上并不急功近利,以至于虽然也没有公开表态和站队,但也从来没有为难过我。
可能是因为有了这层情感因素的原因吧,在我看来,katherine算是职场完美女人的化身,身材高挑,皮肤雪白,脸小胸大腿还长,谈吐不凡,品味一流,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子白富美的气质。更重要的是,这个白富美还兼具着果断干练,工作能力突出的素质,堪称一绝。
我曾经一度还把katherine作为了我未来职场上的奋斗目标。
然而,就在盛典之后,准确地说,坐在品牌总监位置上的那个人,似乎只是披着katherine皮的一个陌生人,这个陌生人视我为眼中钉。
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战争,大部分时候都不是明火明炮的,虽然已经硝烟四起,但表面上依然保持着虚伪的和谐,所有的语言都尽量避免提到对方的名字,所有的动作都在对方无法触及的地方,虽然共处一室,甚至谈论着同一件双方都有关的事情,永远不会有眼神的交流。
这段时间里,我和katherine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即使她嘴上说着我负责的项目,眼神却从不会在我身上停留,有时候免不了给我安排工作,也会迅速将眼神移开,像是faye这个名字是她面前空气的代名词。
刚刚就经历了一场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跨部门项目沟通会,是和sales部门探讨奇迹智慧商业解决方案的推广问题,katherine全程无视我的存在,这让我做了一次毫无存在感的项目负责人。
会后所有人都离开了会议室,除了我,我原本是想借此机会去找katherine谈谈,看是否有什么我做的不好的地方,让她如此排斥我这个人的存在,但会议一结束,她就一直在跟sales的老大聊,我根本插不上话。
我坐在诺大一个会议室,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出让katherine如此讨厌我的理由,即使在盛典当天我面对jack时候的处理方式有欠妥当,但充其量我只是她手上的一个兵,她可以责备我,教训我,甚至借此机会开除我,可以对付我的手段有太多种,完全没有理由需要与我采取这样冷战的模式,与她无益。
“你们两人怎么回事?”
三姐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们两人?”
“废话,别装了,你和katherine呀,活动之后你们两人明显有问题。”
“有吗?她是领导,我就一小员工,能有啥问题。”
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我不想把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公诸于众,我担心假如谁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平衡,冷战之后,便会是真正的爆发。
“少装蒜!刚才有几次你想发言,katherine都转移了话题,而且你们俩全程无眼神交流。”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端起手上的咖啡杯,心虚得假装喝了一口。
“就是整场会议,你这个项目负责人就像是空气,可有可无,而且照katherine的态度,最好没有你,世界都清净了。”
“有这么严重么?”
“严重不严重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十有**,她嫌弃你了,而且是非常嫌弃,恨不得你马上在她的视线里消失,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没办法让你消失,所以就这样啰!”
“可是,她嫌弃我什么呢?”
“也,你不是说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么?”
三姐坐在我边上的椅子上,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哎呀,我只是……”
“你只是对她嫌弃你背后的原因感到有些担忧,怕是要你离开奇迹的前兆?”
在奇迹工作的这段时间里面,和三姐相处的方式就像是两只刺猬,他刺我一下,我刺他一下就像是家常便饭,但一遇上工作,总是可以神奇般地配合默契,我感觉要是有一个人让我对奇迹的迷恋多了那么几分,一定是因为三姐的原因。
“你是属福尔摩斯的吧?你这么知道我是这么想的?”
“切,哥是谁?就你这样的,闭着眼睛都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既然这么厉害,你倒是说说她为什么会嫌弃我?”
“可能觉得你长得丑吧!”
“滚,能不能说点正经的?你这个福尔摩斯不会就这点儿刷子吧!”
“嘿,你也不用拿这话来激我,哥可不靠这颠倒众生,不过呢,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听三姐这么说,我突然间来了兴致,说不准他真能猜出katherine冷战背后的神奇逻辑呢,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有奇葩能理解奇葩的想法。
“大师请说!”
“jack!”
“可如果是因为那天我冒犯了jack,她直接把我开除了就行了呀,根本不需要跟我玩这一套。”
“你知不知道你这人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知道呀!”
“什么?”
“长得太美!”
三姐朝我翻了个白眼,极其不屑地说:“情商低,太低,能听懂不?就是俗称傻,傻得一愣楞的!”
“你凭什么骂我?”
“你用你的驴脑袋想想呀,问题的关键根本不在你冒犯了jack。”
“那在哪里?”
“在于当天你明明冒犯了jack,但jack却无动于衷,还全程在保护你。”
“我还以为你多靠谱,结果不过就会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
“jack是什么人?他保护我干嘛?”
“jack是我们的大老板,衣食父母,我房贷车贷的终极归宿,是我彭洋这辈子最最佩服的人,没有之一。”
“你也知道他是大老板,大老板怎么可能来保护我,别搞笑了。”
三姐把椅子朝我的方向凑了凑,“我也觉得挺奇怪,就你这样的,我看着都嫌弃,他保护你干嘛呀。”
“你一句话不损我,你要死是不是?”
“大姐,真的会死,你要是再不给我说一下你和jack的关系,我估摸着我这颗小宇宙就要爆炸了,你有义务满足我这颗好奇的小心脏。”
“我跟他能有什么关系!你就别费心了。”
“真没关系?”
“真没。”
三姐斜眼看着我,我也只能投给他一个焦虑的无辜模样。
“那他那天的行为也太反常了吧,难道……”
“难道?”
“难道他看上你了。”
我一口咖啡直接从嘴里喷了出来,“别闹好吗?你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就滚,please,我也不指望你能给我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我没逗你,我是认真的,这件事情一定跟katherine对你的态度有关。”
我的不信任表情和不靠谱推测深深得扎进了三姐的胸腔,让他有些着急了。
“好吧,那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你给我说清楚来龙去脉。”
“katherine可是有来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