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杨家的养子和养女
男人放开了朱珠的手,袁弘赶紧上去关切地上下打量着朱珠,生怕她有点什么闪失。UU小说
可朱珠似乎并不买他的账,一把推开了他的手,一脸嫌弃地说道,“别碰我,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你凭什么来关心我!”
我突然间想起了辰宇所讲的故事,那个叫做肖笑的女人,是袁弘的情人,却惨死在了他养父的阴谋之上,而袁弘,却依然在杨老爷子的身边,给他端茶倒水,处理琐事,如今再听到朱珠的抱怨,突然觉得袁弘其人,也是可怜至极了。
看得出来,朱珠的这种抱怨,在袁弘那里一定早已是家常便饭,因为他的脸上丝毫没有半点得为此动容或者惭愧。
袁弘在那个男人的耳边说了两句话,那男人突然转向我和凌峰,语气很是友好地说道,“不好意思二位,我这个妹妹从小被惯坏了,让二位见笑了。”
然后又看了看凌峰的手臂,“这位先生的手臂看上去伤得不轻。”
接下来又是嘱咐身后的人通知医务人员过来给凌峰看手臂。
“不用了,萧先生,这点小伤一会儿我回房间处理一下就可以了。”
听凌峰这么一说,那男人一脸狐疑地表情,“你认识我?”
“萧天阔,杨老爷子的长子,也是他所有产业的幕后管理者,相信这里应该没有人不认识您吧!”
“但我看你面生,不像是这里的人。”
“我不过无名小辈而已,您不认识也很正常!”
萧天阔微微一笑,我猜可能是认可了凌峰的谦逊,我以为这件事情就此打住,没想到的是,他却突然把关注点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这位是潘小姐吧?”
我点点头,心中打鼓,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认识我,更加不知道,他此举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念林是我的弟弟,他很重视你,所以我希望可以看到你安全地离开这里。”
“你是要让我走?”
“潘小姐,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情况不断,我不希望再多一个定时**埋在这里,这对大家都不是好事,你说呢?”
萧天阔的逐客令下得很委婉,但是个人都能完完全全理解他的意思。
“他怎么样了?”
“他很好。”
“刚才的枪声……”
“间谍,想要乘此机会离间杨家和蔡家的关系,被我当场崩了。”
说话间,萧天阔走到了我身边,放低了音调,“这个世界上,之后一个人可以乱了念林的心,这个人就是你,你要知道,只要他心不乱,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也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
逐客令从攻人,成功演变为了攻心。
萧天阔的意思我再明白不过,他知道我担心辰宇,他掐着我的死穴,让我毫无拒绝的可能。
接下来,我和凌峰被送到了酒店的医务室,袁弘一路跟着我们,按照萧天阔的安排,他需要负责我们的安全,直到我们离开为止,而离开的时间表,他也早就已经给我们做好了,就是大约三个小时后的一班私人飞机,专程护送我们回国。
准确地说,不是我们,是我。
所有的事情与凌峰无关,他们几兄弟针对的,仅仅只是我而已,因为在他们看来,我妨碍了辰宇,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也妨碍了他们的生财大计。
杨老爷子,萧天阔、袁弘、辰宇和朱珠,他们代表了杨家所建立起来的财阀势力,kathrine,代表了同样身为领头财阀之一的蔡家,所建立起来的财阀势力,两人联姻,正好可以将彼此的势力扩大,这于任何一方来说,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这怎么想都与辰宇口中那个为报父仇,认贼作父的故事相悖,我觉得自己根本看不清楚整个局面,更加看不清楚辰宇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虽然我满心疑惑,但这一切并不能跟凌峰分享,即使他刚才豁出了命来保护我。
“谢谢你。”
看着他手臂上到现在为止还在流血的伤口,我觉得一句谢谢根本没有办法弥补。
“干嘛突然这么见外?”
“你是因为救我才受了伤,我没有办法回报你,我也只有一句谢谢而已。”
凌峰笑了笑,“如果这样能让你感觉心里好受点,你随意吧。对了,刚才那个萧天阔在你耳边说什么了?”
“不过是逐客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吗?”
“你想说什么?”
“你的表情很复杂。”
医务人员给凌峰的手臂包扎好之后,交代了两句注意事项就走了,袁弘坐在医务室的门口,如萧天阔所说,寸步不离地“照看”着我。
为了不让袁弘听见,我将椅子朝凌峰的身边挪了过去,方便交流。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熟人?”
凌峰看着我,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怎么突然这么问?”
“你还记不记得颜岩认尸那天,接待我们的那个女警察?”
“嗯,记得呀!”
“我刚才好像看到她了。”
“你该不会是看错人了吧?”
“刚开始我也以为是我看错人了,但后面我很确信就是那个人。”
“为什么?”
“因为我看到了她眉毛边上的那颗痣。”
“也许正好在这边办案,或者正好来旅游,这个国家的经济支柱可是旅游,中国人来得多了,人家来旅游也说不准呀!”
“邀请函,你忘了进门需要邀请函吗?如果她不是有邀请函,怎么可能进得来。”
“那你有没有邀请函?”
“没有呀!可是你有啊。”
“那不就结了,你也没有邀请函,你也到了现场,她要到现场也有 很多方法,更何况万一人家就是刚好认识呢。”
“也许吧!”
警察这样的身份实在太过具有想象空间,加之这个警察又是颜岩被害事件的经手人,怎么想都觉得有点蹊跷,凌峰的话虽然也不无道理,但我总觉得这些不相干的人凑到一起,若是仅仅用“巧合”二字来解释,这就比蹊跷来得更为蹊跷了。
按照这样的思路往下想,如今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恐怕也是值得怀疑的。
首先,一直是他在有意无意地提醒我,辰宇就是一个犯罪分子,他就是杀害颜岩的真凶,如今却又在我产生怀疑的当下及时阻止了我的猜测,这实在有点前后矛盾。
假设如他所说,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要拉我入伙,好让辰宇露出马脚,那刚才为何不干脆接着我的怀疑思路往下走?
还有,刚才他对付朱珠和她手下的场景,如今依然是历历在目,那拳脚功夫,绝对不像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倒是更像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
如此一想,所有的问题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问题,那就是凌峰的身份。
从我认识他到现在,我只知道他是颜岩和赵玉寒的儿子,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提过自己到底是从事什么职业都?而且,他调查辰宇这么久,监视我,还专门搬到了我家附近来住,这所有的开支,难道都是赵玉寒资助的?从未见过他说起自己工作的事情,更别说见他忙工作了。
“对了,你是做什么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问来得方便。
“我是说你的职业,也没听你说起过,刚才看你身手不错,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吧?”
“看来你已经开始对我感兴趣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
“你猜!”
“欲盖弥彰,难道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都被你发现了。”
“说,到底是什么?”
“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凌峰朝我使眼神,意思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了。
我赶紧凑过去,不曾想他竟强行把嘴唇印在了我的嘴唇上。
我本能地一个巴掌打过去,原本坐在外面的袁弘听到里面的声响,赶紧进来查看,见没啥事,又退了回去。
“你有病么?”
“你有药么?”
见我不再说话,凌峰才又开口,“一会儿带你去见个人你就都明白了。”
“谁?”
“一会儿就知道了。”
“可……”
我指了指门口。
凌峰并没有要重视我的提醒,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样,或许是早有准备吧,我如此安慰着自己。
果然,不知道为什么,没过多久,袁弘和他的人都匆匆撤走了,我问凌峰,他笑而不语,在我的逼问下,又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总之就是要表达这件事情与他无关。
可他越是云淡风轻,我就越是觉得这件事情必定另有隐情,也加深了我对他身份的怀疑。
如今想起来,一个养尊处优的富二代,职业不明,在一个机缘巧合下,无端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又想方设法靠近我,引导我的关注点,从他出现到现在,表面看上去处处置身事外,却又处处都在他的监控之中,如果他的谋划只是因为怀疑辰宇对颜岩的迫害,实在有点说不过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就在此时,一个女人闯进了我的视野,她进门之后,如入无人之境般关上了医务室的大门,还给大门上了锁。
第107章 凌峰的身份
“给你介绍一下,她叫何莉莉,我想你应该不会陌生。”
凌峰的声音未落,这个叫做何莉莉的女人已经走到我面前,取下了套在头上的丝巾。
“你好,潘小姐。”
“是你!”
我认出了这个叫做何莉莉的女人,正是刚才给凌峰提到的那个女警察。
“我能理解你的好奇,不过既然我出现在了这里,就已经决定了要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何莉莉的长相有几分英气,可能跟职业有些关系,她说话的时候虽然面带微笑,但我总觉得这种笑容的背后藏着太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眉峰上扬,那颗不大不小的黑痣多少也衬托出了些许女人的魅力。
“你们认识?”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担心会产生歧义,所以又补充道,“我是说并非警察与受害者家属的那种关系?”
“没错。”
凌峰接过了我俩的对话,我知道,有些问题应该很快能够得到答案。
“我其实是一名警察,你并没有很惊讶,说明你早有心理准备。”
“我是怀疑过你的身份,特别是刚才的打斗,如今这样的结果,突然间所有的事情好像都能对上了。”
凌峰笑了笑,“看来你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傻。”
我瞪了他一眼,他继续说道,“我们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在追查一起跨国贩毒洗钱案,对方势力很大,经验老道,我们只能把自己隐藏起来,一是为了保护自己,二是只有这样,我暗敌明,我们才能获得一丝丝微弱的优势。”
“可是我不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凌峰接着说道,“五年前,我刚接到这个案子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它有多难,犯罪团伙就在那里,嫌疑人也就在那里,唯一缺的,只是证据,将他们一网打尽的证据,实话说,我当时很不能理解他们追一个案子居然可以追这么多年,我们系统的高层都换了两波了,这个案子还没法结案!可当我真正开始了解这个案子之后,我才知道,事情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简单。”
说着,凌峰突然看着我的脸,“你一定觉得我说的这些事情离你很远吧?”
我点点头,虽然从凌峰突然转变的语气和严肃的表情上我大概能够想象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但毕竟我只是一介平民,我的烦恼不过口腹**,哪里想过这么多复杂的事情。
“颜岩,是我的第一个目标。”
“可他是你父亲。”
“恐怕你搞错了,我的人生只认识一个母亲。”
凌峰接着说道,“我原本以为他会是一个核心人物,可后面我才知道,他不过也只是那个替人办事的人罢了,他在国内的声名赫赫,可大家不知道的是,通过他的手洗干净的钱恐怕要以百亿千亿为单位吧!”
“可他死了。”
凌峰的脸上掠过一丝淡淡的忧愁,我不知道这是对于血缘关系的常规情感反射,还是对于这个关键人物突然消失而带来的失落感。
“你知道他为什么能够这么顺利地洗白吗?”
“难道……”
“是我们帮他洗白的,条件是他转作污点证人,把他知道的事情都告诉警方,我原本以为这会是一个重大的进展,没想到事情败露,他们灭了他的口。”
“秦月……”
“我们也在找她,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辰宇,辰宇应该知道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这句话说出来是否恰当,但我觉得我卑微的信任在生命面前,实在不值一提。
没想到凌峰并没有接话,他看了一眼何莉莉,何莉莉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了一叠照片,递给了我。
“这些都是我们的同事,为了完成任务,以各种身份深入到敌人内部,最后身份败露,丢了性命。”
何莉莉的眼睛有些湿润,我小心翼翼地接过照片,第一张便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她!”
我看向何莉莉,多少有些意外。
“秦月和颜岩结婚的时候,我在那座岛上看到过她,我那会儿就怀疑她遇害了,可当我想要搞清楚的时候,却受到了百般阻拦。”
说到这里,那天晚上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一个拥有如此美好身材的女人,居然死时被折磨地如此之惨烈,以至于我都不敢再看第二眼。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阻拦你的人里面,也有越辰宇吧!”
我没有回答凌峰的话,有种不祥的预感一时间如惊涛骇浪般袭上心头,关于那名女子在岛上的惊悚经历我原本也在脑海里脑补过许多的桥段,却从未想到会是如今的光景。
我把照片又递回到何莉莉的手上,我觉得这已经超出了我想要了解的范畴。
“我想你还是应该看看,毕竟他们都是被那个你认为自己深爱着的男神害死的。”
“你凭什么说是他害死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生气。
“心虚,人在心虚的时候,很容易用其它的情绪来掩盖自己,譬如发怒,譬如突然提高语气。”
“我想你应该搞清楚,这些都与我无关,我想萧天阔说得没错,我应该赶紧离开这里。”
说着,我就要朝门口走去,我已经打定主意,出去之后赶紧收拾好行李,然后坐萧天阔安排的飞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潘小姐。”
何莉莉叫住了我,“潘小姐,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越辰宇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他的势力好像非常大,大到我们寸步难行的地步,你可以帮帮我们吗?你知道被他直接,或者间接害死的人有多少吗?这些人都有父母朋友,我们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白白死掉!”
我的心很乱,站在道德与情感的十字路口,作为一个接受着中国传统文化长大的人,我似乎应该秉承着集体主义的美好观念,大义凌然地接受他们的恳请,可最后选择的天平却偏向了情感的一方。
在大义面前,我仅仅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渺小微弱的个体,我坚信我改变不了什么,我更加拯救不了谁,我只愿守着女人那座私密的情感铁塔,永远活在安全的井底。
离开那间房间的时候,我甚至不敢回头去看,我被自己的怯懦和弱小彻底击败,我担心即使只是一个眼神,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就可以让我无处遁形。
于是我赶紧回到房间,换了件平时穿的衣服,将随身物件装进行李箱里,拧上行李箱,便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匆忙离开了。
可事与愿违,我就像是一只蠢笨的蚕,越是努力想要达成自己的愿望,便越是让自己陷入越深的困境,无法自拔。
我刚走出酒店,便被一帮人强行拉上了一辆面包车,之后便人事不知了。
第108章 炼狱之狱
等我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也不知道从我上车到现在,到底过了多长时间,只觉得周围很安静,安静得可怕。
我的鼻边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似乎是一种浓烈的腥臭,混合着潮湿木质的气味,令人作呕。
我的头好痛,我想试着用手敲击头部以缓解剧烈的疼痛,可这才发现,我的双手双脚被绳子捆得死死的,根本无法动弹。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大声叫救命,因为我担心被我叫来的不是救我的人,而是那些绑我来这里的人,我猜他们没有用东西塞住我的嘴,一定是对这周围的环境成竹在胸,但万一不是呢?
万一绑我来的人比较傻,忘记了往我嘴里塞东西呢?
想到这里,我毫不犹豫地开始大叫,“救命呀,救命呀……有人在吗?救命呀!……”
没过多久,我便听到了人走在木头地板上那种吱嘎、吱嘎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我屏住呼吸,百感交集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解救,或者是危险。
门开了,金黄的灯光驱赶着黑夜,光明,往往给人带来的是希望,而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随着光明而来的,也许并非希望,而是更深的绝望。
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朝我走了过来,他左边肩膀上背着一杆枪,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不容分说,用一条黑色的布将我的眼睛整个蒙了起来,在确认不会透光的情况下,一把将我从地上抓了起来,毫不费劲的样子,就像是从路边抓起一只弱小的流浪猫。
“你想干什么?你们到底是谁?放开我,放开我……”
我知道自己在做无用功,但恐惧促使着我不停地大叫着,仿佛这样就可以抓得住一丝一毫生的希望。
男子全程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过我一眼,我能清晰地听见他的脚步声,以及地板因为受力而不断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没过多久,男子将我放在了地板上,然后离开了,我听见了他关门的声音,之后便又陷入到可怕的安静中。
“有人吗?……”
我反复地问了几声,可是并没有人回答我,我能够感觉到自己应该是在一间屋子里,灯光比外面会亮一些,以至于有微弱的光亮投过黑色的布传达到我的眼睛里。
这里应该是被精心打扫过的,因为虽然空气里依然充斥着湿润的味道,但已经不再夹杂着先前的腥气,反而多了几分香水的味道,一种只能浮于表面的浓烈香气。
“你是谁?”
我感觉到有女人在靠近我。
“你确定你要知道我是谁?”
这个声音好熟悉,我快速翻滚着脑子里所有经过的女性声音样本,果然有一个人可以跟她对上号的。
“amy?是你吗?”
对方沉默了一下,然后撤掉了蒙在我眼睛上的黑布。
“潘林子,这么久没有见,想不到你还是这么蠢!”
没有了黑布的遮挡,我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也看清了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在一间木屋里,这木屋看上去有些年头了,陈设很是简单,不过一张沙发,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而已。
amy蹲在我的面前,她的脸没有变,还是以前的样子,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邪气。
“你也没变,还是那么讨厌我。”
“讨厌你?”amy开始哈哈大笑,站起来坐在我面前的沙发上。
“你配吗?你凭什么抢她的男人?你是有她的样子,还是有她的身材,还是有她的家势,或者说比她更有钱?你有什么资本跟她做对?”
“所以,是kathrine让你把我绑来的?”
amy在我面前点燃了一根香烟,说道,“谁绑你并不重要,反正你也活不了。”
其实,看到amy脸的那一刻,我就意识到,她不会放过我。但当这句话真的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我承认自己还是被吓到了,但是这种弱小与怯懦我却并不想让对方知道。
“kathrine都已经成为了他的新娘,何必还来为难我?”
amy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脸,嘴里深吸了一口香烟,再走到我面前,将烟雾吐在了我的脸上。
“潘林子,你是不是很喜欢玩这种游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在别人婚礼的当天睡了别人的老公,你是觉得仪式没办,就不算偷人是吧?”
我无言以对,当时的自己确实如着了魔一般,疯狂地想要得到辰宇,想要证明他是爱我的,我确实没有资格反驳amy的质问。
“怎么不说话了?内疚地说不出话,还是在回味跟越总的翻云覆雨?”
“amy,我承认这是我不对,我,我可能是有些吃醋了吧,等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却突然间要娶别的女人,我……”
“怎么?心理不平衡啦?”
我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爽吗?”
“什么?”
“跟他在一起,在那个房间里。”
“amy,你听我说,我无意要介入他们的婚姻,我当时确实也只是一时脑热,跟他发生了关系,可我早已经决定了忘记他,接受他已婚的事实。”
amy看着我,似笑非笑的表情着实有些恐怖,以前在奇迹的时候她虽然有点难缠,但也仅仅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冲突,如今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很难让我跟那个amy联系到一起。
“你知道kathrine爱他爱得多痛苦吗?她知道他不爱她,爱的人是你,可她从不说,从不提,就是怕一旦提了,这件事情似乎就板上钉钉了,所以她很痛苦,很痛苦,你知道她为了他到底付出什么什么吗?你又知道我看着她痛苦,我有多痛苦吗?我恨不得所有的痛苦都加在我自己的身上,这才是爱,而你,只知道索取,你有什么资格谈爱。”
我以前只是以为amy是kathrine带来的人,所以对她忠心耿耿也很正常,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amy对kathrine的感情却是这样。
“怎么?看不起我?女人不能爱女人吗?只有女人的身体是最纯洁的,只有女人才会真正懂得女人的爱。”
“我无意冒犯,爱与不爱都是别人的权力,我没有资格干涉,但你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情而做犯法的事,搭上自己一辈子,这不值得。”
“哈哈哈,潘林子,你真是搞笑,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犯法?你待的这个地方就是罪恶的源头,绑架个女人算什么?死在这里的女人,可不止你一个。”
我觉得amy已经癫狂了,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说服她,然后将自己解救出水火,我甚至不知道要绑我的人到底是不是amy,我不敢说太多话,我怕我的话会刺激到她,然后对我直接下狠手,她说得对,我就不应该认出她来,没看到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倒是很好奇,你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样子?kathrine是我看过最美,最美的身体,美得没有一丝瑕疵,全世界最美好的形容词都没有办法来形容她的完美。我不信,我不信你会比她美,让越总对你如此神魂颠倒。”
说着,就要开始撕扯我的衣服,我拼命地挣扎,可毫无作用,我的手脚都被绳子绑着,除了叫,我找不到任何的方式可以帮助自己逃过此劫。
“amy,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我们好歹也是同事一场,我们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显然,她并没有听进去我的恳求,而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撤掉了我的衣裤。
我泪如雨下,尽量地缩成一团,我觉得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我作为女人最基本的尊严,可是这样似乎更加激怒了对方,以至于她毫不客气地撤掉了我身上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我泣不成声,拼命地求她放过我,她看着我的身体,就开始大笑,我不知道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到底是怎样想的,我只知道,那是我听过的最最恐怖的笑声。
笑过之后,把衣服扔到我的身上,虽然我没法再穿上它们,但至少我不用再如此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之后她又凑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在许多年前这里有个叫做肖笑的女人吗?”
听到这个名字,我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那个女人被绑来的原因其实跟你有些相似,爱了不该爱的人,干了不该干的事,再加上运气不好,卷入了不该卷入的局面里,所以最后死在了这里,就在这个房间里,也许就在你的这个位置。”
听到amy的话,我陷入到了更深的恐惧当中,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恳求她放过我,我开始大哭,只有这样,才能发泄我心中的恐惧。
“据说她死得很惨,女人最害怕的死法吧,我想你也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了。”
第109章 噩梦初醒
amy大笑着离开了,剩我一个人绝望地躺在地板上。
我无法去想象肖笑的死,因为事到如今,我的每一次想象,都是对自己内心的一次炼狱,我小心翼翼,却依然行走在刀锋之上,大火炙烤着我的身体,无数个面目狰狞的饿鬼在无边的火狱中向我招手,露出诡异而充满渴望的眼神,眼前没有出路,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只能在这无尽的炼狱之上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amy走后,四周安静地可怕,我只能听到自己抽泣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我不敢动弹,因为我担心自己一动弹,原本遮在我身体上的衣服很可能会滑落下来,我的手脚被牢牢绑着,根本没办法再把它们恢复原样。
突然,地板的吱嘎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无比凌乱,应该是好几个人同时行走造成的,没过多久,门开了,几个皮肤黝黑的男子走了进来。
“听说这是犒劳我们的。”
“皮肤倒是挺白的,我就喜欢皮肤白的。”
“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老子好久没有开荤了,今天可要饱餐一顿了,哈哈哈哈。”
“你那点癖好可别又把人给弄死了。”
“弄死了又怎么样,又不是没弄死过,再说了,能扔在这里的女人,死了倒还痛快。”
……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吓得毛骨悚然,我动也不敢动,只能假装晕死过去,免得他们那么早把注意力集中到我的身上,可极度的恐惧让我变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终于还是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我求他们饶了我,我幻想着他们可以怜香惜玉,可以放过我,我甚至搬出了他们的母亲和妻子女儿,我奢望着他们可以存在丝毫的类比心态,从而对我产生怜悯之情,原来一个人在极度的恐惧之中可以变得如此渺小,渺小到什么尊严呀,面子呀,姿态呀,都可以不要,只是希望可以活下来。
可我越是求得情真意切,越是哭得凄凄惨惨,他们似乎越是情趣高涨,其中一个男子甚至抽出皮带来,从我的头顶开始,狠狠地打在了我的身上。
这一鞭子下来,我整个人便直接晕厥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听见他们提到了多年前另一个被打死的女人,一边说,还一边大笑,然后不知为何,他们的笑声停止了,几声枪响,魔鬼般的男子便都一一应声倒地。
我终于又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是凌峰。
以前的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看到这张脸会是如此欣喜,欣喜到不经意间又是泪流满面,他好像在对我说话,但我听不清楚,只能看到他嘴皮快速地翻动,还有那一脸紧张的模样。
我嘴角上扬,谁说童话故事都是骗人的,原来真的有守护者天使的存在,而我的天使,就是凌峰,我想跟他打招呼,但不知道为什么,拼命想要说出来的话,却根本没有声音。
凌峰快速解开了我手脚上的绳子,帮我穿上了衣服,然后抱起我就往外走,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想提醒他要小心,因为我看到了他们身上背的抢,可我说不出来,我的精神恍恍惚惚,只隐约看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一些男人的尸体。
不知道为什么,在半晕半醒之间,我仿佛看到了辰宇的脸,那一定不是真的,他若隐若现,在一大片金黄色的向日葵之间,朝我点头微笑,可当我想要抚摸他时,又什么都没有,之后我便在剧烈的疼痛之下,人事不知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依然是那片无边无际的向日葵田,我和辰宇站在悬崖上,他用力地抱住我,然后拼命地吻我,似乎稍有不慎,我便会从他的怀里逃走一般,可当我定睛看时,辰宇的脸却突然间发生了变化,变成了凌峰,他继续吻我,我不知所措。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阳光温柔地照在我的脸上,恬静地似乎那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我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站在阳光底下,他背对着我,一动不动,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凌峰。”
男人转过头来,那是一张多么美好的脸,美好到我自惭形秽。
“醒了?”
我没有想到,当我再次看到凌峰的微笑,我竟然像个孩子般哭泣起来,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河水,止也止不住。
“没事了,都安全了,放心吧!”
他立马坐到床边,用手来擦拭我脸上的泪水,我想我应该说一声谢谢,可我哽咽地什么也说不出口。
我忍着身体的疼痛,努力起身,一把将他抱住,就像是抱着一根绝无仅有的救命稻草,无论如何,绝不撒手。
“不要离开我,我要留下我一个人,不要离开我……”
我看不到凌峰的表情,我想恐怕是有些惊愕吧,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要他在我身边,无论什么都好,只要不要丢下我一个人,面对过黑暗,我觉得我已经变得胆小如鼠了。
“没事了,没事了……”
凌峰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然后反手将我抱在怀里,像哄一只受伤的猫咪般,来回抚摸着我的背部。
后来听凌峰说,我晕了两天两夜,他很自责,自责不应该放我离开他的视线,可我知道,这都不是他的错,要来的,总归会来,一个人的命运从出生那一天起,也许就已经注定。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我都跟凌峰住在一起。
这栋房子很大,是凌峰的私有财产,在没有去陪母亲赵玉寒,又不需要忙工作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待在这里。他很喜欢这栋房子的简洁和敞亮,我亦如是,能够看见阳光的地方,必然可以照见内心最温暖的角落,以至于让黑暗和怯懦无处遁形。
在我看来,凌峰亦是如此,他就是我的阳光,可以驱散我心中所有的黑暗与恐惧。
我开始有些依赖他,严重的时候甚至不让他离开我的视线,他人在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跟颜岳然请了个长假,我告诉他如果工作需要,可以找一个人替代我,我愿意让出自己的职位,可颜岳然却说他会一直等我回来,公司的位置给我留着。
我感谢他们两兄弟,让我在一地鸡毛的人生境遇中,还能找到点希望。
可能正是因为这份希望吧,我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喜欢上凌峰了,我喜欢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喜欢他抱我在怀里,喜欢他抱着我入睡,喜欢他做的饭菜,喜欢他煮的咖啡,喜欢他做的一切……
这种喜欢,就如同鱼离不开水一般,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挂在他的身上。
偶尔我也会想起辰宇,咯噔一下,最后沉入最深的心底。
有一天,我和凌峰在屋前的台阶上坐着看树丫上的鸟儿喂食,他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然后问我,“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我望着他笑了笑,“很好呀,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希望日子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
“我也是。”
“你不会嫌我烦吗?毕竟我都觉得自己有点太粘人了。”
凌峰低头笑了起来,我一直都觉得他的笑很好看,看到他的笑,我暖入心里。
“你笑什么?”
“我母亲是个喜欢遗世独立的女人,她每天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不喜欢被打扰,连我也不行,所以久而久之,我懂得了什么是边界,即使是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例外,可对于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我其实并不希望有这个边界。”
“其实在这之前我都以为你是跟你母亲一起住的,毕竟有那么一个形同虚设的父亲,孩子跟母亲亲近也是一种自然的心理补偿。”
“人生来就是孤独的,这没什么。”
我突然意识到,我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有一张阳光般的笑脸和气场,却也长着一颗孤独的心。
“我陪你,在以后的所有日子里。”
凌峰又是笑了笑,“是因为我救过你吗?”
“也许是,但这不重要。”
“那越辰宇呢?你爱了他那么久,能放得下吗?”
“是呀,爱了那么久,可怎么办呢?他已经有自己的新娘了。”
“哈哈,你还真是坦白呀!”
“要不然呢,我可不是孩子了。”
“那你这叫水性杨花,凭什么觉得我就会让你陪在我身边。”
“你会的,因为你爱我。”
凌峰又是哈哈大笑起来,再次把我搂在怀里,嘴唇印在了我的额头上。
“是呀,我爱你,这可怎么办呢!”
“那我们在一起吧!”
“你想清楚了吗?你就不怕我接近你是为了让你配合我查越辰宇么?”
听到这句话,我赶紧转头看着凌峰的眼睛。
“怎么?怕了?”
“我怕你不把他调查清楚。”
“什么?”
“你要答应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凌峰顿了顿,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看来你还是很爱他。”
“你介意吗?”
“介意。但是,总有一天,你会只爱我一个。”
第110章 爱情的距离
就这样,我成为了凌峰的女朋友。
虽然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依然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午后,接受了必须回国的事实。
凌峰要继续完成他未尽的事业,他的团队伙伴在调查这个跨国贩毒洗钱团伙的过程中,实在是有了太多的牺牲,他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而就此懈怠或者放弃,更何况我也是希望他可以早点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给我一个明白的答案。
这个答案也许不关乎爱情,只是对过去十年的一个交代。
还有一个原因是秦月终于出现了,接到她电话的那天我简直是喜出望外,因为听到颜岩死讯的那会儿,我心中已经是凉了半截,我感觉这一次秦大妈一定是凶多吉少了,没想到此生还有再见面的一天,自然是欢喜异常,恨不得这一天就在下一秒钟。
秋若一成功要回了牛鹏的公司,也算是完成了爱人的心愿,可她失去的,是前三分之一段人生所信奉的一切,包括爱情、家庭、孩子、善恶、女人,这些命题在她那里必定是经过了百转千回的纠结,最后依然走上了一条上天早已为她选好的道路。
我为她开心,因为她实现了愿望,但我也很担忧,担忧未来的生活并非她所想。
回国的路程想象中很远,实际也就几个小时罢了,落地那天是周二的下午,对于职场男女而言,本应该是一个满满当当的下午,可还是有那么几个人,出现在了机场接人的区域。
贺菲依然光彩照人,一副妖孽要祸害千年的模样。
秋若一新增的那几许干练气质,我左看右看都觉得那是内嵌的程序,从出生那天起就早已注定。
还有秦月,憔悴了,能活着已经算是万幸。
还有一个人,一张惊讶的面孔,看着我和凌峰手牵着手走出机场,恨不得立马上前来把我们分开,质问我们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个人就是颜岳然。
“你可以呀,出趟国还能拐个帅哥回来,简直对你刮目相看!”
“反正我不管,这件事情你可得一五一十给我交代清楚,要不然姐可要抽你。”
当贺菲和秋若一两个人一致将矛头指向我的时候,我知道我唯一的出路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但一定不是在现在。
“我还好吗?”我问秦月。
可当这句话刚滑出口的一瞬间,我便后悔了,颜岩死了,她失踪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遭遇了些什么,无论从哪个层面上去想,她都好不了。
“林子,我很好,我很高兴我还活着,还能在这里看到你。”
我知道她没有撒谎,但我也知道,这句话的背后有太多一言难尽的故事。
凌峰和颜岳然在一边说着些什么,表情有些严肃,但看得出来,兄弟两人虽然有太明显的差异,一个开朗阳光,一个成熟稳妥,但放在一起,画面竟是如此和谐,不得不佩服颜岩的基因,里面一定有一个主控高颜值的染色体。
秦大妈对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一直讳莫如深,无论凌峰怎么询问,正式的,非正式的,都毫无结果,即使在我面前,她也是不说的,只是告诉我,在适当的时候,我会知道真相,然后对于这个问题就坚决保持缄默。
颜岩的死再次成为了悬案,凌峰的身份依然是没有曝光,一切的官方渠道都要通过何莉莉来完成,所以何莉莉也就监视和审问秦大妈的主体,因为他们认为秦大妈一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愿意说罢了,而且她所知道的,一定涉及到了问题的关键。
于我而言,秦大妈说与不说实在无关紧要,每个人都有权力选择自己坚守的对象,只要她活得好好的,便是我所期待的。
所以,整个局面就是一个死循环,凌峰和何莉莉坚持着自己的职业操守,秦大妈坚守着自己心中的秘密,凌峰作为男友,不愿意强迫我做这个中间人,我也就乐于接受这份叫做体谅的爱,游走于男友与好友之间,各不越界,寻找着中间的平衡点。
就这样,我的生活似乎再次恢复了平静。
我没有跟凌峰住在一起,一来我总担心茶米油盐酱醋的凡俗生活是爱情最大的杀手,我不想过早地将自身的缺点暴露在爱人的面前,二来这种安全距离,可以催化出很多美妙的感觉,我着迷于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事实上凌峰也没有提过要同居的事情,我猜他也是不想被打扰的,不管这种想法是出于自私的考虑,还是出于对我的保护,我并不在乎,结果是彼此和谐,万事大吉就是最好的。
回到正规上之后,当然免不了要工作,饭碗的事情无比重要,是丝毫不容懈怠的。
有一天,我的办公室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准确地说,是我衣食父母之母,颜岳然的母亲,关谨妍,跟在关谨妍后面的,还有颜岩曾经的助理张平。
关谨妍一进来,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她没有敲门,而是狠狠地把门推开,整张脸都快耷拉到地板上了,一屁股坐在我办公室的沙发上,也不吭声。
倒是张平一脸尴尬地望着我,说道,“潘小姐,不好意思哈,妍妍说想儿子了,所以来公司看看,知道你跟岳然的关系不错,所以也过来看看你。”
张平这么说就很奇怪了,我跟颜岳然关系不错他们怎么知道?和他关系不错的人多了,干嘛单单就来看我了?既然来看我,又何必摆出一副臭脸给我?还有张平,什么时候他与关谨妍的关系可以摆到明面上来了?难道颜岩死了他们就可以这么明目张胆了么?难道岳然也默认了这个后爸的存在?
“谢谢你们来看我,不过不想来也不用非要来,毕竟我也挺忙的。”
这句话说完,终于把沙发上那尊菩萨给激怒了。
“你怎么说话的,真的跟那个狐狸精一副德行,别以为我平时不来公司你就可以有恃无恐了,我可是颜岳然他妈,我随时有权力把你开了。”
“哦?是吗?你赶紧给我开了,我都提过辞职了,你儿子非不让我走,你说怎么办嘛!”
“你……”
关谨妍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赵玉寒的样子,同样的年龄段,同样天生丽质,肤白貌美,同样曾经是颜岩的情人,同样生活优越,同样生过小孩,为什么两个人给人的感觉会完全不一样呢?
与赵玉寒的神仙气质相比,关谨妍显得那么平庸、世俗和精明,表面上看来似乎谁都不能占了她的便宜去,但真正得到了什么,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妍妍!”
张平喝止住了关谨妍对我的批判,然后他接着说道,“今天我们是有求别人潘小姐来的,你就不能态度好点吗?”
“我就不同意来找她,你非要来,跟那狐狸精一样,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位太太,我能理解你这句话是嫉妒的意思吗?嫉妒我的好朋友秦月最终得到了你梦寐以求,却依然没有得到的人和地位。”
其实我从未想过要激怒她,因为若论耍赖和泼皮,我自认一定不是她的对手,但我就是见不得这些个养尊处优的人,站在那里毫不费劲地对我的好朋友评头论足。
但我最后还是激怒了她。
关谨妍抬手就在我的脸上打了一巴掌,我也没示弱,本能性地回了一巴掌。
事态升温的速度太快,站在一边的张平估计是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竟眼睁睁看着我们两人互殴,没有出面阻止。
“妈,你在干嘛?”
颜岳然估计是闻声而来,一手将我拉开,然后站在我的身前,挡在我和她母亲中间。
“你小子到底有没有良心,老娘我十月怀胎生了你,你就这么看着这个女人欺负你妈,还护着她?”
“林子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妈,你能不能消停点,这里是公司,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让你儿子以后怎么做这个总经理?”
听见颜岳然这么说,原本那些站在门口看热闹的人都很是识趣地走开了,张平走到门口去关上了门。
“你少跟我来这套,你跟你爸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我不是好东西,总之,我是不会接受你跟这个男人在一起的,你们要么赶紧离开,要么我叫保安过来,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故事发展到这里,我大概也猜到了张平口中所说的“求我”是为何事了。
“你竟然敢赶你妈?你小子是不是不想活了?”
之后,关谨妍劈头盖脸就是一阵谩骂和诉苦,还是不是地朝自己的儿子动手。
颜岳然也不还手,也不还口,只是任由她母亲的无理取闹闹得是鸡犬不宁。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正要上前阻止,张平却抢先一步抓住了关谨妍高高举起正要打在儿子身上的手,“好了!好了!岳然他不理解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血浓于水,你这样有用吗?只能适得其反。”
“我和我妈之间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明明是出手相助,却被颜岳然泼了一盆冷水,张平的脸上也是有些挂不住了,我以为他也要发怒,如果真是这样,今天的戏码那却真是分量充足了,可没想到的是,他突然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反而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也不管颜岳然接受不接受,开始劝起关谨妍来。
我突然会想起在梨山疗养院的一幕,那时候的张平和关谨妍两人的关系明明就不是这样子的,分明就是男强女弱的模样,为何这会儿突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反转,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我记得颜岩给我说过,张平是他背后的势力派来监视他的人,既然是这样的身份,为什么在颜岩死掉之后还是待在这里?当初如果是因为想要知道更多颜岩的情况所以选择跟关谨妍搞到一起,如今颜岩都不在了,为什么还要继续这段男女关系?
回想起刚才张平的强忍怒气,我是越想越可疑。
第111章 你就是真凶
更加可疑的是,好不容易躲开了闹腾又尴尬的局面,刚进家门,就接到张平打来的电话,大概意思是要代表关谨妍给我赔罪,另外还有点关于颜岳然的事情想要寻求我的帮助。
“张先生,没什么好赔罪的,岳然是我的朋友,今天出手打了关女士我也挺过意不去的,所以就扯平了,谁也不欠谁。”
“潘小姐果然是受过教育的人,通情达理。既然如此,我也有话直说了,其实我还有一些关于岳然的事情想请你帮忙。”
“我?”
“看得出来,岳然很重视你,他喜欢你。”
“那我就更加不能掺合你们的家事了。”
“也不算掺和吧,算帮助。”
“这又是从何说起呢?”
“潘小姐是聪明人,母亲和孩子之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如果继续这样僵持下去,总有一天岳然会后悔的,无论如何,那都是他的母亲。”
“我相信他,他虽然表面上有些幼稚,但内心明白得很,我想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张平沉默了一下,我想他一定以为打岳然这张牌,一定能够把我炸出去,可他的计划落空了。
“颜岩的事,你都知道吗?”
“我想这与我无关。”
“那秦月呢?你就不好奇,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现在活得好好的,过去是怎样又有什么重要呢?”
“万一她再次遇到危险呢?”
换我沉默了,张平是有备而来的,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我真的不想参与到那些复杂的游戏里面去,但事到如今,我似乎又没有办法完全地置身事外,因为我闻到了危险的味道,不仅仅是对秦大妈,也对岳然,当然还有我自己。
“张先生,我觉得有什么事还是敞开说比较好,你说呢?”
“潘小姐是个聪明人,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明天下午三点,梨山疗养院颜岩待过的那间屋子见。哦,对了,事情可能比较复杂,最好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说完,张平挂断了电话。
说实话,我有点犹豫,我的第一反应是应该告诉凌峰,首先他本身就在追查这件事情,他一定会对这件事情感兴趣,何莉莉对颜岩死因的报道也是陷入到了死胡同,没有找到更多更有价值的东西。
其次,我不觉得自己可以应付这么复杂的局势,特别是经历了amy绑架事件之后,经历过生死,我对这个世界的敬畏越发强烈,同时也体会到了我自己的渺小,没有凌峰,即使我去了,也保护不了秦大妈,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正说着,有人窍门的声音,我本能地警惕了一下,但从猫眼里看到是凌峰的脸,便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我门一开,还没等我开口,凌峰就一个熊抱,把我抱在了怀里,他力气很大,我完全动弹不得。
“今天想我了吗?”
“并没有。”
“狠心的女人。”
“那你想我了吗?”
“并没有。”
“狠心的男人。”
“那我可以把你抱上床吗?”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你长得太丑。”
“好哇,潘林子,你敢当着警官的面撒谎,看来你今天是必死无疑了。”
说着,一个不注意,凌峰已经将我抱了起来,扔在了卧室的床上,我就像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幸福小狗,欣然接受了这突如其来的翻云覆雨。
毫无疑问,当耕耘的汗水划过肌肤的一瞬间,内心充满了饱满的幸福,没有语言可以形容这种奇妙的满足感,它似梦非梦,似醒非醒,肌肤的摩擦和温度的交互完全超越了语言的真实,我想这一定是人类进化过程中最伟大的成果。
每一次运动之后,凌峰总会满屋子跳着嚷着说自己好饿,到处找食物,冰箱里能直接吃的干脆就直接入口,不能直接吃的,就光溜溜地站在我家l形橱柜边上自顾自地做起食物来。
我每一次都会从背后把围腰给他系上,以免被油烫着,而他每一次都会说自己已经足够糙了,油烫的感觉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
“我想要跟你说个事。”
我随便穿上件白色衬衣,便坐在饭桌边上,一边看着凌峰性感的臀部曲线,一边打算跟他说一下张平的事情。
“什么?”
他转头看了我一眼,露出一个温柔的表情。
“我今天见到了张平,他和岳然的母亲关谨妍一起来了公司。”
“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凌峰突然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我。
“大庭广众之下他们能拿我怎样,再说了,你女朋友也不是省油的灯,能随便让人欺负了?”
“那我就放心了,关姨身世本来挺可怜的,是个孤儿,也不知道现在为什么那么泼辣。”
“可能越是一无所有的人,对于得到,就会越是痴迷吧。”
“他们去你们公司干嘛?”
凌峰一边煎着他的牛排,一边问我。
“看上去是想让岳然接受他们在一起的事实。”
“干嘛选择办公室这种人员嘈杂的地方?”
“谁知道呀!”
“然后呢?”
“然后张平单独打给了我。”
凌峰把一份热腾腾的牛排乘在白瓷餐盘上,然后还不忘在牛排上放了一片青柠,因为我喜欢盐和青柠汁混合后的奇妙味道。
“他想干嘛?”
“他约了一个见面的地点。”
“不许去。”
“凌警官,你现在是在命令你的犯人吗?”
“林子,听我的,那帮人很危险,非常危险。”
“所以呢?”
“所以离他们远远的,越远越好。”
“可你觉得我还能安然地置身事外吗?”
凌峰沉默了,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默默地切着餐盘里的牛排,看得出来,他已经没有了胃口。
“他用秦月的安全来威胁我。”
“那就更不能去了。他既然出牌,就一定是有目的的,而且……”
凌峰欲言又止,案件的事情他从不跟我多说什么,我也不会去问,这是我们两人在一起以来的默契,但这种默契是在事不关己的情况下可以行得通,而如今局面恐怕早已发生了变化。
“而且?”
“而且颜岩的死,可能真的跟张平有关系。”
“真的?不是说尸体在水里泡了很久,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吗?”
“我们在他胃里找到了一些皮肤组织,因为还没有来得及被胃酸腐蚀,所以保存得比较完整,那些组织上的dna正是属于张平的。”
“你的意思是说,颜岩死前咬下了张平身上的肉,然后吞了下去?”
“嗯哼,吞下去后很快他就死了,所以还来不及分泌胃酸等物质。”
凌峰一边说,一边将一块肉送进了嘴里。
“天啦,太恶心了吧,你还吃得下?”
“这有什么?我还见过更恶心的呢,譬如像煎牛排一样把人肉给煎熟了再抛尸。”
说着,凌峰把一块肉放到我嘴边。
“滚,拿开,恶心死我了。可颜岩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谁知道呢,可能在争斗的过程中,无意间咬下了张平身上的皮肤,然后也在一个无意间随着唾沫一起吞进了肚子里,或者他就是要给我们留下线索也说不定。”
“我想起来了,张平的手腕处确实有一块伤疤,当时关谨妍想要打我,张平伸手来阻止,我就晃眼看到了。”
“嗯。”
“嗯什么嗯,既然知道是张平,你们怎么不快点去抓他?”
“抓他?怎么抓?他可以有一百个理由告诉你这是一场意外,我们手上根本就没有跟杀人有关的直接线索。”
听到凌峰的话,我觉得自己有点失望,原本以为张平伏法就是最好的结果,一来颜岩的死终于有了结果,二来我也不用再为明天的约定而头痛,更加不同担心他对秦大妈的威胁。
但现在看起来,一切似乎都是枉然。
“这么说来,我明天是非去不可了。”
“我说过了,你不准去!”
“多好的机会呀凌峰,正好乘此机会问清楚,那不是很好吗?再说如果我不去,秦月怎么办?我不能让她再身处险境了。”
啪!
凌峰把刀叉拍在了桌子上,整个脸都黑了。
这还是第一次他在我面前发火,生气时的凌峰就像是一头随时可能爆发的野兽,以至于这一场面成功地将我震慑住了,我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你是警察吗?”
我战战兢兢地摇摇头。
“那破案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需要你来出头?”
“我……我只是想帮点忙。”
“不需要!还有秦月的事情,这不是你能处理的,你就乖乖当个女人在家貌美如花不是很好吗?干嘛什么事情忘自己肩膀上扛?你是牛吗?”
“我属虎,不属牛。”
“别给我嬉皮笑脸的,总之,不该你干的事,你都别碰,你还虎,虎头虎脑还差不多。”
“那秦月怎么办?”
“放心吧,交给我来处理。”
“那明天……”
“我来想办法。”
“哦!”
我和凌峰原本是面对面坐着的,这会儿他起身走到我身边坐下,一只手抱着我,一只手继续吃他的牛排。
“吓着了?”
“并没有。”
“女人不要逞强。”
“真没有。”
“看来得给你点更厉害的。”
于是,凌峰又把我拽回了卧室。
第112章 红色的太阳
原来凌峰一早就打算跟张平摊牌了,所以他的解决办法就是,自己去。
但他也好,何莉莉也罢,他们并不知道张平约的位置到底在哪里,所以在几番权衡之后,我依然需要跟在他们后面,为他们指路。
我所说的“他们”,自然不仅仅只有凌峰和何莉莉,实际上他们还调动了很多警方的资源来完成这一次的任务,按照凌峰的说法,不管在任何时候,他都不会低估这个犯罪团伙的能力,所以有备无患一定是没有错的。
“你不是说还有其他同事么?为什么没有看到?”
凌峰、何莉莉和我坐在一辆车里,凌峰开车,我和何莉莉坐在后排。
“现在还不清楚对方的情况,敌暗我明,所以我们也需要保存一些势力,不让对方看到。”何莉莉解释道。
“原来如此。”
“不过……”
何莉莉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严肃,刚才还好好的,我完全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也看出来了?”凌峰说道。
“嗯。峰哥,我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我懂你的意思,刚才的雇佣兵我也看到了。”
“你怎么看?”
“可能梨山疗养院藏着什么人,或者,这个人本来就是冲着这次会面来的。”
凌峰和何莉莉的对话实在让我听得云里雾里,“什么雇佣兵?什么不详的预感?我怎么听不太明白你们在说什么呢?”
“林子姐,你不是做我们这行的,所以可能不太清楚,国际上有很多做非法交易的大佬都会花钱买雇佣兵,主要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实现非法的利益交易,一般买得起雇佣兵的人,都不是什么小人物。”
“你什么时候看到了雇佣兵?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怎么没有看到?”
说话间我望着窗外,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快速行进着,我只能看清楚远方的山,还有一些比较大的目标,很难想象从车上可以看到外面藏着什么人,或者甚至判断出这些人的身份。
“我们跟那帮人其实已经打了很多年的交道了,他们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也知道他们的存在,只是我们互相没有正面交锋罢了。通过线人,我们还是可以掌握到一些比较重要的特征,比如说太阳。”
“太阳?”
听何莉莉这么一说,我就更懵了。
“通过线人的关系,我们知道这帮雇佣兵有一个比较明显的标志,就是红色的太阳,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会有这个标志,以示身份和归属。”
“我懂了,所以刚才你是看到了这个标志?”
“是的。刚才从我们身边经过的一辆车上,就有这个标志。”
说话间,凌峰把车子停在了一处相对比较宽敞的马路边上,然后一声不吭地点了一支烟。
“峰哥,会不会是越辰宇?”
听到辰宇的名字,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着实有些吃惊,难道何莉莉口中的黑道大佬指的是辰宇?
但比这一想法更加让人心烦的是,难道我就要看到辰宇了?
我心乱如麻,但我强迫自己尽量地去保持冷静,为了让自己可以更加客观地看待这件事情,也为了不至于让凌峰产生不好的联想。
我爱凌峰,凌峰也爱我,但似乎人类天生就是这么一种复杂的动物,明明爱着一个人,心甘情愿守着一个人,但心底却依然可以放得下另一个人,把他放在内心最黑暗的角落里,任由时光荏苒,任由风雨兼程,他就在那里,彼此拥有,谁也逃不掉。
凌峰没有说话,他的脑海里一定在权衡着什么,而他权衡的对象可能也包含了我。
我正想说点什么,却被何莉莉抢了话去。
“我突然觉得好兴奋,找了这个背后大佬那么久,难道今天就要现身了?这未免也太突然了吧!”
很明显,何莉莉并不知道我、凌峰,还有越辰宇三人之间的关系,所以她才会在猜测对方是辰宇之后,又表现出如此的兴奋来。
“我想,还是按照原计划吧,我去见张平,你们来保护我。”
“也是,如果对方知道不是林子姐你本人,说不定根本不会露面。”
“是的。我也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越辰宇。”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着凌峰的背影,此时此刻的他,一定很纠结。
正如何莉莉所说,跟了这么久,终于可能见到**oss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实在太过可惜,他心里也应该很清楚,我不露面,见到**oss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最多抓住张平,了结了颜岩的命案,同时也从此失去了这条线索。
但他一定也在担心我的安危,不想让我去冒这个险。
凌峰的脾气我是知道的,我和何莉莉说什么都没用,得他自己想明白了作出决定。
这时候,凌峰启动了车子,可他并没有朝既定的方向行进,而是调了个头往回走。
如此一来,何莉莉自然是心中不干,但碍于凌峰的情面,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一路上闷闷不乐,没有再跟我说一句话。
凌峰也没有就此事多作解释,但原因自然是无比明显的。
他说送我回家,我说我还有工作没有完成,于是他把我放到公司楼下,嘱咐了两句,便载着何莉莉离开了。
我的男朋友可以放下工作,放下对成功的追逐,而把我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我想我是应该庆幸的,可不知为何,我反而觉得有些失落,这种失落到底是因为妨碍了凌峰,还是因为没有看到关于辰宇的真相,我不得而知。
我甚至觉得在我的身体里住着两个自己,一个爱着凌峰,一个爱着辰宇,她们保持着表面的和谐,却不知道在某一天里,可能两败俱伤。
我就这样边走边想,竟没有发现,往日里这个点原本应该是灯火通明的公司,这时候居然漆黑一片。
等我意识到问题的时候,问题已经快马加鞭地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想不到潘小姐也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张平站在前台通往大厅的门口,像个幽灵般,面无表情地跟我说话。
“你怎么在这里?吓我一跳。”
“既然潘小姐没有来赴约,我当然只能来找你了。”
“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其实不是我找你,是我的老板找你。”
果然如何莉莉所说,张平背后的大老板现身了。
会是辰宇吗?在这个凌峰想方设法不让我参与的危险场景里,我居然满脑子都是对越辰宇的期待,我希望是他,如此我便可以再次看到他,但我又希望不是他,我不想他真的是那个无恶不作的超级大坏蛋。
“你老板?”
“来吧,他已经等你很久了。”
等我很久了?不是约在梨山疗养院吗?我也是刚回来,何来等我很久一说。
在张平的引导下,我战战兢兢穿过大门,走进大厅,大厅里空无一人,只在尽头处岳然的办公室书架前,站着一个人。他背对着我,我对这个背影无比陌生。
我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果然不是辰宇,然后按照张平的示意,缓步走了过去。
“boss,人来了。”
对方从书架上拿下来一本黄皮子的资治通鉴,这还是我推荐给岳然的一套专业读本。听到张平的话,他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低着头继续翻看手上的书。
过了好一阵,对方才缓缓说道,“春秋时期有一个叫做豫让的人,他为了给自己的主公智伯报仇,又是涂漆,又是吞炭,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只是为了让仇人认不出来他的模样,然后才好去报仇。不知道潘小姐可否读过这个人的故事?”
转过身来的那一刻,我终于认出了他的脸,正是辰宇的长兄,萧天阔。
只见他一身布衣打扮,全身上下毫无修饰,不像是什么无恶不作的黑帮大佬,倒更像是一个满腹经纶的大学教授。
“为主报仇是忠,豫让是一个忠心的人。”
“我怎么觉得他即矫情又愚蠢呢?”
“愿闻其详。”
“如果真想报仇,为何不利用赵襄子对他的器重,接近他,然后杀了他。这难道不是此局最好的选择?”
“可能他想要做个榜样吧!忠贞不事二主的榜样。”
“哈哈哈哈,这就更有意思了,既然要报仇,干嘛做什么榜样?那他这么折腾,到底是想要报仇呢?还是不想报仇呢?或者说,干脆只是想借助报仇的名头,获得身后的名誉罢了?”
“萧先生看得通透。”
看着萧天阔的微笑,我便是更加搞不懂他此举的目的了。
“潘小姐,好久不见,说来也不算是初次见面了,不过上一次念林的婚礼现场着实有些混乱,所以也没来得及找潘小姐好好聊聊,所以才让张平把你请过来。”
“请过来?萧先生说话可真是考究,我可没有半点看出这个‘请’字到底体现在什么地方。”
“哈哈哈哈,有趣。”
不得不说,萧天阔的笑声着实有点吓人,看似爽直,气概十足,实则笑里藏刀,却不知道刀尖到底是冲着哪里的,我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仰头大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样的人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当场翻脸。
第113章 双重局
“萧先生,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请讲。”
萧天阔将书又重新放回了书架,然后转过身面对着我的方向,他说话的时候微微眯着眼睛,像极了一只站在远方山头,默默看着猎物的狼,为了一击即中,他们通常会静静观察很久,直到最好的时机到来。
“约我在梨山疗养院见面的不是张平,是你吧?”
“没错。”
“既然约在梨山疗养院,为什么你会在这个点出现在我公司?那里离这个地方至少60公里,无论如何,你都不应该比我先到,难道不是吗?”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中途折返吗?”
“你知道我中途折返?”
“同样的道理,如果你不是中途折返,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萧天阔似乎是话里有话,难道他早就计划好了要杀我,所以我应该死在梨山疗养院,而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如果要杀我是早就安排好的局,又怎么会浪费时间待在这里等我来?加班只是偶然事件,凭什么我就不是直接回家,或者去凌峰那里,或者去任何一个地方,他为什么笃定了我就会回到这里来?
我百思不得其解,这到底是巧合?还是萧天阔真的聪明绝了顶?
“怎么?我把潘小姐吓到了?”
我摇摇头,经过了amy那次事件,我感觉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早已是今非昔比。
“我只是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一个普通女人,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为什么都要盯上我?”
“我也不太明白,潘小姐说的‘你们’,是指谁们呢?哦,让我猜一猜,是跟你一起去梨山疗养院的那个女警察么?对了,还有那位帅哥,上次在念林的婚礼上见到过,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小伙子身手不凡,一定有些来头吧?”
“你是在怪我不是自己一个人去?”
萧天阔作出一个不置可否的表情,笑了笑说道,“虽然我知道潘小姐一定不会一个人赴约,如今结果如此,我依然也有些失望,不过这都是小事,只要潘小姐配合我,以后潘小姐的事,就是我萧某人的事。”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想要我配合你做什么?”
“潘小姐不要紧张,不过想让你到寒舍小住几天罢了,对你来说简直连吹灰之力都谈不上。”
“为什么?”
萧天阔突然走到我面前,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非常奇特的味道,像是檀香,又似乎不是,总之那股味道萦绕在我四周,竟让我有些昏昏欲睡。
“把原因告诉你也无所谓,只是你可想好了,知道了太多,就等同于站在了一条你根本不知道方向的船上,命运便从此不再由你自己摆渡。”
“我……”
我感觉自己脑子有点转不动的感觉,刚一开口,就忘了后面想说的话,突然而至的木纳,连我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然后就开始眼皮子打架,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把我往深渊里拉,对方的力气极大,我根本无法抗拒。
隐隐约约中,我仿佛看到了辰宇的脸,我不确定是他,理智告诉我,这里只有我、萧天阔和张平在,我想我可能是在做梦吧,可白日做梦,实在也太过诡异了。
我的理智也在逐渐消失于无形,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了。
醒来的第一眼,我看到了我的男神,凌峰。
每一次在我游走在危险边缘的时候,都是凌峰把我给拽回来,如今依然如此,看到他,我仿佛就看到了那份属于我的安稳与平静。
“发生什么事情了?”
“萧天阔想要把你带走,幸好我及时赶到,阻止了他。”
凌峰的话说得云淡风轻,我能理解,作为一个警察,对于各种状况都是早有心理准备的,见多了,自然淡定。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凌峰的眼神里面游移着那么一丝丝的飘忽不定,虽然转瞬即逝,虽然几乎是无迹可寻,但我确信,那一定是存在的。
“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岳然给我打了电话,说萧天阔去找过他,说了些关于公司经营的事情。”
“你等等,萧天阔去找岳然,说岳然公司的经营问题?”
我更加糊涂了,这哪里跟哪里呀?岳然是公司的老板,跟萧天阔是八杆子打不到边,这个萧天阔凭什么跑到别人的底盘上去指手画脚的。
“我也是才知道,原来岳然传媒背后的实际控制者是杨老爷子,萧天阔作为杨老爷子的长子,本来一直就在帮着他打点杨老爷子的产业。”
“所以 ,我真正的老板是杨老爷子,而我实际上的老板是萧天阔?”
凌峰点点头,“可以这么说吧!”
我这才意识到,此时此刻我正躺在岳然办公室的沙发上,办公室里已经不见了萧天阔和张平的身影,凌峰坐在我身边的椅子上,岳然正端着我的水杯开门进来。
“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喝点热水吧。”
说着,岳然将手上的水杯递给了我。
“我还好,头有点晕,不过还能正常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
岳然看了看凌峰,然后说道,“今天下午张平来找我,我本来是不待见这个人的,但是他说是萧天阔叫他来的,又说萧天阔年龄大了,飞来飞去身体有点吃不消,正在酒店休息,让我去酒店找他,聊一下公司经营方面的问题。”
“所以你就去了?”
“虽然没有直接打过交道,但我知道萧天阔,越叔的大哥,也是杨家产业的管理者,在那边还是挺有威望的一个人,虽然这家公司当初是越叔交到我手上的,法人也是我,但公司运作的资金都是来源于越叔管理的一只基金,总归还是杨家的产业,如果真是萧天阔找我,我是没有理由不去的。”
岳然是那种会把所有的情绪写在脸上的人,他的疑问毋庸置疑。
凌峰眉头紧锁,一声不吭地埋头听着。
岳然继续说道,“我当然是不信张平的,他就是一个蝇营狗苟的小人,但我对这件事情很好奇,为什么萧天阔会让张平来找我?张平过去是我爸爸的助理,难道如今又投靠了萧天阔?还是说他根本一早就是萧天阔的人?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过去都是越叔跟我对接,公司也是他交到我手上的,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萧天阔会直接来找我。”
“那你为什么不向辰……你越叔问清楚呢?”
差点把辰宇的名字脱口而出,凌峰看着我,我知道他也很庆幸我能及时纠正了。
“以前都是他联系我,我是无法主动联系他的。”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是你老板吗?”
“老板是没错,但他似乎根本就不关心公司的经营,他整天全世界跑,有什么事情都是他联系我,这也是我和他相处的规则,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我了。”
听到岳然的话,我突然间有种不详的预感,为什么辰宇很久没有联系他了?为什么萧天阔突然来找我?难道……难道辰宇出了什么状况?
我看着凌峰,因为我确信他早已经看出了我的担忧,但又碍于岳然在这里,不好说罢了。
“张平把岳然支开后,又打着岳然母亲关姨的名头,把公司的人支开了,所以你在这里见到了他们。”
“可他怎么知道我会回公司?他明明约我去了梨山疗养院。”
“他当然不知道,他只是给你设了两个局,看你会进哪个而已。”
“什么意思?”
“假如我们到了梨山疗养院,早就埋伏在那边的雇佣兵会直接把你带走,而我和莉莉可能会被他们灭口,而他就守在第二个局里。”
“天啦,幸好我们回来了,要不然我可就连累你们了。可这也不对呀!就算我折返,也不一定是回公司呀,万一我回了家,去了其它地方呢?他凭什么就觉得自己可以守株待兔成功?”
“我想,他或者并不是在守株待兔呢。”
凌峰的眉头皱了皱,脸上出现了一种一言难尽的严肃表情。
“不是守株待兔,那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千方百计地把岳然给支开?对了,我知道了,我就觉得张平和你妈出现在公司闹那么一出有点奇怪,照理说这种家务事是没有必要来公司说的,更何况本身你们的关系就不和谐,你妈妈的脾气又不好,铁定事情会闹大,一闹大,那张平不就成功在你公司露脸了吗?你们想想,这不正好让他可以顶着你妈妈的身份,支开公司所有人。”
“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他们两个来公司闹确实有点奇怪,原来是这样。那如果是这样,难道他们早就盯上我公司了?所以我哥说不是守株待兔,意思是目标原本就是公司,只是正好你来了,正好把你逮了个正着!”
我和岳然面面相觑,齐刷刷望着凌峰,想着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有用的结论,可我们忘了,或者应该说是我忘了,凌峰是警察,他出现在我们身边原本就是有任务在身上,所以即使他可能知道更多的内情,却并不方便向我和岳然透露。
因为我很确定,他有事没有说。
“今天很晚了,咱们先各自回家,岳然你明天该干嘛干嘛,现在情况还不是很明确,所以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第114章 看似明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天早上,我在睡梦中被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接起来一听,原来是何莉莉。
“林子姐,你能来警局一趟吗?”
“出什么事了?”
“颜岳然是你的朋友吧?”
“是的,他怎么了?”
“他母亲死了,凶杀,我看他一个人一声不吭坐在那里,挺可怜的,要不你过来看看他?”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
“应该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早上保姆报的案,峰哥这会儿在国外,我也联系不上他。”
关谨妍死了!
挂掉何莉莉的电话,我坐在床上一时间有些无法相信,前不久还在我面前生龙活虎地骂我,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如今怎么就死了?
萧天阔现身之后,凌峰就有些反常,之后便神神秘秘地出国去了,我想可能是案件方面的事情,我也不好多问。
我来不及想太多,赶紧起床梳洗干净,然后打了个车去了警局。
正如何莉莉所说,岳然一个人坐在警局大厅的角落里,面无血色,眼神空洞地望着地板,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相继失去了父亲和母亲,我无法想象此时此刻他内心的崩溃程度,对于这种级别的伤害,我甚至无法感同身受。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觉得这个时候所有的安慰都是那么苍白,孤儿,是无论多大年龄都会承受不起的身份。
我只能默默坐到他身边的椅子上,然后将他整个抱在怀里。
他没有反抗,但也没有看我,只是无力地配合着我所有的动作。
“什么时候发生的?”
“法医说是昨晚。”
“知道是谁干的吗?”
“他们没说,但我知道。”
我很诧异岳然会说这样的话,而且说话的语气,仿佛心中有一百万个笃定。
“谁?”
“张平。”
说完这两个字,岳然的身体开始有些抽搐,然后就是大哭起来,哭得像个孩子。
“都怪我,是我害死了我妈,我不应该给她说那些,就应该直接把她带走的,但凡我多一个心眼,我妈就不会死,都是我的错,都怪我,都是因为我……”
岳然陷入到了自责的怪圈,无论我在一边如何想要疏解,都无济于事。
何莉莉和其他几个警官闻声而来,可能是见多不怪了吧,警官们过来看了一眼,告诉岳然一定会找到凶手的,然后嘱咐了我两句就离开了。只有何莉莉还留在原处。
“颜岳然说他昨天下午才见过死者,因为工作上的事离开了,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以很自责。”
“凶手找到了吗?”
“没有,但他很确定是张平,不过我们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现场的勘查报告和法医报告还没有出来,所以需要再等等。”
“嗯,辛苦你们了!”
“哪里的话,应该的,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林子姐可能需要多看着他一点,他既然坚持是张平干的,很可能会自己去找张平,到时候再出什么状况可就不好了。”
“放心吧!我会守着他的。”
“另外,还有一个事情可能需要林子姐帮忙。”
“什么?”
“我们想给他录一个完整的口供,之前问了两句,他情绪很低落,没有录完便说要离开,看看你能不能帮忙劝劝,如果他是在凶手之前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那么他的口供会很重要。”
“原来如此,好的,你放心吧!”
说完,何莉莉便转身回去忙工作了。
我觉得无论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是沉重的打击,所以我不想太多去干涉岳然的情绪,因为情绪这样的东西就像洪水,是不能去“止”的,而应该“疏”,发泄了便会缓解很多。
果然,没过多久,岳然就安静了下来,我自然是第一时间劝他配合警方录口供,既然人死是问题的症结,那么首当其冲,就应该先解决症结的问题。失去母亲的悲伤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只能交给时间。
在我的劝导下,岳然很顺利地录了口供,法医的验尸报告和现场的勘查报告也都出来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一个人张平。
何莉莉给我分析了案件的全过程。
原来萧天阔和张平支开岳然,试图在岳然传媒绑架我的事情之后,岳然的第一反应便是去提醒关谨妍,告诉他张平居心叵测,让她离他远一点。
可关谨妍为情所迷,加上她的性格又一直很好强固执,不太听劝,总觉得儿子岳然一直都不喜欢张平,对他存在偏见,所以才会这样,两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岳然接了个工作上的电话,便离开关谨妍家,处理工作去了。
关谨妍虽然当着岳然的面不愿意相信他,但心里应该还是不踏实的,岳然走后,等张平回家的时候,就当面质问了他这个事情,没想到激怒了张平,直接下了杀手。
何莉莉的案件推理似乎是合情合理,而且在这一推理的基础上,警方通过尸检和现场勘测也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张平应该不是第一次杀人了,因为他作案之后,把现场处理过,一是抹去了所有关键物证上的指纹信息,二是故意把现场翻乱,拿走了室内的所有贵重物品,让警方以为是入室抢劫杀人。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正是他的这一动作暴露了自己。
按照何莉莉的说法,张平和关谨妍两人本身就是同居情人的关系,关谨妍的房子里面到处都有张平的指纹,为什么偏偏关键物证上一点张平的指纹都没有,这本来就不合理。
最可能的状况是,张平本心并不想杀关谨妍,至少在这个阶段并不想杀了她,但关谨妍找他说了颜岳然的担忧,可能在你来我往的话里面有什么内容刺激到了张平,于是失手杀了关谨妍。因为并非是事前计划好的,所以张平也有点乱了阵脚,只想着擦掉凶器上的指纹,却没有想到整个屋子都是他的指纹,凶器上没有指纹反而会引起怀疑。
法医尸检也有发现,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关谨妍怀有身孕,两个多月了。除此之外,关谨妍的手指甲盖里藏着一些皮肤组织,应该是死前跟凶手有过纠缠所致,而这些皮肤组织里提取到的dna正是张平的。
如此一来 ,万事俱备,就等把张平抓回来了。
可张平这几年的身份非常隐秘,过去做颜岩助理的时候还有房产和车辆信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财产都转移给了别的不想关的人,似乎冥冥之中早就觉得自己会出事一般。这几年他什么事情也没有干,由关谨妍养着,所有的财产都是关谨妍的,他根本什么都没有积累下来。
所以人海茫茫,虽然有了明确的嫌疑人,但警方根本无从下手。
有人提出去碰一碰运气,因为关谨妍有了身孕,有可能张平对这件事情事前并不知晓,万一关谨妍临死前告诉了张平,而张平想要去确认这个信息,就可能会去找关谨妍的私人医生查实,所以有一队警察专门24小时跟着那个姓黄的私人医生。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就这样抓到了张平。
黄医生告诉了张平真相,关谨妍确实怀胎两个多月了,而且她想要给张平一个惊喜,所以专门嘱咐医生不要说漏嘴,这个黄医生还描述了关谨妍知道这件事后,无比喜悦的反应。
后来,是张平自己交代了事实。
大概的情况和何莉莉推测的差不多,基本没有出入,唯一没有说清楚的,是张平的杀人动机,不仅如此,张平还一并承认了杀死颜岩的事实,依然丝毫没有透露半点杀人的原因。
看得出来,张平一心求死,可能关谨妍和孩子的死刺激到了他作为男人最柔软的那根神经。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张平并没有判处死刑,颜家的人,包括岳然在内当然是不依的,这里面也包括了那两姐妹,他们挑事的本领我是领教过的,警局里闹,法庭上闹,甚至跑到法院去闹,法官的家门口去闹,还发动了一些小白吃瓜群众发起抗议,但二审下来,依然维持了原判。
他们的所作所为看上去是要为父亲鸣冤,要求法院严惩凶手,但作为旁观者,我觉得自己很明白他们的用意,颜岩第一次假死是留了遗嘱的,遗嘱里面把大部分的财产都留给了秦月,有一小部分给了赵玉寒,其他人除了当初赠与的房产外,什么都没有捞到。
但遗嘱如此,人死为大,他们也不好再做什么手脚,可如今明确了颜岩当初是假死,那么他们便认为遗嘱的事情自然是不成立的,想要重新分配财产。
如今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不过是在为分配财产做铺垫罢了。
真正因为杀父仇人没有得到应有惩罚而心中不平的人,我想只有岳然一个。
我只知道后来凌峰找岳然谈了很长时间的话,之后岳然终于释怀了,至于释怀的理由,我便无从得知了。
第115章 商业犯罪
善有善报,恶有恶果。
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让张平逃脱了死刑,但他入狱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在里面被人杀了。
张平是在浴室里被人割喉的,鲜血顺着水流流进了下水道里,一并带走的,还有所有关于这个凶手的证据,他所处的那个位置正好又是监控的盲点,所以从现场来看,根本没有可用的线索。
唯一可以查的,就是和张平差不多时间进入浴室的人,可根据守卫的证词,以及监控拍摄到的情况,当天张平是最后一个进入浴室的,之前的所有人都陆续出来了,根本没有人滞留在里面。
也就是说,在法医推断出的死亡时间里,就没有人有作案嫌疑,以至于有人猜测张平因为失手杀掉了关谨妍,一尸两命,虎毒也不食子,他内心愧疚,所以畏罪自杀。
无论是什么情况,颜家那些个居心叵测的人终于消停了。
岳然来找我喝酒,告诉了我这些内容,看得出来,他心里是高兴的,杀死父亲和母亲的仇人终于也死了,虽然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让他当时放弃了继续死磕张平的问题,但如今这样的结果,也算对他自己有了交代。
我不知道岳然为什么找我,而不是他哥凌峰,兄弟之间似乎也有一些微妙的关系。
但这都不重要,认识岳然到现在,他在我心里一直就是那个值得信任的阳光大男孩,总是能够给人明朗和快乐的感受,而且他虽然是我的上司,但从来都是充当着护花使者的角色,能够成为那个让他愿意袒露真心的朋友,我想我也会乐意之至的。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的人喝凉水都会塞牙。
张平的事情告一段落不久,也就一周的时间吧,这个阳光大男孩又碰到了麻烦。
那天我们都在公司,两个警察来公司带走了他,说是涉嫌商业犯罪,再多问两句,对方就以案件还在侦查过程中,不方便透露太多信息为由拒绝了。
我不相信岳然会犯罪,特别还是商业犯罪。
作为公司的高层,所有的项目我都是知道的,稍微大点的项目他都会跟我商量,我实在想不出哪个环节会出问题,但眼看着岳然满脸疑惑地在我面前被带走,我也无能为力。
我的第一反应是找凌峰,但又觉得电话里面说不清楚,所以打算直接去找他。
凌峰这段时间特别忙,白天基本上是见不到人的,只偶尔在晚上会来看我,而且多半都是在半夜,夜太深也只能简单聊两句,便各自回家。
我先给他打了电话,确认他在警局,我才打了辆车,风风火火地赶了过去。
我把事情的经过给凌峰描述了一遍,他说他并没有得到消息,对这件事情可以说一无所知,听我说了之后,他才打电话到相关的部门同事那边去询问,原来是有人匿名举报了岳然,举报信里面还装着所有关键信息的复印件。
“不可能!”
我斩钉截铁地告诉凌峰,“岳然不可能存在商业贿赂和利益输送问题,这些项目我都有参与,他做了些什么我很清楚的呀!”
“你自己看吧!”
凌峰把手机递给我,上面是一些文件的照片。
“我刚才让那边的同事把关键证据拍了照发给我,如果这些证据属实,不是举报人伪造的话,那他的罪名就很难洗清了。”
听凌峰这么一说,我赶紧低头看那些照片。
“不可能,真的不可能,凌峰你要相信我,这几个项目我都有经手,情况我也很了解,都是板上钉钉的交易,岳然有什么必要要在底下做手脚?这不合理呀!”
“你看这个,这个人你认识吗?”
凌峰所指的是一家叫做“天炎互动”的公司,照片上是这家公司的工商注册信息,上面有人用红笔在法人一栏后面勾出了一个名字:张玉。
“我们公司确实有个一个叫做张玉的人,行政专员,平时也不怎么起眼,甚至有点腼腆,说话还会脸红那种。而且这个名字很普遍吧,万一是重名呢?有可能根本不是我们公司那个张玉。”
凌峰看着我,表情有点凝重,“这看上去是一个壳公司,专门做利益输送的,这家公司有三个股东,分别是这个利益集团里面的三个重要人物或者组织的代表,按照警方的逻辑,他们会认为张玉就是岳然的代表。”
“不可能吧!张玉就是个行政,平时挺不起眼的一个小姑娘,也从来都不出风头,因为性格原因,据说一直单身,工作能力也一般,但做事还算本分,这样的一个人,不可能是她吧。”
“根据你说的情况来看,张玉还真是最好的人选,你想想呀,越不起眼的人,越普通的名字,越是不容易被人关注,相反也就越是安全。”
凌峰说得合情合理,我百口莫辩,“那现在怎么办?你该不会也认为你弟弟有罪吧?”
“有没有罪我说了不算。”
“那谁说了算?”
凌峰指了指张玉的名字,“走吧,不出意外的话,警方已经去找她了,我们也去看看。”
按照凌峰的说法,我找公司人事要了张玉家的地址,便坐上凌峰的车,往张玉家去。
“张玉是本地人吗?”
“不是。”
在问张玉家地址的同时,我让人力给我传了一份张玉的人事材料,里面的简历把这些信息写的清清楚楚,她来自本省北边的一个县城。
“那她收入高吗?”
“她就是一般的行政,收入能有多高?”
“那她父母呢?很有钱吗?”
“应该还好吧!简历上写的她母亲是事业单位员工,父亲是工人。你为什么这样问?”
“那这个人就很有问题了。你想呀,一个单身女性,收入一般,家庭一般,没什么背景,在这座城市居然住得起这种土豪楼盘,她没有问题谁有问题?”
在凌峰的提示下,我又看了一遍张玉家的地址。
“真的也,我听说过这个盘,网红土豪盘,精装修,据说还请了某知名奢侈品设计大佬来坐镇设计,所以价格也贵得出奇,据说本市很多富豪都买了那里的房子。这个张玉居然住在这里!”
“去会会她就知道了!豪宅都住进去了,她不可能不知道点什么。”
张玉家的豪宅位于城南一处新开发的商业区中心位置,门口的保安死活不让车子开进小区,直到凌峰把警察证件亮出来,对方才松了口。
“今天这是怎么了!”
保安小哥哥看了警官证之后抱怨了一句。
我和凌峰面面相觑,我顺口问道,“什么情况?”
“今天先是来了两个穿着便衣的警察,说是过来办案的,亮了证件后进去了,没过多久又来了辆警车,也说是来办案的,又进去了,还把前面那栋楼给围了起来,不让人进去,这会儿又来了你们,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呀?”
“哦,没事,警察办案。”
说完,凌峰的车就开走了,留下保安小哥哥站在岗亭边上一脸懵逼。
果然,张玉住的那栋楼被封条整个围了起来,我和凌峰心中疑惑,找张玉了解案情,甚至是把张玉抓捕归案都不至于要封锁整栋楼呀!
凌峰赶紧上去问了守在楼下的同行,才知道,张玉已经死了。
我们本想去现场看看,但被楼下的警察阻止了,现场勘查还没有结束,非办案人员不让进去,所以我们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岳然被调查,关键人物张玉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个死无对证,我想来想去,都觉得事有蹊跷,似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这真的太像是杀人灭口了,杀了张玉,做实岳然的犯罪事实,一种不详的预感扑面而来。
可事已至此,只能等着警方的调查结果。
第二天晚上,我和凌峰一起吃晚饭,他告诉我警方现场勘验的初步结果是:自杀。
“张玉的入职资料里面有没有写她有很严重的心脏病?”
听到凌峰的问题,我担心自己看漏,又拿出手机再翻看了一遍张玉的人事资料,“没有,入职资料里面有体检报告,并没有提到这个情况。”
“法医说张玉是死于心脏病,但死的时候她的手里紧紧拽着药瓶,说明她是故意没有吃药。”
“万一是死后有人把药放到她手上的呢。”
“张玉是独居,现场并没有其他人来过的迹象,这个小区监控设备布置得很完善,也可以证明这一点,更重要的是,现场找到了遗书,笔记专家鉴定过了,就是张玉本人写的。”
“里面写了些什么?”
“你想看?”
“当然。”
“但你保证要控制自己的情绪。”
凌峰又露出那种严肃的表情,我的心再次悬在了空中。
“你什么意思?”
“事情可能有点麻烦。”
说着,凌峰把手机递给我,里面是张玉遗书的拍照。
我战战兢兢地看完了里面的内容,然后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这遗书绝对是有问题。”
第116章 落魄的豪门女人
遗书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
张玉说岳然和她是情人关系,她很信任岳然,以至于岳然以赠送为名,让她做了天炎互动的法人,她原本也不懂这里面的门道,突然可以当老板了,自然是高兴的,所以也没有多想,只认为是岳然对爱情的合理付出罢了。后来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公司账户里的钱常常莫名其妙就没有了,给岳然说了这个事情,他也并不在意,只让她不要管就行了。
她的内心虽然还是有很多怀疑,但相信岳然多一点,就没有再纠结这个事情,直到最近,收到一封匿名信,信里说岳然行贿和利益输送的事,还说他是海外洗钱组织的人,做了很多非法的勾当,让张玉出来举报他,还威胁说如果张玉不配合,就把他们两人都送进监狱,还要让她母亲知道她在这里做非法的事情。
张玉说她爱岳然,不想害他,但同时又很害怕,怕坐牢,怕被母亲知道自己做了坏事,所以选择自杀,希望自己的死可以平息这一切。
匿名信和遗书放在了一起,内容和遗书上一致。
“总之我不相信岳然会做这样的事情,这根本就不是我所认识的岳然。”
“天炎互动涉及到的另外两个股东也都招供了,和匿名信的内容,以及张玉的说法一致,而且警方还在张玉的床上找到了岳然的皮肤组织,枕头上找到的毛发也确认是岳然的。”
“怎么会这样?岳然和张玉不可能是情人关系,岳然不可能干那些事情。”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凌峰冷冷地说道。
“凌峰,他可是你弟弟!”
见我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凌峰放下了手上的筷子,两手撑在桌子上,抬头看着我的脸。
“你还不明白吗?有人设了一个局,一个完美的局,矛头直指岳然。”
“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我,这跟我一直以来都在调查的案件有关。”
“你是说那个跨国犯罪集团?”
凌峰示意我小声说话,我本能地蒙住嘴巴,看了看四周的情况。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敌暗我明,静观其变。”
“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想让岳然消失吗?我们就将计就计。”
“你是说把岳然关押起来?”
“相信我,他在里面会更安全,而且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继续下下一步棋,对方最近动作频频,我感觉他们一定在谋划什么大事。”
之后的事情,正如凌峰所计划的那样,岳然被临时关押了,对外宣称案件涉及一些重要官员和品牌企业,所以需要关押调查。
老大走了,公司群龙无首,内部自然是不太平的,大家蠢蠢欲动,有人在计划跳槽,有人持观望态度,还有一些人整天上班摸鱼,或者是窃窃私语,总之没有几个人有心思开展业务。
作为公司高层,我和其他几个同级别的同事商量,要把散掉的人心收回来,让大家把业务做好,等着岳然回来,天网恢恢,被冤枉的人总会有沉冤昭雪的一天,虽然还是有些作用,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就在岳然被关押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后,公司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曾经一直活在闺蜜的故事中,也一度跳出来差点成为故事的主角,但结果差强人意,从此便没有了他的消息,我以为这个人将永远消失在我的视野里,可没想到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再相遇。
这个人就是刘震,唯一一个俘获过贺菲女王真心的人。
真是人生如戏呀,刘震收购了岳然传媒的资产,摇身一变,居然成为了我的老板。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贺菲,她的下巴差点惊地掉到了地上。
“我以为我跟他再也不会有交集。”
酒吧的灯光忽闪忽闪地投射在贺菲的脸上,她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露出了那副久违的失落表情,我知道,那个叫做刘震的男人从来没有从她的心里离开过。
“我也以为,真的就像做梦一样。”
“他看起来怎样?”
“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呀!”我在心里想着要不要说点善意的谎言,但事已至此,该接受的事实永远都会是事实摆在那里,自欺欺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善意。
“和以前一样,一副社会精英的禽兽样。”
“说点有用的信息行不行?”
“什么是有用的信息?”
“譬如胖了?瘦了?老了?憔悴了?……bulabulalalala”
我看着贺菲,看得她有些心虚,赶紧转过头去问吧台小哥要酒。
“要听实话?”
“必须是实话呀!”
“实话就是,关你屁事呀!贺大姐,他是别人的老公好吗?他既然没有为了你离婚,那就是不爱你,不爱你,懂吗?”
贺菲赏了我一个白眼,把一杯威士忌推到我的面前,“死丫头,要你说!他爱不爱我,我知道,他也知道,你知道个屁。”
“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怪呀,你们不会又联系了吧?”
“说什么呢,怎么可能,你姐我可是有尊严有审美的,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这种蠢事,我可做不出来,太暴殄天物了。”
“是,你有尊严,你有审美,你盯着那屁股看了那么久,看出什么审美来了没?”
我所说的,是旁边那桌一个帅哥,身高180+,倒三角身材,略显紧身t恤衫正好把身体优势展露无疑,短袖以下露出粗壮的手臂,上面还绘有图案。
贺菲眨了眨眼睛,露出奸诈的笑容,“看出来了。”
“什么?”
“正点!”
话音刚落,一群男人从我们身边走过,正好停在了“正点男”那桌,其中一个男人上来就抱着“正点男”,又是摸腰,又是摸屁股,最后在旁边众人的怂恿下,居然开始当众舌吻。
我和贺菲吓得赶紧转过身去。
“我的妈呀,这才叫暴殄天物!”
“大姐,你的审美简直杠杠的!”
然后我俩就开始大笑,这天晚上我们喝了很多酒,我们两人都喝得有点晕乎乎。
于是,我听贺菲骂了一晚上的刘震,从头到脚,从过去到现在,刘震就像一个毒瘤,就那么长在贺大姐的心里,爱不了,拔不掉,女人的谎言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拆穿的,她的不爱便是爱,她的不要便是要,她所有的拒绝和掩饰,都是爱得深沉的表现,我不忍心揭穿她,但同样也不忍心看她藏得那么苦,苦到无人问询。
我自己也有一颗毒瘤,一颗我不愿意提醒,却随时随刻都在提醒着我的毒瘤,这颗毒瘤早在十年前就应该消失,却强行诈尸诈了这么些年,还不知什么时候可能再次跳出来,再次让人牵肠挂肚,再次把人吓的魂飞魄散。
酒局之后,夜已过半。
我和贺菲分别打车回家,贺菲嘲笑我明明有男朋友,却过得跟个单身狗一样,我反驳说她根本不懂爱情,她虽然常常出双入对,却明明就是个单身狗。
话虽如此,我心里却清楚得很,要说谁不懂爱情,那一定不是贺菲,而是我。
一边死死地依赖着凌峰,一边时不时地还想着辰宇,凌峰和辰宇,就像我的左心室和右心室,他们构成我心脏的全部,缺一不可。
刚从网约车上下来,就隐约听到有人在后面喊我的名字,转过头去看时,却什么也没有,我所居住的小区属于这座城市新开发的区域,所以并没有老城区那样的生活气息,一到深夜,除了街边偶尔有几家店还开着,基本没有什么人气。
黑暗中我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还以为自己喝多了出现了幻觉,便不再理会,没想到我刚往前走了几步,就切切实实感受到有人在后面拉我。
“潘林子。”
我转过头去看,是一张有点陌生,却又似乎在哪里看到过的脸。
“你不认识我啦?我是朱珠呀!”
“朱珠?你是辰宇……不,你是越念林的妹妹?”
“没错。”
听我说出越念林这个名字,朱珠明显有点兴奋。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还记得辰宇结婚那会儿,那个拿着枪指着kathrine的霸气女子,如今在路灯下面,虽然美丽依然,却难掩脸上的疲惫。
“我,我想请你帮忙。”
“帮忙?”我很诧异,她是大佬的女儿,我就是一个小平民,我能帮她什么忙?
见我没有说话,又满脸怀疑,朱珠继续说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有点复杂,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吗?”
我看着朱珠的脸,又接着昏黄的路灯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明明是一身昂贵的国际一线奢侈品套装,却像是穿了很久没有换的样子,皱皱巴巴,有些地方有破洞,有些地方还被撕裂了。不仅如此,仔细看时,发现她的手臂上有好几处伤口,其中一两处还在微微淌着血。
一个豪门女人,大半夜衣着破烂,一脸憔悴地来找我,开口就是让我帮忙,加上她是辰宇的妹妹,我实在找不到理由不听她把话说完。
第117章 不速之客
考虑到朱珠曾经是黑道女王的身份,我实在不敢将她直接带回家,还好想起附近有家超市是24小时营业的,便提出要去那里的建议,没想到被她以不安全为由直接拒绝了。最后,她被我带回了家。
我让她先去洗了个澡,换上了我的睡衣,然后泡了壶茶等着她的故事。
“你不怕我啦?”
穿上我的小黄鸭睡衣,朱珠不过也就是一个妙龄女子,肤白貌美,腿长腰细。
“你是来害我的么?”
“你是我的救星,我干嘛害你?”
“那不就结了,你既然不是来害我的,大家都是女人,你有什么话我听着。”
朱珠的脸突然耷拉了下来,阴云密布,“我哥要杀我。”
“哪个哥?”
萧天阔、袁弘、辰宇都是她哥。
“念林哥!”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袁弘上次对朱珠关心的模样我是见过的,那种眼神,那种包容的程度,可不是装得出来的,所以我的预期里直接将他排除在外了,我原本想着这三个人里面恐怕只有萧天阔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万万没想到,朱珠居然说了辰宇的名字。
“你不信我?”见我没有说话,朱珠问道。
“没有,只是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
“你跟我念林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怎么突然说起我来了?”
“你是他的情人?”
我不知道朱珠为什么会这样问,但我的心却着实沉了一沉。
“不是,应该说曾经是男女朋友关系,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为什么这么问,他不是有老婆吗!”
说到“老婆”二字的时候,朱珠的脸上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
“那就是个贱人,根本不配做念林哥的老婆。”
“那他,你念林哥为什么要杀你?你们不是兄妹吗?虽然不是亲的,好歹一起长大的,而且你左一个念林哥,右一个念林哥,喊得很亲切嘛,没见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呀!”
“还不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
这就更加令人匪夷所思了。
“你上一次是不是被人绑架了?”
“你怎么知道?”
“念林哥说是我干的,他很生气,对我下了逐杀令,你知道逐杀令吗?”
我摇摇头。
“就是他手下的所有人都得来追杀我,谁保我就杀谁,总之要到我死的那一刻起,这个任务才算完成。念林哥是大哥之后,在杨家最有威望的一个人,至少控制了杨家一半的产业,还新开辟了一些业务,所以他的逐杀令对我来说就相当于一枚核弹,要不然我也不会走投无路来找你。”
听了朱珠的描述,我感觉简直毛骨悚然,煮豆燃豆萁,相煎何太急这样的诗句突然间跳到了我的脑海里,而且我从来不敢相信,辰宇会是一个如此狠毒的人。
明明是kathrine指使amy干的,为什么辰宇会以为是朱珠?kathrine这么干是狠我跟辰宇两人纠缠不清,朱珠明显对kathrine存在偏见,我到底该不该把真相告诉她呢?
“我从没有见过念林哥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从小虽然性格孤僻,但对我还是极好的,这一次居然对我一点也没有留情面,我都伤心死了。”
说话间,朱珠的眼睛里果然泛起了泪花。
“他有证据吗?为什么会认为是你干的?”
“那片区域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我一直在帮爸爸管理那边的,种植业和对外贸易……”
说到最后的时候,朱珠明显有所顾忌,我大概也能猜到她所说的种植业和对外贸易具体是指什么。
“哦,原来如此。”
“如果不是你,那只能说明你的人里面出了奸细。”
“可现在死无对证了。”
“都死了?”
“都死了。”
我想起凌峰来救我那会儿,迷迷糊糊间我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些人。突然大脑里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念头,凌峰是怎么找到我的?发展这种“种植业”一定会选择丛林深处,他为什么能那么轻易就找到了我?虽然凌峰的身手我是见识过的,但凭他一个人的力量能够对付那么多亡命之徒,想象中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对你来说死无对证,对他来说也是一样,他凭什么就那么肯定是你?”
“我也不知道,我从小最信任的人就是他了,从来没想多,有一天会成为他的死敌。”
朱珠的悲伤难以遮掩,她虽然在外面叱咤风云,其实内心仅仅只是个需要人关怀的女孩子罢了,我隐隐觉得,她对辰宇的爱,似乎是超越兄妹之情的。
“你为什么不去找萧天阔,既然他和越念林各自管理了一半杨家的产业,那他应该是唯一能够保护你的人。”
“我大哥这个人吧,怎么形容呢?就是比较轴。”
“什么意思?”
“他是我爸爸最信任的人,爸爸也从小把他当接班人来培养的,他就是认死理,我们几兄妹,不管是谁,只要是犯了错,他都会一视同仁,在我的眼里,他就不是那个会包庇袒护的人。”
“但你本来就没有干啊。”
“可念林哥说我干了,他也没证据说我没干,所以最后的结果一定就是把我送去给念林哥,那我不是找死吗?”
“袁弘呢?我看他对你挺关心的。”
“他?他是对我不错,可他那怂样,我也指望不上。”
我知道朱珠所指,肖笑的事情注定是袁弘这一辈子都逃不掉的阴影。
“你那两个哥哥那么厉害,你不去找他们,却来找我,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家势,没有背景,每天为了生计两点一线地生活,我又能帮你什么呢?”
“我想过了,念林哥既然那么在乎你,你就是我最好的保护人。”
“保护你?呵呵,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如何保护你?别忘了,我可是绑架事件的受害人。”
“只要你愿意保护我,念林哥不会伤害你,他自然也伤害不了我。而且……”
“什么?”
“而且你一定知道是谁干的对吧?”
朱珠一双犀利的眼睛盯着我,我依然有些犹豫不决,这三兄妹的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如今又冒出一个kathrine,亦正亦邪,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深层次的利益关系是什么,所以不敢妄下结论,甚至此时此刻朱珠来找我,是真的有求于我,还是另一场不怀好意的计谋,我都无从得知。
如果凌峰在就好了,我相信他的判断,他至少可以帮助我做这个决定。
“我当时被人用黑布蒙住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为了缓解心中的焦虑,我起身去拿杯子,以便给我俩各自倒杯茶喝。
“那你是怎么逃出去的?”
“我朋友救了我。”
“什么朋友?”
“就是你哥结婚当天,站在我身边那个男子,他叫凌峰。”
“凌-峰-”朱珠一字一顿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我能见见他吗?”
“这我可得问问他的意见了。”
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接近凌晨2点了,“今天有点玩了,你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咱们再从长计议。”
朱珠的脸看上去还是有点疲倦,我突然想到她身上还有一些伤口,所以又拧出医药箱给她处理了伤口,之后便安排她在客房休息。
熄灯没多久,她又来找我,说自己一个人睡不着,担心有人要害她,非要跟我一起睡,我拧不过她,又特别累和困,便随了她的心意,让她跟我睡在一张床上。
第二天,我被手机闹铃吵醒,匆匆忙忙起床收拾,竟然忘记了家里多了一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居然还是个田螺姑娘,一大早便做好了早餐,坐在餐桌边笑嘻嘻地看着我。
“morning林子姐,早餐已经做好了,你洗漱完就过来吃吧!”
我整个人惊讶在那里,重启大脑,意识到了朱珠的存在,而且可能会存在很久。可这一点也不符合她的人设呀!
明明是大佬的养女,明明是黑道女王,明明杀人不眨眼,黑白通吃,干尽了各种非法勾当,如今却在我家,比我这个苦逼的上班族还要早起来,给我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早餐,这怎么想都觉得是格格不入。
“这是你做的?”
“对呀!”
“可……”
“可什么可,你快坐下吃吧!今天不用上班吗?上班不会迟到吗?迟到不会扣钱吗?你的钱很多可以随便扣吗?……所以呀,别的都别想了,吃饭上班是正道。”
我彻底屈服在了朱珠的滔滔不绝之下,只能乖乖坐到她安排的椅子上,用筷子夹起一块被煎得微黄的鸡蛋饼,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不会有毒吧!”
听了我的话,朱珠直接上手,抢过那原本躺在我筷子上的鸡蛋饼,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看吧!好吃着呢!我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东西了。”
看着朱珠天真的笑容,和满足的表情,我实在难以相信这会是一场阴谋,正好腹中饥肠辘辘,便不想再考虑那么多,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第118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物种,可能天生就充满着麻烦的意味,这就是女人,更重要的是,即使这种“麻烦”显而易见的,但依然没有人可以逃脱。
朱珠以需要我保护为由,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吃饭、睡觉、上厕所,连上班也没有放过,于是乎就出现了现在这样的场景:
我坐在办公室处理工作,来来往往的同事,一直没有间断过的电话,时不时地还要瞟一眼坐在沙发休息区的朱珠,她倒是悠闲自得得很,一会儿玩手机,一会儿看杂志,还把我的助理当成了自己的,一会儿要咖啡,一会儿要可乐,简直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不仅如此,她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和公司的女同事们建立了塑料情谊,如果不是深知事情的原委,我可能会把她当成我们公司的人。
公司资产交由刘震管理之后,除了第一天外,他一直没有来露过面,我们能看到的也就只有他的男助理,一个总是穿着白衬衫和黑色西裤,白白嫩嫩,斯斯文文,戴着金丝眼镜,说话客客气气的男人,他来这里是为了给刘震重新装修办公室。
办公室已经装修就绪,可能是这个原因吧,这两天男助理也不见了人影。
“潘总,刘总来了,请您去他办公室。”
助理司小妹推门进来,一边把刚冲好的咖啡放到我手上,一边说道。
“这咖啡的味道有点不一样。”
“哇,您也太厉害了吧,这都能闻出来?”
司小妹露出一脸迷妹的表情,我喜欢跟她相处,简单,所有的想法都写在脸上。
“怎么?”
“乔助理说刘总只喝一个产区的咖啡豆,其它地方的豆子他是碰也不会碰的,所以把我们原来采购的豆子都换掉了。”
“讲究!”
咖啡的香味迎面而来,似云似雾般在我手中逐渐散开,虽然我对刘震这个人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但对他选的咖啡豆倒是极认同的。
“原来还是个专一的人。”
我和司小妹平日里关系不错,她在我面前也不会太拘谨。
“你说什么?”
“刘总对咖啡都那么专一,一定是个专一的人吧!”
我突然想到贺菲,想到她莫名其妙当了他的小三那么久,至今也忘不了他,我就狠得牙痒痒。
“真是个傻姑娘,男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别傻乎乎的男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趁你还年轻,一定要看清楚男人的本质。”
“哦!”
司小妹一脸懵逼地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提醒我赶快去见刘震。
有什么办法呢,再讨厌的人,一旦当了你的上司,当了你的衣食父母,你就低人一等,就不得不为了那五斗米折下腰去。
“刘总,你找我?”
“林子呀,快坐,喝什么?”
“不用了,我自带咖啡。”
刘震看到我手里的咖啡,居然有点手足无措。
“挺奇怪吧?我竟然当了你的上司。”
“还好,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作为渺小的屁民,只能接受。”
“你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是话里有话呀。”
“有吗?”
“你是在怀念进去的那个?还是在抱怨坐在这里的这一个呀?”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短短几句话,已经把气氛搞得不可开交。
“你找我不是为了聊这个吧?”
面对刘震,除了工作,我真没有什么好聊的。
刘震看着我,那双像火炬一般的眼睛,似乎随时随地就能把我此时心中的想法看穿。
“我爱贺菲,从没有像爱她那样去爱一个人。”
我没有想到,我眼前这个男人居然一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上来就抛出了杀手锏。
“可你有妻子,而且照我看来,你并不想要离开你的妻子。”
“这是两回事。”
“哈哈哈,是的,对你们男人来说,性和爱是两回事,家庭和情人也是两回事,你们骄傲自大,你们自以为是,你们认为自己可以分得很清楚,可凭什么呀?凭什么菲菲要当你的情人?追她的男人恐怕比你吃过得米还多,她又不是非你不可。”
我承认这句话有点失实,因为我知道直到今天,这个男人依然稳稳当当地占据了她内心的所有角落。但我就是不甘心,贺菲这么好的女人,凭什么要被这个有妇之夫糟践。
人们都说爱情没有对错,可深处爱情中的人却是有高下之分的,爱的多的,注定只能站在那个摇摇欲坠的下方,随时等待着另一半发落。
“我和书君的关系比较复杂,我有我的苦衷。但我爱贺菲,我的心里只有她,她到现在也不愿意再理我,这件事情让我每日每夜体会着肝肠寸断的感觉。”
这句话怎么那么耳熟,这让我想起了辰宇,他曾经也说过同样的话。
“呵呵”,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对于你的夫人,你们滚床单的时候,你们在电话里面卿卿我我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吧?”
刘震继续看着我的脸,我看到了他脸上的悲伤。
“我知道你是她最好的朋友,我也知道,身处痛苦折磨中的人并不是我一个,她和我一样,一定也是日夜煎熬,我如何都可以,毕竟这些都是我造成的,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苦,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帮我。”
“我何德何能可以帮你?为什么最近老是有人来让我帮忙!”
“你只需要告诉她,我爱她,让她等我,我会努力全身而退。”
“你说完了吗?”
“说完了。”
“那我可以走了吗?”
刘震点点头,我站在这里的每一刻,他脸上的悲伤都没有消失过。
“咖啡不错,希望可以常常喝到这么好的咖啡。”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说那么一句话,对于一个成熟、稳重、精明,阅历深厚的男人来说,到底是需要多大的勇气,会让他们在不相关的女人面前低头示弱,可能是我的母性有点泛滥了吧。
“你这老板叫什么名字?”
回到办公室后,我脑子里一直在想贺菲的事情,竟没有留意到朱珠什么时候跑到了我面前。
“刘震。”
“这个名字没有听过,但这个人怎么有点面熟。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我就想问一下你,哪个帅哥在你那里不是有点面熟?我只是没想到,这么老的你居然也看得上。”
“我说的是真的,我确信在哪里看到过他,不过就是记不起来了。”
“记忆错乱了吧!女人的记忆错乱是常事。”
“呸,你才记忆错乱。”
“行了,中午想吃什么?”
“火锅。”
“大中午的吃什么火锅?而且大小姐,你昨天晚上才吃的火锅好吗。”
“这么美味的东西,天天吃都可以呀!走嘛,姐姐,请我吃火锅。”
要不是亲眼见到,还真不敢相信这个传说中心狠手辣的黑道女王,居然撒娇能够撒得如此恬不知耻。
“你也知道是我买单呀?不行,换一个,下午还要上班,我可不想身上臭烘烘的。”
“这个嘛,嘿嘿,老娘早有准备!”
说着,朱珠神秘兮兮地从沙发背后拿出一个黑色的纸袋子递到我面前。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丫头居然是早有预谋的,而且居然为了吃火锅,还偷偷放了一整套衣服在办公室。
“我真是服了你了,早上明明一起来的,我怎么没见你拿衣服?”
“早上我没拿呀!刚才楼下商场买的,吊牌还没剪掉呢,而且……”
我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赶紧摸出我的手机,在短信箱里赫然躺着一条信用卡消费信息。
“你居然拿我的卡去刷?你疯了吧!”
“我是逃命出来的,什么都没带,只能刷你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卡密码。”
“念林哥的生日呀!我原本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居然是真的,你明明就跟我一样很爱他,你为什么要说不爱?”
“爱什么爱,这只是巧合。”
听朱珠如此说,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藏了饼干在枕头下面,却惨遭大人揭穿的小孩,脸一下子红了个透,站在那里连手都不知道要怎么放。
“脸红了脸红了,一说谎就脸红,你也太搞笑了吧!”
“你给我闭嘴,我就不相信,火锅还堵不上你的嘴。”
最后我还是妥协了,用一顿火锅来化解自己的尴尬,在朱珠这般天真烂漫的女孩子面前,我想我主要也是没辙了,可这顿火锅注定是不太平的。
火锅吃到一半,来上菜的小哥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把明晃晃的尖刀,二话不说,就朝朱珠的身上刺过去,还好朱珠反应灵敏,身体一仰,躲了过去。
那小哥当然不肯罢休,见一刀不成,便又是一刀,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似乎今天不要了朱珠的命去,便不会收手。
朱珠当然也不是好惹的,两招过去,那小哥便站了下风,可凶险的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冒出来三个男子,每一个手上都带着差不多的刀子,朝着朱珠的方向刺过去。
周围的人早就吓得弃桌而逃,我刚开始的时候也是吓得呆在了那里,后来终于反应过来,报了警。
第119章 爱你的另一种模式
朱珠身手再厉害,一人也敌不过众手,渐渐地开始落了下风。
眼看着两个男人强行将她压在地上,一个人按住她的腿,另一个男人举刀就要刺过去,我一时情急,顾不得那么多了,端起桌上的饭碗盘子和酱油瓶子就朝那个举刀的男人扔过去。
“住手,你赶紧住手,我已经报警了,很快警察就要来了,你们还不赶紧跑,警察来就跑不掉了……”
我大喊着,希望这些个不明身份的人可以因此有所忌惮,继而放弃对朱珠的追杀。
可事与愿违,别说我的这些话了,就是扔过去的东西都毫无作用,对方压根儿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门心思就想致朱珠于死地。
我实在没法,手边能扔的都已经扔完了,可朱珠命在旦夕,我该怎么办!
情急之下,我突然注意到桌上正在微微翻滚着的火锅油,我深吸一口气,没办法了,人命重要,只有豁出去了,于是,我伸手端起那土黄土黄的铜锅,从侧面直接倒在了举刀男子的身上。
浓烈的火锅香味一时间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那男子呼天抢地的惨叫声和朱珠没心没肺的欢呼声,似乎这一切再次激起了朱珠的斗志,趁对方不注意,翻身起来来了个反杀。
看着眼前的场景,我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刚才的所作所为还心有余悸,可危险就如幽灵,忽而去,又忽而来,万万没有想到,那被我用火锅油烫伤的男子并没有倒地,而是胡乱挥舞着明晃晃的刀子,大叫着朝我们的方向跑过来。
一时惊呆,眼见那人就在咫尺之间,我竟忘了逃离。
嘣!
一声枪响,那男子应声而倒,鲜血混杂进火锅油汤里,呈现出一种异常美丽的痕迹。
“你没事吧?”
凌峰过来拉着我问我,刚才那一枪就是他开的。
每当我吓得怀疑人生的时候,凌峰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面前,看到他的一瞬间,刚才还在风浪中翻滚,生死未卜的小船,便终于找到了避风的港湾。
我摇了摇头,当作对他问题的回答,其实那会儿已经吓懵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疯了吗潘林子,那锅很烫你不知道吗?”
凌峰握着我的手,手心处红彤彤的,而是明显感觉有点肿。
“我……”
我想解释说当时我也没办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朱珠被那人杀死吧,可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听到凌峰交代何莉莉做善后工作,然后拉着我就往外走。
“干嘛去?”
“还能干嘛!都烫成这样了,得赶紧处理。”
“哦!”
我感觉凌峰有点生气,但又不敢去问。没想到他突然停下来,看着我,气呼呼地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参与那些事吗?”
“我没有参与呀!”
“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她是什么人你知道吗?那可是警方密切关注的涉黑涉毒人物!你们还一起吃火锅,万一我没有及时赶到,你知道后果吗?”
看着凌峰气急败坏的模样,我却突然来了点喜感,既然他对我的指责完美得无懈可击,那我再去跟他扯人间正义也是于事无补的,于是我干脆换一种打法,先蒙混过关再说。
“我……”
“你怎么哭了?”
“我的手好疼。”
凌峰脸上的愤怒瞬间变成了紧张,开始四下张望有没有就近的诊所,最后在不远处的路口发现了一家规模顶大的药店,于是,我那两只红肿得像煮熟的螃蟹的手,就在那药店得到了处理。
后来才知道,为什么凌峰看到朱珠之后会如此生气。
朱珠其人,比我想象中还厉害,她从小就跟着杨老爷子涉足家族事业,因为整个就是流氓气质,也爱读书,就爱在外面瞎混,打架斗殴样样精通,仗着杨老爷子的面子,也结交了许多黑道的朋友,一个个都称兄道弟,打得火热。
朱珠主动提出要接管家里的种植业和相关贸易,杨老爷子原本是不肯的,一方面是这部分业务体量实在太大,牵涉面太广,怕一个女孩子应付不来;另一方面也是心疼这个女儿,女孩子家家需要在刀锋上讨生活,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朱珠不依不饶,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据说是在她的指挥下,成功挖出了一个藏得很深的内鬼,避免了一桩大买卖流产,杨老爷子一高兴就同意了,她原本只是想要管周边区域的一百多个点,最后全球的300多个点都一并交由她来管了,完全称得上名副其实的黑道女王。
我把朱珠说辰宇下逐杀令的事情告诉了凌峰,凌峰觉得此事有蹊跷。
据他得到的消息,朱珠一直暗恋辰宇,不,不是暗恋,应该是明恋,她曾经在杨老爷子面前要求老爷子让辰宇娶她,越朱两人虽然不是亲兄妹,但名义上依然是兄妹关系,杨老爷子当然不会同意,而且这种家丑,他也是专门让人封锁了消息。
联想到辰宇结婚那天朱珠的反应,还有她对kathrine的不屑,这些似乎就都能说通了。
“朱珠这几年一直在明里暗里地帮助越辰宇,她分明就是越辰宇的人,如今却突然跳出来说越辰宇对她下逐杀令,这实在不太符合逻辑。”
“她说是因为辰宇以为当初绑架我的人是她,所以才……”
话说到这里,担心会让凌峰产生误会,所以没有再说下去。
“你也是这么想吗?”凌峰问我。
“我不知道,绑架我的人是amy,而amy是kathrine的人,所以跟朱珠一毛钱关系也没有,辰宇也不知道听了谁的话,居然相信是朱珠干的。”
“所以越辰宇认为朱珠因为嫉妒所以绑架了你,因此给她下了逐杀令,她逃无可逃,于是来找你避难,所以有了火锅店的事情。”
凌峰在分析整件事情的过程中,一直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我完全琢磨不透他到底是在正儿八经地分析案情,还是在怀疑着什么。
“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找不到确凿的线索。最近对方接连不断的动作,我怀疑他们一定是有什么大行动,正好我的线人透露了一些关于忏悔者的动作,感觉应该是**不离十了。对了,有个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什么事?”
“牛鹏的案子有消息了。”
“牛鹏的案子?不是车祸吗?我不知道你们真的当案子在查!”
“你的好朋友秋若一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是车祸,报警让警方介入,我们当时确实也掌握了一些线索,但是没有明确的证据,关键证人也突然消失了,所以一直没有结案。”
听到这里,我突然想起秋若一对辰宇的指责,在她看来,是因为辰宇想要独吞若一科技,又遭到了牛鹏的公然拒绝,所以杀人灭口的。
我当时以为这只是她伤心欲绝之后的臆想,枕边人突然离开,对于她的打击一定必定小不了,产生一种类似被迫害妄想症的情绪也是情有可原的。
“当时你们警察不都说是车祸吗?”
“那只是对外宣称的说法,大家商量好的,以免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
“总之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看得出来凌峰有话没说,我能理解,毕竟我不是他们系统里的人。
“那你所说的有消息了是指什么?”
“关键证人!牛鹏有一个助理,平时只要是公司业务上的事情,基本他都会经手,就是这么一个跟牛鹏天天在一起的人,案发之后,竟然悄无声息地不见了,我们曾经也找过,可没有找到,最近突然间又出现了,还被警方抓了个正着。”
“抓到了关键证人不是好事吗?”
“是好事,但这未免也太容易了。不仅仅是抓得容易,审问几乎也没有费多大力气,对方就直接交代了,说是受人指使,在牛鹏的水杯里下了安眠药,致使他在开车的时候打瞌睡,于是出了车祸,这跟法医解剖尸体后在牛鹏胃里找到的残留物质一致,而指使他的人,就是并购方的项目总监,还承诺了事成之后会给他一大笔钱。”
“那这个项目经理抓到了吗?”
“抓了,没用,说是财迷心窍,为了完成这笔业务所以干了这事。”
“你好像不太信。”
“如果你不是老板,你会因为去拿一个项目而杀人吗?”
我点点头,内心的焦虑愈演愈烈。
“秋秋知道这件事情了么?”
“定案后第一时间通知她了。”
“那她现在是不是更加确定了辰宇就是罪魁祸首?”
凌峰看着我,我知道他已经大概猜到了我在想什么,但是他依然朝我露出了阳光而温暖的笑容,之后伸手搂住我的肩膀,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
“放心吧,是他干的,老天不会放过他,如果不是他干的,我也会查出来还他一个清白。”
第120章 罪魁祸首?
接下来的事态一步步朝着不利于辰宇的方向发展。
袭击事件发生之后,朱珠被带回警局问话,奇怪的是她居然拒不配合警方调查,之前跟我说被辰宇追杀的事情也丝毫没有透露给警察,总之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最后警察拿她也没办法,只好放了回来,但凌峰是知道的,所以调查的矛头指向了辰宇。
凌峰不让我收留朱珠,说这样太危险了,但我实在放心不下她一个女子孤身一人在外面,而且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我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性格率直,单纯可爱的姑娘,她不愿意离开我家,我自然不能赶她出去,为此我和凌峰还大吵了一架。
吵架归吵架,凌峰知道扭不过我,也只好作罢,只是过来找我的频率提高了,打电话的次数也多了,而且不知道是我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我总觉得一出门似乎就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们,回头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
我和朱珠就这样过起了相依为命的日子,说来也怪,我俩有着完全不一样的出身,完全不一样的背景,甚至完全不一样的世界观,但我们居然可以相处地很和谐,而且彼此默契,互相都能猜到对方的想法。
照朱珠的话来说,我可能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姐。
我有没有失散多年的妹妹这件事情确实不得而知,但我还是很乐意有这么一个开心果似的傻妹妹在身边。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杨老爷子没有收留她,她或许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美貌,聪明,善解人意,那该是多美好的一段人生!又怎会像如今这样,颠沛流离,家不成家。
每个人有自己的命数,年龄越大,便越相信这命数的可怕威力,也许注定我的命数里会有这么一个女子和我与命相连,那我真的没有什么好躲闪的,躲也躲不过。
还有一个与命数相连的,是事与愿违。
有时候我们想要逃离,想要过轻松的生活,不去想不去面对那些让人头痛的烦恼,可它们就像是幽灵,会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你面前,抓住你,切断你所有逃脱的路径。
自从重新拿回公司之后,秋若一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从标准版家庭主妇,成功变身为职场女魔头,甚至有人说秋若一比牛鹏更加适合经营公司,因为在她的带领下,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秋若一就把公司市值翻了快十倍。
继博士毕业后毅然选择当家庭主妇之后,她的人生似乎再次急转弯,从幕后走到台前,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赞誉和敬畏,收获了别人羡慕的眼光和企业家的光环。
但同时,她跟我和贺菲聚在一起的时间却越来越少,简直可以用屈指可数来形容,连打电话也是匆匆忙忙的,我们都能够感觉到她一边在聊天,一边还在处理工作。
久而久之,便担心过多的打扰会成为她的负担,我和贺菲小心翼翼维护着这段友情最好的表面状态,谁也不愿意说破和打破。
这一天秋若一突然来找我,我们约在我公司楼下的咖啡馆。
“你现在真的好厉害,我昨天看到一篇文章,说你是我国科技界最有潜力的女王。”
“那些都是公关文章,表面工夫罢了,你知道的,我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在牛鹏的身后相夫教子。”
说这句话的时候,秋若一低头搅拌着她身前的那杯加浓美式,这是从读书那会儿就保留下来的习惯,因为她不喜欢太多复杂的味道,她说那样会让她慌乱,美式的干净利落是她最好的选择。
我突然意识到,秋秋如今的叱咤风云,不过是对悲伤和无助的本能反射罢了。
一个中年女人,没有了老公,独自带着两个孩子,还背负着老公的梦想,她还有什么选择可言?
不过硬着头皮扛下来罢了,谁又回知道,夜深人静,午夜梦回,人生的无力感一点点地流进骨髓里,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期望病入膏肓的那天不要到来。
“你还好吧?”
“不太好,最近老是梦到牛鹏,他满脸满身的血,似乎想给我说些什么,可嘴皮在动,却丝毫没有声音传出来。”秋若一说话的时候都有些有气无力。
“秋秋……”
“林子,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会帮我的对吧?”
真是邪了门了,最近老是有人要我帮忙,似乎突然间我变成了一个顶重要顶重要的人物。
“当然,只要我帮的上。”
“你一定帮的上。”
“那到底是什么?牛鹏的公司不是已经拿回来了吗?”我突然想起辰宇通过刘芸转达过来的对我的承诺。
“公司是拿回来了,但我不能让他死不瞑目!”
说到这里,我突然间明白了秋秋来找我的目的,虽然我打从心底里理解她,如果我是她,这也一定是我此时此刻每天焦虑难眠的核心。
但我也有我心底里最脆弱和最敏感的区域,在那个区域里住着的,是我此生也许再也不复见到,也再也不想碰触的人。
“林子,我只能来求你了,证据已经很明显了,但警察就是根本找不到人,我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有别的想法,不想把那个人绳之于法,但他们所有人都闭口不谈,甚至有意回避,我知道越辰宇在你心里的地位,但我也是没办法了,你帮帮我吧!把他找回来,至少让我当面问问他,是不是他干的?”
“我,和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我也联系不上他。”
“他对你那么上心,说明他心里还是有你的,只要你愿意,总有办法可以联系上的。而且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你不想知道他到底还是不是当年那个越辰宇吗?”
秋秋皱着眉,着急地看着我,我跟她相处这么多年,这种表情还是第一次看到。
“辰宇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人了,他结婚了,有自己的妻子,或许很快还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也有了凌峰,我们都过着彼此不相干的生活,我不想再跟他有什么交集,对不起秋秋。”
“可他是个杀人犯!不管你们有没有感情纠葛,他都应该为他所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
“万一不是他呢?”
“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牛鹏的助理找到了,说是为了一大笔钱,被人指使往牛鹏的杯子里下了安眠药,从而导致了车祸,而这个指使他的人,正是当时在谈的并购方代表,这个并购方的最大受益人是越辰宇。事实摆在面前,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维护他!”
显然,许久之后的这一次见面注定了要不欢而散。
我们都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我们不愿意让步,我们明明是最好的朋友,从上学那会儿就开始经营这份友谊,如今却因为一个男人争得面红耳赤。
我恨自己的自私,我明明可以答应秋若一,然后使下各种手段帮她找到辰宇,但我内心的拧巴感没办法让我彻底跟辰宇站在对立面,我不知道如何走出这个自我禁锢的局,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迷恋着灯火的飞蛾,不切实际,执迷不悟。
在那之后,秋若一再也没有找过我,我也没有再找她,贺菲成为了我们两人之间的缓冲剂,关于秋秋所有消息都来源于贺菲。
贺菲告诉我,秋秋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找辰宇,她一方面利用媒体和各种上层关系给警方施压,但这种方法似乎不太起作用。另一方面她在公司旗下成立了一个海外投资平台,专门关注辰宇所在区域的项目,也是为了有更多的人手和更多的时间待在那边。
知道这些事情之后,我的心情很复杂,如果注定了秋秋会找到辰宇,也许通过我来找会是最好的结局,她说的没错,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真相。
与此同时,许多人和事似乎都把辰宇拽入了万劫不复的死胡同。
蔡家族爆出了大丑闻:因为一个资金量巨大的贩毒交易,kathrine和amy在现场被抓了实锤。
看到消息的朱珠难掩心中喜悦,当众拍手叫好,兴奋地拉着我上蹿下跳,还非让我给她买瓶香槟,说是晚上要庆祝一下这个伟大的时刻。
明明辰宇对她下了狠手,丝毫没有顾及半点兄妹情谊,明明因为辰宇的关系,背井离乡,颠沛流离,她倒好,听到嫂子被抓的消息,居然如此开心!
朱珠压根儿就没有把辰宇当成哥哥,她想要跟他在一起,无奈辰宇娶了kathrine,而在她看来,辰宇的婚姻并非他的本意,而是为了家族的事业,为了可以调用蔡家的资源,也为了捍卫他在整个杨氏家族的地位。如今蔡家唯一的继承人被抓,资产自然归入了杨家,准确地说是归入了辰宇,他便再也不需要考虑什么家族事业了。
这是根据朱珠大醉之后零星的言论串联起来的故事,至于这个故事本来的面貌,此时此刻的我,依然不得而知。
噩耗接踵而至,岳然公司张玉的死,以及张平在监狱里面的被杀,警方的矛头也都指向了辰宇。
原来张玉有个重病住院的母亲,她之所以会对金钱有如此强烈的**,就是因为她需要钱来为母亲治病,警方怀疑是有人用为母亲治病的钱威胁了张玉,促使她自杀,而通过调查,每个月都有一笔钱通过奇迹公司旗下的一家公益基金打到张玉母亲的账户上,这就是张玉母亲所有医疗费用的来源。
而这家基金,正是辰宇发起的。他虽然早已不是奇迹的董事长,却依然是奇迹的最终受益人之一,也是最大的受益人。
同时,警方一直没有放弃找寻杀害张平的凶手,按照凌峰的说法,他们认为这跟“忏悔者”有很大的关系,因为他们相信张平入狱本身就是对手计划的漏洞,杀死张平正是补偿这一漏洞的方式,这正好说明了张平知道一些关键性信息。
所以找到杀害张平的凶手,就有可能打破现在一筹莫展的局势。
最后他们如愿找到了凶手,是张平关押监狱的一名普通狱警。
通过同僚举报,发现了这名狱警形迹可疑,调查他的背景后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一位曾经接受过那家公益基金资助的孤儿。
如此一来,所有人怀疑的焦点便集中在了辰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