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书感言
时隔了近三个月,终于又开了新书。
当时上一本书完结的时候,我本来说要在一个月内很快就要开新书的,但是后来因为方向问题,转型失败,蛰伏了这么久,才终于开了这本书。
心里非常感慨,也很对不起那些支持我的老读者。
这段时间,经历了很多失败和痛苦,写书也好几年了,这一次感受到的痛苦最多,好几次投稿被拒之后也想过放弃,但最终还是坚持了下来,在这里,十分感谢剑痕哥对我的支持、鼓励和耐心。
昨天第一天上传新书,更新了五万字,以后每天也会至少两更,6000字打底,周末应该会有加更,希望朋友们能够支持。
因为这本书发布隔得时间太长,发新书的时候也没敢去打扰那些老朋友,如果那些老朋友看到了这本书,也还愿意支持沉歌,愿意读一读这本书中的故事,还请朋友们能够移步到这里来,不敢求盖章和贵宾,希望朋友们能加个收藏,投朵鲜花,每天看看更新。
我相信每件事都是正反两面,这次经历了这么多挫折,反过来看也是一次成长的过程,有了这几个月的经历,我觉得自己承受压力的能力更强了,也更加珍惜这次的机会了,这本书,我一定会拿出所有的心血,好好写。
祝所有的朋友2016年快乐,招财进宝,事事顺心!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上架感言
前几天得到了编辑的通知,下个星期这本书就要上架了。
这本书从发文以来,到现在已经刚好两个月,45万多字,这些免费字数应该也不算是少了,这也算是一个诚意吧,毕竟很多书的免费字数都是在30万左右的。
其实我这本书是买断,即使上了架,我也指望不上订阅的钱,所以我个人是希望能晚一些上架的,多给读者朋友们一些实惠,但是朋友们肯定也都明白,除非那些最顶级的大神,可以跟网站协商全文免费,绝不上架,像我这样还在奋斗的路上的小作者,还是无法获得这样的资格的。
所以,书到了一个阶段就要上架,是网站统一的发展策略,毕竟网站运营也是需要巨额费用的,希望朋友们能理性看待上架这件事。
就要上架了,心里诚惶诚恐!
虽然我不指望着订阅的钱,但是我还是希望那些有能力的朋友能够订阅我的作品,因为你们的订阅会直接影响这本书的成绩以及这本书的篇幅,也会影响到这本书的情节展开和精彩程度……
如果有一天,我也能混到可以全文免费的程度,我绝对会这么做的。
别的应该也不需要多说,朋友们应该都懂得。
希望朋友们都能多多支持我,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既然咱们有机会通过这本书有了交集,那咱们都是朋友。我是个十分重感情的人,那些一直支持我的朋友,我也绝对会有厚报的!
不多说了,我只能以更努力的写作,来回报所有支持我的人!
在更新上,我可以做个保证,每天至少两更,6000字保底,哪怕通宵熬夜,也绝对不会断更,只要时间允许,能够多写,就一定会加更。
今晚还有一更,把目前的所有存稿都发出来了,希望给朋友们再多一些实惠。
明天,我已经跟单位请假,专心在家写一天文,上架第一天尽量多更一些,希望大家也能给我一个开门红!
谢谢大家!
祝所有的朋友天天开心,万事如意!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写在愚人节前的话
今天是三月的最后一天了,明天是愚人节,首先祝大家愚人节快乐。
愚人节起源于法国,1564年,法国首先采用新改革的纪年法——格里历(即目前通用的阳历),以 1月1日为一年之始。但一些因循守旧的人反对这种改革,依然按照旧历固执地在4月1日这一天送礼品,庆祝新年。主张改革的人对这些守旧者的做法大加嘲弄。聪明滑稽的人在4月1日就给他们送假礼品,邀请他们参加假招待会.并把上当受骗的保守分子称为“四月傻瓜”或“上钩的鱼”。 从此人们在4月1日便互相愚弄,成为法国流行的风俗,然后又经英国传遍世界,成为了世界人民的节日。
时至今日,愚人节虽仍然是以愚弄为主,但是这种愚弄却是善意的愚弄,是一种跟亲近的人表达感情的方式,因此这一天充满趣味、友人之间的乐趣、恋人之间的浪漫、父母之间的默契、同学之间的戏弄、老师之间的洒脱……
我的这本书明天也终于要上架了,从上周末开始,为了给支持我的读者多一些回报,我坚持每天三更,今天更是四更回报大家。其实最近我这几天也是巧了,工作很忙,期间还出差了一天,几乎要完不成每天三更的任务。但是我既然答应了大家,就绝对会做到,所以这几天写的非常辛苦,在出差的路上,我还在拿着笔记本敲字,欣慰的是终于完成了任务,没有对大家食言。
这本书走到现在,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免费的字数也差不多刚好是六十万字,成绩也不错,在新书榜期间没有掉过前十名,有这样的成绩,我很感谢我的编辑给我的帮助,网站给我的推荐,更感谢的是读者朋友们给我的支持,是你们一个个点击,一朵朵鲜花,一张张贵宾,还有那些红包打赏的朋友,才让我的这本书顺利的一路走了过来,也将会继续走很远很远,也让我有了更多的激情和责任心写这本书,回报大家。
不过,由于这本书毕竟是网络作品,每天都要写六千字以上,每天都要上传的网上,而且我还不是一个全职写手,还要工作,还要照顾家庭……虽然节奏很快,时间总是不太够用,压力也很大,但是我绝不会抱怨,我觉得很充实,虽然现实中的我并不富裕,也没有显赫的社会地位,完完全全的一个小老百姓,但是我很满足,我认为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重要的是要找到自己的定位,以自己的基点为起点,去努力,去享受生活,而不要盲目的去跟别人攀比,因为抱了这样一个想法之后,就注定会是一个悲剧。
我深深的感激所有我得到的一切,并且为我每天的努力感到骄傲和开心。
呵呵,好像有点扯远了。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写这本小说的节奏太快,难免会出现一些错误,所以我希望朋友们能对我有一个宽容的心态,如果发现错误,请给我指出来,我会尽快改正,当然我会在空闲的时间定期自查,发现问题,改正问题。
我不敢奢求朋友们看了我的小说有多少收获,有多少对人生的感悟,我只希望朋友们看了我的小说之后能乐一乐,笑一笑,我就非常满足了。
最后,还是提前祝大家愚人节快乐,有那么一天不让人那么紧绷绷的挺好的,让自己活得轻松一点很重要,免得断弦儿。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一章 失意的人生
陈庆东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股票即时走势图,不由得心如死灰。
前段时间,趁着多年不遇的大牛市,陈庆东听信了炒股群一位专家的建议,把多年积蓄的十万块钱都取了出来,以275元每股的高价全仓购买了已经连续拉停了三十个涨停板的“神股”——风暴科技!
谁知道,好景不长,在市场呈现千股涨停的大好态势下,风暴科技却在拉停三十六个涨停板之后,突然大幅跳水,“神股”变“妖股”,股价以堪比跳楼机的速度一字跌停,短短两个多星期的时间,于今日创下了复盘以来的新低——107元!相比于市值最高时缩水超过六成!而且,股票仍然没有止住下跌的趋势,大有一泻千里之兆!
本来想赚个快钱的陈庆东也在不到三周的时间内,损失超过六万!
把还剩大半截的烟蒂扔在烟灰缸里后,陈庆东起身走到了窗前。
正值盛夏午后,蝉鸣聒噪,阳光刺眼。
身后的几个同事正在嬉笑着谈论什么,陈庆东却感觉耳边一片轰鸣,不由得悲从中来,突然有想要流泪的感觉,一股深深的怨念从心底升起!
十五年前,他作为淮海大学的优秀毕业生,踌躇满志的报考了国家公务员,以笔试面试皆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家乡所在地的柳林县政府。本来,以他的成绩,肯定是要分配在县政府办公室的,但是在一个很有背景的竞争者的搅合下,他毫无理由的被挤了下来,而且还被分配到了柳林县最偏远最贫困的双山镇政府。
当时,年少气盛的陈庆东十分气愤,竟然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跑到人事局找到了分管副局长理论,结果自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况且报到证上已经被县长签字,不可能再更改了。
这件事反而激发了他不服输的犟劲,来到双山镇政府工作以后,他十分努力,每天都第一个到单位,打扫卫生、浇花、提热水,整理文件,凡是领导交给的工作,他来者不拒,全都一丝不苟,认认真真的完成,经常为此加班加点,甚至通宵达旦也是常事。
但是,双山镇党委书记魏海龙却因为跟那位把他挤掉的竞争者的背后人物过从甚密,又听说了他大闹人事局的事情,先入为主的把他当成了一个刺头,处处给他穿小鞋,所以出现了这么一个怪现象:他工作做得不好,挨训;他工作做得好,鸡蛋里挑骨头还是挨训;哪怕是有一天早上他实在憋屈的睡不着,早上六点钟就来到单位打扫卫生,恰好碰到了在单位宿舍留宿的魏海龙,魏海龙又以他“这么早就来打扫卫生,整天净会弄点幺蛾子”为由把他训了一顿!
已经憋屈的忍无可忍的陈庆东当即跟魏海龙吵了起来,激动之下,还失去理智的推了一把魏海龙!
虽然这一推也只不过是让魏海龙趔趄了两步倒在了地上,但是他却因此闯下了大祸!
魏海龙当即打电话,让镇派出所所长亲自带人拷走了陈庆东,并且扬言一定要让他蹲监狱!
后来,这件事经过了组织部一位爱惜人才的副部长周涛的协调,再加上魏海龙其实自己也知道,他堂堂一个镇党委书记,如果真的跟一个下属较死劲,这件事传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便借驴下坡给了周涛一个面子,放过了陈庆东。
不过,这个污点却永久的记录在了陈庆东的档案中,而且这件事也经过小道消息的夸张渲染,传遍了整个柳林县官场!
陈庆东的仕途彻底完了!
跟魏海龙的冲突公开化以后,只要魏海龙还在双山镇政府一天,他就绝对没有出头之日,也想过调动岗位,但是没有一个单位愿意接收这样一个有污点的刺头,也没有哪一个领导敢用这样的愣头青,陈庆东就此陷入了无比尴尬的境地!
但是这件事以后,心高气傲,从来不服输的陈庆东却并没有就此灰心,走正规程序调动失败之后,他也不屑于去旁门左道的钻营,反而想要通过更加努力的工作来扭转自己在同事和领导眼中的形象,改变命运的最好契机也就此错过。
之后的几年,陈庆东先后在计生办、农技站和企业办工作,十分的努力,也赢得了老百姓的一致好口碑,但是在仕途上,他却再没有任何进步!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七八年就过去了,陈庆东眼看着比自己工作更晚的同事都一个个高升,有的进了城,有的成了股级干部,还有的提拨成了副镇长,当年的“晚辈”如今都变成了自己的领导,但是自己这么努力却毫无收获……陈庆东终于对仕途心如死灰。
更让他难受的是,当年的初恋女友张檬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外界压力嫁给了他,但是他却并没有带给她荣耀和幸福生活,在这么多年柴米油盐的消磨下,又因为他们一直没有怀上孩子,曾经千金不换的爱情之花早已经枯萎凋谢,那个清纯美丽、活泼大方的女孩,也被枯燥的岁月改变成了一个性格焦躁的妇女,而老婆的家人更是看不起自己,只要见了面就是冷嘲热讽……
时间和失败终于磨平了这个愣头青的棱角,但是他明白的实在有点太晚了!
他想过辞职下海,但是多年繁琐重复的政府工作,让他已经淡忘了当年的专业,除了简单机械的政府工作,他已经没有了在社会上谋生的其他技能,况且,那时候已经是2008年,全球爆发了经济危机,中国也受到影响,导致了大股灾,经济形势很差,已经不再是创业者的天堂了,而且,那时的经商者多如牛毛,自己没有资金,没有人脉,没有路子,想要赚钱谈何容易?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留在体制内工作,至少能有一份不高但是稳定的收入,还不至于去喝西北风,这或许算是体制给他的唯一回报吧。
但是,从他心灰意冷以后,他就再也没工作的动力了,反正干不干活都是一个样,就算是天天磨洋工,他每月的工资也不会少一分钱,更不会被辞退,领导和同事其实早已经把他当成了透明人。
把工作丢在了一边的陈庆东,为了寻找一个精神寄托,也为了给自己找到一条出路,从中国奥运年的大熊市开始,他迷上了炒股!
七八年浑浑噩噩的时间又很快过去了。
陈庆东很努力的学习炒股知识,几十本炒股书籍都已经被他翻烂了,奈何他的资金有限,而且中国的股市由于其特殊的原因,几乎不符合市场和经济规律,所以这几年来,陈庆东小打小闹,虽然没有赔钱,但也没怎么赚钱。
直到2015年,中国股市突然之间风起云涌,多年不见的超级牛市似乎有出现的势头,陈庆东年初购买的几只股票从春天开始就一线飘红,短短几个月就让他赚了一两万!
尝到了甜头的陈庆东,终于决定顺势赌一把大的!
但是也不知道是被那个所谓的专家给忽悠住了,还是自己头脑发热失去了判断能力,竟然斥所有存款全仓高位购买了风暴科技这支妖股,导致自己现在血本无归!
多年的惨淡经营,一朝梦碎!
或许,这一次,连本就风雨飘摇的家庭,也要碎了吧。
夏日午后的阳光更加刺眼了,蝉鸣也更加聒噪了,陈庆东的眼睛里已经溢出了泪水。在模糊的视线中,陈庆东似乎看到了十五年前,那个刚刚大学毕业,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立志要创出一番事业,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光宗耀祖的自己!
但是看看现在,虚度了十五年光阴,一事无成,如今为了区区几万块炒股的损失,竟然就悲伤的如此难以抑制!
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一片剧烈的惨白光晕在他眼前暴然绽开,陈庆**然眼前一黑,忘记了所有事情。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二章 重写人生
陈庆东从昏昏沉沉中突然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出是在什么地方,右臂上却枕着一个人,好像是个女人,有一股淡淡的女子体香,温玉满怀。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时,怀里的女人迷迷糊糊的问道:“老公,几点了?”
陈庆**然身体一阵悸动,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这个声音他太熟悉了!
这正是他的初恋女友,后来的老婆张檬的声音啊!但是,张檬此时的声音虽然迷糊,但是清清脆脆,正是她年轻时候的声音!而且,张檬自从对自己失望之后,已经很多年没有叫过自己“老公”了,而总是直呼自己的名字“陈庆东”……
陈庆**然感觉到脑袋一阵剧痛!
“老公,你怎么突然出这么多汗,没事吧?”
张檬一边说话,一边窸窸窣窣的爬了起来,随着一声电灯开关按钮的脆响,陈庆东的眼前突然出现了苍白刺眼的光线。
在苍白的光线中,陈庆东失神的看着张檬**着的美好身体,没错,此时的张檬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身材纤瘦,却又饱满诱人,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一双未经岁月侵袭的漆黑牟子,仿佛星辰般明亮,头发做成了新世纪初最流行的披肩离子烫……
“老公,你没事吧?不会是发烧了吧?”
张檬看到陈庆东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发呆,又爬到床上,把手放在陈庆东的额头上摸了摸,又说道:“确实有点烫,可能是刚才洗凉水澡冻着了。老公,咱们去诊所看一下,买点退烧药。”
陈庆东还在发呆,自己不是在办公室里晕倒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回到了这么年轻的时候?如果这是一个梦,那么这个梦发生的实在是太真实了!或许是自己快要死了,老天可怜自己此生的遭遇,所以给了自己一个回光返照,让自己死前又回到了自己无数次盼望回到的年代,给自己的人生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一定是这样!
陈庆东的脸上突然浮起欣慰的笑容,他深情的看着张檬年轻的模样,上辈子没能带给老婆幸福,这辈子就在最好的年纪好好珍惜一次吧!
“喂,老公,你……”
张檬的话还没说完,陈庆东却突然用力的抱住了张檬,双唇深情的堵住了张檬的嘴,投入的亲吻起来。
“哎呦!”
正在深情投入的陈庆**然感觉到嘴唇剧痛,不由得松开了嘴唇。
“喂,老公,你到底怎么了,我看你的发烧的不轻,都有点精神混乱了。不行,我得赶紧带你去医院!”
说完,张檬推开陈庆东就开始找衣服。
陈庆东又呆住了,刚才张檬咬自己嘴唇这一下的痛觉实在是太真实了!难道这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据说,在做梦遇到梦靥,无法分辨真假的时候,痛觉是最好的测试方法!
陈庆东不由得举起了手掌想给自己脸上来一巴掌,但是手举到半空,却又有点打不下去,实在是不舍得下手啊,这么真实美好的梦境,真的不愿意醒来……
张檬这时候刚穿上内裤,看到陈庆东举起手掌想打自己,一副走了三魂七魄的样子,向来性格活泼大方的张檬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扇在了陈庆东的脸上,然后又使劲的抱住陈庆东的脸,着急的叫道:“老公!老公!你怎么了这是?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没有醒来!一切都还在!
这个小丫头片子还真的舍得打自己老公,这一巴掌真是够痛,如果这一切都是梦靥,那么这一巴掌肯定要把自己打醒了!
陈庆东伸出手轻轻放在了张檬的脸上,温热柔软,不是假的!
没错,老婆还是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房间还是这个简陋的房间,桌子上摆放的还是那种应该早就被淘汰的大脑袋电视……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那么,曾经自己经历过的那些,其实才是一个噩梦?
但也不像,那些经历,那些失意,那些痛苦,那无数个空虚的白天后的黑夜,那无数个不眠的黑夜后的白天……都太真实了!
那么是什么情况?自己的怨念感动了上天,所以给了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
对于向来信奉唯物主义的陈庆东来说,他其实本来不怎么相信唯心主义的那一套,但是现在发生的事情,又根本不是在自己的理解范畴内可以解释的。
晃了下快要被无数的思维挤爆的脑袋,陈庆**然咧嘴笑了起来,管他娘的怎么回事,世界这么奇妙,谁知道哪里的蝴蝶扇了一下翅膀,也不用管自己曾经经历的那些痛苦是真实发生过的,或者只是一个漫长的噩梦……都无所谓了,现在的自己还是年轻时候的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前途还在,老婆还在,时间还在,自己得到了重写人生的机会!
看着陈庆东傻笑的样子,张檬头大无比,她从小听巷子里的老人讲过无数“亲身经历过”的鬼故事,那些神秘的鬼怪藏在了她幼小的心里,时不时就会冒出来。
所以,她认为陈庆东应该是被鬼上身了!
不过,张檬虽然对鬼神半信半疑,但是她却并不怕鬼!
“小鬼,从我老公身上爬出来!”
张檬一边大叫,一边又举起粉拳,朝陈庆东身上打了过来!
已经从混乱的思想中清醒过来的陈庆东一把握住了张檬的手腕,极度的兴奋让他忍不住直接把张檬拉到床上摁倒,使劲的压在了她的身上,这才坏笑道:“老婆,你说什么小鬼呢?”
张檬扑闪着大眼睛,看着眼神里又恢复神采的陈庆东,怀疑的问道:“老公,你没事了?”
“嗯,我没事了,而且我好得很!”陈庆东咧开嘴大笑。
“刚才你的眼神直勾勾的,我还以为你被鬼上身了呢!”张檬埋怨道,“吓死我了!”
“鬼有什么害怕的?我死了以后也是条鬼,怕他个毬!”陈庆东意气风发的说道。
“我不是说怕鬼,我是……”
“哈哈,我知道,小檬,我今天就要变色中饿鬼,看你怕不怕!”
“老公,你真的没事吗……”
陈庆东没再说话,忘情的趴在了张檬年轻的身体上!
……
半个多小时以后,陈庆东舒服的叼着一根烟,怀里搂着满脸幸福的张檬,不由得感觉到这个世界如此美好。
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又回到了2000年的夏天,他刚刚大学毕业,参加了公务员考试,笔试面试都是第一名,本来按照成绩,他铁定要进县府办的,但是县府办这一次只要一个人,本来综合成绩排在第二名的他的竞争对手王云飞却通过走关系,挤掉了他,竟然把他分配到了柳林县最偏远最贫困的双山镇工作!
他心理极度不平衡,今天上午去人事局找到了主抓这次公务员分配工作的副局长李同大吵了一番,但是结果当然是无法改变。
这些事情,曾经是他心中的一个刺,虽然他现在也想着,如果老天能把他重生的日子再提前一天就好了,那么他绝对不会再意气用事的去人事局闹事。
但是,他现在也没有任何怨言,上天能给他这么一个机会,他已经十分知足,未来还长,他也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棱角分明,一点都不上道的愣头青。这一次,一定要把上辈子失去的爱情、前途以及尊严,成十倍百倍千倍的拿回来!
张檬不知道自己的男人此时正在踌躇满志的谋划未来,她用纤细修长的手指一边在自己男人的胸口摸索,一边说道:“老公,我妈说了,必须等你调入城里,买了房,才同意我跟你结婚。老公,你能做到吗?”
听了这句话,陈庆东不禁十分感叹!
上一世,张檬的妈妈也是提了这些要求,但是自己最终还是没有做到,不过张檬这个珍惜爱情的烈性女子,硬是顶住了家里的压力,跟一无所有的自己结了婚,几乎没要彩礼,甚至连婚房,都是租的……
不过,爱情还是太脆弱,就像是一朵最娇艳的红玫瑰,虽然凭着坚定的信念在剧烈的狂风暴雨中的存活了下来,但最终还是在日日夜夜的微风细雨中,慢慢凋谢了!
陈庆东发誓,这一世,绝对不会再给张檬对爱情失望的机会!
陈庆东的手在张檬的背上轻轻抚摸,柔声说道:“小檬,放心吧,相信你老公,给我一年时间,最多两年,我一定调入城里,还要在最好的小区给你买个房子,开着奔驰婚车,风风光光的把你娶回家!”
“真会吹牛,我不用你买小区的房子,也不要奔驰车,只要你能调入城里,咱们能有个自己的小房子,我就心满意足。”张檬这么说着,心里却对陈庆东的表态感到十分幸福。
陈庆东知道自己这么说,在张檬听来,肯定是觉得吹牛,如果自己说的更多反倒显得轻浮,眼高手低,所以只是呵呵一笑,不过他心里面却已经有了很清晰的出路。
张檬从桌子上拿起自己刚买的诺基亚8210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立刻惊慌的坐了起来说道:“不好了,已经九点多了,我妈让我每天九点半之前必须回家,我得赶紧走了!”
陈庆东虽然不舍得张檬离开,但是他现在已经有了从长远看问题的眼光,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为了多一点温存,导致自己跟张檬的父母闹僵,所以说道:“别着急,才九点零五分,从这儿去你家也不算远,很快就到了。”
“你今天可不能去送我,这么晚了,我妈可能会在外面等我,要是看见了你,又惹麻烦。”张檬叮嘱道。
“嗯,行,你坐出租车走。”陈庆东道。
张檬白了一眼陈庆东道:“出租车多贵啊,我坐三轮车就行,最多两块钱。”
陈庆东知道,以此时柳林县的出租车价格,从这里到张檬的家也就是四块钱,虽然贵了两块,但是舒适性和速度都要好得多,经历过未来生活的陈庆东虽然一直手头都没什么钱,但也不怎么把两块钱放在眼里,但是对于2000年的人,尤其是柳林县这个贫穷落后的内地县城的人来说,两块钱也不少,买青菜都够吃一天了,所以他还是说道:“好吧。”
两人收拾好以后,离开了小旅馆。
在楼下,陈庆东把张檬送上了一辆拉客三轮车,给她付了车钱,挥手再见之后,他也骑上哥哥那辆疮痍满目的银翔150摩托车朝着南郊的家里驶去。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三章 想做官先做人
陈庆东的爸爸陈伟民是柳林一中高中部的语文老师,妈妈王秀英是县邮政局的退休职工,哥哥陈红兵是退伍军人,复员后分配到了柳林县六棉厂保卫科工作,一年后,六棉厂倒闭,他也下岗了,便跟一个战友一起弄了个小饭馆,夏天卖烧烤,冬天卖火锅,生意一般,杂事不少,也剩不下几个钱,妹妹陈媛还正在读大学,一家人的生活过的紧紧巴巴。
陈红兵结婚以后搬去了他爸爸当初趁着房改大潮在单位买下来的两间房子,陈庆东则和爸爸、妈妈、妹妹一起住在南郊的老房子里,因为他大哥的小饭馆也在南郊,所以夏天卖烧烤收摊晚了以后,他大哥也经常不回自己家,而来老房子里过夜。
陈庆东骑着摩托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半了,还没进门,就听到了爸爸训斥哥哥的声音。
“你这么大的人了,就好好开你的饭馆,跟那些地痞流氓打什么架?你能打得起吗?打伤了人家,你出得起医药费吗?你要是再进了监狱,你让小兰和虎子去喝西北风啊?你还是当过兵的呢,我看你现在就跟那些地痞流氓没什么区别!”陈伟民丝毫不把已经近三十岁的陈红兵当成大人,仍然像教训学生一样骂他。
听了爸爸这句话,陈庆东不禁轻轻叹了口气,爸爸当了二十多年班主任,一直兢兢业业,把最好的年华都奉献给了教育事业,单位年度考核次次都拿优秀,但就是得不到提拔,估计熬到退休,也没希望进步了。
陈庆东现在很明白,爸爸没办法进步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的性格太倔强、太书生气,眼睛里揉不进沙子,根本就不屑钻营那一套,死守着读书人的清高,“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古训一点都不错,自己上一世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或许也是受爸爸的性格影响吧。
“爸,那几个混蛋来我这白吃白喝还闹事,搞得我生意都做不下去了,我不打他,你说我能咽下这口气吗?”从小就性格刚硬,在军队里锻炼了几年,更是变得宁折不屈的陈红兵忍不住反驳道。
陈庆东听了又不禁苦笑,老陈家一门父子三人都是差不多的性格啊,从来都不懂得委曲求全。
“你打他?你凭什么打他?他们来闹事,你就不会报警?这是派出所民警的工作,不用你替他们干!”陈为民又铁青着脸大叫。
“派出所的人有个屁用!”陈红兵小声嘟囔道,却不敢把这句话当着爸爸的面说出来,只好敷衍道,“我知道了,爸,以后我注意着点。”
“话说得好听,我看你根本就没往心里去!”陈伟民像是到了更年期一样,还是教训个不停。
“老陈,你小点声,这都几点了,让邻居们听见笑话!”王秀英不满的说道,“小兵也是大人了,你讲道理就讲道理,别把你在学校里训学生的那一套拿到家里来!”
陈伟民虽然脾气不小,但是在妻子王秀英面前,他却一直发不起来脾气,因为他自己在内心深处也感到愧疚,由于自己没钱又没势,让老婆孩子都跟着受累。
有时候陈伟民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反思自己这一辈子到底做的对不对,但是到了最后他一定都认为自己做的对……因为他必须这么想,现实生活已经非常失败,“风骨”二字就是他最后的精神寄托,如果这两个字再轰然倒塌,他真不知道以后的生活该怎么过。
这时,陈庆东推开门走了进来。
“小东回来啦。”王秀英一边说话一边高兴的迎了过来。
“嗯,妈,爸,哥。”陈庆东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一边放摩托车,一边打招呼。
看到陈庆东,陈伟民的脸色缓和了很多,相比于从小就调皮捣蛋的大儿子,二儿子就争气了很多,从小到大,学习成绩都是名列前茅,品行也好,大学毕业以后又顺利的考上了公务员,虽然现在分在了乡镇上,但也是国家干部啊,以后是要提拔做领导的,肯定要比自己混得好。
不过,虽然心里面对陈庆东很满意,陈伟民却不是一个喜欢表达感情的人,所以仍然有些呛声的说道:“以后早点回来,看看现在都几点了,现在的世道这么乱,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嗯,我知道了爸,以后我一定早点回来。”陈庆东说道。
“嗯。”陈伟民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王秀英说道:“好了,都快十点了,小东明天还要去镇上报到,早点去休息,养好精神,明天给单位的领导同事留下一个好印象。”
“知道了,爸,妈,你们也早点休息。”陈庆东说道。
陈伟民冲陈庆东微微点了下头,露出一丝微笑,然后又瞪了一眼大儿子,这才抖了抖身上披着的外套,朝堂屋走了进去。
“太阳能里的热水好像不多了,我去给你打点凉水,和热水掺一下,正好洗澡。”王秀英说着话朝院子里自建的洗澡间走去。
院子里只剩下兄弟两人了,陈庆东递给大哥一支双喜,问道:“没事吧,哥?”
“没事,就孙瘸子、黑毛那几个地痞来我的饭馆想吃霸王餐,妈的,想得倒美!我给他们打了不止一回了。”陈红兵无所谓的说道,“他要是再敢来闹事,我还修理他!”
在香烟一明一暗的光线中,看着哥哥因为不得志而显得抑郁的脸色,陈庆东说道:“哥,你和洪涛哥开这一家饭馆,也不是长久的办法,有没有想过别的出路。”
陈红兵看了一眼弟弟,笑道:“别的出路?我倒也想换个营生做,但是没啥好路子啊,手底下也没钱。老二,你脑子好使,又是大学生,见过大世面,是不是有什么好点子?”
陈庆东道:“咱们柳林太穷了,经济发展不起来,大城市里一些赚钱的门路,到了咱们这儿就不一定合适。不过,反过来看,咱们这儿现在百废待兴,只要把握好时机,也不是没法子赚钱。”
陈红兵弹落烟灰说道:“嗨,老二,你们这些读书的,就是有啰嗦的臭毛病,你有什么好法子就直说。”
王秀英这时已经打好了水,从洗澡间出来了,恰好听见了大儿子这句把他爸爸也包含了进去的话,不满的说道:“小兵,怎么说话呢这是?”
陈红兵咽了口唾沫,没敢搭腔。
“小东,水调好了,赶紧去洗澡,一会就凉了。”王秀英又说道。
“行,妈,抽完这根烟我就去洗。”陈庆东笑呵呵的说道。
陈秀英摇摇头进屋了。
陈庆东使劲的抽了一口烟,漆黑的眼神更加明亮了。
在骑摩托车回家的路上,他就已经想好了。如今上天给了自己重写人生的机会,必须要好好把握。现在铺在自己面前的路看似很多,但其实比较现实的就只有两条,要么走仕途,要么经商。
不过,他对经商实在没有多少兴趣,而由于上辈子的失意和怨念,他迫切的想要在仕途上闯出一片天地。
经过了上一辈子的磨练,陈庆东如今已经非常明白官场的一句名言:想做官,先做人。这个做人当然不是指要让自己的品格变得多么清高,而是要增强自己的交际能力,拓展自己的人脉。
只不过,官场的人都是非常现实的,想要广交朋友,拓展自己的人脉,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你身上没有什么能让别人“利用”的地方,谁有那么多时间来理你?
如今,自己没有什么家庭背景,自己的工作岗位又是偏远乡镇的一个普通人员,所以就算自己想要交朋友,拓展人脉,恐怕多数时候也只不过是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所以,如今最迫切就是在自己身上找到能让别人“利用”的地方!
经过考虑之后,他把这个目标放在了哥哥陈红兵身上。
如今哥哥的生活也很失意,小饭店赚不到几个钱,还有小流氓来捣乱,隔三差五的还有工商、卫生等各种执法部门来检查,不胜其烦!也因为这样,嫂子杨玉兰也不怎么把哥哥当一回事,没怎么给过他好脸色,这也是哥哥经常不愿意回家,而来老宅子住的原因。
如果,让哥哥把握住一个机会,赚上大钱,成为了大老板,这就不但让哥哥获得了新生,整个家庭也会因此受益!
而且,如果以后哥哥成为了柳林这个贫困县的知名企业家,再做出几个能带动柳林经济发展,提升柳林形象的大项目,那么就必将是各位县领导的座上宾,自己的地位自然也就水涨船高,有了可以让别人“利用”的资本!
此外,陈庆东也很清楚,以后自己做了官有了权,就少不了跟金钱打交道,如果定力不够,就很容易在这方面犯错误,有很多很有能力的官员就是没能过了“金钱”一关,落得了一个悲惨的下场。但如果自己本来就有了钱,那就不用担心被糖衣炮弹所击倒,更不用处心积虑的为了金钱而犯错误了。
这一次,自己一定要尽力走的足够远,那么,爱惜羽毛就变得非常重要!
仕途漫长,以后用钱的地方也会非常多,有了哥哥的资本做靠山,以后办起事来也会游刃有余。
这实在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陈庆东上一世有过在双山镇企业办短暂工作的经历,虽然那时候他已经对仕途心灰意冷,没怎么操心过工作,但是双山镇的一些草根老板利用双山镇的天然资源,一夜暴富的事情,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只不过,现在刚刚重生,双山镇的情况是不是这样,他还不太清楚,所以他现在也没法给哥哥说出自己具体的打算,需要实地在双山镇考察之后才能确定。
所以,陈庆东吐出一口烟雾,说道:“哥,你别着急,我现在刚从学校出来,对咱们这儿的情况还不是太了解,等我考察考察,一有好机会就立马告诉你。”
陈红兵其实也没指望弟弟一下子就说出来什么赚钱的好点子,不过学历不高的他对从小就脑子好使,还读了本科大学的弟弟是有些崇拜的,便点头道:“成,老二,这事你可得多给我操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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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陈庆东梳洗干净,穿上白衬衣、黑西裤、黑皮鞋,兜里揣着妈妈塞给的两千块钱,提着哥哥送的稻草人牌子的黑色真皮公文包,告别家人,来到了县汽车站。
在这个公文包里,除了报到证、钢笔、笔记本外,还放了一条哥哥送的精品南京,陈庆东自己其实只舍得吸五块钱一包的普通双喜,这条高档的香烟是第一次跟未来的领导同事见面时用来散烟的。
掏出一根双喜叼在嘴上,陈庆东又不禁十分感慨,上一世的时候,自己去单位报到,也是带了一条哥哥给的精品南京,但是自己却因为腼腆和清高,愣是一根烟都没有送出去,最后全都自己抽了,真是幼稚啊!
此外,他家人不知道的是,陈庆东的公文包里还放着一盘象棋,是和田青玉材质的,这是他大哥陈红兵的一个老家在新疆的战友去年来这儿找他玩给他带来的。陈红兵以前也喜欢下几盘象棋,但是后来为生活所累,就没这闲情雅致了,所以战友走了以后,就转手送给了同样爱下象棋的陈庆东。
陈庆东后来把这盘象棋带到了学校,并且还在一个凑巧的场合,让学校考古系的一位老教授给鉴定过,质量还可以,但谈不上名贵,制作工艺也只是一般,如果拿到市场上去卖,两千块钱应该是顶天了。
现在,他准备把这盘象棋送给双山镇政府的镇长高坤。
据陈庆东所知,高坤是去年从柳林县委办公室副主任、研究室主任的位子上来到双山镇担任行政一把手的,他是县委书记徐明磊的校友师弟,也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嫡系,而徐明磊是由省建设厅空降下来的领导,属于外来派,县长程学宏却是在柳林县经营多年的本土派。
据说,当初柳林县委书记这个宝座空下来之后,程学宏顺势再进一步的呼声是很强的,但是最后却由省厅空降下来的徐明磊取而代之,程学宏心中的怨恨可想而知,党政一把手面和心不合,也几乎是注定的。
双山镇党委书记魏海龙是双山镇土生土长的干部,也是程学宏的绝对心腹,所以他对徐明磊的心腹高坤自然不待见,在工作上也是对高坤处处掣肘,几乎是架空了高坤,但是高坤也看的开,工作之余,他就经常找双山镇的几个象棋高手下棋解闷,倒也自得其乐。
对于这些高层之间的秘闻,其实陈庆东也并不完全了解,但是他知道,高坤只在双山镇政府待了不到两年,就高升到了县国土资源局担任了局长、党组书记,绝对是大权在握的柳林县土地爷爷!
这么一个重要的位子花落高坤,从这一点就可以管中窥豹,程学宏跟徐明磊掰腕子最终还是输了一手。
此时的陈庆东已经非常明白站队的重要性,所以他根本就不用考虑那么远,只需要现在跟着高坤站好队就行了,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就没得选,镇委书记魏海龙根本就不待见自己,上一世还直接毁了自己一生,所以现在也只能选择暂时被架空权力的镇长高坤。
不过,高坤被架空对陈庆东来说倒也是一个优势,如果高坤此时大权在握,那么镇上巴结他的人肯定非常多,自己一个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想要进入高坤的法眼,谈何容易?
但是现在高坤被架空,其他人都跟着书记魏海龙站队,没人搭理高坤,这时候,自己主动跟着高坤站队,就能达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
其实这在官场上也有一个专业的术语,那就是“烧冷灶!”
陈庆东现在就是要烧高坤的冷灶!
经过了一次重生的陈庆东,好像突然之间,就对官场的“潜规则”无师自通了,但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凭着自己不笨的头脑,上一世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明白了这些看似复杂,抽丝剥茧之后其实非常简单的官场潜规则,只是自己上一世太过清高,眼高手低,知易而行难罢了!
陈庆东把已经烧到了烟屁股的烟蒂扔在地上,用脚尖使劲碾灭,蹬上了开往双山镇的公共汽车。
将近一个小时后,公共汽车终于一路颠簸来到了双山镇集场,陈庆东下车以后,使劲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虽然他在车上已经非常小心了,但是汽车上的环境实在太差,人也太多,还有很多人从县城带的货也堆积在车上,想要衣不沾土的坐这一趟汽车,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双山镇政府大院就坐落在集场的西邻,院子很大,但却是一溜的平房,镇政府、派出所、法院、劳保站等单位都挤在这个大院里。
这些房子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建造的,后来在九十年代中期又进行了一番维护,但是现在看起来仍然很破旧,有的办公室甚至下大雨的时候还会漏雨,放眼整个柳林县,双山镇的办公条件也是最差的了,除了双山镇以外,其他镇的政府大院都已经盖起了小楼。
这也没办法,因为双山镇的经济条件实在太差,虽然县政府有红头文件,允许各乡镇翻新自建办公楼,但是县政府只给政策不给经费,完全要靠各乡镇政府自筹。
双山镇没什么企业,只有一个县属企业双山木雕厂,却一直亏损,现在已经快要到资不抵债的地步了,没有企业就没有税收,财政的来源一小部分依靠县政府给的预算内以及预算外资金,一大部分则需要乡镇自筹,主要依靠每年征收的提留款和农业税费以及计划生育的罚款,不过这些钱也只够双山镇维持正常的工作开展,想要新建办公楼只能是抓瞎。
陈庆东就此踏入了双山镇政府大院。
刚刚走进大院,陈庆东就碰到了一个四十岁左右,披着黑西装外套,端着一个泡满了茶叶的玻璃杯的黑瘦男子走了过来。
凭着上一世的记忆,陈庆东知道这个人是镇企业办的主任王福才,在双山镇这么多工作人员中,王福才算是一个比较有特点的人,人缘挺好,和各位领导都能处得来,不参与站队,工作也很努力,但是双山镇基础条件太差,他在这里工作了近五年也没做出什么成绩,后来调入了县城商业局养老。
眼看着王福才走近了,陈庆东连忙掏出一盒精品南京,抽出一根递给王福才,笑着说道:“你好,王主任。”
王福才接过来烟,看着一身正装打扮的陈庆东,疑惑的问道:“你是?”
陈庆东这才想到自己犯了一个小错,现在自己认识王福才,但是王福才不认识自己啊!
不过,陈庆东并没有露出尴尬的样子,而是脑子飞快的转了一下,掏出打火机一边给王福才点烟,一边说道:“王主任,我叫陈庆东,参加了今年的公务员考试,被分配到了咱们双山镇政府,今天第一天来报道,刚才在咱们镇的宣传栏上看到了王站长的照片,没想到这么巧就碰上了。”
王福才一边打量着陈庆东,一边笑道:“哦,我听说了咱们镇今年要进一个大学生,原来就是你啊,嗯,不错,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学的什么专业?”
“我是淮海大学中文系的。”陈庆东道。
“嗯,淮海大学是咱们省最高学府之一,你这种高材生来咱们双山镇工作有点可惜,不过,乡镇工作是最锻炼人的,你年轻又有学历,只要好好干,前途不可限量。”王福才鼓励道。
“嗯,进入社会就是进入了一个新的大学,王站长工作经验丰富,以后还得需要王站长多多指导。”陈庆东谦虚的说道。
“呵呵,指导谈不上,不过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以后咱们就是一个单位的同事了,说话的机会多得很,你先去办报到手续,我出去还有点事,回头聊。”王福才道。
“好,那回头见,王主任。”陈庆东道。
看着王福才离开的背影,陈庆东轻轻吐了一口气,心想,跟人打交道根本就不难,这些客套的话说出来也不怎么觉得难受,以前的自己怎么就是张不开嘴?
陈庆东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党政办,看到已经有些秃顶的办公室主任冯玉栋正在打电话,另外几个工作人员都在忙各自的事情,其中一个年龄跟陈庆东相仿的女孩子抬头问道:“你好,找谁?”
陈庆东认得这个面容恬静,身材姣好,眼神里透着一股子灵气的女孩子叫做杨菲,是去年分配到双山镇的选调生,如今在党政办工作,是他同校的师姐,工作能力很强,一年以后,杨菲就调到了共青团柳林县委,不久又担任了团县委副书记,以后的发展也非常顺利。
“你好。”陈庆东冲杨菲微微一笑,把对王福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我叫陈庆东,参加了今年的公务员考试,被分配到了咱们双山镇政府,今天第一天来报道。”
杨菲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微笑着朝着陈庆东走过来,说道:“哦,你就是陈庆东啊,我们已经接到组织部的通知了。我叫杨菲,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对了,我看了你的简历,咱们还是一个大学毕业的,我是经管系的,是比你早一届的师姐。”
“呵呵,你好,杨师姐,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还能遇到娘家人。”陈庆东开玩笑道。
这时候,杨菲看到冯玉栋已经打完了电话,马上说道:“冯主任,这就是今年分配到咱们这儿的陈庆东。陈庆东,这是咱们办公室冯主任。”
陈庆东赶紧走向前,一边掏烟一边说道:“冯主任,你好。”
冯玉栋的脸上却没有什么热情,接过来烟也没有抽,随手扔在了桌子上,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庆东。
陈庆东又把自己的报到证拿出来,交到了冯玉栋的手上,说道:“冯主任,这是我的报到证。”
冯玉栋看了一眼报到证,然后又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文件,说道:“跟我过来吧。”
“好。”陈庆东马上跟了上去。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陈庆东回了一下头,刚好跟杨菲的目光碰上,杨菲对他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陈庆东也报以微笑,调整了一下呼吸,匆匆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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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玉栋也不说话,径直向楼道最里面的一间没挂门牌的办公室走去,敲了两下门之后,给身后的陈庆东使了个眼色,便推开门先走了进去。
陈庆东知道这个没挂门牌的办公室就是镇党委书记魏海龙的办公室,上一辈子自己的悲惨遭遇,就是拜这位领导所赐,转世再见,陈庆东不由得有些怒火攻心,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再像上一世那样冲动了,必须要多一点城府,以长远的眼光看问题。
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陈庆东也走进了办公室。
冯玉栋正站在办公桌前,弯着腰指着文件上的内容给魏海龙汇报工作,陈庆东就不近不远的站在一旁,观察这个上一世的仇人。
魏海龙四十五六岁的年纪,仪表堂堂,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鼻子上驾着一副金丝眼镜,红色的脸膛总是十分严肃,官威很足。
冯玉栋平时在同事和下属面前,也是个不苟言笑的人,现在却弯着腰,满脸谄媚笑容的对魏海龙汇报工作,而魏海龙的回应只不过是点点头,或者哼一声,几乎就没怎么开口。
看到这个场面,陈庆东不由得感叹,在中国,官大一级压死人,每个走仕途的人,都要有多个面具,以应对不同的人,魏海龙现在领导架子十足,但是他去县里向更高级的领导汇报工作的时候,或许也会戴上冯玉栋现在的这幅面具吧。
或许,这就是每个官场中人都逃脱不掉的悲哀。
魏海龙办公室的空调开得很足,陈庆东本来出了一身臭汗,现在被冷风一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冯玉栋汇报了大约十分钟,最后魏海龙在文件上签了个字,这才抬起头来,把目光投向陈庆东。
冯玉栋连忙说道:“魏书记,这就是今年分配来的大学生,陈庆东。”
陈庆东也适时的向前走了两步,微笑着称呼道:“你好,魏书记。”
魏海龙像刀子一样的目光在陈庆东身上扫了几下,身体向后靠在真皮办公椅上,带着淡淡的冷笑说道:“哦,你就是陈庆东啊。听说你昨天还去人事局大闹了一场?哼,年龄不大,本事倒是不小。”
然后,魏海龙又把目光转向冯玉栋,毫不客气的说道:“现在的一些大学生啊,书读的不怎么样,坏毛病倒是学的挺快。”
冯玉栋连忙附和道:“是啊,现在的大学生都被西方的腐朽思想给带坏了,做事也不过过脑子,简直是无法无天。”然后又黑着脸对陈庆东说道:“小陈,以后你来到双山镇工作,把你身上那些没组织没纪律的坏毛病赶紧收起来!”
魏海龙和冯玉栋这开门见山毫不客气的一番话让陈庆东十分尴尬,不过好在他已经有心理准备,所以马上表态道:“魏书记,冯主任,昨天那事我确实做错了,没过脑子,现在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绝对遵守工作纪律,好好表现。”
魏海龙又冷哼了一声,手指指节有节奏的敲击着桌子,说道:“好好表现不是用来说的,是用来做的。你是什么专业毕业的?”
“淮海大学,中文系。”陈庆东马上说道。
“淮海大学是不错,不过你也不要觉得你是淮海大学毕业的,就是天之骄子,好学校一样能出来给学校抹黑的坏蛋,既然来到乡镇工作了,就把你身上的傲气都给我收起来。”魏海龙又训斥道。
“是,魏书记。”陈庆东低声道。
饶是陈庆东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自己毕竟是个成年人,而且还有上辈子的满腔怨恨,所以魏海龙这番当着冯玉栋的面,毫不留情的训斥,让陈庆东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魏海龙一会子没有说话,最后才说道:“你工作岗位的问题,党委研究以后再给你安排。行了,你先出去吧。”
陈庆东抬头看了一眼魏海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好的,魏书记。”
等到陈庆东刚刚走出办公室,魏海龙又对冯玉栋说道:“县里面有些人也真会挑地方,把这种刺头扔到咱们这儿来!一颗老鼠屎,谁愿意要?”
“是啊,魏书记。”冯玉栋连忙附和道。
才刚刚走出去办公室的陈庆东清楚的听到了魏海龙和冯玉栋的对话,不由得怒火中烧,狠狠的攥紧了拳头,使劲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向外面走去。
双山镇政府大院一共有四排平房做办公室,镇长高坤的办公室在另外一排平房。
见过了魏海龙之后,由于具体工作岗位还没定下来,陈庆东也就没着急去政工科办理入职手续,而是直接来到了高坤的办公室。
敲了两下门之后,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说道:“进来。”
陈庆东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高坤是个挺有雅兴的人,虽然办公室简陋,但是布置的很有一番匠心。整个办公室简单大方,一目了然,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摆设,在办公桌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精心装裱的草书,上面是四个大字“宁静致远”。
办公室的东南角还放着一盆长势旺盛的文竹。
高坤正在看文件,陈庆东进来以后,他就放下文件,对陈庆东露出一个笑容。
陈庆东走向前,又微笑着做了一番自我介绍:“高镇长,你好,我叫陈庆东,参加了今年的公务员考试,被分配到了咱们双山镇政府,今天第一天来报到。”
高坤由于不分管人事工作,所以也不关心这方面的事情,只知道有个大学生要分配过来,但不知道是谁,听到陈庆东这么说,高坤非常客气的站了起来,隔着办公桌对陈庆东伸出了手,说道:“哦,小陈,欢迎。”
陈庆东心里一热,连忙伸出右手跟高坤握了一下。
“坐吧。”高坤说道。
陈庆东看到高坤的玻璃杯里已经只剩小半杯水了,便先拿着高坤的杯子从饮水机上给他蓄满了水,放到桌子上,这才坐在了高坤的对面。
高坤一直在默默观察着陈庆东,这个小伙子长得挺精神,也挺有气质,说话不卑不吭,也挺有眼色,不错!
“抽烟吗?”高坤问道。
“高镇长,抽我的吧。”陈庆东连忙站起来,给高坤上了一根精品南京。
高坤也不客气,接了过来,陈庆东马上用打火机给他点燃。
吐了一口烟雾之后,高坤和蔼的问道:“小陈,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学的什么专业?”
“高镇长,我是淮海大学毕业的,学的中文。”
“哦,高材生啊,不错!去年分配到咱们这儿的小杨也是高材生,对了,跟你还是校友,工作能力很强,非常优秀,你肯定也不会比小杨差。而且你学的是中文,写材料有先天优势,正好党政办缺人,县里把你分配到这儿,真是雪中送炭啊!”
高坤这番话说的陈庆东心里非常热乎,同样是这番自我介绍,魏海龙和高坤两个领导对自己的评价可真是天差地别啊!
“高镇长过奖了,我以前一直待在学校,工作上的事情还都不了解,以后还得好好向各位领导和同事学习。”陈庆东谦虚道。
“呵呵,每个人都得有个适应阶段,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做这些工作,我们也都是这么过来的,不用着急,慢慢学。”高坤弹落烟灰笑道。
陈庆东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把那副象棋从公文包里拿出来,放在了高坤的桌子上,道:“高镇长,前几天听组织部周部长说你喜欢下象棋,我正好手里有一盘象棋,是我一个新疆的同学家里自己做的,不值什么钱,但是工艺还不错,所以拿过来送给你,还请高镇长不要嫌弃。”
陈庆东知道,初次见面,如果给高坤送贵重的礼物或者直接送钱,高坤肯定不会收,而且对自己或许还会有不好的看法,认为这个人年纪轻轻就太钻营,但是送给他这盘象棋,又告诉他不值什么钱,而是自己一个同学家里自己做的,那就不是送礼,而是一份心意。
高坤果然微笑了一下,但是没有说收下,也没有拒绝,而是问道:“小陈,你跟周部长认识?”
“周部长也是淮海大学毕业的,是我的老师兄。”陈庆东笑道。
虽然组织部副部长周涛是跟他一个学校的师兄,但陈庆东其实跟周涛并没有多深的关系。只是前段时间组织部和人事局联合对他进行政治审查的时候,周涛亲自去了他家,并且跟他交谈了一番,那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陈庆东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他们是校友的。
周涛当时也确实开玩笑一般对陈庆东说了一句,双山镇的高坤镇长是他的党校同学,也是个象棋高手,他们两个年轻的时候有过通宵下象棋的疯狂之举。
所以,陈庆东对高坤说这番话,倒也不算是撒谎。
“呵呵,对对,周部长确实也是淮海大学毕业的。”高坤笑了起来,“说起来,咱们柳林县的官场中,有淮海大学背景的还真的不少,光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淮海大学确实出人才啊。”
高坤一边说话,一边打开了棋盒,拿起了一颗和田青玉材质的棋子摩挲着又说道:“是新疆和田青玉的吧?手感温润,瑕疵很少,工艺也好,确实不错。好,小陈,既然你有这份心意,那这盘象棋我就收下了。不过,这盘象棋一看就价格不菲,我如果白收你的礼物就是犯错误。”
一边说着话,高坤一边打开了抽屉,拿出一个精致的长方形盒子,放在陈庆东前面,说道:“这样,我收下你的象棋,但是这支钢笔送给你当做还礼了。这支派克金笔,是我去年去香港的时候买的,一直没有用,现在送给你吧,你刚刚工作,以后少不了写材料,这支笔你正好用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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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庆东这是第一次给领导送礼,没想到高坤竟然又给自己还了一份礼物,派克金笔,一听就挺值钱,这让没有过送礼经验的陈庆东有点不知道怎么处理了,有些尴尬的说道:“高镇长,这……”
高坤不由分说的道:“小陈,拿着吧。”
见高坤不是虚假作态,陈庆东也就只好收下了,因为他突然想到,高坤不愿意白收自己的象棋,恐怕还是因为自己跟高坤这才第一次见面,他还不信任自己,而且这幅象棋也不是随便几十上百块一盘的象棋,他不愿意在一个新人手里留下什么把柄,才如此小心谨慎的。
毕竟,他现在可是魏海龙的眼中钉,如果有什么把柄被魏海龙抓住,那就问题大了。
也许,高坤愿意以“礼尚往来”的方式收下自己的象棋,都是看在了周部长的面子上。
陈庆东只好把钢笔放进公文包里,说道:“那谢谢高镇长。”
高坤摆摆手,随和的说道:“以后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了,不用这么客气。你同学既然送你象棋,想必你也是个象棋高手,以后有机会,我们也可以切磋切磋。”
陈庆东的象棋水平确实不错,在大学里还拿过全校象棋比赛的亚军,所以也没有妄自菲薄,笑道:“呵呵,好的,高镇长,有机会一定向高镇长请教。”
高坤点点头,说道:“小陈,你去办完报到手续了吗?”
陈庆东想了想,决定趁这个机会先向高坤表明一下态度,便鼓起勇气说道:“还没有,刚才我去见了魏书记,魏书记好像对我有点看法,还没有给我具体安排工作。”
“哦?”高坤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不过稍纵即逝,又说道,“魏书记的工作作风一直比较严肃,或许并不是针对你,别担心。”
陈庆东苦笑了一下,这种事没法解释。
“按说,以你的条件,是应该分到党政办的。”高坤又说道。
陈庆东上一世的时候,特别想分到党政办,因为这个科室可以说是镇政府最重要的部门了,也是跟领导接触最多的部门,但是最后他被分配到了计生办。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由于魏海龙的原因,他根本就不再想去党政办,而且恐怕就算他想去也去不了,同时,他也不想再去计生办跟那些一心想要抱儿孙的老百姓扯皮了,而是想去相对来说非常清淡的部门——企业办!
高坤虽然在镇上的权力被架空,人事、财政两个最重要、最核心的权力都被魏海龙牢牢把控,但高坤毕竟是行政一把手,企业办正是高坤分管的。
陈庆东相信,如果他向高坤提出来自己想去企业办,只要高坤愿意帮自己,肯定能成功。
因为双山镇现在根本没什么企业,唯一的木雕厂也快破产了,也招不来商,企业办根本就是个没人想去的清水衙门,所以高坤如果提出把自己要到企业办去,魏海龙应该不会拒绝的。
吐了一口气,陈庆东说道:“高镇长,咱们镇的财政不好,原因就是没有企业,政府收不上税收,老百姓也没有创收途径,想赚钱,就只能去外地打工。所以,我十分想去企业办工作,为咱们镇的经济发展贡献一份力量。”
高坤对陈庆东的这个要求很惊讶,因为党政办才是最有利于年轻公务员发展的地方,去了企业办,远离权力中心,谁会记起你?
而且,以双山镇现在的情况,去了企业办也根本做不出来什么成绩,“为咱们镇的经济发展贡献一份力量”的口号倒是说的挺好,但这是因为他根本不了解这里的情况,拉动乡镇经济发展可不像在学校里写一篇文章那么简单,这个小伙子还是太年轻啊!
不过,高坤突然又想到,刚才陈庆东说魏海龙对他有看法,难道是这个陈庆东哪里得罪了魏海龙,也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才想去企业办?
高坤心里面对陈庆东还是很有好感的,又因为他跟周涛部长有这层校友关系,所以高坤还是想帮助一下这个年轻人。
“小陈,你想去企业办,想好了吗?”高坤问道。
“我已经想好了,高镇长。”陈庆东坚定的说道,“而且,我也有一些扶持咱们当地企业发展的计划。”
“哦?说来听听。”高坤道。
陈庆东早已经打好了腹稿,立刻侃侃而谈道:“高镇长,咱们镇虽然现在经济落后,但是咱们这儿也有咱们的天然优势。第一,咱们镇有青牛山和白狐山两个石头山,这是非常丰富的石料资源;第二,咱们镇特色的家养土鸡非常有名,县城里很多饭店都经常派人来采购,但是咱们镇现在的土鸡还都是以家养为主,形不成规模,数量根本就不够城里面的人消费,而且随着经济的发展,以后的土鸡消费数量肯定会越来越大,如果能办一个养鸡场,应该不愁市场,还能带领村民致富;第三,咱们镇有一个木雕场,而且咱们这儿的木雕工艺已经传承了上百年,在外面也挺有名气的,而且咱们这儿有丰富的优质木材资源,也有优秀的木匠,只不过现在木雕厂因为各种原因,没能把这个优势发挥出来,但是如果想办法进行改革的话,这绝对是咱们镇经济发展的一个有力抓手!”
高坤本来只是随便问问陈庆东有什么发展经济的法子,以为他只是纸上谈兵,心里面根本就没对这个刚走出大学校门的生瓜蛋子报什么希望,但是没想到陈庆东还真的一口气说出了这么三条路子,而且,这三条路子都是跟本地的情况完全贴合的,简直就是为双山镇的经济发展量身打造的!
看来,这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小伙子并不是信口开河,而是真的对双山镇的情况进行了一番研究啊!
高坤来了兴趣,双肘撑在办公桌上,笑着问道:“小陈,你是怎么想到这些法子的?”
陈庆东坦然说道:“高镇长,我上了大学以后,看到了外面大城市的发展这么快,又想到家乡的经济还很落后,所以就经常留心家里的情况。其实,我说的这三条路子,也不算是什么奇思妙想,都是根据咱们这儿的表面情况来说的,肯定也有别的人也想到了这些路子。”
高坤微微点头,其实陈庆东说的这三条路子虽然很接地气,跟这儿的情况完全吻合,但确实不算是什么奇思妙想,不管石材、土鸡,还是木雕,都是双山镇浮在表面的优势,但难就难在,看到了这些优势之后,该怎么捅破这层窗户纸,让这些潜在的优势变成真正的优势。
高坤来这里当镇长以后,也看到了双山镇的这三点优势,作为镇长,他当然也想把当地的经济发展起来,但是他真正动手之后,才发现这些事做起来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他当初首先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把频临破产的木雕厂救活,为此他也想了很多方法进行改革,但是,木雕厂的水太深,背景太复杂,背后的利益链盘根错节,而他的权力又被魏海龙架空,对县属企业的木雕厂说不上多少话,工作上处处掣肘,所以忙活了几个月什么都没做成。
这次失败让高坤十分灰心,而他从县委下放到双山镇做镇长,本身就是为了过度一下罢了,此后他又得到了领导的暗中许诺,过不了太久就会把他调入城里另有大用,所以他便选择了韬光养晦,暂避魏海龙的锋芒,把发展经济的事情也放在了一边。
现在,他听了陈庆东的这番话,本已经熄灭的斗志又有复苏的迹象!
是啊,为官一任,谁不想造福一方?
而且,这也是政绩啊!
现在,虽然魏海龙把人事权和财政权牢牢的把握在了自己手里,但是企业办毕竟还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如果眼前这个小伙子真的有能力把这儿的经济发展起来,扶持出几个民营企业,那么这个政绩就是自己的,也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
高坤心想,这个小伙子说的头头是道,而且看起来也挺有想法、挺有冲劲,那让这个小伙子去当排头兵,放手去干,自己留在后面给他敲边鼓,如果他做出了成绩,那就是自己的政绩,如果他做砸了,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
高坤拿定了主意,但并没有就此表态,而是微笑着说道:“小陈,你真的是中文系的吗?我看你对经济也很了解啊。”
“呵呵,高镇长过奖了,我确实是中文系的,不过,我对经济方面的东西也很感兴趣。”陈庆东不卑不亢的说道,“不过,我只是看过一些学术性的书籍,跟咱们当地的情况还有很大出入,以后还有非常多的东西要学习。”
高坤又点点头,他对陈庆东这种不卑不亢,对人际交往并不生涩的态度很满意,不像其他的一些刚毕业的年轻人,要么就像是个呆瓜,一句场面话都不会说,要么就是还没说话就先矮了三分,刚刚走出大学校门,就把一些不良的社会习气学了个十成十。
他在政府机关工作了这么多年,也算是阅人无数,凭他的感觉,陈庆东这样的人是那种愿意干事,并且能干事的人。
但是,这个陈庆东到底跟魏海龙有没有关系,他为什么说魏海龙对他有意见,这个还不了解,所以他还需要去调查一下这件事,毕竟现在的情况特殊,必须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一个不小心,恐怕就是万劫不复啊!
官场倾轧有多么不择手段,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所以,高坤说道:“小陈,你的想法很好。不过,咱们镇的人事问题都是魏书记一手抓的,但是你的情况我会特别考虑一下,明天正好有个党政联席会,我会在会上提出你的想法的,至于魏书记同意不同意,我现在没法给你确定的答复。”
陈庆东当然听得懂这不过是高坤的官话罢了,既然高坤这么说,看来他就已经考虑的差不多了,便高兴的说道:“好的,谢谢高镇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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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高坤的办公室,陈庆东又来到了党政办,冯玉栋又在打电话,杨菲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陈庆东给办公室的另外几个人递了烟,刚聊了两句,冯玉栋放下电话说道:“小陈,你的岗位还没定下来,今天也是周五了,先回去吧,下周一再来上班。”
虽然刚才冯玉栋在魏海龙的办公室也不留情面的批评了他几句,但是陈庆东凭着上一世对冯玉栋的了解,知道这个冯玉栋其实人品还行,刚才在魏海龙的办公室,那番话其实也是不得不说。
再说,就算是去了企业办,那么以后跟魏海龙这个一把手见面的机会或许不多,但是跟冯玉栋这个办公室主任打交道的机会还是少不了的。
所以,陈庆东便把不快放在心里,从公文包里掏出两包没拆封的精品南京,走到冯玉栋办公桌前放在桌子上,动作隐蔽敏捷的把两包烟放进了冯玉栋一个半打开的抽屉里,客气的说道:“冯主任,那我下周一再来,麻烦你操心了。”
不知道是两包精品南京起了作用,还是陈庆东的沉稳态度让他觉得这个小伙子人还不错,并不完全是个刺头,冯玉栋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些笑容,说道:“嗯,下周一再过来吧。虽然咱们乡镇不过星期天,但这一次算是给你放假了。还有,你的档案、党员关系调动、工资等报到程序我安排政工科给你弄一下就行了。”
陈庆东跟冯玉栋道了谢,又跟几个同事道了别,便走了出去。
离开了办公室,陈庆东刚走到政府大院,就看到一个穿着派出所制服的小伙子正靠着院子里的一棵大槐树抽烟,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陈庆东认得,这个小伙子叫做谢小伟,是派出所的一名协警,上一世的时候他们两人的关系还不错,偶尔还会凑在一起喝个酒,吐一吐心中不快,说起来,谢小伟也算是他在双山镇有数的朋友之一了。
之所以他们两个人能够玩到一块,完全是因为他们两人情况相似。陈庆东虽然是公务员,但是得不到提拔,前途渺茫,而谢小伟更只是一个协警,连编制都没有,更妄谈前途。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两个失意的人,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看到上一世的朋友,陈庆东心头一热,迎面走了过去。
“小伟!”走到谢小伟身边,虽然知道这样叫他的名字或许有些冒失,但是陈庆东还是忍不住叫了出来。
谢小伟抬起头来看着陈庆东,疑惑问道:“你是?”
“呵呵,我叫陈庆东,刚分到咱们镇政府的。”陈庆东一边说话,一边给谢小伟递上一根烟。
谢小伟接过来烟看了一眼,不由得叫道:“哟,精品南京啊!哥们,你刚上班就抽这么好的烟,牛逼!”
听了谢小伟这句话,陈庆东就知道谢小伟还是以前那个没有城府,说话直来直去的谢小伟,不过,这更让陈庆东感觉亲切了。
在谢小伟面前,陈庆东也不藏着掖着,又掏出来那盒他自己抽的双喜,笑道:“实不相瞒,我今天第一天来报道,南京是用来给别人抽的,我自己抽的是双喜。”
谢小伟也笑了起来,道:“哥们,你真行,这法子都能想的出来。不过,精品南京将近二十块钱一包,确实不是我们这种年轻人抽得起的。不过,你比我还是强多了,还抽五块钱一包的红双喜,我平常抽的都是两块钱一包的红梅。”
陈庆东开玩笑道:“你们派出所的人还能抽不起烟?”
谢小伟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然后用自嘲的语气说道:“唉,我就是一协警,说是派出所的吧,其实也不算,说不是吧,但又在这儿上班从这领工资,这工作真是……这好烟抽起来就是不一样啊……”
看到谢小伟这副黯然的样子,陈庆东拍了下谢小伟的肩膀,想说句安慰他的话,但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不妥,只好咽了下去,从公文包里掏出来两盒精品南京,塞到了谢小伟的制服兜里,道:“这两包烟拿去抽。”
谢小伟连忙阻拦:“这可不行,我怎么能要你的烟?”
“呵呵,拿着吧,我带了一条呢,里面还有几包,根本用不了。”陈庆东硬是把烟塞到了谢小伟的兜里,又说道,“这烟在我这儿放着也是浪费,我抽惯了双喜,别的烟再好也抽不惯。”
谢小伟知道陈庆东说的是客气话,哪还有抽不惯好烟的?
不过谢小伟是个不拘小节的爽快人,也当过两年兵,最喜欢交朋友,见陈庆东这么豪爽,一出手就送自己两包好烟,便也不再推辞,说道:“行,哥们,这两包烟我留下,不过,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你可不能推。你今天第一天来上班,我这也算是给你接风洗尘了。”
陈庆东又推辞了一番,见谢小伟执意要给他接风,便答应了下来。
见陈庆东答应之后,谢小伟非常高兴,抬起手腕看了看那块上海牌手表,说道:“现在十点多,吃饭还有点早,你现在有事吗?要不然我带你出去转转?今天正好赶集,你以后在镇政府工作了,也好熟悉熟悉这儿的情况。”
陈庆东道:“我倒没什么事,还没给我安排工作。不过你呢,这么上着班就离开行吗?”
“没事,所长和指导员他们都去县里开会了,今天没人管我们。”谢小伟无所谓的说道,“再说我也就带你在镇上走走,有什么事找我,我很快就能回来。”
说着话,谢小伟又献宝似的从裤兜里拿出一个摩托罗拉牌子的浅绿色传呼机,说道:“看,我有bp机,他们有事就呼我。”
陈庆东笑了笑,他知道这个老友谢小伟有一个缺点就是爱显摆,比如他这个传呼机和他手腕上那个明晃晃的上海牌手表,他就经常故意让别人看一下。其实陈庆东知道,这个上海牌手表是他退伍的时候,他爸爸送给他的旧表,根本不值几个钱。另外,在手机都已经快要普及的2000年,用传呼机的人也很少了。
但是,陈庆东并没有嘲笑谢小伟的意思,反而觉得有些悲哀,因为他知道,谢小伟炫耀这些东西,只是源自于心底的自卑,自己是个没有编制的小协警,家里的经济情况又很困难,人生看不到多少希望,所以他生怕别人看不起自己,才会这么做。
陈庆东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一个人越缺少什么,就越喜欢炫耀什么。这句话真是洞悉人心!
陈庆东便故意称赞了一下谢小伟:“这个传呼机看着真不错,新买的吧?”
“嗯,才买了没几个月,正好碰上搞活动,买个机子送一年机费。其实我本来是想买个手机的,不过咱们镇政府也没几个用手机的,所以我觉得张扬,就没买。”谢小伟轻描淡写的说道。
“呵呵,那咱们出去吧?”陈庆东道。
“嗯,走,我可是这儿的原著居民,今天给你好好当这个向导。”谢小伟笑道。
双山镇每逢阴历位数是3、6、9的日子就是集会,周围几个乡的人都会来这儿赶集,今天正好是阴历8月13号,街上十分热闹,行人把整条街道挤得人山人海,连骑自行车都过不去。
谢小伟虽然只是派出所的协警,但是普通老百姓根本就分不清什么警察和协警的区别,而谢小伟又是在双山镇土生土长的,认识的人特别多,所以路上的人纷纷给他打招呼。
两人在街上转了一大圈,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陈庆东也把这个熟悉的双山镇主街又观察了一番,不由得感叹,双山镇实在是落后啊,整条主街几乎就没什么上档次的商店,几家卖衣服的商店出售的全是已经旧款式的廉价衣服,镇上最大的一家百货副食门市部里面的很多东西都落满了灰尘,看来货流量实在不敢恭维。
陈庆东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双山镇的绝大部分老百姓还是太穷啊!
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他在双山镇创办企业的决心,俗话说穷则思变,只要自己提出一个能帮助大家致富的好点子,那么一定会应者云集,有了老百姓的支持,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两人晃悠的十一点半左右,谢小伟带着陈庆东来到了集场北边一家相对比较偏僻的叫做顺源的小饭馆,也没叫别人,就他们两人上了二楼一个包间。
陈庆东知道,谢小伟现在还没能力在饭店吃了饭不用交钱,只需签了字把账挂在单位上年终一起结算,这顿饭应该是谢小伟自己掏腰包给他接风,所以为了省点钱,他就没叫其他人作陪,也没在镇政府旁边的那几个馆子吃饭,以免碰到熟人。
陈庆东心想,谢小伟性格豪爽是毋庸置疑的,就是钱包不硬气,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所以没有办法,有些时候就只能做出这么有些“鬼鬼祟祟”的事情。
是啊,钱真是一个好东西,如果一个男人没有钱,很多事情是谈都没法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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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到包间以后,谢小伟拿过来手写的菜单让陈庆东点菜,陈庆东自然不好意思宰谢小伟,只是象征性的点了一个青椒肉丝和一盘花生米,不过谢小伟却非常要面子,又点了一条糟鱼和一个本地特色的地锅鸡,还要了一瓶五十二度的淮海大曲。
两人这半个上午聊得非常投机,现在已经非常熟悉了,谢小伟说道:“庆东,这个地锅鸡是必须得点的,你现在可能还不知道,咱们这儿的土鸡是柳林的一个特色,城里面很多饭店都来咱们这儿收购土鸡。要是今天我给你接风没点地锅鸡,那你以后知道了肯定要骂我小气。”
陈庆东有意要给谢小伟省点钱,说道:“既然地锅鸡是特色,那就点一个,不过鱼就算了吧,这么多菜,咱们两个也吃不完。”
“糟鱼是这家饭店的拿手菜,做的很不错,不比县城那些大饭店里做的差,每次来这儿吃饭,糟鱼都是必点的一道菜。”谢小伟好像非常熟悉的介绍道,“吃不完没关系,不过给你接风,没有四个菜哪成?再说了,你下周正式来上班,魏书记和高镇长肯定会设宴给你接风,少不了大鱼大肉,我今天给你小接风,也不能太寒掺对吧?”
陈庆东笑了笑没有说话,不过心里却说道,高镇长给自己接风或许也有可能,魏书记给自己接风?想都不要想了!
不过,说到地锅鸡,陈庆东又突然想到,谢小伟的爸爸以前就弄过一个饲养商品蛋鸡的养鸡场。
其实说起来,谢小伟的家庭条件倒也不错,他的爸爸谢文海是双山镇南隅村的党支部书记,在双山镇也算是个响亮人物,而且这个谢文海很有想法,也有实干精神,1999春天就借钱在南隅村郊外办了一个以商品蛋鸡为主的养鸡场,专门生产土鸡蛋,据说开始也赚了不少钱,但是好景不长,在2000年春夏之交遭了一场横祸,养鸡场不知道怎么就染上了鸡瘟,在开始阶段又没有足够重视,结果几千只鸡死了个干净,谢文海砸锅卖铁还上了所有欠债,但是这样一来,家底也完全被掏空,据说房子也抵押给了银行。
谢小伟本来已经跟城里一个做护士的姑娘订了婚,后来出了这事,女方便退婚了,这件事对谢小伟打击很大。
今天上午在镇政府大院看到谢小伟的时候,他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是不是就因为这个原因?
不过这些都是上一世的记忆,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这种情况。
当然,陈庆东也不会故意去提这件事,来揭谢小伟的伤疤的。
酒菜很快就端了上来,两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一瓶淮海大曲很快就喝干了,不过今天两人聊得非常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谢小伟便又让服务员送上来一瓶淮海大曲。
有了先前半瓶五十二度的淮海大曲垫底之后,两个人的真实酒量就显现出来了。
陈庆东的酒量很好,虽然是这种廉价的高度酒,但是一斤喝下去也问题不大,尤其是今天心情好,酒量更是陡涨了很多,但是谢小伟就属于典型的“有酒胆,没酒量”的那类人,喝酒一点不怵,但是大约六两酒下肚之后,就满脸通红,醉意明显了。
谢小伟又跟陈庆东碰了一下杯子,一口喝下去大半两酒之后,把玻璃杯往桌子上用力一放,说道:“狗穿衣裳人露肉,没钱的吃鱼虾,领导干部吃王八!庆东,你说说这是什么世道!”
说完这句话,谢小伟又举起玻璃杯,晃晃悠悠的说道:“庆东,再喝一杯!今天碰到你,开心!这就叫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苦乐多!”
“小伟,别喝了,吃点菜。”陈庆东夹了一块鸡肉放在谢小伟的餐盘里,他知道谢小伟要是再喝下去,估计今天得把他扛着走了。
谢小伟晃了晃头,说道:“庆东,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跟我干一杯!”
陈庆东只好举起杯子跟谢小伟碰了一下。
又是一口酒下肚,谢小伟醉的更厉害了,眼睛也变得通红,似乎是快要哭出来了。
“小伟,吃点菜……”陈庆东又劝道。
谢小伟却低下头连着晃了十几下,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已经隐约有泪光闪烁了。
“庆东,我把你当兄弟,给你说了这话你别笑话我。”谢小伟的情绪完全上来了,饱含深情的说道,“庆东,你相信爱情吗?呵呵,我问这话可能有点傻,但是,我相信!我跟小静谈了三年恋爱!三年!!我爱她!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给他!包括我的命!但是,庆东你知道吗?我家今年出了点事,一夜回到解放前了,呵呵,就因为这样,小静要跟我退婚。退婚你知道吗?我们今年春天才刚订的婚,本来计划着十一就要结婚的,她现在来给我退婚,就他妈的因为我家没钱……呜呜……”
谢小伟说到后来,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看着谢小伟喝醉酒后为了爱情这么伤心欲绝的样子,陈庆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长叹一声,给谢小伟的酒杯里倒了二两酒,举起自己的酒杯说道:“小伟,咱们喝酒!”
“嗯,喝酒!”
谢小伟擦了一把眼泪,端起玻璃杯把二两多白酒一饮而尽!
这杯酒下肚还没一分钟,谢小伟就突然趴到在了桌子上,昏睡了过去。
陈庆东又叹了口气,下楼去自己掏钱付了账,好在这家饭店的老板认识谢小伟,于是陈庆东便借了饭店老板一辆脚蹬三轮车,和老板一起把谢小伟扶到车子上,便骑上三轮车熟门熟路的朝谢小伟家去了。
谢小伟家就住在距离集市向南大约两公里左右的南隅村中部,是一座刚翻盖了没几个月的带着前出厦的新房,完全的混凝土浇筑房,跟周围的房子比起来,很是气派,这是谢文海为儿子结婚准备的新房,但是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
上一世陈庆东来过谢小伟家好几次,所以很轻松就找到了他家,崭新的红旗铁门敞开着,陈庆东就直接把三轮车骑了进去。
今年刚过五十岁,身板硬朗,肤色微黑的谢文海正坐在院子里一个小马扎上给一个新做的根雕上油漆,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一个陌生人骑着个三轮车来到了家里。
“你好,是谢书记吧?”陈庆东“明知故问”道。
“对,你是……”谢文海说着话站了起来,然后就看到了躺在三轮车车兜里呼呼大睡的谢小伟,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马上过来给陈庆东递烟,不好意思的说道,“真是麻烦你了,把小伟送了回来,小伟这孩子……”
“呵呵,谢书记你太客气了。”陈庆东说道,“小伟今天心情有点不太好,一不小心喝多了。”
谢文海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子被退婚,他这个当爹的要负绝大部分责任啊!
谢文海只能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小伙子,怎么称呼?”
“谢书记,我叫陈庆东,刚刚分配到咱们双山镇政府工作,今天第一天来报到,碰到了小伟,我们两个挺投缘,就中午去饭店喝酒,没想到让小伟喝多了。”陈庆东道。
“哦,不错不错,你是这一届的公务员吧?”谢文海说道。
“恩,是。”陈庆东说道,他没想到谢文海还知道这些事。
“今年柳林县公务员招考的时候,我也看了公告,本来也想让小伟去试一试呢,但是看到公告上有学历限制,只有专科以上学历才能报考,小伟高中毕业就去当了兵,但是在军队里又……”说到这里,谢文海突然打住了这个话题,转而说道,“你这么年轻,来乡镇历练两年,以后大有前途啊!”
“呵呵……”陈庆东笑了笑,他知道谢文海心疼自己儿子没有编制,所以换了个话题说道,“谢书记,咱们把小伟扶到屋里去吧,现在天也有点转凉了,别把小伟冻感冒了。”
“对!对!”谢文海一拍自己脑袋,说道,“看我这脑子!庆东,那还得麻烦你帮我一把。”
“好,我从这边,谢书记你从那边。”
两个人把谢小伟扶到卧室里,把他放在床上,盖上被子以后,谢文海又把陈庆东请到客厅,给他倒上了茶。
按说,这个时候陈庆东不应该久留,但是他还有个问题想咨询谢文海,虽然这也并不算是急事,但是陈庆东实在是不愿意等了!
两人在客厅里坐好,闲话了几句家常之后,渐渐熟络了,陈庆东便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谢叔,有件事我想咨询一下,如果我说的不合适,还希望您不要生气。”
谢文海大度的摆了摆手,说道:“庆东,不用客气,有什么事,你尽管问。”
陈庆东又整理了一下语言,字斟句酌的说道:“谢叔,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听说,您去年在咱们这儿办了个养鸡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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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文海显然没有想到陈庆东会问他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又苦笑道:“是有这件事,不过就干了一年,今年春上,爆发了一场鸡瘟,什么都没保住。”
陈庆东赶紧道:“谢叔,您千万别误会,我提这件事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因为谢叔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我想咨询一下谢叔,如果现在再办一个养鸡场,您觉得怎么办才合适?”
谢文海又诧异的看了一眼陈庆东,问道:“庆东,你也想办一个养鸡场?”
“谢叔,这么跟您说吧。”陈庆东吐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来到咱们镇工作,现在还没具体分配岗位,但是分到企业办的可能性比较大。谢叔,咱们双山镇也算是柳林县最偏远最穷的乡镇了,经济一直发展不起来,但是我了解了一下,咱们双山镇也是很有优势的啊!就比如说土鸡,就很有特色,城里的那些饭店不就经常派人来收购吗?所以,我觉得如果在咱们镇办一个养鸡场,应该是个好路子。”
“庆东,我听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意识是说,想要办一个养鸡场,带领咱们这儿的村民致富?”
“呵呵,就是这个意思。”
谢文海在烟灰缸里谈了谈烟灰,语重心长的说道:“庆东,你的出发点非常好,而且年轻就是有冲劲啊!不过,按照你的想法办一个养鸡场,可跟我那种小打小闹完全不一样。我那种小养鸡场,总共就两千多只鸡,我跟小伟他妈两个人多劳动劳动就能忙的过来,倒是也能赚钱,不过跟你带领村民创收的想法差了可是老大一截子了。”
陈庆动点了点头,谢文海的这番话说的非常对,这种小打小闹的养鸡场也就类似于一个家庭作坊,跟他的理想还差得远。他现在想要的,除了让哥哥赚钱之外,还要让村民都跟着创收,既挣了钱,又有了政绩,那才叫完美!
但是,这条路子该怎么走呢?
陈庆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谢文海又接着说道:“庆东,我办的那个养鸡场是商品蛋鸡性质的,但是我听你的意思,是想要做商品肉鸡性质的,情况也不完全一样。因为我主要是卖鸡蛋,而你主要想卖鸡肉。鸡蛋普通老百姓也经常买,但是鸡肉,普通老百姓可没那么多钱经常买。”
“是啊,鸡蛋和鸡肉的销路是不一样。”陈庆东喃喃说道,突然灵光一闪,又道,“谢叔,你刚才说你办的养鸡场让你们一家能赚钱,那么如果村里家家都办养鸡场,那不就带领全村致富了?”
谢文海被陈庆东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逗笑了,轻轻晃着脑袋说道:“庆东你真是会开玩笑,要是家家都办养鸡场,那么鸡蛋和鸡肉卖给谁去啊?”
“关键是销路……”陈庆东又出神一般说道。
这一会,他的脑子赚得飞快,刚才的灵光一闪让他现在非常兴奋!是啊,如果每家都办养鸡场,那么只要自己找到销路,那就不但赚了钱,还带领村民创了收,发展了本地经济,名利两得!
至于谢文海说的家家都办养鸡场,把鸡肉和鸡蛋卖给谁的问题,陈庆东倒是没有这种担心,因为他们两人看问题的眼光不一样,谢文海眼中的市场就是双山镇,最多就是柳林县,如果大家都办养鸡场,产品当然卖不出去,但是陈庆东眼中的市场却不只是柳林县,而是整个龙湾市,甚至走出龙湾,整个淮海省都是市场!
只要东西好,这么大的一个省,还愁消化不了小小的一个双山镇产出的鸡肉鸡蛋?
对!关键是销路!
谢文海看到陈庆东这种出神的样子好像并不是在开玩笑,就忍不住说道:“庆东,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带领村民创收,发展咱们这儿的经济的想法虽然好,但是你毕竟现在还是个刚刚工作的年轻人,这种事有镇领导操心呢,你还是先干好办公室的工作,争取早日调到城里去。”
陈庆东此时已经兴奋起来,根本就没听清谢文海的话,又问道:“谢叔,除了销路问题,办养鸡场的技术方面,困难不困难?”
见陈庆东这么执着,谢文海倒是也不好意思再说打击他士气的话来,在谢文海看来,这个小伙子还是太年轻,刚刚工作就想着弄政绩了,但是政绩这种东西又岂是这么容易就得到的?
不过,看他的这种热情,估计也是很难劝说听了。唉,等他真正动手做这件事以后,多碰几次头,就会明白,这事做起来完全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啊!
“庆东,我原来那个养鸡场也不专业,不过办养鸡场之前,我也查了很多资料,在县城畜牧局,还有咱们这儿的畜牧站也咨询过很多次,所以技术上的问题也不算难,主要需要考虑的就有这么几点吧,我给你说说?”
“谢叔,您稍等一下!”陈庆东连忙拉开公文包的拉锁,掏出了笔记本和钢笔,在桌子上打开放好,这才说道,“谢叔,您说一点,我记下来。”
谢文海看着陈庆东这幅煞有介事的认真样子,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又顿了顿嗓子,才说道:“就我所了解的,办一个养殖场最重要也是最先需要考虑的就是选址问题。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要选一个环境比较爽朗,容易晒太阳,搞防疫,而且又通水通电的地方。当然了,这个养鸡场还不能建在村里,得距离人群远一点。要是建在村里,不说别的,光是养鸡场的那个味,别人也受不了。呵呵,其实这些都是畜牧站的黄站长给我说的,当时他给我记在了一个小本子上,就是说的这么几句话,我看了很多遍,都记下来了。”
“嗯嗯……”陈庆东一边飞快的记录,一边说道,“谢叔,您慢着点再说一遍,我记下来。”
“好,好,我慢慢说。”谢文海抽了两口烟,酝酿了一番,说道,“其实我自己也总结了,想要选个好的地址办养鸡场,有这么几条就够了。第一,就是有利于防疫,这个其实也简单,要求不是太高,就需要环境爽朗一点就行,关键的是要提高认识,把防疫的重要性放在心里!我当时就是因为重视不够,才落了这么个下场。”
说着话,谢文海又联想起了往事,不由得十分伤感,自家那么多土鸡都死在了鸡瘟上!当时光是烧这些鸡,就挖了那么大一个坑,一把火,烧光了自己的心血,也烧垮了这个家!
陈庆东早已经把这一条记录完了,但是看到谢文海伤心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出生打扰,就提着笔等着他。
谢文海伤感了两分钟,谢文海恢复了一点情绪,又接着说道:“第二点嘛,就是鸡场需要用水和用电,所以必须要通水通电。这两点其实也简单,水就不说了,打井就行了,电也好说,现在用电这么方便,自己扯线就成。”
“还有一个第三点,就是场地内最好有个鱼塘,有利于排污,同时也能进行废物利用,综合经营。这一点也是黄站长给我说的,我当时就在养鸡场旁边挖了一个大池塘,还养了不少鱼。不过后来我的鸡得了全死光之后,我就有点心灰意冷,也不去打理池塘了,现在池塘了也还有鱼,只不过是放养了。”
陈庆东把这三点都记了下来,觉得谢文海说得不错,这三点的道理其实都很浅显,但也绝对是经验之谈!自己今天趁着送谢小伟的机会来拜访谢文海,真的是所行不虚!
“差不多就这些吧!”谢文海说道,“另外还有一些,比如安全问题,防备偷鸡贼,这个不用我说,你肯定也都明白。另外,庆东,你刚才说你准备养的是商品肉鸡,那么肯定是准备销往城里了,所以交通运输问题,你也必须得考虑。”
陈庆东在笔记本上记下来这些东西,然后抬起头说道:“谢叔,今天真是谢谢你。”
“不用谢我,我给你说的这些也不专业。”谢文海道,“庆东,如果你真的要办养鸡场,我觉得你还是去请教请教畜牧站的黄站长,黄站长在这方面可也是权威呢!唉,说起来,今天春上我的养鸡场闹鸡瘟的时候,正巧赶上了黄站长去外地参观学习了,唉!要是当时黄站长在家,我也不会把这事耽搁这么久,也就不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或许这就是命吧。”
陈庆东劝道:“谢叔,别灰心,如果我这个养鸡场能办起来,您也东山再起吧!失败一次不要紧,以后机会还多着呢!张海迪不是说过吗,即使跌倒一百次,也要第一百零一次站起来!”
1983年5月,**中央发文号召全国人民向张海迪同志学习的时候,谢文海正值壮年,雄心万丈,对新中国的改革开放充满了期待,当时他也把从不言败的张海迪当成了榜样,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差不多已经忘了张海迪是谁,养鸡场出事以后,他对前途也已经有些灰心了。
现在听到陈庆东把张海迪的一句名言拿来鼓励他,谢文海也不由得笑了起来,更是由这句话而生出无限感慨,感叹的说道:“庆东,你说得对,我才跌倒了这么一次,要是就这么倒下了,可对不起我**员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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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谢文海又交谈了几句之后,陈庆东就离开了谢文海家,搭上了公共汽车回城。
公交车还是一如既往的拥挤,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的怪味。陈庆东上车比较早,车里还没几个人,他就坐到了后排一个靠窗的位子,打开窗户,看着窗外破败脏乱的双山镇集场,心思不由得又转到了办养殖场的事情上。
现在,这几乎已经成为他脑子里唯一的一件事了。
养殖场的选址问题,经过谢文海的点拨之后,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些蓝图,知道这个问题不算困难,真正让他感到作难的只有两件事,一个是办养殖场的启动资金问题,另一个就是销路的问题。
至于启动资金的问题,由于他的身份是镇政府的工作人员,而且办养殖场这件事他肯定要全程参与,那么为了名正言顺的把全部精力放在这件事上,一个条件就是得分到企业办,另一个条件就是能得到镇领导的支持,而这个领导还不能太小,最好是书记、镇长这样的一把手,由于魏海龙是不可能支持他的,那么这个人选最好就是镇长高坤。
而要在双山镇上这个项目,首先肯定是要通过镇政府开会研究。
由于今天跟高坤聊天的时候,他提到经济发展计划的时候,高坤表现出了很大的兴趣,所以他相信高坤应该也会对自己这个具体的项目感兴趣。
但问题是,高坤对这个项目感兴趣以后,那么如何启动这个项目,就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镇政府拿出专项资金来投资,甚至办一个镇属企业,另外一个选择就是招商引资,引入有实力的财团来具体操作这件事。
但是这两个选择,都是陈庆东不愿意看到的,真要是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那他的这个计划可就要为他人做嫁衣了!
他想要的最好结果,自然是让哥哥和郑洪涛来办这个养殖场,他在其中占一些暗股,如果能够把养殖场办成功,那么他就一举挖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从此实现了财务自由,以后就可以专心仕途,再也不用为了钱而犯愁了,另外,这个养殖场经过他的一手协调搞出来,也算是他的政绩。
这个想法虽然好,但是操作起来也有很大的困难,第一个困难就是他的两个哥哥的意愿问题。
他这两个哥哥都是军人出身,性格洒脱惯了,现在开着一个小饭店,虽然生意不怎么样,也不怎么赚钱,但平时也都是以“游侠”为榜样的,整天喝个小酒,打个小架,吹个小牛,日子虽苦倒也自在。
而办养殖场虽然是个正经的事业,但是这个创业阶段绝对会非常苦,非常操心,还肯定要天天做一些琐碎的事情,另外,由于人们的观念问题,办养殖场好像是个有点埋汰的事业,真不知道两个“游侠”式的哥哥能不能看上眼。
另外一个困难就是他这两个哥哥就算是想通了,有这个意愿,但是他们也没钱投资办厂,这是个更大的问题!
因为就算是双山镇要招商引资,那肯定也是招有实力有资金的企业,而他们两个现在就是个小饭馆的老板,就算把小饭馆卖了也值不了几个钱,招商引资当然也不会招他们啊!
想到这里,陈庆东郁闷的揉了揉太阳穴,虽然困难很严峻,但是必须咬着牙也得想办法上!老天给了自己这么一个重写人生的机会,而自己也想到了出路,哪还能怕苦怕累怕困难?!
想到这里,陈庆东暗暗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小目标,那就是先不管两个哥哥来办养殖场的事,首要的问题就是要把前面的两个困难搞定!也就是第一不能让双山镇政府拿出来专项资金来办这个事,第二也不能招来商引来资,这件事还得是自己两个哥哥出马来做!
有了这个结论之后,陈庆东就暂时先把这件事掠过去,而去想销路的事。
在集场停了二十多分钟的公共汽车,终于塞满了大人小孩和行李,慢慢的开动起来了。
闷热的空气也突然出现了些许凉风,陈庆东感觉比刚才舒服了很多,精神也为之一振!
由于意识到了资金缺乏的问题,陈庆东在想销路的时候,虽然想专心想这件事,但却也忍不住老是把两个问题纠缠到一块。
他看着车窗外飞快略过的农村风景,脑子也在飞快的转动,所有的问题在他脑海中如毛线团一般纠缠在一起!
突然,他灵光一闪,一个金点子在他脑海中出现了!
是啊,何必要愁销路的问题!双山镇有五万多人,这是一个多大的市场,如果能把产品卖给他们,那还愁什么?
谢文海或许说的没错,双山镇这么穷,老百姓能消费多少鸡蛋和鸡肉?如果直接这样卖给他们,那肯定是不行,但如果换个思路呢?
有一个办法,完全就可以把这四点串起来!
那个在他脑海中出现的毛线团一瞬间就变成了一根线,串起了所有问题!
他相信,如果按照这个办法,那么就不用在愁资金和销路的问题,同时又能够带动村民致富,搞出政绩,也实现自己的财务自由!
一举四得!
陈庆东立刻兴奋起来了!
他又在脑海里梳理了一下这个偶然灵感爆发而想到的计划:第一,拿钱投资办一个小型的养殖场,直接去购买种鸡,饲养一些时间后生蛋,然后孵出小鸡,转卖给农民,让农民代为饲养生蛋;第二,从农民手里回购种蛋,在良种场里将蛋孵化成小鸡,再卖给农民,然后再从农民手里买种蛋……利用这种方法无限循环,完全可以推广到家家户户,使家家户户都是养殖场的一个小车间,这样就像是把养殖场化整为零,整个双山镇可以算作一个总厂,下面的每家每户就都是一个微型车间……
而这样做,在开始阶段,就根本不需要投资多少钱!
而且,这个想法也不是陈庆东就这样凭空想出来的,而是他上一世在杂志上看过新希望集团董事长刘永好的一篇介绍,其中介绍刘永好发家之路的之后,刘永好好像就是按这个模式干的,一步一个脚印,把一个小小的养鸡场逐步发展成为了如今的新希望集团这艘商业航母,而他也成为了四川首富,世界闻名的饲料大王,功成名就!
虽然现在是2000年,刘永好已经在四川发展的风生水起,但是在信息闭塞,经济落后的柳林县双山镇,这个白手起家的神话完全有可能复制!
陈庆东为自己的想法振奋了,不顾车上有这么多人,使劲的挥了一下手!
这时,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客车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
满车的人立刻由于惯性而向前趴倒,陈庆东由于坐在座椅上,身体虽然前倾,但他迅速的扶住了前面一个座位,但是这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有个东西砸到了自己身上,然后就感觉到一阵炽热,好像是有热水浇到了自己身上,忍不住叫道:“什么东西!”
陈庆东愤怒的转过脸来,看到在他旁边站着一个身材瘦小,满脸恐惧又带着一丝木讷表情的农村打扮的男子,他手里正拿着一个刚刚从地上捡起来的已经掉漆的老式搪瓷保温杯,保温杯外壁上还往下留着枣红色的水滴!
这个瘦小男子上车较晚,没有占到座位,刚才他就站在陈庆东的身边,身体靠在了座椅后背上,但是刚才客车突然急刹车,他也由于惯性而站立不稳,身体向前倾倒,手里的保温杯却砸在了陈庆东的身上!由于这个保温杯时间太长了,盖子拧不太紧,砸到陈庆东身上之后,盖子更加松动,五六十度的高浓度红糖水就浇在了陈庆东身上!
虽然这个温度的红糖水绝对不会对陈庆东的身体造成什么损害,但是却把陈庆东这件崭新的白衬衣弄脏了一片!
这个瘦小男子看到陈庆东穿着白衬衣、黑西裤、黑皮鞋,手里还拿着一个黑皮的公文包,知道他要么是在机关单位上班的,要么就是做生意的大老板,总之是他这种小老百姓惹不起的,所以非常紧张!哪怕人家不跟自己计较,只让自己赔个衬衣,他也拿不起啊!
“同志,对……对不起!”瘦小男子惊恐的说道。
周围的人也纷纷围观看热闹,议论纷纷。
“你这是把什么东西倒人家身上了?”
“哎哟,我看这衣服挺金贵,肯定值不少钱!”
“这不是满福吗?你上城里啊?你看你怎么把人家衣服弄成这样了,这可怎么办?”
……
陈庆东身上这件白衬衣是他女朋友张檬送给他的上班礼物,是罗蒙的,值一百多!他今天也是第一次穿,现在弄成这个样子,感到十分心疼!
但是他看着这个瘦小男子穿的这么破烂,样子又这么担忧,应该身上也没几个钱,硬是让他赔钱估计也是难为他。
又因为他刚想出一个好点子,心情十分不错,所以就想算了,不跟他计较了!
但是现在已经人情练达的陈庆东,绝对不会白做亏本的生意,这次既然赔了衣服,那就要落个好名声!今天这车人可绝大多数都是双山镇的老百姓,以后实现自己那个计划的时候,可少不了跟这些老百姓打交道!
而老百姓都是很淳朴的,他们信任不信任你,可不怎么看你有没有资金,有没有实力,而是看你这个人是不是个实在人!
想到这一点,陈庆东就心平气和了。
缓和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陈庆东尽量语气平缓的问道:“你倒我身上的是什么东西啊?”
“红糖水……”瘦小男子说道,“刚才一刹车,我也没站稳,不小心就……就……真是对不起,同志,对不起……”
那个认识瘦小男子的老汉帮衬着说道:“同志,你是咱县里的干部吗?”
陈庆东心想这个老汉问的正好,便说道:“我不是县里的干部,是双山镇政府的,刚分配过来,今天第一天上班,我叫陈庆东。”
老汉立刻热情的说道:“原来是咱们镇上的干部啊!我也是双山吴庄的,我叫吴宗贵,他也是吴庄的,叫吴满福!哎呀,我说同志,满福家里过的穷,三天两头的揭不开锅,这衣服他肯定赔不起,要不然这样,同志,你回镇上上班的时候带着,让他给你洗洗行吗?这沾了红糖水,也能洗干净,让他一定给你洗的白白的,一点都看不出来,行吗,同志?”
瘦小的男子立刻满脸涨红,低着头不说话。
陈庆东就顺势对吴宗贵露出一个笑容,说道:“老同志,既然这是红糖水,那就算了,我也不让他赔钱了,也不让他洗了,回家我自己洗洗吧。既然大家都是双山的,我以后在双山上班,也免不了要给大家打交道,到时候还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我的工作!”
陈庆东这番话说的不卑不吭,又让人十分暖心,车上的人立刻就叽叽喳喳的议论了起来。
“这小同志真是好样的!”
“是啊,要是镇上的领导都跟着小同志一样,那咱们的日子还用愁吗?”
“我听我爹说,当年**在陕甘宁建根据地的时候,那时候的**都跟这位小兄弟似的,一心都为咱们老百姓着想,还说什么来着,对了,这叫鱼与水的关系!”
听着这一片赞叹声,陈庆东心里也有点飘飘然,这种感觉可是真不错!
吴满福也对陈庆东说道:“那真是……谢谢你了,同志。”
陈庆东摆摆手,轻松的说道:“没事!没事!别忘心里去了,以后再拿杯子装了水以后,记得要把杯子盖拧紧,可别再不小心弄别人身上了。”
吴满福连忙说道:“是,是,同志,我下回一定记住了。”
老汉吴宗贵也举起大拇指,笑呵呵的说道:“小同志,你真是好样的!你是叫陈庆东是吧?满福,你回到村里以后,咱们要弄个锦旗给镇政府送去,让镇政府的领导也表扬表扬这位小同志,以后提拨就要提拨这样的小同志!”
陈庆东虽然想借这个机会,给车上的群众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后发动这些群众来支持他的养鸡场就可能更容易一些,但是他可不想让人去镇政府给他送锦旗!
他现在因为大闹人事局的事就已经让魏海龙十分不满了,如果再有人去镇政府给他送锦旗,才来报到,就弄出这么大动静,实在是没有好处!
于是,陈庆东连忙说道:“吴大叔,这点小事不算啥,你可千万别去给我送锦旗,要是领导知道我就做了这么点小事,还让群众给我送锦旗,领导肯定会批评我!”
吴宗贵也是个明白人,既然陈庆东这么说了,他也不再坚持,说道:“小同志,你说不送就不送,不过,你得答应我,回到镇上以后,得找个机会去吴庄,我在家请你吃饭喝酒!”
这个条件没问题,陈庆东爽快的说到:“行,吴大叔,我一定去!”
其他人又纷纷夸奖道:“这个同志做了好事还不想让领导知道,是个实在人啊!”
陈庆东听着这些夸奖,心里舒坦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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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林县汽车站位于县城南头,距离陈庆东在南郊的家不算太远,步行大约也就半小时就能走到,所以陈庆东便没有乘车,而是选择了步行回家,正好在路上也能想想事。
今天在客车上想到了这个金点子,让陈庆东十分兴奋,他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机遇,按照这个点子来做,这件事能成功的概率就陡然增加了很多!
不过,还没走到家,陈庆东就看到了爸爸骑着一辆大梁自行车,满脸怒气的朝着城里的方向驶了过来,在爸爸的后面二十几米处,还跟着他家的邻居田忠斌,也是骑着一辆自行车,只不过他爸爸把车子蹬得飞快,田忠斌在后面紧蹬慢蹬也追不上他爸爸。
看到这种情况,陈庆东就知道家里出事了!
陈伟民的车子快要骑到陈庆东身边的时候,陈庆东闪到一边,大声叫道:“爸,出什么事了?”
陈伟民刚才只顾着骑车子,根本就没看到小儿子就在路边,听到陈庆东的声音,陈伟民连忙刹车,同时也看见了陈庆东,不过陈伟民却铁青着脸一句话没说,竟然松开刹车又使劲蹬着向前走了。
陈庆东十分愕然,跳到路中间拦住了跟在后面的田忠斌的自行车。
田忠斌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跳下车子,把28寸的加重上海凤凰牌双横自行车扔给陈庆东,喘着粗气说道:“小东,快……快……你来骑车……车子,驮着我,跟上……跟上你爸……”
陈庆东连忙跨上车子,等田忠斌坐上以后,便使劲蹬起来。
田忠斌坐在后座上抱着陈庆东的腰,一边喘粗气,一边说道:“老陈今天吃什么药……药了,怎么这么大劲,把他的破车子都快骑飞了,我都快累……累死了,愣是撵不上他!”
陈庆东着急的问道:“田叔,到底出什么事了?”
“嗨,就你哥,红兵这个臭小子惹的事!”田忠斌终于把气喘匀了,说话也顺畅起来,“今天中午,孙瘸子那个地痞又去你哥那个饭馆闹事,红兵这臭小子也是,跟一个地痞较个什么劲!再说了,那还是个瘸子!结果红兵出手没轻没重的,一拳把孙瘸子砸地上了,孙瘸子躺在地上叽叽歪歪的装死,他的小弟报了警,派出所的人过来把你哥提走了!这不,我跟着你爸正去派出所要人呢。”
陈庆东听了大怒,也忍不住爆了粗口:“草他妈的的孙瘸子,这不是碰瓷吗!”
“唉,我看是孙瘸子这回要讹上你哥了!先别想这些了,咱们先去派出所把你哥要出来再说吧。”田忠斌叹了口气说道,“红兵的人品其实挺不错,就是脾气太暴躁,有事忍不住,碰到孙瘸子那种不要脸的无赖,这就要吃亏呀!”
“田叔,那个孙瘸子怎么样了?”陈庆东问道。
“什么事都没有,红兵只不过是捣了他一拳头,能出什么事?”田忠斌瘪嘴道,“我当时没在那里亲眼看见,听说红兵这边被派出所的人带走,那边孙瘸子就爬起来拍拍屁股走人了,这个瘪三……”
陈庆东气得使劲砸了一下车把,又问道:“田叔,洪涛哥呢?”
“听说洪涛当时去菜市场买菜去了,没在店里。唉,洪涛这孩子比你哥要冷静的多,要是洪涛当时在场,说不定能劝住你哥。”田忠斌一边说着一边连连摇头。
陈庆东心中愤恨,也不再说话,把自行车蹬得飞快,朝爸爸追去。
陈伟民、陈庆东和田忠斌三人差不多是一前一后来到了南城派出所,陈伟民有个老同学如今就在南城派出所当所长,陈伟民平时最不愿意麻烦别人,但是现在为了儿子,不得不舍着老脸来求老同学,所以他的脸一直铁青着,自始至终都没给陈庆东和田忠斌说话。
来到了所长办公室门口,陈伟民轻轻敲响了门。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高亢的声音。
陈伟民这才转过身来,对身后的田忠斌和陈庆东说道:“你们两个先在这儿等一下。”
田忠斌和陈庆东互相看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然后,陈伟民转过头去硬生生的挤出一个笑脸,推开黄漆涂色的木门走了进去。
“老同学,好久不见,今天我来麻烦你了。”陈伟民走进去说道。
“哟!老班长!真是稀客啊!来!来!坐!”南城派出所所长林兴国站了起来,热情的招呼道,“伟民,喝红茶绿茶?”
陈伟民一脸的苦笑:“兴国,茶就不喝了,今天我是来麻烦你的。”
“哎哟,伟民你真是客气。”林兴国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有什么事你就说,不过我就是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啊。”
当年上初中的时候,陈伟民是班长,林兴国是班里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整天违反纪律,影响课堂纪律,耽误其他人学习,陈伟民为此没少训他。
但是后来因为十年动乱,学校停课,他们初中没毕业就下乡串联当知青去了,他们两个当时碰巧分到了一个知青点,陈伟民是个君子堂荡荡的人物,即使缺营养到两腿水肿,也从来不干偷鸡摸狗的事,但是林兴国却经常去打野鸡野兔,掏鸟窝,实在馋急了,也会去偷老乡家养的鸡鸭偷偷烤着吃。
再后来林兴国被推荐去了部队,陈伟民则一直熬到了1977年恢复高考,已经结婚有了一个儿子的陈伟民终于在复习一年之后考上了一个师范中专。
但是这么多年走过来,一直十分努力,并且保持着道德洁癖的陈伟民还是一个在三尺讲台吃粉笔末的普通人民教师,而当年那个偷鸡摸狗掏鸟窝的小混混如今却混的风生水起,不但是南城派出所的所长,而且据说他在柳林黑白两道都混的非常开,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
想到这里,陈伟民又不禁一阵伤感。
不过今天是来捞儿子的,可没时间伤春悲秋,陈伟民还是陪着笑容说道:“兴国,是这么回事,我儿子陈红兵今天犯浑,跟人打架不小心把人给打伤了,那人报了警,把红兵给带这儿来了,所以我想问问,这事得怎么处理啊?”
说完这句话,陈伟民就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本来是想问“能不能高抬贵手,把儿子给放了”,但是说出来的却又变成了这一句,怎么那句话说出来就这么难?
真不知道自己苦守的“清高”有什么用!
“原来是这事啊。”林兴国笑着看了一眼陈伟民尴尬的面容,笑了起来,从桌子上拿起一包软中华,问道,“伟民,抽烟吗?”
陈伟民摆了摆手,说道:“不抽烟。”
“呵呵,我记得当时下乡串联的时候,咱们那个知青点十几个男知青,好像就你一个人不抽烟,这个习惯保持了这么多年,真不容易。不过这是个好习惯,抽烟有害健康嘛!这不,烟盒子上都写着呢!唉,我就羡慕你啊,不过定力不够,就是戒不掉。”
林兴国巴拉巴拉的说了这么一堆话,然后自顾自的点燃了香烟,美美的抽了一口,吐出了一口淡白色的烟雾。
陈伟民心里干着急,却又没法催促林兴国,只好浑身难受的站在那儿等着。
陈庆东和田忠斌站在办公室外面都听到了林新国这番顾左右而言其他的话,但是他们都不知道陈伟民和林兴国当年还有这么些芝麻大的过节,见林兴国这么说,还以为林兴国是向陈伟民要好处呢!
陈庆东不由得暗暗着急,父亲这个人可不会给人送礼,虽然林兴国是他的老同学,但是今天这事如果不给林兴国意思意思,估计林兴国没那么痛快放人!
陈庆东不由得摸了摸身上还剩下的一千多块钱,心想要不行,就自己找个机会塞给林兴国一千块钱。
没想到,这时林兴国又说话了:“伟民,你放心吧,你说的这事我知道。原来那个脾气暴躁的小子是你儿子啊,呵呵,说实话,跟你的性格还真不像。他不就是打了孙瘸子一拳吗?嗨,这么屁大的一点事,要是你早给我打个招呼,我要知道是你儿子,就不把他带回来了。伟民,一会我打个电话,你直接把人带走就行了。不过,你回去也得教训教训你儿子,现在是法治社会了,怎么能还靠着拳头来解决问题呢?有事报警找我们公安嘛!”
一听林兴国同意自己把儿子带走,陈伟民立刻高兴的说道:“兴国,今天这事真是太谢谢你了!”
林兴国无所谓的摆摆手,笑道:“这不算什么,咱们是老同学,你的儿子也是我的侄子嘛!我怎么能让他在我这儿蹲号子呢,是不是?伟民,你等着,我现在就打电话。”
林兴国说着拿起办公电话,按通号码之后,交代了几句,放下电话说道:“行了伟民,一会你直接去审讯室把人带走就行了,我就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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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听了林兴国的话,陈伟民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兴国不由得在心里冷笑,怪不得你混了这么多年还在吃粉笔末,连个场面话都不会说,活该你混不上去!
“兴国,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陈伟民又说道。
“伟民,你看你,又客气了吧!”林兴国做出一副责怪的样子,说道,“我送送你。”
田忠斌和陈庆东在办公室门口都听到了林兴国的话,心里都非常高兴,而且对林兴国十分感激,所以办公室的门打开以后,陈庆东立刻说道:“你好,林所长。”
林兴国瞥了一眼陈庆东,陈伟民马上介绍道:“兴国,这是我的小儿子庆东,今年考上了……”
不过,陈伟民的话还没说完,林兴国就从陈庆东的身上收回了目光,打断了陈伟民的话,道:“伟民,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陪你过去了,审讯室就在那边,你自己去提人吧。”
说完,林兴国就回到了办公室,把门随手带上了。
田忠斌和陈庆东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看向陈伟民。
陈伟民的脸色也不好看,摆了摆手,说道:“咱们去审讯室。”
审讯室的人已经得到了所长的吩咐,倒是没有为难陈伟民他们,陈庆东发了一圈烟之后,一个身材肥胖,看起来像个小领导的人就把脸上带伤的陈红兵放了出来,看的出来,陈红兵在这儿肯定是挨揍了。
陈为民看着不争气的儿子,满腔的怒气和悲伤,但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只是叹了口气,对田忠斌说道:“忠斌,咱们回去吧。”
四个人也没有骑车子,离开南城派出所,就这样步行着一路朝着南郊的家里走去。
仿佛是约定好了一般,四个人都没有怎么说话,就这样一路沉默,气氛尴尬微妙的回到了家里。
陈庆东路上观察大哥陈红兵,见他紧紧抿着嘴,两只眼睛里全是怒气,就知道以哥哥的性格,这件事绝对还没完。
回到家里以后,田忠斌借口还有别的事,先告辞了,陈伟民也一句话没说,直接进了卧室。
王秀英今天回了老家给一位远房亲戚送粥米,现在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儿子出了这档子事。
院子里只剩下陈红兵、陈庆东哥俩了。
陈庆东想劝劝陈红兵这仇得报,但是不能硬来,但是又想到了哥哥的性格,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陈红兵扔给陈庆东一根红塔山,说道:“小东,晚上没事吧?”
“没事。”陈庆东道。
“嗯,跟我来。”陈红兵说完,当先走了出去。
两人走出院子,看着哥哥走的方向,应该是要去他的那个小饭馆。陈庆东跟在他的旁边,想了想,还是说道:“哥,昨天你不是让我给你想个别的赚钱的路子吗?我想到了一个。”
“哦?说说。”陈红兵边走边说道。
“双山镇的土鸡很出名你知道吧?”
“嗯,这我知道。”
“在双山那边现在还没有什么规模的养殖场,如果去那边办个大型的养殖场,应该很有前途。”陈庆东长话短说道。
陈红兵点点头:“是个好法子,现在办养殖场是很赚钱。小东,等这件事了了,我就跟你去双山办养殖场。”
陈庆东看到哥哥说话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这件事不了结,哥哥绝对什么事都干不了,只得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行。”
来到陈红兵和他的战友郑洪涛一块开的小饭馆的时候,小饭馆已经从里面被反锁了,陈红兵走上前使劲敲了两下门,里面传来郑洪涛的声音:“谁啊?”
“洪涛,是我。”陈红兵道。
木板门很快被打开,身材削瘦,个子也不高,但是看起来非常精悍的郑洪涛站在门口,对他们咧嘴一笑:“红兵。小东也来了。”
“洪涛哥。”陈庆东称呼道。
郑洪涛对陈庆东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陈红兵脸上的伤问道:“谁打的?”
“派出所的人。”陈红兵进去以后说道。
“这账一块算呗?”郑洪涛说道。
陈红兵在桌子旁坐下,拿起桌子上的一盒红双喜,给郑洪涛和陈庆东都扔了一根,点燃使劲抽了一口,吐出烟雾,才说道:“派出所的人抓人之后,都会打一顿,这是他们的规矩,不单是冲我来的,这账不跟他们算,但是孙瘸子的帐,必须得算!”
郑洪涛踢了一脚放在桌子旁边的一个钓鱼包,说道:“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一把五连发,两把56式军刺。”
听了郑洪涛的话,陈庆东不由得着急起来,又是五连发又是军刺的,这两个兵哥哥是要去犯罪啊!
“哥,洪涛哥,你们这是……”
陈红兵对陈庆东咧嘴一笑,道:“小东,哥从来没求过你什么,今天得求你一件事了。”
“哥……”
“小东,你先听我说。”陈红兵打断陈庆东的话,接着说道,“兄弟,我从小就是这种性格,如果今天这仇不报,我得生生憋死!今天晚上,我和洪涛去找孙瘸子算账,如果没有出事,我就跟你去双山办养殖场,以后绝对正正经经的做事业。如果出了事,我和洪涛就得跑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咱们爸妈,还有洪涛爸妈,你就得替哥照顾了,等我有朝一日还能回来,再报答你。”
郑洪涛也故意开玩笑道:“小东,这回可得连累你当牛做马了。”
陈红兵既然已经把话说到家了,陈庆东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了,虽然自己已经有了个全盘的计划,而且这个计划中,两个哥哥是非常重要的人物,但是他也知道,他没有权利强迫哥哥去按照自己的计划来做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想要的活法,万一哥哥今天出了事,那么自己当兄弟的,这些后果也只好替他扛下来,至于那个机会,也只有再从长计议。
陈庆东也狠狠抽了一口烟,然后说道:“哥,洪涛哥,你们放心吧,如果你们出了事,家里我来撑。不过,你们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陈红兵对陈庆东的这个表态非常激动,他以前总是觉得自己这个弟弟脑子好使是好使,但是性格却有点面,太随爸爸,没想到现在真正遇到大事了,弟弟竟然还有这么爽快硬气的一面!
因为陈红兵非常清楚,他和洪涛今晚提着枪去找孙瘸子报仇,看起来很有勇气,但是陈庆东的这句“你们出了事,家里我来撑”,绝对要比他们的快意恩仇来的勇气要多得多!
报仇只不过是一瞬间的热血,而撑这个家所需要付出的坚持和隐忍,不知道要困难多少倍啊!
郑洪涛刚才那句话不过是开玩笑,这时也不禁高看了陈庆东一眼,而且他也感觉到,以前似乎是真的把红兵的这个弟弟看的有点低了。
“小东,你说吧。”陈红兵道。
“我只有一个条件。”陈庆东说道,“这仇肯定是要报,但如果能不动枪就最好不要动枪,要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那就更好了。”
陈红兵笑了起来:“小东,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答应你。洪涛,你去对付两个菜,咱们兄弟三个今天好好喝一杯,然后再去办事。”
“好嘞,有现成的菜,你们等着。”郑洪涛随手把烟蒂扔在地上踩灭,向厨房走去。
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四个小菜和两瓶店里面价格最贵的山西汾酒就摆到了桌子上。
三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陈庆东虽然表了态,但是他当然还是不希望两个哥哥出事,而且他认为,这两个哥哥都是还未经雕琢的璞玉,而那个孙瘸子就是一块厕所里的垫脚石,璞玉去跟厕所里是石头碰,实在是太划不来!
所以,一边喝着酒,陈庆东又字斟句酌的向两位哥哥介绍道:“哥,洪涛哥,我本来有这么一个想法。今天去了一趟双山,跟一个村支部书记聊天之后,我觉得在双山镇办个养殖场绝对会赚钱!”
陈红兵刚才已经听过陈庆东说这事,便没有吱声,郑洪涛却开玩笑般的说道:“行啊,小东,刚刚上班就准备搞副业了,有前途!”
陈庆东感觉到两个军伍出身的哥哥对办养殖场这种生意的兴趣不大,便有说道:“嘿嘿,洪涛哥就会笑话我!不过我是说真的,而且,我还有别的想法!这个想法,你们肯定会感兴趣!”
说到这里,陈庆东故意卖了个关子,等到两个哥哥投来好奇期待的目光,才接着说道:“双山镇的石料资源很丰富,你们肯定知道吧?也就是咱们县现在不怎么修路,所以那些石料暂时排不上用场,但是你们等着啊,我可以保证,用不了一两年,这些石头绝对会变成金子!我说现在去双山镇办养殖场只不过是投石问路,关键是要在双山镇立下根基,主要是为了以后开料场!”
感觉到两个哥哥这回终于来兴趣了,陈庆东便又趁热打铁的说道:“这么给你们说吧,这两年,咱们柳林县的房地产行业还没开始发展,所以对石材的需求不大,但是我今年毕业实习的时候,去过好几个大城市,知道外面那些大城市的房地产生意现在可是如火如荼啊!你们等着吧,才过一两年,房地产行业就会在咱们柳林县红红火火的发展起来,而且经济起来了,全市到时候也会大力发展交通建设,筑巢引凤,招商引资!那时候,石材可就供不应求了,如果到时候能弄几个石场,那就可以躺着赚钱了!”
说到这里,陈庆东看着两个哥哥表情,就知道自己是陈宫说服了这两人了!
为了让他们更相信自己做这件事的动力,陈庆东又直言不讳的说道:“哥,洪涛哥,我想到这个赚钱的计划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跟你们两位哥哥合作。到时候,你们出面去双山办养鸡场,我给你们敲边鼓,当联络员,挣了钱以后,我也能跟着沾光。不过,我以后肯定是要走仕途的,所以我不需要多少钱,也不会在这个养鸡场挂名,更不想当大老板。另外,我说先办这个养鸡场,以后再办石场,也是因为我想给镇上的百姓办点实事,让他们也能跟着创收,如果能成功了,这也算是我的政绩吧,以后有提拨的机会,肯定会快一点。”
果然,陈庆东的养殖场计划没有打动两个哥哥,但是后面说的石场的计划,完全把两个哥哥打动了!
陈红兵和郑洪涛也是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人,知道海南那边在九十年代初就炒房炒的热火朝天了,很多炒房客光是在海南的房地产业做个二传手,几个月的时间就赚了个盆满钵满,几辈子都够花了!
龙湾这边的房地产业现在还没有发展起来,但这绝对是大势所趋,虽然他们没钱去搞房地产,但是能在手底下弄几个石场,那么赚钱就能赚到手软!
陈红兵和郑洪涛都激动了!
本来,他们两个今天抱着不怕死的决心要去找孙瘸子报仇,除了有仇必报的性格使然之外,也是因为他们两个对未来看不到希望,快要被生活憋屈死了,所以不不愿意忍!
但是现在不同了,陈庆东已经给他们画好了一个饼,还是一个肉夹饼!只要去努力,这个肉夹饼就几乎唾手可得!
人不怕陷入困境,就怕看不到希望,现在有了希望,陈红兵和郑洪涛心中的戾气也立刻少了很多,今晚去报仇的事,他们也考虑的更多了。
陈红兵说道:“小东,你小子真是长大了!”
郑洪涛也在陈庆东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赞叹道:“你小子行啊,不愧是大学生,脑子就是好使!”
虽然陈红兵和郑洪涛都没有明确表态,但是陈庆东察言观色,就知道两个哥哥动心了!当然,陈庆东也没有完全点破,有些事恰到好处就最好,说的太到位反而过犹不及。
三人边喝边聊,话题投机,时间便也过得飞快,眼看着已经九点过半了,于是陈庆东举起了杯子,大有深意的说道:“哥,洪涛哥,咱们碰了这杯酒,你们两个去办事,我在这儿等你们,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陈红兵和郑洪涛也举起了杯子,同时说道:“好,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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