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章 闲话三千
谢明洲对这一点很感兴趣,说道:“我听说白湖酒厂现在不怎么行了,市场份额都被那些外地的酒给抢了,现在白湖酒厂经营困难,甚至连工资都发不下来了。听说咱们县今年的企业改制名单上也有白湖酒厂的名字,但却一直没有改制成功。前段时间,白湖酒厂的工人还闹了个不大不小的事,是吧陈书记?”
陈庆东笑道:“谢局长真是消息灵通啊,什么都知道。”
谢明洲道:“主要是咱们柳林太小了,不管有什么事,很快就传的全县皆知了!就像咱们今天晚上这个饭局,可就是交流消息的最佳场合啊!”
陈庆东听了谢明洲这句话,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谢明洲跟陈露之间的那点玄乎事,心想这件事恐怕也是从酒桌上传出去的吧,他轻轻瞥了一眼正在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的陈露,然后才笑道:“谢局长说的真是太对了!只要每天晚上都能参加一个这样的饭局,估计咱们县的什么事情都能了解了。”
谢明洲点头道:“确实是这样。不过,陈书记,既然白湖酒厂还有这种白酒,那么白湖酒厂就不应该沦落到这步撑不下去的田地啊!别的就不说了,只要白湖酒厂能把咱们今天喝的喝酒改进一下工艺,量产推向市场,哪怕是价格稍高一点,我觉得也是能跟市场上那些外地酒竞争竞争的!老夏,你平常喝酒喝得多,你觉得这种酒怎么样?”
夏传新不但喝酒厉害,抽烟也抽的特别凶,他从进了这个房间之后,手上的烟就没有断过,他用夹着香烟的手端起玻璃杯轻轻晃了晃,说道:“其实白湖酒厂的这种内部酒,我去年到陈桥镇的时候就喝过,当时还是跟吴镇长一块喝的呢!当时我就跟当时的周明书记,还有吴镇长说这酒好喝,如果推向市场,肯定会大卖。吴镇长当时也给我说了,这酒的成本非常高,想要量产,就必须要投入一大笔钱改进生产工艺,而且这酒要是卖便宜了得赔钱,如果卖贵了,就怕大家不认可!我觉得现在的老百姓都有一个很奇怪的思想,总觉得外来的和尚会念经,这是影响咱们本地产品发展的一个很坏的因素啊!”
吴振山说道:“夏局长说得对,我当时也仔细考虑过这件事,只不过,我们镇的情况有点复杂,所以这事吧……”
吴振山没有把话说全,谢明洲却似乎没有听到吴振山的话一样,毫不顾忌的继续说道:“老夏你说的这个情况确实有,但是我觉得,就凭这种酒,如果做好营销,多打点广告,还真不一定干不过那些外来的和尚。”
陈庆东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吴振山,见吴振山的脸色不是太好,心想吴振山说他跟谢明洲没什么交情,看来真的是一点交情都没有。而且,不但如此,谢明洲似乎还有故意不给吴振山面子的意思。
这可就比较奇怪了!
如果谢明洲跟吴振山之间没有过节的话,那就只能是说明谢明洲现在“媳妇熬成了婆”,换了个大局当了一把手,有些像自己曾经的同僚炫耀的意思了。
人呐,不管到了什么阶段,总免不了这点小心思,呵呵……
另外,陈庆东见谢明洲和夏传新两个人竟然在这儿大谈特谈起来白湖酒厂的事了,也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他们两个人应该考虑的事情,不过他们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尤其是谢明洲似乎对这件事非常有兴趣,也有研究。
看来,谢明洲不愧是干过好几年镇长的,在这方面还确实有一套。只不过,当时他被肖志良压制的太厉害,根本就施展不开罢了。
如今谢明洲调到了教育局当局长,虽然终于成为了一把手,没有人再压迫他了,但是只掌管教育系统这一条线,恐怕也会让谢明洲十分的不甘心吧!
他们两人又讨论了几句白湖酒厂的问题之后,谢明洲似乎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便拍了一下夏传新的胳膊,笑道:“老夏,你看咱们两个还上劲了,呵呵,白湖酒厂的问题自然由陈书记和吴镇长操心呢,咱们两个还是歇一歇吧。”
夏传新也笑道:“对!对!咱们两个也真是的……陈书记,你可千万别介意啊!”
陈庆东笑道:“这有什么介意的!谢局长、夏局长,我听你们两个讨论了这些,还真的是受益匪浅呢!谢局长在政府工作了这么多年,眼光确实独到,你今天说的这些,我回去一定好好研究研究!”
谢明洲被陈庆东恭维的浑身舒泰,满脸笑容,却摆了摆手,说道:“陈书记太过奖了!我那一套已经不行了啊,现在可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再说,就算我说的有用,我也不说了,你们陈桥镇的工作,还是交给你这个党委书记去操心吧,哈哈……不过,你们镇的这酒可是真的不错!”
陈庆东端起酒杯,笑道:“谢局长,你今天就放心的喝吧,绝对管够!另外,一会吃完饭,我让楚主任给你和夏局长都装上几瓶。虽然这种酒的产量不多,但是咱们朋友私下里喝一喝,还是足够的。”
谢明洲道:“陈书记,你这么做可就是太可气了!”
陈庆东笑道:“这有什么,难得谢局长喜欢嘛!来,谢局长,夏局长,咱们喝第二口了!”
虽然今天晚上陈庆东请谢明洲吃饭主要就是为了从教育局争取资金的事,谢明洲也知道陈庆东是这个目的,但是他们却只是一边喝酒一边闲谈着柳林县近来发生的一些轶事,都没有人提争取自己的事。
这也算是柳林县一个小小的潜规则,陈庆东和谢明洲都算是柳林县的上流人物了,他们这样的人坐在一起吃饭,如果一上来就直接谈正事,那就显得太俗,太没有意思,所以他们才东谈西谈,却绝口不提正事。
正事,需要放在最后再谈。
酒过三巡之后,谢明洲突然说道:“陈书记,有件事我可还得拜托你一下。”
陈庆东道:“谢局长,你怎么还这么客气!有什么事,你随便说!”
谢明洲看了看坐在他斜对面的陈露,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说说说陈露。你也知道,陈露以前跟我同事,我们在一块共事了两年多,我可是非常欣赏她的!陈露有知识、有学历,而且最重要的是脑子活络,有想法,所以当初她的实习期刚满,我就破格把她提拔为了妇女主任。现在陈露成为了你的下属,你得好好使用她才行啊!”
陈庆东没想到谢明洲竟然会当众给自己说这个,毕竟他当年跟陈露或许有些特殊的关系,在座的很多人可能都是知道的。
而且,对于谢明洲说的最后一句话,陈庆东差点没有绷住笑出来。
虽然“你得好好使用她”这句话只是官场上非常常见的一句话,但是考虑到陈露是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性,那么这句话还是很能引起别人想入非非的。
陈庆东不禁瞥了一下大家,看到很多人脸上的表情都很玩味,而陈露的脸色则有些发红。
另外,陈庆东也在思考谢明洲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他是故意想用这种办法来消除大家对他和陈露之间那段故事的误解,还是他故意想让陈露感激他的帮助?
陈庆东虽然一瞬间想了很多,不过表面上还是很快,并且一本正经的说道:“谢局长,这个你就放心吧!陈镇长确实是我们镇非常难得的人才,就像你说的,陈镇长有想法,有思路,脑子活络,而且,更可贵的是,她对我们镇的职工们非常关心!前段时间,正是由陈镇长提出了给我们单位配班车的建议,现在这件事已经通过了党委会的决议,我们镇已经有人去采购班车了!这可是陈镇长的大功劳啊!所以啊,谢局长,就算是你不给我说这个,我也会重用陈镇长的!当然了,有了你的嘱托,我一定会更重用陈镇长!”
陈庆东把“使用”两个字巧妙的换成了“重要”,其中的暧昧空间便被很好的压缩了。
“好!好!”谢明洲连声说道,“陈书记,有了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陈庆东接着恭维道:“谢局长,你这种关心下属的精神正是让我佩服,并且值得我学习啊!陈镇长,要不然,你过来敬谢局长一杯吧!”
陈露的脸色虽然还有点发红,不过她的心理素质却很好,应了一声之后,马上就站起来离开了座位,朝着谢明洲走了过来,然后端起谢明洲的杯子说道:“谢局长,谢谢你对我的关心,这一杯我敬你!”
吕世静在旁边起哄般的说道:“谢局长,陈镇长敬的这杯酒,你可得一口喝干才行啊!”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饶有兴致的看着谢明洲。
谢明洲倒也爽快,说道:“行,陈露敬的酒,我必须喝干!”说完,一仰头,把杯中的白酒喝了下去。
吕世静马上又说道:“陈镇长,敬酒必须敬双,还得来一杯才行。”
敬酒敬双确实是酒场的规矩,陈露便又给谢明洲倒上了酒,端起来,大大方方的说道:“谢局长,再敬你一杯!”
谢明洲说道:“这次沾一沾怎么样,要不然可就要喝醉了!”
不等陈露说话,吕世静就抢先说道:“谢局长,沾一沾可不行!陈露给你敬两杯酒,是她尊敬你,你作为领导,也必须得拿出态度来才行啊!要不然,陈镇长可不好下台啊!”
谢明洲被吕世静这话给将军了,便只好说道:“行,那我干了!”
一仰头,又把酒喝了下去!
虽然陈露两次端的都是半杯酒,但是这种酒的度数很高,谢明洲连喝了两大口,纵然他酒量很好,也感觉酒劲上涌的很厉害,马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把酒意压了下去。
第七百六十七章 捐款
陈庆东感觉谢明洲今天喝的很好,很尽兴,其他人也都算是很配合,吕世静也没有再说什么怪话,所以饭局快要结束的时候,陈庆东才提到:“谢局长,我们镇的中学教学楼不行了,墙上裂了大口子,眼看着下一场大雪就得倒,所以我想把学校重建一下,在资金方面,还希望谢局长能够多多支持啊!”
喝的红光满面的谢明洲拿起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说道:“陈书记,不瞒你说,我手底下确实还有一笔经费,不过,惦记着这笔经费的人可不是你一个人啊!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好几个人给我打过招呼了,大家都是好朋友,这笔钱该给谁,不该给谁,确实也让我很为难啊。”
“那是!那是!”陈庆东笑道,“所以我希望谢局长能够多多帮助啊!”
“陈书记,这个你就放心吧,帮助肯定是要帮助,谁叫咱们一见如故呢!再说了,陈露又在你手底下当兵,我还希望你以后多多照顾我这个老同事呢!所以,我会尽量往你这边倾斜的!这样吧,你先让人整理整理材料,打个申请上来吧。”
“好,谢局长,这事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那就好。陈书记,这事吧,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定下来的,我反正记住这件事了,咱们以后再接触,行吧?”
陈庆东当然也知道,不可能在今天这个饭局上就把这事给定下来,谢明洲能有这个表态,就算是达到了目的了,便笑道:“这当然行了!谢局长,那这事可就摆脱了!”
“好说!好说!”谢明洲轻松的说道,然后还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陈露。
饭局结束之后,陈庆东一行人把谢明洲和夏传新送到了车上,目送着他们离开。而谢明洲专车的后备箱里,早已经被陈庆东安排人给装上了两箱白湖酒厂的招待酒。
吴振山看着那辆呼啸而去的黑色小车,对陈庆东说道:“看来今天这顿饭的效果还行。”
“嗯,还行。”陈庆东道,“不过,我看谢明洲的意思,应该还需要进一步的攻关才行啊!”
吴振山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没有说话。
第二天,在陈桥镇陈庆东的办公室里,陈庆东和吴振山又在一块商量从教育局要资金的事。
“吴镇长,你对向谢明洲攻关的事有什么想法?”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该给谢明洲点好处还是得给,这也是现如今上不了台面的规矩了。”
陈庆东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吴振山能够坦诚的把这话说出来,让他很高兴,只不过他还有一点担忧,便道:“老吴,你说给谢明洲送东西,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吴振山分析道:“我觉得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反正都是为了工作的事,又不是为了私人的事,这事就是个潜规则,大家都懂,一般不会有人盯着这事不放的。再说了,咱们也不用给谢明洲多少东西,给他意思一下就成了!谢明洲肯定也是个懂规矩的人,这种为了公事的攻关,他也绝对不会狮子大开口的。”
吴振山又接着说道:“陈书记,这事反正又不用咱们亲自出面,拨给卢敏他们一笔办公经费,就让卢敏他们去办就行,不管给谢明洲什么东西,咱们都不经手,更不会在任何票据上签字,到时候就算是出了问题也找不到咱们头上来。”
陈庆东觉得吴振山说的很有道理,这样做虽然有让卢敏他们背锅的意思,但谁叫卢敏他们是下属呢,这种事他们必须得做,这在任何单位其实都有同样的情况。
“好,那就这样吧。”陈庆东说道,“不过,攻关的人选,我看就让卢敏和陈露两个人吧。”
吴振山玩味的笑了一下,道:“好,有了陈露出面,我觉得这事的成功率又增加了不少,只要谢明洲收了东西,那这事就十有**是成了。”
陈庆东笑道:“是啊。吴镇长,那你就把这事安排下去吧。”
“行,我去安排。”吴振山爽快的说道。
……
陈庆东把攻关谢明洲的事情交给了吴振山去安排之后,便暂时从这件事中抽身了出来,因为他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作为镇委书记,各种稍微大一点的工作都要由他拍板拿决策,所以他不可能把工作的重心完全放在这一件事情上来。
这天,陈庆东参加了柳林县下半年全县重点工作现场观摩会议,并且跟随着四大家领导,参观了县里的几个重点工程。
在观摩城关镇的一处招商引资项目建设的时候,陈庆东接到了一个电话。
由于建设工地现场的噪音很大,陈庆东听不清电话里面说的什么,走出去很远之后,陈庆东又问道:“不好意思,我在工地呢,噪音太大,听不清楚,你是……”
电话里响起一个爽朗的声音:“陈书记,我是冯四!陈书记工作真是认真啊,这么冷的天还去工地现场指导工作。”
陈庆东一时没想起来这个“冯四”是谁,因为他现在每天都接几十个电话,其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他根本就不认识,却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要到了他的电话号码,自报家门之后,就说要请他吃饭,甚至有的直接表示给他送点“特产”的。
陈庆东每天听这种电话真是听烦了,所以他听到这些人自报家门,就有点头晕,不过他觉得“冯四”这个名字非常熟悉,但就是一时间跟具体到人对不上号了,却也不好意思再次询问,便一边在脑海里回忆这个名字,一边随口说道:“呵呵,我是跟着县领导来观摩招商项目的。”
冯四又说道:“陈书记,前段时间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没在家,真是不好意思了!昨天晚上我才刚回到柳林,今天就马上给陈书记你打电话了,不知道陈书记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去当面汇报汇报工作。”
听了冯四这番话,陈庆东总算是想起来这个冯四是谁了!
原来,这就是在牯牛山上“占山为王”,私采金矿的那个大混子冯四啊!
弄清楚了对方的身份之后,陈庆东的语气也变的有些玩味:“冯老板,你总算是回来了啊。”
冯四干笑了一声,道:“陈书记莫怪!莫怪!我这次出去的时间确实长了点,其实我也不想在外面待那么久,但实在是没有办法啊!我在外面的生意出了点岔子,所以耽搁了一段时间。要不然,我听到陈书记的召唤,肯定立刻就赶回来了啊!”
虽然冯四摆出了一副热脸的样子,但是陈庆东却还是没有好气的说道:“冯老板,你在外面的生意出了岔子你回不来,但是你在家里的生意也出了岔子,你就不管了吗?”
“哈哈,陈书记言重了!言重了!我在陈书记的地盘上挣口饭吃,一项秉公守法,而且各种事情都很积极,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哈哈……”冯四打着哈哈说道。
陈庆东听从了吴振山的建议,虽然在短时间内不准备向牯牛山金矿开刀,但是对于这个“占山为王”的矿老板,陈庆东还是决定不给他什么好气,好好地敲打敲打他,便又说道:“冯老板,你还是挺自信的吗?不过,你的这个金矿到底有没有什么什么问题,咱们都清楚。”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冯四又干笑道:“陈书记,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吧!呵呵,陈书记,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亲自到你办公室里来汇报工作!如果这里面有什么误会,我一定亲自向陈书记好好解释,消除误解!”
陈庆东淡淡的说道:“行啊!那就明天上午九点钟吧,我在办公室里等你。不过,你最好能准时过来,我的时间可是非常紧张,如果到点了等不到你,那你应该就要扑空了。”
“好!好!明天上午九点,我一定准时,不!提前赶到!”冯四连忙说道,“对了,陈书记,还有一件事,我听说咱们镇准备选址重建中学呢,对吧?”
陈庆东对冯四突然提到了这件事略感惊讶,道:“是有这回事,冯老板出去了这么多天,对家里的事了解的还挺清楚的嘛!”
冯四陪着笑说道:“陈书记开玩笑了,咱们陈桥就这么大地方,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了什么事情,很快大家都知道了。再说了,陈书记要重建陈侨中学,这可是咱们镇的一件大事!陈桥中学原来那个教学楼,我也知道,确实是破的不成样子了,墙壁上还裂了缝,学生们在里面上课确实是太不安全了!其实陈桥中学的这个状况已经一两年了,但是一直没有个领导管这件事。现在,陈书记来了陈桥镇,立马就把这件事抓了起来,真是好魄力啊!陈书记这可是为咱们镇做了件大好事啊!”
陈庆东还是那副淡淡的语气说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谁叫我是咱们镇委书记呢!”
“是!是!陈书记说的太对了!”冯四连声说道,“陈书记,你可能不知道,我冯四虽然是个做生意的,但是也非常热心于公益事业,尤其是教育,我更是十分关心啊!这可能是我小时候家里穷,没钱上学的原因吧!我就特别希望下一代的孩子们能够学习好!陈书记,别的我就不说了,咱们镇建学校,我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陈庆东心想原来冯四想要给陈桥中学捐钱,看来他还真是个聪明人啊,就是不知道这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背后另有高人指点!
陈庆东不愿意在电话里跟他多谈这件事,便道:“难得冯老板有这份心意啊!这样吧,咱们明天上午在我办公室里再聊吧,这一会,我得先挂电话了。”
冯四连忙说道:“好!好!陈书记,你先忙,明天上午,我一定提前到!”
“那好,明天见啊,冯老板。”陈庆东淡淡笑道。
“哈哈,陈书记太客气了!明天见!明天见!”冯四连声说道,一副低三下四的样子。
第七百六十八章 土特产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冯四果然准时来到了陈庆东的办公室。
陈庆东看到这个冯四将近四十岁的年纪,头发向后梳,扎起了一个小辫子,简直就像是个艺术家,他上身穿一件英伦风格的条纹西装,下身却是一条浅绿色的九分裤,皮带上的“lv”字样十分扎眼,脚上则穿着一双古奇牌手工皮鞋,手里还拎着一个“lv”的手提包。
冯四的这身装扮,别说是在柳林了,就算是在如今的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也可以说是“潮爆了”!
不过,冯四这个人长得却有些尖嘴猴腮,气质颇有些猥琐,他穿着这身价格不菲的行头,根本就衬托不出来他有多少的气质,反而更加显得他流氓气十足!
因此,陈庆东却对冯四的这身打扮十分厌恶。
本来,陈庆东就对冯四没有什么好印象,结果这么第一眼看到冯四之后,陈庆东对他的印象分就又减了三分。
冯四当然没有这个觉悟,他自我感觉非常良好,满脸笑容的走到陈庆东办公桌前,对陈庆东伸出了手,说道:“你好,陈书记,我就是冯四。”
以往来了客人,陈庆东总会亲自给客人倒一杯茶以示热情,但是对于冯四,陈庆东就没有这个热情了,实际上,他连站起来握手都不想跟他握,但是又考虑到现在不是跟冯四翻脸的时候,所以面子上还得过得去,便还是站了起来,跟冯四握了手,调侃般的说道:“冯老板,你这身打扮可够时髦的啊!就你这身打扮,走到咱们县的大街上,估计回头率得爆表吧?”
冯四却颇有些自得的说道:“陈书记,我这身行头是我前段时间去深圳玩的时候,几个朋友给我添置的,我觉得还不错。陈书记,你要是喜欢,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让他也给你弄两套!”
陈庆东都逗笑了:“呵呵,冯老板,谢谢你的好意了,不过你这身行头太时髦,我可是不敢穿。要是我穿着这身行头去县里开会,估计要被县长给赶出会议室了。”
冯四嘻嘻笑道:“陈书记说得倒也是!你们做官的,毕竟不如经商的人自由啊!”
陈庆东见冯四还站在办公桌旁边,一副想坐而又不好意思主动坐下的样子,便微微一笑,道:“冯老板,坐吧。”
“好!好!”冯四连声应着,这才坐在了陈庆东的对面。
陈庆东从桌子上拿起一盒红双喜,抽出来,丢给了冯四一根。
冯四拿起来烟看了看,说道:“陈书记,也不是我说你,你可真是太低调了!你堂堂的一个镇委书记,怎么还能抽红双喜廉价烟呢?来!来!抽我的!”
冯四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兜里掏出来一盒软中华,从中抽出一根,恭恭敬敬的递到了陈庆东面前,又道:“陈书记,要不然这样吧,以后你抽烟的事就包给我了,每个月五条中华,五条苏烟,你觉得怎么样?”
陈庆东却不去接这根中华,也不接冯四要给他送烟的话茬,而是摆摆手说道:“冯老板,中华虽然是好烟,但是我这个人有点奇怪,越是好烟却越是抽不惯,平时就喜欢抽红双喜这种廉价烟,所以咱们就各抽各的吧。”
冯四碰了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不由得有些尴尬,干笑了一声,又把手缩了回来,也不好意思再提给陈庆东每月送烟的事了。
陈庆东不动声色的把烟点燃,轻轻的抽了一口,然后随口问道:“冯老板,你在外面还有其他的生意?”
“是啊,陈书记。”
“都做点什么?”
“这个就有点多了,比如贸易、建筑、运输、餐饮,很多种都在做,不过大都是跟朋友们一块合股做的,我自己倒也没有什么核心的产业,反正什么东西赚钱,哪个行业火,就跟着做一做,哪个行业冷了,就撤身出来。”
陈庆东笑道:“看来冯老板做生意很有一套啊!”
冯四也颇有些自得的说道:“很有一套倒是不敢说,不过是仗着朋友多一点,各行各业的都有,所以消息也灵通一点,一旦哪个行业快不行了,我一般都能提前得到信息,所以很少栽在哪儿。”
陈庆东暗自冷笑,心想以冯四的水平估计还达不到这么消息灵通的水平,估计他是在吹嘘才更对吧!
冯四这时候又腆着脸笑道:“陈书记,我听说你跟姜磊的关系不错?”
“姜磊?”陈庆东道,“哦,是啊,我跟姜磊在一块吃过几次饭。”
冯四立刻高兴的说道:“陈书记,你可能不知道,我跟姜磊是拜把子兄弟呢!”
“是吗?原来你跟姜磊还是拜把子兄弟啊!”陈庆东淡淡的说道,其实他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但是他对姜磊跟冯四是拜把兄弟这件事很是郁闷!
陈庆东对冯四并不放在眼里,到时候要对牯牛岭金矿下刀的时候,他也绝对不会看照顾冯四的面子。
但是姜磊可就不同了,虽然陈庆东对姜磊的了解还不算是太深,但是他却也知道姜磊这个人在柳林能量巨大,不但是黑道上首屈一指的老大哥,而且他跟政府的很多实权官员关系也很亲密,比如县政法委书记丁述昌就跟姜磊的关系非常好。
另外,现如今,姜磊跟程小东和苏强的关系也非常好,而程小东和苏强又是陈庆东的兄弟,所以陈庆东也就无可避免的对姜磊有些投鼠忌器。
等到他下定决心要整顿矿山的时候,如果姜磊跳出来替冯四说话,那么这事还真的不太好办,因为动了冯四,就是得罪姜磊,甚至是连带着得罪程小东和苏强,以及丁述昌等人,如果不动冯四,那么也就没有理由去动其他人。
陈庆东对这事很头疼,看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真要是到了那么一天,就再做全盘考虑。
“那当然了!我们两个是一个头磕到地上,换了生辰八字的黄纸兄弟,这辈子也散不了了!”冯四生怕陈庆东不相信似的说道。
陈庆东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哦,不错,不错。”
冯四见陈庆东对这个话题似乎兴趣不大,便也不再多说,而是拿开手提包,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做工挺精致的红木盒子,放在了陈庆东面前,说道:“陈书记,这是我给你带的一点土特产,希望你笑纳。”
“土特产?”陈庆东有点疑惑,他印象中的土地产一般都是些红薯、花生、橘子、苹果,要么就是些野鸡、土鸭之类的东西,而冯四给他的这个土特产怎么包装这么精致?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冯四脸上浮现出一抹神秘的笑容,道:“陈书记,你打开看看。”
陈庆东狐疑的瞥了一眼冯四,然后打开了盒子上的锁扣,掀开了盒盖。顿时,一片金灿灿的光芒差点闪了陈庆东的眼睛!
由于今天天气不太好,房间里的光线太暗,刚才冯四过来之前,陈庆东正在看文件,所以就打开了桌子上的台灯,就一直没有关。此时,台灯的光芒正好照耀盒子里那块金灿灿的东西上,反射的光芒立刻就灼花了陈庆东的眼睛。
不过,陈庆东的眼睛很快就适应了,他转了转台灯的方向,然后又仔细一看盒子里的东西,竟然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黄金如来佛像!而且,佛像的表面似乎是做了某种抛光处理,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特别刺眼!
陈庆东十分愕然!
这个黄金佛像就是冯四说的土特产?
不过,陈庆东马上就想明白了,冯四不就是开采金矿的吗,而金子又是从土里开采出来的,这可不就是“土特产”吗?
想到这一层,陈庆东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他伸手把黄金佛像拿了起来,入手很沉,粗略估计也得有一公斤重!而且,按照冯四的做派,这个佛像应该是纯金的。
陈庆东不知道黄金的如今的时价是多少,但应该不会低于100元每克,那么就按照100元每克来计算,一公斤黄金的实际价值就有十万块,如果再考虑上这个佛像的精美做工,那么其价值绝对要在十万以上了!
冯四一出手就是这么大的手笔,倒是让陈庆东对冯四有些刮目相看,而且他还巧妙的冠了一个“土特产”的滑稽名头!
看来,这个冯四还真的是个能干事的人。
陈庆东又把黄金佛像放在了盒子里,笑道:“冯老板,你这种‘土特产’太贵重,我可是不敢收啊。”
冯四把香烟从嘴上拔下来,玩味的笑道:“陈书记,咱们都说了,这就是‘土特产’!你别把他当金子,就把他当成土特产不就行了?而且,这佛像本来就不是我买的,而是我从咱们镇开采了金子,找匠人给弄得。你要是说他值钱吧,他根本就没有在市场上流通过,我也没有从腰包里掏一分钱,所以,这就是个一分钱不值的工艺品,陈书记就放心收下吧!再说了,这件事就是你知我知,咱们两个肯定谁都不会往外说,什么事都出不了,嘿嘿……”
冯四的这番显然是强词夺理,什么叫做“他根本就没有在市场上流通过,我也没有从腰包里掏一分钱,所以,这就是个一分钱不值的工艺品?”而且,从冯四的最后一句话话里,陈庆东更是听出了一些寒意,如果他收了冯四的这个金佛,那么冯四手里就有了他的把柄,以后再想对冯四开刀,可就要投鼠忌器了!
第七百六十九章 选择题
尽管如此,但是陈庆东却也不愿意再把这个佛像还给冯四了。
陈庆东心想:冯四,你不是想用这个佛像来堵我的嘴吗?呵呵,估计这次你可是要打错如意算盘了!
念及此,陈庆东便笑道:“冯老板,你不是说想要为陈桥中学出一份力吗?现在就是个机会,等陈桥中学建成以后,我就把这个佛像摆到陈桥中学去,让佛祖他老人家保佑咱们镇的孩子们学习进步,步步高升!”
冯四见陈庆东已经有了收下这个金佛的意思,却还故意找个借口,心里十分好笑,同时心想,吕世静跟我说这个陈庆东有多牛逼、多霸气,自己昨天跟他通电话的时候,还真觉得他是个这样的人。
但是现在看来,他也不过如此嘛!一个小小的黄金佛像就把他给收买了!嘿嘿,你收了好,收了好啊!我还就怕你不敢收呢!今天你收了我的佛像,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动我的金矿!
冯四便非常高兴的说道:“陈书记,我说了要为陈桥中学出一份力,就绝对不会食言。不过,这个佛像是我专门送给陈书记的,对陈桥中学嘛,我准备另外出一份力。”
陈庆东给盒子盖上了盖子,肉有兴趣的问道:“那冯老板准备怎么给陈桥中学出力?”
或许是陈庆东收了他的黄金佛像,让冯四的自信心增强了不少,他向前挪了挪屁股,一副跟陈庆东关系很密切的样子说道:“陈书记,我有一个想法,在你面前,我就实话实说了。我在牯牛岭上弄得那个金矿,确实是有点不合法律法规,我也知道,咱们国家不允集体或者个人开采金矿,但是在牯牛岭也没有被勘查出来什么大的矿床,都是一些鸡窝矿罢了,根本就没有大工业开采的价值,所以我在山上开采金矿,也算是为咱们镇做贡献呢!毕竟,我可是在企业办挂了号的,每年的承包费也从来没有落下过。”
陈庆东不说话,只是带着一副玩味的笑容看着冯四,听着他继续往下说。
冯四便接着说道:“但是,在陈书记这个真人面前我就不说假话了,我现在开采的这个煤矿的承包价确实是低了一点,不过这也是经过了原先的周明书记给明确了的。当然了,到什么山唱什么歌,现在陈书记成为了咱们陈桥的当家人了,我知道咱们镇财政可能有点紧张,现在陈书记又准备重建学校,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
“我个人是这么考虑的,陈书记是个好领导,我对陈书记很佩服!而且,陈书记跟我的结拜兄弟姜磊也有交情,所以我必须要给陈书记架势才行啊!陈书记,我考虑之后,决定自动提高金矿的承包价格!原先,这个金矿的承包价格一年是二十万!但是现在,我决定提高一倍,一年四十万!而且,为了支持咱们陈桥中学的建设,我愿意一次性先付两年的承包费!陈书记,你觉得怎么样?”
陈庆东又玩味的笑了起来,他认为冯四的这个想法很好,巴拉巴拉的说了这么多理由,然后自己主动提出来了要提高承包费,而且也不小打小闹,一次性就提高了一倍!
如果自己接受了冯四的这个报价,那么就相当于是允许了冯四以这个价格继续承包牯牛岭的金矿,也就说,冯四起码从自己这儿获得了“合法地位”,那么以后自己当然就没有理由再对他动刀子了!
不得不说,冯四的这个计划非常厉害!一旦他同意了冯四的这个计划,并且愿意遵守承诺,那么他跟吴振山商量的那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划可就要流产了。
陈庆东不相信这个计划是冯四一个人想出来的,在他背后,应该还有吕世静、张仲德等人的影子才对!
但是,自己要不要接受他的这个计划呢?
如果不接受,那么就几乎是立刻闹翻脸,对牯牛岭金矿开刀的节奏,而且不只是跟冯四闹翻脸,也是跟吕世静、张仲德等人闹翻脸,而现在的时机,显然还不成熟。
如果接受呢,那就几乎意味着要被冯四以及他背后的吕世静、张仲德等人牵着鼻子走,这显然也是陈庆东所不能接受的!
这个选择题,还真的是挺难作答呢!
不过,陈庆东有一个很简单却又很管用的绝招,那就是他一时无法做出选择的问题,就暂时放一放,随便扯点别的东西,给自己多留下一些思考的时间。
陈庆东便暂时抛开这个选择题,淡淡笑道:“冯老板,你一下子就主动把承包费提高了一倍,魄力很大嘛!”
冯四的眼珠转了转,马上说道:“陈书记,提高承包费只是一方面,另外,我开采出来金子,当然也不会忘了陈书记。”
然后,冯四故意看了看那个装有黄金佛像的木头盒子,说道:“我认识一个工匠,做黄金首饰做的非常好!我听说陈书记还没有结婚是吧?那这样,等陈书记结婚的时候,我一定送上一份黄金厚礼,把各种各样的首饰,我都做一遍,给陈书记当聘礼!”
陈庆东笑道:“冯老板,你可真是想到太周到了,连我的结婚的聘礼都考虑到了,真是十分感谢!”
冯四以为陈庆东这么说接受了他许诺的馈赠,当即哈哈笑道:“陈书记,我都说了,咱们是自己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陈书记可千万不要客气!”
“呵呵,冯老板,我听说牯牛山的金矿好像储量并不高啊,而且开采难度还挺大。你这又是提高承包费,又是送金银首饰的,这个矿,你还能赚钱吗?”
“哈哈,陈书记,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我冯四做生意有个习惯,那就是不管我的生意赚钱还是赔钱,我都不会错了交情!生意赔了就赔了,只要能交几个好朋友,有了人脉圈子,以后想要把这钱赚回来,还不有的是机会?”
“呵呵,看来冯老板确实有一套啊!”陈庆东赞叹道。
冯四被陈庆东夸了这么几句之后,倒真是有些飘飘然了,翘起了二郎腿,说道:“陈书记过奖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道理,只不过是我这么多年在商海里摸爬滚打,吃了不少亏,也沾了不少光,最后总结出来的经验罢了!”
陈庆东用一根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微笑着看着有些趾高气昂的冯四。他在跟冯四聊天的同时,一直在仔细的思考着那个选择题,而现在,他认为自己已经考虑好了。
首先,无论如何,现在是不能跟冯四以及他背后的那些人闹翻脸的,因为一旦把这些矛盾表面化以后,那么他以后再推进什么工作都肯定会遇到极大的阻碍!而且,他才刚来陈桥履新不久,就跟以吕世静、张仲德为代表的陈桥镇本土派人员闹翻了脸,那也会显得他在团结同志以及控制大局方面能力不够!
本来,他以这么年轻的资历来陈桥当书记就已经被很多人不看好,甚至还有很多人就等着看他的笑话呢,要是他这边闹出了事,就无疑是给了别人以口舌!
而徐明磊也必定会承受极大的压力,进而对他印象变差,甚至会不再信任他!
所以,无论如何,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因此,目前最合适的做法还是暂时跟冯四以及他背后的这些人在表面上相处融洽,至于以后该怎么再对牯牛山金矿动刀,那就要看形势来了!
实际上,陈庆东也并不是完全就要把吕世静、张仲德他们除掉,而且冯四现在给出的这个承包价也并不算低,如果他们这些人之间就此能达到一个平衡,谁也不再在背后使绊子,那这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局面。
毕竟,政治的最高境界并不是把所有对手都绞杀,而是跟各方势力都能达到平衡,彼此各取所需,达到共赢。
考虑好之后,陈庆东便笑道:“好啊,冯老板,难道你有这份心思,而且咱们镇重建中学确实是需要钱,那就先按照你说的做吧。”
冯四十分高兴,说道:“陈书记,那可就多谢了!”
“哎,客气什么!”陈庆东道,“企业家是一个地方发展的助推剂,我还希望冯老板以后能在陈桥镇除了开采金矿之外,也发展发展其他产业呢!冯老板,你在外面的生意做的这么广,朋友这么多,如果你能给咱们镇招商引资来几个项目,那你可就是咱们镇的大功臣了啊!”
冯四大包大揽的说道:“陈书记,既然你发了话,我一定把这事当成我自己的事来办!我的朋友确实不少,在各行各业做生意的都有!回去以后,我就跟他们联系一下,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合适的项目在咱们镇投资!不过,陈书记,要是我把我的朋友给招商来了,在土地价格,以及各种政策上,你可得多多支持才行啊!”
陈庆东笑道:“冯老板,这个你就放心吧!为企业保驾护航,提供优惠的政策和良好的外部坏境,也是我这个镇委书记的工作任务嘛!你就给你们那些朋友说,只要他们的项目好,愿意来陈桥镇投资,那么在各种条件上,我都给他们做到最优惠!”
冯四嬉皮笑脸的说道:“陈书记,那我这可算是拿到了尚方宝剑了啊!”
“哈哈,对,就是尚方宝剑!”陈庆东大笑道。
“好,陈书记,有你这句话我就心里有底了!”冯四一边说着话一边站了起来,道,“陈书记,既然这样,那我今天就先告辞了!我回去以后,把我说的这些事赶紧落实一下,然后再来向陈书记汇报工作!”
陈庆东也站了起来,道:“好,冯老板,慢走!”
第七百七十章 处理黄金佛像
冯四离开之后,陈庆东立刻把吴振山叫了过来,跟他说了这些事,并且告诉吴振山,他已经同意了冯四提高承包费的做法。
吴振山感觉到陈庆东似乎有些想要跟冯四、吕世静等人妥协的意思了,但由于他跟吕世静的过节很深,十分想要把吕世静给干倒,所以他当然不愿意陈庆东跟他们妥协,而且陈庆东也没有跟他商量就决定了这件事,这也让吴振山有些不高兴,心里油然而生一种作为二把手的落寞感。
但是,他也知道,从理性的角度来考虑,陈庆东这么做,其实也是最合适的做法。
吴振山只好暗自轻叹一声,看了看盒子里那个价值不菲的黄金佛像,他知道陈庆东既然把这个佛像拿出来给他看,自然就没有据为己有的意思,便说道:“陈书记,那这个佛像,你准备怎么处理?”
陈庆东又拿起来那个黄金佛像掂了掂,笑道:“这个佛像我肯定是不会收的,但是冯四既然给送来了,再让他拿回去也不合适。咱们重建学校不是正缺钱吗?正好,这个佛像就投入到学校中吧。我估摸着,以如今的黄金市场价,这个佛像卖上个十万块钱,应该是问题不大,那就卖了吧!有了这十万,就够给学生们填体育器材的了。”
吴振山一听陈庆东准备把佛像卖了,也有点乐,笑道:“陈书记,你还真是有办法啊!不过,这黄金怎么卖啊?私卖黄金恐怕是不合法吧?”
陈庆东笑道:“虽然我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我觉得卖个黄金佛像应该没有什么难的,毕竟,这可是硬通货啊!不过,具体怎么卖,我就不管了,等中秋回来之后,就交给他去办这件事!他一个财所所长,要是连这个宝贝都卖不出去,我才要拿他是问,呵呵……”
“不过呢,在让中秋把这个佛像卖出去之前,我还得在纪委那里备个案,要不然,万一以后出了什么事,我可是说不清喽!”
吴振山一惊,道:“陈书记,这事你还准备向纪委汇报?”
“那当然!”
“但是,陈书记,要是这事汇报给了纪委,那这佛像一准就要被纪委给没收了……”
陈庆东笑道:“那我就不想县纪委汇报,就只给咱们的镇纪委书记老尹汇报汇报!既让老尹知道这件事,又不让他往上说,万一以后谁要是拿这件事来拆我的台,我这边也不会牵扯到什么关系。”
陈庆东说完这些,便用办公桌上的座机拨通了镇纪委书记尹祝山的电话:“老尹吧?我是庆东,你在办公室吗……哦,行,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好,好。”
吴振山看着陈庆东给尹祝山打电话的样子,又不禁对陈庆东有些佩服,看来在陈庆东收这个佛像的时候,就不但想好了怎么处理这个佛像,而且还想好了用什么方式来洗清自己。如果光是这样,倒也罢了,但是陈庆东还非常巧妙的利用了各种规则。
吴振山不禁感叹,陈庆东虽然年轻,但是他思考问题的方式,以及谋略和决断力都太老成了!
在陈庆东身上,除了外表之外,真是一点都看不到一个年轻人的影子啊!
过了五六分钟,陈桥镇纪委书记尹祝山才来到了陈庆东的办公室。
尹祝山从县纪委来到陈桥镇干纪委书记也已经有三年多了,而且还是党委委员,如果从资历上来看,也算是陈桥镇的老干部之一了。
但是,尹祝山这个人生性淡薄,也没有什么能力,对权力没有什么野心,也不爱交际,平时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写毛笔字和下象棋,当初他在县纪委上班的时候,就是有名的老好人,跟哪位领导都走的不近,任何山头都不跟,因此也没有靠山,所以他到了快四十的时候,才终于捞到了一个副科级。
当初陈桥镇缺少一个纪委书记,但由于陈桥镇的环境非常复杂,纪委那些够格的人都不愿意下来,最后没有办法,才把没有靠山的尹祝山给派了下来。
尹祝山来到陈桥镇以后,继续发挥他“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作风,对于陈桥镇这几年暗地里闹得轰轰烈烈的权力斗争,他是一点都不参与,两边都不站队!
而且,由于这几年纪委系统不太受重视,纪委起到的监督作用也十分有限,所以尹祝山手里的实权实在不多!况且,尹祝山也从不愿意得罪人,让他去监督其他干部也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另外,对于在乡镇人人都想分管一个口子作为自己权利自留地的事情,尹祝山作为党委委员,却唯恐避之不及!他以身体不好为理由,除了负责纪委这块的工作之外,坚决不分管其他领域的工作。
在开常委会讨论问题的时候,尹祝山也很少主动发言,有时候因为推脱不掉而只能发言的时候,他也说不出来什么有建设性的观点,简直就是随波逐流,两边不得罪,简直就像是投了一张弃权票。
因为这些原因,本来应该能起到关键作用的尹祝山,在陈桥镇却越来越像是个边缘人员,而他自己却总是乐此不疲。
老实说,以尹祝山的这种做法,他实在算不上是个合格的纪委书记,甚至可以说是十分不称职!
但是,这却让他成为了一个老好人,在陈桥镇,几乎没有跟他有过节的人,所有人见到他,都会乐呵呵的跟他打个招呼。
陈庆东当初了解到尹祝山这个情况之后,本来是想要把尹祝山用起来的,但是陈庆东再跟他讨论让他分管几个口子工作的时候,尹祝山又以身体不好为由,死活不同意!
陈庆东最后也发现自己实在是用不了尹祝山,也就只好由他去了。
尹祝山来到陈庆东的办公室之后,看到吴振山也在,便笑着打招呼:“陈书记,吴镇长,你们都在啊。”
吴振山一直很看不上尹祝山这种丝毫没有担当的性格,虽然尹祝山是个老好人,但是吴振山对他印象很差,看到尹祝山的衣服上有一点墨迹,便打趣道:“老尹,又在写毛笔字呢?”
尹祝山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吴振山对他印象不佳,便陪着笑说道:“没有,没有,在办公室里看文件呢,呵呵……”
“哦,看文件呢啊,难得!难得!”吴振山继续调侃道。
尹祝山干笑了两声,脸上的表情很尴尬,便把目光转向了陈庆东。
陈庆东对尹祝山笑了笑,说道:“尹书记,有个事我得向你汇报一下。”
尹祝山立刻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道:“不敢当!不敢当!陈书记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行了。”
陈庆东便指了指桌子上的木头盒子,说道:“尹书记,你过来看看。”
尹祝山便走到了办公桌前,看到了木盒里面的黄金佛像,立刻惊讶的叫道:“哟!陈书记,这是……金的?”
“对,纯金的!”
“哟,那这可贵重了,呵呵……”
“尹书记,这是有人刚送给我的。”陈庆东继续说道。
尹祝山马上把目光从佛像上转移到了陈庆东的脸上,眼神里非常疑惑,似乎不明白陈庆东什么意思。
陈庆东又接着说道:“尹书记,在咱们镇牯牛山上开金矿的冯四,你认识吗?”
尹祝山连忙点头:“认识!认识!”
“刚才冯四来我办公室里找了我,把这个黄金佛想放在了这儿,说是要送给我。我当然不不会收,要不然,我不就是犯了错误了嘛!但是冯四太热情,非得把这个佛像留下。我给他退不掉,自己又当然不能收,所以就给你汇报一下这件事。”陈庆东说道。
尹祝山听懂了这件事,但却不知道陈庆东是什么意思,而且这件事处理也比较棘手,不是尹祝山擅长的事情,因此显得有些紧张。
“陈书记,那你的意思是……”
“呵呵,尹书记,我知道按照组织规定,这个佛像应该交上去才对。但是,我考虑着咱们镇现在重建陈桥中学,实在是资金匮乏,所以我想着把这个黄金佛像卖掉,筹措了资金用于陈桥中学的建设。尹书记,你觉得怎么样?”
尹祝山是个没有主意的人,这件事如果按照组织规定,陈庆东这么做显然不合适,但是陈庆东已经拍板了的事情,他自然也不敢提不同意见,考虑了一下之后,只好说道:“陈书记,你决定了的事情,我自然拥护。只不过……只不过……陈书记,我觉得这件事在组织上,不知道好不好交代啊……”
不等陈庆东说话,看不惯尹祝山这幅磨磨唧唧样子的吴振山就说道:“老尹,这有什么不好交代的?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做,我就交给你个法子。你把这件事记下来,但是不要往县纪委上报。这件事要是以后没人提也就算了,要是有人拿这件事说事,你,还有我,都得给陈书记作证,这尊黄金佛像,陈书记并没有留下,而是变卖了之后,把资金投入到陈桥中学了,你明白了吧?”
尹祝山还是非常犹豫,他这些年从来都没有犯过任何错误,更不敢犯任何错误,但是陈庆东和吴振山让他做的这件事,显然是在逼他犯错误啊!
如果陈庆东真的像他说的一样把佛像变卖了,资金也投入到了陈桥中学的建设中去,那还好说,但如果陈庆东和吴振山两人合伙把黄金佛像扣下了,却又让自己给他们作证,这不就是把自己给陷害了吗?
只不过,摄于陈庆东和吴振山的威严,尹祝山虽然腹诽不已,却不敢说出来。
陈庆东看透了尹祝山的这个心思,便说道:“尹书记,过两天等长松他们买班车回来之后,你就跟长松一起去想办法把这个佛像卖了,到时候卖掉佛像的**,你复制一份收藏起来。另外,这笔投入到陈桥中学的资金,你也要全程监管,保证落实到位才行!尹书记,这件事你没问题吧?”
陈庆东的这句话倒是解除了尹祝山的一个后顾之忧,虽然他还是不愿意插手这件事,但现在,他显然是躲也躲不掉了,便只好应承下来:“好,陈书记,我知道怎么做了。”
陈庆东见尹祝山答应的还算是爽快,让自己少费了不好口舌,便笑道:“好,尹书记,那就这样了。这尊佛像,你先带回去吧。另外,注意这件事的保密,除了咱们几个,对外面的人谁都不能说。”
“是!是!陈书记,保密的事你就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尹祝山说道,“只不过,这个佛像还是先在你这儿放着吧。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要是拿走了,万一有什么闪失,那就算是卖了我,我也赔不起啊!”
陈庆东和吴振山都笑了起来。
吴振山更是打趣道:“老尹,你倒是会想啊!还卖了你?呵呵,你倒是愿意,人家姑娘可不愿意啊!”
尹祝山也跟着笑了起来,只不过脸上红扑扑的,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陈庆东笑道:“行,尹书记,既然你不想拿走,那就现在我这儿放着吧。等中秋来了,你们才一块去卖掉。”
“行!行!”尹祝山连声说道,他生怕陈庆东和吴振山再给他安排什么棘手的工作,又连忙说道,“陈书记,吴镇长,还有别的事吗?要是没有,我就先出去了!我那边还有点急事,上面安排下来的,等着要结果,我赶紧去处理处理!”
陈庆东笑道:“行,尹书记,我们没什么事了,你去忙吧!”
尹祝山如蒙大赦,跟陈庆东和吴振山道别之后,赶紧溜了出去。
等尹祝山从门口消失以后,吴振山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老尹也算是老机关了,还是咱们镇的党委委员,但是你看看他,哪有一点党委委员的样子!”
陈庆东倒是很理解的说道:“人各有志,只要他不闹事,不给咱们添乱,就随他去吧!”
第七百七十一章 内部矛盾
就在冯四来到陈庆东办公室的第二天,另外一个在牯牛山上开采金矿,并且实力能够跟冯四分庭抗礼的刘越也来到了陈庆东的办公室。
陈庆东知道刘越和冯四这两个都有着黑社会背景的人之所以能在牯牛岭上和平相处,除了他们两人的实力相当之外,他们共同的背后人物肯定也起到了关键的调和作用。
而从冯四和刘越一前一后来到他办公室来看,这件事也应该是他们背后的人指点他们的。
由于冯四昨天的表现很好,陈庆东认为刘越应该也会有同样的表现,而且刘越穿着打扮非常地道,看起来也像是一个硬汉,所以他对刘越的印象还不错,因此也表现的挺热情,还亲自给刘越倒了一杯茶。
只不过,相比于冯四,刘越就显得不那么会办事了。
寒暄之后,刘越也拿出来了送给陈庆东的礼物,但却不是“土特产”黄金,而是一个存折,还貌似非常坦诚的对陈庆东说道:“陈书记,咱们初次打交道,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就给你送了点实惠的东西,密码是六个6。”
陈庆东淡淡一笑,把存折拿了起来,看到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数字,有六万块。
昨天,冯四来给他送黄金佛像的时候,陈庆东愿意收下,并且巧妙的做了处理,但是对于刘越直接送来的人民币,陈庆东却不愿意收下。虽然他也能用同样的方法处理掉这六万人民币,但是他已经从这张银行存折后面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危险,因此他决定不收这张存折,以免到时候引起很多麻烦。
陈庆东便把存折放在了刘越面前,说道:“刘老板,你这么做,可是要让我犯错误啊!这张存折你拿回去吧,我不能收。”
刘越对陈庆东竟然拒收他的存折显然感到有些惊讶,尴尬的笑了一下,又说道:“陈书记你想多了,这就是我的一点心意,没有别的意思。再说了,这事就咱们俩知道,绝对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
陈庆东却还是表现的很坚决,吐了口烟圈说道:“刘老板,这张存折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收。如果你非要表示一下心意,那么这样吧,你把这笔钱捐给咱们镇中学吧。你可能也知道,咱们镇中学目前正在重建,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你捐了这笔钱,咱们镇的老百姓肯定会记住你的好意的。”
刘越还是不肯罢休,又说道:“陈书记,咱们镇中学缺钱,我肯定会捐钱,这也是我应该做的。不过,那件事跟这件事不搅,这张存折你还是收着吧!”
陈庆东看着刘越,玩味的笑道:“刘老板,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这张存折我是真的没法收。如果你再这么坚持,那咱们以后也就不好再打交道了。刘老板,你把存折收起来吧。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有这个心意的话,就直接把钱捐到陈桥中学,这样不光是我,咱们全镇的老百姓都会感谢你这份心意的。”
刘越见陈庆东都这么说了,虽然他还是感到郁闷和惊讶,但也不敢再坚持,只好悻悻的把存折收了起来,恭维的说道:“陈书记一心为了工作,我真是非常佩服。等我回去以后,立刻就给陈桥中学捐一笔钱,也算是向陈书记学习,表示一下心意!”
陈庆东呵呵笑道:“刘老板,不过有一点可得说明,这笔钱可是你自愿捐的,可不是我强迫你捐的啊!”
刘越尴尬的笑了笑,连声说道:“那是!那是!”
和冯四相比,刘越不但显得不会办事,而且也不善言辞,他跟陈庆东似乎没有多少话说,不像冯四一样闲话一堆。
所以,刘越又直接谈到另一件正事:“陈书记,我还有一个想法,我在牯牛岭上承包了一个金矿,原先的年承包费用是20万元,现在陈书记来了,我决定自动提高十万,每年三十万!陈书记觉得怎么样?”
陈庆东表面上带着微微的笑容,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但是心里面却十分的诧异!
按说,冯四和刘越如果都跟吕世静、张仲德他们关系不错,那么吕世静应该同样的提点冯四和刘越,让他们开出同样的价码才对啊!
但是,刘越今天的表现跟昨天冯四的表现显然形成了巨大的差别!
昨天,冯四送了一个纯金的佛像,又自动的要把年承包费由二十万提高到四十万,而仅仅隔了一天,刘越就来送了一张六万元的存折,又说把年承包费由二十万提高到三十万!
如果分开看这件事的话,那么倒似乎也没有什么,但是一旦把他们两人的做法放在一起来看考虑,那么就可以看出来其中的差别巨大了。
陈庆东不得不认为,冯四跟这个刘越,或者说吕世静、张仲德他们这个团伙跟刘越早已经貌合神离,在表面上,他们或许还保持着和睦的关系,但是背地里,他们已经准备把刘越踢出局了!
只不过,他们或许是撕不开面子,或许是摄于刘越的实力,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刘越开刀,便利用这个机会,让自己对刘越产生厌恶感,进而对刘越开刀,而吕世静他们自然就能到达借刀杀人的目的!
呵呵,真是下了一局好棋啊!
不过,对于这件事,陈庆东倒是挺喜闻乐见!
他不敢贸然对牯牛岭的这个利益团体开刀,而同意了吴振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意见,原因就在于他们这个利益团体的人都团结在了一起,陈庆东投鼠忌器,生怕把矛盾表面化了,进而会影响到自己的仕途。
但是现在,他们内部既然有了矛盾,那可就是一个天赐良机了!
虽然陈庆东知道,或许在一时半会间,他还是没有办法对他们这个利益团体动刀,但是既然他们内部之间有了裂缝,那就不愁找不到机会,利用他们的内部矛盾,来把他们个个挤破!
念及此,陈庆东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由衷的笑容。
他决定答应刘越的这个条件,而且还要跟刘越搞好关系,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
陈庆东便笑道:“刘老板,你自动提高承包费,觉悟真的是很高啊!说实话,咱们镇的财政确实很紧张,本来我也是有打算从你们这些矿老板这里化点缘,缓解缓解财政压力的。现在刘老板你主动提出来了这件事,那可真是想到我的心坎里了,哈哈……”
刘越也笑了起来,但还是一副不善言辞的样子:“陈书记,你满意就好。”
“满意!满意!刘老板主动来送钱,我当然满意啊!”陈庆东笑道,然后他又问了那个他问过冯四的问题,“不过,刘老板,我听说牯牛岭
金矿的矿藏不多,你一下子提高这么多承包费,还能赚钱吗?”
刘越显然没有冯四那么强的反应能力,想了想,竟然说道:“差不多吧。”
经过这番聊天,陈庆东感觉的出来,这个刘越不管别的方面怎么样,至少算是个老实人,如果以后想要从他这里套些什么话出来,显然要比从冯四那里套话要方便许多。
只不过,今天第一次见面,陈庆东也不好意思套他什么话,以免引起他的警觉,那么以后再接触起来,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反正以后来日方长,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
“行,刘老板,那就按照你说的这个数字定承包费吧。”陈庆东说道,“另外,由于咱们镇中学重建需要大笔钱,现在大家都在为了资金的事发愁,如果刘老板手头方便的话,就先交上两年的承包费吧。”
刘越连忙说道:“行,陈书记,我回去就安排这件事,争取最近这几天就把钱交过来。不过,这笔钱是交给……”
“呵呵,当然是按照规矩办事,交给企业办,刘老板还想交到哪去?”陈庆东玩味的笑道。
刘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忙说道:“是!是!看我想歪了,呵呵……”
说完这些正事之后,刘越似乎就没有什么话说了。
陈庆东看着刘越这幅简直堪称是“老实巴交”的样子,真的有些怀疑这个刘越到底是不是个实力还挺强的社会大哥,要是不知道他的身份,陈庆东肯定会认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乡村企业家!
因为从刘越身上,陈庆东真是一点都感觉不到一个社会大哥该有的那些因素,比如狂妄、霸道、甚至是阴狠和杀气。
陈庆东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又说道:“刘老板,要是没有别的事,你就回去安排承包费的事吧。”
刘越见陈庆东下了逐客令,便站了起来,说道:“是,陈书记,我回去就安排。”
然后他又掏出了那张银行存折,有些尴尬的说道:“这张存折,你看……”
陈庆东道:“刘老板,咱们已经谈过的事情就不要再谈了。呵呵,刘老板,我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吧,我知道,你给我送这张存折的意思,一个原因是联络联络咱们的感情,另一个原因当然也是希望我能在以后对你开矿、做生意多多帮助。现在,我就可以跟你承诺,咱们今天聊得非常愉快,简直可以说是一见如故,所以咱们的感情已经联络好了。至于你想在生意上寻求帮助,那么你根本就不用来给我送东西,只要你能及时的缴纳承包费,另外,好好管理你的矿口,不要发生安全事故,不要给我添麻烦,那么我就一定会对你好好帮助!刘老板,我说这些,你满意吗?”
“满意!满意!陈书记,听你说了这些,我可就放心了!”刘越说道,一副发自内心的样子。
“哈哈,既然满意就好。刘老板,我这边工作还很多,就不送了,慢走!”陈庆东道。
“好!好!陈书记,你太客气了!不用送!不用送!”刘越说道
刘越走到办公室门口,又转过头笑着对陈庆东弓了弓腰,又替陈庆东带上了门,这才离开了。
第七百七十二章 密谋
晚上,在吕世静的那个当做他们聚会秘密据点的房子里,他们一伙人又围在一起喝酒,这一次,冯四也参与了进来。
喝到酣处,冯四又忍不住笑道:“哈哈,我一想起来刘越那个傻逼拿着存折去陈庆东办公室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这个傻逼,还真的以为我给陈庆东送了存折啊?哈哈……”
韦洪军也忍不住说道:“这个刘越也亏他是混了这么多年社会的,真跟个傻逼一样!他竟然真的相信了陈庆东会收钱,还拿着存折巴巴的去给陈庆东送,嘿嘿,这不是明摆着陷害陈庆东嘛!另外,四哥昨天刚主动把承包费提高到了四十万,差不多的矿口,刘越今天却只把承包费提高到三十万,嘿嘿,陈庆东没有当场跟他翻脸,我看他就是走了狗屎运了!”
冯四也很得意,顺着韦洪军的话说道:“洪军说的对啊,我跟陈庆东接触过一次就看出来了,陈庆东虽然年轻,但他可不是什么善人,要是他翻起脸来,绝对什么都敢做!嘿嘿,我看刘越这一回算是在陈庆东那里挂了号了!陈庆东早晚得朝他开刀!”
韦洪军一副恭维的语气对冯四说道:“等陈庆东对刘越开了刀,把他从牯牛岭上赶走,四哥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刘越的矿口给收编过来了!刘越他也说不出什么来,要是他想报仇,也只能去找陈庆东报仇!到时候,在牯牛岭上,谁还敢跟四哥过不去?我看四哥一统牯牛岭,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啊!”
冯四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却故作谦虚的说道:“这事还早,咱们现在还不能想那么远。不过有一句话我可以先说下,我冯四别的没有,但是绝对仗义!只要我冯四有了好处,绝对忘不了大家!”
韦洪军对冯四伸出了大拇指,继续恭维道:“四哥,牛逼!”
吕世静很看不惯冯四这幅嚣张的样子,但是他知道冯四这个人十分记仇,而且小心眼,另外,冯四喝酒之后,非常容易激动,而且是个人来疯,要是他疯起来,十分麻烦!
所以吕世静也不方便说冯四,便训斥韦洪军:“洪军,你瞎说什么呢!这才哪到哪啊!陈庆东没有咱们想的那么简单,刘越的实力咱们也都清楚,虽然他闷了吧唧的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民似的,但他十几岁就出来混江湖,又是几进宫的人了,能够混到今天这个水平,绝对不是侥幸!他心里清楚着呢!这一次的事,就限于咱们几个知道,谁都不能往外透漏,要是让刘越知道了,没什么好处!”
韦洪军见吕世静生气了,马上检讨道:“是!是!吕主任,你说得对,咱们还是小心的好。”
虽然吕世静说的是韦洪军,但是谁都听得出来,其实吕世静真正说的是冯四,只不过不好意思点他的名罢了。
喝了点酒的冯四心里便不怎么高兴,阴阳怪气的说道:“吕主任,刘越有什么好害怕的?他不就是一个来咱们这儿刨食吃的外地人嘛!要说进过监狱,谁他妈没进过监狱?吕主任,老实说,要不是你们这么迁就刘越,生怕闹出来什么事,咱们根本就不用借陈庆东的手对刘越开刀!我自己带一帮人,抄着家伙就能把刘越赶回他姥姥家!”
吕世静瞥了一眼冯四,声音有些发冷的说道:“老四,我知道你不怕事,但是刘越手底下的那几个人可都是不要命的人!你要是跟他硬拼,结果怎么样还真是不好说!”
冯四被吕世静这句话激怒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瞪着眼说道:“吕主任,看样子你是不太相信我的实力啊!那这样吧,今天这酒我也不喝了,现在我就召集起来我那帮兄弟,杀到牯牛山上,把刘越他们赶走!”
吕世静很厌烦冯四这幅发酒疯的样子,厌恶的瞪了他一眼,刚想说话,张仲德却先开口说道:“老四,你这是干什么,坐下!”
冯四平时不怎么尊敬吕世静,但却一直很佩服,也很尊敬张仲德,因为他认为他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张仲德这么好使的脑子了,所以他喝了酒之后经常跟吕世静吵两句,但却从来没有跟张仲德拌过嘴。
但是今天,冯四确实对吕世静对自己的轻视感到很生气,便说道:“张书记,我觉得吕主任好像觉得我的实力比不过刘越,所以我想给吕主任证明证明,到底是他刘越厉害,还是我冯四厉害!”
张仲德说道:“老四,这个不用你证明了,我就可以给你说,你比刘越厉害。”
听了张仲德的夸奖,冯四心里很得意,却还是站着说道:“张书记,我知道你这是在夸我!你觉得我比刘越厉害,但是有人不这么觉得啊!所以我必须得去证明证明,我确实比刘越厉害!”
张仲德又淡淡的说道:“老四,你要是想去跟刘越较量较量,我也不拦你。不过在你去之前,我先跟你说几句话。在我认为,你是个‘玉器’,刘越他根本就没法跟你比,最多就是个‘瓷器’,你要是问别人,玉器跟瓷器哪个价值高,那不用说,瓷器跟玉器的价值当然是天差地别,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根本就不用证明!但是,如果你非要用最原始的方式来证明谁的价值高,拿玉器去跟瓷器硬碰硬,谁碎了谁的价值就低,谁没碎,谁的价值就高,呵呵,老四,你觉得你这么做合适吗?”
冯四似乎听明白了张仲德这番“高深”的理论,对于张仲德把自己比喻为“玉器”,让冯四非常高兴,而且他心里其实也是一直俨然以“玉器”自居的,所以他也没有了再去跟刘越较量的想法,便坐了下来,笑道:“张书记你说得对!我这个玉器要是去跟刘越那个瓷器硬碰硬,真是太不理智了!他刘越算是什么东西,配得上跟我动手吗?”
张仲德微微一笑,道:“老四,你这么想就对了。”
冯四得意的夹了一筷子猪耳朵放进嘴里嚼了嚼,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便问道:“但是,张书记,要是刘越这个瓷器非要跟我过不去,他主动来找我较量,我该怎么办?”
张仲德随口便说道:“这还不简单,你当然要避其锋芒了!然后,你应该再找一个瓷器去跟刘越这个瓷器硬碰硬,用瓷器来对付瓷器,你这个玉器坐收渔翁之利,才是上策啊!”
冯四深以为然,又问道:“但是我该怎么找这个瓷器去跟刘越硬碰硬呢?”
张仲德笑道道:“陈庆东,不就是你找的这个瓷器吗?”
冯四愣了一下,随即会意的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拍着桌子说道:“张书记,你说的真是太对了,哈哈哈……”
吕世静当然知道张仲德这番什么“玉器”、“瓷器”的说法都是逗冯四玩的,根本就当不了真。实际上,他对借陈庆东的手去对付刘越这事并不太赞同,因为他认为这个法子实在是说不上有多好,甚至漏洞很大!
因为只要陈庆东跟刘越说破了这件事,那么刘越立刻就会知道他被耍了,那么以刘越的性格,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而陈庆东也不是傻子,他从中肯定也能看出来某些端倪,那到时候,这不就会出事嘛!
吕世静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太靠谱,便忍不住说道:“仲德,我觉得这事不太稳当啊!要是陈庆东和刘越说破了这件事,那咱们可就被动了!咱们开始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我觉得还行,但是现在,我怎么越想这个法子就越觉得不稳当!”
张仲德用熏黄了的手指把烟从嘴上夹下来,说道:“咱们这么做确实是有风险,当时咱们就分析了。但是,咱们现在想把刘越赶走,又不想跟他直接冲突,那么咱们除了借陈庆东的手之外,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这个……”
“想要没有风险,那么只有咱们继续跟刘越和平相处,要不然,就只能冒险。刘越不是善茬,咱们想要从他嘴里夺食,又想绝对的稳当,呵呵,我是想不出来这么好的法子。两全其美的事情向来难做啊!”
吕世静觉得张仲德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心里又总觉得不妥,不由得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冯四这时候不在乎的说道:“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就觉得这个法子很好!刘越有什么好害怕的?他不就是南武县的一个混子嘛,咱们让他在咱们柳林待了这么久就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了,他要是不识抬举,那咱们就把他赶出柳林!在咱们的地盘上,我看他一个外县人能有多牛逼!你们都别忘了,咱们柳林最牛逼的社会大哥姜磊,那可是我的拜把兄弟!”
冯四把姜磊抬出来之后,吕世静就不说话了,他虽然看不上冯四,但却知道姜磊的厉害。
张仲德看了看吕世静一脸不爽的样子,便又安慰道:“世静,这事你也不要太担心,你刚才说的风险肯定是有,但是咱们却可以想办法把这个风险化解掉。咱们先让老四跟陈庆东搞好关系,然后过段时间,咱们再这个机会,让刘越的金矿出点事,咱们就趁机怂恿一下陈庆东,把刘越的金矿收回来,一并打包给老四承包。到时候,最多就是给陈庆东一点好处,或者就是提高一些承包费,陈庆东肯定会同意的。”
冯四打了个响指,道:“张书记,你这法子好!到时候,就看我冯四一统牯牛岭吧!”
吕世静也说道:“也只有这样了。”
第七百七十三章 班车买来了
吕长松、于中秋等人出去十一天之后,终于又回到了陈桥镇,而且,他们是乘坐着一辆崭新的金龙牌xmq6111型号的白色大巴车回来的!这辆车看起来非常漂亮,而且稳重,做工也非常扎实,能坐三十个人以上,如果挤一挤,当然还能坐更多人。
有了这辆车,便可以解决陈桥镇的职工们往返县城的问题了。
而且,由于吕长松那个同学在金龙汽车公司上班,经过他的帮助之后,吕长松他们以低于市场价三万元的实惠价格购买下了这辆大巴车。
这辆车开进院子之后,陈庆东还特意让楚卫红放了一挂大地红鞭炮!所有在单位的人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跑到院子里来好奇而又兴奋的观看这辆崭新的大巴车!
吕长松从车上跳下来之后,立刻走向前向陈庆东汇报了买车的情况。
陈庆东在得知吕长松他们以优惠价购买了这辆大巴车以后,立刻夸奖道:“长松,干的不错!看来,关系也是生产力啊!”
周围的人便都哈哈笑了起来。
通讯员高博由于一直待在陈庆东身边为他服务,而且非常贴心周到,陈庆东对高博挺欣赏,而且觉得他们年龄相差不大,也算是同龄人,因此对他也一直非常和气,时间久了以后,高博在对这个年龄比他就大一两岁的党委书记非常尊敬的同时,有时候也会跟他说几句玩笑话,以及一些大家都在私下里谈,却没有人敢给陈庆东谈的小段子。
两人的关系也因此显得非常亲密。
高博的家也在城里,而且他才结婚半年多,如今仍在蜜月期,只要夜里不值班,他就会坚持回家。由于来回乘坐客车的费用太高,而且时间上也不方便,所以他就坚持骑摩托车来回。
天气晴朗的时候还好,有时候碰到刮风天,甚至是下雨、下雪天气,高博就会非常遭罪,而且由于路况不好,视线也不好,高博有两次还差点就出了交通事故,因此他就特别希望能单位能买一辆班车,解决他的交通问题。
现在,在陈庆东的拍板下,这辆漂亮的大巴车终于买了回来,高博简直要高兴死了!
他凭着跟陈庆东的关系很亲密,也看到陈庆东这一会非常高兴,便央求道:“陈书记,咱们出去试试车呗?”
高博说完之后,立刻就有另外几个心痒难耐的人也跟着起哄起来。
“是啊,陈书记,咱们出去试试车吧?”
“感受感受咱们的新车怎么样!”
“是啊,咱们出去溜一圈吧!”
陈庆东见大家的热情这么高,自然不会说“不”,便“顺应民意”的说道:“好,那你们就出去溜一圈吧!”
高博又说道:“陈书记,你也跟我们一块出去试试车吧?”
吕长松有意在陈庆东面前表表功,也劝道:“是啊,陈书记,这车是在你的关心下才买回来的,要是你不亲自先坐坐,我们可不好意思先坐啊!”
陈庆东笑道:“你个长松,都从厦门一路坐回来了,还说不好意思先坐坐?”
吕长松嘿嘿笑道:“我那不叫‘坐车’,最多只能叫‘押车’,车开到咱们单位之后,这才叫第一次‘坐车’,大家说是不是?”
其他人都起哄的说是。
陈庆东陈庆东绝对不是个煞风景的人,见大家的兴致都这么高,便说道:“好,那我就坐坐。不过,也别光是我坐呀,咱们大家都坐坐,出去溜一圈,要是一车坐不开,就分两车、三车,大家都有份,可别着急啊!”
大家便又都哄笑起来。
于是,在别人的簇拥下,陈庆东就当先上了这辆大巴车,其余在家的班子成员,如吴振山、吕世静等人也都坐上了大巴车,只有经常“与众不同”的张仲德以晕车的理由没有登上大巴车。
车上的人坐满之后,司机老王发动汽车,缓缓的向大门口驶去。
坐在副驾上位置上的楚卫红还特意安排道:“老王,咱们陈桥的所有领导差不多都在车上了,你可一定要小心的开,安全第一啊!”
老王爽朗的说道:“放心吧楚主任!这车稳得很,我已经熟悉了一路了,绝对一点问题都没有!别说出事了,就算是晃一晃各位领导,我都把我的姓倒过来写!”
楚卫红笑道:“你个老王,还挺会想的,你的姓倒过来写,不还是‘王’吗?”
车上的人听了又哄笑起来。
吕长松也显然以买车的功臣以及这辆大巴车的专家自居了,在车上不停的给陈庆东等人介绍这辆车的诸多功能以及先进之处,生怕大家不能完全了解这辆车的好处。
其实,在陈庆东眼中,这辆车算不上什么高级的大巴车,但是在其他人眼中,这辆大巴车已经算是非常豪华了,而且由于大家都不懂车,所以他们听了‘发动机转速’、‘全尺寸轮胎’、‘底盘’等一些其实很简单的名词之后,都会发出一声惊叹!
吕长松今天也是过足了嘴瘾,满脸荣耀!
虽然今天的天气并不算好,外面有些阴天,风也有点大,但是坐在车厢里的陈庆东,吹着空调,感受着这么融洽的气氛,真的有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他有点在心里发出一声喟叹:“要是单位上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利益山头,大家都能把工作放在第一位,齐心协力的把工作干好,那该有多好啊!”
不过,陈庆东也知道,自己心中的这个理想状态估计是很难实现了,因为他知道,不管到了哪个单位,哪怕是人再少,也少不了有利益的纠纷,而一旦牵涉到利益,就很难对人性有乐观的期待了。
正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官场也是一样。
司机老王开着车在陈桥镇捡着好路转了一圈,由于他开的速度很慢,路也好走,所以真的没有什么颠簸,老王也不用把姓倒过来写了。
在路上,自然也少不了很多老百姓对这辆崭新的大巴车指指点点,在他们心中,这辆大巴车同样也是一件非常新奇的外来事物。
回到单位之后,陈庆东他们下了车,另外一批等着上车去感受感受的人又立刻拥了上去,老王颇为骄傲的又把车开了出去。
陈庆东叫住了正准备往自己办公室走的财所所长于中秋:“中秋,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好,陈书记。”于中秋马上快走几步,来到了陈庆东的旁边。
来到陈庆东的办公室之后,陈庆东说道:“中秋,你把门从里面反锁上。”
听到陈庆东这个命令,于中秋心里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他以为陈庆东要查他这一路上的花销,心里便有点紧张。
因为他们到了厦门以后,在吕长松的怂恿下,他们两个一共花了一万多块钱,在一打大商场私自购置了不少东西,然后在吕长松的指点和操作下,这笔钱已经冲销在了买车费用中了,如果从票面上来看,应该是没有什么破绽。
但是,于中秋的胆子还不够大,而且毕竟是他第一次挪用这么多公款用来私人消费,因此心里难免惴惴不安,生怕出了什么破绽!
因为他很清楚,这些涉案金额,已经足够给他量刑了!
关上办公室的门之后,于中秋心情不安的走到了陈庆东的办公桌前。
陈庆东看到于中秋的脸色很差,也没有多想,便关心的问道:“中秋,你怎么了这是,脸色怎么这么差,身体有问题了?”
于中秋便顺势说道:“这次出去的时间有点长,不太适应,有点发烧……”
“是吗?发烧也不是小问题,你赶紧去治一治,该吃药吃药,该打针就打针,如果需要住院,就请几天假。你们这次出去的时间确实不短,出门在外,吃住的再好,也是受罪啊!这次你们确实辛苦了!”
“没事,没事,陈书记,这就是小毛病,我能感觉的出来,晚上去澡堂子洗个热水澡,好好泡一泡,就没事了,呵呵……”
“是吗?那就好好的泡泡。”陈庆东笑道,“先喝杯热水吧。”
于中秋把那杯热水端了起来,感激的说道:“陈书记太客气了,还亲自给我倒水。”
“呵呵,应该的,你是购买班车的大功臣,我本来都应该设宴给你们喝杯酒的,不过咱们都是自己人,就不那么客气了,这杯茶就权当是代酒了吧!”
“陈书记客气了!客气了!”
陈庆东又随口问道:“中秋,你们这次去厦门买车,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吧?”
于中秋心里一凛,以为陈庆东要查他的帐了,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乱,立刻说道:“还行吧,挺顺利的!吕镇长有个同学在那家汽车公司上班,他对我们照顾的很周到,又是帮我们砍价,又是请我们吃饭的。后来,我们觉得老是让人家帮忙过意不去,所以吕镇长就提议给人家买点东西表示感谢。我们就从商场里给他挑了件西装,又买了双皮鞋……”
陈庆东对这个倒是不在意,笑道:“这是应该的,人家替咱们省了好几万,咱们给人家送点东西,也是理所应当,这一点你们做的不错。”
于中秋连忙说道:“感谢陈书记的理解。”
第七百七十四章 计生工作
陈庆东用钥匙打开了办公桌下面的橱子,把那个装有黄金佛像的木头盒子拿了出来,说道:“中秋,你看看这个。”
于中秋有些狐疑的接过来木头盒子,打开看了看,立刻被里面的黄金佛像震惊了,愕然说道:“陈书记,这是……”
陈庆东便把这个黄金佛像的来历给于中秋说了说,然后说道:“中秋,这个佛像我已经给祝山说了,他今天因为家里有事请了假没过来上班,他跟他联系联系,然后你们两个想办法把这个佛像去卖了吧,记住,一定要把收据拿回来。这件事你们两个知道就行了,一定不要往外乱说。卖的钱就先入咱们镇的账户,具体怎么使用,到时候再说吧。”
于中秋有些为难的说道:“陈书记,我……我从来也没有卖过黄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卖啊!要不然,陈书记你给我指点个销路,我按照你说的去做?”
陈庆东笑道:“你没有卖过黄金,我也没有卖过啊,怎么给你指点出路?不过,这件事我可就不管了,全权交给你这个财所所长处理!我只有一点要求,这个佛像的价格不能低于十万!如果你要是有本事把价格卖得更高,我就做主从那些高出的部分拿出一半来给你当奖励,怎么样?”
虽然陈庆东给出了“高薪诱惑”,但是于中秋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工作,一来他确实不知道该去哪里卖这尊黄金佛像,二来,他也不太清楚这算不算是倒卖黄金,如果算是,那可就是犯法的事!
于中秋便支支吾吾的说道:“陈书记,这事要不然……”
陈庆东摆了摆手,打断了于中秋的话,脸色严肃了一些,说道:“行了,中秋,我知道这事可能有点困难,但要是一点困难都没有,我也就不用你这个财所一把手出马了!随便找个人就能干了嘛!所以,就算是有困难,你也要自己想办法来解决这个困难,明白了吗?作为财所所长,你可是我的钱袋子,如果不能独当一面,那还能行?”
于中秋见陈庆东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虽然他还是很不情愿,但是也知道这事是推不掉了,便那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好吧,陈书记,我尽量试试。”
“尽量试试可不行,必须要做好才行。”陈庆东纠正道,“不管做什么事,都得先拿出来一个态度才行!”
于中秋便又说道:“好,陈书记,我保证这事一定做好!”
陈庆东这才笑道:“好,于所长,那我等你的好消息。你回去以后,就跟祝山联系联系,这事的进展必须要让他知道,懂吧?”
“我懂。”于中秋点头道。
“好,于所长,那就这样吧。这几天你辛苦了,回去先好好休息休息,把身体调整好,然后争取尽快把这件事做好。你也知道,马上快过年了,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有了这笔钱,咱们说不定就能过个好年啊!”陈庆东叮嘱道。
“陈书记,我明白了。”陈庆东说着话,站了起来。
陈庆东示意了一下桌子上的佛像,开玩笑般的说道:“于所长,你先把这个佛像拿走吧。对了,你还要不要演一演这个佛像是不是真的?出了门之后,如果你再发现佛像有问题,那我可就概不认账了。”
于中秋苦笑道:“陈书记言重了,不用验!不用验!”
陈庆东笑道:“那好,你把佛像拿走吧。”
于中秋便抱起了木头盒子,又道:“陈书记,我这两天就去找找渠道,有了买家,我就立刻向你汇报。”
“这个就不用了。”陈庆东说道,“我刚才说了,这个佛像我只要求能卖十万块钱就行。你就照着这个标准自己去找买家,要不然你就跟祝山商量一下,你们两个掂量着来就行了。”
于中秋只好说道:“那好吧,陈书记。”
从陈庆东的办公室里出来以后,于中秋看了看怀里抱着的这个木头盒子,不由得又露出一抹苦笑,他真是对这个差事十分头疼!
不过,他随即又暗自庆幸陈庆东没有查他的帐,既然这一次不查,估计以后也不会再查了!想到家里放着的那些价值好几千的东西,于中秋的嘴角又浮现出一抹劫后余生般的笑容。
这时候,他才感觉到,虽然现在是三九寒天,但是他的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
两天以后,陈庆东迎来了又一个大考!
这天,县里发了通知,县里要展开全县计划生育调查,并且成立了三个检查小组,从全县抽出来三个乡镇进行全面检查。
其实,这种检查工作每年都有,柳林县的惯常做法是,在每年的年末,也就是阴历的十月份末到十二月份初进行一次全县各乡镇的抽调检查,因为在来年的春天,省、市两级也会进行抽查。
之所以省、市、县三级都选择在冬天或者初春来进行计划生育检查工作,自然也是有客观原因的。
因为一旦入了冬之后,老百姓们就没有了农活可做,大家闲来无事,白天还能在一块聊聊天,打打牌,扯扯闲篇。而到了晚上,由于天气那么冷,所以便很少有人出来了,大家都窝在床上看电视。
电视看多了自然也是无聊,所以男女之间的娱乐活动便也就多了起来,而农村的老百姓们都普遍对避孕的事非常抵触,所以女人怀孕的几率也就是其他季节的很多倍。
上面的领导自然也是了解了这种情况,所以才会选择在这个季节进行全面检查。
陈庆东刚来陈桥镇履新不久,分管计划生育的吕世静就给陈庆东汇报了这件事,而陈庆东当时由于对陈桥镇的情况还不了解,也没有分管过计划生育工作,不知道按照惯例都是如何应付这种检查,所以他就把这件事交代给了吕世静全权负责。
而且,陈庆东还绝不担心吕世静对这个工作会不上心。
因为自从国家实行计划生育政策以来,这就已经成为了最厉害的政策之一!厉害之处在于,每年的计划生育检查工作都是要担有政治责任的,如果搞得好,不见得会得到表扬,但如果搞得不好,那么绝对要担负责任,轻则黄牌警告,重则撤职换人!
而且,这是一个硬道道,任谁也不敢碰这根高压线!
一旦出了事,谁都保不住!
陈庆东刚来陈桥镇履新,所以计划生育工作就算是查出来了什么问题,也绝对赖不到他的头上,而分管计划生育的吕世静却绝对要负责任,所以吕世静绝对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
其实,在几天前,吴振山还跟陈庆东秘密商量过这件事,吴振山的意思是趁着陈庆东还不用负责任的机会,故意让陈桥的计划生育出点事,趁此把吕世静赶下马!就算是他吴振山也在这件事上受一些牵连,他都认了!
从吴振山的这个想法上,陈庆东见识到了吴振山跟吕世静之间不可调和的深深矛盾!
虽然陈庆东也想把吕世静拿下,但是他觉得从计划生育工作上下手实在算不上是一个好点子!因为,如果计划生育工作出了问题,哪怕他今年不用负什么责任,但是以后,陈桥镇的计划生育工作必然会成为上级部门重点盯着的对象,以后但凡有什么检查,恐怕陈桥镇都不可避免!
而陈庆东又深知,每一个乡镇的计划生育工作都会有大量造假的情况,每次上面的检查组下来检查,都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再送一批土特产,把这些“钦差大臣”们伺候舒服了,他们也就不会挑那些虚假材料的词,这检查也才能过关。
而一旦陈桥成为了被上面重点关注的焦点,那么检查组就可能不敢马虎应付,到时候,喝酒不管用了,送礼也不管用了,那些假材料自然也就糊弄不过去了,最后,肯定还会出事!
所以陈庆东便劝说吴振山不要在这么敏感的事情上对付吕世静,而是应该大家摒弃成见,团结一致,共同迎接好这次的检查工作才行!
吴振山最后当然是遵从了陈庆东的意见。
在全县计划生育工作大检查的前几天,陈庆东又开了一个动员会议,所有跟计生工作有关的人员全都参加了会议。陈庆东在会议上又重申了大家团结一致,应付好这次检查工作的决心!
另外,他们还商量了这次检查工作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并且针对性的做出了各种应对计划。
作为分管领导,吕世静也做了发言,表态一定应付好检查工作,不给陈桥镇抹黑!
从吕世静的态度上,陈庆东感觉出来吕世静的态度很端正,又考虑到吕世静已经干了计划生育工作很多年了,往年的历次计生工作考核,陈桥镇的排名都挺靠前,基本都在前三名,所以陈庆东也就放了心。
不过,为了更好的迎接好检查工作,陈庆东还是按照吕世静的建议,让计生办主任田坡带领几个工作人员,提前一天去了县计生委打探消息,并且让他们当天晚上就住在计生委附近的一家宾馆,密切关注着最新消息,一旦有所斩获,就立刻给镇上汇报!
这简直就成了一场“战役”!
第七百七十五章 计生检查
按照往年的惯例,每年开展计划生育检查工作的时候,上面都不会提前透露去哪个乡镇,以免下面的人作弊,影响检查结果。
所以,总是在开展检查的当天早上,才会抽签决定去哪个乡镇,然后就立刻展开突击检查。
今年也不例外,当天早上,分管计划生育工作的副县长胡金兵亲自抽出了这次抽查的三个乡镇,陈桥镇恰巧在列!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虽然这种临时抽签的做法突击性非常大,但是各个乡镇都已经派人打入了检查组内部,跟检查组的人联络好了感情,所以这边抽签结果刚一出来,被抽查到三个乡镇就立刻收到了通知。
而且,连哪个乡镇是谁带队来检查,都在第一时间就把消息传了出去。
陈庆东接到了通知,得知陈桥镇被抽中之后,他不敢大意,立刻召集吴振山、吕世静等人开会,再次商量更加有针对性的对策。
人员很快到齐之后,陈庆东说道:“刚刚接到通知,咱们县已经被抽中了,检查组的车就在路上,估计半小时后就会来到陈桥。听说带队的人是计生委副主任曹华,你们有谁跟曹华熟吗?”
吕世静干了多年的计生工作,经常跟计生系统的人打交道,跟绝大多数有点实权的人都算是挺熟,便说道:“我跟曹华打过几次交道,这个人不错,挺好说话的。而且这个曹华挺爱喝酒,他来咱们镇检查,咱们只要配合好他的工作,再跟他好好喝一场,就不会出问题!”
吴振山也轻松的说道:“对,这个曹华喜欢喝酒,而且酒量却不怎么样,他来咱们镇检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听了他们的话,陈庆东心里便也放心了不少,不过还是叮嘱道:“听说今年胡县长要求的很严,还说一定要抓起来几个典型,所以咱们一定不能掉以轻心啊!”
吕世静道:“放心吧,陈书记,上面年年坚持的时候都这么说,但是从来都没有太较真过,只好咱们陪着好好喝一场,他们临走的时候,再往后备箱里给他们塞点土特产,保准出不了什么事!其实说白了,县里的检查,就是打打预防针!重要的,还是明年春天的省市两级检查。”
“好,那就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吧!”陈庆东说道。
计生工作检查小组的人员在组长曹华的带领下来到陈桥镇以后,按照规定,没有来镇政府跟陈庆东见面,直接就去了下面的乡镇,第一站就是在陈桥镇各村庄中地位很高的大王庄。
陈庆东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带着吴振山、吕世静等人坐车前往了大王庄。
曹华确实是个很懂规矩的人,他知道陈桥镇的党政领导肯定会马上来大王庄找他,所以他虽然按照规定直接下到了村里,但却也并不直接就开始调查,而是墨迹了一会,然后就“恰好”的等到了陈庆东等人。
由于陈庆东之前没有跟曹华打过交道,所以吕世静便先他们互相作了介绍,然后陈庆东和曹华一阵热烈寒暄,先聊了一番各自的熟人,然后发现他们的熟人都“惊人的相似”,有了这个关系,他们立刻就像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了,差一点就要称兄道弟了!
陈庆东由此看出来吕世静他们没有说错,曹华确实是个很好接触的人,而且也是个官油子,对计生工作的这些情况,不管是表面的,还是内部的,都非常了解。
既然这样,那接下来的工作可就好做多了。
大王庄村支书王家田干了多年的支部书记,对迎接这种检查工作也已经是轻车熟路,他准备好了档案册子,又把村里的适龄妇女全部叫到了村支部。
曹华和陈庆东、吴振山他们站在一边抽烟聊天,然后安排着手下的人有的去查档案,有的去查妇女,各自分工明确。计生办的工作人员和王石田等人则候在旁边,以回答他们提出的任何问题。
曹华今天的工作主题就是计生工作检查,所以他们闲聊的时候,自然也是围绕着这个话题开展。
吕世静跟曹华喝过几次酒,因此两人颇为熟悉,便对他抱怨道:“曹主任,说句难听点的话,这计生工作可真他娘的不是人干的啊!你们在上面不知道,我们基层的工作可有多难搞!我就给你随便举个例子吧,今年春天,我们接到举报,有个村子里出了个大肚皮,我接到通知之后就亲自带人下到了村里,来到了那户被举报的人家。”
“到了之后,我发现他们家男人不在,就一个年轻的小女人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在家,而且这个女人是从外地买来的,说着一口蛮话,哇哩哇啦的,我们也听不懂。我们看她确实是大肚皮了,而且她已经有了一个孩子,显然不符合计生政策了,就准备把她带走引产。”
“但是谁能想到,这个女人看起来那么一小点,性子倒是烈得很,她也知道我们把她带走是要干什么,所以就死活不跟我们走,还把我们计生办一个专干的手都给咬肿了!然后她还拿了一把水果刀架到了脖子里,看样子我们要是再动她,她就要自杀!她那个小女儿也在旁边大哭,弄得那叫一个热闹!”
“我们总不能眼看着她闹出人命,没有其他的好办法,最后我们只有先撤了。过了两天,我们找了个机会,才把那个女人逮住,把她绑起来,强行把她带到卫生院做了引产。你猜怎么着,那个女人之前闹得这么凶,寻死觅活的,但给她做了引产手术之后,她却一声都不吭了。但是,她瞪着我们的那个眼神,真是恨不得把我们给撕碎了吃了!”
“曹主任,我不瞒你,我当时看来她那个眼神之后,有好几天睡觉都睡不踏实!一闭上眼,我就看见她那双眼神在我面前晃悠!我做这个工作,如果从人性上来说,确实是对不住那女的!但是,从政策上来说,我这么做有什么错?唉,所以啊,曹主任,我就说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曹华安慰道:“吕主任,我当初也在基层工作过,我以前还是金山镇的计生办主任呢!你说的这些情况,我也非常了解啊!我也给你们说个我亲身经历过的事吧!当时我在金山镇工作的时候,有一天带着我们的工作人员去村里做计生宣传工作。当时老百姓们对这个政策普遍非常抵触,我们单位一个刚毕业分配来的年轻女大学生去一户老百姓家里宣传工作,对那个老汉说,计划生育可是咱们国家的硬政策!你猜那户老汉说什么?他对人家姑娘说,这政策能有多硬?有我的**硬吗?人家女孩子当场就气的哭了鼻子!我知道这件事之后,专门跑到那老汉家里,把他给修理了一顿!”
跟吕世静讲的故事相比,曹华讲的这个事就轻松活泼许多,大家便都笑了起来。
曹华又说道:“所以啊,老哥,不管这个工作有多难做,咱们都还是得去做!谁叫咱们吃的就是这碗饭呢!”
吕世静笑道:“对!曹主任,听了你这番话,我这心里可是舒坦了很多啊!”
“哈哈,舒坦就好!舒坦就好!心里舒坦了,才能把工作给做好啊!”曹华大笑道。
吕世静讲这个故事,当然也不是纯粹的为了扯闲篇,便接着说道:“曹主任,你既然也是在基层工作过的,那么一定得理解我们基层的苦衷才行啊!”
曹华会意的说道:“那是!那是!这一点,吕主任,还有陈书记、吴镇长你们就放心吧!”
一上午的工作结束,曹华带着工作组查了两个村子,没有查出来什么问题,他们聊得也非常投机,陈庆东便更加放心了。
陈庆东早已经让人在北苑饭店安排好了好酒好菜,所以一到中午快下班的时间,陈庆东便邀请曹华一行人到饭店吃饭。
曹华也不推辞,慨然应允!
本来,按照他们的计划,中午陪着曹华以及检查组的人大喝一场,那么大家都喝到尽兴之后,下午的检查工作自然也就是纯粹的走走形式了,然后晚上再陪他们喝一场,临走的时候,再给他们车上装满礼物,这次的检查工作也就算是应付过去了。
从今天上午的检查,一直到他们上了酒桌,事情的发展一直都在按照陈庆东他们的计划进行。
但是到了酒菜上来之后,陈庆东才发现出了问题。
被吕世静和吴振山都说十分好酒的曹华,今天中午竟然说什么都不喝酒了,还说这是领导要求,所有下来的工作人员都不许喝酒!今晚回去以后,他们还要开碰头会,到时候要是发现谁喝了酒,那可就是违法了规定了!
陈庆东他们心里都十分门清,或许曹华说的不多,他们下来检查之前,可能领导会有禁酒令,但是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种禁酒令就是走个形式罢了,没有人会真的当真!
工作组下来检查却不喝酒,只有一个理由,这个理由绝对不会是领导的要求,而是这里出事了!
陈庆东他们一劝再劝,但是曹华今天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坚决一滴酒都不喝!
陈庆东他们也就只好不再相劝,不过一个个都心里惴惴的,各自猜想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由于不喝酒,大家便只是吃饭,而且在各有心事的情况下,话也都变少了,一顿丰盛的饭局,草草的就结束了。
第七百七十六章 果然出事了
吃过饭以后,陈庆东安排曹华一行人在镇政府招待所休息。
把曹华送进了房间之后,陈庆东便把吴振山、吕世静以及下面的计生办主任和各片区主任都叫了过来。
人员到齐之后,陈庆东严厉的说道:“今天肯定是出事了,你们有谁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大家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吕世静说道:“咱们今天一上午都跟曹华在一块聊天,没发现有什么事。到北苑饭店的时候,都还好着呢,曹华还说要好好喝咱们几杯呢!肯定就是在吃饭前那一会,有人跟曹华说了什么,才出事了!”
“就没有人发现到底是因为什么事?”陈庆东又问道。
大家都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
吴振山这时候说道:“陈书记,要不然咱们还是去找曹华,打探打探他的口风吧?”
陈庆东点了点头,道:“好,不过我自己过去吧,你们都在这儿等着。另外,你们也在理一理这件事,看能不能有什么收获。”
之后,陈庆东就用报纸包了一条软中华,敲响了曹华的门。
曹华打开门之后,看到是陈庆东之后,笑道:“陈书记,我也正想跟你打个电话呢,你过来的正好。”
陈庆东走进房间,顺手从里面锁上了门,然后把那条中华烟从报纸里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说道:“曹主任,今天真是过意不去!你来我们镇检查,就是我们的钦差大臣,我连顿饭都没有管好,实在是没有尽好地主之谊啊!我听说曹主任平时也喜欢抽两口,所以就拿了条烟过来。”
曹华笑道:“陈书记,你这么说可就是太客气了!今天中午没喝酒,都是我的事,跟你可没有什么关系。实际上,我今天跟陈书记初次见面,又聊得这么投机,本来我是准备好好喝你一场的!但谁知道竟然出了点事,工作第一嘛,这酒我就没法再喝了!”
陈庆东见曹华说话这么爽快,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曹主任,我们镇上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曹华站起来,走到衣服架前,从外套内兜里拿出来一个信封,递给了陈庆东,道:“陈书记,具体的情况,你看一下吧。”
陈庆东接过来信封,打开从中拿出来两张信纸,便认真的看了起来。
看完信纸上的内容之后,陈庆东皱起了眉头,心里却亦喜亦忧。
这封信上举报的是陈桥镇宣传委员韦洪军的超生问题,信上的内容大约是说韦洪军在95年的时候生过一个女儿,没有登记在他的户口本上,被他寄养在了一个远房的亲戚家里。然后在97年的时候他又生下一个女儿,然后还是如法炮制,寄养在了另外一个亲戚家里。在2000年春天,韦洪军终于生了一个儿子,才算是登记在了他的户口上。
不过,对于韦洪军那两个女儿的情况,她们的姓名、年龄,寄居在什么镇、什么村、哪一户人家,甚至包括他大女儿在哪个上学,在几年级、几班、几组,班主任是谁,以及等等其他信息,信上都写的清清楚楚!
因此可以看的出来,这封举报信绝对是个跟韦洪军很熟的人写的!而且应该是偷偷的塞给了检查组的人,检查组的人又在吃午饭前悄悄的交给了曹华。
陈庆东知道,如果这封信上的信息属实,那么韦洪军就算是完了!计划生育工作是高压线,谁犯规,谁就下课,没什么说的!
陈庆东忧的是出了韦洪军这档子事,陈桥镇以后的计生工作肯定会受一定的影响,喜的是这件事不算太大,也不算恶劣,而且韦洪军又是张仲德、吕世静阵营中的一员干将,韦洪军下了课,对张仲德他们也算是一个打击!
把信件放在桌子上,陈庆东故意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洪军是个很有能力,也很有上进心的人,他真没想到他竟然做出了这样的荒唐事!”
曹华倒是安慰道:“陈书记,这件事吧,其实说起来也是情有可原。现在的人吧,思想观念大都还十分守旧,总觉得生个儿子才能传后。韦洪军的这种情况,真是屡见不鲜,只不过有人走运,有人倒霉罢了!”
陈庆东心想曹华还真是个实在人,又说道:“曹主任,那你说这种情况该怎么办?韦洪军是个挺好的同志,才三十出头,就已经是我们的宣传委员了,以后也很有前途,如果就这么被开除,实在是可惜啊。另外,韦洪军的媳妇就在我们镇卫生院上班,也是有正式编制的职工,如果要开除,他们夫妻俩就得双双被开除,那么他们以后的生活也是个大问题啊!”
曹华为难的说道:“陈书记,如果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很同情韦洪军,而且这种事吧,也不算是什么恶劣的,或者说是对社会有多大危害的事,人家还两口子都是上班的……唉,如果有什么补救的方法,我肯定会帮忙。但是吧,我觉得韦洪军这事,咱们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怎么说?”
“陈书记,你也看了举报信了,上面的内容写的这么详细,显然就是跟韦洪军有大仇,要把他往死里整啊!就算是咱们想保护韦洪军,但是只要这个人再写一封同样的举报信送到县里,甚至是明年省市检查组来的时候,他把举报信递给市里、省里,那么到时候韦洪军还是得完!而且,咱们到时候也得受牵连!所以这事吧,咱们是真的没法替韦洪军罩着。”
陈庆东当然不会为了韦洪军而做出威胁到自己的事情,而且他压根就没想着要保韦洪军,他只不过是在曹华面前做做样子罢了!
“曹主任,那依你的意思,就完全依法办事了?”陈庆东问道。
“我看,也只能这么办了。”曹华苦笑着,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又说道,“陈书记,这事我真的是有心无力,对不住你啊!”
陈庆东连忙道:“曹主任可千万别这么说!我感觉的出来,你现在给我说的这些就已经是掏心窝子的话了!洪军自己做了这样的大错事,你谁也怨不着,只能怨他自己!或许,洪军早就已经想到可能会有这么一个结局了。”
曹华点头道:“陈书记,你这点倒是说的很对!我这些年一直在计生系统工作,对这种事情看的实在是太多了!你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生个儿子把工作给扔了,韦洪军现在是副科级,咱们就挺替他觉得可惜了!但是我知道别的县有年龄不算大的副县长都为了要个儿子被开除了工作,下海经商去了!你说这才叫可惜啊!其实啊,他们这些人就是想要个儿子,就算是现在让他们选,是要工作还是要儿子,他们十有七八得选要儿子!”
“曹主任说的是。”陈庆东道,“那这件事,曹主任,你直接向上汇报?”
“对,按照程序来吧。”曹华道,“陈书记,我今天给你说这些的目的是想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及早的安排工作,该给韦洪军做思想工作的也得做,男子汉大丈夫,做了就要认,不要因为这件事再闹什么情绪。”
陈庆东很感激曹华的好意,他明白曹华的意思,在之前,他也听说过好几例这种情况了,有些单位的职工违法了计划生育政策被开除之后,他们却心里不甘,经常到原单位去找领导闹事,有想要钱的,有想要恢复工作的,甚至还有要求原单位给赔偿的,反正五花八门的要求都有,经常闹得乌烟瘴气!
为了避免把人处理之后,留下这么多后遗症,所以沟通工作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曹主任,我明白,你放心吧,我一定做好他的沟通工作。”陈庆东道。
“好,好,陈书记,我该说的话也都说了,那些做不到的事,我也实在是对不住了!”曹华又说道,然后拿起来那条中华烟,道,“所谓无功不受禄,我这次过来,什么忙都没有帮上,还把你的一员大将给落下了马,这条烟我是不能收了。”
陈庆东当然再把烟收回来,而且他也愈发感觉到曹华是个实在人了,便道:“曹主任,你这么说可就错了!你怎么是没有帮上我的忙呢?你其实是帮了大忙了!如果今天是换成别人来我们镇检查工作,说不定韦洪军这事已经引起轩然大波了!你这么低调的处理这件事,又私下里给我透露了消息,我绝对是非常感激啊!而且以后,我们陈桥也少不了要曹主任多多关心、支持我们动作呢!至于这一条烟,其实连略表心意都算不上,我只是听说曹主任爱抽两口,所以就拿了条烟过来。另外,我们镇虽然偏远,但是土特产倒也不少,我已经让人给你们车上装了一些,今天检查组的兄弟们都辛苦了,曹主任回去以后给兄弟们分一分吧!”
曹华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说道:“陈书记,你这真是……可真是太客气了!”
陈庆东笑道:“曹主任,咱们今天一见如故,以后就是朋友了,这点心意能算什么?改天吧,咱们再好好喝一点!”
曹华便也不再推辞,笑道:“好!好!改天我安排,一定陪陈书记好好喝几杯!”
第七百七十七章 思想工作
陈庆东从曹华的房间出来之后,脸色又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吴振山、吕世静等人都还在等着陈庆东的消息,陈庆东走进来以后,他们便立刻围了上来,非常紧张的看着陈庆东。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如果陈桥镇的计生工作出了大问题,那么他们这些人都会或多或少的受到影响,而从曹华中午在北苑饭店的表现来看,这事应该小不了!
吕世静在这些人里面无疑更显得紧张,见陈庆东已经走进房间里好几步了还不吭声,就忍不住问道:“陈书记,到底怎么回事啊?”
陈庆东瞥了一眼吕世静,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来之后,才又脸色冰冷的看了一眼吕世静,说道:“出事了,是洪军的事。吕主任,这件事你了解吗?”
吕世静愕然的长了一下嘴巴,虽然陈庆东没有明说,但是他当然知道陈庆东说的是什么,不禁在心里暗自喟叹一声:“洪军这次完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吕世静没有隐瞒,苦笑了一下,说道:“洪军的事,我了解一点,我以前也劝过他,但是陈书记,你知道,这种事情……”
陈庆东伸出手打断了吕世静的话,道:“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们就不说以前的事了,说说以后的事吧。刚才我跟曹华聊了,我已经对他明说了,洪军是咱们镇的宣传委员,也是咱们镇党委委员,而且他年龄才三十出头,是咱们镇的中流砥柱,如果能够内部解决,就尽量不要往上报告了。但是,那个举报洪军的人已经把洪军的底细全都弄的清清楚楚了,要是你们看了那封举报信,就知道洪军这一次真是……曹华的意思也说的很清楚,他说出现了这种情况,洪军肯定是保不住了,这事也必须得往上报,如果咱们把这件事给强行压着,到时候那个举报的人把这事往上面一捅,咱们全都得完蛋,曹华也得跟着受牵连!”
说完这些,陈庆东扫视了一下众人,见大家的脸色都有些沉重,便叹了口气又说道:“我把好话都已经给曹华说尽了,但是曹华觉得这事瞒不住,你们呢,都有什么想法?”
大家都没有人说话,因为他们全都知道,韦洪军这次肯定是玩完了。
或许有些人在平时跟韦洪军有些不对付,但是在这一刻,他们几乎还是都有了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因为韦洪军并不是因为其他的事情而下课的,而是因为违法了计生政策而下课的。
办公室里的这些人,其家人或者是亲属都或多或少的做过一些违法计生政策的事,只不过是没有人举报,没有人出事罢了。
但是,谁又能保证一直不出事呢?
陈庆东见大家没有人说话,便点名道:“吕主任,你一直是分管这一块工作的,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你说怎么办吧?”
吕世静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陈书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洪军被开除是肯定了,这事算是他倒霉。只不过,这一次他两口子都没有了工作,以后真不知道他们一家子该怎么活啊!”
陈庆东沉默了一下,说道:“吕主任,洪军现在还知道这件事,我看,还是你去做做他的思想工作吧,让他提前有个准备。另外你也告诉他,如果他以后还想在咱们这儿发展,咱们党委、政府都会给他帮助的。”
“好,陈书记,我去跟他谈。”吕世静没有什么犹豫,就应承了下来。
陈庆东又说道:“那就先这样吧,另外我给大家强调一点,在吕主任跟洪军谈这件事之前,谁都不许给他透漏这件事!吕主任,等上面的处理结果下来之后,我再跟洪军谈一次。另外,曹华他们下午还会继续抽几个村检查,咱们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应付检查工作,不要被这件事所影响,大家能做到吗?”
“能……”回应的声音稀稀落落,有气无力。
“能做到吗?!”陈庆东加大了语气!
“能!”这一次,大家都齐声叫了出来!
下午,陈庆东、吴振山、吕世静他们继续跟着检查组检查工作,由于出了韦洪军这档子事,下午的气氛显然要差了很多,他们几个人虽然还是一直待在一起,但是谁都没有心情再说笑话了,只不过是随口聊些杂七杂八的事,气氛也显得有些尴尬。
不过,下午的工作倒是检查的非常顺利,没有在出现什么意外。
检查工作结束之后,曹华也谢绝了陈庆东留他们在陈桥吃饭的好意,坚持回了县城。
……
晚上,吕世静叫上了张仲德一起,把韦洪军叫到了他办公室里,跟他谈了他被举报的事。
由于大家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本来还心情不错的韦洪军现在才刚知道这件事,立刻就惊呆了,脸色也涨得通红,右手甚至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他十分清楚后果是什么!
吕世静看韦洪军这幅样子,便道:“洪军,你别那么激动,当时你要孩子的时候,我就已经给你提醒过了,这事要是瞒的好,那就没事,但是一旦被人举报,你们两口子就得丢工作。现在真的出事了,就只能认了。”
张仲德则递给了韦洪军一根烟,说道:“洪军,事已至此,就多想想以后的事吧。现在都是市场经济时代了,丢了工作没什么,哪里还不能混口饭吃?你们两口子都还这么年轻,又有能力,有想法,或许从体制内跳出去,你们能发展的更好呢?跟得到一个儿子相比,一个工作能算什么?”
吕世静也顺着安慰道:“是啊,洪军,跟一个儿子相比,一个工作确实算不了什么!如果让我选,我也绝对会选择要儿子,而不是要工作!以后,你们两口子就想办法自己做点生意吧,我和仲德,还有其他人,全都会帮你的!”
愣了半天的韦洪军突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咬着牙问道:“知道是谁举报的我吗?我去弄死他!”
“信是匿名的,查不出来是谁举报的。”吕世静说道,“洪军,你就不要想那些了,好好想想以后的事吧。”
“不行!”韦洪军激动的叫道,“要是查不出来是谁举报的我,下半辈子我也过不好!”
张仲德瞪着韦洪军说道:“洪军,就算是你查出来了是谁举报的你,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还真能拿一把菜刀去跟人家拼命?这有意思吗?我再给你强调一遍,失去了工作没有什么,世界大着呢!”
韦洪军以前经常被张仲德训斥,但是他以前摄于张仲德在他们这个圈子里的核心地位,从来都不敢跟张仲德还嘴,总是像个下属一样让着他,但其实,从行政级别上来看,他们两人是平级的!
韦洪军心里早就对张仲德不满了,现在他没有了工作,他知道,以后这个圈子里估计也没有他的位置了,在激动和气愤之下,韦洪军暂时失去了理智,竟然对张仲德破口大骂道:“操!张仲德,你他妈的说的倒是好听!没有工作了没事?你倒是没有丢了工作!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现在我都混成这样了,你还他妈的说风凉话,你他妈的还是人吗?!”
张仲德是心理素质非常好,被骂了之后既不发怒,也不还嘴,只不过是淡淡一笑,抽出来一根烟点上了。
而吕世静却看不下去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语气很差的说道:“洪军,你脑子是坏了吧?你品品仲德说的是风凉话吗?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你现在倒了霉,我们心里都很难受,谁还会说你的风凉话?你以后说话之前也动脑子想想,被什么不中用的话都往外乱喷!”
韦洪军现在简直就是无欲者无畏,他冷笑了一声,又对吕世静反驳道:“吕主任,你说的不错,咱们以前是一条船上的,但是现在,咱们不是了!你就算说是,我也不信!我早就看出来了,现在这社会,还有他妈的什么真情实意,不过就是有好处的时候,大家一块分一分!倒了霉之后,谁还管你!呵呵,我现在倒了霉,谁也不怨!这就是我他妈自找的!”
张仲德简直要气疯了,他今天主动来跟韦洪军做思想工作,绝对是出于一种好意,完全没有想到韦洪军竟然会是这种态度!
“你……你……你……”张仲德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韦洪军,但是“你”了半天,也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还是张仲德说道:“洪军,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我也能理解,你现在说的这些都是气话,我也不会当真。但是事情竟然已经出来了,你还是自己回去好好想一想吧。另外,我还是那句话,不管你信不信,你出了这事,我们心里都很难过,没有任何一个人有笑话你的意思。以后,如果你想要做什么事,缺少本钱,或者需要疏通什么关系,只有我们能做到的,我们都会尽全力帮你。”
这一次,韦洪军没有再发疯,他站在原地沉默了有半分钟,最后说了一句:“今天有点失态了。”
然后就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第七百七十八章 年终奖
从吕世静跟韦洪军谈话以后,韦洪军就没有再到单位来上班,而且他们两口子带着孩子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就离开了陈桥镇,从此很长一段时间,韦洪军都没有在陈桥镇出现过,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一家人去了哪里。
而开除韦洪军夫妇的文件,其实按照以往的惯例,最快也要到年底才会下发。
陈庆东得知韦洪军一家人一夜之间不辞而别之后,心里也颇有些感慨,不过他很快就从这件事中收回了心思。
因为此时已经进入腊月了,距离过年已经不到一个月了,各种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摆在陈庆东面前的头等大事就是串门,给各位领导送礼。
虽然从时间上来看,现在还不到去串门的时候,但是年货却已经该准备了。给谁送礼,送什么样的礼,这可是个大学问!虽然表面上来看,只不过是个礼节性的拜访,但其中的重要意义却大了去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甚至比年终述职还要重要!
陈庆东今年在仕途上升了一个大台阶,所以这第一年的春节,陈庆东一点都不敢马虎,必须要多费心思,好好准备才行!
而且,一定要做到足够仔细,任何一个对自己有影响的领导,都不能漏掉!简直就是应了一个电影的名字:一个都不能少!
所以就有这么一句广为流传的箴言:你给领导送了礼,他可能记不住你;但如果你没有给领导送礼,他肯定能记住你!
诚哉斯言!
为此,陈庆东专门和吴振山一起,待在办公室里谋划了整整一个下午,首先拉出来所有领导的名单,对照着往年陈桥镇给领导送礼的标准,进行了一番调整,终于最终确定了下来。
然后,陈庆东就按照这个计划,让办公室主任楚卫红和财所所长于中秋一起去购置年货。
另外,陈庆东还跟吴振山商量了给陈桥镇全体工作人员发年终奖的问题。
按照以往的惯例,陈桥镇工作人员年终奖的发放按照级别,主要分四个等级,其中正科级干部一人2000,副科级干部一人1000,股级干部一人500,其他所有的一般人员都是一人一百。
另外股级干部和一般人员除了能拿到奖金之外,还能额外领导一袋白面和一袋大米,副科级以上干部在白面和大米的基础上,还能领到两箱水果。
最近这三年来,陈桥镇就一直是按照这个标准发的年终奖,这在全县的各单位来看,这个标准跟那些日子不好过的单位相比好一些,但是跟那些像财局、计委、供电局等单位相比,还是差了不少。
就算是跟全县各乡镇比较,陈桥镇的这个标准最多也只能算是中游,尤其是普通人员的标准更是偏低,因为大部分乡镇从新世纪开始,就已经把年终奖的现金标准提高到了200元,而陈桥镇却还是坚持着100元,而且跟领导们相比,差距太大,所有每到过年的时候,虽然没有人敢当面说什么,在私下里却又很多人嘀嘀咕咕,不甚满意。
为了达到提升普通人员的工作能力,也为了收拢人心,陈庆东决定从今年开始,调整一下将近发放标准。
陈庆东给吴振山说了自己的计划:“吴镇长,我准备今年调整一下咱们镇的年终福利,我看咱们不同级别人员之间的年终福利差距有点大,普通人员待遇有点低,所以给大家调一调。首先,咱们正科级的年终福利适当降一降,我看就不要两千了,而是一人一千五吧。副科级还是保持原样,一人一千,股级提高一点,一人六百,普通人员一人三百。另外,所有人员再额外发四样礼品,大约就是米、面、油、水果之类的,具体是什么我就不管了,但是一定要做到所有人员都一样。”
吴振山明白陈庆东这么又是降低正科级年终福利标准,又是提升普通人员标准的,主要还是在收拢普通人员的心思,他认为总起来看,陈庆东的这个想法不错,但是也有一些不妥的地方,便道:“陈书记,你的提议很好,但是我还有点意见。”
陈庆东笑道:“吴镇长,有什么意见你就说,我今天就是来跟你商量这个事的嘛。老实说,我对这种事情没有什么经验,这个意见也是我拍脑袋想出来的,你要是觉得哪里不合适,就说一说。”
吴振山便说道:“陈书记,我觉得的总体思路很好,尤其是提高普通人员福利这一点很合适,这两年咱们镇的普通人员福利确实低了一点,而且很多员工私下里都有些意见,如今给他们提高到三百,别看只是提高了两百块钱,但是他们肯定会非常高兴了!其他的副科级、股级干部保持原来的标准,我也没有意见。但是,正科级的标准降低,我觉得……不是太合适。”
吴振山担心陈庆东误会他的动机,马上又解释道:“陈书记,其实我个人是不在乎少这五百块钱的,只不过咱们镇总共也就没有几个正科级干部,就算是一人发两千,也没有多少钱,如果一人减少五百,可能会影响咱们在镇上的威严。另外,你、我还有吕世静,咱们三个多拿点少拿点都没什么,五百块钱而已,没有人看在眼里。但是老孔却不太一样啊,他的家庭情况不怎么样,身体也不太好,五百块钱对他来说可能还挺重要的。如果少了他这五百块钱,恐怕他心里会很不高兴。虽然他现在不怎么上班了,但他毕竟还是在职的政协联络组组长,得罪了他,没有什么好处。所以我的意思是把普通员工的年终奖金提起来,咱们还是维持原样就行了。”
吴振山说完之后,陈庆东没有直接给与回应,而是先掏出烟来递给了吴振山,又亲自拿起打火机给他点燃,然后才语重心长的说道:“吴镇长,你的想法我很理解。其实我刚开始也是跟你想的一样,不过我暗中做了一些调研之后,还是做出了我刚才那个决定。”
“我从调研中得知,咱们镇的普通人员有很大一部分人心里都不太满意啊!他们认为咱们镇这两年的发展十分不行,但是咱们这些做领导的却成天吃香的喝辣的,明明都不缺钱,年终奖还比大家高这么多,真是不公平!”
陈庆东的话刚说到这儿,吴振山就有些着急的说道:“这是谁抱怨的?这不是乱说吗?他们只看到了咱们的风光,没看到咱们背后的操心操力!”
陈庆东道:“吴镇长,你别激动,大多数普通职工跟咱们的接触有限,他们只看到咱们开会时候的样子,或者就是陪同上面的领导检查工作的场面,当然觉得我们风风光光了,咱们也没有给他们计较这个,更没法解释,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做出样子给他们看看。”
“吴镇长,咱们可千万不能小看了这些普通员工啊!在咱们镇,百分七十以上的人都是普通职工,他们手上的权力虽然有限,但是推进一线工作,尤其是下到下面村里跟那些村委会班子接触的事情,可全都是他们在做。咱们的工作能不能做好,能不能推进到位,很大程度上,可都是跟他们有关啊!”
“因此,我觉得一定要做好他们的思想工作。从这些调研中,我了解到,他们主要抱怨的就是他们的工作力度很大,但却似乎是没有得到公平的对待。就说平时的时候,但凡有点职务的干部,多少都有点捞点实惠的机会,但是那些普通职工却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啊,这肯定会让他们心里感觉不公平。而且,每年过年发年终奖的时候,由于是按照行政级别来区分,不同级别之间的差距又比较大,他们这种不公平的心理就更明显了。另外,他们不但会跟咱们单位的人员相比,还会跟其他乡镇、其他单位的人相比,这样一比较,咱们镇的年终奖确实是偏低了点,他们心里就更加不平衡了。这样一来,可是会极大的削弱他们的工作积极性啊,最后受到损失的,当然还是咱们乡镇。”
陈庆东看了看吴振山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又接着说道:“中国自古有句老话,叫做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句话可真是至理名言,直指人心!我现在提出这么一个标准,主要就是想在‘公平’这两个字上使劲,让普通职工少一点怨气,多一点凝聚力,最终目的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同心协力,把工作做好。”
吴振山听了陈庆东这番话,知道陈庆东已经这么决定了,还说找自己商量,纯粹就是走个形式罢了,真是“官大半级就能压死人啊”!而且,这个陈庆东虽然年轻,但是抓权的**真是比一些老同志还要强烈!
既然陈庆东已经做了决定,吴振山便也不再提什么反对的话,以免自找没趣,但是对于孔杰的情况,他还是得再说一说,以免留下后遗症,便道:“陈书记,既然你想好了,那我肯定支持你的想法。不过,老孔那里,你看……”
陈庆东道:“老孔那里我也想了,确实,以老孔的情况,这五百块钱对他也挺重要的,咱们不能给他减了,那就换个方式再给他吧。老孔不是身体有毛病吗?而且他也是老同志了,所以今年过年之前,咱们去看望看望他,给他带点礼物,另外再给他一千块钱慰问金,这就弥补上他年终福利的损失了。吴镇长,你觉得怎么样?”
“行,陈书记,那你照你说的这么办吧。”吴镇长不动声色的说道,心里却泛起一抹苦笑,原来你什么都考虑到了,也想好了对策,我这真是操的哪门子心啊!
陈庆东笑道:“好,吴镇长,既然你这一关过了,我再去跟吕主任说一说这事,做一做他的思想工作,然后就把这事通过了。”
第七百七十九章 策划
陈庆东把改动年终福利的事又跟吕世静谈了谈,吕世静倒是非常爽快的就同意了陈庆东的意见,而且连孔杰的事都没有提。
虽然吴振山和吕世静两个人面对这件事一个有些犹豫,一个非常爽快,但是陈庆东还是能从中感觉到,吴振山对自己挺诚心,而吕世静,估计就谈不上什么诚心了,或许他栽了什么跟头,吕世静才更高兴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而且,不知道是谁把这个小道消息提前放了出去,那些知道今年要涨年终福利的普通职工虽然还没有拿到钱,但是却一个个都乐开了花。
对于这些收入很低的普通职工们来说,增加的这两百块年终福利对于他们这个年是个不小的经济补充,另外,在他们跟在其他单位工作的朋友过年聚会的时候,这也是他们炫耀的一个资本。
因为前段时间,在陈庆东的拍板下,陈桥镇成为了全县第一个买班车的乡镇,解决了很多职工的交通问题,陈庆东“慷慨大方”的名声算是传了出去,因此他们绝大部分人都相信这个小道消息是真实可信的!
当然,也有一些人对提高年终奖这事不太报希望,他们的观点主要是因为那个小道消息中还说,陈庆东在提高普通职工年终福利的同时,还准备降低正科级干部的年终福利,也就是说陈庆东要自己给自己降低年终福利。
因此这些人不相信陈庆东会有这么高的觉悟。
按照逻辑关系,如果这一点是假的,那么提高普通职工年终福利的传言自然也都是假的。
陈庆东得到这些信息回馈之后,淡然一笑,对于这些议论,他早已经在意料之中。这件事情根本就不用多加解释,到了发年终奖的时候,他们把现金拿到了手里,自然就会知道这个小道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了。
很快,陈庆东又把精力投入到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上面,那就是白湖酒厂的事。
腊月六号这天下午,白湖酒厂的厂长柳泉兵和已经被陈庆东明确为副厂长的冯元军来到了陈庆东的办公室,汇报工作。
“陈书记,我们经过最近这些天加班加点的工作,改造成功了一个新配方,已经达到了可以量产的水平!以这种新酒的质量,如果定价不太高,再配合一套高明的营销方案,今年春节期间,就有极大的可能一炮打响!”柳泉兵激动的说道。
柳泉兵还带来了一瓶样品,说道:“陈书记,我知道你也是品酒的行家,这种酒我也带来了一瓶,你要不要亲自把把关?”
陈庆东笑道:“行家我可不敢当,不过这几年各种各样的酒我倒是也喝了不少,那就尝一尝吧。”
冯元军马上拿出来了白酒和玻璃杯,给陈庆东倒了一小杯。
陈庆东把杯子拿起来看起来,酒液清亮,没有任何沉淀类的东西,然后又闻了闻,味道十分清香,便问道:“这酒还是属于清香型的吧?”
“对!对!”柳泉兵连声说道,“其实这种酒就是在传统的山西汾酒的工艺基础上,又做了一些改进酿造出来的。”
陈庆东点了点头,把白酒放在嘴边轻轻啜了一口,闭上眼睛慢慢品尝,感觉到入口绵甜,香味协调,醇厚爽冽,尾净香长、风格十分突出!
“不错!很好!”陈庆东终于睁开眼睛说道。
柳泉兵和冯元军听到陈庆东这个评价,都露出了非常激动、兴奋的神色!
陈庆东放在杯子,问道:“这种酒,一瓶的本钱能合到多少?”
柳泉兵在开发上是高手,而在成本核算、营销,甚至是管理方面就不太在行了,而冯元军却恰恰是这方面的高手。
于是,冯元军便回答道:“陈书记,经过我的核算,这一瓶酒现在的成本合在三十六块钱左右,如果能进行生产线的改造升级,进行量产之后,这个成本还能进一步的压缩。不过,陈书记,现在核算出来的这个价格,只是目前阶段的成本价,但是想要把这个新品种快速的推向市场,那么必然要投入大量的营销费用,这个成本价格就会水涨船高了。”
柳泉兵接着说道:“陈书记,春节期间是酒水销售的黄金季节,如果能够在春节期间把这个酒一举打响,那么对于抢占市场份额,就会是关键性的啊!”
陈庆东沉吟了一下说道:“这酒从质量上来讲,确实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推向市场之后,效果会怎么样。毕竟,咱们白湖酒厂这两年来在市场上可没有什么竞争力,大家能不能再次接受这个品牌,也实在不好说啊!”
柳泉兵马上说道:“陈书记,这种酒的质量你请放心,其实前段时间,我和元军专门去拜访了白湖酒厂的首任厂长乔森木,这个酒的配方和工艺就是在乔厂长的指点下做出来的。当时,乔厂长让我们保证,不要对别人提这件事,但是我觉得跟陈书记说了也没有关系。另外,在来向你汇报工作之前,我已经邀请了一些懂行的朋友来品尝了一些,他们都一致说这酒很好!而且经过市场调查之后,咱们龙湾这边的人普遍的喜欢喝清香型白酒!现在在市场上占据主要清香型白酒主要份额的主要都是外地白酒,咱们本地的白酒大都不是敌手!但是,我们普遍认为,市场上需要有咱们本地的白酒来填补空缺!可以说,咱们新开发出来的这种酒一旦推向市场,可以说是机会非常大!”
陈庆东又问道:“现在距离过年已经不到一个月段时间了,你们有什么法子把这种酒快速的推出来吗?”
冯元军道:“陈书记,我认为在短期阶段,我们只需要在柳林打开市场就行了,等到在柳林站稳了脚跟,再一步步的向外开拓。这样做,虽然前进的脚步会慢一些,但是安全性上无疑会好很多。其实,咱们县的消费市场也并不小,只有能够占据一定的市场份额,那么养活白湖酒厂,肯定就是绰绰有余了!”
冯元军说完这些,便看着陈庆东,等着陈庆东提意见。
陈庆东不置可否,只是对他点了下头,道:“接着往下说。”
冯元军便接着说道:“既然是定位于咱们县的市场,那么也就只需要在咱们县投入广告就行了!我前些天了解到,咱们县电视台正在招标一个春节期间晚上八点到十点档的黄金时间时段电视剧独家赞助企业,我想,如果咱们能够拿下这个标王,加大广告力度,在春节期间,我们的酒一定能一炮走红!”
“什么时候投标?”陈庆东马上问道。
“下个周五,也就是还有一星期的时间。”冯元军道。
“怎么会这么晚才进行投标?”
“本来上个月中旬的时候,已经进行了投标,但是结果出来之后,有人举报在投标的过程中有人作弊,一直告状,据说最好告到了省纪委。省纪委向下发了批件,要求彻查这件事,并往上报结果。结果,果然查出来了黑幕,所以便又决定在下周五重新决定投标。”
听了冯元军的解释,陈庆东点了点头,他认为冯元军说的这个法子十分有用,如果能够拿下柳林县电视台这个黄金时段的独家赞助权,那么凭借着春季期间的超高收视率和强大的广告轰炸,确实能起到不错的效果!
因为在这个年代,有线电视还没有在柳林出现,大家看电视普遍使用的都还是大锅盖,接受信号的能力非常差,除了几个中央电视台之外和省市县的频道之外,很难接收到外省的电视节目。
而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本地的电视台信号一般都非常好。
所以按照冯元军的说法,如果能够拿到这次县电视台的标王,并且赞助播放一个收视率爆表的电视节目,那么在收视率上绝对可以保证!
只要有了收视率做保证,那么只需要把广告的文案做好,甚至找一个有口碑的名人来做代言,让大家能从中找到一种认同感,那么产品的成功率就无疑大大的提高了!
因为,这个年代,对于落后县城的老百姓们来说,他们接受信息的能力还非常有限,他们还非常相信电视广告以及名人效应,甚至可以说别人指导着他们买什么,他们就会买什么!
这对于白湖酒厂的复兴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契机!
经过这番思考之后,陈庆东便果断的说道:“好,我同意你们的这个计划。”
柳泉兵和冯元军显然都有些喜出望外,他们来向陈庆东汇报工作的路上都还有些战战兢兢,生怕陈庆东不同意他们的计划,为此,他们还专门找了很多理由,准备以此来说服陈庆东!
他们实在没有想到,陈庆东竟然这么爽快的就同意了他们这个计划!
以至于柳泉兵还傻傻的问道:“陈书记,你没给我们开玩笑吧?”
陈庆东不由得笑了起来:“柳厂长,这种大事,我能跟你们随便开玩笑吗?你们的酒不错,计划也不错,但是具体怎么实施,咱们还需要再讨论一些细节问题。”
第七百八十章 策划(二)
陈庆东又问道:“柳厂长,你们准备给这种新酒定价多少钱?”
柳泉兵说道:“我的想法是走低价策略,毕竟咱们这的老百姓都有一种‘外来的和尚会念经’的心理,如果咱们把价格定高了,哪怕是跟那些外地同档次的酒价格持平,恐怕咱们也不是人家的对手。所以,我倾向于对照市场同档次酒的价格降低五块钱到十块钱左右。”
陈庆东笑道:“柳厂长,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你们两个的想法?”
柳泉兵憨厚的笑了一下,道:“元军也有他的想法,不过跟我的恰好相反。”
陈庆东很感兴趣,看着冯元军笑道:“元军,那你也说说你的想法?”
冯元军整理了一下坐姿,说道:“陈书记,我的想法确实是跟柳厂长的想法有些相反。我认为现在的老百姓绝大多数人根本就喝不出来酒的好坏,当然了,那些绝对的好酒,比如茅台、五粮液之类的,肯定是口感不一样,但就说那些一百块钱以内的酒,比如五十块钱一瓶的和八十块钱一瓶的相比较,有几个人能喝出来差别呢?但是大家都会八十块钱的酒比五十块钱的酒好。这是为什么?因为定价。老百姓们普遍认为定价高的东西质量肯定更好。”
“所以我认为,咱们这种新酒的质量跟市场上那些卖七八十块钱一瓶的酒相比,绝对不比人家的酒差,但是如果把价格定低了十块钱,比如人家卖七十一瓶,咱们卖六十一瓶,哪怕口感一样,老百姓们也会觉得咱们的酒质量不如人家。”
“另外,我觉得现在大多数老百姓喝酒,其实喝的并不是酒,而是喝的一种面子,甚至是一种概念!以前的时候,咱们白湖酒厂的产品确实是凭借着‘低价’、‘好喝’这两个特点打开了市场,并且一度非常辉煌。但是现在,随着大家生活水平的提高,‘低价’、‘好喝’已经不是买酒的最大标准了,而是买的这种酒是不是有面子,是不是能代表特点身份。毕竟,绝大多数人买酒都不是自己喝的,而是给别人送礼,或者请客用的。”
“所以我认为,咱们的酒绝对不能再卖低价,而且还必须要摆脱过去那种‘廉价酒’的标签,因为这张标签也是咱们厂如今没落的原因之一。想要重新占领市场,让咱们酒厂起死回生,首先要做的就是对产品重新定位,通过全新的包装,让白湖酒厂给人一种高档的、有面子的感觉!”
冯元军最后又说道:“我认为,这才是白湖酒厂的出路。”
听完了冯元军的话,陈庆东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容,柳泉兵和冯元军的这两种不同的思维方式,其实就是代表了新老两种观念的对抗。
柳泉兵的坚持的那套“薄利多销”的低价策略,过去在老厂长乔森木的带领下,白湖酒厂曾经取得过辉煌,但是近几年却步入了泥潭,几乎就要倒闭了。
虽然白湖酒厂出现这种情况,跟体制有关,也跟领导者的**有关,但是冯元军说的也绝对没错,白湖酒厂过去取得成功的那套法宝,已经给白湖酒厂贴上了一个“廉价”的标签,而这已经不再适应于人们日益增长的生活水平以及同样在日益增长的面子需求了。
柳泉兵代表了过去,冯元军才代表着未来。
陈庆东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同时,他对冯元军能够把白湖酒厂带好,甚至重塑当年的辉煌,充满了信心。
不过,为了照顾柳泉兵的面子,也为了让他们两人心里不至于心存芥蒂,能够同心协力的为白湖酒厂掌好舵,陈庆东便委婉的说道:“柳厂长的想法有些道理,跟当年乔森木老厂长的做法算是一脉相承,毕竟这也是经过了市场检验的,但是,元军的想法也非常好,因为你把握住了现在消费者的心理,换句话说,你已经了解清楚了现在的市场需求。”
尽管陈庆东说的委婉,但是柳泉兵和冯元军还是都听懂了陈庆东的意思,冯元军不由得激动的握紧了拳头。
柳泉兵倒也非常大度的主动说道:“陈书记,其实我对我这个想法也没有多少把握,毕竟以前的成功不一定现在还管用。对于元军的这个想法吧,老实说,我还是有点担心,因为我觉得现在的市场已经几乎被那些外地酒给垄断了,老百姓们对那些酒也都已经比较认可,我们要是把价格定得比他们还高,直接去跟他们拼刺刀,恐怕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陈庆东点点头道:“柳厂长说的有道理啊!商场如战场,哪有什么必胜的战役?不过我认为,以白湖酒厂的情况,应该试着用激进的方法去拼一拼!”
陈庆东的这句话算是定下了大局,柳泉兵马上说道:“是,陈书记,我听你的。对于元军的这个办法,我一定百分百的支持!”
“好!好!咱们首先要团结一致,保证了内部的稳定,才能去市场上拼杀啊!”陈庆东连声说道,“柳厂长,从这一点就能证明,你是个合格的好厂长!我相信,你跟元军的组合,一定能把白湖酒厂带好!”
柳泉兵和冯元军都说道:“陈书记过奖了!”
既然柳泉兵这么表了态,陈庆东便也就直接说道:“元军,那你准备把这种酒的价格定在什么价位?”
冯元军道:“陈书记,我经过调研之后,发现如今市场上卖的最好的酒,一箱的价格普遍在150到200元之间,换算成每瓶的价格,也就是25到35元之间,而我们这种新酒的价格光是成本价就要比这个高,显然不能主推这个,但是可以让这种酒达到提升品质的作用。因此,我绝对按照不同的档次,推出几个系列,其中有的主打档次和名气,有的主打销量,以此来达到1+1+1大于3的效果。”
陈庆东很感兴趣,道:“具体说一说。”
冯元军道:“我准备白湖酒厂现在的这些品种通通砍掉,只推出三个系列,按照如今非常火的酒店评星做对照,从名字上做文章,分别称为‘三星白湖’、‘四星白湖’和‘五星白湖’,以后我们能够发展起来,还可以继续推出比如‘至尊白湖’之类的更高端品种,这样一来,大家对我们酒厂各种等级的酒都能一目了然!”
陈庆东对冯元军推出的这个概念很满意,三星白湖、四星白湖、五星白湖,呵呵,虽然从名字上来看,确实是没有什么艺术性,但越是这种名字,才越是朗朗上口,容易被大家一遍记住,并且立刻就知道如何区分档次了!
这绝对称得上是一个优秀的策划!
陈庆东赞叹道:“元军,你这个想法非常好,我非常赞同!只不过,你们现在不就是只研究出了一种新酒吗?怎么做到推出三个全新系列?”
冯元军笑道:“陈书记,这就要‘新瓶装旧酒’了!这一次,我们确实是只研究出来了一个新品种,但是我们原来有一种酒叫‘白湖大曲’,是老乔厂长当年研究出来的配方和工艺,这种酒在前几年一直是我们厂的主力酒,卖的非常火!当时我们白湖酒厂能够占据柳林县这么多的市场份额,可以说百分之六七十的功劳都在白湖大曲身上。其实这一两年来,我们酒厂还能够苦苦支撑,白湖大曲也起到了很大作用。只不过,白湖大曲的定价太低,最早开始销售的时候,一瓶的定价只有12块钱,当时卖的很火。后来随着成本的升高,白湖大曲的定价也在逐渐提高,到现在,成本价大约就合在了十五六块钱一瓶,再减去报损等情况,所以20块钱的出厂价,根本就不赚什么钱。但是就因为白湖大曲以前卖的最火的时候,已经被定义了为了廉价酒,所以现在价格升上去之后,虽然其质量还是要比市场上同样质量的酒要好,但是消费着却觉得喝这个酒没有面子,所以销量就越来越不行了。”
“这一次,我们去拜访老乔厂长的时候,老乔厂长也顺便给我们说了改进白湖大曲的工艺,我们已经做了实验,改进后的白湖大曲,更加的醇甜柔和、余味爽净!所以我准备把这种改进后的白酒,改名为‘三星白湖’,经过重新设计包装之后,重磅推向市场,统一市场价定在34.9元每瓶,一整箱六瓶的价格则定在199.9元,仍然作为我们的主力酒销售。”
“陈书记今天尝的这种酒,就是用来提升我们酒厂的整体形象,以及抢占高端市场的,我认为价格可以定为79.9每瓶,其实在这个价位,也是有不少消费群体的。”
“另外,我们还要推出一种‘五星白湖’,这种酒就是以咱们镇的那种特供招待酒为原型,再进行一些小的改进,我认为每一瓶的价格可以定位于199.9元。在这个价格上,咱们的酒可能拼不过那些大厂家,但是咱们推出这种酒并不是为了走量,其实以我们酒厂现在的设备和水平,还无法达到量产。之所以推出这种酒,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也是为了提升白湖酒厂的整体形象,让别人看一看,我们白湖酒厂也是能生产高端白酒的!”
听完冯元军这番精彩的策划,陈庆东忍不住鼓起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