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醉楼的酒
夜很深的时候大地是很寂静的,万物归于沉寂,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月亮高高地悬挂在天上,看着大地,这是和白rì里所不同的景象,这是孤寂的夜,这里有孤寂的人。
青石板铺成的路就在脚下,可是却一点都不好走,敖烈的心就像这夜,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四周都是路,可你却偏偏不知道你的下一步将会踏在何方,你只能在犹豫和煎熬中等待,等待天明。
夜是孤寂的,人是孤独的,这样的人不只是敖烈一个。
寒月是一个人,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他的聪明可以让他在半年之内在京城拥有三套宅子,这样的一个人却在这般寒冷的夜晚站在这样的街头,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侯爷,好久不见!”
寒月笑着说道,这声音响的突兀,令人猝不及防。
敖烈抬起头,他想努力看清楚眼前的人,可是这些已不再可能,他的双眼已瞎,瞎子又能够看清楚什么?
“你是寒月?”瞎子的眼睛不好,可是听力依旧,江湖上有名的人他都能听出声音。
只是月光照在敖烈的身上,让这冰冷的空气中多了一丝残酷,你有没有见过那样的一道刀疤,他从你的额头滑到你的颌下,你知不知道满身鲜血的感受,而当这样的一副景象呈现在你面前的时候,惨烈之极。
敖烈拿起手中的刀,问道,“你来干什么?”
“敖烈,你是个英雄,我很佩服你。”寒月如果说之前的表现一直有些放荡不羁的话,那么此刻的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绝对是严肃的,“能从弥天楼走出来的人,你是第一个,你说,这样的人要走,我是不是应该来送送他?”
“来送我?”敖烈放下手中的刀。
“不错,我三天之内骑死了三匹快马,就为了在这里见到你,送一送你。”寒月大声的说道,“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崇拜英雄的人,那么我寒月就算是一个。”
“哪怕这个英雄不过是一匹老的快要死的马?”
“不错!”
寒月说完这两个字似乎用尽了自己的力气,他已经将自己要说的都说完了,他定定的看着十步外的人。
“你叫寒月?”
“是!”
“你好,我叫敖烈。”
京城有一家十分有名的酒楼叫不醉楼,没有人知道这里的酒是否真的不会醉,可是所有人都知道,这里的酒你不喝的话真的就不会醉;同样也没有人知道不醉楼的老板到底是谁,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不醉楼的老板娘是位美女。也许这就是这家酒楼的聪明之处,这里的酒是喝不醉所以才有得卖,这里的老板就是老板娘所以才有人买。
今天这里实在太过于红火,寒月早早的起床了,他起床的第一件事向来是讨一杯酒喝,而能入他口的酒当然得是京城里最有名的酒,京城里最有名的人喝京城里最有名的酒,这本该是一件十分普通的事。
“萧老板,早啊!”刚进酒楼,寒月向不远处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打着招呼,“怎么这次来的比我还早。”
“月少爷难道还不知道,这次不醉楼又推出新品,是最新研制的醉仙酿,记不记得李白有一句是‘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萧老板年纪不大,只是在生意上打理的实在太多了,以至于显得富态,苍老,少了许多年轻人的潇洒,平生最喜的便是佳酿。
“萧老板虽然满身的铜臭,可是这句话说得好,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人活着,就该是活出个风采,活出个自在。萧老板,一会儿必须痛饮一杯啊。”寒月笑道。
“应该的,应该的!不过这个时候,柳老板尚未到来,怕是醉仙酿推出的时间要推迟了。”萧老板叹息道。
“这个无妨,我代萧老板走一趟,去催催这酒。”
寒月笑着进了进了不醉楼的后厅。
不醉楼前厅的装饰一切以挥洒写意为主,不管是墙壁上刘伶的《酒德颂》,还是李白的《将进酒》,但凡与酒有关的东西你都可以在这里展现,毕竟,这里就是酒楼。可是后厅却绝不一样,两者似乎是两个世界,让你从一个癫狂的世界回归到了儒雅,庄重的时代。
后厅的每一草每一木都是老板娘jīng心布置的,厅堂的正中是一副唐伯虎的《秋风执扇图》,画的是一位仕女,在瑟瑟秋风中执扇而立,侧目而望,眉宇间尽是忧愁。倒是幅过于凄冷的画面,后厅此刻无人,在映衬着些个花花草草,清晨的一股风吹来,寒月打了个寒颤。
“老板娘,有贵客来,怎么不见有人相迎啊!”
寒月的声音刚出,一个小丫鬟模样的人便走了出来,看着寒月,想发脾气却又不忍的模样,“月少爷,小声点,柳姑娘病了!”
“哦,什么病?”寒月问道。
小丫鬟摇了摇头,“月少爷想知道自己去看,只是别再这里大吼大叫的,喊坏了嗓子,可是要心疼的。”
“你个小丫鬟,几rì不见,嘴便这么刁钻,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寒月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笑道。
“小青若是嫁不出去,那便是世上的男人都死绝了。”
“噗!”寒月刚喝进的一口水喷了出去,却是不敢再在这里呆下去,“不和你说了,我去看看柳老板,这茶放在这儿,千万别给我倒了啊!”
“月少爷小心,千万别进去就出不来啊!”
寒月仓皇的逃出了后厅,再往前走当然只有一个人的房间,整理了一下仪表,刚把手放上去准备敲门,就听门里传来一个声音,
“进来吧,门没锁!”
推门而进,寒月只闻得扑鼻的香,香味浓厚,凝而不散,在房间的桌子上有一个香炉,缕缕的青烟正从里面飘出。
“麝香?”
“你的鼻子还不是很坏嘛!”一个娇媚的声音笑道,香炉的旁边有一位美女,美人卧于榻上,凝眉促膝,嘴角偏偏挂着笑。
“这么浓的香味我若是闻不出来,那我的鼻子才算是坏了。”寒月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笑道,“怎么,柳老板这么晚了还没起来,可是有很多人已经在前厅不满了,这样做生意,以后怕是要赔的。”
“他们那些人口口声声说是要喝酒,可是有谁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来喝酒的。”榻上的柳飘絮叹了一口气。
“哦,是谁又惹你生气了?听他们说你病了?”
“又是小青那个丫头说的吧!我一没生气,二也没有病,只是有一件事情藏在心,想和人说说。”
“什么事?”
“你见过后厅的《秋风执扇图》了吧?”柳飘絮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问道。
“见到了。”寒月一边打量着眼前的美人一边道,“要我说,你这里的赝品是越来越像真的了,这次又是谁画的?”
“这次是真的!”
“真的?”
寒月瞪大眼睛看着柳飘絮,笑道,“你柳老板的魅力已经大到有人送这么有名的画给你?”
“不是给我的!”
“不是给你难道还是给我?”
“就是给你的!”
“什么!”
寒月吃惊叫着,不过顷刻过后,却又恢复了正常,耷拉着脑袋,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送礼的人一定是个聪明的商人!”
寒月说完这句话,柳飘絮的紧蹙的峨眉却一下子舒展开来,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瞬间漫山遍野的花在chūn天开放。
“这么说,你答应了?”
寒月抬头看了柳飘絮一眼,“柳老板要的东西,寒月哪敢不从,找我办事却送你礼物,唉,真是聪明。不过我倒想知道,这次是谁做的这么好的生意。”
柳飘絮坐起身来,将桌上的香炉拿到一旁,桌子上还放着一个酒壶一个酒杯,柳飘絮将酒杯端起,里面还残存着尚未喝完的酒液,她伸出一只手沾了沾杯中的酒,在桌子上写了三个大字,寒月俯身看去,嘴角的笑意凝固,立马摆出一副哭丧的表情。
“又是这货,他来找我准没好事。”
“月少爷难道想出尔反尔?”柳飘絮看着寒月一脸的哀愁,“看来奴家是没有那么好的命拥有唐寅的真迹了,也罢,飘絮就不勉强月少爷了。”
寒月顿时觉得头大,最难消受美人恩,寒月觉得古人说的这句话还真对,“我寒月虽然说不上一诺千金,可是答应别人的事情总还是要做到的,柳老板的事情寒月接了,只是还望柳老板以后可怜寒月不过一个穷书生,不值钱的!”
寒月一会儿装的大义凌然,一会儿又装的无尽愁苦。而比他更夸张的是在听完寒月的话后,柳飘絮差点掉下来的眼泪竟然瞬间回到了眼眶内。
“既如此,就多谢月少爷了!”
寒月站起身,“既然你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让他明rì的早上在风雨亭等我,至于我具体什么时间到,那就要看他的诚意了。”
晃了晃头,寒月只觉得屋里的麝香味道实在太浓,只想赶快出去透透气,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你的新酒呢?”
“你是说醉仙酿?”
“对啊,我就是为了它才来的!”寒月有些不满的道,任谁做了一笔亏本的买卖都会觉得很不舒服。
“呵呵。”柳飘絮娇笑着,着了着桌子上的酒壶,“桌上那杯就是,若是月少爷不嫌弃奴家饮过,拿去便是,至于外面的那些人,说不得还得他们再等上几天了。”
“好啊!那我就拿走了!”
端起桌上的酒壶酒杯,寒月推门而出,临门时又转过身,
“柳老板还是笑的时候好看些,哈哈哈!”;
第二章 英雄的江湖
江湖是什么,没有人知道,也没人想知道。
严格上来说,江湖不是一个具体的地方,也不是一个很明确的定义,而是一种向往。对男人来说,他们希望有一个地方可以展现自己的力量,让他人瞩目,那个地方叫江湖。对女人来说,她们渴望自己有一天可以在一个地方经历一场可歌可泣的故事,而这个故事的场景就在江湖。小孩希望在江湖上遇到英雄,英雄希望在江湖上遇到佳人,佳人希望在江湖上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那么江湖究竟在那里?
它就在你的心中!
寒月有一柄剑,是一柄饮血的剑。所以他是不经常让这柄剑出鞘的,他把这柄剑埋在很深很深的地下,宝剑藏于深土,是为了掩其光芒,太过于锐利的宝剑,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煞气太重。
与这柄剑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可惜现在却是一个死人了,宝剑就埋在这个人的墓下,寒月从不醉楼出来,第二个来到的就是这里。
羽剑客——神白羽之墓!
谁能想到这座大理石雕刻的石碑下竟然埋葬着一代剑豪神白羽,当年可是风云天下的人物啊,如今就这样静静的立在这里。
“羽兄,在下来看你了!这杯酒,今rì你我共饮!”
寒月取出怀中的醉仙酿,斟满一杯,斟满之后却不曾喝,高高的端起酒杯,正对着白玉般的墓碑,那正中间神白羽三个字。
“自古以来,若是有酒,不敬天地,不敬鬼神,而应该先敬英雄,那这一杯,敬羽兄!”
酒香随着杯中水的滑落渗入泥土,一杯酒尽。
“行走江湖的人不过是随风漂泊的浪子,表面上光鲜亮丽,可是又有谁能知道心中的愁苦,羽兄,我不当你是兄弟,却当你是知音,高山流水之情,敬你第二杯!”
第二杯酒注入地下,杯中的酒,心中的情,第二杯酒尽。
“昔rì羽兄将随身的宝剑赠我,我不忍名剑离主,将之与羽兄合葬于此,至今宝剑已蒙尘三年之久,今rì,为取神剑,惊扰羽兄,第三杯酒,敬!
酒流进了地下,人醉了,心却没醉,仗剑而行,快意恩仇,第三杯酒尽!
“哈哈哈”
寒月哈哈大笑,将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将剩下的酒一口倒入口中,醉仙酿的酒本是香的,可是混合了一样东西,他就会变成另一种味道,变成一种浓烈的味道,那种烈劲儿是所有的酒都难以达到的,因为那样东西是——英雄的血。
“好酒,月少爷的酒,就算是天上的神仙,地上的君王,怕是也没有什么机会喝到吧!”
一个异样的声音响起,远处的山坡上走过来一个人,他穿着白绸织就的衣服,手中有一柄折扇,而且这个人也是带着酒来的,不过他带的不是一壶酒,而是整整的十坛酒,这十坛酒是用马车拉过来的!
“可是现在能喝我酒的人却几乎都死了,你说以后我若是想醉一场,又该去找谁?”寒月睁开惺忪的醉眼,看到面前的人,哈哈大笑,只是这样的笑声总显得尤为悲凉。
“月少爷可是醉了?”那人来到寒月面前,探身看着他。
“我是醉了,只是没想到墨羽你还是来了!”寒月挣扎的站了起来,墨羽本想搀他一把,却被不着痕迹的甩开。
“我来是为了祭奠前辈,这十坛酒是我为羽前辈所准备的!”墨羽指着身后的马车,立刻有佣人将马车上的酒搬了下来,一坛一坛摆放在墓前。
“墨羽,你过来!”寒月朝墨羽挥了挥手,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告诉他。
墨羽不疑有他,走上前去,刚走到距离寒月三步的距离,就见寒月一拳打了过来,正中墨羽的鼻梁,一缕殷红顺着鼻子流下,立刻有仆从准备上前为自家的少爷报仇,却被墨羽制之,墨羽擦干了自己所渗出的血渍,站着一动不动。
寒月看着墨羽,将喝尽的酒壶放入怀中,说了一句话,“当年羽兄没有机会打你这一拳,今天我替他补上!”
说完,寒月转身来到墓前,默默的挖出当年埋下的宝剑,这柄银sè的剑,剑长不过三尺,没有什么艳丽的雕文,更没有璀璨的装饰,只是平平常常的一柄剑。可是这柄剑的剑刃的寒光却是天下所有的宝剑所不可及的,只有用血染就的宝剑才有这样的锋芒。
“这柄无邪,我要带走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来了,除非有一天我厌倦了,那个时候我会带着这柄剑回来,重新把它埋在这里,至于以后,替我好好照看羽兄。”
寒月说这话的时候,眼中看着的是手中的宝剑,曾经有一个人就是拿着这柄剑,像一个绝世的大侠一样,给了他们前进的希望,而如今他终于将这希望我在了自己的手中,至于未来会是如何的,谁又会去想。
“再见!”
“再见!”
这个地方叫风雨亭,可是却并没有一座亭子,只有一个石碑,石碑上面有三个字,风雨亭。
不过,这里曾经是有一座亭子的,可惜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被毁掉了,最后只留下这样一个石碑,每次有人来城郊踏青的时候,都会看到这个石碑,久而久之,这里虽然没有亭子,可是风雨亭却成了这里的地名。
现在并不是阳chūn三月的季节,所以并没有多少来这里踏青的人,一眼望去,这里似乎给人的只有萧条,荒芜。
如此荒凉的地方大概也只有孤单寂寞与之相伴,而每一个人的人生中未尝不有这样的景sè,在这样的一种地方,若是扭扭捏捏的兀自感伤,倒实在是比不上放浪形骸的白rì放歌,只不过白rì放歌须纵酒。
酒是个好东西,它有千百种姿态,有苦的,辣的,酸的,甜的,喜悦的,悲伤的,愤怒的,总之不论你什么时候,不论什么心情,就都可以作为你最好的朋友,分享你心中的喜悦,埋藏你心中的痛苦,那些你不愿意做的事情,那些你不愿意回想的经历,只要一杯酒,你便可以将它们都忘却。
所以,一匹马,一柄剑,一壶酒。当这三样东西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的时候,他已经准备迎接江湖的时代了。
寒月骑着的却不是一匹马,而是一头驴,他的剑被他用白布缠绕了不知道多少圈,算是作为一个剑鞘,然后随手放在身后的一个竹篓里,不过,他手中拿着的酒一定是好酒,酒的香味并没有昨天醉仙酿的味道那么浓厚,反而带着淡淡的清香,有种山野里大自然的气息。
“月少爷,每天都有这样的美酒相伴,果然是只羡美酒不羡仙啊!”
原来一早就有人在这里等待寒月,看来这个人已经来了很久,他的头发上沾染了些秋rì里清晨的白霜。紫sè的流云袍,青sè的格子衫,搭配起来即显得清朗帅气,又不至于太过于浮华。
“有美人每rì为我配酒,你就是再羡慕也没得喝!”寒月哈哈大笑,将壶中最后的一滴酒饮尽。“怎么,这次叫我来就是看我喝酒的?”
“这个自然不是,实在是又有些东西需要麻烦月少爷了!”那人恭敬的说道。
“你既然知道是麻烦事,还要来找我,要知道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麻烦了,若是有麻烦找上门,我可是拔腿就跑。”
“不对,这件事情在我们看来是麻烦事,可是若是月少爷来看,那可是天大的好事了!”
“哦,说来听听!”寒月从驴背上翻身而下,又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折扇,装作很潇洒的摸样,刚扇了几缕凉风,发现现在是早上而且还是在秋天,只好又将折扇合上。
他对面的人似乎已经习惯寒月这般的没品,没有丝毫的诧异,继续说道,“月少爷,你可知道的大将军赵旭?”
“你说的可是传言中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能挡百万兵的那个赵旭?”寒月问道。
“不错,也只有王摩诘的《老将行》方才可以一书大将军的威武,”那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露出的是军人才有的豪情,不过须臾,却又变得愁苦,“可是月少爷可知道,如今的大将军已非是昔rì傲凌八方,独战四海的赵旭了。”
寒月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好笑道,“子殇,你这话说的,十年前,赵将军只率三千铁骑,跨过渡水,在栖燕山夜袭黎军,一刀斩下敌将铩羽的首级,此一战保我朝十年的安定,大将军功名显赫,你怎么说这样口无遮拦的话。”
楚子殇突然大声道,“大将军功名显赫,一生为国,自然是人人称道的大英雄,大人物。可是这个世上总有小人当道,他们是社稷的蛀虫,不死报国,反而rìrì思量着如何从自己的国家身上割伤一块肉,饮上一口血,月少爷,你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杀?”
寒月的眉目一冷,盯着楚子殇,“你今天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楚子殇突然跪倒在寒月的面前,朗声道,“月少爷的仁义是江湖上人所共知的,今rì月少爷既然来了,又不避我前番言语,那么还请月少爷,为了天下百姓,杀掉一个人!”
寒月的面sè突然冷得像冰一样,“楚子殇,我这里的规矩你难道不知道?”
楚子殇不卑不亢,直视着寒月的眼睛,“月少爷这里不谈国事,只问江湖!可是若是国将不国,那么月少爷的江湖又到哪里去寻?月少爷忍心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生活在一个黑暗而又腐朽的时代吗?他们若是知道你明明有能去做一些事情却没有做,是会死不瞑目的!”
“放肆!”寒月大吼道,“子殇,我今rì既然来见你,是我寒月顾念昔rì旧情,你若是在咄咄逼人,不但生意没得做,朋友也没得做!”
寒月刚说完,楚子殇默默地站起身,不管身上的尘土,亦不再看寒月一眼,转身便离去,“月少爷,既然如此,你便好好做你的少爷,我楚子殇不敢有你这样的朋友,消受不起!”
“你!”
寒月指着楚子殇,良久,看着他的背影在眼中渐渐消失,心中五味陈杂。想要拉住他,可是拉住他又能如何,现在想来自己定下的这个规矩,不就是为了避免这些事情吗,他又看到了那柄白sè的宝剑,自己真的配用这柄剑吗?;
第三章 酒醉已醒
孤月高悬,照亮穹野,今夜竟是难得的十五月圆夜。可惜,月虽圆却没有众星陪伴,就像是一个功成名就的人站在高楼上一个人看着风景,寂寞,冷清。
不过,寒月不是来赏风景的,他们是来喝酒的,喝的不醉楼的酒,他希望可以喝的酩酊大醉。这样他的痛苦,他的忧愁就可以像风一样逝去。
耳边有清冷的歌声,寒月抬眼,美人漫卷,长袖飘舞,曼妙的舞姿,倾世的颜容。是不醉楼的歌舞表演,每到这一刻,这里所有的客人都会变的疯狂,歌声划过空气,环绕在每一根矗立的柱子上,镌刻在人的心里。这里既不是天上的瑶池仙境,更非是九幽里艳丽的鬼魅之所,可是所有在这里的人全部已被吸引,他们的灵魂在这一刻似乎已不属于自己。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dú lì,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歌声醉人,可醉人的又岂止是歌声,美人如玉,这块玉是多么的让人陶醉。得千金不如得美人一笑,这并不是什么神话,这是事实,随时有可能发生在这里的事实。
寒月大口的喝着酒,他不愿再去听这绝世的乐曲,风花雪月的东西,本不是他这种人应该享受的,他天生该是泡在酒缸里的一个邋遢的酒鬼,所谓高雅,所谓情cāo,关他什么事。他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壶酒。
“月少爷,醉了吗?”清脆的声音,将寒月从大醉中唤醒,寒月的头却还是深深的埋在桌子上。
“每年的今天你都会喝这么多酒。”那个声音还在响着,就像是多年的老朋友在回忆着往昔的故事,这样的场景似乎在酒楼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过去的事情你还是放不下吗,他们已经做到了他们想做的事情,他们的死和你无关的,你又何必还如此放在心上。”
“你看着我!”
寒月突然感觉到自己被一只有力的手抬起,他睁开惺忪的眼睛,映入眼中的是一张绝美的脸庞,竟然是刚才舞台上一舞倾城的美人,她还穿着刚才跳舞的衣服,她几乎就是在众人的惊呼中一跃而下,来到了寒月的面前。
“飘絮,你来了!”寒月看到来人,裂开嘴笑了笑,然后脑袋一倒,准备睡去。
柳飘絮却重新支住寒月倒下的脑袋,
“寒月,看着我的的眼睛,你是天下无双的寒月公子,不是什么月少爷,更不是什么烂酒鬼,寒月,你醒醒啊!”
寒月被柳飘絮摇的晃来晃去,可是他却不想动,他的力气已经被酒jīng麻醉,他又怎么会有力气去站起来,他若是有力气,也该是去端一杯酒。
所以当带着寒芒的匕首出现在人们视野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惊呼。
可是寒月的手动了,他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睛中不是被酒jīng充斥的醉sè,而是清醒,他眼中的清明以及他嘴角的微笑。而就在他睁开双眼的刹那,一道光芒乍现,那是一种可以掩盖世间任何光芒的颜sè,就像是黎明前摄入大地的那一道光芒。
黎明所带来的是希望,可是这道光芒却带走了人们的希望,留下的是绝望。
寒月站起身,他看着手中的剑,无邪,银白的剑。
柳飘絮也在瞬间反应过来,她扭过头,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男人,这种人本是酒楼里最平常的客人,又有谁能想到这会是一个杀手,即便是杀手,又有谁能想到他会去杀一个喝得烂醉的酒鬼呢!
然而令柳飘絮吃惊却不是这些,而是寒月手中的剑。
“这柄剑?”
“无邪!”
“神白羽的无邪!”
“世界上有哪柄剑的光芒可以和羽兄的无邪相比!”
“你把它拔出来了!”
柳飘絮看着寒月,就像是在看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那种开心是什么东西也不能掩盖的,就像当年他第一次遇到寒月一样。她该知道的,其实真正的高手永远不会被一时的困境所难住,他们总会在经历挫折之后立志要脱颖而出,直至站在世界的顶峰,告诉所有人,什么是真正的高度。
“飘絮,喝酒的人不一定是醉了的,相反,不喝酒的人反而醉的更加的多!过去,我似乎醉了很久,现在,我却觉得难得清醒。”
血迹在地上到处都是,客人都被这突然地杀戮吓了一跳,小二们在老板的指挥下,不慌不乱的清理地上的痕迹,将尸体拖走,用清水擦拭着地板,为受到惊吓的顾客准备更加醇烈的美酒,更加艳丽的舞蹈。
而作为这件事情的主角的寒月却只是晃了晃尚有些昏沉的大脑,回头看了看桌上酒壶,随手拿起一壶,刚准备喝上一口,却被柳飘絮夺去。
“你不是都醒了吗,怎么还喝酒!”
寒月从柳飘絮的手中抢回酒壶,笑道,“我喝酒是给你赚钱的,你倒好,还有不愿意做生意的!”
“哼!”柳飘絮双手叉腰,气势汹汹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一年来的酒钱你什么时候给过我!”
“你这话说的,我这一年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昨天还送你一副唐寅的真迹,难道连几瓶酒都不舍得了!”
“舍得舍得,谁让人家是京城最有名的月少爷呢!”
看着柳飘絮小女人的姿态,寒月止不住的想笑,重新拿起宝剑,寒月略有些深沉。
“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
“这一年,也许真的是我太过于懒散了,这样的屑小也敢来犯我!可我是那种即使醉死也不至于将血xìng丢掉的人,既然有人来找我的麻烦了,当然得会会他,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倒要看看这次的对手是什么给了他这么大的勇气!”
寒月一边喝着酒一边大笑着离去,那样的豪情终于在江湖上绝迹了多年之后又再次出现在这个叫寒月的人身上,那一刻,柳飘絮就站在他的背后,呆呆的看着这熟悉的身影,她小声的说着两个字——“加油!”
寒月走出门,走到转角的巷口,看到了一人,这个人在等他。月光倾泻在他的身上,光彩照人。
“你来了。”那人看到寒月,笑着,他似乎在这里已经等了很久,可是他并没有离开,难道他坚持认为寒月一定会从酒楼里出来,而不是在那里呆上一个晚上。
寒月点了点头,一点也不为来人的等待而感到惊讶,他同样在笑,“来了!”
“你早知道我会在这里等你?”那人问道。
寒月眉毛一翘,又从身上变出一把折扇,“我可从没听说过,‘古灵jīng怪’楚子殇放弃过什么东西,这个世界上他要是邀请一个人办事,那么这个人到最后没有他请不动的,我说的对吗?”
“对!”楚子殇眉目间没有白rì里的严肃刚正,显得安静恬淡,“可我同样知道要请到天下无双的寒月公子是多么难得一件事!”
“可我还是来了,不是吗?”
“所以我在这里等你!”
一问一答,就像是事先编排的剧本,寒月看着楚子殇,对方的眸子里同样是他的影像,两个人相对站着,寒月甩出一样东西。
楚子殇伸手接住,打开手掌,是一个晶莹的酒杯,温婉如玉,亮白如脂。寒月端出了酒壶,他的身上似乎永远不会少这样一样东西。
“一杯酒!”寒月举杯道。
“一个朋友!”楚子殇接道。
月光下,二人哈哈大笑,寒月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人啊,总是在失去一些东西之后方才觉得可贵。
“说说吧,什么事?”寒月和楚子殇在路边的酒肆坐下,却不再喝酒,而是一人来了一碗茶,解酒的茶。
“你的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什么是江湖,谁又知道!还是说说你的事吧,人家都杀到我的眼前了,我却还不知道对方的来头,这在我的人生中还是头一次。”寒月懒懒的道。
楚子殇想了想,让寒月附耳过来,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
过了半响,寒月皱着眉头,道,“照你所说,有人要暗杀赵旭将军,偏偏又传出消息来。”
楚子殇点头道,“对!我得到这个消息便赶来见你,只怕现在已经有很多人知道这个消息了!”
“知不知道消息的源头?”
楚子殇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道,“这是将军府的管事半夜起床发现在厅堂发现的书信,纸是洛阳书行最便宜的纸,字迹和笔墨都是最普通的!”
打开书信,信上只有两句话,
惊闻大将军雄才伟略,一代英雄,不才在下,yù与将军相较。故,不rì取大将军首级于厅堂之下!
寒月看了半响,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猖狂之人,只是他同样没有从中看出什么,只好作罢。
“这个人这么做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故作疑兵,恐吓而已,历来都有敌国的间谍喜欢做这一招玩弄朝廷,这样的话,就不必担心,不过是小孩子的玩笑而已。可是若是另一种可能的话,那就不太好办了!”寒月皱眉凝神,口气凝重,“那就是这个人有这样的实力,所以敢说这样的话,要的就是一鸣惊人!可是江湖上又有谁拥有这样的实力?”
寒月又问向楚子殇,“赵将军都有哪些敌人?”
“有一个嫌疑最大的!”
“谁?”
“燕云!”楚子殇斩钉截铁的说。
“这就是你前番想让我杀掉的人?”
“对!”
“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寒月抬眼看着楚子殇。
“丰都城的城主,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弥天楼的楼主,如今最大的权臣!”如此的声名显赫,如此的威名远播,可是楚子殇却不曾畏惧。
“可是他还有一个身份你并不知道。”
“什么?”楚子殇问道。
“鬼域的主人。”
“鬼域?”楚子殇似乎并不知道这样一个组织,疑惑的问道。
“呵呵,”寒月笑着,不以为意的道,“一个十分神秘的组织,你不必在意。走吧,去丰都城,会会这位权臣!”
第四章 云翔馆
丰都城,当今天下仅次于京城的第二大都城。如果说京城是天下第一的军事政治中心,那么丰都城则无愧于最大的经济贸易中心,天下的财富从这里流出流进,如同一只吞吐着天下财富的貔貅,而它的主人,武威王——燕云。
而在丰都城,来钱最快,盈利最广的莫过于一个地方。在这里,一秒钟天堂,一秒钟地狱并不是一种传说。人生可以在这里拥有世界,同样可以输掉灵魂。因为,在这里你是和魔鬼做交易,这里就是赌场,丰都城最有名的赌坊——云翔馆。
此刻这间赌场又迎来了两位客人,二人都是一副少年公子的打扮,一蓝衣一白衣,都是一掷千金,万两买醉的纨绔模样。
不过走到了门前,蓝衣公子却停了脚步,转向身边的白衣公子,
“月少,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来这里?不是要调查燕云吗?”
白衣公子懒懒的看了蓝衣公子一眼,面sè突然一变,一挥手中的折扇作势要打他,同时甩出了一张纸,“你还好意思说,这就是你得到的情报,这样的东西,你好意思拿过来!”
蓝衣公子伸手一档,将空中的纸条拦下,小心翼翼捧在手里,不满的看着眼前的人,“这又怎么了,为这个我可是花了快一百两银子啊!”
“你读读,燕云,男,天子称号:武威王,职业:弥天楼主人,相貌:不详,年龄:不详,xìng格:不详,个人爱好:喜欢热闹,其余不详。我都会背了。”白衣公子几乎是吼出来的,“这么多不详,你还好意思让我看,我都不知道你那一百两是怎么花出去的。”
“谁知道燕云做事情这么小心,丰都城所有关于他的信息要么被抹杀,要么就是一大推杂乱的信息,真真假假的,就他那个爱好还是我从一个十年前照看他的nǎi妈的口中得到的。
“十年前?”白衣公子疑惑道,“那位nǎi妈说的什么?”
“说他的小时候特别调皮,不喜欢读书。”
“噗!被你打败了,原来古灵jīng怪说的不是你的行为,更是你的思维啊!”
“额,”蓝衣公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你还没说我们为什么来这里。”
“三个原因。”白衣公子伸出了三个指头。“第一,看来燕云对我们的到来早有准备,所以与其敌暗我明,不如直面出击,而这里是他家在丰都城最大的产业;第二,既然要了解一个人,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跟他成为朋友或者敌人,但最起码也得见见他,我就是要在这里见到他;这样的理由如何?”
说着,白衣公子迈开步子就准备进入云翔馆。
“喂,还有第三个理由。”蓝衣少年追了上去。
“第三个理由是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当然要来赌一把!”
这两个人自然就是寒月和楚子殇。
进了赌场,就等于一脚踏进了地狱,另一角走进了天堂。寒月和楚子殇在这里的扮相并不出众,来这里的人哪个不是腰缠万贯,可以尽情挥霍的人,要知道,这里是云翔馆,是武威王的产业,来这里同样代表着身份和地位。
楚子殇小心翼翼的走着,他小心的拍了拍身边的寒月,“月少,话说我们这次来可是没带钱啊!”
“哦!”寒月边逛边回了一句,却一点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看着别人的吆喝声有跃跃yù试的感觉。
楚子殇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看了寒月一眼,“你哦个屁啊,没带钱赌什么?”
“谁说一定要用我的钱来赌的!”寒月用无比诧异的眼光看着楚子殇,那种表情同样是像在看一个白痴。
楚子殇自然不愿做一个白痴,辛苦的思考的三秒钟之后,恍然大悟道,
“哦~~~你是说——”
看到寒月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楚子殇说出了最后一个字,“偷!”
噗!寒月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他看着楚子殇无辜的表情,痛苦道,“从现在起,你跟着我,只许看,不许说一句话!”
“啊!为什么!”
赌坊内,赌具千奇百怪,赌法更是各种花样,不过,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上了赌桌的人,那便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再下来。萧月山已经赌了今天的第十把,这一把他压上的是自己在月明轩的产业,他的心中有一团气,这股气使他不顾一切的压上自己的身家。
“萧老板,这一把可是你最后一把了,如果输了,那么今后在丰都城就再没有你萧月山这个人了。”说话的是另一个人,眼睛死死的盯着萧月山,这本是是一个年纪并不大的少年,可是此时此刻的咄咄逼人丝毫不逊于他人。
萧月山满头大汗,可是他这一生最不愿意承认的就是输,“云公子,势可压人,可是同样可以压死自己,这一把不知道云公子要压上多少?”
这少年哈哈大笑,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萧老板之前输下的不下十万两,再加上这十万两,如何?”
左右的侍从将银票以及月明轩的地契分别放在赌桌上,那少年看向庄家,“文先生,这一局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那个叫文先生的点了点头,再看了赌桌两边的人,确认了双方的意愿,“萧老板,云公子,这第十局仍由在下坐庄,一切的规矩和刚才一样,现在。”
文先生刚把手伸向桌子上的骰盅,准备宣布开始,一只手却比他更快拿到了桌子上的骰盅,是楚子殇的手,寒月就在他的旁边,就在所有人诧异于他们的出现的时候,寒月却用比他们更加诧异的目光加惊喜的表情看着萧月。
“二叔,我终于找到你了!”
寒月虽然不至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冲上去,可是却是牢牢地一把抱住了萧月,那种感觉真的就是失散多年的亲人再次相见的模样,不过,私底下,寒月在萧月耳边低语了一句,“他们出千耍你,你死定了!”
萧月山心中微微一惊,看了一眼寒月,他搞不清楚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到底什么来头,又为什么要说那句话,不过面sè上显得倒是从容,小声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你!”
寒月不理萧月山瞬间的恼怒,一脸的笑容看着他,“二叔,我是小月子啊,你不认识了吗?我听人说你在这里,就来找你了,怎么输了这么多啊!”
萧月山心中虽有疑惑,可是也并不是笨蛋,经过寒月的打岔,大脑也活络了。任谁再输了这么多场之后也会发现其中的猫腻,之前只怕是自己被希望翻盘的情绪所控制,在没有察觉的时候就被人下了套,这些人看中的正是自己的月明轩,这么咄咄逼人正是让自己根本没时间思考。
“是啊,二叔老了,这不差点连家产都搭上去。”
萧月山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的都脸sè都是一变,萧月山这样说摆明了不想再赌下去,文老板当即准备开口,却被一只手拉住,是那少年的手,他仍旧坐在椅子上,支着脑袋,看着寒月。
“这位看来是萧少爷了?”
“我不姓萧,我姓寒,叫寒月,是二叔的远方亲戚,你就叫我月少爷吧!”
“月少爷,在下姓云。”云公子嘴上和寒月打着招呼,身子却并不动。
“打住,我管你姓什么,我是来叫我二叔的,现在找到他了,当然该回家了,你们这些云啊,蚊啊,自己在这里打架吧。”寒月打断少年的话,给楚子殇打了个颜sè,楚子殇顺势将赌桌上的地契拿到手上。
“现在,我二叔急着回家,不想再赌了!”
“看来这位月少爷是不太懂赌场的规矩了!”云公子被寒月拂了面子,心中自然是震怒,在丰都城什么时候有人敢让他不高兴。
听到这句话,寒月转过身。
“什么规矩!”
“赌局一旦开始,就不得结束!”
“谁定的规矩?”
“我定的,就在刚才!”云公子慢慢起身,离开到赌桌之上,直逼到寒月的面前,“在这里不懂规矩的人,是走不出去的!”
寒月心中暗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扶着萧月山离去的步子瞬间停下,奇怪的问向萧月山,“二叔,怎么赌场里还有这样的规矩,我都不知道啊!”
萧月山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今天是注定要栽在这里了,寒月趁机在他耳边低语道,“让我替你赌!”
说完,寒月无辜的看着萧月山,“那二叔,是不是这把赌完,我们就可以走了?”
“是!”萧月山点了点头。
寒月见状心中一喜,萧月山点头的意思自然是答应了他的要求,给了萧月山一个放心的表情,寒月从楚子殇的手中取过地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地契是我二叔的,就是我们家的,你们想要这个东西,还得问我答不答应。”
“哦,那你答不答应?”云公子和寒月二人对视着,互不相让。
“答不答应还得赌了之后才知道。”寒月道。
“这,”文先生见寒月要代替萧月来赌,有些不自然,“会不会不合规矩?”
“无妨,既然是赌,当然要和敢赌的人来赌,你说是不是啊,月少爷!”
“云公子真乃赌场真豪杰也!”寒月哈哈大笑,“二叔,你这边坐着,小侄替你争口气!”
待所有人坐定,赌桌上的人变成了寒月,他的旁边站着楚子殇,萧月山远远地看着,心中略有些凄苦,没想到自己的命运竟然寄托在一个未知的少年身上。
“不知月少爷想要玩什么?”
“别的不会,就会摇骰子!”
第五章 局中局
在赌场里,一枚小小的骰子可以牵动着所有人的心,因为它的每一次旋转都昭示着一次又一次命运的奇迹。有人说,在赌场里,赌桌上赌的是命,骰盅里摇的是运。
命好的人,来赌场里只不过是想看看自己的运气,而命不好的人来赌场则是希望可以摇出以后的好运。而这样的两种人就可以囊括了赌坊中形形sèsè的人了,明白了这些,很多时候你就可以享受赌博的乐趣了。
云翔馆,最深处的赌桌上,气氛依旧的剑拔弩张,令人喘不过气来。寒月大摇大摆的坐在之前萧月山所做的位置,手中拿着那张薄薄的地契,轻轻地放在面前的赌桌上。
“这一把,我们赌大小!文先生既然是庄家,那么这一把就由文先生来主持,三粒骰子,十八个点,一把定输赢!云公子,敢不敢赌?”
“当然!”云公子惊讶于寒月竟然如此放心的将骰盅交到文先生的手中,心中冷笑,只要骰子在文先生的手里,任你手段翻天也容不得你来放肆。
文先生朝云公子打了一个放心的眼神,云公子又冷冷的看着寒月,这下叫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不过,”寒月不去理会对面不屑的目光,挥了挥手,又道,“我赌的大小却又不同于一般来赌,我不但喜欢押大小,更喜欢压三个骰子的点数!”
一瞬间,双方的身份似乎在瞬间转换过来,寒月咄咄逼人的看着云公子,气势如虎。云公子却不是萧月山,嘴角微微一笑,
“你既然要为你二叔陪葬,我又怎么会拦着你,好,你若是再猜中每一粒骰子的点数,一粒点数我压十万!”说着,云公子又从身上掏出了三十万两的银票,面不红气不喘的,就像掏的不过是十两八两。
“云公子果然豪杰。”寒月拍手笑道。
“不过,”云公子将银票放在桌子上,抬头道,“若是你没猜中怎么办?”
“公子想如何?”寒月盯着云公子。
“你要是输了,一粒骰子一条命,你们三人,三条命!”
寒月哈哈大笑,“看来云公子是想让我们有命拿钱,没命花钱!”
“不错!公子我玩的就是刺激!”
“可在下就是喜欢刺激,这一把我跟了!”
“那么赌局开始!”
“来人,上酒来。”
寒月端着酒杯,端坐于桌前,在文先生将三粒骰子装入骰盅之后,微闭双眼,似乎眼前并不是一场生死的赌博,而是酒足饭饱的一场娱乐。
其实,赌博之事,最重的不是赌术有多高,赌技有多厉害,而是在赌心,泰山崩于前而不乱,大厦将頽而未慌,见诸事平静,则事事平静!
不过,这些话并不是寒月自己悟到的,而是一个人告诉他的,那个人是一个赌徒,一生都是,直到最后,他将自己的命都赌了上去。
骰子的声音回荡在寒月的脑海中,他的大脑中转换着它们的样子,听声辨位,是赌博中不太高明的技巧,一些高明的赌徒都会通过一定的技巧让骰子在骰盅之中发出声响可是它本身却没有发生任何面的转换。
骰子转动的声音呢越发的清脆,而且越转越快,寒月睁开眼,看向文先生,他突然发现面前的这位庄家其实也是一个高手,他竟然通过三粒骰子各自的旋转之间的频率不同,而造成对人听力的干扰,这已经是算是一名入行的高人,寒月不免又看了文先生几眼,这么厉害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帮助一个rǔ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去骗别人的财产。
当!
骰盅被重重的放在赌桌上,不过里面的骰子仍旧在旋转,声响依旧。寒月吸了一口气,将壶中的最后一口酒吸入口中。你们的技术虽然高超,却该知道赌场之中还是有规矩的,这种规矩就像是法律一样,不可逾越。
寒月看着对面的云公子,发现他同样在看着自己,笑道。
“云公子莫非是猜出了骰盅中的大小?”
云公子摇了摇头,“我猜不猜的出倒是不妨事,不过倒是想知道月少爷猜不猜得出!”
“云公子想知道吗?”寒月看向赌桌上的“小”子,又看了看桌上的“大”字,笑道,“我这个人,买骰子,向来是买大不买小,那这一把,我就压大!”
薄薄的地契将大字覆盖!另一边的文先生听到寒月的话,心中微微一惊,不过须臾,朝云公子打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云公子继续问道,“还有三粒骰子的点数!”
寒月看了看云公子,又看了看文先生,不慌不忙,晃了晃手中的空酒壶,就像一个悠闲的客人一般,没有猜,没有不猜。
云公子笑道,“月少爷如果觉得有压力,也可以放弃,如果这个时候跪下求饶再送上三十万两银子。”
寒月摇了摇头,示意云公子止声,“嘘!我在听赌神的召唤,你要知道,真正的高手是会得到神灵的庇佑的,而就在刚才,他告诉了我的答案!”
“什么答案?”
寒月想了想,笑道。
“一,三个一!”
寒月刚说完,就有一边的楚子殇上前,将手放在骰盅盖上!
开!
三粒骰子在骰盅中安静的躺着,三个一!竟然真的是三个一。
真的是三个一,云公子惊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文先生,回头迎上了寒月得意的笑。
“姓寒的,你压的是大,为什么要猜三个小。”
寒月无辜的看着云公子,“云公子这话说的,我有说自己压的大就一定会猜大吗。况且,这是神灵告诉我的答案,我又怎么敢违抗。怎么,云公子愿赌不服输?”
云公子无话可说,寒月并没有违反赌局的规矩,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这一把根本就是寒月设了一个局,将他引了进去。
其实,文先生手中的骰盅确实不是一般的骰盅,而是特制的,而文先生本人也是一位赌场高手,他可以听出骰盅之中点数的大小,不过,他没想到寒月竟然也能听出,适才寒月压大的时候,他心中也是一惊,不过他还有一手,就是这个骰盅是有机关的,他在最后开盅的前一刻启动了开关,所有的骰子全部变换。
不过,也恰恰是这个机关救了寒月,因为即便是高手中的高手,也无法jīng确的听到每一粒骰子的点数,他所听到的同样只是一个总的大小。所以,寒月就设了一个局中局,他要赌一点,那就是云公子的贪心,赌他们一定会出千,因为他知道这招千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那就是利用机关所产生的点数是一样的而且是固定的。
那个数字就是一。
云公子看着寒月久久不语,这一局他确实败了。
寒月将桌子上的三十万两银票拿出,又取出二十万两放了回去,“云公子既然愿赌服输,那着三十万就是我们的了。不过呢,我二叔还是喜欢自家的地契,现在这地契是云公子的,若是云公子愿意花二十万两银子卖了这地契,我们也是很高兴的,如果不愿意,我们也不强求,不值钱的宅子而已!不知云公子意下如何?”
云公子满是怒火的看着寒月,心中何止是愤怒,竟然被一个不知名的人物耍了,奇耻大辱,“地契你拿回去,终有一天,我会亲自把他赢回来!”
寒月笑道,“好啊,那就欢迎了,不过,我这个人有一个习惯,就是一旦赢了一个人,那么以后的每一次都会赢他!”
“你到底是谁?”文先生突然问道。
“寒月,寒气逼人的寒,月光凌人的月。”
“我管你是什么寒,什么月,这一把我的确输了,不过,我这个人也有一个习惯,那就是越是遇见高明的对手,越是想和他赌上一睹。”云公子一掌拍在面前的赌桌上,大声吼道。
“时间地点随云公子来定,这几天我就陪着二叔在月明轩了,随时恭候云公子的大驾。”寒月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赚来的十万两银子,寒月三人得意洋洋的出了云翔馆。
一路上,萧月山都没有说话,倒是楚子殇实在是为之前的jīng彩博弈赞叹异常,到最后问了一句,“话说,这十万两银子有我的份没有?”
寒月没有搭理楚子殇的话,转过身,向萧月山报了一揖,“萧老板,在下冒昧了!”
萧月山看着寒月,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急忙摆手道,“月少爷客气了,这次若非月少爷相助,在下怕是此刻就不站在这里和月少爷讲话了。”
寒月想想,似乎有什么话想说,萧月山自然看得出来,忙道,“月少爷可是有什么事需要老夫?”
寒月笑道,“寒月确有一事希望问萧老板!”
“月少爷请讲。”萧月山摆手道。
“不知萧老板可知道之前和萧老板博弈少年的身份和地位。”
寒月刚将这句话说出来,却见萧月山的面sè一变,犹豫的看了看寒月,思量半天,最终面有难sè的道,“这个,在下让月少爷失望了,在下也只知道他是云翔馆有名的赌客,至于他的身份,你也知道,来这里的人赌场都会严密保管他们的信息,所以在下也不清楚!”
寒月听后,仍旧笑道,抱拳道,“即是如此,那就打扰萧老板了!若是那位云公子到月明轩寻萧老板麻烦,萧老板只管告诉他来吉祥客栈找我寒月便是!”
“多谢月少爷,在下告辞!”萧月山脸sè匆忙,神sè匆匆的便走了。
“告辞!”
看着萧月山离去的背影,寒月并没有说话,似乎在想一些事情。楚子殇不却满的抱怨着,“这人怎么这样,我们怎么说也是救了他一命,他却这个样子!”
寒月微微一笑,看着远处的夕阳,“无妨,他这样的表现才能印证我心中的猜想!”
“哦,什么猜想?”楚子殇问道。
寒月想了想,说道,“子殇,你有没有注意道刚才那名少年的衣着。”
努力的回忆了半天,楚子殇突然悟到,张大了嘴,“蜀锦,你是说蜀锦。”
“不错,绯红天下重!蜀锦是专门供给皇宫的衣料,不是皇亲国戚,寻常人家有谁用的上?可在这丰都城中,最大的皇亲国戚又能有谁?”
“你是说那个少年是武威王的亲人。”
“有这个可能,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走吧!”天sè渐晚,没想到竟然在赌坊里呆了一天,寒月也感觉有些累了。
“去哪里?”
“赢了这么多钱,当然得花了!”
第六章 神秘女人
深夜,吉祥客栈。
烛火在微风中摇曳,照亮了砖红sè的墙壁,两个影子映在墙上,好似是在低语着什么,客栈里的装饰,简单而朴素,是那种虽不奢华却很干净,虽不美丽却也大方的感觉。烛火微闪,墙上的影子越发的融入在一起,突然,一阵沉痛的哀嚎传了出来。
回到现实之中,只见楚子殇正气势汹汹的看着寒月,他的额头冒着青烟,还加着几个大包,眼睛赤红,有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是你说的啊,愿赌服输的!”是寒月的声音,他眯着一双小眼,永远都是一副悠哉悠哉的表情,“而且是你说要学赌术的!”
“可是,你也没说学赌术还要这样啊!”楚子殇强辩道。
“我哪样了?”寒月是一副地主恶霸的样子,反观楚子殇则是被欺凌的小农民。
“你,”楚子殇憋着一口气,指着寒月说不出话来,“你,你把钱还我!我说过是学赌术,可没有真的赌,你必须把钱还我。”
说着便又要冲上去,誓死捍卫自己的金钱。
“愿赌服输啊,这就是我教你的第一课!”已经放到口袋中的钱,寒月又怎么会再掏出来,不过眼看着冲过来的楚子殇,寒月眼珠子一转,道,“不过呢,看你学习态度这么好,我考虑传你一手绝活!”
“什么绝活?”一听有绝活,楚子殇停了下来,好奇的问道。
“先叫声师傅。”寒月一看安抚了楚子殇的情绪,心中大感放心,又恢复了之前的恶霸形象,你这货也终于落到我的手中了,哈哈。突然,寒月的耳朵微动,看向窗外,透过浓浓的夜sè,他听到了一阵清脆的笛声,那种声音凄凉婉转,有着一丝对世事悲凉的感慨,略显落寞。
烛光下,楚子殇低着头,犹豫了半天,终于痛下决心,“师傅”两个字终于从他口中吐出,不过面前的人却没什么反应,把头抬起,楚子殇大吃一惊,寒月竟然消失不见了,“咦,师傅去哪了?”
月sè下,寒月踏风而行,御气而动,像一只大鹏,翱翔于天空,城市也不过是他的陪衬而已。这种潇洒自如的轻功,当今江湖已少有几人。
丰都城的路寒月并不太熟悉,他不过是循着笛声而去的,曲高和寡的声音,自然会有清冷孤傲的人,而这些人都有同样的习惯,站在高高的阁楼,看着天地,又独独不容于天地。
丰都城有一座岳王阁。
七层的阁楼,采用的是“明三暗七”的格式,阁楼的顶端像一个倒扣的盖子,四角是燕尾一样的屋檐,屋檐的东北角站着一个人,笛声是从这里发出来的,月光剥落下来,寒月看清了面前之人,这竟然是一个女人,穿着白sè纱织的衣物,高高的站着不胜风寒。
走近了几步,希望可以看见女子的面容。可惜的是,女子的脸上罩着薄衫,他看不出其中的面容,不过,寒月想,这一定是个美女。
“雪净胡天牧马还,月明羌笛戍楼间。借问梅花何处落,风吹一夜满关山。”
寒月缓缓道,这是唐代诗人高适的《塞上听吹笛》,寒月此时说出来是因为,面前的这位女子适才所吹出的曲调正是摘自其中的三个字——《梅花落》。
梅花之意,本是凌寒独放,高洁如月。可是眼前的女子,曲意取得却是苍凉悲壮,英雄寂寥,这样一个女子的身上有着世间男儿也不及的豪情,寒月也不禁唏嘘。
女子停下手中的笛子,看到面前的寒月,“你也懂笛子?”
寒月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笛子我不懂,可是我懂人的心。”
“人心?”女子轻笑,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梅花落》的曲目相传是西汉的李延年所作,其意在梅花的高洁。可是今rì听闻姑娘的笛音,起势为铁马金戈之声,犹如千军万马飞腾而过,落笔之音顿感萧瑟凄凉,看来是英雄迟暮,老来寂寥的景象。凌寒的梅花成了凋零的枯枝,满目的芬芳变作凄凉的花瓣。姑娘这般作曲,实在是常人所未可及,闻者所未能料。”
那女子审视着手中的长笛,笑道,“我曾听人说,闻弦歌而知雅意。今rì见到公子,是小女子的荣幸了。”
“姑娘荣不荣幸我不知道,不过今天听姑娘一曲,寒月倒是感觉万分的荣幸。”寒月朗声笑道,“只不知姑娘芳名?”
女子没有回答寒月的问题,反而看着他,“原来你就是寒月。”
“我就是,姑娘认识我?”寒月没想到,面前的美女竟然还听过他的名号,对这个神秘人的趣味更是增加了不少。
女子似乎不再愿意多说话,声音变得冰冷,“听人说起过,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就是你吧。”
“敢问姑娘是。”
女子摇了摇头,一挥手中的长笛,“你走吧,我今晚在这里等人,你若是无事,寻个酒家,喝上一两壶小酒,也好过在这里吹着冷风,听着心烦的曲调。”
“看来姑娘有心事!”寒月道。
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越是不能管的事情越要管,越是不让做的事情越要做。所以那些平生爱打抱不平的大侠看来都不过是一些按耐不住心中好奇的人罢了。
“我有没有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朋友现在有事了,你管不管?”
“朋友?”寒月刚皱起了眉头,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惊呼,“寒月,你个王八蛋,快来救我啊!”
雅致的月sè,美好的景致顿时被这声惨呼打断,寒月的额头布满了黑线,楚子殇啊,你这小子能不能让我放心点啊。
不过,朋友有难,寒月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在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寒月一个鱼跃,翻下了屋檐,空中几个漂亮的翻滚落在地上,疾步向客栈的方向冲去。
赶到客栈的时候,刚好看见楚子殇正站在客栈的门口,手中拿着寒月的无邪,一边大吼着一边乱舞。他的对面是一队的黑衣人。这里的声响虽大,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来阻止,寒月不禁赞叹这些人在丰都城势力的强大。
至于来的是什么人寒月的心中自然早有定论,见楚子殇目前并没有什么大的危险,自然乐得在一边看戏,他实在想看看半年不见,这小子的功夫到底退步到什么地步了。
战场之上,只见楚子殇单人单剑,只身闯入到二十个人的包围圈中,手中舞动着长剑,剑的光芒在黑暗中散发着亮丽的光彩,宝剑的每一次出击都有无形的剑气伴随,楚子殇越战越勇,他几乎和手中的宝剑融合到了一起。
终于,楚子殇重重的倒了下去,倒在了敌人的围攻下,倒在了体力不支的战场。
噗!寒月几乎要一口鲜血吐尽啊!这货的剑法怎么还是这样的华而不实啊!只能叹了一口气,闪入战局之中,化指作剑,点在每一个人的身体上不同的穴位,下手既不是太重,却保证他们不再有反抗的能力,奇妙的步伐,飘渺的姿态,所有人都无法去锁定寒月来去如风的身影,只能看着身边一次又一次倒下的战友。
当楚子殇费力的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惊奇的发现面前所有的人竟然都动弹不得,正准备得意的时候,就看到了似笑非笑看着他的寒月,恶胆丛生,举着宝剑就往上冲。
“你看着我被人打,竟然不出手,乌龟王八蛋啊!”
“打住!”寒月一退一避躲开了楚子殇的进攻,同时抢走了他手中的剑,低头看了会儿剑,方道,“谁让你那么菜的,这么好的宝剑放在你的手中真是浪费。以后不要随便把它拿出来了,知不知道?”
“我菜?我一个打二十个啊,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说了。”看寒月的脸sè似乎有些不善,楚子殇自然知道此刻再去说什么东西是肯定会吃亏的,立刻跑到无法动弹的黑衣人的面前,摸来摸去,摸出了一个牌子。
“咦,是武威王府的人!”
楚子殇将手中的令牌递给寒月,令牌正中有两个字——武威。
“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这么快他们就来了。”
“谁?”
“云公子的人啊!”
“你是说赌坊那个,那你说他们今天晚上这是什么意思?”
寒月收起无邪,思量了一下,言道,“如果我是他们的话,这样做,一是为了jǐng告我们,让我们知道这里是丰都城;二则也是想看看我们的斤两,毕竟如果对手太菜的话,是会很提不起战斗的yù望的。”
楚子殇回味了一下寒月的话,又问道,“那你是一早就知道他们今晚会有人来的?”
“对啊,怎么了?”寒月理所当然的回答,丝毫没有考虑楚子殇受伤的心灵。
“我这次真的要杀了你!”
“喂,你冷静点好吧,你又没受什么伤害,再说这也是我的猜测,也有不准的时候。”
楚子殇气喘吁吁的蹲在地上,而寒月依旧的潇洒,风度翩翩。
“那你说他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他们喽。”楚子殇指着站立不动的黑衣人。
“他们就这样站着呗,天亮了,他们自然会回去,难不成要你把他们都背回去!”
说完,寒月转身向客栈走去。
“喂,你干嘛?”
“当然是回去睡觉了!”
第七章 岳王楼的赌局
清晨,雾气透光窗户进了房里。微风掠过,薄薄的雾气就消散了,却带来了丝丝的凉意。站在窗前,外面是旭rì东升的天空,冉冉的红rì,亮白的的天空,清晨的万物都以一个全新的态度来迎接新的一天,给人以全新的感觉。
品味着宁静的清晨,寒月再不愿去想其他的,只有在这一刻他才会觉得世界的安详,世界的安静。如果人生永远像这样的安静那该有多好!
“嗵”的一声,寒月房间的大门被一脚踹开,楚子殇风风火火的赶了进来,寒月皱着眉头,这货怎么老是扰人清静啊,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询问,门外传来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敲锣打鼓的声音,是那种喜庆到不能再喜庆的声音。寒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月少爷,不好了,不好了!”楚子殇一个大喘气,倒是吓了寒月一跳。
“怎么了,什么事?”
就在寒月以为楚子殇会说出房钱不够老板带人来赶的烂话的时候,楚子殇一指身后,
“你看!”
楚子殇的身后,那不是很宽的门口,哗的一下,涌进来一大堆人,两个人将一件丝织的绸缎衣服披在寒月身上,又有两人端着脸盆为寒月洗漱。
越来越多的人,有撒花铺路的侍女,有敲锣打鼓的戏手,更有抬着八抬大轿的轿夫。一位捧着美酒的小厮直接到寒月的身边,侍酒而立。而漫天的花瓣慢慢飘落,洒落在寒月的身上。
寒月当然不像楚子殇一样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他向来不喜欢这么喧闹的音乐。
“怎么这么吵?”寒月道。
不过,就在他的话一出口,声音陷入一个短暂的消失,须臾,音乐就变了,下里巴人变成了阳chūn白雪,丝竹之声取代了锣鼓喧鸣,捧着锣鼓的戏手退了下去,吹着丝竹的老者走了上来。
寒月来了兴趣,嘴角微笑,“不过呢,我想在想要的是清静。”
最后的“静”字出口,所有的声音全部消失,只有撒花的少女独自的撒着花,侍酒的少年端着酒,映衬着人们怪异的表情,就像是一场无声的戏剧。
贪婪的嗅了一口空中的花香,寒月道,“是兰花,梅兰竹菊四君子之中,只有兰花的香味犹如空谷般幽静,那种香味是沁人心脾的,而且这个味道应该是chūn天在悬崖上盛开的君子兰,看来这是很高规格的接待了。我说的对吗?文先生,萧老板。”
寒月的眼睛转向了距他不远的两个人,二人之中,一个文雅的穿着青sè长衫的男子走上前,正是之前在云翔馆见到的文先生,抱拳道,“月少爷,准备的唐突,若是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见谅。”
而他的身边正是萧月山,萧老板笑道,“月少爷,是云公子来请您的,这些都是他们安排的,还望月少爷莫要生气。”
寒月点了点头,笑道,“二叔这么说就见外了,云公子知道我是xìng情中人,准备好酒好乐招待在下,在下当然高兴。只是寒月不知道云公子这次是想和我赌呢,还是和我二叔赌呢?”
“公子请的是月少爷。”文先生恭敬的道。
“好,那就走吧!”
道路早已被鲜花铺满,行人被驱散,坐在八人抬的轿子上,美酒佳肴,人生的乐趣不就是追寻这样的风光。街两边的人羡慕的看着这样的享受,心中想着总有一天自己也要这样。可是坐在轿子上的寒月却没有这样的心思,这一切来得实在太诡异,让人总有些yīn谋的味道,不过既然人家已经上门来请了,那么即便前面有刀山火海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乐声停止了,鲜花用尽了,路也走到尽头了,早有一边的小厮来请寒月下轿,寒月轿子的后面是楚子殇的,他比寒月先了一步出来,一走出来就凑到寒月旁边,谨慎的看周围的所有人。
“文先生,不知这里是何处?”
“岳王楼!”
寒月抬起头,果然是昨天晚上的岳王楼。高阁耸立,面前有一个七尺的平台,平台下是阶梯,两边是汉白玉的柱子,云公子正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下来。
“月少爷,云某恭候多时了!”这恭敬的语气跟前两天那个傲气的少年简直天壤之别。
寒月打量着眼前的人,“云公子难道是想在着岳王楼和在下一赌?”
“月少爷果然非常人,在下的确是请月少爷来赌的,不过月少爷却猜错了一点,在下请月少爷来却不是和我赌,而是替我赌。”
“替你?”
寒月哈哈大笑,终于明白为何会用这么大的规格来接待自己,“云公子,我们不过一面之交,云公子难道不怕在下把你输的倾家荡产。”
“在下相信月少爷。”
“是吗?”寒月的眼睛盯着云公子,却什么也没能看出来,半响,叹了一口气,“好,那就开始吧,不知道和云公子赌的人又是谁?”
“武威王的长公子,若候——燕无忌。”
寒月心中一惊,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岳王楼,问道“那公子是?”
“云水遥。”
上了阁楼,顺着楼梯走了三层,到了一个很大的亭子,亭子里的人并不多,只有三个人,不过能站在这个亭子的人,哪怕只有三个,也是可以让丰都城翻云覆雨的人物。寒月抬眼望去,三人中,站在正中的是一位眉目清冷的少年,眼角很尖,嘴角微翘,看起人来,透着一股邪气,见到云公子的到来,立刻大笑,
“云兄,小弟等你多时了!”
云水遥同样笑道,“让贤弟等候这么久是为兄的不是,不过我这也是为了让这次的比赛比的更有趣罢了。”
“哦,难不成云兄请到了什么高人相助?”
“那是当然,这位就是月少爷?”云水遥介绍着身后的寒月,“几rì前,为兄就是败在了他的手下。”
“那可真是高人一个,不过呢,”燕无忌话锋一转,“云兄让人代替可是将规矩要告知了,毕竟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这个自然!”云水遥在这里虽然不卑不亢,可是想想那天桀骜的少年,寒月总感觉云水遥似乎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什么规矩?”寒月问道。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云水遥一句话说完,留寒月一人品味,转向燕无忌,道,“这次还和上次一样,三局两胜。题目你出,规矩我定。”
“好!”燕无忌拍了拍掌,言语间竟是迫不及待的开始比赛,“那这第一题,我们赌轻功。由我身边的王府第一高手,王七来比这一局。”
站在他左边的黑衣男子一句话不说,站了出来,做了个请的动作。
另一边,云水遥则走到亭子的栏杆处,手中举着一枚羽毛,“那么规则很简单,我将手中的这枚羽毛从这里扔下去,谁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这枚羽毛带上来,那么谁胜!”
等两人全部站定,云水遥两根手指夹着羽毛,一用力,白sè的羽毛就像是离弦的箭,飞出岳王楼。
“比赛开始!”
一声令下,黑衣人王七先一步跨出,跳下栏杆,脚上一个借力冲向空中的羽毛,就在他的手掌快要接触到羽毛的时候,一阵微风划过,将羽毛吹偏了少许,另一个影子顺势挡住了羽毛的去路,是寒月。
王七当然不肯,脚蹬空气,强行在空中一个转身,绕到寒月身后,一脚踢飞了寒月接羽毛的手,又是一个华丽的翻滚准备将羽毛接在手中,却发现自己的身形急速下降。向下一看,原来是寒月在下降的同时却抓住了王七的左腿。
挣脱不得,王七只好用右腿踢向寒月,寒月放下王七的左腿作势将踢来的右腿一拉,即卸去了踢来的力道,更将他逼得越来越往下掉。寒月踩着王七的肩膀,一个鱼跃,顺势将羽毛握在手中,飘向起点。
寒月的双脚刚准备踏上栏杆,一道锐利的气息shè了过来,一个闪避,那东西定在了栏杆之上,是一枚菱形的飞镖,飞镖的表面还泛着绿油油的光,竟然有毒。寒月转身看着扑来的王七,这么狠辣的手段,看来已经完全不是在比赛了,而是玩命!
飞镖的逼近,让寒月根本接近不了栏杆,而空中没有借力点,他不可能在空中做太多的停留,可他的身上貌似除了一枚羽毛什么也没有。眼看王七已经欺身而来,寒月当机立断,手中微动,一枚肉眼可见的波纹出现在空气中。
白sè的羽毛带着极高的速度冲向王七,不过,王七的方向却正好和羽毛相反,看了寒月一眼,又看了看逐渐飘落的羽毛,王七最终放弃了盯着寒月的恶毒目光,转头向羽毛冲去。寒月松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幸好你选的是羽毛!
羽毛急速落下,不过他的速度又怎么可以和我相比呢,王七眼看着就要到手的羽毛,心中不住的得意,这一局是自己赢了,现在已经没有岁可以拦着自己去得到这枚羽毛了,就在王七将手伸向空中羽毛的时候,突然,羽毛停了!
羽毛竟然停了!
怎么会这样,王七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羽毛自然不会自己停下,他抬头望向寒月,只见他正一脸微笑的看着这里,而那枚羽毛正以相反的速度飘向他,王七这才发现原来在羽毛的末端不知什么时候被寒月缠上了细细的丝线。这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羽毛飘向寒月,而自己无所作为。
“你!”王七指着寒月,长久无语。
回到亭子内,寒月将缠绕在羽毛上的丝线取下,将羽毛交到云水遥的手上,至于绑羽毛的那根丝线则是在衣服上扯下的。
“还请云公子看看是不是这枚羽毛!”
看着手中的羽毛,云水遥拍手笑道,“这么好的衣服,弄坏了不觉得可惜?”
“赢了这局,多好的衣服公子难道不会给我,若是输了,不但衣服没有,怕是连穿衣服的命也没有了。”
“月少爷果然聪明。”云水遥说完,走向面sè铁青的燕无忌,“无忌贤弟,这一局是为兄赢了!”
燕无忌若有若无的看了寒月一眼,笑道,“无妨,还要看下两局的比试,这第二局,我们赌——剑法。”
第八章 意外
剑,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人神咸崇。在更早的时候,“帝采首山之铜铸剑,以天文古字铭之”,这柄古老的宝剑,剑身一面刻rì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
太过于神圣的宝剑,它本身已不在像剑,就如同一个人如果太过于完美,那么他已经很难在人群中生存,所以,那些传说中的宝剑也仅仅只是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中,没有人见过,可是没有人敢怀疑!
寒月环顾四周,他看到了燕无忌身边的另一个人,这个人从寒月来到之后,直到现在,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露出过一分的表情,寒月注意到他的右手紧紧的抓着一柄黑鞘的剑,左手的手掌中有常年练剑生出的茧子,竟是一个左手剑客。
“云兄,这位是家父网罗的江湖上有名的剑客,快剑裘五。不知道,云兄手下的这位月少爷可否赐教?”燕无忌摆弄着自己的长袍,随意的问道。
云水遥看向寒月,道,“月少爷,第一局月少爷已经替在下胜了,在下已经感激不尽,本来这第二局是不想再叨扰月少爷,可是在下听闻月少爷的手中有一柄名剑,这柄剑的威力在江湖上是有名的存在,所以我实在想看一看。”
无邪!寒月下意识的反应云水遥知道了无邪的存在,可是知道寒月拥有无邪的不超过三个人,而且这个时候他也并不想拿出无邪,只好谦逊道,“云公子,那不过是朋友的旧物罢了,老友让在下代为保管,寒月实在不愿再让它沾染尘世的烟土。只是没想到,云公子竟然对在下如此了解。”
云水遥微微一笑,“昔rì燕昭王筑黄金台以招天下贤士,如今,我同样与月少爷一见如故,故此多打听了月少爷的事情,若是月少爷有什么事情,但请吩咐云某,纵是九天揽月,四海屠龙,云某亦不敢推辞。”
说完,云水遥躬身而拜,其礼贤下士的姿态做的实在真切,旁边的燕无忌冷冷的看着,却没有说话。
然而寒月此刻却不能不小心,云水遥话中有话,他以燕昭王自比,想来是有名的权贵,不过想来想去,姓云的人在丰都城并没有多少。而且,他如此做足姿态,看来绝不是单单要赢燕无忌这一场的比赛,更有可能他是有一场大的图谋,这次发现了寒月,希望纳为己用。想到这里,寒月心中也有了计较,上前道,“云公子言重了,寒月不过无名小卒,难得有云公子赏识,这第二局理应由寒月来完成,只不过,却是要借公子佩剑一用。”
云水遥嘴角轻扬,解下腰中佩剑,递到寒月的手中。而后走到亭子的zhōng yāng,画了一个大圈,接着看向燕无忌,“若候,这第二局,就比谁的剑更快,先刺到对方身上者为胜,而且这次比赛的场地是这个圈,同样,先出圈的人也算输,如何?”
燕无忌斜着眼看了看地上的圆圈,点了点头,“既然裘五兄弟没有什么意见,那就开始吧。”
“慢!”寒月突然出声道。
云水遥诧异的看着寒月,正想询问是什么事,只听寒月道,“刀剑无眼,在下实在希望能够点到为止。”
燕无忌皱起了眉头,有些不快道,“云兄难道没告诉他规矩吗?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楚子殇在一边紧紧地拉着寒月,虽然在他心中寒月是无敌的,可是在无敌也不能正面和丰都城做第二把交椅的人硬来啊,按照他们的计划,是一步步的接触,万一惹得这位少爷不高兴,在丰都城混不下去,那还接触个屁。
寒月却不为之所动,直言直语道,“云公子,若候,寒月这样做只不想让对面的裘五兄弟有所损伤而已!”
寒月这话刚一出口,不但燕无忌面sè难堪,他身边的裘五更是一瞬间怒从心涌,喝道,“放肆!无知小二,米粒之光也敢于rì月争辉!”
裘五一步跨出,进了圈内,气势汹汹的看着寒月,“小子,有种就进来,让你五爷爷教训教训你!”
寒月听到这话却没有丝毫的恼怒,笑道,
“我若是你,就不会第一个踏入这圈中!”
一句说完,抽出掌中宝剑,青峰斜指,寒月踏进圈内。
云水遥站在圈外,有趣的看着这个藏锋于内的人。对敌之策,攻心为上,寒月适才不过一句话就破了对方坚持了这么久的心境,抢占了先手,果然是绝世的人才啊,想到那个推荐他的人,云水遥的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光芒。
场中的比试远没有之前一场的激烈,高手对决,有时候可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这一瞬间的胜败却是需要长久的积累。寒月抢占了先机,因此,这一刻他就像是一个猎人一样,在等待着猎物松懈的刹那,给予其致命的一击。
裘五同样也在等,他却有些后悔之前的焦躁使他输了一着,那么接下来的比拼就更不能大意了,他练的左手剑,左手剑法讲究的是出手的刁钻怪异,让人防不胜防,可是如今的寒月站在他的面前浑身都是破绽,这让裘五根本不知道该攻击那里。
兵法中讲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所以在用兵打仗之中最常见的就是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如今寒月浑身都是破绽,可是一旦裘五发动了攻击,那么破绽就有可能变成陷阱。
汗滴从额头上慢慢滴落,裘五的境遇越发的被动,他曾经被塞北双煞追杀了七天七夜,他在冰天雪地中忍受着饥饿,为了活下去和野狗争食,可是却也没有现在这样的难受。这种极大的jīng神压迫几乎使裘五的jīng神像一根紧绷的弦,慢慢走向崩溃的边缘。
他握剑的手已经不稳,
滴答,滴答,滴答。裘五突然听到了水滴落下的声音,他转头看着四周,这里已不再是岳王楼,他的周围是水,无尽的水,冰天雪地,这是哪里,为什么成了这样,裘五刚想抬起脚,忽然想起来了,这里是当年他被漠北双煞追杀的地方,这里是塞外。
突然场景一换,面前变成了一个小村子,听着村口的鸡鸣犬吠,裘五突然想吐,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就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而那件事就像是烙印,镌刻进了他大脑的深处,让他无法逃避。哗!冲天的火光飞起,有尖叫声,有嘶吼声,血花飞溅,刀光在裘五的眼中闪耀,裘五想寻找源头,他远远地看到了那个疯狂的人,那个人,狂笑着将刀砍向全村子的人,火把被他丢在脚底下,也是他烧毁了村子。
裘五的心头憋着火,他提着刀,他要为全村子的人报仇,昨天要不是村里的人收留他,他又怎么会活下来,他要报答村子的恩情。染血的长刀举在手中,裘五冲了过去,他的刀已经砍向了那个人,那个人转过头来看着他。
裘五的刀停止了,他看清了那个人的脸。冰冷的表情,麻木的眼光,额头上还有被剑刺过的疤痕,那个人竟然就是他!
裘五一口鲜血吐出,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他已无力再站起来,当年他为了掩藏自己的踪迹,不惜杀害全村的百姓,其实那个时候,他已经死了,现在的裘五不过是一条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的狗而已。
叮!
一声剑鸣,裘五从噩梦中醒来,回到了现实,耳边传来间的啸声,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要死了,不知道到了yīn曹地府,他们会原谅自己吗?
良久,他的耳边却没有鲜血流淌的声音。他睁开眼,原本应该和他比拼的寒月此刻却跳出了圆圈,正和一位黑衣的女子缠斗在一起。
女子似乎并不想和寒月缠斗,女子的目标是燕无忌。裘五环顾全场,周围的守卫以及王七楚子殇全部晕倒在地下,燕无忌和云水遥则睁着眼睛呆呆的站在地上,眼不能观,口不能语,浑身颤抖着不知道在抵抗着什么。
同时还有一阵箫声从远处传来,裘五这才发现他的身边还插着一柄宝剑,而自己手中的剑此刻被打落在地上。
寒月此刻手中并没有剑,因此和女子之间的战斗险象环生,原来就在刚才的比斗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笛声,结果现场的护卫包括王七和楚子殇尽数晕倒,接下来就见到一名持剑的女子一剑刺向燕无忌。
寒月见燕无忌竟然丝毫不躲,立刻知道笛音有问题,不过他的功力高超,所受的影响不大罢了,不过也不能眼看着燕无忌被杀,只好挺剑而出,又在适才的缠斗中发现裘五竟然要寻短见,不得已,掷出自己的宝剑,将裘五的剑击飞,可是这样一来,自己却变得危险。
寒月大吼道,“裘五兄弟,若是醒了,就帮忙堵住他们的耳朵!”
裘五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自然知道寒月所说的意思,将袖子撕开,弄成两团,一团塞在云水遥的耳中,一团塞在燕无忌的耳边,而后挺剑而上。突然,空中的笛鸣声一变,与寒月缠斗的女子,听到声音后,剑势一转,拨开寒月的长剑,转身离去。
寒月急追而去,却只看到一道黑sè的影子从天而降,带着女子飞速离开。远望着离去两人的背影,寒月总觉得那个女子在哪里见过,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却又好像真的不曾见过。
返回亭内,燕无忌和云水遥,王七,楚子殇等人已经醒来。看到离去的二人,燕无忌冷心中愤恨,看着眼前的场景,怒道,“幻音笛,又是这群贼子!”
云水遥沉吟片刻,看向燕无忌,道,“若候,发生这样的意外看来丰都城的治安势必得加强了。不过这第二局,看来是我输了!”
裘五看着寒月,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忍住了,燕无忌却不想再说这件事,“这次是寒月先跳出圈外,所以算他输,也不算坏了规矩。不过这第三局我看还是改rì再赌,今天没兴趣了。”
“好。”云水遥笑道,“既然如此,今rì的赌局到底结束,若是若候哪rì有兴趣了,便来太平馆寻我便是。”
“走!”燕无忌带着一群属下下了岳王楼,浩浩荡荡的队伍,渐渐消失。;
第九章 追杀
燕无忌走了,寒月的任务自然也结束了,长时间的脑力加体力劳动,寒月就算是天下无双也累得够呛。不过,寒月想休息,就看有人愿不愿意让他休息。
“云公子,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寒月早些回去休息了。”寒月打着呵欠,证实自己真的很累。
“是啊,是啊,云公子,我们已经来了这么久,二叔会担心的!”楚子殇插嘴道,现在他急需要时间来缓和大脑的信息以及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云水遥走到佩剑掉落的地方,将宝剑从地上拔起,闪着寒光的宝剑虽然华丽,可是煞气逼人,令人不敢靠近,还剑入鞘,云水遥笑道,“天下无双的寒月公子什么时候有一个二叔,我却还不知道?”
楚子殇大惊,瞪着云水遥,又看了看寒月,心中一凌,摆出一副兄弟身份既然暴露了那就鱼死网破的表情,惹得寒月满头的黑线。不去理会无脑的楚子殇,寒月看着云水遥,摇着头,口中念叨着,“云水遥,云水遥,其实,我早该知道的!”
“你现在知道了也不是很晚。”云水遥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而且,有一位你的故人在此,相信你们会很高兴相见的。”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从阁楼的楼梯隐隐走了过来,浑身上下裹着长袍,白衣白衫,他走路的样子很慢,仿佛走了很久,才走到寒月跟前,抬目望着寒月,似笑非笑,
“月少爷,好久不见。”
“原来是你!”寒月看清了眼前的人,眉角轻扬,见到故人,他似乎并不是很高兴。
“既然是故人相见,那你们就好好聊聊,月少爷如今碍于身份不方便拿出无邪,那在下的这柄剑送给你了。”云水遥随手将还鞘的宝剑抛了过来,寒月一把接住。剑虽然握在手中,可是他却不知道接的到底对不对。
“不打扰两位了,先走了!今天还真是个好天气啊!”云水遥从那人面前走过的时候,那人闪身一避,让开了路。
“公子好走!”
云水遥走了,场上的气氛不再沉闷,寒月没有说话,也许是不想说话,走到了栏杆前,栏杆上还落着几枚适才比拼留下的飞镖。
“怎么,不愿意和我多说话。”那人跟了上来,楚子殇见势不妙,早躲在一边,看着两人的态度,不是有着上一代的恩怨,就是兄弟二人曾经为了一个女人反目成仇,为避免两人打起来的时候殃及池鱼,楚子殇在远处选了个好的位置,虽然听不大清楚,可是视野还算可以。
“墨羽,我早该想到是你的!不过,我们似乎不久前才刚刚见过。”寒月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感情,就像是在诉说着一件平常而有普通的事,可是看他的表情,又好像在回忆什么痛苦的事情。
“是吗?看来我的记忆已经不如你了。上次没问,你现在怎么样?”墨羽轻笑道,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好像是你自己在跟自己说话。
倚着栏杆,寒月没有回答墨羽的问题,而是看着他的眼睛,“我老样子,还是说说你吧,来这里干什么?一定没什么好事吧!”
“阁中弟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墨羽喃喃道。
“什么?”寒月问道。
“没什么,一句诗罢了,我这次来的原因和你来的原因是一样的,所以我们其实可以合作的。”
“合作什么?”
“除掉武威王——燕云。”
楚子殇站在远处,虽然没有听清楚二人在说些什么,可是看二人的样子,似乎在争论什么,就在楚子殇犹豫着是否要上前为寒月助阵的时候,却发现寒月已经向他走来,面sè冰冷,隐隐有怒sè。
身后传来墨羽的声音,同样带着一丝恼怒,“寒月,以你的聪明才智,难道猜不出云水遥的身份,你在犹豫什么,你的智慧,我的手段,只要你我联手,什么事情做不成?”
寒月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墨羽,“墨羽,你该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特别是我寒月最不喜欢别人逼我做一些事情。”
墨羽却不愿意放弃,“可是,你还告诉过我,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如今时机到了,你却要放手?”
寒月不在理会墨羽的言语,径直走到楚子殇身边。
“子殇。我们走!”
寒月走了,他走的很匆忙,他几乎是拖着楚子殇向前走。只不过,出了岳王楼之后,楚子殇就发现不对,他感觉到寒月的手在颤抖,冷风呼啸而过,寒月的身形变得摇摇yù坠,他开始还以为是寒月过于生气,可是继续走下去,寒月的脚步已经开始凌乱。
噗!寒月一口鲜血吐出。
“寒月,你怎么了?”楚子殇赶忙扶着寒月,顿时一阵手忙脚乱,刚才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从岳王楼一出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寒月伸出右手,楚子殇定睛一看,是一根细如毛发的银针,银针的针头冒着绿光,绿光下还沾染着血迹。寒月的气息已经开始紊乱,说话的语气逐渐减弱。
“我,我中毒了!刚才,我和那个女子缠斗的时候,有人向我shè了这枚银针。针上的毒气之前被我用内力压制,现在我快压制不住了。”
“啊!”楚子殇没想到聪明至极的寒月也会遭人暗算,看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句古话说的实在是有道理啊。不过,现在却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看寒月的样子,已经忍了很长时间,之前之所以没有任何的表现,看来是害怕被燕无忌或者云水遥任何一方看出破绽而痛下杀手。
将寒月背到身上,楚子殇一口气提到丹田,准备狂奔回去,可是他刚把脚抬起来就再也放不下去,他的身体也开始颤抖。
“怎么了?”寒月趴在楚子殇的背上,虚弱的问道。
楚子殇的腿在抖,声音也在抖,因为眼前的情况实在是过于吓人,“好,好多人啊!”
不仅有很多的人,更有很多的刀,明晃晃的刀,是杀人的刀。统一的黑衣蒙面,看来是职业的杀手,而现在他们的面前只有两人,中毒的寒月以及武学菜鸟楚子殇。
“剑!”寒月的声音又响起。
楚子殇一愣,剑?不是吧,难道是要让我只身独剑杀出去,老大,你不要开玩笑了,我不是你,没有你那样威武霸气好不好。
“云水遥的剑!”寒月的声音越发的急躁,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艰难地抬着手将之前云水遥的剑放在楚子殇的肩膀上。
云水遥?
对了!楚子殇想起来,寒月并不是让他拿着这把剑冲出去,而是让他利用这柄剑的威慑力使他们平安的走出去。不过谁知道这是不是云公子派来追杀他们的,可是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想到此,楚子殇立刻接过剑,高高举起。
“我们是云水遥云公子的人,你们敢杀我们。”
领头的人一愣,诧异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制止了前进的属下。楚子殇一看有效,立刻准备跑出包围圈,可是他刚一抬脚,就又是一道光把他逼了回来。
“喂,我们是云公子的人!”
领头的人问道,“你们是不是一个叫寒月,一个叫楚子殇!”
“是啊,是啊,就是我们,我们是云公子的人!”
就在楚子殇第三遍强调“我们是云公子的人”的时候,却看见领头的大哥一挥手,“什么云公子,丰都城哪有姓云的公子,兄弟们,上,就是他们两个,不要放走了!”
什么!楚子殇yù哭无泪,自己嘴贱啊,早知道不承认了。
自从来丰都城一切从来没有按照剧情好好地发展过,想自己也是一代人物,人送称号古灵jīng怪,虽然自己的武功不行,可是自己也有一颗江湖侠士的心,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为了一张莫名的纸条把自己搭上。可是这个江湖实在匪夷所思,在楚子殇想来,真实的情况不是寒月带着自己手刃恶人,然后状告天下是大侠寒月所为,顺带再加上自己名字,而后两人行走江湖哪个口中敢不叫一声大侠。可剧情里也没说,自己会背着寒月遭人追杀啊!
寒月,你倒是说句话啊!楚子殇歪过头看了寒月一眼,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寒月昏倒了。你早不昏晚不昏,偏偏人家上门来了你昏倒了,月少爷,你的方法不灵啊,快醒醒啊!眼看着黑衣人越冲越近,楚子殇一咬牙一跺脚,使出自己的绝招——跑!
楚子殇扭头就跑,这条街道是从外面的主街道分出来的一条小道,平时没有什么人路过,不过却是回到客栈的一条近道,可是现在这条近道成了他们通往地狱的路。不过,幸好他们只是在前面堵着,所以楚子殇如果往回跑的话,要是在他们追上之前逃到前面的主街道,到时候人一多,这些杀手就不敢放肆,那个时候他们就安全了。
本身而言,楚子殇的速度并不算很慢,他虽然没有学过什么高明的轻功,可是在速度上还是有着天生的优势的,更何况在这种可以最大激发人体潜能的情况下,他的速度该是达到了他这一生的极限,可惜,他背了一个人。
背着寒月的楚子殇要再想跑过一群刀头舔血的杀手的追杀,那么这些杀手本身其实也不用在这个行业混了,毕竟这么菜的杀手是否还有命在业界混到现在还是个问题。目前摆在楚子殇面前的问题就是,他将要再次被追上,而他的目的地却遥遥无期。
嗵!不知是哪个缺德的家伙在地上放了一块砖头,埋头苦跑的楚子殇自然中招,不但是他,他背上的寒月也被甩出老远,重重的磕在墙上。
“噗!”疼痛使寒月惊醒,又吐出了一口鲜血,他望着四周,发现还没有逃出升天,不禁苦笑。
楚子殇赶忙过来扶他,口中道,“寒月,你没事吧。你的剑不管用啊,人家都不买云公子的账啊!”
“咳咳,”寒月一阵咳嗽,“谁让你说云水遥的,云公子本名不叫云水遥,他是,”
突然,寒月不说话了,楚子殇盯着他,焦急地问道
“是什么?”
寒月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不用了,有人来了!”
第十章 鬼刀铁甲
夕阳带着最后一丝光芒落下,天空开始变暗,沉重的天幕像一只巨兽的大口,吞噬了天空。月光在今天晚上并没有照在地上,闪烁的星光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如同窥探天地奥秘的眼睛。
脚步声响起,是那种金属敲击地面的声音,声音厚重的令人压抑。这声音由小变大,仿佛地面都在震动。寒月靠着墙壁,运功调剂着体内的状况,楚子殇防备的看着眼前的情况,寒月笑了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紧张是没有用的!”
“哦!”楚子殇随口答了一句,可是神情依旧严肃。
“其实,你真不用这么紧张,这些事在江湖混的久了自然就会经常遇到,遇得多了就看的开了!”
“谢谢!”楚子殇很是礼貌的回应道。
可是,寒月见状,却再不能忍了,眉头一皱,大吼道,“那你是不是该把手拿开了,你要把我勒死啊!咳咳。”寒月说话的声音过大,结果牵动了体内的伤。
楚子殇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很是亲密的缠在寒月的脖子上,急忙把手从寒月的脖子上抽开,糗道,“失误,失误,放心,我对你是没兴趣的!”
噗!寒月刚有些稳定的伤势险些因为这句话让他毒发身亡,寒月不太能明白楚子殇的大脑里到底装着什么东西,不过现在他也没时间去想这些东西了。因为,那个声音的主人出现了。
来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队人,这些人,身穿铁甲,全身上下只有眼睛的地方才没有遮挡,他们走路的姿势整齐划一,是只有在军队里的士兵方才有的气势,每个人的身后都带着一柄刀。寒月注意到这些人多佩戴的刀和平常的有很大的不同,这些刀,刀柄两端较宽,中部稍细,刀身厚而重,最为奇特的是刀身及刀锋竟然都是直的。
“这些人是?”楚子殇疑惑的看着这些人。
“是弥天楼的鬼刀铁甲士!”寒月道,弥天楼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寒月心里很清楚,这个直接由朝廷管理的组织,一直以来是朝廷用来监视江湖动向的一双眼睛,而他的现任楼主就是武威王——燕云。可以说燕云的强大,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弥天楼的存在。而弥天楼跟江湖上其他组织不同的地方就在于,由朝廷组织成立的鬼刀铁甲士团。这些人从很小的时候就被招入弥天楼,接受各种的训练,存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加入鬼刀铁甲士团。而也只有朝廷有这样财力和权力做这样的事情。
朝廷希望通过这样达到掌控武林的目的,可是他们却不知道,江湖是江湖人的江湖,在江湖里,可以没有酒,可以没有女人,可以没有大侠,可是却不能没有一样东西,那就是zì yóu。没有了zì yóu的江湖就不是江湖,失去了zì yóu的江湖人还有什么江湖人的骄傲!
所以,这么多年,弥天楼一直和整个江湖处于对立的状态,不过弥天楼的凶名却是越发的响烈!
“他们就是江湖上传说的弥天鬼士?”楚子殇的牙齿打着颤,吐字都有些不太清晰。
“就是他们!”
黑衣蒙面的杀手从鬼刀铁甲士的出现就陷入到一种焦躁不安的状态,在丰都城的人当然没有不知道弥天楼的鬼刀铁甲士的,因为在某些特殊的时期里,鬼刀铁甲士会代替丰都城的军队代为执法,而他们执法的手段毫无逻辑可言。
如果在他们执法时有人逃跑,那么那个人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即便他犯的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罪。他们问话的时候,只可以回答,多嘴的人同样是个死人。他们审犯人从不用刑,可是每一个从他们手中出来的人,身体上不见受伤却都成了疯子。
黑衣蒙面人在犹豫,逃也是死,留在这里同样也是死,倒不如搏上一搏。而且这队鬼衣铁甲士只是一个小队,总数不过十几个。相反自己这边还多了几个人,所有的黑衣人都看着对方,同时一点头,大喝一声,冲了过去。
这队鬼刀铁甲士见到这二十几人冲了过来,阵型未变,停下了脚步。走在最前的应该是这一队的队长,透过冰冷的铠甲可以看到他的眸子,那种寒芒,那种冷酷。长直的鬼刀被他握在手中,朝天空一指,一瞬间,似乎所有的鬼刀铁甲士的气息融合在了一起,幻化成了一头噬人的猛兽。
“击!”
一个字出口,最前面的十名鬼刀铁甲士拔刀出鞘,起步向前,刀势由上而下,当第一个黑衣人冲到一名鬼刀铁甲士面前的时候,恰好迎接他的是一柄以最完美的角度最完美的力量所画出的一道弧线。寒月远远地看着,心中不由惊叹,那种对时机的把握,对力量的掌控实在令人心惊胆战。更可怕的是这样的人还不止一个而是一群。
“破!”
前面的鬼衣铁甲士挡住了蒙面黑衣人的进攻,此时双方都处于气力用尽之时,可是十位鬼衣铁甲士的后面还有五个人,随着这一声令下,他们鱼贯而出。鬼刀被他们像长剑一般刺出,而且他们出刀的速度实在太快,当对面的黑衣人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的腹部已经在淌血。冲在前面的十位杀手瞬间倒在地上。
一个照面就死了一半人,这还打个屁啊。领头的蒙面黑衣人见势不妙,大呼撤退。不过,现在想走却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了。斗志已失的他们此刻就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面对一群饿狼,他们只有死!
“追!”
最后一个命令,所有的鬼刀铁甲士把刀向下一拉,疾步向前,穿梭间,每一个面前的黑衣蒙面杀手,都被他们的鬼刀,在上提,下拉如此简单的节奏下结束了生命。
寒月闭上了眼睛,这场战斗开始的迅速,结束的同样迅速,二十一名杀手全部身死,没有一个活口。鬼刀铁甲士,的确是不应该存在于江湖的,他们不该是江湖的产物,只是不知道他们这个时候来是干什么的。
“寒月?”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似乎是不久前刚听过的声音。睁开眼,寒月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人,这个人并没有穿着铁甲,不过一身的黑衣,在夜sè中就不太容易分辨出他来。
“裘五?”是白天更寒月在岳王楼比剑的裘五,寒月疑惑的看着他,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而且身后跟着一队鬼衣铁甲士。
“月少爷受伤了?”裘五自然看出了寒月现在的状态,寒月心中叫苦不迭,此刻他和燕无忌的关系模糊不清,像敌人多过于像朋友,若是他们起了杀心,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见到寒月不说话,裘五自然看出了其中的缘由。不过看样子,他似乎才是这队鬼衣铁甲士的领头,裘五转过身,指着倒下的黑衣蒙面杀手,大声喝道,
“这里没有发现音林余孽的下落,这些人对弥天楼图谋不轨,被怀疑为乱党,尸体全部带回去,其余一切正常!”
“是!”鬼衣铁甲士齐声回答。
说完这些,裘五就像是没看到寒月一般,直接从他身边绕过,不到一刻,现场被鬼衣铁甲士整理完毕,月sè下,整齐划一的队伍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慢慢的退了出去。楚子殇长舒了一口气,实在是太刺激了,受不了啊!他看向寒月,却发现他一直在发呆,难道是毒发了?
“喂,没事吧!”楚子殇拿手在寒月面前晃着。
寒月摇了摇头,挣扎着想站起来,“扶我起来,先回客栈!”
月光下,没有人发现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一双漆黑的眼睛在注视着一切,等到寒月二人的影子从街道上消失,这个影子才慢慢走了出来,影子出来后,这才发现原来早有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却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出现的,就像鬼魅一般,两个人的脸都看不真切。
之前的影子跪倒在地上,没有说话,可是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
“他并没有死。”
一个声音响起,带着股威严,音sè尤为狠厉,那个趴在地上的人苦苦求饶,“是,是属下的错,不过,属下保证,他中的毒,江湖上能解的不超过三个人。”
“你是说他身上的毒还有三个人能解?”
影子的头狠狠的撞在地下,磕的额头全是血,“属下明白,属下明天就让这三个人消失。”
“明天?”
“是现在,是现在。”那个人爬到了地上,脸几乎贴着地面。
“算了,我也不为难你了,这件事就不劳烦你了。”站着的人蹲下身来像摸狗一样摸着那人的头。
听到这话,趴在地上的影子更加的惊慌,没事情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很清楚。他拽着那人的衣袖不肯松下。
“饶命啊,属下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汗马功劳!饶命啊!”
站着的人似乎开始厌烦看到他,一拽袖子,拉开跟他的距离,背对着他。
“杀了他!”
冷冷的声音,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在这句话响起的同时,趴在地上的影子面sè一变,手中的匕首刚刚掏出,却再没有力气挥动。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划过,不过实在太快。地上突然生出一堆鲜血,之前那个人的脑袋永久的留在了那里,没人看到是谁杀死他的,更没人知道用的什么武器。
站在地上的那个人拍了拍衣袖,再没有看死去的尸体一眼,他的身体也慢慢隐在了黑暗之中,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第十一章 太平馆
吉祥客栈。
今天,客栈的房间里的灯光格外的黯淡,昏昏的雾气四处飘荡,是已经加热到沸腾的水,水是在桶里的,木桶上空的蒸气飘荡了满屋,其中掺杂了丝丝的异味,一个白sè的影子端坐在圆木桶里。
嗵!客栈房间的门被一脚撞开。一个人闯了进来,不过就在下一刻,这个人捂着鼻子又退了出去,在门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用手捂着鼻子,这才又闯了进来。
“月少爷,你这用的什么,怎么这么臭?”进来的人试了一下水温,又在木桶边转了一圈。随后,将房间的窗户打开,这才问道,这人原来是楚子殇。
“药!”
泡在木桶中的是寒月,此刻他的额头全是汗滴。他体内的毒素实在扩散的太快,而且毒素毒气淤积于内,无法排除。所以只好用老方法,将药材加热在水中,身体浸泡其中,这样通过身体的毛孔将体内的毒气排出,蒸了一上午,借着药xìng总算是暂时的阻止了毒xìng的扩散,不过若是想真正的把体内的毒逼出,寒月目前还没有好的方法。
楚子殇将头探进木桶前,木桶中黑乎乎的一片,而且是各种的黏滑,更加让人不爽的是这些东西还散发着各种异味,楚子殇急忙将头窜了回来。
“你这药还真是奇特,古代有美人出浴,花香相随,今天有你月少逼毒,臭气熏人。”楚子殇在一边打趣道。
“废话这么多,叫你买的药都买好了?”寒月问道。
听到这话,楚子殇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头,木桶里的寒月睁开眼。
“怎么,没钱了?”寒月又问道。
楚子殇摇了摇头,仍旧没有说话,寒月坐在木桶里又不能动,只能直直的瞪着他,你妹啊,怎么回事,不会说句话啊!
也许是听到了寒月心中的呼唤,楚子殇一脸沮丧的道,“药材都被人买完了。”
“什么!”寒月先是一愣,而后一阵苦笑,看来这次真的是有人要针对他。“算了,到我房间的床底下,那里还有一些药,你拿一些,加到水里。”
“哦。”楚子殇应道,走到寒月的床下,一边找东西一边道,“今天街上好多人啊,不过,就是有点奇怪,走在路上,我感觉好多人都在看我!我一回头,他们就又不看我了,我还以为是我的脸没洗干净呢。”
等等,寒月睁开眼睛,面sè一惊,“你刚才说什么?”
“街上有好多人啊!”
“不是,你说有好多人看你。”
“对啊!”
“糟了!”寒月突然从木桶里站里起来,楚子殇正准备加药材,一个没防备被溅了一身的臭水,不由的指着寒月,“你,你”
寒月抓起在衣架上的衣服,伸手一抓楚子殇,“你什么你,我们大祸临头了,你被人跟踪了!”
“跟踪?”楚子殇疑惑道,“没有吧,我很小心的啊!”
“你小心个头,唉,我就知道不该让你帮我出去买药的!现在快走,再晚的话,我们怕是就走不出去了!”寒月将云水遥的佩剑扔给楚子殇,自己拿着无邪,二人就准备出门。
“你们不觉得现在已经晚了吗!”
房间内响起一个怪异的声音,不知道这个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应该使用了什么秘术,可是不知道敌人此刻在哪个位置,寒月就不敢轻举妄动。此刻,寒月体内的毒素尚未清理干净,楚子殇有没有什么战斗力,如何逃出这间客栈实在是一个大问题,这次可没有裘五来帮忙了。
对了,裘五。寒月脑中灵光一下,似乎可以利用一个人拖延一下时间,寒月大声言道,“这位朋友,在下寒月,是若候的朋友!”
“你是若候的朋友?”空中那个声音又响起。
“不错,两rì前在下与若候在岳王楼的博弈不知阁下可知道。那一战在下与若候一见如故,因此,得若候赠了在下一件东西。”寒月高高的举着一个东西,是一个略微泛着亮光的东西,远远地,让人看得不是很清楚。
“举高一点!”那个声音响起。
寒月把手举高,可是还是看不是很清。
“再高点!”
寒月又把手举高,他手中的东西终于露出本来的面目,是一枚银针。楚子殇奇怪的看着寒月,这不是他中毒的那根银针,拿他出来干什么?就在楚子殇疑惑间,寒月的手一动,白sè的银针跟随他的手型向左边的一根木架子冲去。
“啊!”一声惨叫响起。
原来适才寒月无法通过声音去确定敌人的位置,可是却能通过另一样东西,那就是烛光,那人每一次说话必定是用了内力的,那么就一定会产生风力,烛光的晃动就会暴露他的位置,不过寒月也只有一次的机会,他的内力只够一次的攻击。
银针飞溅而出,寒月立刻抓着楚子殇从另一边的窗户破窗而出,楼层并不高,不过寒月有伤在身,体质终归有些下降,跌落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楚子殇看着寒月,问道,“现在我们去哪啊?”
“去太平馆!”寒月强撑着站起来。
“找谁?”楚子殇问道。
“燕水遥!”
太平馆。
这里本是历代王侯到访丰都城下榻的场所,从古至今,这里是只有王侯将相的地方,闲杂人等是不能进入的,不过今天迎来了两个人,两个被人追的像狗一样的人。
寻常人家若是能在太平馆寻到一份差事是一件很风光的事情,今天是李二第一天当值,他是很高兴的,这里毕竟是达官贵人的场所,所以平rì里是没有什么人敢来这里闹事的,而且在这里若是运气好的话,一回的赏赐都比得上一个月的工钱了。
这天李二早早的就来接班了,站在这个位置上,李二感觉自己这一生的追求已经达到了。平凡人总会追寻平凡的人生,他们的生命没有江湖的打打杀杀,有的只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吃饭,聊天。可是,命运总会是很不公平的,他会创造很多你所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发生在你的身边,然后改变你的人生。
远远地,李二看到了两个人,两个人衣衫褴褛的人,很像是乞丐,身上有很多的伤痕,还有血,血顺着衣服流在地上,淌了一地。李二想上前去看看,可是跟他一同站岗的马才却不同意,马才自然一眼就看出,二人身上的是刀剑的伤痕,这样的两个人不是被人追杀,就是经过一番拼死的搏斗才到了这个地方,这样的事情还是少惹为妙。
“李二,你干啥去!”马才厉声问道,作为比李二资格老的看护,他还是有这个说话的资格的。
“马才哥,那边有两个人。”李二吞吞吐吐的道。
“那两个人管你什么事?”
“可是他们两个人身上有伤,好像快死了!”
“他们死不死管我们什么事!站在这里看好你的大门,他们一步没踏进来,就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马才瞪了李二一眼,叮嘱道。
“不行,我娘可没教我说见死不救的。”李二说话的样子有些楞,不过却更像是一头倔驴。
“你娘,你娘,你要是为你娘想想,就不要管!”
“为什么?”
“他们!”
马才刚说出两个字,地上原本不动的两个人中其中一个动了,李二丢下马才,赶紧跑了过去,想将这个人扶起来。突然,一双沾满鲜血的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上。那个手上还带着一柄剑,是一柄很华丽的剑,李二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剑。
“这位兄弟,请,请帮个忙,这一柄,是云南王燕水遥燕公子的佩剑,希望小兄弟进去告诉他,寒月前来拜见!”寒月每说一句话,气力就减弱一分,而他身边的楚子殇此刻已经昏迷不醒。
“云南王?”李二看着手中的宝剑,他并不认识寒月口中说的云南王是哪位,不过他知道一点,那就是再不救这个人的话,他就会死。
“放下那个人还有你手上的宝剑!”幽冷的声音响起,李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望向声音的来源,看到了一个鬼魅一般的人物,那个人明明站在那里,可是李二却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就好像那只是一个影子。
“你是谁?”李二颤抖着问道。
“放手!”鬼影的声音再度响起,可是李二已经将寒月背了起来。
鬼影见势不妙,虽然不想在太平馆门口大开杀戒,可是寒月今天是必须死的。想罢,身形猛冲,十步的距离一跨而过。同时右手向李二划过,没见到武器的形状,不过,李二却能感觉到有一股疾风划过脑后。
李二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为救一个人而死,母亲从小告诉他为人要正直,做人要对得起良心,这次他看到有人快死了于是伸手相助难道做错了吗,可是没有做错事,为什么会受到惩罚,死亡的惩罚。李二紧紧的护着寒月,他只希望自己的生命可以换的这个少年多一刻的存活,这么看来他也许很傻,可是他觉得很值得。
痛,有那样一种痛,它穿过了一个脊背,撕裂了你的肌肉,在你的骨骼里撕咬。这种痛是如此的令人难以承受,可是李二还在坚持,他始终不愿放下手中的人,这个是他李二决定救下的人啊,他既然决定了,那么他就不会放弃。
“何人敢在这里放肆!”一声怒吼,随后是一队整齐的脚步声。在接下来是一阵兵器的交接声。
李二抬头,看到了带人赶来的马才,马才急忙弯下身子,扶着他,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李二的心中长舒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得救了,然后重重的倒了下去。
第一章 遗留的赌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寒月的眼眸,他也在同一刹那间苏醒。这是一间简洁而又干净的屋室,寒月躺在房间靠近窗户的床上。不远处有一把木桌,低矮的小木桌,上面放着一套茶具,还有一把古琴。
坐起身来,寒月尝试着运转内力,可是仍觉得胸口气闷,一口气提上不来,看来体内的毒还是没解,不过好像被人用一种什么方法限制在了心口的周围,避免毒入心脉,否则那即便是有了解药也回天乏力。
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寒月坐在古琴前。寒月年少的时候闯荡江湖,人送称号“天下无双”,其实,称赞的是他的两样东西,一样是他的智慧,说他“奇谋深如海,其算鬼难测”,可惜这次他却连是谁给他下毒,下的什么毒都不知道。
这第二样说的是他的琴技,寒月以前也有一把琴,是他仿照古琴号钟而制,取得是凤尾山上最高的梧桐木,后来他把这把琴送给了一个朋友就再也没有弹过琴了,今天难得遇到好琴,寒月自然心中痒痒。
将桌上的香炉点燃,悠悠的气息开始飘荡。他们像一群jīng灵顺着窗户跳了出去,外面的世界整个都安静了下来,而这股活泼愉悦的气息就在空气中翻滚。时而欢快淋漓,时而轻盈婉转。它们化为潺潺的流水,变作天边的野鹤,听着清脆的鸟鸣,欢快的流水,到处是愉悦和快意。就连初生的朝阳将第一缕阳光洒给了含苞待放的花朵,大地上,它们在世界的怀抱里遨游,无所拘束,zì yóu自在,那种感觉,嘿!神仙老子管不着!
铛!
一声脆而硬的响声,生生的打断了这曼妙的音乐,结束了这段天人两忘的神游。在寒月面前的是一双手,一双将琴弦死死按住的手,而这双手的主人是。
“啊!月少爷,你终于醒了!”这股声音所包含的情绪有欢喜,惆怅,苦涩,凄凉。就差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完了还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好吧,这货又是楚子殇。
寒月看着这扰人清雅的家伙,松开了攥着的拳头,叹了口气,“对啊,我醒了,难不成我还睡一辈子,不过,倒是你小子醒这么早不是你的xìng格啊,你应该是就算天塌了也是要装死的存在啊!”
楚子殇竟然难得脸红了,没有跟寒月针锋相对,扭捏道,“有人在,你干嘛这样说呢。我其实没那么差了。”
寒月这才发现,房间的大门已经敞开,楚子殇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一同来的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是墨羽,寒月一见到他脸sè就冰了下来,至于女子,寒月并不认识,不过却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曾相识。
“寒月,你还是来了。”墨羽见到寒月,笑容可掬,可惜这其中有多少的真意,只有墨羽自己知道了,寒月懒懒的看了一眼他,也算是打了个招呼。
“这位姑娘是!”寒月还没有说完,楚子殇就一下子跳了出来。拉着女子的手道,“这个我知道,我来介绍,我来介绍!”
“她是凌心姑娘,姓赵,月少爷,你猜猜看,她是谁家的女子?”楚子殇满含期待的望着寒月。
寒月皱眉头,听到了楚子殇的问题,白了他一眼,“你都说是姓赵了,而且能让你这么兴奋的,看来也只有一个人了。”寒月朝对面的女子笑道,“这位姑娘的父亲想来就是当朝的大将军赵旭了。”
“人都说寒月公子天下无双,果然不假!”赵凌心眉角轻扬,嘴角含笑,毫不避讳的看着寒月,英姿飒爽,自有一股沙场女子的英雄气。
寒月望着女子,犹豫了一下方道,“不过,姑娘,我们似乎在哪里见过?”
楚子殇闷闷不乐寒月一下子就猜出来了,这下更听到这样的话,更加的不开心,恼怒道,“我说月少爷,你这样的搭讪方式也太糗了吧,你起码也应该说,姑娘你长得好漂亮了,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哪有直接说见过的。”
赵凌心嘴角微翘的看着寒月,并没有生气,看到寒月紧皱着眉头思索的样子,更是觉得逗,口中突然念了一首诗,一共四句。
“雪净胡天牧马还,月明羌笛戍楼间。借问梅花何处落,风吹一夜满关山。”
声音很清脆,吐字圆润标准。楚子殇满脸欢喜的看着赵凌心吟诗的样子,虽然不明白这首诗是什么意思,不过他听着声音就醉了,另一边的寒月,却是心头一震,是那天夜晚自己在岳王楼念的那首《塞上听吹笛》。
“原来那天晚上的是赵姑娘,在下寒月,佩服,佩服!”寒月称口叫赞的自然是那晚的笛声,同为乐者,自然是惺惺相惜。
“月公子的琴技已有天人之境,三年前更是一曲动江湖,在下的笛声哪还入得月公子的耳朵。”赵凌心咯咯的笑着,看着寒月道。
“音律哪里分什么高低,哪里分什么成名的早晚,只有用心谱出的曲子方才算得上世间最纯正的音律。凌心姑娘的笛音中孕育沙场男儿的报国壮志,虽是女子,却是世间少有的清刚之气。”寒月认真的说道。
“月公子客气了!”
二人这一问一答把楚子殇晾在了一边,他只好百无聊赖的和墨羽站在一起,两个人一起望着天空,看是不是也能看出一点艺术的气息。艺术气息没有看出来,倒是看见一个人来了。这个人还没进门就听见笑声传来。
紫衣蓝袍,面如冠玉,风华绝代,器宇轩昂。这四个字用来形容此刻进门的少年一点也不为过,而这个人恰恰是不久前在岳王楼邀寒月代为之赌的云水遥。不过,他现在的身份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叫云水遥了。
当今皇帝的第四个儿子,云南王燕水遥!
燕水遥走到寒月面前,哈哈大笑,“月少爷,难得来我这里,昨晚住的可还好!”
“燕公子!”寒月揖手道。“多谢公子相救!”
“无事,不过几个喽啰而已,月少爷不必担心。”燕水遥一语带过,似乎并不愿意在这方面有什么过多的纠缠。
想到此,寒月也不便再提起,想了想又问道,“在下记得当时似乎是一位太平馆的看护救的寒月,寒月也想登门拜谢一番。”
燕水遥笑道,“你说的是李二吧,那小子现在被我要来,进了我王府的护卫队,你若是想见,以后随时都可以。现在确是不行,他为了救你,挡了一击,受伤很重,而且他只是个普通人,现在还在昏迷着呢!不过,我让王府的家丁帮忙照看着,请的是王府最好的医生,你可以放心。”
“如此,倒是劳烦王爷了!”寒月道。
燕水遥挥了挥手,“什么王爷不王爷的,把我说的老了,你还叫我燕公子罢了。哈哈我就说寒月公子人称天下无双,怎么会猜不到我的身份,看来这次是天助我也,大事可成!”
“大事?”寒月看了远处默默站着的墨羽一眼,面有疑惑的问道。
“当rì你和若候在岳王楼替我赌了两局,一胜一负,可知这最后的第三局是什么?”燕水遥盯着寒月问道。
“寒月不知。”
“这第三局,我们赌的是谁先抓到一个人。”燕水遥伸出一个手指,缓缓道。“而这个人,月少爷也见过!”
“我见过?”寒月仔细回想着。
“不错,就在当rì,就在岳王楼上!”
“公子是说那些刺客?”
“不错,这第三局我们赌的就是谁先抓住那名刺客,现在有月少爷在,看来这一局又是我要赢了!”
“既如此,寒月就叨扰王爷了!”
“无妨,歇了一天,想来还没有吃饭吧,难得今rì凌心小姐也来了,一定要到丰都城最大的酒楼里庆祝一番,就今天晚上了。”说完,燕水遥走了出去。
赵凌心见燕水遥走了,自然觉得没什么待下去的理由了,向寒月告了辞退出了门外,楚子殇一见赵凌心走了,急忙也赶着跟了出去,这下房间里就只剩下寒月,墨羽两个人了。
寒月随手搬了把椅子坐了下去,看着墨羽,“他们都走了,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墨羽自嘲的笑笑,“我就那么令人讨厌。”
“你没什么讨厌的,只不过我还不至于和一条狗说话而已。”
寒月的言辞犀利,墨羽却没有太大的反应,似乎早已适应,“是有些话,燕公子不便明说,所以让我转告你。”
“什么?”
“第一,你身上中的毒现在丰都城里只有一个人能解,不过这个人现在在武威王的府中做客,是菩萨心肠华玉。第二,至于那些追杀你的人,公子还在调查,他怀疑是当rì刺杀若候的那批人,他们是音林的余孽,所以这次的赌局你要小心了。而第三件事,是关于我上次告诉你的!你,”
寒月眉头一皱,打断了墨羽的话,“他让你告诉我几件事?”
墨羽苦笑了一声,道,“两件事!”
“那么你现在说完了!”
“好!”
墨羽看了看寒月,不再说一句话,慢慢走出了房门,他走路的样子使他显得有些苍老。寒月则一直坐在椅子上,直到听到一声大门关上的声音。
第二章 多事的夜
皓月当空,照亮了一幕的天际。天际下,是仰望他的孩子们,他们用好奇的目光在追寻着昔rì的童话。月亮本身并不寒冷,可是在夜里,她就变得冷了,变得高处不胜风寒。当你在宁静的夜晚,一个人走在无人的街道,看到天空中明月的时候,你是否也会觉得孤独呢。
有酒有月,虽然没有朋友,可是寒月还是很高兴,为自己还能在这样的夜晚欣赏到这样的美景而高兴,懂得品酒,懂得赏月的人未必是生活中的雅者,可是却可以让自己活的很快乐。
今天晚上本该在丰都城最大的酒楼整整待上一个晚上的寒月此刻却出现在无人宁静的街道,寒月并没有跟着他们去喝酒,只是推托自己的伤还未痊愈,让楚子殇代自己前去。而他则想一个人出来走走,兴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这位绝世的公子也需要时间来安静一下。
而现在,寒月似乎到了自己的目的地,是当初与若候打赌的地方——岳王楼。寒月看着高楼,不禁一笑,看来自己和这个地方实在是有缘啊。不过,他没有料到的是,这里竟然早有一位故人等在这里,而这个人和寒月一样,恰恰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
“月少爷,还真是巧啊!”声音清脆,笑声动人,这人是赵凌心。她穿了一件青sè的绫罗长衫,外面套了个坎肩,头发是很随意的扎在脑后。而她的腰间挎着一柄短刀,其威势和一般的女子而言是少有的飒爽。
寒月虽然对于她的到来有些诧异,不过仍旧哈哈笑着,“凌心姑娘来的好巧,这一下,明月佳人,美酒英雄,全部齐了!”
赵凌心咯咯笑道,“听说月少爷最近被人记恨,怎么还这么大胆独自一人出来,不怕再有什么意外吗?”
寒月喝了一口酒,笑道,“若是这么点小事也畏畏缩缩,岂不是被沙场男儿的豪情给比了下去,这样的人应该是算不得英雄二字的。况且,如今谁都知道我受雇于燕公子,那么杀我前,说不得得思量思量了。”
“哦?”赵凌心做了奇怪的表情道,“可是,这么晚了,月少爷竟然没有去酒楼喝喜酒,却在这里喝着闷酒,是在为早上的赌局而担忧吗?”
寒月摇了摇头,“凌心姑娘并非我,怎知我喝的是闷酒,酒的好坏是看人的心境,今天晚上这么好的月sè,又有佳人相伴,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赵凌心抬头看了一眼远方的明月,感叹道,“月sè虽好,难道月少爷的心境真的好吗,怕是在想一件事吧!”
“什么事?”寒月眉角一翘。
赵凌心吐出一个字,“毒!”
寒月拍了拍手,赞叹道,“姑娘原来是懂得窥心之术的,不知有什么好指教的?”
赵凌心摆了摆手,笑道,“说不上指教,只是和月少爷一样,来到故地看看,顺便查找一点线索。”
“凌心姑娘找到什么线索了?”
“线索是有一些,不过呢,我为什么要给你呢,你该知道,好的东西自然是该用更好的东西来换取的,月少爷,我说的对吗?”赵凌心有趣的看着寒月,模样就像一只喜欢愚弄别人的小狐狸。
寒月长叹了一口气,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他伤心的东西一般,“没想到,凌心姑娘不但笛子吹得好,生意做得和她的笛子一样,看来今天晚上凌心姑娘是算准了我会来这个地方了。”
“倒也不是算准,是有人告诉我罢了!”赵凌心嬉笑道。“想来,月少爷也该知道是谁了。”
“我去!”寒月心中大悟,知道自己这次又是被谁坑了的,心中不禁暗骂楚子殇这小子重sè轻友,耸了耸肩,“看来凌心姑娘的情报工作都做到寒月的身边了。不知道凌心姑娘为什么来找我?”
“是为家父而来!”
“赵将军?”寒月笑道,“凌心姑娘难道不知道寒月此番来到丰都城就是为了令尊吗?难道是那位杀手已经行动了?”
“呵呵,这个倒是没有,家父现在被族中的高手相护,暂时没有安危,凌心还要多谢月少爷此番的帮助,不过,我是为了家父的另一件事而来。”
“什么事?”
“不知月少爷可知道鬼域?”
寒月一惊,抬头看了看赵凌心,“知道!”
“家父让凌心取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就在鬼域。”
“你想让我帮你拿到这个东西?”
“不,是想让月少爷带我去。”
“你真的想去?”
赵凌心点了点头。寒月沉默了半响,道,“把你的线索拿出来吧,我总要看看,到底值不值得我答应你!”
赵凌心伸出左手,手心里放着两样东西,两样东西寒月都不陌生,一样是伤他的那枚银针,另一样是飞镖,是当rì王七比拼轻功时所用的飞镖。不过,两样东西上都沾染着一样东西——毒!
“你是说。”
“不错,这枚银针是我在月少爷居住的客栈里找到的,而这枚飞镖是我在这里找到的,而恰恰两者上的毒是一模一样的。”
寒月皱着眉头,这一句话所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他刚想说话,突然面sè一变,同一时间,赵凌心也看向他,“有人来了!”
寒月一指岳王楼,赵凌心立刻会意,寒月抓着赵凌心的手,二人一跃而起,藏身在亭子檐角的横梁上,过了一会儿,街道边果然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寒月探头看去,黑衣黑甲,是弥天楼的鬼刀铁甲士。
寒月皱起眉头,他看不懂这么晚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弥天鬼士出动,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是得到了有关刺客的一些线索。寒月在皱着眉头思考,可是他身边的美女就不愿意了,亭子本就不大,屋檐的横梁就更加的小了,一下子挤了两个人,那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偏偏寒月这个时候还抓着自己的手,赵凌心不满的看着寒月,可是我们这位无双的公子一门心思在外边,那还有什么闲暇去想这些。
看着弥天鬼士从街道渐渐消失,寒月这才回过神来,当然也发现了面前赵凌心的异样,自然也发现了自己的手抓着赵凌心的手。寒月干咳了一声,以他的修养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是不会像楚子殇那样怂的,作为男人,占便宜就要占的光明正大,理所应当。不留痕迹的抽出了自己的手,寒月严肃的看着远去的弥天鬼士的背影。
“凌心姑娘,这么晚了,突然有这么多的弥天鬼士出动,应该是有什么大事。走,我们跟着他们去看看!”
说完这些,寒月纵身一跳,落了下来。而他的身后,赵凌心一副老大不愿意的落了下来,恶狠狠的眼光瞪着他,刚张着一张大嘴,作势要咬寒月。恰逢寒月转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凌心姑娘,没事吧?”
“没有!”
赵凌心摆了摆手,又是恼怒的看着寒月,一跺脚,心中暗骂着也跟了上去。
夜sè很沉重,而在这黑暗中,两个人在默默的潜行者,这两个人自然是寒月和赵凌心。寒月的重伤尚未痊愈,此刻跟在弥天鬼士的身后自然不敢太过于大意,要知道这些可都是从地狱里历练出来的人。
一路跟随,这一队的鬼刀铁甲士已经出了丰都城。路上的人烟越来越稀少,寒月心中的迷惑也越来越大,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都已经这么晚了。走着走着,前面的鬼衣铁甲士竟然消失了,而在寒月面前的竟然是一片坟地,处处透着诡异,寒月刚准备上前看看,却被一只手拉住,洁白的手。
寒月转头一看,拉他的正是赵凌心,只见赵凌心瑟瑟发抖的看着他,寒月一愣,“凌心姑娘你这是?”
“那个地方我不去!”赵凌心指着前面的坟地。
寒月挠了挠头,他实在想不到赵凌心竟然会害怕,照他来想,赵凌心也是上过战场,见过世面的女中豪杰了,怎么会怕这种东西。
寒月犹豫道,“可是,鬼衣铁甲士就是在前面消失的,我怀疑那里的地下有机关密道。”
“我不管,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这样,要不,凌心姑娘在这里等着,等我先去查探一番!”
“不行,我一个人在这里害怕,有鬼怎么办!”
寒月看着赵凌心耍着小xìng子,无可奈何的道,“赵姑娘,你怎么也算是半个男儿了,怎么会害怕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
“反正我不管,你看着办,是你让我跟过来的!”
寒月无语的看着赵凌心,想了想,如今天sè这么晚,贸然进去的话,一旦有什么危险也不好找人帮忙,就再等等,明rì再来,叹道,“罢了,那就先回去吧,等我明天再过来!”
“好啊,好啊!”
听到寒月的话,赵凌心开心的蹦了起来。寒月头疼的看着赵凌心,唉,怎么感觉和楚子殇有点像啊!言罢,准备带着赵凌心离开,突然,赵凌心一声大叫,身子一歪,竟是要倒下去。寒月赶快扶住。
“凌心姑娘,你,”
赵凌心虚弱的看着寒月,口中道,“蛇!”
寒月这才发现地上的枯草中果然藏着几条蛇,向后腿了一步,寒月顺势抽出赵凌心腰间的短刀,刀光一闪,将草中的蛇尽数割裂,尸体散成几块。不过,这一声尖叫后,寒月却听到了一阵机关启动的声音,心中暗道不妙,看来是引起地下密室的jǐng报了。不再多想,寒月一把拉起赵凌心,背在背上,沿着来时的路一阵狂奔,夜sè下,飞快的离开了这个yīn森诡异的地方。
第三章 危机前的平静
天快明的时候,寒月背着赵凌心出现在太平馆的门口。
早晨的光暗涔涔的,寒月就像是行走在浓雾密布的森林里,他背上的人已经熟睡,赵凌心脚踝处的毒被他吸了出来,伤口用白纱包裹着,看起来已无大碍,只是人在睡梦中似乎也能感觉到显示的疼痛,赵凌心的眉头皱的很紧。有那么一会儿,寒月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背上背的并不是赵凌心,而是一个他很熟悉的人,可是那个人是谁,当他在想的时候却又忘了,又仿佛那个人根本就不存在。
“你回来了!”
门口坐了一个人,看来一宿也没睡,身上还穿着昨rì的白袍,他的声音淡淡的,略显沙哑,是楚子殇。他在看寒月的时候,自然也看到了他背上的赵凌心,楚子殇想说什么,最终忍住了。他刚准备离去,去被寒月叫住。
“你把她背到房间吧,我有些累了!”
寒月看着肩上的赵凌心,神sè有些疲惫,头发上沾着晨露,像是一缕缕的白发。楚子殇望着他的眼眸,有那么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朋友已经很苍老了,有一种夕阳的颓势。楚子殇没有说话,点了点头,接过了赵凌心,这位大小姐似乎梦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在梦中傻笑着。
背着赵凌心远去,楚子殇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言道,“墨羽他来找你了,就在你房间,我看你一晚上没回来,所以在这儿等你!”远远地,楚子殇的声音传来,一同的还有清晨淡淡的雾气。
“我知道了!”
寒月答了一句,头也不回的向自己的房间走去。一个平淡的早晨就在这样平淡的话语中开始,然后结束。
推开门,寒月闻到了一阵酒香,寒月是喝酒的行家,对于什么酒好什么酒不好,他一闻味道就知晓,如果是他喝过的酒那么他是一辈子都不会忘的。而现在这股味道,是好熟悉的酒香啊,他望着眼前,喝酒的人是墨羽,他坐在寒月弹琴的木椅上,可惜他不会弹琴,他只能看着袅袅的香烟从香炉里冉冉升起,给自己斟一杯酒,慢慢品尝着,直到寒月进来。
“你出丰都城了?”墨羽看到了寒月鞋底上的泥土,问道。
寒月没说话,他看到了木桌上的酒,是醉仙酿,而且竟然是不醉楼的醉仙酿。寒月贪婪的嗅了一口,那种久违的感觉,可是他却没有喝酒的想法,他仅仅只是回身坐在了床上,扬身躺了下去,那感觉就像没看到酒,没看到墨羽。
“你不喝酒?”墨羽又问了第二句话,这时候他拿出了一个酒杯,小巧的杯子,他将它立在桌子上,将酒一点一点的倒入杯中,而酒香就杯中缓缓的流淌着,似乎在诱惑着寒月来饮。
“我只喝朋友请的酒!”寒月一字一句的道。
墨羽笑道,“我的确想请你喝酒,可惜,这却不是我的酒。”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酒壶,“这酒是有人让我带给你的,那个女人还告诉我说,你是天下无双的人,能配让你喝的也只有天下间独一无二的酒。当然,你若是还不想要这壶酒的话,那么我可以替你喝了。”说着,墨羽将杯中的酒喝尽,而后长叹着。
“可惜啊,这样的好酒以后喝不到了。”墨羽站起身来,“既然我的事情做完了,那么也该走了!”
“等等!”
墨羽转身,他看到寒月站了起来,举着酒杯,那个他亲自为他斟倒的酒杯,那一刻,他以为寒月接受了这杯酒,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你,”
可他的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口,脸上的笑容已经凝固,他看到了寒月将杯子倾斜,杯中的酒缓缓落了下来,一滴一滴汇成一股,流到了墨羽的脚下。寒月的脸sè很冷,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冻彻的似乎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心。
“你走吧!”寒月道。
墨羽呆呆的站着,过了良久,“我是该走了,你先休息休息,燕公子有事情找你!你要是醒了,就到书房,公子在那里等你!”
墨羽说完,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间的门。
房间内,残留的烛泪还在支持着燃烧,寒月并没有去睡觉,尽管一夜未归,可是他现在却并没有什么睡觉的yù望。他躺在木椅上,仔细着回想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他在想,如果说当rì暗算自己的是王七的话,那么要杀自己难道是若候燕无忌?
可是自己那时候是在救若候,而且当时王七是晕倒在地上的,这样来说的话,会不会是恰好两者的毒一样,那么无论如何,势必要去一趟若候府,验证事情的真伪,若是自己身上的毒的解药若候那里的话,自然是再好不过。至于昨天晚上他所看的那队弥天鬼士,他们大半夜的跑到城外,到底是想干什么,难道弥天楼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而且,赵凌心是赵旭的女儿,千里迢迢来到丰都城,却是想要去鬼域,她又有什么目的,另外她到底是要拿什么东西?
这样想着,寒月沉沉的睡了过去,旁边的熏香依旧袅袅升起,带着清晨的气息。
书房。
燕水遥坐在书桌上认真的看书,昨天晚上,他同样一夜没睡,他的身边泡着一杯茶。而他手中的是一本史书,是前朝的史,他在书中看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说的是前朝的一位将军,一生为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就在他大战即将告捷的时候,却接到传召,命令他立刻回京,他本是不愿回京,结果皇帝一连发了十二道令牌逼他。原来是有小人在皇上身边进谗言,说他功高震主,若是此战在取得胜利,那么军威更胜,一旦有谋反之心,朝廷中任谁也无法阻挡。于是,因为这样一个假设的存在,皇帝痛下决心召他回朝,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终于,皇上的这一昏招致使此一役大捷告吹,边疆从此十年不得安宁,百姓怨声载道。
看得意兴阑珊,突然,书房外有脚步声响起,渐走渐近,然后传来了敲门声以及侍卫的通报。
“进!”
燕水遥放下手中的书,端起桌边放了许久的茶,细细的品了一口道。
过了一会儿,敲门的人走了进来,低着头,站在燕水遥的面前,看不太清容貌。
“公子!”
“他回来了?”燕水遥问道。
“是!”
“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看样子是去了城外,他回来的时候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似乎是有什么发现。”那人道。
燕水遥盯着面前的人,笑道,“我听说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那人恭敬道,“是,一同回来的还有赵凌心小姐,不过赵小姐似乎受伤了。”
“受伤了?”燕水遥疑惑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人,“知不知道是什么伤?”
“还不太清楚,人在门口被楚子殇接到房里了。”
“楚子殇?他不是寒月的朋友吗?”
“寒月没有朋友,至于楚子殇,我听说寒月就是被他请来的丰都城,他在江湖上有一个称号叫古灵jīng怪,似乎和寒月认识很久了。”
“是在你之前认识的吗?”
“不是,不过在下和寒月曾有三年的时间不曾相见,在这三年里他经历了什么,没人知道,他们可能就是在这三年里认识的。而且,据在下看来,似乎楚子殇对赵小姐有兴趣。”
燕水遥品了一口茶,“哦,有关赵凌心的身份查探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她的确是赵旭的女儿,不过这次来丰都城,说是为了探亲而来的。”
“探亲?赵旭在丰都城还有亲戚?”
那人道,“有,是城北的一家卖面的,据说是赵旭年轻的时候结拜的兄弟,为了他死在了战场上,剩下的孤儿寡母,现在独自住在丰都城。”
燕水遥斟酌了一会儿,又道,“还有其他的情报吗?”
“没有!”
“那就下去吧!”燕水遥见再没什么新的消息,便挥了挥手,让人退了下去。
“是!”
那人刚准备退下去。燕水遥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叫住了他。
“墨羽。”
“在!”那个人这才抬起了头,原来是墨羽,只是他刚才他弯腰的样子,实在很难和之前儒雅的公子相联系。
“你是什么时候入府的?”
“去年的三月。”墨羽老实的答道。
“已经一年多了。”燕水遥眼睛看着远方,喃喃道,“王府有王府的规矩,我让你去监视寒月,可是却不希望你去做其他我不想看到的东西,我的话,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
“好,明白就好。其实,我是很信任你的!”燕水遥再次挥了挥手,墨羽这才退了回去。
燕水遥重新翻开了面前的史书,刚好看到了书中的最后一段,书上说,到最后,那位名震天下的将军被告以谋反罪被逮捕入狱,等到皇上想起他的时候准备审问的时候,他却已经死在了狱中,此时便不了了之。看到这里,燕水遥却再也看不下去,随手将书放置在一边,端坐于椅子上,皱着眉头,却又不知在想什么事情。
“公子,月少爷来了!”
外面传来了侍卫的通报声。
第四章 音林
寒月醒来的时候,天sè已是晌午,想到墨羽说燕水遥找自己有事,便询问了侍卫书房的位置,一路走来,脑袋清醒了很多。刚到书房便有人告诉自己若是他来了不必阻拦。
寒月踏进了进了书房,这是个文雅的地方,寒月常年与酒为伴,可是却知道这个世界也有一种人是与书为伴的,他们看到书就像是看到了自己朋友一样,他们爱书也像是爱自己生命一样。
面前的这个人正在看书,寒月俯首拜道,“燕公子。”
“月少爷来了,来人,给月少爷搬一把椅子。”燕水遥放下书,指着两边的侍从道。书房中本来只有一把椅子,燕水遥在看书的时候是不愿被人打搅的。可是他一生的事情实在太忙了,忙到连看书的时间也不是很多。
椅子放在燕水遥的对面,寒月没有推辞,坐了下来,“燕公子,唤寒月前来不知何事?”
燕水遥哈哈大笑,“月少爷昨夜没有去酒楼喝酒,难不成闻着美人的香气到了其他的地方?”
寒月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可惜寒月却是没有君子的福分,顶多算是个市井草莽而已,让燕公子见笑了。”
“英雄佳人,天作之合。若是月少爷如此自鄙,那在下也只能当个乡巴佬了。不过,这次叫月少爷前来,是想告诉月少爷关于赌局的事情。”
“哦,燕公子请讲。”寒月凝神听着。
燕水遥略有停顿,整理了一下思绪而后道,“那rì刺杀若候的一伙人是来自一个叫音林的组织,这个组织十分神秘,江湖上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它是在今年年初的时候才露头的,不过你若是知道他所做下的几宗大案,就不会小瞧他。”
“什么大案?”
燕水遥从旁边的书架上抽出一份卷宗,摊开来,读道,“这是我从刑部调来的卷宗,里面有关这几个月的几件案子,二月初一,户部尚书李廷一散朝之后于回家途中被人杀死,杀人者逃。三月初十,兵部右侍郎外出公干,途中被杀,杀人者逃。五月初八,京城金吾卫队长张天死在吃饭的餐馆,杀人者逃,……九月初六,若候燕无忌在岳王楼遇刺未亡,杀人者逃。”
听到这些,寒月问道,“难道这些案子都是他们所为?”
“不错,在所有的现场都发现有音林标志的两个字。”
寒月皱着眉头,奇怪道,“燕公子,既然死了这么多人,那为什么知道的人却那么少?”
“因为一个人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谁?”
“丰都城的城主——燕云!”
“武威王?”
“对,就是他。”
“为什么?”
“因为在每一个死的人身上都被放了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这个人死的理由。”燕水遥收起卷宗,喝了口茶,缓缓道,“他们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个死的理由,或者徇私舞弊,或者欺压良民,或者贪污军饷。不过,总的来说,死的人都是乱国佞臣,都是该死的jiān臣。”说到最后,燕水遥的声音越来越大。
寒月看着燕水遥,问道,“他们是被人指使的吗?”
“不知道,有关他们的线索是在太少了。”
“他们的组织为什么叫音林?”
“因为每次他们出现的时候都会伴随着音乐声,而这种声音会迷惑人心,使人产生幻觉,所以他们的自诩是来自幻音之林,是上天的使者。”
寒月想了一阵,道,“那想必这几rì丰都城已经实行了戒严,所以他们这一批的杀手还未能出城,对吗?”
“不错。”燕水遥赞许的看着寒月。
“那么接下来,我想武威王一定会派出弥天鬼士,对丰都城的各个场所进行严密的搜查。”
“回答正确,还有呢?”燕水遥盯着寒月,似乎想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寒月长舒了一口气,振声道,“所以,公子是希望寒月能够浑水摸鱼,混入他们,借机得到其中的秘密。所以,公子此番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赌博的输赢,而是他们手中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燕水遥的眼中透着jīng光。
“是不利于若候的东西。”寒月一句话说完立刻站了起来,退在了一边。
燕水遥哈哈大笑,拍着手,“月少爷的才智果然冠绝古今,不错,我根本不关心赌局的输赢,所谓什么赌局只不过是小孩子的玩物,我要的是指控若候的证据。”
寒月虽然知道答案,但是真的听到燕水遥口中之言,心中仍是一惊,向后退了一步。看了看周围,只有他和燕水遥两个人,心中松了一口气。
“燕公子见谅,寒月僭越了!”
燕水遥看到寒月的表情,笑道,“月少爷,请坐!你大可以放心,在这丰都城里武威王可以一手遮天,可是在这太平馆里,祖宗的成法还在,我皇族的尊严还在。”
“燕公子言重了。”
“怎么,月少爷后悔了吗?”
“寒月不敢。”到这个时候,若是敢露出一丝的退缩的想法,那么就下一刻等待寒月一定不是拍拍手送你出去,而是拍拍手送你下地狱。想罢,寒月叹了一口气,“燕公子知道寒月是聪明人,聪明的人自然都希望活的时间长一些。寒月的命是燕公子救的,寒月自当效犬马之劳。”
“月少爷客气了,不过,说的倒是大实话。”
“若是无事,寒月回去了。”寒月不想再待下去,这里的气氛实在太压抑。
燕水遥得到了寒月的答案,自然满意,“哈哈,没事了,只是这几rì有劳月少爷费心了。事成之后,燕某定当重谢。”
“寒月自当拼尽全力。”
燕水遥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对了,月少爷明rì若是无事,可随我去一趟威武王府,我听说福萨心肠华玉现在在威武王府上,在下与他素有交情,可请他为燕公子进行诊治。”
“如此,寒月谢过公子。寒月告辞!”再三告谢,寒月退出了书房。
从书房出来之后,寒月的后背已经全部湿透,这场博弈实在辛苦,比自己和人打十场架都累,看来这次自己是真的和燕水遥绑到了一条船上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且说不定自此自己的周围就有它用来专门监视自己的人,寒月小心翼翼的盯着周围每一个路过的人,就好像都是jiān细一般。
“嗨!”
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人一拍,一个声音响起,吓了寒月一跳。转过身来,这才发现原来是赵凌心,她腿上的伤还没好,一瘸一瘸的拄着拐杖。正奇怪的看着他。
“原来是你啊!”寒月松了一口道。
“是我啊,你,怎么了?”赵凌心拿手在寒月面前挥了挥,又疑惑的看了看周围,“难道又有什么人追你吗?”
“有啊!”寒月眼光一转,突然很神秘的说道,“是一个很神秘很神秘的东西在追我?”
“什么啊?”赵凌心好奇的问道。
寒月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靠近,然后手捂着嘴,慢慢的靠近他,装作很神秘的模样,赵凌心果然中计,拄着拐杖,慢慢向寒月靠近,就在赵凌心要专心听答案的时候,突然,寒月指着地面,一声大喊,
“啊,蛇!”
“啊!”赵凌心一声尖叫,猛的跳开,这一跳刚好又触到了脚上的伤口,疼的又是一阵哀嚎。而再看向地面,哪有什么蛇,根本就是寒月捉弄他,可是她现在走路又不便,这下更是只能看着寒月站在那里哈哈大笑。
赵凌心越想越气,腿疼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睁着一双大眼睛,瞪着寒月,“你,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聊啊,我好心来向你道谢,你倒好,反来捉弄我。”
“额!”寒月抓了抓头,也发现自己貌似有些过头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也没想到你的反应这么大啊。大不了下次真的捉一条蛇放你面前喽。”
“你敢!”赵凌心眉头一皱,眼睛一横的看着寒月。
“你要是不再生气了,我就不干了,再说了,你刚刚不是也捉弄了我一次吗!”寒月委屈的说道。
“哼!”赵凌心一扭头,不高兴道,“小气的男人!”
见赵凌心有些气消了,寒月又道,“好吧,我大气的大小姐,看你的样子,是出来吃饭吧,那么我这个小气的男人是不是可以请这位大气的大小姐吃顿午餐啊!”
赵凌心看着寒月,装着很为难的样子,想了半响,方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什么?”
“不——行!”
“啊!为什么啊!”
“哼!想知道答案,追上我再说。”说完,赵凌心一瘸一拐的跑开了。
“喂!”寒月看着跑开的赵凌心,又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怎么走了?我要不要追上去?还是算了吧!”思量了一会儿,想到自己实在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便也走开了。
至于他们的远处,又有谁注意到,一双眼睛在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