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本文
看书名和简介，会不会觉得就是宅斗？
其实女主不会一直呆在内院斗来斗去的，她还有更广阔的天地，所以，不是纯宅斗文，女主也和宝瞳的顾绵一样要奋斗的，不单单如其她闺阁女子一样只是为了一门亲事而奋斗，她要更光明的未来~~~我会尽量写好~~
本文背景架空，关于人文风俗、物价、服饰、称谓等等，会参考唐宋，但不会全部一样，汗颜地说一句，在不太离谱的前提下，都是照着我喜好来写的。有不合理的欢迎挑出来，但是考据就不要了。
如果觉得值得期待，收藏一下吧~~现在还不肥，但养着养着就肥了~~
第001章 猪一样的队友
坐过跳楼机，玩过蹦极，早已经知道失重的感觉是什么样，但那是玩乐，那是知道自己最终会安然地脚踏实地。
现在可不一样，现在可不是在玩乐，她是真真正正地从高架桥上掉下来了！身体在急速往下坠，耳边风声呼呼响，上头还传来队友嘶哑的惨叫。
“雪空！雪空！”
饶雪空发现自己是面朝下坠落。
在死亡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她竟然在半空中诡异地一个翻身。
“砰！”一声巨响，那是身体重重砸上地面的声音。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了饶雪空的意识，同时那种异常清晰地知道自己将死的感觉也如厉鬼一般猛扑了上来。
真好，终于还是成功地背朝下了，保住了自己一张如花似玉的脸。
这是饶雪空最后的意识。
公元二零一三年十月，刚拿下了全国武术大赛冠军、军警联合特训一等奖两项殊荣的饶雪空，连国家领导人都称赞过的“飒爽英姿，不爱红装爱武装”的警花饶雪空，于一次协助国际刑警抓捕逃犯时英勇献身，年仅二十三岁。
英勇献身，那是对外的官方说法。
实际上——
******
痛，如此剧烈。
死亡，如此接近。
饶雪空再一次被这两种极端感觉逼得灵魂都为之一缩。下一秒，她心中猛然一凛，死亡！
没错，从那样高的高架桥摔落，她是必死无疑，可为何现在她仍有感觉？有痛感，身体确实非常非常痛，但那却不是全身都摔烂了的那种神都扛不住的痛，现在这种程度的痛，她扛得住。
莫非她竟然大难不死被抢救回来了？
饶雪空的意识恢复，但是眼皮沉重，睁不开眼。
摔下高架桥的那一幕又在脑海里回放，她忍不住暗暗咒骂起来。该死的，真是没见过那样笨的，简直就是猪一样的队友！那时她正与一逃犯对打，为了避开对方的匕首她跃上高架桥护栏，下一秒她就要一脚踹向那逃犯的手腕踢掉他手里的凶器，但就在这时候，那名队友就扑了过来，要去抓那逃犯的手。
呸！她哪里需要这样的帮忙？她一个人就能将对方解决好不好？
就是那逃犯都比他聪明，飞快地一闪，结果，队友竟然刹不住地扑向她，就那样把她撞下去了！
原本她可以赶紧抓住他的衣服救自己的，但那样的重力下，她怕那蠢货撑不住反而被她扯下去。电光火石间，她放弃了唯一一次的自救机会。幸好她没死成，不然这可真是成了警方的大笑话了，竟然被队友不小心害死！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饶雪空再次感叹这一句话的精辟。
可是她那样摔下去，脑浆应该都出来了吧，怎么还救得活呢？饶雪空忍不住又纠结起这个问题，接着她就感觉到不对劲，似乎她的头不痛啊？反而是屁股传来一阵阵的刺痛。屁股——
呃，她的臀虽然很肉很翘，也不至于能救下来她的头。
就在她努力想张开眼睛好亲自察看自己的伤势时，一个怯生生的童音在耳边响起。
“三小姐，你醒醒，三小姐，你醒醒，三小姐，你醒醒……”
这是念经吗？只会一直重复这么一句话？谁是三小姐？她是孤儿好吗？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无旁亲，只有几十个师傅。
“这死丫头莫不是在装死吧？咱府里又不是第一次施仗责，以往无人被仗亡，怎的轮到她就这般娇弱了？”
另一把声音传入饶雪空耳朵里，这声音娇柔动听，但所说的内容却是带着寒意和冷血。令饶雪空觉得怪异的是那样的咬文嚼字，就好像是古代一般。虽然觉得怪异，但她下意识就开始从那一句话中提炼到某些信息。
装死？她不是在医院被抢救？
咱府里？不应该是咱特警队吗？
仗责？他们队如果要处罚，一般都是负重跑万米或是负重游两千米好吧。
娇弱？她可是队里的精英，其他人只会叫她铁人，谁说过她娇弱？
所以，她现在不是在医院，不是在警队，不是在她熟悉的任何地方？恐怕是的！
那娇柔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也罢，三十仗已打完，把她送回去吧，寻些药给她抹上，免得人家说我母亲虐待了庶女，倒叫这丫头害了名声。”
“是，大小姐。”
接着，饶雪空感觉到自己被架起来走。她的双腿都是虚软的，根本无法着力，而架着她的两人明显都是孔武有力的，竟然是这样就拖着她走，她的脚尖在地上磨着，不一会就感觉脚趾火辣辣地痛。
饶雪空又有问题了。
难道她没有穿鞋吗？她一般都是穿军靴，靴头是硬皮，哪有这么容易把脚趾磨破了？
还有，她是三小姐，还有大小姐，这事怎么这么怪异啊！
正头脑发晕地想着，似乎是到了目的地了，她被很不温柔地送上床，趴着，只觉得屁股越来越痛，脚趾也有些粘乎的感觉，似乎是流血了。最开始那个怯生生的童音又再次怯生生地说道：“三小姐先忍着，奴婢去姨娘那儿寻些伤药来。”
说完，细碎的脚步便渐渐远去。
奴婢……
姨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饶雪空努力地撑着眼皮想要撑开眼睛，但是似乎身陷在黑暗中总是挣脱不得，身体的痛很清晰，但她的灵魂和身体却好像还有一半分开的一样，她的眼皮没有办法听从自己的指令而张开。
饶雪空就这样一直在挣扎着努力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细碎的脚步声又渐渐近来，同时还有另一道稍微重一点点的脚步声紧跟着旁。饶雪空发觉自己的听力似乎有进步。
“三小姐，你，你还好吧？呜呜，怎的被仗责了……”
随着这一声哭泣，有人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伸手去揭她的衣服，动作轻柔。
“姨娘，您轻些，三小姐怕疼。”
“流这么多的血，呜呜….”
得，好像又来一个哭包。饶雪空心里的纳闷已经积到了无法忍受的程度，她一定要张开眼睛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002章 穿越成庶女
三天后，饶雪空才正式接受了自己已经不在原来那个世界的事实。
那天当她终于奋力睁开眼睛醒了过来，便看到了一个长相柔美，娇弱似花的古装美人，美人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岁，哭的时候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兰草叫她三姨娘。饶雪空估计她就是这身体的亲娘了。
兰草是那个怯生生声音的主人，一个才十岁的小丫鬟，是她的贴身丫鬟。
这三天来她也只见过这两个人而已，倒是清静。
饶雪空自那天醒来后就只叫痛，第一回是三姨娘给她抹的药，之后便是兰草，那药一天抹三次，抹上去后感觉清清凉凉的，立时便能缓解几分痛楚。但饶雪空还是令自己“昏迷”过两次，一次便是半天。这是因为她不熟悉这里的环境，怕人问起露了破绽，只好先昏迷着，然后听听兰草和三姨娘的少得可怜的谈话，想从中得到有用的信息来。
但是第二天她又“昏迷”半天后便被三姨娘的哭声弄得心里不耐烦，只好不再昏了。
不再昏迷的第三天，饶雪空趴在床上照样一句话不说，偶尔只是叫痛。其实饶雪空以前训练和出任务时也受过比这还严重的伤，她能忍，叫痛只不过是不想跟兰草和三姨娘说话。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她屁股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饶雪空下了床，往屋内那张有些破旧的梳妆台走去，那梳妆台上有一铜镜。这三天来她只能趴在床上，但还是看到了自己的手，也摸到了自己的脸，她的手白皙细嫩，却根本就不是成年人的，更不是她原来的，而她的脸极小，下巴很尖。如今能下床了，自然要去照照镜子确认一下。
待她凑到铜镜面前便有些失望，习惯了现代玻璃镜再来照这种古代铜镜，简直就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但饶雪空还是仔细照了自己这面容，头发便不说了，卧床三天早已乱得不成样子，既是古人，自然是长发，摸一摸，手感还不错。
这张小脸果然是瓜子型的，眉目婉约，琼鼻樱唇，下巴尖而巧。铜镜虽模糊，但依然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美人胚子，尚带着几分稚气，眉目并未全然长开。
她身上只穿着全套的白色中衣，那天三姨娘上药之时为她脱去了外衣，这三天便没有再穿上过。饶雪空低头打量这副身体，首先看的是脚，尽管方才走过来时不觉得有何奇怪之处，但她还是忍不住想看看自己这副身体有没有缠足。
好在没有。她是赤足走过来的，那一双脚同样相当地白皙，而且很小，十个脚趾头小巧粉嫩，那天的伤已经好了。
以前饶雪空曾经在网上看过古代女人的小脚图片，那种描述如何缠足的方法以及小脚的畸形把她吓着了，比看死人还可怕。自此便有了点阴影，经常在训练的时候会想，若是活在一定要缠足的年代，那还不如死了算了。缠足就是一种酷刑，且缠足之后也只能勉强行走，无法率性走路无法奔跑，有些娇弱的小姐甚至大部分时间都需要有人扶着。
这一双小巧的天然足让饶雪空憋了三天的闷气终于散了些许。
而后她便打量起这具身体，纤细娇弱，细腰长腿，虽然稚嫩，但也看得出来是美好的。
而年龄嘛，结合所有推断出来，大概只有十二岁左右。
她平白地小了十几岁。饶雪空本来是刚过了二十三岁生日的。
那么，以后她便是少女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去。饶雪空是相信现代的，也喜欢她那个警花的身份，她喜欢当警察。
关注完自身，饶雪空开始打量这个房间。她当然没有见过古代小姐的闺房，就是古装电视剧她都没怎么看过，自小她就喜欢看警匪片或是战争片，最不济就看看喜剧或许恐怖片。
但就算她再怎么不了解，也看得出来这间房的简陋和破旧。房里只有一张木床，床上挂着的罗帐是淡青色的，似乎年月已经久了有些褪色，变得像是青灰，灰扑扑的。床尾有一只木柜子，她猜是衣柜。
右边有一扇木窗，雕的不知道是什么图案，但是明显便不富贵不雅气。对窗摆着一张四方形桌子并四张圆椅，她再往后退几步便能碰到了。
左边靠墙是一架梳妆台，同样是普通的木材造成，上面有方才使用过的铜镜，另外还有一只小小的妆奁。离梳妆台不远，同样靠墙摆着一面盆架，上面挂着一条棉布巾。
整间房便是这样了，除了这些什么都没有。
饶雪空一开始还以为这家有姨娘有丫鬟，应该家境是相当不错才对。难道说这个朝代穷人也是要纳妾买丫鬟的？
望着那扇木门，她走了两步，正想打开门出去看看，那门却先一步被推开了，一个脸有点儿圆，眼睛大大，梳着双丫髻，穿着淡青色粗布衣裳的丫鬟一脚迈了进门，见了饶雪空便低低惊呼了起来。
“三小姐，您怎么下床了？”然后便匆匆跑了进来，奔向那木柜子，打开，从里面拿了衣服出来，“奴婢为您更衣，仔细着了凉。”说完，又看到了她赤着足，立即又是一声惊呼：“三小姐，您怎的不着鞋？”饶雪空撇了撇嘴，现在是夏天吧，哪里会这么容易着凉了。
这丫鬟便是兰草。但是饶雪空敏锐地察觉到她今天胆量比往常大了些许，虽然说话的声音仍然低低怯怯的，却说多了不少。
饶雪空禁不住猜想，或许这具身体的原主以前很凶恶，然后她这三天又“昏迷”又沉默的，让这小丫鬟退了几分胆怯？
但即便真相是如此，饶雪空也无法对一个才十来岁的孩子板起脸或凶起来。可她不知道，接下来她便吃了更小的孩子给的苦头。
兰草为她穿好衣服，又服侍着她穿了鞋袜，低声道：“三小姐，夫人命您去为大小姐摘果子。”
她是姨娘生的，自然是庶女了，那么那个大小姐估计就是正室夫人生的吧。摘果子，摘什么果子？
第003章 套话
饶雪空想起刚刚从这具身体里醒过来时听到的那装腔作势的声音，那就是大小姐。
“兰草，大小姐几岁？”
兰草有点惊讶地飞快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随即掩下去，低声应道：“大小姐今年十五了，比您大两岁。”
许是三小姐这几天昏得多，一时想不起来。兰草心想。
她这身体有十三岁了？还以为最多是十二呢，可真瘦弱。饶雪空对于兰草顺便说出她的年龄来很是高兴，问一句能知道两件事。这是不是说明兰草还挺聪明的？
但是紧接着饶雪空又很是烦恼，她对这里的一切都不清楚，难道以后要一点一滴都问人家？就算她要装失忆这也说不过去吧，不过就是被打了顿板子，总不可能是伤了脑子。还有一个问题，她是不是真的回不去了，以后真的要以这个身份在这个世界生活了？
谁摊上这种事都不能淡然。幸好饶雪空本身性格就开朗，而且坚强乐观，最后她只能说服自己走一步是一步，留在这里一天，就要过好一天。那么现在就该去了解这户人家的情况。
所谓大夫人是什么样的人。
所谓大小姐又想对她干什么。
所有的一切，都得了解。
饶雪空做了决定，便对兰草道：“走吧，带我去大小姐那儿。你走前头，”她暗暗思忖，又补充了一句：“我现在还无法走得太快，你带着。”她身上还有伤没全好不是吗？
兰草果然没有疑心，领着她出了门。
在房里关了三天，还是一直呆在床上，如今终于又见到空旷的视野，晒到阳光，饶雪空心里的阴云瞬间便又散了几分。
她跟着兰草，一边仔细地打量着自己所处的环境。
出了她的房门便是一个小院落，除了她那间房，左右还有两间耳房，外观同样破旧，门前铺着一石子路，直通到前面的半圆形院门。石子路左右是踩实了的泥土地，稀稀落落地以半截残砖围出几个小花圃，里面种着些看起来营养不良的花儿。院墙却是土砖墙，有些地方还长出了草来。
看来她这个院子真的是很破旧。
出了院门，饶雪空回头一望，那门上有三个青色的，斑驳了的大字，写着西茉院三个字。饶雪空心中又是一喜，是她认得的繁体字。
她的父母都是因公殉职的，她八岁就在军属大院里东家吃两餐西家拿俩钱，那些个昔日父母的上司和同事便都成了她的师父，其中官最大的军长爷爷好古文，写得一手相当有风骨的书法，饶雪空自小就跟着他学习了，在警队中没有人写的字比她的漂亮。
出了西茉院，却是一条平整的青砖路，左右植着一些花树，路在前方一个蜿蜒，不走过去看不到那头的风景。
饶雪空眯了眯眼睛，这院外的路都比西茉院高级啊！
这么走着不趁机套套话问问情况是不是太浪费时间了，饶雪空暗暗思忖，便开口问道：“兰草，今儿是什么日子？我有些睡迷糊了。”
兰草走路的时候是一直微微低着头的，听到她的问话就轻声应道：“回三小姐，今儿是六月十五，再过半个月便是大小姐的生辰了。”
这个兰草真有意思！一个小丫头片子，看起来又是胆小怯懦的，但是她问了两回话，她不仅回答了，还每每再附赠另一个信息！这可真真有意思！
“大小姐又快到生辰了，你说我怎么办？”饶雪空以话赶话，继续套话。
“三小姐不如就跟往年一样，给大小姐绣个香囊？”兰草似乎在小心翼翼地建议：“大小姐喜欢桃花，就绣桃花便成。”
往年都是给大小姐送香囊么，大小姐喜欢桃花。饶雪空又记住两点信息。
“那其他人……”她似是迟疑地停住了。
兰草真是不负所望，用她那怯怯的声音说道：“三小姐，您莫不是想和二少爷及四少爷比么？往年二少爷和四少爷送大小姐的都是精贵物事，三小姐便是有心也无力呀。”
饶雪空暗地点了点头，又出来二少爷和四少爷了，莫非这府里就四个孩子？不过，看来这四个孩子中就她这位三小姐是最没本事最没钱的。兰草这个小丫鬟在三小姐面前还挺敢说话的。
说到这里，她们也已经转了个弯，眼前又是豁然开朗，而且是一大片令饶雪空赞叹的美景。
这是苏州园林风格的园子，青砖道，花木繁盛，远处有荷花池石拱桥，假山与绿树掩映成景，点缀着白墙青瓦的房榭阁楼，抄手游廊，曲径处处，墙头探花枝。
就是这样望一眼，离她们最近的院子好像都不近啊，西茉院真是一处偏僻的所在。
饶雪空继续她的套话。
“这一次我被仗责，去大小姐那儿，她还会不会……”
“三小姐，”这次兰草好像真的吓到，头点得更低，声音又虚了几分，但还是开了口：“大夫人那对流云赤金镯可是老爷刚刚送的，您让奴婢偷着拿出去卖的时候可没有说清楚。”
“这计划得好好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听到兰草的话饶雪空眸光就是一闪，便顺着她话末说了句模糊的。
兰草果然接口：“三小姐，奴婢以前跟您说过，总是这么地悄悄去拿大夫人跟姨娘她们的东西不好，你看，这回就被发现挨了仗责了，那天可把奴婢吓死了。”
难道说三小姐被仗责是因为去偷夫人的什么流云赤金镯了？还要偷去卖？不过看她那院子的破落劲，确实是穷。可是古代闺阁小姐不是都有月例的吗？
兰草说了这些竟然就不愿再说了，甚至她还偷偷地瞄了饶雪空一眼，眼里有一丝疑惑。
饶雪空心里便又塞了些郁闷，看来这么个小丫鬟也有些弯弯绕绕。她实在不知道这身体原主以前是怎么跟这小丫鬟相处的，看她挺敢说话，但表情和行动又还是怯生生的，实在是矛盾。
今天就先问这么多吧。
兰草带着她穿过了一道门，又走了一段，东转西转的才来到一个院子。那院门上同样书着三个大字，灼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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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摘桃子
花红柳绿的园子里，一座雕花六角亭座落在一片凌霄花树间。那满眼的橙红色凌霄花开得正灿烂，单朵的凌霄花看起来姿色平常，远不如牡丹芍药兰花梅花之类，但是一大簇一大簇的凌霄花热闹地开在一起，却是一种异常热烈的美，这种美同样能动人心弦。
亭子里，柳明如身着水蓝色绣缠枝花齐胸襦裙，外罩银纹丝绸罩衣，如墨云般的长发只是松松挽着，发间没有任何钗子步摇。她坐在石凳上，有点不满地望着院门方向。
背后，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丫鬟正拿着扇子为她扇凉。另有一个丫鬟站在亭外，也正探望着院门的方向。她们梳着双平髻，两髻间各插着一小簇橙红的凌霄花，倒是衬得小脸更加粉嫩白皙。
桌上放着一只小竹篮和一把小刀。
“大小姐，三小姐过来了。”
柳明如便露出了带点期待的笑容来，“夏凉，叫她速速近来。”
站在亭外、名唤夏凉的丫鬟便提高了声音，将手拢在嘴边，冲那边来人叫道：“大小姐你走快些，可叫我们大小姐等急了！”
饶雪空听到这句话便蹙了蹙眉，她可是一听到兰草传话便出来了，这柳大小姐等急了可不关她的事，谁让她住的西茉院离得那么远那么偏僻？谁让这柳大小姐的园子这般大？她们一路走来，兰草都见汗了，而且呼吸带着微喘。
而走一段路程也让饶雪空发现了一件很是怪异的事，按理说，她这具身体也是柔弱的，但是兰草都走得喘了，她却气定神闲。她的耐力和体力就像以前一般好。难道说体力也是随灵魂的吗？
待她望见了眼前的凌霄花，心中更是叹息。这柳大小姐的园子不仅大，还美景惊人呢。
看见了亭子中的少女，饶雪空便带了几分打量。眼前的少女脸稍圆，眼睛细长，唇丰，唇右上角有一颗小小的痣，但是不仔细看还看不出。身姿丰满，虽说是十五岁，但身量似已经足够成熟了，这模样看起来估计是长辈们喜欢的。
因为还不知道要喊她什么，所以饶雪空便沉默着，准备等其发作。果然，也不过眨眼之间，柳明如便抿了抿嘴道：“三妹妹莫不是生我的气？怎的连一声大姐姐都不叫了？”
她一个二十三岁的女人，竟然有一天要叫一个十五岁的丫头大姐姐。
饶雪空在心中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她现在是在用这具身体不是？那便得担起这具身体主人的责任来，该叫的还是得叫。做好了心理建设，她便淡淡地叫了一声：“大姐姐。”
柳明如道：“嗯。你的伤可好了？”
如果不知道她伤好了没有，怎么还要打发她走这么远来？真是虚伪。但她还是得跟着演一下戏，“好得差不多了。”
柳明如便状似安慰地点了点头道：“三妹妹经过此次，当长长记性，以后万不可偷东西了，若要什么东西便跟我或是娘说，我跟娘都不是那种小气或是苛待庶女之人，三妹妹可记住了？”
饶雪空暗暗翻了个白眼，这才十五岁大的丫头，哪来这么多老气横秋的话？难道这便是古代的特色吗？只要她在这具身体里一天，她自然不会偷东西，她可是警察，怎么会做小偷！
“三妹妹耳朵聋了？”见饶雪空半天没回答，柳明如心里就是一气。
饶雪空只好应道：“记住了。”
柳明如不耐的挥了挥薄薄的衣袖，道：“今儿我突然想吃桃子，但是我这灼华院的两个粗使丫鬟不巧都病了，就劳烦三妹妹去给我摘几个来吧，三妹妹可愿意？”
粗使丫鬟病了不是还有婆子什么的吗？再有，她跟前这两位丫鬟没有手？府里没有其他下人？非要她这个三小姐去摘桃子。
“行。”饶雪空不想和她计较，而且她也想去桃林看看的，总比憋在她那个西茉院要好。以饶雪空的性格自然不会去想什么尽量不见人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来求得一时安全，那样虽然可能露出破绽的可能性会低很多，但也无法多了解这府里的一切，也看不到除了其它的地方。
可以说，虽然遇到这样诡异的事情，在这里处处陌生，但饶雪空从没怕过。
夏凉便将那个篮子递给了饶雪空，饶雪空伸手去接，看见她眼里浓浓的不屑。
“兰草，走，去摘桃子。”
柳明如听到这话立即补了一句：“三妹妹可不能让兰草去摘哦，兰草可还是个孩子。”
兰草头埋得更低。
“知道了。”饶雪空自然不会叫兰草去做，她不是要兰草带路，因为她不知道桃园在哪里啊。
“夏凉，你跟着去看看，回来把柳云薇出的糗说与我听，不然这日子可是无聊得紧。”
“是，大小姐。”夏凉福了一下，远远地跟在饶雪空她们后面去了。
柳明如便抿嘴一笑。今天她非要柳云薇狠狠地出个丑不可。
却说饶雪空跟着兰草出了灼华院，又是七拐八拐的，走了好长一段路。好在这府里风景极美，一路看来饶雪空反而兴致勃勃。每看到一座院子她便会技巧地套兰草的话，倒也弄清了很多地方。
看到眼前明显比其它院门结实厚重的门，饶雪空暗暗思忖，这是府里的后门吧？
果然听兰草道：“桃子开在后山，那里比西茉院还要幽静，虽说后山也是柳府的，但毕竟是出了府门。幸好现在桃树是结果期，在三个月前，那片桃花都开放时，老爷和夫人可都喜欢请各家公子小姐前来赏花的，常常有外客，那时候三小姐若是出来，就容易冲撞到。”
出了院门便是一条石板路，通向了两米开外的小山坡。
主仆两个上了山又走了一段，就看到了一片不大小小的桃林。
饶雪空只看了几眼便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些桃树可不矮啊，而靠下的果实竟然都被摘了，每颗桃树上只留下了树末梢高高在上的几颗桃子！
兰草很快也发现了，立即掩嘴叫了起来：“这，三小姐如何摘得到？”
第005章 三小姐爬树
饶雪空和兰草转了半天，愣是没有发现一个她们伸手够得着的桃子。
“要是摘不回去桃子会如何？”饶雪空问兰草。
“奴婢也不知道。”兰草心中暗忖，看来这是大小姐想出来的欺负三小姐的新花招了，如果摘不回去桃子肯定会受罚的，但是她实在也不知道大小姐会怎么惩罚三小姐。
就在这时，在她们来的方向传来了说话声，兰草脸色便是一变。
饶雪空眼尖，立即低声问道：“怎么了？”
兰草惊慌地抬起头来，颤声道：“是老太太和表少爷的声音！”
饶雪空心中一叹，颇为无奈地想道，这老太太和表少爷又是谁啊？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大人物，竟使兰草怕成这样。
“三小姐，咱们快躲躲吧，可不能让他们发现咱们在这儿！”兰草刚说完，她们便听到夏凉有点夸张地叫了起来。
“哎呀，老太太和表少爷也来桃园了呀？这可正巧，三小姐方才听说老太太和表少爷来府，想着大姑奶奶喜欢吃桃子，便提了篮子来园子里，说是要亲自摘几个桃子孝敬老太太呢！”
“哦？云薇那丫头什么时候这般有孝心了？”一个硬板板的女人声音传来，接着又是一个孩子的清脆声：“本少爷也喜欢吃桃子，叫柳云薇那丫头多摘几个！”
夏凉笑道：“瞧表少爷说的，我们家三小姐知道您也来了，自然不会落下您的。”
饶雪空这才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叫柳云薇，名字倒是蛮漂亮的，只可惜处境太差了！住破院子，被仗责，被使唤，现在是**裸地被陷害吧！她什么时候知道老太太和表少爷来了？她什么时候说过要来给老太太摘桃子了？不是那位大小姐要的吗！
兰草却顾不得什么，拉了她便急着出了桃林想避一避，只可惜已经迟了，那几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眼前。
夏凉率先叫了起来：“三小姐，您这么快便摘好桃子了么？老太太来了！”
她扶着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那女人倒是风韵犹存，但是一对眼睛冷冰冰的，看起来便是不好相与之人。想来这便是老太太了。走在前面是一个约莫六七岁的男孩子，头束白玉冠，身着白底金纹缎袍，眉眼与老太太有些相似。
在老太太后面还跟着两个壮实丫鬟和一婆子，一行人见了她便停了下来。
那男孩子却一下子跑了近来，伸手去探饶雪空的篮子，见是空的，脸色便是一变。
“祖母，柳云薇没有摘桃子，一个都没有！”说着，他竟然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哭闹起来。
老太太脸色一沉，让一丫鬟快些去扶起他，目光冷冷地瞪在饶雪空脸上：“你是耍我们呢？竟敢如此伤我锦哥儿的心！不过两个桃子，你还不舍得摘给他吃？”
饶雪空皱了皱眉，这个时候她还没有真正融入古代，融入这样的宅院生活，对这里的人又都还不熟悉，便只是实话实说：“不是我不摘，是摘不到。”
“住口！好你个贱丫头，这是什么理由？这满园的桃子，你跟我说摘不到？你当我眼睛瞎了还是怎的？素嬷嬷，替我教训教训！”
什么满园的桃子，没看到桃子都在树顶吗？
那个婆子利落地应了一声，立即就一边撸着袖子一边向饶雪空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扬起手。
饶雪空这才意识到这婆子是要扇她耳光！她目光一寒，立即急退了两步，那婆子狠狠挥下的手落了个空，竟然踉跄了两步，由此可知她挥出那一巴掌的用劲有多大，这巴掌若是落在她脸上，她半边脸可不得立马肿了起来。
饶雪空心中一时骇然，她实在没有想到因为这点儿小事，对方便要对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下这种毒手。如果饶雪空也如现代那些宅女一般喜欢看穿越宅斗小说，她便会知道这还是很平常的，可惜她从来没有看过。
“贱丫头，你竟然还敢躲？小芳，去帮素嬷嬷的忙，将那贱丫头抓着，方便素嬷嬷管教！”
“是！老夫人！”
饶雪空见一个丫鬟走了过来，脸上也是一片恶毒的表情，心里又是一寒。这些都什么人哪……
“等等，等等！不就是要桃子吗？我去摘，我去摘！”饶雪空不愿意和她们这样闹下去，立即说道。然后将篮子提手咬在嘴里，飞快地脱了鞋子袜子，跑向最近的一棵桃树，双手抱住树干，吱溜吱溜地一下子就爬上了树。
这些桃树枝干并不粗，饶雪空现在这身体非常纤弱，没什么重量，但一上去整棵桃树还是晃了晃。她飞快地摘了十个又大又红的桃子放在篮子里，将篮子套在脖子，又吱溜吱溜地从树上滑了下来。
等她将一篮桃子向素嬷嬷递过去时，却见在场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看着她，像是见鬼一般。
饶雪空纳闷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不是要桃子吗？”
老太太好半天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地指着饶雪空，手在发抖，“你，你，你竟然爬树……还当众脱了鞋袜，露出了双脚……你简直了丢尽了柳府，丢尽了你父亲的脸面！”
饶雪空目瞪口呆。
这时，那锦哥儿猛地向她冲了过来，抢过装着桃子的篮子，一手抓起桃子就往她脸上砸，边砸边叫道：“砸死你个贱丫头！砸死你个贱丫头！本少爷都不会爬树，你竟敢在我面前爬树！”
一开始她实在是没想到一个小孩子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一时不察，脸上便被砸了两下。
那桃子一个个又大又重的，砸在脸上也是生疼。
饶雪空也怒了，一脚就踢掉那篮子，瞪着锦哥儿道：“够了！你别以为我不敢打小孩哦！”
“祖母，柳云薇这个贱丫头要打我！”
老太太气得全身颤抖，“将她给我拖到前厅去，叫你们老爷请家法！这真是无法无天，无法无天了！”
那丫鬟小芳和素嬷嬷便过来抓住饶雪空双臂，四只手揪得死紧，要押着她向前走。
第006章 能言善辩
三小姐三天前刚被夫人仗责，现在又惹怒了老太太，老太太要老爷请家法怒打三小姐，这个消息立即便传遍了柳府。
柳大夫人和柳明如听到了消息，笑得嘴都裂了。两人赶紧带着丫鬟赶到了前厅。
那时，饶雪空已经被连拖带揪地带到了柳府前厅。
“让她跪着等！”
因为柳老爷还没过来，老太太便让素嬷嬷去踢饶雪空的腿，想逼她下跪。
饶雪空之所以没有怎么反抗来到前厅，是也想看看这柳家的当家老爷是怎样的人，讲不讲理，她想了一下，自己始终还是要在这里生存下来的，能不闹翻就尽量不闹翻吧，不然她自个出府倒是不难，难得是以后如何生存，她身上可没有银子啊。
但是现在那婆子要让她跪，这是绝无可能的事！先不说现代没有这种动不动就下跪的习惯，就说她身为警察，受到的教育也是人要有铮铮铁骨，怎么可能下跪！
素嬷嬷的脚一踹过来，她脚一错，立即就避开了，倒是素嬷嬷又是因为使出太大的力气，身子收刹不住，摔了一跤。
“哎哟喂，老奴的腰啊，老奴的脚啊，这可都扭到了…..”素嬷嬷立即捶地哭叫了起来。
“真是反了！”老太太更是气了个倒合，“今天不打死你这个贱丫头我还不信了！”
门外走进了一个留着八字胡，长相中等的中年男人，“姑妈，这是怎么了？素嬷嬷，你坐在地上做什么？”
听他唤姑妈，饶雪空便知道这男人是柳府当家柳老爷了，也就是柳云薇的父亲。
他虽然长相只是中等，但一身的绛红色锦袍华丽贵气，因着上好的生活条件滋养出来的脸色红润饱满，倒也将他的风度提升了几分。却原来这老太太不是柳云薇的祖母，而是姑祖母啊。
老太太见了他便指着饶雪空狠狠地说道：“三丫头满口谎言，举止粗鄙，对长辈不孝不敬，对锦哥儿喊打喊杀，当众除鞋袜，爬树，品德败坏！闺仪有污！进升，你该请家法，好教她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饶雪空睁大了眼睛，眨了眨眼。她实在是不能相信，她就做什么事了，竟然上升到品德败坏的高度去了？那一堆词真的是用来形容她的？这老女人真是人才！
因为太过吃惊，她都忘了要辩解了，待反应过来，柳老爷已经沉着脸叫道：“来人，请家法！”
等那婴儿手臂般粗的藤条被下人双手捧出来时，饶雪空才彻底清楚了过来。看来柳云薇这个爹是靠不住的！
“孽女，跪下！”柳老爷接过家法，指着饶雪空怒喝一声。
要她下跪，没门！饶雪空胸中也积起了怒火，真当她好欺呢！
“爹，女儿有几个问题不解不快，能不能请爹爹为我解疑？”叫陌生男人为爹真是不自在，但如今也是没办法了。
“贱丫头，有什么可问的？直接打！”老太太立即喝道。
“这是不是柳府？爹爹是不是柳府当家？”柳老爷未出声，饶雪空便提高声音问道。
柳老爷胡子颤了颤：“当然是！”
“那老太太一口一个贱丫头，我是爹的女儿，这般骂我，是不是不适合？”饶雪空目光定定地锁定柳老爷。
柳老爷和老太太同时一滞，而后，前者就是一阵不舒服，后者却是不自在。
以前她都是这般骂的，可没人说过什么，但是如今被这丫头这般指出来，还真是……
饶雪空继续问道：“女儿最为看重的便是爹爹的脸面，听老太太这般辱骂，心中自然不服，但是老太太始终是长辈，女儿也不能不敬。只是这素嬷嬷算什么东西？她不过一个老奴，却要来打女儿巴掌，要踹女儿，逼女儿下跪，爹爹，我堂堂柳府的千金，就能这般任人作贱吗？老太太对女儿不满，为何不亲自教诲，要使一个老奴来下柳府的脸面？”
她说到后面，眼睛便泛红湿润了，可怜兮兮地抬头望着柳老爷。柳老爷听她这番话，心里已经对老太太升起了几分不满，见她如此，心中不由地有了几分怜惜。
这个女儿为的是柳府的脸面啊！
老太太哪里能料到这个素来软弱的三丫头今天这般伶牙俐齿，不由得气得满面通红，指着她道：“你，你，你除鞋爬树，对锦哥儿喊打喊杀难道是我冤枉了你？”
柳老爷的面色又沉了下来。
饶雪空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立即又问道：“爹爹可知道桃园的果实都已经采摘得差不多了？”
柳老爷下意识便点头道：“前几天知县大人说喜欢吃桃子，我就让人把桃子都摘了送了过去。”
如此想来，是柳夫人或是大小姐放了话，留下了那些顶端的桃子了，难道那个时候她们便计划要陷害她？饶雪空心里恼怒，面上不显，又接着道：“可能下人在摘桃子的时候功夫不到，那些树顶的桃子摘不到，如今还留在枝头上呢。女儿听说老太太喜欢吃桃子，又仔细挑了无人的时候前去，费了好一番辛苦才摘了十个桃子下来，想要孝敬老太太，爹爹，您瞧，女儿手上还受了伤呢。”饶雪空说着将双掌伸到柳老爷面前，掌心中有几道细细的血痕，那是她忽略了这具身体的娇弱程度，在下树的时候磨伤的，她委屈地道：“女儿也是一番好意，再说，这是在自家园子里，左右又无旁人，女儿虽然除鞋爬树多有不对，也受了表弟教训了，表弟拿了女儿要孝敬老太太的桃子砸了女儿的脸，现在脸上还疼着呢，老太太心地善良，能不能就此饶了云薇？”说到最后，她转向老太太，咬着下唇，伸手捂上小脸，一副痛极的模样。
饶雪空不是笨人，一开始她是小看了这些人的心理阴暗程度，作为现代人的心态还没扭过来，但是一旦她想通，谁也别想算计她。虽然是柳明如设计害的她，但是这个时候她不能将柳明如扯下水，只能在这个老太太身上作文章，因为她已经是嫁了出去的，如今算是外人，而柳明如可是柳老爷的掌上明珠，身后还有当家夫人罩着。
第007章 逆袭
在饶雪空的一番叙述下，柳老爷心中的天平便华丽丽地倾斜了。说得是啊，女儿为了孝敬老太太，辛苦摘了桃子，还让表弟砸了脸，这已经够可疼可怜的了，虽说不该除鞋脱袜，但这是自家的园子啊，又不是在外头！她也还小，过两年才及笄呢，多大件事！姑妈竟然要请家法！这可不是王家，她不是柳府的当家奶奶！王家的锦哥儿金贵，他柳家的女儿就是草么？
柳老爷第一次对这个姑妈生出了几分不满。
饶雪空哪里没看出他的心思，便再次下了猛药：“前几天女儿做错了事，母亲命人打了女儿三十板子，女儿如今身子还未好，但母亲是正正经经地教诲女儿，女儿不敢有丝毫怨言，可如今老太太要女儿跪下领家法，女儿却不能不跟爹爹哀求几分怜惜，请爹爹教训女儿的时候稍微轻些，女儿怕领了家法下来引发了旧伤，到时，到时，”她落下泪来，低泣着说道：“怕女儿捱不过去，以后再也不能孝敬爹爹了。”
她可是刚被狠打了三十大板啊，再来一顿家法，万一这小身子骨受不住一命呜呼了呢？柳老爷你可真的要因为外人一句话将自己女儿的命夺了？饶雪空心中冷笑，却颤悠悠地作势要跪下领罚。
柳老爷心中一震！手中的家法飞快地塞到下人手里，匆匆上前，亲手将饶雪空扶了起来。
“云薇，好孩子，爹不打你，爹不打你！”以往他只是将柳明如视作掌上明珠，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柳云薇，但是今天他却发现这个女儿有一双明亮澄净的眼睛，说的话又句句在理，实在是讨人喜欢！看见她的眼泪，他都觉得怜惜不已。
在他扶起自己的时候，饶雪空突然觉得脑子里一麻，好在那种怪异的感觉只是一纵即逝。
所有人都呆住了，包括老太太，以及在门外来不及进来的柳大夫人和柳明如。
本以为柳云薇会被痛揍一顿，谁知道她几句话就让整个场面逆转了过来，如今竟然得到了柳老爷的爱惜！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
柳夫人愤怒地走了进去，饶雪空一下子就认出了她的身份，因为她长得跟柳明如实在是太像了，连嘴边那颗小小的痣都一模一样！
她立即轻轻推开柳老爷，急急朝柳夫人走了过去，扶住她的手，柔声道：“母亲，您是为女儿而来的吗？别急，爹爹已经饶过女儿了呢，爹爹英明神武，母亲的劝说可是没有用武之处哦。”
母亲爹爹女儿神马的，实在是别扭，但如今她身在这场戏中，便尽量演好些吧。
柳大夫人本来是要来扭转局势的，却被饶雪空这几句话生生顶了回去。她都说柳老爷英明神武了，她还能对他对着来吗？
柳大夫人气得胸口发闷，却不得不扯出一个笑容来：“如此便好。”
老太太早已经气得想吐血了，她紧紧牵着锦哥儿的手往门外走：“好，好，好啊，现在我在府里不算什么了，我走！”
她以为作出这样的姿态来，柳老爷会内疚，赶紧来挽留她，但是走到门边却听柳老爷说了一句：“姑妈慢走。”
顿时一口气堵在喉咙上下不得。
老太太王柳氏未出嫁之前就是祖太爷的掌上明珠，所嫁的王家是高门大户，比柳家还上两个台阶，是高嫁。夫家却也给脸面，成亲不久便由她当家，这一当就是几十年，现在孙子也有了，她却还是抓着权力不放手。又因为夫家娘家离得近，柳家老太爷老夫人都比她去得早，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多来走动走动，指导侄媳妇，所以向来走娘家走得勤。柳老太爷生前有令，要孝敬这位嫡妹，与王家处好关系，所以王柳氏在娘家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
这一次却是生生把脸面折在这里了。
王柳氏恨得牙痒痒，但暂时也莫可奈何，只好愤愤离去。
“老爷，老太太毕竟是长辈……”柳大夫人瞥了饶雪空一眼，暗暗将厌恨掩了下去，对柳老爷细声说道：“咱们与王家的情份也不能断了。”
这两句话看似劝慰，但是饶雪空如今多了个心眼，她也是看清了，这些个深宅里的女人个个都不简单，心里多的是弯弯绕绕，大夫人讨厌她，想害她，这已经是明显的事情，再加上刚才那一眼，虽然厌恨埋藏得深，但饶雪空是什么人？她是曾经念过心理学，犯罪心理学，成绩都是优的人，她是曾经审问过许多罪犯的警队精英。
“母亲说得也对，爹爹，不如就让母亲带着厚礼去一趟王家，替女儿陪罪吧，”饶雪空微低着头，细细的手指却害怕地揪住了柳老爷的衣袖，声音如同兰草般怯生生地：“虽说女儿感到委屈，但这事毕竟是因女儿而起，可女儿若亲自去了，老太太说不定更为生气，加深了矛盾可不好。家里人人都称赞母亲端庄淑仪，待人接物都极为妥当，深得老太太真传，相信母亲能够安抚下老太太，使得我们王柳两家不生缝隙。母亲对女儿的大恩，女儿定当铭记于心，永不敢忘。”
柳大夫人早就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见鬼般地盯着她，这叫什么话？她一个庶女惹得老太太生气，却要她这个主母带着厚礼登门去道歉？她倒是敢想！敢想也就罢了，这种话什么时候轮得到她来说？简直是岂有此理！
柳老爷此时心思却不在这上头，他现在才发现一件事情，以往这个女儿都是恭恭敬敬地唤他父亲，而且怕他如虎，连上前都不敢，每回他说话，她都是远远地躲着，像着见不得光的小老鼠。也正因为如此，柳老爷对这个女儿其实是很不喜的。可是今天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女儿不怕他了，还与他这般亲近，甚至是亲昵地叫他“爹爹”！
看着她细细的白葱葱的手指那样紧张而惶恐地揪着自己的衣袖，身子微微颤抖着，柳老爷的心里竟然升起一股怜惜和保护欲来。
第008章 乘胜追击
至于饶雪空的话，他听了并没有怒火，因为他本来就不喜欢太过懦弱的孩子，以前的柳云薇不就是？而现在却不同，她虽然害怕，虽然紧张，但还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虽说有些不合适，但也有道理。老太太是不能真的得罪死了的，这是柳老爷在气走了她之后就想到的问题，但要他就这样去弯腰认错那是不可能，柳云薇去也不合适，谁知道会不会火上浇油？妻子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些内宅人情交往本来就是她的事情，再说她与大姑奶奶的关系的确好。
“云薇说的也没错，就这么办吧，你备份厚礼去，把姑妈和锦哥儿给哄好了。”
“老爷！”柳大夫人叫了一声，目光中的厌恨也顾不上再掩饰，“老太太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送上门去，挨一顿骂是少不了的，那位老太太发起火了可不管你是谁，指不定能掐你几下打你几巴掌。如果不是她那种一有点不合意就近乎癫狂的脾气，她也不会设下今天这个局！本以为柳云薇这小贱人这次讨不了好，谁知道最后竟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饶雪空却从来没有见好就收的习惯，闻言立即怯生生抱怨了一句：“都怪那些个摘桃子的下人，如果听爹爹的话把桃子一早都摘完，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
柳老爷闻言大怒，“没错！来人，管理桃园的人每个人打二十板子！看他们以后还敢自作主张！”
柳大夫人和在外面一直不敢进来的柳明如闻言差点没气吐血。管桃园的都是她们的人，这次留下那些桃子本来就是她们的意思，如果听话还要受罚，他们心里岂能舒服？不舒服就多少会对她们有怨气！
柳云薇！好，你可真是太好了！柳大夫人那烧得发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柳云薇，她怎么没有发现这个贱丫头有这样的本事！
饶雪空躲着柳老爷背后表示没有半点心理压力，她低着头看似害怕，其实嘴角却是微微上扬。柳云薇如何她不知道，但她饶雪空可是警队里出了名的喜欢痛打落水狗！她向来就不喜欢见好就收，而是喜欢乘胜追击！
眼角余光瞥到门外飘过的一角裙裾，认出来那是大小姐的，饶雪空心里便冷哼了一声。
回西茉院的路上，兰草不时偷偷瞄饶雪空，欲言又止。
“兰草，有话就讲。”
兰草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三小姐今天可是把很多人都得罪了。”老太太，锦哥儿，大夫人大小姐，全都她得罪个遍。以前她从来不知道三小姐会这般的能言善辩，可现在家法是避过了，却把这些人全得罪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饶雪空抬头望见西茉院三个大字，低低叹息，“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今天她也算是见识了，暴戾的老太太，嚣张骄蛮的表弟，面慈心狠的柳夫人母女，还有后来看似对她很好的柳老爷。她可不认为柳老爷就多好了，一开始他可是不分青红皂白便要请家法，后来也不过是被她的话绕进去了，觉得那个姑妈落了他当家老爷的面子，也许多少对她有了几分疼惜，但那又有多真？
饶雪空也是知道古代女子的悲哀的，她们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婚姻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每天便是在闺阁里做做女红弹弹琴学学女诫，若嫁得庄户人家，每天得起早贪黑地操劳，最要紧的还是得生有儿子，若嫁得大户人家则是成群妻妾中的一员，要与多人争一个男人的宠爱，当然，也是要生有儿子才能保住自己长久的地位。
整一个悲哀。
难道她往后便要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生活一辈子了？她便要去做那样的女人了么？嫁不嫁人的还两说，现在看情形她就得与这些人勾心斗角了！堂堂饶警官，竟然沦落到与一群女人斗心眼，真是悲哀啊，悲哀！
若是她能回去就好了……
摘桃子事件之后，大夫人钱氏忙着王家哄老太太王柳氏和锦哥儿，管理桃园的几个下人在伤后之后被柳老爷下令将树上仅剩的桃子又都给县令送了过去，说是之前未熟透的，大小姐在灼华院生闷气。
饶雪空屁股上的伤总算是大好了，这几天她也没闲着，整天拉着兰草东聊西聊，加上兰草那无比怪异又深得她心的答话方式，饶雪空总算是把柳府的情况摸了个五成。之所以只有五成，是因为兰草也就知道这么多。
兰草原本以为三小姐那天得到了老爷的另眼相看，紧接着会再有什么表现，谁知道她连西茉院的门都没迈出过几次，每天只跟自己聊些家长里短。至少也得多去看看三姨娘吧？
不过，三小姐比以前可好多了。兰草在园子里浇着花，满足地叹了口气。
“兰草，小孩子家家不能总是叹气哦。”饶雪空睡了个好觉，推开窗户便看到了正在浇花的兰草，正好听到她叹气，还以为这小丫头又在发愁什么，突然，她咦地一声，从房里跑了出来，抓住兰草的手，拉起她的袖子，一句愤怒的质问刚要出嘴，忽然又生生地咽了下去，再次换上了这几天习惯来应付兰草的“半断句”：“这些伤痕……”
兰草细小的手臂上竟然是密密麻麻的细碎青紫！这是被人掐出来的痕迹吧！虽然痕迹已经淡了，但依然触目惊心。
兰草有些惊慌，立即就要跪下，急急地道：“三小姐，奴婢从来没有让人见过这些伤痕，对三小姐也绝对没有半分怨气！”
饶雪空惊讶地睁大眼睛，这意思是，这些痕迹都是她，不，都是柳云薇掐出来的吗？
“兰草……”她托住兰草，不让她下跪。
“求三小姐恕罪，求三小姐恕罪。”兰草低着头不停地告罪，看样子是吓着了。是因为她这几天没有掐过她，现在又来问这伤痕，她以为又要受罪了吗？那么多的痕迹，以前的柳云薇是每天照三餐加午点宵夜地虐待这小丫鬟吗？
第009章 缺衣少食
自从看到了兰草身上的掐痕之后，饶雪空最郁闷的不是这里没有手枪没有电视电脑没有抽水马桶，不能出去肆意地玩，而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她不了解。
原本见兰草跟她说话也挺敢的，以为这主仆二人感情很好，但现在看起来明显不是。小丫鬟被虐待还对主子掏心掏肺这是为什么！
饶雪空在探索了几天柳府的情况之后见从兰草这儿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便只好放弃了。
她倒是想换个人来问问，比如三姨娘，但是这府里明显庶出小姐和不受宠的姨娘行动是不怎么自由的，她不能随便去串门。
饶雪空每天清晨和晚上都会如穿越前的习惯，跑步，打拳，练眼神，没有手枪，她便取了树枝自己削了把弹弓来练，功夫一天不落。令她感到诡异的是这具身体明明就很瘦弱，按理来说是无法完成她这样的训练强度的，有些动作也应该无法做到才对，但是她做起来却毫不费力，简直就跟以前自己的身体一样。当然，虽然觉得很奇怪，但她还是相当高兴的，谁愿意当弱质。
早晨她起得极早，兰草都没有醒来，等她醒来，饶雪空已经练完功了，古人晚上早睡，戌时便入睡，而那个时候饶雪空才准备开始练功。所以兰草虽然是她贴身丫鬟，却也没有发现她这早晚两项大活动，但是兰草很纳闷，因为每天她醒来总会看到三小姐自己洗了一套中衣在晾着。
饶雪空练功总是会出一身大汗，当然得换洗衣服。但是她发现柳云薇的衣服极少，一共才三套中衣，外衣也不过是四五套，而且都极旧了，这半个月来还稍有些短。短和旧倒也罢了，但是那些衣服都是春装，且不算里衣中衣，就是外衣都有个几层，层层叠叠的，料子又厚，穿了实在是热呀。
六月底，天气越来越热，在现代饶雪空在警队里也是穿舒服透气的短袖制服了，但是在这里还要穿那么多层的厚衣，叫她如何消受，总不能每天穿个肚兜纳凉。
兰草也是如此，每天便是那两套衣服换洗着，袖口和领口都磨白了。上一次去灼华院，夏凉她们的衣服明明很崭新，料子也轻便，颜色还鲜艳，为何兰草没有那样的丫鬟制服？
向来忠心为主的兰草在这件事上却从来没有说过半句，饶雪空这天是真忍不住了，正想询问，兰草却起身去大厨房领午饭去了。饶雪空只好拿了扇子扇着风等着。
半晌，兰草提着属于她们的那个旧食盒回来，放在桌上，从里面端出一碟素炒青菜，两碗清粥。
饶雪空愣愣地看着，“这是粥还是水？”
兰草低着头道：“树槐家的说天气炎热，不可吃得油腻，米饭又怕小姐过于饱滞不消化，还是清淡点的粥养人。”
“盘嬷嬷也是这个意思么？”
“上一回三小姐让奴婢跟盘嬷嬷提了意见，盘嬷嬷说小姐的吃食都是大夫人定下的，大小姐与三小姐吃的也一样。今儿个奴婢还去找盘嬷嬷，可是树槐家的说盘嬷嬷管着诺大厨房，实在是忙得紧，让奴婢有话与她说便好。”
饶雪空咬牙切齿。这半个月来，除了衣服上的问题，便还有伙食问题。之前倒还好些，虽然菜肴也是青菜豆腐什么的，对于以前经常出任务只能吃压缩饼干的饶雪空来说可以忍受，至于还有小半碗米饭，但是这两天就实在是过份了，两个菜缩成一个，上面没有半点油花，米饭变成粥，今天还成了粥水了！且不说她每天练功体能消耗大需要补充营养，就说这副小身板也不过才十三岁，正是需要长身体的时候，这么吃能行吗？
能行吗能行吗？！
她就不信柳明如吃的也是这样的！还有，她堂堂柳府的千金小姐的贴身丫鬟，难道没有资格与管着大厨房的管事嬷嬷说话，而只能与一个打下手的粗使婆子说话？
饶雪空冷笑一声，端起碗一口便将那碗名为粥的水给喝了，再扒了一半的清菜到碗里，快速地吃着，还不忘招呼兰草：“快吃吧。”可怜的娃，十岁的小丫鬟也是要长身体的啊。
兰草偷偷地瞄了一眼饶雪空，心里很是疑惑。以前大夫人和大小姐他们若是有些不快，便会苛克三小姐的饭食，每一次三小姐看了这样的食物都是边吃边哀哀地掉泪，然后便会呆坐半天想着要去哪儿偷些东西让她出去变卖，换些吃食回来填肚子，可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若无其事地把东西吃了。
这半月来，三小姐变了。兰草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变化，她只知道如今的三小姐眼睛极为漂亮，亮亮的，很有神，不像以前总是低垂着眼睑在流泪。
“兰草，你说老爷和夫人他们用晚饭是什么时辰？”几条青菜加一碗粥水下肚，肚子里还是空空的感觉，饶雪空眯了眯眼睛。
“回三小姐，老爷和夫人是申时末用晚膳。”兰草很想说，大小姐二少爷四少爷都是跟着老爷夫人一起用晚膳的，但是想到这件事三小姐至今都不知道，还是不提为好，省得三小姐更为伤心。
“好，现在你帮我做件事。”饶雪空起身去衣柜里捧出一套半旧的湖蓝色外衣来，让兰草拿来剪子，她拿着剪子将外衣袖子剪了一截。
兰草惊呼起来：“三小姐！”统共就这么几套衣服，本来袖子就已经短了，为何还把它剪短？
“你把这半截袖子接到另一件外衣上去。”饶雪空吩咐道。女红她实在不擅长。
兰草愣愣地说道：“可是，另外一件外衣是鹅黄色呀，”与这湖蓝如何相衬？这不成了补衣了吗？还有，“三小姐的女红比奴婢好得多……”
饶雪空默然。柳云薇原来精于女红？
“反正，我让你做你就做，问这么多做甚。”
兰草只好去拿了针线和另一件鹅黄色外衣出来，将两截袖子给缝接了上去。
第010章 主动上门
申时末，穿着那套鹅黄色外衣的饶雪空带着饿得有点发晕的兰草准时出现在柳大夫人的扶湘院。据说柳大夫人闺名叫钱湘儿，这院子以前是叫扶香院的，大夫人进门后便改为扶湘院，全凭她喜好而已。
扶湘院比柳明如的灼华院更大更精致，处处繁花，张眼四望只觉庭院深深。但是这深深庭院人气却是不弱的，饶雪空刚走到院门口便被一粗使婆子拦住了。
“哟，这是三小姐啊？三小姐，西茉院在那个方向，您走错喽！”
这婆子声粗气响，膀大腰圆，双臂张在拦在前头，真正是将大门生生都挡住了。刹那间，饶雪空对于柳大夫人用人之能起了点佩服的感觉。
听听她那话，带着些无赖的语气，眼神斜乜着，还指了指西茉院的方向，好像她这长住在西茉院的人还真的忘了西茉院的路，走错了。
兰草咬了咬下唇，上前一步，对那婆子说道：“石家婶子，三小姐来找夫人有事，烦请通报一声。”
“哟，兰草，我可担当不起你这一声婶子啊，你可是三小姐身边一等丫鬟，还是跟三小姐一样叫我一声老石家的吧！”
明明知道她们在府里是个什么样的地位，明明知道柳云薇身边便只得这一个小丫鬟，偏要这样阴阳怪气句句讥讽，这个老石家的，真是令人讨厌！兰草明明说了要找夫人，她却能将句话给忽略了，这样的目中无人，若是没有大夫人的纵容，这些下人安敢如此？
老石家的拦在门口，心中讥笑，这下这位三小姐又该哭着掉头就跑回西茉院了吧？跟她那个亲娘一样，真是水做的人儿，就是这水引不来老爷的怜惜罢了，哪一个男人能够忍受十几年如一日泪水不断的女人呢？
却见饶雪空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她背后，欢快地叫了一声：“爹爹！”
什么，老爷出来了？
老石家的急急转身就要福下去，身形却顿住了，眼前哪有自家老爷的身影？
在这当口，饶雪空却已经拽着兰草从她身边跑了过去，急急地冲向正院偏厅。
“三小姐，你，你出来！”老石家的一拍大腿，愤怒地追了上去。但她却没有饶雪空快，眨眼间她已经跑到了偏厅门口。一眼望进去，八仙桌旁坐着数人，柳老爷正坐在首位，左边坐着柳大夫人，右边坐着一名跟她年龄相当的少年，少年旁边又是一年龄略小几岁的男孩，而柳明如正坐在大夫人身边。大夫人旁边站着一名二十几岁，异常貌美的女子，正执着筷子夹起一颗丸子准备往大夫人面前的碗里放。除此之外，还有数名丫鬟拿着扇子在为各人扇凉，柳明如的两名丫鬟也在。
真是热闹！
饶雪空的目光转向桌面，十六道精美菜肴将桌子摆得满满的，清蒸鱼红烧肉四喜丸子东坡肘子什么的，应有尽有！五个人吃十六道菜，大鱼大肉的，这才是大富之家的规格！
耳里却突然听到兰草肚子咕咕地一阵叫唤，在这一刻，饶雪空出离了愤怒。她双眼亮晶晶的迎着错愕的柳老爷，欢欣地叫了一声：“太好了，我正好赶上了晚膳么？爹爹，女儿好饿！”
没有愤怒，没有震惊，没有掉泪，没有哀凄，没有哭诉，而是这样欢欣的语气，这样亲昵而撒娇的态度，自然地走向了柳老爷，就像一个贪玩的孩子庆幸着自己没有玩得错过晚饭时间，就好像她本来就是该坐在这桌边的一员。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她，就连柳大夫人都因为过度地意外一时没有阻止。
饶雪空走到柳老爷旁边，叫他还张着嘴巴愣着，便扯了扯他的衣袖问道：“爹爹，女儿今天吃喝了半碗粥，现在饿极了。”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
柳老爷回过神来，对着这样的女儿实在是无法讨厌，无法不喜欢，“云薇，快坐你大姐姐身边去，来人，给三小姐一套碗筷！云薇，告诉爹爹，你怎么只喝了半碗粥呢？中午家里菜也很多的啊。”
柳大夫人脸色一变。
饶雪空瞥了她一眼，又笑着对柳老爷道：“盘嬷嬷是为女儿好呢，说大热天的，喝半碗粥便好，能养胃，除此之外别的都不适宜吃。可是女儿和兰草这个胃不听话，总是咕咕叫。”
柳老爷顿时沉下脸，将筷子往桌上一拍，“夫人！你是在虐待云薇吗？”
柳大夫人先是拿了一旁的帕子轻轻擦了下嘴，才不慌不忙地说道：“老爷，我无缘无故的虐待云薇做什么？咱们府里就两个小姐，我疼都来不及呢，盘嬷嬷的意思是，云薇前阵子身子有伤，不宜吃得浓烈，咱府里的口味向来重些，做菜的时候各种酱放得不少，可将养着的时候还是以清淡为好，免得伤口落了色，女孩子家不就讲究个白玉无瑕吗？云薇这丫头先前就顽劣犯了错，罚了她我这心里也难受得紧，总不能再让她出点什么不好的事。”
看来柳大夫人哄好了王柳氏，自己也缓过神来了。这话说得是相当漂亮，再顺便提一提，当初可是她犯了错才被责仗的，这么个品性不良的孩子，我还时时顾着护着，这母亲当得也够可以了吧？
柳云薇那个丫头，品性肯定是不好的，偷东西，虐自己仅有的一个贴身丫鬟，可现在这身体里住的是她饶雪空，她不是忍气吞声的主，要什么东西也不可能去偷，一定会光明正大地拿。
但是现在表面上看来柳大夫人还真是占了上风，她的话算是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错误来。
饶雪空见柳老爷被说动，脸色已经缓了下来，转而看她的眼光就有些不豫，应该是想起了她偷东西的恶劣行为，心里便是一声冷笑。
柳云薇为什么偷东西？还不就是因为被嫡母苛待得忍无可忍，她总得要吃饭啊！再说，受伤要将养着，不能吩咐厨房单独为她准备一份口味清淡的饭菜吗？清淡便等于青菜粥水？清淡便等于饿肚子？这么浅显的道理，柳老爷脑子就转不过来？还有，上一次明明被她打动了，有了几分怜惜，接下来却照样对她不闻不问，这个当父亲的也是没心没肺，对这三女儿丝毫不在意。
第011章 晚膳斗计
这一家子吃香喝辣，却要她一人粥水充饥，饶雪空自然不同意。
她半点没有退缩，也没有如柳大夫人想像中的那样，垂下眼睑掉眼泪，而是继续眨巴着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眸，不躲不闪地正视着柳大夫人，清亮地说道：“母亲，上回那件事，女儿已经知道错了，都怪女儿，从来没有看到过那样漂亮的簪子，一时鬼迷了心窍，便本只想着拿来欣赏几天便送回去的，不曾想刚刚拿到就被母亲发现了。”她说着，目光又转而看向柳明如，嘴角微扬，羡慕地说道：“大姐姐今儿又换了首饰，可真漂亮，那个是东珠吗？”
她举手指着柳明如头上一枝白银雕花缀着大颗东珠的簪子问道，举起的手就在柳老爷眼前，那鹅黄拼接着小半截湖蓝的袖子正正显于他目光正前。男人对女人的服饰向来是不怎么细心的，但是这样奇怪的拼接袖还是能很容易地引起他的注意。何况那袖子拼接的手工实在是不怎么样。
柳老爷愣了愣，便忍不住问道：“云薇，你这穿的是什么衣服？”
饶雪空闻言轻呼了一声，好似很不好意思地飞快缩回手，将双手置于桌下，脸颊微红，瞄了一眼柳大夫人，又迅速地垂下眼睑。
柳大夫人心头一堵，气得暗暗咬牙。这是做什么戏！
饶雪空这会儿又怯生生了，“禀爹爹，女儿十三岁了，衣服短了露出手臂是为不端，上回在桃园除鞋已经被老太太训斥过，女儿自当悔改。可是女儿寻不到与衣服同色布料来将袖子改长，只得剪了另外一件衣裳的袖子，虽说不好看，却总比露出手臂要好。女儿还有另一套衣服也是短了，若是要穿，便将这半截袖子再取下来，另接到那边去。爹爹，女儿还算聪明吧？”
柳老爷差点没有一口气将自己噎死！听听，听听，这叫什么事！想他堂堂柳府，江南首富，金银珠宝堆满仓，自己的亲生女儿却穷酸到这地步！衣服短了没做新的，还要剪了袖子来拼接，再看她身上，头上，半件首饰都没有！简直比府里的丫鬟都不如！
他却没有想到，以前十几年柳云薇都是这样过着，他从来就没有把这女儿放在心上，看也看不到。
不过以前的柳云薇被大夫人和大小姐长期压迫着，胆小怯懦，根本不敢到亲生父亲眼前露面，更不敢争不敢斗，反而养成了小偷小摸的坏习惯。
柳大夫人笃定了她不会说出来，这才如此明目张胆地苛待于她，没有想到现在的柳云薇彻底变了，不仅跑到扶湘院来，还能在老爷面前这般**裸地告状！
这样的事，庶女一般自是不敢说的，而且柳云薇在府里完全无人撑腰，三姨娘又是孤女，没有娘家庇护，这样的弱势母女，只能在当家主母手下伏低做小以求寸瓦遮头才对。
可如今柳云薇她怎么敢！
饶雪空见柳老爷虽然震惊万分，但却只是不满地瞪着大夫人，根本没有想到要马上为女儿抱不平，赶紧改变她这般的境况，心中不由地对他又多了两分讥诮。可惜如今她尚未完全弄清这个朝代的背景，又还只有十三岁，要靠自己基本不可能，只能先依靠这个不怎么可靠的“父亲”。
“爹爹，这实在是小事，女儿左右也是呆在府里不会见外人，穿得如何无关紧要。不过，后天是大姐姐的及笄礼是吗？应该会有很多客人前来观礼吧？女儿是否应该早早呆在西茉院？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客人会问起女儿来，爹爹，我有点儿忐忑。”饶雪空半是做戏半是真实，她对这里的礼数知道得不多，说话也是一半知礼一半率性，但这样反而更能打动柳老爷。
柳老爷好脸面，柳府只有两位千金两位少爷，大小姐的及笄礼怎么可能没有人问起三小姐？就她穿成这样要是被人看到，柳府的脸面只怕就丢尽了。再者，柳云薇已经十三了，有些人家女儿这个年龄已经准备定亲，好的儿女亲家能够给家族带来助力，怎么能浪费了？
柳大夫人听到这里顿时知道今天必定得让柳云薇得意了，正想说话，柳明如已经冷笑着道：“三妹妹，一天时间也赶不及给你做衣服，不如明儿你就开始称病吧。”称病卧床，即便有人问起也无妨。
饶雪空状似天真的说道：“可是大姐姐，我只有在你及笄礼上能见到人了，要是错过，人家什么时候才知道柳府三小姐呀？”
柳明如咬牙道：“三妹妹你是深闺小姐，为何要别人知道你如何？说这话没得让人耻笑！”
柳老爷瞪了她一眼，终于出声说道：“明如，不得乱出主意！长姐的及笄礼，云薇自然是得参加的！夫人，用过晚膳便让人连夜给云薇赶制一套衣裳出来，还有，给她选些首饰，别让她失礼了。”
柳明如再要说话，被大夫人一记眼神瞪了回去。左右不过是一套衣服几件首饰，柳云薇还以为能蹦出个天来？
柳府二少爷和四少爷似乎对眼前一切都不在意，一直静静地吃着饭，饶雪空却瞥见二少爷嘴角微微露出的鄙视。那是针对她的吧？二少爷柳明庆是大夫人所出，与柳明如是同胞姐弟，在大夫人的教导下，能有什么样的好笋。
而在大夫人身旁为她布菜的美貌女子应该就是二姨娘史莲儿，她是四少爷柳明吉的生母。
上次刚听到这柳家几个孩子的名字，饶雪空就知道柳云薇确实是最不受宠的，看看其他三人都有个明字，如，庆，吉，都是好寓意，只有她一个是云薇，这要放在现代人家还会夸一句名字诗意，好听，但在古代，薇不过就是草。
饶雪空瞥了一眼大夫人，暂时不说话了，这一桌美味侍肴还是得趁热，冷了可不好吃。
她的筷子伸向酱肘子，正要夹向一块皮厚多胶质的肘子，旁边便有一双筷子抢先一步伸了过来，抬头一看，二姨娘歉意地对她说道：“三小姐，那一道丸子也好吃。”说完，把那块肘子放进大夫人碗里。
第012章 胃口可不小
饶雪空明白了，二姨娘是在对大夫人表忠心呢，态度鲜明地站在她的立场，要将这个三小姐踩下去。再看大夫人，果然眼露得意。
在这柳府，柳云薇果然是孤苦无依，连同为姨娘的二姨娘都投靠了大夫人的阵营，在这晚膳也能露面，柳云薇那个生母三姨娘现在估计是缩在她的飘柳院吃着“清淡”晚膳落泪呢。
看来，要在这个讨厌的古代过得好，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的困难要克服。
饶雪空掩住眼中的斗意，努力吃饭。
接下来，二姨娘见这种招激不起半点波澜，也便在大夫人的示意下消停了。大夫人看了饶雪空一眼，让二姨娘也坐下用饭，平时可是没有这个一家人用罢晚膳，柳明庆和柳明吉说是要去消食便先离开了，二姨娘也带了贴身丫鬟告退。
大夫人对饶雪空招了招手，温柔地道：“来，到母亲跟前来，咱们去内间量身，给你赶制一套衣服。”
可真是无耻，这般苛待庶女，让她没有衣服可穿，现在竟然能够这般若无其事地说要给她赶制一套衣服，一套！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饶雪空站起身，走到柳老爷面前，扯了扯他的衣袖，道：“爹爹，咱们家是不是大富之家呀？”
柳老爷最得意的便是自家家财万贯，闻言呵呵笑道：“当然了。”
饶雪空便扬着眉骄傲地道：“那我要好多好多漂亮的衣裳！要自己出去买首饰！爹爹，女儿十三岁了，还没有以富家千金的身份出去买过东西呢！若不帮着花，爹爹您的银子可要发霉了！再说，也省了母亲劳累。”
柳老爷先是一怔，旋即被她这的话逗乐了，别说，他小时候也喜欢出去一掷千金，享受花钱的乐趣！再一想到妻子实在是对她苛扣得过份，万一把这丫头养得连什么衣服好什么衣服差都不知道，养得太过穷酸气，以后她如何嫁得高门第？
再看看饶雪空那不伦不类的衣袖，他心中更是内疚，实在是苛刻得不像话啊，他的女儿，怎么竟能这般！
狠狠地瞪了一眼夫人，他摸摸饶雪空的头，和善地说道：“好！为父这次就答应你，让你过把富家千金的瘾！你去找贵管家，让他带你帐房支钱，就支个……”他考虑着金额，饶雪空已经狡黠地说道：“只支一百两好了，外面不是有很多铺子是咱们家的吗？我尽量挑着自家的铺子去买东西，让他们记账，这账就记在爹爹名下，可好？”大夫人以为她只要讨一套衣裳，那真是太小看她了，她的胃口可不小！
买自家的东西，当然比拿钱去给别人赚划算得太多，饶雪空这个主意让柳老爷很欣慰，一开心就许了话：“好，好！云薇，到了自家的铺子，看中什么就买吧，记到为父名下！”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抽出一张一百两的递给她：“这钱就给你买些零散的玩意。”
“谢谢爹爹！爹爹真是天下最富有又最最大方的父亲！”饶雪空立即给柳老爷戴了顶高高的帽子，把柳老爷哄得高声大笑。
了解了他的性格和喜好，马屁自然能拍得恰到好处。说实在的，柳府四个孩子，以前还真没有人这样哄过柳老爷，大夫人所出的柳明如和柳明庆出生之日起便被母亲捧在手里，有母亲替他们撑腰，他们已经是衣食无忧，要什么有什么，下人外人个个巴结，养成了傲慢又自大的性格，根本就不需要再哄着自家父亲，而柳明吉是姨娘所出，二姨娘看似聪明，实则蠢笨，她只有内宅妇人之见，以为母子二人要讨好要附和的是大夫人，放在柳老爷身上的心思反而少了，又怕柳明吉若得太得老爷宠爱会若得大夫人嫉妒，所以二姨娘一直是教导着儿子把握一个度，对父亲恭敬而有一定的距离。
以前的柳云薇就不用说了，大夫人讨厌三姨娘，柳老爷也早已经对只会哭哭啼啼的她失去兴趣，连带着柳云薇自一出生就被大夫人厌弃，被柳老爷漠视，被亲生母亲带得胆小如鼠，从来不敢在柳老爷面前晃。
所以饶雪空如今这样的机灵乖巧又透着可爱亲昵，这对柳老爷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第一次，他自然会满足她的要求。
但是饶雪空知道，这样的满足，大概只有数次，以后就未必有这么顺利了，柳老爷有钱，却也不是那种愿意长期为女儿一掷千金的主。再者，大夫人也一定会想出办法来阻止的。
不过那又如何？在那之前，她该得的应该已经得到了。饶雪空扬着眉，拿着那张银票故意走到大夫人和柳明如眼前，笑得眼弯弯：“母亲，大姐姐，我有钱了呢，明儿上街我一定给你们带礼物！”
母女两个咬碎了牙，恨不得把她那得意的脸给撕烂了。柳老爷却点头笑道：“云薇大度，甚孝。”
“谢爹爹夸奖！女儿告退。”饶雪空一福，笑眯眯地退了出来。
出了扶湘院，在老石家的脱窗的目光照耀下，兰草像踩在棉花上一样紧跟着饶雪空。
她现在还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一开始三小姐要来扶湘院，她就做好了被大夫人责骂、三小姐又跑回去哭、再死命掐自己出气的准备，后来大夫人答应给三小姐做一套衣服，她已经是开心得想跳起来了，谁知道情势再一次大逆转！
一百两的银票！还只是给三小姐买零散玩意的！明天她们还能出府自个去买东西，在柳家铺子里东西随便买！
天啊天啊！
兰草觉得自己快晕了，却突然发现三小姐竟然是走向了大厨房的方向。
“小姐，您不是用过饭了吗？”那样一桌子的佳肴也是让兰草晕晕然的因素。
饶雪空同情地瞥了她一眼，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当了丫鬟，还跟了这么个悲催的主子，都饿成什么样子了。用晚膳的时候兰草就站在她后面，她听了许久的咕咕声，那是从兰草肚子里传来的。
进了大厨房，一个梳着圆髻，衣着整洁，额高唇厚的妇人迎了上来，嘴里说道：“三小姐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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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出府
兰草低声提醒：“这是盘嬷嬷。”
饶雪空微微一笑，道：“盘嬷嬷，爹爹答应了我明天出府，我想早点去，就不在府里用早膳了，现在先取些点心明晨垫垫肚子。不知道可不可以？”
盘嬷嬷是大夫的人，管着大厨房，府里的大事小事自然会很快传到她耳朵里，相信晚上的事她已经知晓了。
果然，盘嬷嬷行了个礼，恭敬地应道：“厨房方才正在准备各位主子的点心，既然三小姐正好过来，那奴婢便斗胆请三小姐先自取了西茉院的份例去。”
“有劳嬷嬷。”
精美的食盒提了过来，兰草接过手，那提手光滑，远不是她们原先那只破损了的竹制食盒可比。
回到西茉院，饶雪空接过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盖子，拿出两碟码得漂漂亮亮的糕点来。一碟萝卜糕，一碟栗子红豆糕，都还是热腾腾的，散发着香味气味。
兰草悄悄咽了咽口水。
“吃吧。”
兰草猛地抬起头：“可是，小姐不是说这个要留着当明晨早点的吗？”
“我说你就信啊？真傻。明儿我们自己都能出府了，外面什么没得吃？快吃吧，冷了不好吃。”饶雪空说着，自己转身出了门去打水准备净脸洗水。这正屋左右两间耳房，一间兰草住着，另一间耳房后面原来还有个小小的厨房以及净房，刚看到厨房的时候饶雪空还很是兴奋，自己可以开小灶啊！但很快她就发现根本就取不到食材，只得无奈作罢。
这一晚，兰草是摸着饱饱的肚子笑着入眠的，入睡之前她脑海里浮现了自家小姐明亮的双眸，只觉得自己很喜欢很喜欢如今这般模样的三小姐。
第二天卯时正时，饶雪空便带着兰草找到了贵管家。贵管家自然也是被大夫人收服了的，要说这府里本来就是大夫人和老爷的天下，甚至大夫人管得更多些。
贵管家是家生子，冠了柳姓，单名贵。年近四十，微微有些塌肩，兰草曾经在向饶雪空介绍他的时候说，这是因为贵管家自小就学会了点头哈腰，所以才会塌肩。饶雪空觉得这话很有些道理。
“三小姐您早，怎么这个时辰就出来了？”
饶雪空露出一个明灿的笑容：“贵管家，劳烦帮我备车。”
贵管家也陪着笑容，但眼底的轻蔑却掩饰不住，“哟，这可真是不巧，咱府里一辆马车送二少爷四少爷去书院了，老石赶的那一辆马车是老爷晚些要坐的，还有一辆随珍嬷嬷昨儿出去了，还没回来。”
饶雪空眉梢一动，“府里只有三辆马车吗？”
“倒是还有一辆，但前阵子坏了，还未修好。三小姐，您看要不明儿再出去明儿珍嬷嬷肯定回来了。”
兰草一听这话便急了，饶雪空给了她一个眼色。心中冷笑，这可真是好奴才，她要出府，竟然一辆马车都备不出来，明儿就是柳明如的及笄礼还要她改明儿出去，而且还要与一个下人争一辆马车！大夫人昨晚冷静下来便又出了招，果然是不消停。
但是她却不知道饶雪空本就没有打算要车。
“既然没有空余的马车，那我便走路出去吧，索性这身衣服，人家也不会认出我是柳家千金。”饶雪空今天换了另一套虽然稍短了些但没有被剪掉袖子也没有被接上袖子的衣裙，看起来不过就是一般小门户的姑娘。
贵管家看着出了大门的饶雪空和兰草，暗暗地呸了一声。“一个小庶女，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呢。”
大昱朝男女大防并不是特别严苛，女子出门并不需要蒙面纱或是戴帷帽，只不过有身份的女子一般都是乘坐着马车罢了。
出了柳府大门，饶雪空只觉得心中闷气一扫而光，回头一看，富丽堂皇的柳府如一个巨大的牢笼。饶雪空转回头来，眼前是一条笔直的青砖大街，柳府是这大街尽头，门前尚无店铺，两边种着银杏树，正开着花。
“银杏可是好东西。”饶雪空望着银杏树说了一句。
从银杏树下走过，古代清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大约走了十来米，一条与这街口垂直横向延伸的大街展现在饶雪空眼前。
宽敞的街道两旁是林立的商铺，造型统一，整整齐齐。两三间的平房之外便有一两栋双层楼，那些绿瓦与飞起的檐角让饶雪空觉得比现代的摩天大厦要有意味得多了。
这个商铺前还有小贩摆着摊档，许是因为此时还早，摊档并不多，还有些正在摆着桌椅，似是卖早点的。
饶雪空和兰草向东而行，街上已有人来人往，多是手挽着篮子的妇人，偶尔还有马车轻快地穿街而过，马蹄声哒哒，伴着摊贩间的买卖声，这古代清晨的街景便真实地扑向饶雪空，让她有一种入了历史的恍惚。
一阵香味扑鼻而来。前方是一间早点铺子，门口摆着蒸笼，热气腾腾。大开的铺子里面客人已是不少，有人在吃包子，有人端着大碗在吃云吞或是面汤。
“小姐，要进去吃包子吗？”
饶雪空摇了摇头，“先找间铺子找银票打散。”
兰草这才想起来，老爷给的是一百两的银票，拿着这一百两银票去买包子，人家找不找得开？她暗暗吐了吐舌头。
两人又走了几步，正好看见一间钱庄，便到钱庄里提了银子出来。五十两的碎银，五十两还是银票。
从钱庄出来，两人便往回走几步进了那间早点铺子，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兰草，你想吃什么？”饶雪空要了一碗云吞，又问兰草，还对她说道：“垫垫肚子，不需要吃得太饱，咱们今天还要尝好多美食呢。”
兰草掩不住兴奋，“那奴婢便要两个包子吧？”
“好。”
很快，小二便麻溜地将包子和云吞送了过来，无论是包子还是云吞，都有一种很诱人的香味。两人吃得很是开心。包子一个两文钱，云吞一碗四文钱。饶雪空对古代物价以及银子没有多大了解，兰草便说道：“不贵的。”
因为不赶时间，两人慢慢吃着，又听了些旁人谈论的八卦，而后才施施然地回到了街上。
此时，几乎所有的店铺都已经开门了，饶雪空道：“走，咱们去找成衣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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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身外之物
这一带是朝华坊范围。不得不说，柳家确实大富，这条南安大街是江南最富庶的碧玉城中最繁华的所在，而柳府就在这一圈，占了那么大的地，建了那么华美的一座府第。
锦华阁是大昱朝排名前五的成衣坊，据说锦华阁的创始人是一女子，名唤芸娘。芸娘曾是前前朝宫中尚衣监女官，后年纪大了些自请离宫，在民间创立了锦华阁。因为在官里被锦衣华服养高了眼界，她所出的服饰皆是华美无比，贵气袭人，不多久便风糜全国。
百年传承下来，锦华阁的分店已经遍布大江南北，但唯有京城总店与此江南分店的服饰最多，最美，最昂贵。京城多贵人，江南多富者。
锦华阁江南分店便在这南安大街上，二层的小楼，一楼为门厅，挂着无数华美的服饰，件件流光溢彩。二楼听说是贵客方可踏足。
兰草紧紧跟在饶雪空身旁，紧张得手脚都不知如何安放。
“小姐，不是说去咱自家的铺子吗？奴婢看这里的衣裳，每一件都不下一百两银子。”兰草小小声地说着。本来拿着一百两的银票便觉得一夜暴富了，但在这样的铺子里，还是穷人。
她却不明白女人是喜欢逛街的，前世饶雪空虽然是当特警的，但是好歹身上还挂着警花的光环，她也时尚，也喜欢打扮，甚至对潮流有一定的研究。方才在早点铺听到人家说起锦华阁的衣裳如何如何华美，当朝瑶妃的表妹，江南葛太守的掌上明珠、江南郡第二美人葛彩瑜，今天也要来锦华阁取及笄礼服。
江南第一美人自然就是已经进宫为妃的瑶妃了，第二美人应该也不错。饶雪空便想去看看这第二美人是如何地美，当然，主要还是奔着锦华阁的华衣来的。
她们来得早了，葛彩瑜还没来，现在锦华阁还没什么客人。但是锦华阁的掌柜和伙计倒是都相当有职业礼仪，看她们明显不是买得起衣服之人，却还是任饶雪空把店里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细细看了过去。
从锦华阁出来，饶雪空若有所思。如果说锦华阁的衣服已经是代表了大昱朝华衣美服的高端审美，那么在她看来，美的确美，款式却稍嫌单一了。那么多的美衣，只是在料子绣工和花样上变化，衣服的款式却基本是大同小异的。不过想来古代的服饰便是如此。
柳家的成衣铺子也不难找，在路旁随便问个人就问到了。柳家的成衣铺子叫柳记衣坊，走的是中高端路线，至于锦华阁那就是精品路线了。
柳记衣坊也是两层小楼。
但是这里的掌柜伙计素质却远不如锦衣阁。他们见了饶雪空主仆，立即露出了嫌弃的神色，伙计只是爱理不理地抛来一句随便看看，便转过身去拍掌柜马p去了。
饶雪空暗暗摇头，也不在意，开始挑选合心意的衣裳。夏季的衣服讲究舒适透气，但是外衣也要好看。饶雪空一连挑了十来套薄棉布素色中衣，又挑了十几条各色长裙，配套宽袖绫罗外衣和绣花腰束。想了想又索性再挑了几套秋衣，所有衣裳放在一起，端的是花红柳绿，相当漂亮。
柳记衣坊的掌柜和伙计目瞪口呆地看着，半天合不拢嘴。
“这位小姐，这些个衣服您都买了？”掌柜试探地问道。
饶雪空横了他一眼：“不买我挑着好玩？”
“这些衣服总价可不低于五百两。”掌柜说着还伸出一手比了比。
“知道了，你只管计价，然后记在我爹账上，这些衣服帮我收拾好了，晚一些我再来取。”
兰草在旁边急急补充了一句：“这是柳府三小姐，老爷允了的。”
掌柜又是恍然又是惊讶，柳府三小姐向来深居于室，从来没有听说过得老爷宠爱，也从来没有来铺子里买过衣裳，怎么这一次一出来就挑了这许多？看她穿的这个模样……
他的目光倒是提醒了饶雪空，当下便取了一套衣裙，又问掌柜：“府里丫鬟的制服都是铺里所出吧？”
掌柜应是，很有眼色地叫伙计去取了两套过来，饶雪空和兰草便去换衣间换了新衣服出来。
人靠衣装。
饶雪空穿着浅紫素色长裙，外套月白银纹宽袖对襟绫绡外衫，腰束白底绣紫兰花腰封，整个人看起来清雅秀丽，灵动柔美。而换上了崭新淡绿色衣服的兰草看起来也可爱了不少。
心满意足解决穿衣问题，饶雪空又找到一间小成衣铺，铺子很小，衣服也是普通。她挑了两套男装，一套月牙白，一套天青，一共只花了三两银子，还送了同色束发以及布鞋。
“小姐，为何要买男装啊？”兰草有点纠结，不知道饶雪空买男装做什么。万一让人看见，小姐的名声可有大碍。
这也是饶雪空不想坐府里的马车出来的原因，若是坐马车，大夫人必然会派人跟着她，她要买类似男装这些东西就不太方便了。男装当然是先备着，以后她若是找到机会出来就用得着。
兰草见小姐没有回答，只好继续纠结地提着东西跟着逛街。
“兰草，这是咱自家的首饰铺子，走，进去挑首饰去。”饶雪空目光灼灼，嘿嘿，柳老爷答应这种条件的机会可不多，她得抓紧机会多给自己备些身外之物！不然要靠大夫人良心发现，或是天长日久偶尔赏她一件，她得等到头发白了。
古代的首饰让饶雪空很喜爱，这一挑更是挑了三千两的首饰，在兰草颤抖着身子，眼眶发湿时才停了下来。再与掌柜说了同样的话，两人又出了柳记金铺。这个时候，饶雪空鬓间已经多了一枝赤金点翠缀翡翠珠子的玉簪花步摇，耳垂上戴着同款耳环，左手腕上套了一只玻璃地翡翠贵妃镯。这镯子可是好东西，她一见钟情来着，这是店里刚进的，仅有一只。这镯子若是在现代，那得卖出好几千万高价的，但是在这里也不过八百两银子。
兰草双髻间也戴了缠花枝银发串，耳朵戴了小巧的翠玉钉子，手腕各一只雕花银镯。
身上从来没有过一件首饰的兰草激动得不停地摸摸头上，摸摸耳朵，又摸摸腕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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