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秦淮茹悔婚
1963年春,京郊和平县秦家村。
叶胜百无聊赖地躺在院子里,晒着中午的太阳,闭着眼睛在那小憩。
“叶胜,秦淮茹,出工了!”院门口一中年男子在那喊道。
叶胜懒懒地睁开眼睛:“队长,干不动了,下午我就不去了。”
他的话刚说完,屋里走出一个条顺脸正的女子来,正是秦淮茹。
“叶胜,你给我起来,挣工分去!”秦淮茹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伸出手就要去揪叶胜的耳朵。
眼看就要揪着了,忽然想起五天前,她像往常一样,揪住了不听话的叶胜耳朵。
没想到,叶胜直接推了她一个大趔趄。
她当时直接被推懵了,老半天没反应过来。
半响,她才说道:“……叶胜,你……你咋了?”
“谁叫你没大没小的。”叶胜瞪着她,声音比她大得多,“我十八岁了,是个男人了,以后不许揪我耳朵!”
……
想到这,秦淮茹赶紧将手转移方向,揪住叶胜的衣领:“叶胜,你给我起来!”
叶胜一把抓住秦淮茹的手,将她甩开:“你不要费劲了,就是饿死,下午我也不出工!”
“你……”
秦淮茹气得跺了一下脚,却也拿比她高壮好多的叶胜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急忙拿了农具,快步跟上出工的队伍。
“这下清静了。”
见秦淮茹走了,叶胜嘀咕了一句。
接着,他心里又唉声叹气起来。
原因无他,他是穿越人士,五天前穿越来的,而且是从拿着高薪的花花世界穿越来的。
你说,穿越到衣来张口、饭来伸手,奴仆成群的封建时代大家族也好。
比如穿越到红楼梦世界,成为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人生大赢家。
穿越到改革开放后那就更好了,躺着就能财富自由,努力点就能上富布施富豪榜。
可命运弄人,偏偏让他穿越到了《情满四合院》电视剧所发生的年代——一个物资匮乏的年代……
一想到这,叶胜心中就郁闷无比。
他又看了看满是老茧的双手,那是成年累月拿农具干农活形成的,是他辛劳的见证。
俗话说,农村的孩子早当家。
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再正确不过了。
初中毕业后就没再上学,跟家人一起挣工分去了。
由于年纪小,一天只能挣六个工分,只有壮劳力的一半多。
前年,父母亲相继去世,姐姐也远嫁了。
按理说,他妥妥的成了孤儿。
错了,他不孤单,他还有秦淮茹。
这秦淮茹比他大四岁,五岁就来他们家了,那时还是旧社会呢!
说秦淮茹是看着他光屁股长大的,那是一点错都没有。
叶胜的父母收养秦淮茹,可不是给叶胜当姐的,而是当媳妇的。
按叶胜父母的遗愿,等他到了法定婚龄二十岁,就去领结婚证,让他和秦淮茹圆房,给叶家延续香火。
可惜他们看不到这一天,就双双去了。
说实话,穿越这五天,白天干活难熬,晚上也他妈的难熬。
在娱乐活动几乎没有的乡村夜晚,一个漂亮的准媳妇在身边晃来晃去,说不动个心思那是假的,除非你有病。
叶胜是一点病都没有,长得高高壮壮,英俊阳刚。
为这,秦家村的小媳妇、老寡妇可没少撩他,更没人说秦淮茹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里。
可没穿越之前,叶胜是个老实孩子,除了干活就是干活。
村里的后生经常开他的玩笑:“叶胜,你跟你的媳妇困觉了没有。”
每次他都这样回答:“没有,小时候天天睡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大了就不跟我睡了。”
上个月,叶胜在路上碰到经常跑城里的大队吴会计,他对叶胜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胜子,你抓紧时间跟你媳妇圆房吧,什么证不证的以后再补办也不迟。”
当时叶胜一脸的倔强:“不行啊,吴叔,我爹妈生前说过,要我二十岁再圆房……还有,秦姐也这样说的。”
叶胜走远后,似乎听到吴叔在后面叹了口气:“唉,真是老实孩子……”
闭着眼睛晒太阳的叶胜想到这,忽然一个机灵,猛地坐了起来。
“这吴叔话中有话啊……难道,已到碗里的媳妇会飞走不成?”
……
傍晚,秦淮茹上工回来,放下农具就烧火煮饭。
要说勤劳,秦淮茹可以甩现在的叶胜几条街。
当然,五天前的叶胜,要说勤劳,那跟秦淮茹那是半斤八两。
晚饭的主食是棒子面做成的窝头,菜是一盘野菜、一盘白菜。
秦淮茹吃得倒挺香,叶胜却有点难以下咽。
要不是怕晚上会饿得难受,叶胜连半个窝头都吃不下。
勉强把两个窝头咽下肚——其实就两个,多了也没有。
叶胜把饭碗一丢,就要下桌,却被秦淮茹叫住了:“叶胜,别急着走,我有话要话。”
叶胜疑惑地看了秦淮茹一眼,停止起身。
秦淮茹没马上说话,好像在酝酿什么。
叶胜见了,隐隐觉得,秦淮茹要说的不是好事。
半响,见秦淮茹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一脸的坚定,开口道:“叶胜,我恐怕不能嫁给你了。”
秦淮茹说完,满心忐忑地望着叶胜。
本来她还想晚一点跟叶胜说这事,不料今天上工的时候,大队长秦家梁,也就是她亲事的媒人,找到她,叫她一个月内给男方家回个准话。
回家后,她左思右想,决定还是早提早好。
说完后,她把心一横,打定主意,不管叶胜怎么责难,她都忍着。
见叶胜只是呆在那,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在她预想中,听到这个消息,叶胜除了惊呆外,应该会大声责难,更会痛哭流涕,极力挽留,甚至会跪下来求她。
可叶胜除了开头的惊讶外,后面只是微皱眉头盯着她。
秦淮茹有点搞不准叶胜在想什么了,她又重复一句刚才的话:“叶胜,我是说我们结不了婚了。”
“为什么?”
听到叶胜问话中有股怒意,秦淮茹竟然松了口气:这才是叶胜应该有的表现。
“没为什么,就是单纯的不想。”
“为什么?”叶胜向秦淮茹逼近了些,有点咬着牙重复问道。
第二章 叶胜的要求
见叶胜的神情有些怕人,秦淮茹说话也不怎么利索了:“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村里人都知道我们是夫妻,你怎能做出这样的事?”
“我问过大队长了,他说现在是新社会了,只要没领结婚证,就不是夫妻。”秦淮茹又恢复了自信。
“你认识那人多久了?”
“一个多月吧。”
只见叶胜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们十几年的感情,就比不上人家一个月的?”
秦淮茹脸色一黯,忍着心痛道:“我只是把你当做弟弟看待的……”
说这话,连她自己都分辨不出真假。
论感情,她是喜欢叶胜的,虽然这几天叶胜突然变懒,让她有点迷惑和不高兴。
至于这喜欢是亲情还是爱情,她不知道,她也没去分辨。
但她掂量得很清楚,喜欢当不了饭吃,过不了好日子。
她想起前几年,吃树皮、树叶,还有吃棉花籽拉不出屎的日子,更是坚定了离开农村的决心。
进城吃商品粮,离开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才是她最渴望、最需要的!
为了这个目的,她可以舍弃很多,包括——感情!
“仓促提出来,是有点突然。”秦淮茹深深地望了叶胜一眼,“这事没那么急,我还要在咱们家呆上一阵子……不过,我还是希望胜子你理解我。”
“不理解!”叶胜直接顶了回去。
秦淮茹听了,好看的眼睛睁大,嘴巴张了张,却没马上说出话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秦淮茹才开口道:“胜子,你就可怜可怜我,放了我吧!我真的不想错过这次进城的机会!”
叶胜冷哼一声:“噢,原来是为了进城……难道进城就那么重要吗?比爱情还重要吗?”
“爱情?”秦淮茹一脸的疑惑。
“噢,爱情对我们来说太奢侈,那就说感情吧……进城难道比我们之间的感情更重要?”
“重要,当然更重要!”秦淮茹一脸的果决,“再说了,我们以后就是姐弟了,还是可以常连络的。”
“我可没那么大度!”叶胜声音低沉。
“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应该,叶家在旧社会买了我,又把我养大,我却跟别人走了,换谁谁都受不了。”
“你知道就好。”叶胜还是面无表情。
“我当然知道,我也不是那么忘恩负义的人。”秦淮茹眼圈发红,眼眶中泪花隐现,“以后叶家就是我的娘家,那人娶我,该付给叶家的彩礼一分都不会少,只是……”
“只是什么?”叶胜问道。
秦淮茹头低了点,好像有点难为情:“只是我是童养媳,彩礼可能会少点。”
看着秦淮茹娇羞白嫩的脸,叶胜心中竟然意动连连起来。
这秦淮茹,在秦家村也算村花级别的。
不光长着一张很难晒黑的脸,以及不算大,但笑起来却有点勾人的眼睛,还有一副好身材。
“秦淮茹这童养媳名不付实,怎能以这个少给彩礼?!”
想到这,叶胜就觉得亏得慌。
不过,他可没有唐突地将这个提出来,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想法……
见叶胜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拼命反对她外嫁,秦淮茹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收拾好饭桌,刷好碗筷,没去灭灶里的火,反而加水后往灶里添火。
叶胜坐在里屋的坑上,看着秦淮茹忙活,知道她要烧水洗澡。
不到半个小时,秦淮茹就烧好水,并将水倒入了浴桶。
看见叶胜还在屋里,便去赶他:“胜子,我要洗澡,你先出去吧。”
见叶胜坐在那没动,只好伸手去拉他:“胜子,听话,先出去。”
叶胜无奈,只好出了里屋到了外屋。
片刻后,一阵阵哗哗的水声从里屋传来。
叶胜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尽是在脑补里屋的情景。
他重重地咽了一口口水,抿紧嘴巴做了一个决定。
他走到里屋门前,将肩膀对准门栓,然后用力一顶。
“啪”的一声,门栓断了,叶胜出现在秦淮茹面前。
秦淮茹完全没有想到叶胜竟敢这样冒犯她,一时之间呆在那。
待反应过来,才惊慌道:“胜子,你做什么!快出去。”
叶胜不理秦淮茹的话,径直朝浴桶走去。
秦淮茹一急,竟然在浴桶里蹲了下去。
叶胜站在浴桶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看秦淮茹在水中能憋多久。
果然一分钟都不到,秦淮茹就冒出头来
“叶胜,你不出去,我就要喊了!”她吐出一口水叫道。
“秦姐,不要怪我没提醒你,把村里人喊来了,出丑的不一定是我。”叶胜的语气很自信。
秦淮茹一窒:想起他和叶胜的关系,真喊了,难道就有用?
“我不喊,胜子,算姐求你,你出去吧。”她哀求道。
叶胜摇了摇头:“秦姐,今晚说什么我都不会出去的,我要与你圆房!”
“胜子,你还小,不该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叶胜挺了挺胸:“秦姐,我十八岁了,不小了。”
秦淮茹抬头望着叶胜的脸,总觉得今晚的叶胜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除了胆子变大、脸皮变厚外,还多了一股成熟老道。
她蹙着眉:“胜子,今晚我们越线了,我不知道以后我们怎么相处了。”
“该怎么处就怎么处,难道秦姐还以为,在村里人眼中,我们还是清清白白的?!”
叶胜的话像一记重锤,彻底击破了秦淮茹本不牢固的防线。
她呆了片刻,然后幽幽地叹了口气:“是啊,我俩都这么大了,在世人眼中,恐怕早已经不干不净了。”
叶胜点点头:“现实就这样。秦姐,今晚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去的……事已至此,希望秦姐冷静地好好想一想。”
一阵沉默后,秦淮茹低下头:“我……答应你。”
她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脸红的像村野里的映山红。
“我也会放秦姐走的,但彩礼少虽少点,但不能省。”
“那自然,我还要风风光光地出嫁呢!”
放了心防,放下负担的秦淮茹,头仰了起来,两眼亮晶晶地盯着叶胜。
叶胜也半蹲下来,凝视着秦淮茹。
此刻,两人才发觉,这相处了十几年的人,在彼此眼中,竟然那么美好,那么互相吸引……
叶胜慢慢靠近那美好,然后吻了上去……
第三章 贾张氏上门提亲
第二天早上,秦淮茹难得没有起来。
当队长喊出工的时候,叶胜回了一句:“感冒了,上不了工了。”
一整天,叶胜都表现得很好,甚至还蒸了三个鸡蛋给秦淮茹吃,一餐一个。
秦淮茹边吃边说他败家,说这鸡蛋是她攒起来,准备到城里换肉的。
叶胜只是嘻嘻地笑,任由秦淮茹数落,脾气竞好得像是回到六天前了。
这样过了两天,到第三天的时候,秦淮茹和他才出工。
中午回家后,叶胜下午就不出工了,还硬劝秦淮茹不要出工。
秦家村大队是一天三出工,早上记2工分,上午记4工分,下午也记4工分,全天记10工分,这是满劳动力的底分标准;青壮年妇女一天三出工,分别为1.5、3、3工分,全天记7.5工分。
别小看这工分,没有它,你在农村就没粮吃。
因为生产队收获的粮食,在完成上交公粮、留足种子和牲畜饲料后,剩下的就是农民的口粮了。
口粮口粮,当然是按人头进行分配的,但却要用工分买。
人口多、工分少的农户,肯定是不够买口粮的。
队里也不会让你饿死,会叫你出钱买工分,再用工分换口粮。
没钱的话,队里也会让你欠一欠。
欠队里钱的农户,是不敢偷懒的,不然会被村里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甚至队里都不让你欠了。
买工分的的钱去哪儿呢?当然到工分高、买完口粮有富余的农户那了。
叶胜和秦淮茹没有上有老下有小,干个大半天得的工分,足够买她们的口粮了。
至于去赚富余的工分得钱,叶胜才没那个干劲。
累的半死,得那三瓜两枣,这么低性价比的事,他可不干。
所以,他和秦淮茹只出早上和上午的工,下午的工分就不要了。
如此过了一个月,叶胜瘦弱了不少,秦淮茹倒是越发红润起来。
……
这天上午,他俩收工回家,就见院门口站了两人,像是在等他们。
叶胜认得其中一人是大队长秦家梁,另一人是一名身材矮矬,长着一张大饼脸的老年妇女。
到了近前,叶胜觉得那老年妇女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她叫什么。
“大队长,……张姨,你们来了。”秦淮茹打招呼道。
秦家梁看了他们一眼,笑着道:“我就说嘛!远远看见一对俊人,还在想是我们村哪对小夫妻,却原来是你们啊!”
秦淮茹听了,脸上却是笑容一僵:“大队长说笑了……叶胜是我…弟,我们不是夫妻。”
老年妇女这时也把脸板了下来,瞪了秦家梁一眼。
秦家梁发觉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转移话题:“你们有人还不认识吧?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姨。”
他指了指老年妇女,又指着叶胜说道:“这位就是淮茹的……那位。”
老年妇女瞥了叶胜一眼,转向秦淮茹:“秦淮茹,叫我们在这站着,你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秦淮茹赶紧开门:“张姨,大队长,快请进。”
待他们都进屋,叶胜才进去。
众人坐定后,秦淮茹给两名客人倒了水,问道:“你们是为那事来的吧?”
秦家梁正想接话,被老年妇女抢了先:“什么这事那事,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不就是你要嫁给我儿子的事吗?!”
秦淮茹看了叶胜一眼,有些心虚和尴尬。
叶胜倒没什么,很淡定地坐在那。
“我们就是为你和我外甥的婚事来的。”秦家梁接口道,“上次我跟你谈过此事,你说最迟一个月内给我个准信……现在一个月到了,也没见你回个话,我和大姨索性就上门了。”
老年妇女面无表情的看了秦淮茹和叶胜一眼:“你和东旭的事,行不行给个准话,好让东旭死心,我们也好去相其它家姑娘。你这样吊着我们,算怎么回事?”
“我没有……”秦淮茹有些委屈。
秦家梁赶紧打圆场:“淮茹,我大姨说话喜欢直来直去,你不要往心里去……她还是很看中你的,要不然也不会大老远上门来了。”
结合他们说的话,叶胜已然明白那老年妇女就是贾张氏,秦淮茹要嫁的城里人贾东旭的母亲。
至于贾张氏和秦家梁是亲戚,他倒是今天才知道。
“没想到一个农村的就这么会端。”贾张氏哼了一声,“要不是东旭今年过年的时候,来秦家村走亲戚,碰到你后看上了你,我才懒得操这个心。”
秦家梁见秦淮茹被贾张氏说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连忙咳了一声:“淮茹,都一个月了,这事你今天就给个准话吧。”
秦淮茹听了,转头向叶胜看过来。
叶胜看见,秦淮茹眼中有浓浓的不舍。
不过很快,她眼中就现出一股果决。
“我……答应……东旭。”说完,她头就低了下去。
也不知此时她心中是伤心还是甜蜜,亦或两者都有?
“那太好了,淮茹,以后我们就是亲戚了。”
秦家梁的高兴倒不是装的。
你要知道,这个时代,进城有多难。
只有进了城了,才有机会转非农户口,吃商品粮。
他和秦淮茹说起来,还是族亲,虽说出了五服,但还是秦家人。
“我说妹夫,先别急着攀亲戚,彩礼的事还没说了,万一谈不拢呢?”
秦家梁听了贾张氏的话,一拍脑袋:“你瞧我,竟把这事给忘了。”
他看向秦淮茹:“淮茹,上次我也跟你说了彩礼的事,你有意见吗?”
“有意见!”一旁叶胜忽然说道。
在场的三个人都有些意外地望着叶胜。
秦淮茹皱了皱眉头,捅了叶胜一下:“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
“是说好了,不过,现在我改主意了。”
贾张氏也是思想比较老古董的人,知道秦淮茹是tong养媳,也算是叶家的人,这事在她看来,还得叶胜同意,便问道:“你有什么意见?”
“秦姐跟我说了,你们给的彩礼钱是188元,我觉得太少了。”
“那你想要多少?”贾张氏脸黑了下来。
“288元,一分都不能少。”
贾张氏一听,跳了起来:“什么!加那么多!”
秦家梁也劝道:“叶胜,是有点多,能不能少加一点。”
“不行,一分都不能少。”叶胜的口气很是坚决。
秦淮茹本来也想劝劝叶胜,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只是用复杂的眼光看了叶胜几眼。
“你死咬着这数不放,那就没得谈了。”贾张氏冷着脸站了起来,“我家东旭要模样有模样,要工作有工作,中意他的城里姑娘一大排呢!还怕找不到媳妇。”
秦家梁一见,赶紧劝贾张氏:“大姨,来都来了,你先别急着走,再谈谈吧。”
然后对叶胜说道:“叶胜,你姐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进城的机会,你就支持她一下,少要点彩礼。”
“少点也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想让大队长帮我安排到村小当民办老师。”
当叶胜把这个条件说出来,在场的人反应很是不同。
秦淮茹两眼睁得溜圆,是完全没想到,因为叶胜从没跟他提过,他想当老师。
秦家梁则是眉头皱得紧紧的,不作声,大概是很为难。
贾张氏却是一脸的高兴,像讨了大便宜似的,催促秦家梁:“妹夫,快答应他!”
秦家梁摇摇头:“这个要求我没法答应。”
贾张氏一脸的不信:“妹夫,你不是大队长吗,安排一个民办教师不难吧?!”
“缺人的时候是不难,可问题是,村小教师已经够了。”
“够什么够,十个也是够,十一个也是够,你就不能多塞一个人进去吗?!”
有可以省三瓜两枣的机会,贾张氏怎么轻易放过。
何况那不是三瓜两枣,而是一马车的瓜枣。
“我说大姨,大队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是大家的……而且大队领导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你别在那给我说虚的,在秦家村,你这个大队长不是第一大,也是第二大,会说话不管用?!”
秦家梁不想跟贾张氏争辩秦家村谁说了算问题,他问叶胜:“就算我帮了你,彩礼钱你能便宜多少?”
“只能便宜60元。”
贾张氏一听,跟她心理价位有差距,她最多加个20元。
她摇头道:“不行,最少要便宜80元。”
“除了给我安排民办教师工作,彩礼钱总共228元,一分都不能少。”
“那就真的没法谈了。”贾张氏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这一次,秦家梁没阻拦。
他叹口气:“叶胜,你如果希望你姐好,就少要点彩礼吧;如果你对你姐有其它想法,就当我们没来。”
说完,他追上贾张氏,离开了叶家。
送完客人,见秦淮茹一脸幽怨地看着他,叶胜笑笑:“放心吧,秦姐,我不会耽误你攀高枝的。”
秦淮茹鼻子一皱,眼睛红了起来:“叶胜,你别阴阳怪气地讽刺我,你以为我想离开叶家啊!”
“好了好了,秦姐,我又没死皮赖脸地拦住你改嫁……但要我祝福你,那也是不能够。”
“我不是改嫁,我们没结婚呢!”
“谁说你没嫁,我们连洞房都入了。”叶胜盯着秦淮茹,伸手托起她的下巴。
没想到秦淮茹竟然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叶胜自然而然就吻了上去……
第四章 你入城我进山
吃过午饭,叶胜正躺在椅子上小憩。
朦胧中听到院门口有人喊:“叶胜,叶胜在家吗?”
他睁开眼睛,见在家门口纳鞋底的秦淮茹已经把人迎了进来。
他一看来人,不是贾张氏和秦家梁他们俩还有谁?
秦家梁人未到声已到:“叶胜,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条件我们答应了。”
叶胜一听,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他中午提的条件,他们竟然答应了?这他倒是没有想到。
他提条件的时候,无非是抱着讨价还价心理。
如果贾家二次上门提亲,他会把彩礼钱降下来。
他是不会真的阻拦秦淮茹嫁出去的。
要他跟秦淮茹现在就结婚、生孩子,就这样过一辈子,他根本没准备好,也不敢去想。
对于十八岁就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有些人无所谓,有些人向往,有些人细极思恐。
叶胜是属于第三种。
没穿越之前,他快四十岁了,还是未婚一条到处浪。
至于当民办老师的要求,他不是心血来潮忽然提出来的,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穿越一个多月来,对于前身出入有汽车,夏有空调、冬有暖气,坐办公室的他来说,下地干农活简直是折磨,都快赶上受刑了。
而且干了一个多月,他还是适应不了。
期间他了解到,在大队里,除了大队的两个正职领导不要下地干活外,还有大队小学的民办教师和卫生室的赤脚医生,也不要下地干农活,一年就有三千的工分拿。
当大队领导他就不要想了,赤脚医生他也当不来,专业性太强。
但当小学教师,当个孩子头,他自信不会误人子弟。
……
叶胜正在那高兴地想着呢,秦家梁一句“但是”,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但是,本村的大队小学真没有办法安排你去当民办老师。不过,我们村下面还有一小山村,也就是第十六、第十七生产队,整个村有三百来人吧,他们那边学校缺老师。”
“你是说高邦村?”叶胜问道。
都是附近村子,叶胜自然知道,而且也去过,离秦家村约有十里路。
这高邦村前几年才通车,到现在还没通上电,在这一带算是比较偏僻的村落。
“怎么样,我只能帮你到这了。”秦家梁看着他。
“行,我去!”
秦淮茹看叶胜答应,有些担心地问道:“自已一人去高邦村,你行吗?”
“怎么不行……再说了,你走了,我在秦家村不是也一个人。”
听了叶胜的话,秦淮茹有些不忍,甚至闪过一丝留下陪叶胜的念头。
可惜,这念头很快就被离开农村进城的强烈渴望给吞没了。
贾张氏见谈好了,从里兜小心地掏出一个手帕放在桌上,然后抖抖索索地打开。
“这是188元。”
叶胜一看这钱,心想:你这是早有准备,就那么笃定秦姐会嫁给你儿子?
他正要说钱还不够,贾张氏却先开口道:“要不是刚才我儿子打电话来,说即使彩礼再贵也要娶到人,我才不想花这冤枉钱。”
说完,她手把手伸到秦家梁面前:“妹夫,赶紧的,把钱拿出来,我们又不是不还。”
秦家梁有些不情不愿的掏出四十元钱,跟188元放在一起。
“这是我暂借给你们的,你们要尽快还,我们家也不富裕……”
贾张氏白了秦家梁一眼:“放心,我和东旭还不了,不是还有她吗?”
说着,她朝秦淮茹指了指。
叶胜见秦家梁脸马上拉了下来,手还抬了抬,大概想把钱收回去。
不过,最终他还是吃了个哑巴亏。
秦淮茹脸色也不好看,还没过门呢,就想着叫她还债了,换哪个新媳妇心里都不痛快。
叶胜赶紧把钱收起来,鬼知道贾张氏等一下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还好,接下来大家只是商量领结婚证、办结婚酒、接新娘子等一系列事宜,没出什么事端。
只是听到叶胜说,他一分嫁妆都不会出的时候,贾张氏絮叨了半天。
最后,还是秦淮茹说她有一些私房钱,可以帮着置办一些东西,贾张氏才闭了嘴。
送走秦家梁和贾张氏,秦淮茹对叶胜说道:“胜子,对不起,我那钱本来是想留给你的,只是我那准婆婆唠叨个没完,我才那样说的。”
“没事秦姐,那钱本来就是你自己赚的。我父母留下的和我赚的钱,你可一分都没动。”叶胜安慰她,“我现在想明白了,我一分嫁妆都不出也说不过去,你这样做是给我叶家添脸面的事,我怎么会怪你呢?”
……
秦淮茹和贾东旭结婚的日子定在十天后,所以他们这对假夫妻还有十天相聚的时光。
他们干脆不出工了,理由就是:一个准备结婚,一个准备当老师。
在这十天里,叶胜尽情挥霍他年轻的身体、激昂的热情、奔腾的热血……
而且秦淮茹的姨妈也很配合,直到她结婚的当天才来找她……
疯狂的十天,让叶胜恍惚回到了穿越前的豪华情侣酒店……
……
生活不是二人世界,更不是卿卿我我,绮丽的梦总有醒的一天。
十天后,贾家准时来接亲,秦淮茹准时出嫁。
叶胜拒绝了秦淮茹和贾家,请他到城里吃结婚宴席的邀请,在送走秦淮茹后的第二天,他就前往高邦村小学报到。
虽说他穿越不久,对秦淮茹远远欲大于爱。
但要让他马上眼睁睁地看着秦淮茹成为别人家的媳妇,自己却成了小舅子,不膈应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那就眼不见为净吧!管别人怎么看!
相信过了一段时间,他就能坦然面对他们。
对于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没穿越前,他分手过的女朋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在街上,也曾很多次见过前任跟别人走在一起,他那颗骚动的心早已磨练的异常坚强……
他边走边想着这些乌七八糟的事,不知不觉已经离了秦家村,走在一条山间小道上。
去高邦村有两条路,一条就是小公路,好走但要绕路,路程较远。
一条就是叶胜现在走的山路,难走了一点,但却是近路。
路两旁长满了芦苇灌木,有的地方还有小片的树林,不知名的野花这边一朵那边一朵,沿路盛开着,告诉赶路的人盛春的信息。
至于红艳艳的杜鹃花,会在某个山坡、某个山坳中盛开一丛,零星点缀在满山的嫩绿中,格外的显眼。
叶胜脚程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村口。
高邦村小学他知道在哪,但总不能一个人冒冒失失地去。
来之前,他没跟村里说,现在还得去跟村领导报个到。
他打听清楚了,高邦村就两个领导:十六和十七生产小队队长。
正想找个人问问路,一抬头,刚好看见小公路转弯处出现一人影。
他赶紧走上前去。
到了近处,才看清对方是一面庞白净、长相靓丽的少女。
此时少女正牵着一头牛,提着一筐,正慢悠悠地迎面走来,大概是放牛去。
能在这小山村,看到跟秦淮茹有得一比的人,叶胜自然眼睛一亮。
不过,他可不是没过世面的乡巴佬,更不是看到女人就脸红、未尝人事的大男孩。
他微笑地问道:“你好,我是新来的小学教师,想问一下队长家怎么走?”
那少女刚看到他,本来也是双眼有亮光闪动,嘴角也有了小弧度。
毕竟叶胜这相貌,在这十里八村也算是出挑的俊后生。
哪知她听到叶胜的话后,脸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她板着脸,硬梆梆地说道:“不知道!”
说完,牵着牛仰头走了。
叶胜被顶得莫名其妙,心想:我前后世加起来,也不认识她,更没得罪过她,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而且,我可是你们村的先生啊!
他转头目送少女牵牛离去。
忽然,牛屁股屙出一大团物事,然后掉了下来。
见少女还在往前走,没去理会牛屎,他好心提醒道:“姑娘,出牛粪了,收一下。”
这年代,给农作物上肥料,基本没有用化肥,都是用的农家肥。
什么牛粪、驴粪、鸡粪,都要收集起来,不能浪费。
叶胜看见少女提的筐,里面装着的就是新鲜牛粪,用它可以到生产队换工分。
他话一说完,只见那少女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脸还是板板的:“要你提醒,我不会看啊!”
叶胜一听,本想说:就是因为你背后没长眼睛,我才提醒你啊。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摇摇头,继续向前。
都进村了,找个人问路不是很简单的事吗?。
确实如此,没走几分钟,他在路上碰到了一个老大爷。
他把路一问,老大爷非常热情地放下手头的活,死活要给他带路,怎么劝都不听。
到了第十六生产小队队长家,先谢了带路的老大爷,叶胜才报了身份。
队长叫吴永福,是一个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的黝黑汉子,刚刚收工回到家。
他拿着叶胜递过去的大队介绍信,看了几眼后,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原来是叶老师到了!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们好派人去接你。”
叶胜不知他这话是真心的还是客套,他客气道:“都是邻村的,距离不远,行李也不多,又识路,就不麻烦队里,自个来了。”
“不麻烦,我们队驴车今天刚好有空……不过,叶老师既然到了,我就带你到学校转转,然后在我家吃午饭。”
“那就麻烦吴队长了。”
第五章 城里人李舒曼
高邦村的村小就一幢一层的土墙木框房,共有两间屋,一间大的是教室,小的是教师住处兼办公室。
从吴永福家吃完饭回来,叶胜就开始打扫整理学校。
其实连学校都算不上,只是秦家村小学的一个教学点,拢共也就一个班,20名左右的学生,一名老师。
还好,上一任村小老师只走了一个多星期,学校还远没到荒废的地步。
据吴永福讲,叶胜的上一任是一位本村的姑娘,初中一毕业就在村小当民办教师。
上个月,她结婚外嫁不教了,村里就缺教师了。
他当时问:怎么不早一点找人顶替?
吴永福富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怎么没找?我们已经把情况跟大队讲了,还推荐了一个名单,大队也同意了……哪知十天前,大队又变卦了。
吴永福后面没往下讲,但叶胜已然明白,他这民办教师顶替了别人才当上的。
不过,叶胜没什么愧疚的。
这又不是什么香饽饽工作,能被他顶替了的,除了秦家梁的因素,对方硬件条件肯定也没比他好多少。
学历肯定没比他高,说不定出身还没比他好。
……
忙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把教室和自己的住处整清楚。
这时,村里小孩大概听到来了一位新老师,陆续跑到学校来看。
叶胜趁机叫他们明天来上学,没来的互相转告一下。
到了傍晚,有些收工回家的村民也走到学校,瞅瞅新来的先生长啥样,其中包括十七生产小队队长李二柱和那位放牛少女。
叶胜跟李二柱交谈了几句,李二柱叫他等下到他家吃晚饭,并问他有没有相熟的村民,以后可以寄那吃饭。
“没有,还望李队长帮我看看寄哪家吃方便。”叶胜说道。
听说可以寄在农户家吃饭,叶胜马上打消了独自开伙的想法。
李二柱皱眉想了想,不经意间,他转头看向门外。
叶胜见他眼前一亮,大概想到了他可以寄吃的地方。
果然,李二柱笑道:“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叶老师,你就寄在我婶婶家吃吧。”
“你婶婶?”
“我婶婶今年50岁,儿子参军去了,大女儿也出嫁了,我叔前几年也走了,她家就剩她一个人……噢,现在还有一个。”李二柱指了指门外的放牛少女,“她也寄在我婶婶家吃,还住在那。”
叶胜看了门外一眼,先是疑惑,马上又明白了:“她不是高邦村的人?”
“怎么说呢,李舒曼的父亲是我们村的人,不过很早就出去京城闯荡了,舒曼也是前几年才到这的。”
叶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上午见到放牛的少女,也就是李舒曼的时候,他就觉得她不像农村人,不管是气质还是长相。
特别是那皮肤,比秦淮茹还白,一看就是没怎么干农活的人。
他没问李二柱,李舒曼怎么回到农村来了。
这种事情,当着李舒曼的面,不好问。
不过,他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一点。
“舒曼,你进来一下。”李二柱对门外的李舒曼招了招手。
李舒曼看了叶胜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来。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来的先生叶胜。”
李二柱介绍完,叶胜先开口道:“你好,李姑娘,我们上午在路上有见过一面。”
李舒曼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稍微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然后转头问道:“李叔,有事吗?”
“噢,是这样,叶老师今后就跟你们搭伙了。”
他的话一说出来,叶胜和李舒曼都大感意外。
叶胜意外的是,原来李舒曼也寄在李二柱婶婶家吃饭。
李舒曼意外的是,怎么把叶胜安排跟她们搭伙了。
她马上提出了意见:“李叔,这不太好吧,我和吴婶都是女的,他一个男的跑我们那,算是怎么回事!”
李二柱一听,脸上有不喜的神色:“舒曼,叶老师只是到你们那吃个饭,又不跟你们住,有什么不方便的……再说了,难得有外面的人来我们村当先生,我们欢迎都来不及,哪有推三阻四的。”
“又不是我请他来的。”李舒曼低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李二柱没听清楚,问道。
“没什么,我听李叔的还不行吗?”李舒曼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她又问道:“这事吴婶答应了没有?”
“等下我就跟婶婶说,她肯定会答应的。”
叶胜一听,敢情这事还没问过正主,是李二柱自己决定的呀!
不过,他没提出来,一切由李二柱去安排。
而且,他还听出一个问题来,就是李舒曼叫李二柱叫李叔,李二柱叫吴婶又叫婶婶,那么李舒曼叫吴寡妇不应叫吴婶啊,那不是乱了辈份了吗?
只是这怎么称呼是别人的事,叶胜虽听出疑惑来,却也没指出来。
……
吃过晚饭,天还没完全黑,李二柱就带叶胜往吴寡妇家走。
他要交代叶胜搭伙的事,顺更让他认个门。
到了吴寡妇家,她们也刚吃过饭,吴寡妇正在刷碗,李舒曼正在点煤油灯。
眼瞅着天就要大黑了,在不通电的山村,晚上照明就靠它了。
这还算好的了,有的山区晚上照明用的是火把、竹把之类的,烟熏火燎的,还有残留物要打扫。
李舒曼看了叶胜一眼,没打招呼,只叫了一声“李叔”。
李舒曼对叶胜爱搭不理,李二柱大概也察觉到了,他只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吴寡妇倒很热情,扔下没刷完的碗迎出来:“先生来了,快请坐!”
叶胜被人称为“先生”有些别扭,连忙说道:“吴婶,别叫我先生,我才多大啊!”
“要叫的,以前的学堂私塾我去过,都是要叫先生的。”
“现在是新社会,叫我小叶就好了。”
“那不行的,多没礼貌啊!”
一旁边的李舒曼撇撇嘴,插口道:“吴婶,吴秀英姐姐在村小当老师的时候,都没见你这样叫过。”
“本村的那不一样。”吴婶瞪了李舒曼一眼。
李二柱见了,劝了一句:“婶,以后你就叫叶老师吧,跟我们一样叫,先生那是老辈的叫法。”
还是李二柱说的话管用,吴婶没怎么想就同意了:“既然大家都这样叫,那我就叫你叶老师。”
说完,她上下打量了叶胜一眼,口中竟然啧啧有声:“哎哟,叶老师这长得可是一表人才,比得上画上的人儿了。”
“吴婶快别这么说,我就一乡下小子。”
“你可别谦虚!这么一个有文化、长得俊、又有礼貌的年轻人,吴婶可还是第一次见呢!”
叶胜:“……”
他无语地想:这么使劲地夸我,是真心的还是想捧杀我?
李二柱听了,笑着附合道:“叶老师确实不错……不过,婶,叶老师,我队里还有事,不能陪你们唠嗑了。”
“李队长有事赶紧去忙。”
送走了李队长,进门的时候,李舒曼指着门上的画像:“吴婶,你说某人像画上的人,不会指的是他吧。”
叶胜和吴婶一看,那门上的画像画的是门神钟馗,又黑又丑又凶。
吴婶拍了一下李舒曼:“你这小妮子,瞎说什么呢?”
叶胜收回看画像钟馗的目光,笑了笑:“钟馗是神仙,能镇鬼尅邪,我想当还当不上呢!”
李舒曼斜了叶胜一眼,轻哼一声:“有的人连骂他的话都听不出来,不知是脸皮厚还是傻。”
吴婶在一旁有些听不下去了:“我说小妮子,有你这么待客的吗?何况叶老师是我们村唯一的先生!”
“就教一帮孩子读读算算,谁不会啊!”
“你……”吴婶板下脸来,想要斥李舒曼几句。
忽然间,她想到什么,看了叶胜一眼,脸色平和了许多:“你还记着那件事?”
李舒曼抿着嘴不说话,却头也不回地进自己屋了。
“李姑娘遇到什么事了吗?”叶胜问。
“唉……也没什么,我们进屋说。”吴婶不自然地笑了笑。
在跟吴婶商量搭伙的事时,他有想过问吴婶:李舒曼的家庭是个怎样的情况?为什么对他有偏见?
不过他又想到,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初来乍到就打听有些唐突,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了解,就没问。
离开的时候,他见李舒曼的房间门关着,但有昏黄的煤油灯光透出来,便打了个招呼告辞:“李姑娘,我先回去了。”
吴婶见里头没回应,当先前头带路:“不要管她,你走你的。”
走到屋外,她又问叶胜:“去学校的路还认得吧?要不要我送你?还有,手电筒有电吧。”
“吴婶放心,我认得路。”说完他打开手电筒,“你看,手电筒也有电,够亮。”
“那就好……记得明早准点来吃饭。”
“都记着呢,吴婶回吧。”
跟吴婶告辞,他便向学校走去。
刚走了二十来米,路过一棵大树的时候,他感觉树后有人影一闪。
他拿手电一照,空空的没人。
他眨眨眼,有些弄不清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还是怎么的。
不过,就算真的有人躲那,只要不是针对他的,也懒得去管。
他一照完,就径直离开了。
第六章 两人对不上眼
回到学校,叶胜在煤油灯下备了两个小时的课。
没办法,毕竟不是师范毕业的,也没有从事过教师这一行业。
万事开头难,等上手了、熟悉了,那备课花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两个小时的备课时间,这还是在他先前有所准备的情况下,不然要花的时间更多
在知道自己要当民办老师的第二天,他就去找了秦家村小学的校长,即是报到,也是听一听学校有什么安排。
因为,高邦村教学点是归秦家村小学管的。
校长无非说一些教师职业是神圣的,要好好干,尽量早一点投入工作去之类的套话。
他当然找理由推托,他可不想错过跟秦淮茹相聚的最后时光。
他说,他还没有准备好,想多学习一下,听几节有经验教师的课,再去高邦村小。
校长勉强同意他等秦淮茹结婚后再去。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里,他每天确实有去秦家村小学听一两节课。
不过,仅此而已,开会学习之类的,他一概不去。
你要知道,这年头,开会学习可是常事。
……
第二天早上,他起来后,脑中再过一遍今天要教课的内容,又翻了翻教材教参,见快到早饭时间,就向吴婶家走去。
吴婶家离学校不远,绕过一个小山丘就到了,不到十分钟的脚程。
到吴婶家的时候,见李舒曼正在洗脸,随口问道:“刚起来?”
“谁刚起来?!农活都干了两个小时了!哪像你似的,睡到饭熟了才起床。”
李舒曼说着,毛巾重重地摔在脸盆里。
叶胜没想到他随口一句,李舒曼就有那么大的反应。
他嘴角含笑,说道:“原来这样,那李劳模辛苦了。”
“你……”
李舒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洗脸水一泼:“阴阳怪气的!”
吴婶从厨房探出头来:“叶老师来了,那就开饭了。”
“早就要开饭了,我都饿死了。”李舒曼在饭桌前坐了下来。
吴婶端着饭,从厨房出来,见李舒曼自己一个人坐饭桌前,责备了一句:“没规矩,赶快请叶老师坐下吃饭。”
李舒曼抬头看了叶胜一眼:“他四肢健全,自己不会坐,难道还要我去抬他?”
叶胜没理李舒曼的话,对吴婶说道:“吴婶,以后我们就一个锅里搅马勺了,别那么客气。”
说着,他自己坐了下来。
李舒曼白了叶胜一眼,嘀咕道:“谁跟你一个锅里搅马勺……”
她正要往下说,忽然鼻子动了动,眼睛放光地看着吴婶端上来的饭:“葱油饼!怪不得我一进屋,就闻到了一股香气。”
说着,她就像几天没吃饭似的,抢了一块葱油饼就往嘴里塞。
对于李舒曼这种不顾形象的行为,叶胜看得有点呆了。
吴婶大概看到了叶胜的疑惑,说道:“小妮子是被前几年的苦给饿坏了,看到好吃的就急了些……我们别理她,自已吃自己的。”
被吴婶一提醒,叶胜不由得记起了前几年饿肚子的情景。
不过,他是穿越来的,只有记忆,没有亲身体验,感受倒没那么深。
“她什么时候来高邦村的?”叶胜问。
“你知道她不是本村的了?”吴婶有些意外。
“没有,看她独自一人在这,猜的。”
“来了有四年了吧。”
“吴婶…我的事…没必要让外人……知道。”李舒曼口里塞满葱油饼,含糊道。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不说别人也会说。”
吴婶叹了口,继续道:“舒曼他爸犯了错误……舒曼由于年龄小,照顾了一下,没跟着去,就到老家来了……来的时候,我记得才十四岁,还没长开呢。”
“既然这边是李姑娘的老家,应该有叔伯兄弟之类的亲戚,怎么却在吴婶家搭伙?”叶胜问道。
“他们家也是外来户,没本家人,只有几家交好的。”
“吴婶公公家算是交好的一家吧。”
吴婶点点头,“我公公生前跟舒曼她爷爷交情不错,再加上我又一个人过,就将她要了过来一起搭伙了。”
叶胜听了,看向李舒曼,眼里露出同情。
“别那样看着我,假惺惺的。”李舒曼根本不领情。
叶胜也不以为意,笑了笑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李舒曼听了,放了手中的葱油饼:“你什么意思?别在那拽什么诗词,别以为我听不懂!”
“就字面意思。”
“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把心思动在了我身上!”
叶胜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舒曼:“你脑子才有问题,竟误会我对你有意思……我刚才只是同情,知道不?!”
李舒曼脸一红,狠狠地咬了一口葱油饼:“谁要你同情!”
接下来,两人都一言不发,在那咬着饼。
吴婶瞧一眼叶胜,又瞧了一眼李舒曼,心里在发愁:这两人一上来就不对付,这可如何是好……
吃过早饭,叶胜回学校教课,李舒曼去放牛,吴婶也要跟队里李二柱他们出工干农活。
……
上午的课上得挺顺利的,毕竟是小学生,还是比较听话,还没到青春期、叛逆期。
中午跟李舒曼大眼瞪小眼吃完饭,叶胜把碗一扔,就要跟吴婶告辞离开。
他还没开口,有人比他先说了:“有的人,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缸里的水都快见底了,也不主动去打,白长了那么高的个儿。”
叶胜一听,就知道李舒曼在那阴阳怪气地说他。
他有些恼火。
这李舒曼,到现在了还是把他称作“有的人”,好像他没有名字似的。
而且,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叫人做事情能不能客气点、有礼貌点?!
他真想几句粗话骂过去:你爹妈没教你好好说话是吗?你书读到狗身上去了!
他望了在场的吴婶一眼,硬是把到嘴的粗话给咽下去了。
他想起了他的身份——老师。
作为一名教师,如果在人前乱喷粗话,那就不是形象问题,而是素质问题了。
他从嘴里挤出五个字“我这就打”的时候,却被吴婶拦住了:“别听她的,你先回去,下午还要上课呢,水我去打。”
“现在才12点多,下午2点才上课,没关系我去打。”
叶胜说着,不顾吴婶的阻拦,去院里挑了水桶,往两里外的水井走去。
第七章 挑水和洗澡
走了约十分钟,到水井处,叶胜转动轱辘,将装满水的水桶摇上来,倒入自家的水桶,接着又把水桶放入井里打水。
如此四趟,将两桶水装八分满,挑起来,稳稳当当地向吴婶家走去。
到吴婶家的时候,坐在门口的李舒曼还特意站起来,往叶胜挑的水桶看了看。
将水挑到厨房,正在厨房收拾的吴婶赶紧过来帮忙,想两人抬一边,一起把水倒进水缸。
“吴婶,我一个人能行,你忙你的吧。”
就见叶胜说完,右手抓住水桶把手,左手托住桶底,轻松又稳当地提到了水缸沿上。
然后,将水桶慢慢倾斜,待过了水平线,猛地往下一倒,整桶水就倒入水缸了。
他又将第二桶水也迅速倒入水缸。
吴婶见了,习惯性地啧啧两声:“叶老师,没想到你这干活也是一把好手。”
“我也是农村出身,许多农活都干过。”
“嗯,看得出来。”吴婶说着,看了门口处的李舒曼一眼,“舒曼就不行了,到现在还挑不了重担,就比如说这挑水,她只能把水桶装个四五分满,还一路溅水。”
李舒曼见吴婶说她,转头努努嘴:“我以前哪干过这个啊,不像有的人,打小就干惯了。”
“你还好意思说,到这都四年了,很多农活还不会干,更不用说干好了。要不二柱怎么会安排你放牛,那可是小孩都会干的活。”
“我也想干工分高的活啊,可不是没能力,就是不让干。”李舒曼说着,看了叶胜一眼,“好不容易有一个我会干、想干,工分又高的工作,又被有的人捷足先登了。”
叶胜一听,联系到吴永福的话,已然猜到,被他顶替了高邦小学民办教师工作的人,十有八九就是眼前的李舒曼。
又见了李舒曼和吴婶的神情,更是证实了他的推测。
怪不得李舒曼一见面就对他耍脸子。
“李姑娘,你说的不是我吧?”叶胜边向李舒曼走去边问道。
跟李舒曼的疙瘩,他觉得还是早点挑明了早点说开了好。
“你说呢?既然猜到了,何必明知故问。”李舒曼依然没给他好脸色。
叶胜走到李舒曼身前,看着她的眼睛:“李姑娘,实在对不起,我根本不知道这事,要是知道的话,我就……”
“你就怎么样?”李舒曼也直视着他,眼中有明显的揶揄意味。
“早知是这样,我就不接受这份工作了!”
李舒曼看着叶胜的眼睛,觉得他眼中满是真诚,不像说假话。
她有些困惑了,依眼中所见,叶胜说的是真的,可她心里却不太愿意相信。
她又想到,现在说这这些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叶胜不可能不当这个民办教师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叶胜肯退出,她也不愿接受这样的“施舍”。
“别假惺惺的装好人,我不需要。”她说道。
叶胜见李舒曼嘴巴虽硬,但眼中对他的敌意已经减了不少,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可不想天天吃饭时候,有人跟他怼,那可是很影响胃口的!
他刚才的话也不全是谎话。
在他向秦家梁提出要当民办教师的时候,他是不知道秦家村小学情况的,以为真的人员满了不缺人。
后面决定来高邦村的时候,他与秦家村小学接触多了,这才知道,秦家村上个月有一公办教师中途调走了。
原本上面是说要再调一个公办教师过来,可一个多月了还没动静,大队就决定,再招一个民办教师。
不过,这个名额,大队支书已经有中意的人了。
秦家梁不想跟支书闹红脸,恰好这时,高家邦也缺民办教师,就把叶胜安排了。
其实这事,叶胜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他如果争一争,向秦家梁送点礼什么的,说不定事情就倒过来了。
叶胜留在秦家村,大队支书中意的人到高邦村。
事是这么一个事,理是这么一个理,如果让叶胜再选一回,他还是选来高邦村。
他光棍一条,秦家村和高邦村区别真的不大,何必多花代价折腾,而且不一定能成。
叶胜把思绪收回来,笑着又重复了一句他先前说过的话:“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李舒曼白了他一眼:“能不能换句新词。”
“能!“叶胜应得很自信。
随即他脱口而出:“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
李舒曼听了,脸一红,啐了一口:“乱七八糟的,不知所云!”
“我随口说的,具体什么意思我也不懂。”
叶胜微笑着挑起水桶,继续到水井打水……
等他回来的时候,吴婶和李舒曼已经不在屋里,出工干活了。
叶胜估摸着快到两点了,得去学校了。
他看看水缸,已有六七分满,绝对够用到明天,不洗澡的话,后天都够用了。
他便放下水桶,回学校教课。
……
晚上吃饭的时候,叶胜和李舒曼虽然不大眼瞪小眼了,但还是没话说。
饭一吃完,李舒曼就关在自己房间,不知在干什么。
叶胜没着急回学校,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洗澡。
虽说天气很暖和了,但还是有些凉,他不想洗冷水澡。
但他也不想烧水。
学校是有一个土灶,但看样子不知道多少年没人用过了。
这情况实属正常,他的上一任吴秀英是本村人,吃住都在家里,用不着那些东西。
所以现在,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在吴婶家烧点热水洗澡。
他把想法跟吴婶一说,吴婶马上往灶里添柴,往锅里加水,热情地为他准备着。
“叶老师,你崩客气,以后就在我这烧水洗身子,天暖就在院里洗,天冷就在我房间洗,没事的。”吴婶又加了把柴,说道。
“给吴婶添麻烦了……还有,吴婶烧开水喝的时候,能不能随手把我的暖水瓶也装一下。”叶胜也是个厚脸皮的,“得寸进尺”起来了。
“这有什么,就多一瓢水的事……你暖水瓶带来了吗?”
“还没有。”叶胜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取衣服毛巾,顺便把暖水瓶也带来。”
“快去吧,水一会儿就热了。”
叶胜回到学校,取了换洗衣物和毛巾,提了暖水瓶,不到二十分钟就返回来了。
第八章 我的东西你少碰
吴婶看见叶胜,指着小院里的一块碎石地:“往年我儿子在家的时候,都是在这里洗。”
叶胜看了一下那块地方,有点坡度,不会积水,而且是碎石铺地,尘土不会溅上来。
上面搭了一个半人高的木架,洗澡的时候可以放盆,平常可以放箩筐晒东西。
叶胜把换洗的衣服放在吴婶房间,回厨房装了两大盆满满的温水,放在小院的木架上。
洗澡可不是洗脸,一瓢水就行。
一大盆水也不行,叶胜觉得还是洗不干净,至少要两大盆。
他脱了只剩裤衩,就在那洗了起来。
刚洗了一半半,忽然背后传出一声尖叫。
他赶紧回头一看。
只见李舒曼气呼呼地圆睁双眼,一只手指着他,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
叶胜见她这么大的反应,而且明显不是大姑娘看到光膀子小伙子羞得的,而是气的。
他有意外,也有些恼火:我就洗一个澡,没碍着你什么,你没必要这么生气吧?!
他口气有些生硬地回道:“我什么了?不就是洗个澡么?若碍你眼你可以回屋呆着啊,没人请你出来!”
李舒曼“李”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来:“那是我的脸盆,你竟敢……”
叶胜听了一怔,看了一眼他用的另一个陌生脸盆——原来李舒曼是为这个生气。
他说话的口气没那硬气了:“不就是用一下脸盆吗,又用不坏。”
“这是用不坏的事吗?你用过了,以后叫我怎么用!”
“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有那么脏吗?又不是不给你洗干净!”
“你……你不告而用还有理了!”李舒曼气得脸涨红。
叶胜不想再跟她争吵下去,将李舒曼脸盆里还剩的一点水倒入自己脸盆,拿起来向李舒曼出去。
“你干什么?”李舒曼瞪着叶胜,往后退了一步。
“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见你那么在乎你的脸盆,我现在就还给你。”
叶胜说着,脚步丝毫没有停顿。
“你放在台阶上就可以!”
说完,李舒曼急急转身背朝叶胜。
叶胜看到李舒曼连脖子都红了,心想:看刚才的架势,我还以为你跟老妇女一样老油条了,到底还是个姑娘家。
他说了一声“谢了”就转身回去接着洗。
眼角瞥见李舒曼拿了他放台阶上的脸盆,往厨房去了。
洗完澡,到吴婶房内把衣服换了。
一出门,见李舒曼一个人坐在饭桌前,他随口问道:“吴婶呢,怎么没看见她人?”
“串门去了。”
叶胜点点头,把脏衣服往自己脸盆一放,提起暖水瓶就要走。
“你等一下!”
“有事?”他转头看向李舒曼。
“当然有事。”李舒曼脸严肃的很,“我现在郑重跟你交代,以后我的东西你少碰。”
“你不会真的生气吧?至于吗?不就是用一下脸盆而已。”
“少废话!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叶胜有些不耐烦地应道,打开手电筒就往学校方向走。
路过大树的时候,他特地注意一下,没发现有人藏那的痕迹。
……
第二天,叶胜准点去吴婶家吃早饭。
刚进屋,就看到李舒曼坐饭桌前在那唉声叹气。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大早上的你叹什么气?”叶胜忍不住说她。
李舒曼白了他一眼:“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去背一天石头试试?”
“背石头?我们村还有矿山?”
“矿山倒没有。”吴婶这时端饭过来,“这不,高邦村要开一条引水渠,这段时间大家都在背石头筑坝呢。”
“她也去背?”叶胜指了指李舒曼。
“省不了,不过她就早上背个两小时,上午和下午放牛去了,倒不要背。”
叶胜此时倒没说风凉话,甭管李舒曼背多少,至少她尽力了。
“石头我背过,确实挺辛苦的。”叶胜说道。
“当然了,你看…”李舒曼说着,就要掀开衣领,将红肿的肩膀展示给叶胜看。
叶胜连忙咳了一声:“不用看了,我刚开始背石头的时候,肩膀疼了好几天,后面才慢慢适应了。”
李舒曼这时才知道她有些唐突了,脸红了红,撇撇嘴:“你知道就好。”
“知道你辛苦,那就多吃点。”
叶胜说完,又看了李舒曼几眼,忽然间明白过来:
这李舒曼还在生他的气,还在认为她这么辛苦,是因为他抢了她的民办教师工作造成的。
他有些无语:按她的逻辑,自己是不是要养她一辈子,她才没气撒。
想到这,他忽然心中一动,又仔细瞅了瞅李舒曼。
心底暗暗小赞一声:这李舒曼长的是真的不赖。虽说脸大了些,但生得长眉大眼小嘴,有点湾湾女星大S的影子。
李舒曼大概觉察到了叶胜打量的目光,脸一板:“正吃饭呢,你眼往那儿看!”
叶胜笑笑,这才埋头把饭吃完。
……
中午一放学,叶胜就自觉地离开学校到吴婶家。
时间还没到12点,吴婶还没收工回来,倒是李舒曼放牛回来了。
“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她问。
“我看水缸水不多了,我来挑水的。”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竟这么自觉。”
“昨天我也很自觉好不好?”叶胜边挑起水桶边说道。
李舒曼哼了一声:“脸皮好厚,昨天明明是我提醒,你才去挑的水。”
“你有所不知,昨天我已经准备去挑水了,只不过是还没行动,就被你先提出来了。”
叶胜说完,对着李舒曼呵呵一笑,担着水桶出了门。
李舒曼望着叶胜的背影,嘀咕了一句:“挑个水都这么多歪理。”
挑完第一趟水,吴婶收工回来了。
他又打了两担水,水缸就满了,刚好这时,午饭也好了。
吃完午饭,他正想下桌,李舒曼忽然问吴婶:“吴婶,村里有木匠吗?”
“没有。”吴婶不知道李舒曼问这干什么,“秦家村有,不过那工钱可不便宜。”
“秦家村确实有一木匠,叫秦远桦。”
叶胜点点头,然后问李舒曼:“你要打什么家具?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
“我能打什么家具,不就是想造一个浴桶吗?”
“浴桶?家里不是有吗?”吴婶问道。
第九章 盖简易浴室
“坏了一个星期了,这几天没洗澡,怪难受的。”
“你就是矫情,我十天半月没洗,一点感觉都没有。”吴婶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哪能跟你比啊,你一个冬天就洗两三趟。”李舒曼有些嫌弃努了努嘴。
“城里人就是麻烦……有擦一擦,重要的地方洗洗就成,非要用水冲用水泡。”
李舒曼被吴婶说得脸有些红,她斜了叶胜一眼:“说什么了吴婶,这边还有一大老爷们呢。”
“叶老师是文化人,不会计较那么多的。”吴婶说着转过头来面向叶胜,“是吧,叶老师。”
叶胜点点头:“你们说你们的,就当我不存在。”
李舒曼看了叶胜一眼,转身进了她的房间。
片刻功夫,她就抬了一个大桶出来:“你看,这浴桶坏得根本都不能用了。”
叶胜一看,浴桶的两个铁箍已经全断了,好几块木板也烂出洞来。
“本来这浴桶就一尺高,装不了多少水,洗得不爽利;现在好了,完全不能用了。”
李舒曼边说边把浴桶放角落:“反正以后用不着它,也不要放房间了。”
放好后,她看着吴婶,问道:“吴婶,我请不起木匠,那有没有谁家有多余浴桶?”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这东西又贵又占地方,谁家没事造几个放家里。”
李舒曼一听,很是失望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完了,木匠木匠请不起,买又没地方买,那叫我以后怎么洗澡。”
“要不,搭一个小房子,像男人那样洗?”叶胜建议道。
“你是说,在小房子里,端两盆水进去,把水用毛巾撩起来洗?”
叶胜点点头:“就是那样,水多的话,还可以舀起来冲一冲……不过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冬天洗的时候,可能有点冷,不像泡澡。”
“那怕什么,总比不能洗澡强。”
“你先别高兴,盖房子哪那么容易。”吴婶给李舒曼泼了一盆冷水,“照样要请泥水师傅,照样要花钱买材料,不比箍个浴桶便宜。”
李舒曼一听,刚刚高兴起来的心又沉了下去。
忽然,她看着叶胜,眼睛一亮,高声道:“这建议是你提出来的,你肯定有办法花小钱办大事……要不,你出钱盖,让我们用用?”
叶胜摇摇头:“我要盖小浴室,也只会在学校盖,没准队里还会出钱。”
“婶,你能不能跟李叔说说,把学校的浴室盖到我们家来。”李舒曼一脸期冀地望站吴婶。
哪知这时候,吴婶的脸难得板了下来:“舒曼,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这是明显的占队里便宜,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叶胜虽没有吴婶反应那么大,但觉得以舒曼这种身份,这种话还是要少说,不然到时候有的亏吃。
他也劝道:“学校是公家的,浴室盖在学校也算公家财产。你这挪过来盖在吴婶家里,就变成个人的,这种事可大可小,没必要冒险。”
李舒曼这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我不提了,行了吧。”
“现在不准提,以后也不准提。”吴婶又强调了一句。
“我知道错了婶。”
李舒曼说着,上前靠在吴婶身上,摇了摇她手臂,嘟着嘴撒娇道:“我都认错了,婶你就别板着脸了,怪吓人的。”
“谁叫你不长记性。”吴婶最后说了李舒曼一句,脸慢慢舒展开了。
“你说的话我都记着呢……大不了也去学校洗澡。”
说完,李舒曼看向叶胜。
见叶胜呆呆地盯着自己,脸微微一红:“你发什么愣,我的话听到没有。”
“听到了。”叶胜连忙挪开目光。
他刚才看到李舒曼在那撒娇,差点眼珠子就要掉下来了:这还是平时那个阴阳怪气的李舒曼吗?!
“真听到了?那我说的是什么?”
“你说要到学校洗澡。”
“既然听到了,该怎么做总该知道吧。”
“帮你洗澡……错了,帮你盖个浴室,好让你有地方洗澡。”
李舒曼先是脸一板,听到后面才露出一抹微笑:“知道就好。”
……
下午放学后,叶胜找个机会,把想在学校盖一个小浴室的事跟李二柱说了。
李二柱听了,有些为难:“叶老师,按理说你这个要求很合理,我们应该无条件支持,可现在队里实在抽不出人手来忙这件事。”
“那什么时候有空。”叶胜问。
“等麦子割完入库后吧。”
“这么说还要一个月后……要不这样行不行,不知道队里有没有土坯?”
“这倒是有,农闲时脱坯的。”
“李队长,你明天叫人送一百块土坯到学校就行,剩下的事我来办。”
“这好办,明天我叫他们送去。”
既然没人帮忙,那就自己做,又不是不会。
第二天一大早,两名村民推着手推车,送来了一百块土坯。
由于上午和下午要上课,叶胜就利用中午和傍晚的时间,准备一些麦秸和粘土,再加适量的水,进行和泥工作。
至于椽檩用的木头和墙基用的石板,盖学校的时候剩了些,堆在教室墙角里,这时候刚好派上用场。
第二天刚好是星期天,不上课,叶胜就利用这一天,争取把浴室盖好。
拢共就巴掌大、面积也只有一平方米的地方,用的料不多,需要干活的人也不多。
在他睡觉的地方,有一个后门,他把小浴室就盖在那,连门都省了。
地基也是现成的,盖学校的时候本身就有留余。
什么水泥混凝土就不要想了,他去河里了几趟,挑了些鹅卵石作地面,并弄成一定坡度,排水口就对着学校的排水沟,不用另挖另埋,方便。
垒墙的时候,下面先用石板,半人高后才用土坯。
石板和石板、土坯和石板、土坯与土坯之间的粘合物,就是昨天和好、今天再和一遍、掺杂了麦草的粘泥浆。
连浴室房顶抹的,也是这种粘泥浆。
整整忙了一整天,终于将简易浴室盖好。
吃饭的时候,当他把小浴室盖好的事说出来时,李舒曼一脸满满的不信。
“不信是吧,等下吃过晚饭,敢不敢跟我到学校看看。”
“有什么不敢的,我还怕你吃了我。”李舒曼仰着头,眼睛下斜地看着叶胜,“我倒要看看,你盖了间什么东西……我可先说好,茅草屋可不算。”
第十章 帮我洗衣服就成
晚饭一吃完,天还没黑,李舒曼就拉着叶胜回学校看新建的浴室。
在小浴室进出几趟后,她点点头:“不错不错,比我想象中的好……就是小了点。”
“大一点费料,而且空间大,冬天会更冷。”
“有一定道理。”李舒曼说着,走到叶胜的办公桌前。
她翻了翻学生作业簿和教案:“看样子,你工作还挺认真的。”
“必须认真,不能误人子弟。”叶胜微笑道。
“误人子弟?这说法有意思,我还以为你会说一些文件上的话呢。”
“我的说法只是通俗的形容,文件上的那些话是比较正式,要不要我念给你听?”
“别,免了,留着你自己好好学习,趁着天没黑,我要赶紧回家。”李舒曼边说边往门外走。
“先别急着走,有件事情我还没有说清楚。”叶胜叫住了李舒曼。
“长话短说,什么事情?”李舒曼转身问道。
“当然是浴室的事情。”
“浴室的事情?”李舒曼看了一眼浴室,脸上露出疑惑,“我觉得浴室挺不错的,我准备明天就来洗澡。”
“这恐怕不行。”
“为什么?”
叶胜露出吃惊的表情:“我说李舒曼,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我清楚地记得,我还没说同意你来这洗澡吧。”
轮到李舒曼吃惊了:“你说你不同意我到这里来洗澡?……怎么可能!你盖浴室,不是知道了我洗澡困难后才动手盖的吗?难道不是为了我……”
“你想多了,我是为了我自己方便,可不是为了你。”
李舒曼听了,脸马上涨得通红,整个人呆立在那。
一种被人轻视,甚至是羞辱的感觉充满了她的心胸。
她憋得难受,想撒泼几句。
可理智告诉她,叶胜说得一点错都没有。
最终,她只是充满怨气地瞪了叶胜一眼后,快步离开了。
“脾气还挺大。”叶胜望着李舒曼背影,小声嘀咕了一句。
……
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饭后,吴婶赶着上工,碗没刷就先走了。
看着李舒曼刷碗,叶胜也想回学校了。
“你等一下,我有事说。”李舒曼叫住了他。
“是为浴室的事吧。”
“你我之间还有其他事吗?”
“有啊,食则同桌,寝则同榻…嗯,后面一件事差了一点。”
李舒曼听了,把刷碗破布一扔,凶凶巴巴地瞪着他:“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不是要跟我谈浴室的事吗?”
这李舒曼开句玩笑反应都那么大,实在是无趣,叶胜连忙转移话题。
“以后少在我面前耍花腔。”李舒曼又捡起破布刷碗,“是要跟你说浴室的事……昨晚我想了一下,确实自己太唐突了,我们还没熟到那个地步。”
“什么地步?”
“就是那种……好了,别打岔,说浴室的事。”
“是不是‘食则同桌,寝则同榻’的地步?那时候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两人溶为一体,不分彼此。”
李舒曼此时又羞又恼:“刚警告过你,你又来了。”
不过,李舒曼此时的警告看上去软弱无力。
这怪她自己,说了歧义的话,让叶胜顺竿爬了。
“好了,不开玩笑了,说正事。”叶胜适可而止,“其实你要用浴室也简单,就是帮我洗衣服。”
“帮你洗衣服?不行不行!我不洗男人的衣服。”李舒曼连连摇头。
叶胜没想到李舒曼拒绝的这么快,说实在的,他可不想失去李舒曼这个“客户”。
毕竟,浴室一个洗两个人洗,对他都没什么影响,还不如用它让自己更懒惰一点。
“别这么快就拒绝,好好想想。再说了,你还可以在学校烧水,灶和柴火我都可以免费提供。”
没办法,他只好再加一点码。
李舒曼还是摇头,不过没刚才摇得那么坚决了。
叶胜就站在离她两米处看着她,只要她没有亲口说出拒绝的话,他就认为还有机会。
果然,李舒曼洗完碗后,走近两步,上下来回打量着叶胜。
叶胜被人看得莫名其妙,不禁问道:“你看我干什么,又不是初次见面。”
“我是想仔细看看你衣服脏不脏,身上的味道重不重。”
“脏不脏我理解,洗衣服吧,穿得越干净越好洗,但这味道又是怎么回事?”
“有的人衣服一股味道,洗起来熏死人了。”李舒曼脸露嫌弃。
“要我说,你就是矫情,还没真正溶入农村。”叶胜忍不住说她,“农村人天天干活,哪个不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碰到施肥拌种时,还一身粪味。”
“你说的这些,我来农村也有几年了,哪会不知道?”李舒曼难得没顶叶胜,她叹了口气,脸现深深的无奈:
“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它又是一回事,我还是不喜欢他们身上的臭汗味,更讨厌大粪。”
叶胜理解李舒曼,甚至赞同她,但这话可不敢说出来。
这时候,下农村参加劳动锻炼是上面大力提倡的,像李舒曼这种不讲zhengz的话,千万不能说,特别是她这种身份的人。
叶胜脸沉了下来,口气严肃地对李舒曼说道:“你这话我就当做没听到,以后千万不要再讲了,除非你想犯错误。”
李舒曼看了屋外一眼:“你当我傻啊,这话我也就在这屋里说说。”
“你就不怕我告状?”
李舒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出一句叶胜意想不到的话来:“你不会的。”
叶胜一呆,没想到李舒曼对他还挺信任的。
不过,他怎么感觉不到被人信任的喜悦,反倒有一种被人拿捏的感觉。
作为一个穿越者,告这种状他是绝对不耻为之的,但嘴上可不能认。
他呵呵一笑:“你别那么自信,连我自己对自己都没信心。”
李舒曼听了,看了叶胜一眼,也不答话,一声不吭地越过他,去准备出工了。
这时候,叶胜倒不好问李舒曼用不用浴室的事了,那不成了上赶子了吗?
他只好慢吞吞地往学校走去。
刚走到离门口不远处的一处岔道口,李舒曼赶了上来,说了一句:浴室的事我答应了,就从岔道走了。
叶胜看着李舒曼两条跳动的黑辫子,会心地一笑,继续往学校走去。
第十一章 洗澡
当天晚饭后,李舒曼就开始烧水。
叶胜见了,问道:“怎么着,真的晚上要洗澡?”
“当然要洗!已经全身发臭了,再不洗,都要成臭咸鱼了。”
“瞧你说的,我怎么没闻到呢?”叶胜夸张地耸了耸鼻子。
李舒曼白了他一眼:“你比我还臭,怎么闻到得。”
“这你就冤枉我了,我昨天刚洗的冷水澡,哪臭了?要不就你鼻子有问题。”
“少废话,等下帮我挑热水。”
叶胜听了,叹了口气。十几秒后,他又叹了口气。
李舒曼忍不住了:“你叹什么气?”
“我感觉我亏大发了。”
“你亏什么了?”
“我既提供浴室,又要给人挑热水,不是大亏是什么?”
“你怎么不提我帮你洗衣服的事。”
“你这么一提醒,我想起来了。”叶胜轻拍了一下大腿,“我昨天换下的衣服还没洗,正好,你等下把我的一起洗了。”
“你真够可以的,昨天的衣服还没洗。”李舒曼说了叶胜一句,倒没有拒绝给他洗衣服。
叶胜嘘了一口气。
他真怕李舒曼以她还没用浴室为由,不给他洗昨天的脏衣服,他又要多费一番口舌。
水烧好后,李舒曼装了两大桶。
叶胜一见,忍不住说道:“我说李舒曼,你这是要杀猪啊,用这么多热水。”
“我还要洗头呢,不装多点怕等下不够用。”
“怎么会,第二盆洗头的水还可以用来洗澡,没必要用那么多热水。”
“还是水多点,洗得爽利。”
“随你。”
一说完,叶胜就要转身。
“你等一下!”李舒曼却叫住了他。
“还有事?”
“你看,你又没眼力见了!”
叶胜看了水缸一眼:“不能吧,水缸的水挺多的,我中午刚从水井挑的。”
“除了到井里打水,你就不能帮我挑一下热水去学校?”
“原来你想说的是这事……不是不可以,但你这态度……”叶胜止住不说了,似笑非笑地盯着李舒曼。
李舒曼拿眼瞪他,大概是想让叶胜不再坚持。
可十几秒过去了,叶胜还是一副等着她妥协的表情。
“请你帮我挑一下热水。”
李舒曼还是让步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就有礼貌多了。”叶胜点点头,“记得下次的时候,把我的名字也带上,我记得这几天你都没叫过我名字。”
“你的名字叫着就膈应,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李舒曼努了努嘴。
“你的名字也不咋地,好像专门跟你作对似的……你看,你现在过得即不舒服,也不浪漫。”
李舒曼被叶胜顶得又生起气来,脸又开始涨红。
“瞧你,是你自己先拿我的名字取笑我的,可不能怪我嘴不留情。”
见李舒曼没理他,又劝道:“名字是爹妈取的,而且只是个符号……就像你取了美丽的名,难道就真的能美丽?你取个富贵的名,难道就真的能大富大贵?你取个建国的名,难道就真的能建国?”
“你真能胡扯,取建国的名可不是那个意思。”李舒曼说道,脸色却是好看了许多。
“这样才对嘛,不要整天板着脸,难看死了。”
“我可不会苦中作乐,我就爱板着脸。”李舒曼嘴里虽这样说着,脸上的表情却相反,嘴角弯起了一抹弧度。
“我礼数做到了,赶紧的,挑水!”
“来了。”叶胜笑着取了扁担,不跟她掰扯了。
将热水挑到学校,片刻后,李舒曼端着装有换洗衣服、香皂、毛巾等物的脸盆,也到了。
那边,李舒曼在小浴室洗头;这边,叶胜坐在办公桌前批改作业。
语文作业改了一半,听到李舒曼在那叫他:“叶胜,帮我把水提到浴室去。”
叶胜放下红笔,一看,李舒曼头发湿漉漉的,正指着一大桶水。
“看在你第一次叫我名字的份上,我帮你提。”
叶胜说着,起身走过来,小心地将一大桶水提到小浴室半人高的木架上。
他见木架上还放了一大盆水,问道:“这是你第二盆洗头的水吧?”
“第三盆,两盆水哪能洗干净。”
他也就随口一问,提完水接着回到办公桌改作业。
没改几本,就听到后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听到这声音,不知怎么的,叶胜脑中竟然浮现出李舒曼洗澡的情景来。
当然,除了脸,其它部位都是靠脑补。
他赶紧甩甩头,把这画面甩开,继续改作业。
语文作业改完,他看了一眼浴室的门,有些奇怪里面没传来水声。
正想改数学作业,浴室里传来了李舒曼叫他的声音:“叶胜,能不能帮我递个水瓢进来……”
“水瓢?用它干么?”
“……水桶太重,我没办法把水倒进脸盆里,所以要用水瓢。”
“那么麻烦干什么,直接就着水桶洗不就行了吗?”
“那不行,接水的水桶哪能当澡桶,还有,用水瓢舀水也可以冲冲身……”
“好吧。”叶胜又一次离开办公桌,取过水瓢走到浴室门口。
“拿来了,你把门打开吧。”
“你往门后站,不许看。”
李舒曼说完后,叶胜听到门栓拉动的声音。
他没按李舒曼说的,往门后站,而是举着水瓢盯着浴室的门。
门开了,随着水气溢出的,还有一具亮白的……
不过很快,随着“啊”的一声惊叫,浴室的门马上就关上了。
“叶胜,不是叫你躲门后吗?!”从浴室里传来李舒曼又羞又急的声音。
“站那边怎么传水瓢?”
“怎么不能?!”
叶胜不想跟她争论这些,他用水瓢敲了敲浴室的门:“甭说这些了,你到底要不要水瓢?”
浴室里没回应。
等了片刻,还是没动静,叶胜正想离开。
就在这时,浴室的门开了,李舒曼冷冷的声音传来:“拿来!”
叶胜饶有兴趣的打量了李舒曼几眼:“刚才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没准备好……你看,像现在这样,我不是什么都看不到了吗?”
此时,李舒曼将穿过的衣服裹住上身,用衣袖子在身后打了一个结;用裤子裹住下身,也是用裤脚在身后打了一个结。
不过,洁白圆润的肩、浑圆结实的臀……还是暴露在叶胜面前。
李舒曼脸红红的,狠狠地瞪了叶胜一眼,一把夺过水瓢,“砰”的一声将门关上了。
第十二章 许大茂来了
叶胜笑笑,又坐回办公桌前,继续批改作业。
可怎么也批改不进去,脑子总是浮现刚才的香艳画面……
他越坐越烦躁。
干脆,他站了起来,走到学校操场去透透气。
此时天已经黑了,天上的星星出来了,在纯净的天空上一闪闪的;月亮还在山后,要过一阵才爬上夜空。
五月底的天气,白天大阳晒的时候虽然热,晚上却很凉爽。
他在操场走了几圈,感觉心思平复了很多,便走进屋里。
正好看见李舒曼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他打了个招呼:“洗完了。”
见李舒曼没理他,端着脸盆就要往外走,他赶紧叫住她:“等等,你好像忘了什么。”
李舒曼看了他一眼,翻了翻脸盆里的东西,“我没忘记什么东西啊!”
“不是你的东西,是我的。”
“谁拿你的臭东西!”李舒曼哼了一声,继续往外走。
“哎,等一下,我的衣服还没拿去洗!”
“自已洗!”李舒曼应道,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叶胜苦笑,知道刚才把人看光,惹人生气了。
他不好再跟人说洗衣服的事,弄不好又扯到这事上来。
这事不问原因,不管对错,他把人看光是事实,洗不了白的,还是不提的好。
“等等。”他拿起手电筒,再一次叫李舒曼。
没想到这一次李舒曼倒停了下来,只是脸色不好看:“你想说什么?”
“我想送送你。”叶胜抬头看了看天,“天黑了,你又没带手电。”
李舒曼听后,脸色缓和下来:“不用你送。”
“没事的,就一会儿功夫。”
“哼,我可不敢让狼送。”
“狼?”叶胜重复了一句,“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再说你也不是羊啊。”
“就不要你送!”李舒曼抿着嘴,手一伸:“拿来。”
“什么?”
“你又没眼力见,真是气死我了!”李舒曼跺了一下脚,快步走到叶胜身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手电筒。
“我不要你送,没说不要手电筒。”
说完,留给叶胜一个披散着头发的背影,出了校门。
叶胜追了几步,就停了下来,转身回屋。
没走几步,他的脑中忽然闪现出前几天,大树后面的那个黑影。
想想还是不放心,便转身走到学校后面的一块高地,在那可以看到吴婶家。
直到约七八分钟后,手电筒的亮光移进了吴婶家,他才从高地下来,回到学校。
……
第二天白天没什么事,但晚上却有一件让整个高邦村村民都高兴的喜事——有城里大厂送文化下乡,给他们村免费放电影。
放映的场所就在学校操场。
当白色黑边的大幅电影布支起来的时候,叶胜才明白操场边上那两根长约五米的柱子是做什么用的。
刚开始他还以为是挂国旗用的旗杆,后来想起来这个年代还没有国旗法,学校操场和教室都没有悬挂国旗……
天还没有黑,吃过晚饭的村民就拿着长凳短凳,把操场快占满了。
叶胜由于占了地利的缘故,早早就把一把长凳、一把木质靠背椅放在靠近电影放映机的地方。
不用说,长凳是给吴婶和李舒曼准备的,木质靠背椅是给自己准备的。
这个位置叶胜认为还是不错的。
看这种露天电影,太远了看不太清楚,太近了脖子要一直仰着难受,当然是正面中间的位置较好。
等天完全黑透,就看见李二柱和吴永福拥着一个人向场内走来。
不用说,那人就是电影放映员了。
不过,叶胜总觉得那电影放映员有些熟悉,好像在那见过。
待三人来到近前,叶胜闻到他们身上有一股酒气,明显喝了酒。
这不难猜到,放映员来了,不仅是客人,而且人家是下乡送文化来了,通俗点说是送娱乐来了,招待好那是应该的。
吴永福看见叶胜坐在旁边,走上来说道:“叶老师在这啊,倒省得我去找了。”
“吴队长有事?”
“我介绍一下。”吴永福指着放映员,“这位是京城钢铁厂的许大茂许放映员。”
他又指了指叶胜,对许大茂介绍道:“这位是叶胜叶老师,今晚许放映员就将就一下,住他那。”
叶胜一怔后,马上就明白了。
原来是“熟人”许大茂啊,怪不得看到那张马脸就觉得眼熟。
“许放映员辛苦了。”他打招呼道。
许大茂点点头,皱眉问道:“我上次来的时候,是一位女老师,也不住学校,现在怎么变了?”
吴永福笑着解释:“叶老师上周才来,原先的女教师嫁人不干了。”
“原来如此。”许大茂说着,目光随意扫向人群,忽然眼睛一亮,向前几步:“舒曼也来了。”
这情形被叶胜看眼里,心想:敢情许大茂和李舒曼认识啊!
哪知李舒曼哼了一声,把头扭向别处,正眼都不瞧许大茂一眼。
许大茂讨了个没趣,退回放映机旁,摆弄起来。
可他摆弄了十几分钟,就是没开始放映。
李二柱大概等得有些急了,问道:“许放映员,可以开始了吧?”
“再等等,等我把鸡安顿好再说。”许大茂面无表情地说道。
“鸡,什么鸡?”叶胜有些疑惑,便小声地问坐身旁的吴婶。
吴婶先是不满地白了许大茂一眼,才小声道:“这许大茂不是个东西,要不是他是城里来的放映员,我都想拿痰啐他!”
“怎么了吴婶?说来听听。”
“这许大茂,每回来村里放电影,都要好吃好喝供着不说,还要伸手拿,什么山货、水产、特产,有时还要活鸡。”吴婶小声地娓娓道来。
“前年困难时期,大家肚子都吃不饱,这人非要活鸡。可那时节,上哪儿找去。”
“二柱那时刚当上队长,实在找没有,他就求我,让我把家里一只会下蛋的母鸡送给许大茂。”
“我舍不得啊,这可是村里为数不多的会下蛋的母鸡啊。”
“可二柱说,不送鸡,许大茂就以机器坏了等理由不放电影,而且扬言以后也不来了。”
“村里人苦啊,平时没什么乐子,如果因为我的原因,真的以后村里人都看不上电影,那我罪过可就大了。”
“没办法,我只好含泪把会下蛋的母鸡送出去了,虽然队里给了一些补偿,但毕竟是会下蛋的母鸡啊!又不要多少粮食,它自己会到外面找虫子找食吃。”
虽说这件事过去两年了,说起这事,吴婶还是心痛和充满怨气。
第十三章 许大茂和曹寡妇
我刚才见许大茂与舒曼打招呼,他们以前认识?”叶胜问道。
“不认识!”吴婶也露出厌恶的表情来,“他就是个流氓,看见舒曼长得水灵,就厚着脸皮来搭讪,要不,我怎么会说他不是个东西呢!”
旁边的李舒曼这时捅了捅吴婶:“吴婶,别说了,这事没什么好说的。”
“是没什么好说的。”吴婶说着,脸上露出得意之色,“有过那么两次,那许大茂深更半夜的来骚扰舒曼,都被我们用尿给泼跑了,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来了。”
“哼,他要还敢来,我就要泼粪了。”李舒曼接着说了一句。
“原来你们跟这许大茂还有这些瓜葛。”
叶胜话刚说完,吴婶捅了捅他,嘴巴向前一努:“鸡送来了,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了。”
叶胜顺着吴婶所示的方向望去,见一村民提着一个小鸡笼子,在煤油灯光下,隐约看见里面有一只扁毛畜生在扑腾。
村民将鸡笼往学校办公室一放,出门的时候还往许大茂这边望了望。
这边厢,当提着鸡笼的村民出现时,吴永福上前拍拍许大茂,叫他往学校办公室看。
当看到村民提着鸡进去,许大茂点了点头,起身提着煤油灯,穿过人群,来到操场边上。
那里放着一台柴油发电机。
许大茂取出弯柄,开始猛力摇动它。
随着刺耳的马达声响起,发电机启动了。
搁在放映机旁的一盏电灯也亮了起来。
身为京城郊区的农民,他们倒不是没见过电灯,但当电灯亮起的刹那,现场还是起了一阵小骚动。
最可笑的是,不知哪家的土狗,竟对着电灯咆哮起来,扰得村民一个个都用脚去踢它,把它赶得远远的。
许大茂回到摆放机器处,把电影胶片挂上放映机,调试好后,关了电灯,大白幕上就出现了电影影像。
还好,发电机放得有点远,不然那马达的噪声能吵得人听不清电影上的台词。
今天放映的第一部电影是《红色娘子军》,第二部是《五朵金花》。
两部电影放映完了,叶胜听到李二柱在那小声埋怨了一句:“怎么都是娘们当主角,我想看战斗英雄。”
一旁的吴永福拍了拍他肩膀:“妇女能顶半边天,这话若是让你媳妇听见,小心不让你上炕。”
“她敢!”
话刚落音,就听到李嫂在前面几米处叫他:“你在那嘀咕什么,早点回家,明早还要上工呢。”
“没什么,这就来。”李二柱浑没了刚才的气势。
吴永福笑着道:“快去陪媳妇吧,这里有我。”
李二柱走后,叶胜、吴永福和几个村民一起,将装有胶片、放映机的大木箱搬到教室。
又费了点劲,将笨重的发电机也抬了进去。
“叶老师,你这教室记得要上锁。”许大茂交代道。
虽然叶胜认为这是多此一举,以这年代的治安,没有人会去偷那些东西。
但叶胜不想跟许大茂争论,找了把挂锁将教室给锁了。
吴永福走了过来,“许放映员,我就先回去了,明早还是到我那吃早饭。”
话大茂点点头:“记得蒸两个蛋,好下饭。”
“都记着呢。”吴永福笑着应了句,跟收尾的几位村民一起离开了。
刚才还闹腾的小学校,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叶胜招呼许大茂:“许放映员,进去洗把脸吧,毛巾带了吗?”
“带了。”
两人简单洗洗漱漱,就上炕睡觉。
躺下来差不多半个小时,许大茂就摸黑坐了起来。
他先看向叶胜,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叫道:“叶老师,叶老师……”
见对方没有反应,他放心地下了炕,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许大茂刚一出门,叶胜两眼突然睁开了,两只乌亮的眸子炯炯有神,根本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没错,叶胜根本没有睡。
自从听说许大茂骚扰李舒曼后,他就留了个心眼。
刚才许大茂叫他,他就在那装睡。
迅速起床穿衣,叶胜走到窗户前向外望去,见许大茂也不打手电,借着月光,出了校门就向左拐。
“果然是要去骚扰李舒曼。”叶胜心想。
吴婶的家就在学校的左方。
他赶紧拿了手电,不过没打开,也是借着月光,向着许大茂走的方向紧跟上去。
走了约五分钟,见前面的许大茂在一处岔路口也是左拐。
这可把叶胜跟糊涂了,因为要去吴婶的家,在这处岔路口应该右拐。
“管他呢,既然跟都跟了,那就跟上去看个究竟。”
叶胜望了一眼右前方吴婶家,黑乎乎的,大概率已经睡了。
他收回目光,转头向左边走去。
拐了个弯,月光下出现了两幢房子。
叶胜记得,一幢是十六小队副队长兼会计吴福安的家,一幢是曹寡妇的家。
一想到曹寡妇,叶胜明白了,敢情许大茂这是去当刘皇叔啊!
果然,许大茂径直走到刘寡妇家。
在进屋之前,他转头向后看了看。
不过叶胜早已经找地方藏好,许大茂没发现他。
而且,他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迅速把这想法认真考虑了几遍,觉得可行,可以实施……
曹寡妇的门根本就没有关,许大茂一推就进去了。
屋里本来就亮着灯,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看来这曹寡妇也是有心跟许大茂有一腿。
叶胜悄悄摸到窗旁,想学古装剧的样子,把窗纸捅破。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光听他也知道他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听曹寡妇在里面抱怨道:“许大茂,你怎么才来,我等得都困了。”
“这不是今天情况不一样吗?我是跟那个叫什么叶老师的一起睡,总要等他睡着了才能来找你。”
“你还会怕别人知道?”
“还是小心一点,难道你就不怕?”
曹寡妇没作声,大概认同许大茂的说法。
“你带钱了没有?”曹寡妇问道,“不要跟上次一样,就给了一块钱,就把我给打发了。”
“带了,今天给你一张钢铁工人,行了吧。”
“五块!那敢情好。”
曹寡妇兴奋的声音过后,屋里就传来悉悉索索的脱衣声。
“让我亲一下。”
“嗯,讨厌……”
第十四章 胖揍许大茂
叶胜知道不能再等了,他先敲了敲门,然后马上学着吴福安的声音:“小艳,快开门,是我。”
他这一出声,屋里马上传来慌乱声。
“是福安啊,今天我困了睡下了,你明天再来吧。”
曹寡妇说完,马上把灯灭了。
“不对啊,小艳,刚才还亮着灯,明明还没睡。而且,为什么我一来就把灯灭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真没有,福安。”
“那你把门打开,让我看看。”
“我真的睡下了,懒得起来……福安你还是明天来吧。”
曹寡妇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门被撞开了。
紧接着,一个黑影闯进来。
叶胜这时候闯进来也是有原因的,此时,刚好一片乌云挡住了月亮,屋里面肯定黑得不行,他没有暴露的风险。
不过,太黑了也增加他找人的难度。
他凭感觉一抓,触手处传来一阵异样……
这肯定不是许大茂啊,他那瘦猴的身材,哪有这手感。
而且,曹寡妇的惊叫声也验证了他抓错人抓错地方了。
他正要接着找人,门口处那边传来了动静。
看来,许大茂被人捉奸,他也是想跑的。
叶胜把手向下一抓,果然抓着了一床薄被,立马就向许大茂扑了过去。
慌不择路的许大茂不小心碰到了餐桌,被阻了阻。
趁这机会,叶胜一把将许大茂扑倒在地,并用被子将他的脸蒙了个结实。
恰在此时,月亮出来了,叶胜赶紧背对着炕。
不过,由于今晚月亮只是一弯半月,月光不亮,加上纸糊的窗户透光性不好,根本看不清人的面貌和穿着,只能看到模糊的一个黑影。
把许大茂扑倒后,叶胜狠狠地坐在他身上,两只拳头雨点般往许大茂身上招呼。
他边打还边怒道:“曹小艳!你这Y妇骚蹄子,果然在偷汉子!……我把奸夫先打死,再来收拾你!”
叶胜以为,他这么一威胁,曹寡妇一定吓得屁都不敢放了。
哪知曹寡妇竟撒起泼来:“吴福安,你别在那假充好人,你自己还不是跟我们一路货色……奸夫Y妇也有你一份!”
叶胜被怼得当场无语。
确实,他们两人也是没有名分的。
嗯,不对,是吴福安和曹寡妇没证没名分。
吴福安是鳏夫,曹小艳是寡妇,按说他们两人可以走到一起。
但不知什么原因,两人就没办法结婚,只能偷偷摸摸地在一起。
叶胜也是前几天夜游的时候,发现吴福安偷偷往曹寡妇家钻,才知道他们的关系。
当时他还听了一会儿窗根。
没办法,乡村生活太无聊了,听窗根对于青年农民来说,也是一项娱乐。
看来得更狠点,曹小艳才不会跟他捣乱。
他用吴福安的声音的口气,恶狠狠地说道:“你还嘴硬!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呆在屋里不许乱动!不然的话,我把你们俩脱光了绑在一起,绑在村里的祖祠上,让全村的人、让列祖列宗,看看你这吴家媳妇是怎样的不守妇道!”
他这话一说出口,屋里的曹寡妇“你你”的说不出话来。
许大茂已经被叶胜打怕了,又听说要将他示众,吓得赶紧求饶:“吴……好汉,你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回。”
“我叫吴福安,是曹小艳的相好,我不是好汉,但你今天惹到我了,不杀你也要阉了你,不然,我心头之气永远难消。”叶胜又威胁许大茂。
“吴……大哥,别见血啊,有话好商量。”
“还商量个屁啊!都被人戴绿帽了,不找补回来,我还是男人吗?!”
“我给你找补!我给你找补!只要大哥放了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又不是女人,我对你没兴趣,而且我又不要你帮忙干活,除了这些,你有什么?”
“我有钱!我有钱!”许大茂挣扎着,大概想掏钱。
“别动!”叶胜又给了他一拳,按住他脖子压紧了些,“别耍花招。”
“我不耍花招,我掏钱。”许大茂说完,费劲的从裤袋里把钱全掏了出来。
叶胜一把夺了过来,看了一眼。
好家伙,两张大团结,一张钢铁工人,还有三张一块的和四五张毛票分票。
许大茂一个月工资才三十几元,这是把将近一个月工资的揣身上了。
转念一想,许大茂这时应该跟娄晓娥结婚了吧。
当了到现在还有定息拿的民族资本家的女婿,这手头宽裕程度是成十倍的增长啊!
娶个白富美,怎么还想着偷腥呢!再说了,曹寡妇相貌也普通。
当然也不是都没优点,身材有肉,皮肤还算白,特别眼神挺勾人的。
对于许大茂的所做所为,叶胜只能用家花没有野花香解释了……
把钱统统揣进自己兜里,叶胜解下许大茂皮带,将他两只手反手绑在背后。
昨走前,他还给许大茂裆部来那么一下:“看在你态度这么好的份上,就不阉你了,只是敲打一下,以示惩罚……还有,给你的鸡是队里的公产,你也不能带走,就放在学校,明天我会去拿。”
说完,叶胜站了起来,屈膝向门外走去。
到了门外,他才把腿伸直了。
没办法,他身高比吴福安高好多,为演得像一点,只好这样了。
他头也不回阴阴地警告道:“过二十分钟我再过来,如果再让我看见你,什么后果你们清楚。”
说完,他向几十米外的吴福安家走去。
过了吴福安家,他赶紧换了一个方向,朝学校急急行去。
而且由于曹寡妇家看不到了,他也没有了顾虑,打开了手电筒,这样能走得快些。
多亏了小时候,他跟逃荒来的一个民间口技艺人,学了一阵口技,不然这出戏就演不来了。
到了学校,他脱下衣服原样放好,把钱小心地贴身藏好,赶紧上炕躺着。
过了约摸有十分钟,许大茂哎哟哎哟地来了。
听到许大茂痛得在那呲牙,还小声嘀咕着:“叫你不老实,叫你不跟男人睡非要去睡什么寡妇……这下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叶胜听了,心里直暗笑……
第十五章 鸡肉早餐大快朵颐
第二天一大早,叶胜就被许大茂摇醒。
真的是被摇醒的。
别人是开心得睡不着觉,他是开心得睡得香甜。
他迷迷糊糊地一睁眼,往窗外一看,见天色才刚蒙蒙亮。
这时节,是昼长夜短,看情形,才凌晨五点多,连出早工的社员都还没起床。
“怎么了,许放映员。”他问。
“叶老师,能不能帮一个忙,叫村里赶车的现在就送我去秦家村,在那里有人来接我。”
叶胜揉了揉眼睛,看到肿成小猪头的许大茂后,假装十分吃惊地叫道:“许放映员,你的脸咋回事?!”
许大茂讪讪地笑了一下:“昨晚上厕所,不小心摔的。”
“严重吗?”
“不严重,皮外伤……我刚才说的事,叶老师能帮我一个忙吗?”
“这么急着走,不吃了早饭再走吗?”
“不吃了,是真有急事,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就赶路。”
“好吧,既然许放映员坚持,我帮你去叫。”
队里赶车的秦大爷,叶胜刚好认识。
他孙子辍学,他有去家访过。
到了秦大爷家,他已经起床了。
有一定年纪的人,睡眠少了,自然就早起了。
把来意一说,秦大爷点点头:“既然许放映员要早早走,我自然没意见。”
他看了看天,微笑道:“现在送,回来的时候,刚好可以赶上上午挣工分。”
叶胜听了,有点佩服他:怎么尽想着干活呢!
帮秦大爷套好车,两人坐上车往学校赶。
到了学校,看到等在那鼻青脸肿的许大茂,秦大爷自然很是意外。
许大茂还是用摔倒的缘由,将此事掩饰过去。
三人把几个放机器胶片的大木箱搬上马车,又找了根粗木棍,一起用肩膀把发电机抬上马车。
那玩意儿太重,三个人用手根本抬不动。
许大茂要走的时候,叶胜塞给他两个白面馒头:“许放映员,这么早也没有什么准备,只有两个馒头。”
“有它们就够了,谢谢叶老师。”
“是我们招待不周,还请许放映员多多包涵。”
“你们队大部分人都很好,只有个别人……”说到这,他停住不说了,朝秦大爷说道:“大爷,走吧。”
秦大爷一扬马鞭,马车沿着公路向前驰走,扬起一片尘土。
叶胜看见许大茂朝他挥挥手,他也挥手告辞。
回到屋里,他看见送给许大茂的鸡在浴室里“咯咯”叫着。
他上前将鸡笼提了起来,想趁大清早提到吴婶家宰了。
一提起来,看见放鸡笼的地上有一摊鸡屎。
叶胜皱了皱眉,放下鸡笼,提了半桶水,取了扫把,边扫边用水把鸡屎冲到外面沟里。
刷牙洗脸后,提了鸡笼,往吴婶家走去。
现在已过了六点,大部分社员都上工了,路上倒没碰到什么人,这让叶胜小松一口气。
他担心被有心人看到,又要多费一番口舌解释。
来到吴婶家,见李舒曼在那慢悠悠地洗脸。
他没有看到吴婶,不用说,肯定上工去了。
“你今天不用出工?”他问。
“来例假了。”李舒曼转头回了一句,忽然眼睛一亮:“你手上提着是什么东西?!”
“鸡啊,这你都不认识吗?”
“我是说,哪来的鸡?”
“找许大茂买的,他嫌麻烦不想带走,就卖给我了。”
“这下好了,我们有鸡吃了。”李舒曼高兴得脸也不认真洗了,把毛巾草草拧一下挂起来,就跑过来提鸡笼。
叶胜把鸡笼往身后一放:“李舒曼,你有一句话说错了。”
“哪句话?”李舒曼停了下来问道。
“不是我们有鸡吃了,是我有鸡吃了。”
“这有什么区别吗?我们不是在一起吃吗?”
“你现在跟我说没区别,可几天前,我记得有人跟我说,她的东西我一样都不能碰。”
“嗨,原来你还为这事生气……我说叶胜,你还是不是男人?”
“当然是啊。”叶胜挺了挺胸。
“是个男人就不要那么小肚鸡肠好不好。”李舒曼说着,绕到叶胜身后,一把将鸡笼夺了过来。
叶胜有被些气到了:“李舒曼,你这也太双标了吧。”
“什么叫双标?”李舒曼目光没离开过鸡笼,问道。
“双标你都不懂……嗯,你确实不懂,怎么说呢……就对自己自由主义对别人马列主义。”
“你这么说我懂了。”李舒曼抬起头来,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你所说的双标难道不是女生的特权吗?”
叶胜直接无语瞪眼。
就见李舒曼放下鸡笼,往灶里加了几把柴火。
再过来打开鸡笼,一把将鸡抓了起来,伸到叶胜面前:“抓着!”
“怎么,现在就要杀?”
“要不然呢,你想养着?它是只公的,又不会下蛋。”
“要不要等吴婶回来收拾它?”
“你小瞧我?干农活不行,这整吃的我可是好手。”
李舒曼说完,从小橱柜里取出一只碗和筷子,又撒了点盐在碗里。
然后抄起菜刀,在磨刀石上干磨了几下,将刀洗净后,冲叶胜说道:“将鸡提过来。”
叶胜依言走到放着碗的灶台前。
李舒曼将鸡头放低,一手抓住鸡头,一手将鸡脖子上的毛扒净一小块。
“斜着抓好了!”
她交代了叶胜一声后,把鸡脖子对着碗,抓住鸡头手紧了紧,取过放在灶台上的菜刀,就往鸡脖子割去。
叶胜手上的鸡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
随着血渐渐放空,鸡的挣扎也越来越无力,当最后一阵抽搐之后,彻底不动了。
李舒曼用筷子将鸡脖子上的一根本不知是气管还是血管,挑了出来割断。
她放下菜刀,接过叶胜手上的鸡:“没你事了。”
说完,将鸡放入盆里。
刚好,锅里的水也开了。
她舀了一瓢开水,将鸡身全部浇透,然后小心地拔起毛来。
之所以要小心,是因为怕被开水烫到。
叶胜一个人帮不上忙、插不上手,就挑了水桶,去井上打水。
回来的时候,李舒曼已经把鸡杀好了。
他又去打了第二趟水。
这趟回来,鸡已经在锅里煮了,整个屋子都弥漫着鸡肉的香味。
正想把水倒入水缸,却被李舒曼叫住了:“等一下!”
只见她舀了几瓢刚挑的水到盆里,才对叶胜说:“可以了。”
待叶胜把两桶水倒入水缸后,转头看见李舒曼把煮好的鸡从锅里捞出来,直接泡在了冷水中。
叶胜以为她还要把鸡再煮一下,没想到片刻后,李舒曼直接捞起鸡在菜板上切了起来。
“在生水泡过,不要再煮一下?”他问道。
“不用,白切鸡用冷水泡一下,会使鸡的肉质紧绉,鸡皮更脆韧好吃。”
“不会闹肚子吧?”
李舒曼看了他一眼:“亏你还是农村人,难道你就没喝过生水?”
叶胜想想也是,没穿越之前,确实经常喝生水的。
将白切鸡装盘,李舒曼将锅里的鸡汤舀出大部、留下小部分,然后把鸡血放入锅里煮。
在等鸡血熟的时间里,李舒曼就在那准备蘸料。
“可以了,你想吃的话,自己动手。”李舒曼将一大盘白切鸡和蘸料端上桌后,对叶胜说道。
叶胜哪会跟她客气,早已经洗好手等在那了。
李舒曼话一落音,他抓起一把鸡腿,先沾了下蘸料,就开吃起来。
“味道不错!”他边吃边赞了一下李舒曼的厨艺。
“我手艺还行,没说大话吧!”李舒曼有些得意地笑道。
叶胜口里塞满了鸡腿肉,点点头表示同意。
一会儿后,李舒曼把熟了的鸡血捞上来切碎,又放在锅里过一下,再连同鸡汤一起舀了起来。
她加了些调料后,就把鸡血端上桌。
叶胜以为她忙完了,见她又要往灶台跑,问道:“还要煮什么?”
“热棒子面窝头啊,难道真的吃鸡肉饱?”
“也是,不过,我只要一个窝头就可以了。”
“那我就少热两个。”
早上由于时间紧,棒子面窝头或白面馒头,都是昨晚先做好,早上再热一下。
再熬点小米或大米粥,炒一两盘白菜或其它青菜,加上一两盘榨菜或咸菜,这就是叶胜他们的早餐。
李舒曼把窝头放入锅里热着后,也上桌了。
不过,她没有先吃鸡肉,而且是先吃鸡血。
叶胜看她吃得有滋有味,不由问道:“看你吃得那么香,难道比鸡肉还好吃?”
“比不上鸡肉,但比白菜咸菜,那是好吃太多了!”李舒曼吧嗒一下嘴,舀了一瓢鸡血伸过来,“你尝尝,味道真的不错。”
叶胜正在啃鸡腿,两只手弄得油油的,不好腾出手了,对送到嘴边的鸡血自然而然接过吃了。
“诶!你这是酸辣鸡血汤,不错!”
“那是,而且酸辣味开胃。”李舒曼说着,又舀了一瓢自己吃了。
忽然之间,两人不约而同意识到了什么,脸都红了。
尴尬的气息弥漫开来。
而且,除了尴尬外,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还好,吴婶此时回来了。
她人未到声先到:“怎么回事,家里咋有那么重的鸡香味?还没到院门口都闻到了。”
李舒曼赶紧迎了出去:“婶,赶紧洗洗,有好吃的。”
吴婶进屋后,看到桌上的白切鸡,很是吃惊:“真的是鸡!哪来的?”
叶胜笑道:“放心吧吴婶,不是顺来的,是许放映员不方便带走,卖给我了。”
“花了多少钱?”吴婶问道。
“鸡不肥大,就花了两块钱。”
“让叶老师破费了,怎好意思……”
“吴婶,快别这么说,我们一起搭伙,就像一家人一样,千万不要客气。”叶胜叫别人不要客气,自己倒是要很“客气”。
吴婶也是爽快人,客气了一句,也就不说了,自去洗手洗脸。
这一顿早餐吃得那叫畅快,一头鸡被他们消灭了大半。
这还是吴婶叫大家收着吃,不然一餐都没了。
李舒曼在喂了叶胜一口鸡血后,也没去洗汤匙。
叶胜不懂她是不在乎,还是怕太刻意了破坏气氛……
至于昨晚许大茂和曹寡妇的事,自然没了下文。
许大茂都不提、不追究捉奸打人者,曹寡妇更不可能提了。
这种糗事,她掩盖还来不及了,怎么会让它传开来。
即使她跟真正的吴福安接触中,发现了疑点,她也只能把可疑烂在肚子里。
甚至,她还巴不得吴福安跟没事人一样,继续跟她相好。
因为,吴福安每次跟她干柴烈火后,都会给她五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