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守麦田赶野猪
这天晚上,把最后一块鸡肉吃下肚后,叶胜没在吴婶家耽搁,饭一吃完就往学校走去。
刚走出吴婶家家门,眼角瞥见几十米外的大树下,有人影一闪,隐在树后。
这不是叶胜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了,不管对方有没有恶意,他觉得有必要去探个究竟。
走到大树下,他停了下来:“谁在树后?”
见没人应,他提高了声音:“谁在树后?不出来我要大声喊了。”
这话挺管用的,他一说完,树后就走出一个人来。
他见这人穿着蓝布裤、蓝布鞋,上身是一件白色碎花衬衫,头低低的,两条麻花辫格外显眼。
“是你,吴小花。”叶胜认出是谁后,很是吃惊,“你咋跑这来了?”
这吴小花是吴永福的大女儿,叶胜第一天来,在吴永福家吃饭的时候,就见过来着。
吴小花低头搓着衣角:“我……吃过饭,就……随便走走。”
“天快黑了,我看你也没带手电,还是早点回家吧。”叶胜劝道。
吴小花“嗯”了一声,抬头看了叶胜一眼,又慌乱地低下头,转身急急走了。
叶胜望着吴小花的背影,回想起刚才吴小花看他时,羞涩而又发亮的眼神,心里面隐隐若有所悟……
第二天吃中饭的时候,吴婶说起了一件事:快到冬小麦收割的时节,但不知从哪跑出来一群野猪,祸害了一些麦地,队里决定派人轮流守护麦地赶野猪。考虑我们家情况,我和舒曼只要去一个人就可以。
李舒曼听了,脸上立即露出害怕的神情:“我去不了,我最怕野外那些凶巴巴的动物了。”
“瞧你怕的,也没想着叫你去。”吴婶笑道:“我去就行,轮个一两次,麦子也就收割回来了。”
“安排你们哪一天守麦地?”叶胜问吴婶。
“后天。”
叶胜听说是后天,刚好是星期六,第二天不要上课,于是说道:“吴婶,我看这几天你身体有点不舒服,后天刚好星期六我有空,就让我去吧。”
“那怎么行!”吴婶连忙推辞,“我的病是老毛病了,我能行的,不碍事。”
“吴婶,你就让我去吧……再说了,大晚上守麦地赶野猪,怎么能让女同志去呢?!”
李舒曼也帮忙劝道:“吴婶,既然叶胜有空,瞧他人高马大又年轻,就甭跟他客气了。”
吴婶看了看他们两个,眼圈有点红了:“谢谢你们,特别是叶老师,谢谢你们这么照顾我这孤寡糟老婆子……”
……
守麦地赶野猪的日子转眼就到了。
叶胜已经打听清楚了,他是跟吴福安,还有一个年青小伙叫李春海的一组。
吃过晚饭,叶胜取了一把斧头,就赶去吴福安家汇合。
毕竟他是副队长兼会计,大家默认他是这个小组的领队。
到了吴福安家,李春海前脚刚到。
大家也不耽搁,一齐朝指定的麦地走去。
叶胜见吴福安背了一把土铳,便问道:“吴会计,你还带厉害家伙啊?”
吴福安还没答话,李春海就转头笑着道:“叶老师,你不知道,野猪可是好东西啊!只是我们这一带不多见。”
未了他又嘀咕一句:“我已经一个多月没闻到油腥味了。”
叶胜听了,不由得摸了一下肚子。
那里有他晚饭刚吃下去的两个红枣炖鸡蛋。
鸡蛋是他叫吴婶找村里有养鸡的农户家收的,六毛钱一斤。
不过,这时没有饲料喂鸡,鸡蛋都偏小,十个左右才一斤……
这边,吴福安待李春海说完后,才抬了抬肩上背的土铳:“这群野猪,祸害了我们不少庄稼,不要让我碰到,否则,我非崩它一头下来不可。”
叶胜看见土铳有些生锈,有些担心地问道:“吴会计,我看你这枪好像很少使用,不怕炸膛啊。”
“怎么会?用了好多年了,一直好好的。”
吴福安说道,同时皱了皱眉,有些不喜叶胜说不吉利的话。
叶胜只是好心提醒一下,人家爱听不爱听,或当耳边风,或真的往心里去小心行事,那他就不管了。
三人走了大半个小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小路不太好走,吴福安就点亮了马灯,在前领路。
借着马灯发出的光,三人穿过一块麦地,就到了他们守麦地赶野猪的地方。
吴福安将马灯在窝棚上挂好,对叶胜和李春海说道:“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去转转。”
说完,打开手电筒,就往麦地靠山的边缘巡逻去了。
叶胜看着前面开阔的麦地,除了近处吴福安的手电光外,远处也有好几处手电光在闪。
那是另外几组守麦地赶野猪的人。
他收回望向远处的目光,看向身前这个简易的人字形窝棚。
遮风挡雨的茅草还泛着青,鼻中闻到一阵阵的青草香,显见这窝棚是刚搭不久的。
窝棚内有一张木板床,两墩做凳子的木桩,还有一面破锣,一块破锅盖,几根木棍。
破锣、破锅盖是用来赶野猪的,发现野猪后,拼命敲它们,把野猪惊跑。
听吴福安说,其它守麦组有吹牛角的、吹号角的、击打农具的,甚至有放几粒鞭炮的。
李春海看见叶胜拿着一把斧头,开玩笑道:“叶老师,你提着一柄斧子,是不是想学李逵。”
叶胜见他拿着一要木棍,也笑他:“春海,你拿了一根‘哨棒’,是不是想学武松啊。”
两人说完后,互望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们比不上梁山好汉,杀不了猛虎,但宰头猪总可以吧?”叶胜笑道。
“可别小看野猪,听老人们说,它们可凶呢!”
“没事,野猪不会主动攻击人,怕的话,把它吓走就行了。”叶胜安慰了一句。
“我还是敲锣算了。”李春海一把丢下木棍,捡起了破锣。
“不过,这样一来,春海,你可当不成打猪英雄了。”叶胜笑他。
“这英雄还是让吴会计当吧,他有猎枪。”
两人坐在窝棚里说笑着,大约一个多小时后,吴福安回来了。
叶胜看见吴福安,赶紧说道:“吴会计回来了,这趟换我去巡麦地吧。”
吴福安点点头,交代道:“叶老师,巡一圈休息个十几分钟,手电筒休息的时候就不要开着了,省点电,坐那注意听动静就行了。”
“知道了吴会计。”叶胜说着站了起来,钻到窝棚外面。
第十七章 打野猪
初夏的夜晚,温度适宜,晚风微凉微凉的,吹在人身上很是舒服。
叶胜深一脚浅一脚的,沿着麦田边缘巡着。
除了用眼看外,他还注意用耳朵听。
目中所见,除了入眼一片模糊的金黄麦田,以及黑乎乎有些阴森的从林外,没看到什么。
耳中所听,除了几声夜枭的鸣叫,以及一些不知名的虫类在那不知疲倦地聒噪外,没听到什么可疑的声音。
巡了一圈,休息的时候,叶胜就半躺在青草丛上,灭了手电,抬头看天上的星星。
看着纯净的天空上,那大片大片的星群,有时他甚至想,什么时候自己能回到原先的世界呢?
将近两小时后,有人从窝棚那走出来。
看着手电光行进的方向,叶胜知道是李春海接他班来了。
把破锣交给李春海后,叶胜就回窝棚休息去了,李春海接着巡。
这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叶胜坐一会儿后就有些犯困。
吴福安见了,便劝他:“叶老师,轮到你巡麦地还早着了,你要是困的话,就先睡一会儿吧。”
叶胜也不客气:“那行,吴会计,到时叫我。”
说完,就和衣躺在木板床上。
没多久,就真的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感觉有人推他,他睁眼一看,推他的人是吴福安。
“轮到你了,叶老师。”吴福安见他醒了,说道。
叶胜赶紧爬起来。
大概是被吵到了,睡叶胜身边的李春海也睡眼朦胧地爬起来问道:“到我了吗?”
“还没到了,你睡吧。”
李春海“噢”了一声,又躺下了。
叶胜正准备拿破锣,却被吴福安阻止了:“看到野猪先不要惊动它,跑回来跟我说。”
他指了指土铳:“我要崩一头,给大伙儿当下酒菜。”
“明白了,那敢情好。”叶胜点点头,放下破锣,出了窝棚。
第二趟巡麦地,跟第一趟没什么区别,就是夜更深了,风更凉了,鸣叫的鸟虫换了种类而已。
不过这一趟叶胜学了个乖,少巡多坐。
原因很简单,以野猪那么大的个头,在这么寂静的深夜,它们钻麦地毁麦穗的声音肯定非常大,光听就可以发现它们了。
约摸着过了一个多小时,坐在麦田边的叶胜又有些犯困了。
没办法,具体时间他真的不知道,因为他没有手表。
这年头,手表不仅是高价物,而是稀罕物。
不管是上海产的“上海”表,还是天津产的“东风”表,一块手表一律要120元。
这还不是主要的,问题是买手表还要票啊!没票你有钱都买不到。
对城里青年人来说,手表稀罕物,对农村年轻人来说,那更是奢侈品了。
所以,农村小年青,没几个有手表的,叶胜也不例外。
不过,吴福安倒有一块上海牌半钢手表,要不然他们就要跟古人一样,看星星估算时辰了。
徘徊在犯困边缘,叶胜正要站起来巡一巡麦地,醒醒脑。
忽然,他听到一阵哗哗声以伴随着它的哼哧哼哧声,这声音刚开始有点弱、有点远,马上越来越响。
叶胜刚听到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待看到不远处有麦田像有汽车碾过一样,一小片一小片地倒下,他才意识到——
是野猪!它们真的来了!
叶胜打了个机灵,全身紧绷,手心马上渗出冷汗,心跳也越来越快,像要从口腔里蹦出来。
他记着吴福安的嘱咐,赶紧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窝棚跑去。
而且手电不敢开,也尽量让自己动静小一点。
到了窝棚,他赶紧使劲摇吴福安。
由于用劲过大,吴福安马上就醒了:“好了,叶老师,不要再摇了,再摇骨头都要被你摇散了。”
“吴会计,野猪来了!”叶胜紧张地说道。
“来了?!”吴福安精神马上一振,一骨碌爬起来,取了土铳,边走边说道:“在哪,快带我走!”
叶胜右手伸手取了斧子,左手往外一指:“就在那!”
吴福安顺着叶胜所指的方向一看,见不远处的麦田已经成片的倒下,不用手电照也看得见野猪在哪里。
“我看到野猪了,叶老师,你呆在这,我去看看。”
说完,吴福安猫着腰就往野猪方向走。
走了几步,见叶胜提着斧头跟在后面,他先是眉头一皱,想劝叶胜不用跟着去,转念一想:多个人毕竟也多个帮手。
他把自己的手电筒交给叶胜,交代道:“现在先不要开手电筒,等逼近了听我的话,把两把手电筒对准野猪一起打开。”
叶胜接过手电筒,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两人趁着星光,弯着腰慢慢摸近野猪群。
到了离它们约莫有五米的距离,吴福安半跪在地,举起了土铳。
叶胜故意离他两米多远,他实在是担心土铳会炸膛,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且他也从来没近距离接触过野猪,不紧张害怕那是假的。
吴福安转头第一眼没看到叶胜,费力地转身看第二眼才看到。
他目光隐含抱怨,大概是想说:“离我那么远干嘛?!”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看见叶胜两把手电筒已经举起,遂举起土铳瞄准,口中叫道:“照!”
叶胜几乎是跟吴福安喊话的同时,把两把手电筒一起拧亮。
只见两道雪白的光柱,齐刷刷的射向野猪的眼睛。
在夜晚突然被强光照射,动物是不会马上跑的,不管是野猪还是其它动物,都一样。
只见好几头野猪一动不动的盯着亮光,像铜铃的眼睛泛着绿油油的光。
它们四肢短小,头较长,耳尖直立,背部鬃毛较长根根竖立,整群野猪都是黑色的。
就在野猪盯着光源愣神的功夫,吴福安的土铳响了。
巨大的响声震得叶胜耳朵有点轰鸣,不过庆幸的事,土铳没有炸膛。
被吴福安瞄准的那头大野猪头上中了一枪,嚎叫一声,突然发疯一般向吴福安冲来。
由于距离非常近,吴福安又是半蹲着,行动的灵活性受到了影响。
他刚刚站起来准备闪避,野猪就像坦克一般撞上来了。
危急中,他在起身的时候有向上跃了一下,但时间紧高度不够,野猪撞到他裆下了!
只见吴福安被撞得整个人扑倒在野猪背上!
下两秒,暴怒的野猪就把吴福安掀翻在地。
然后还不够,野猪又返身回来拱吴福安。
第十八章 抬野猪归来
就在此时,叶胜已然反应过来,他手持斧头,像猎豹一样跃出。
在半空中,他看到野猪已经把吴福安拱得翻了个身,紧接着就要去咬吴福安的头。
在这危急时刻,叶胜手中的斧头已经稳稳落下。
只听“噗”地一声,血花四溅,斧头已经深深砍入野猪脑颅中。
野猪先是一呆,即刻带着斧头仆倒在地。
被吓懵了的吴福安,这时见野猪被杀,危险解除,整个人才回过魂来。
不回魂还好,一回过神来,他马上感觉下身痛得要命。
刚才情况紧急的时候,叶胜倒没有犹豫没有害怕,现在事情过了后,他倒是心脏在怦怦直跳,手也有些抖起来。
转头见吴福安不顾满脸的野猪血,就蜷着身子在那哎哟哎哟地叫起来,连忙上前问道:“吴会计,你还好吧。”
“这里……疼得……厉害。”吴福安捂着下身,含糊道。
“能起来吗?”
“不能……让我……缓一缓。”
叶胜见吴福安疼得大粒大粒的汗珠在冒,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此时,吴福安的枪声已经把李春海惊醒,只见他拿着手电正朝这边跑过来。
甚至,枪声把远处两组守麦田的人也惊动了,有手电光在向这边移动。
至于其它野猪,在枪响后,早已经逃得干干净净。
叶胜用手电筒照了照被他和吴福安联手击毙的野猪。
好家伙!看那壮硕的样子,足足有两百多斤!
不到十分钟,李春海就到了。
他的手电筒一照到躺在地上的野猪,先是吓得后退一步。
待看到野猪是躺着以及地上的血迹后,惊叫道:“真的把野猪干掉一头?!”
当看到野猪头上还有一把斧子,他两眼睁得溜圆,问叶胜:“叶老师,是你打下的野猪?”
“你什么眼力见啊。”叶胜拍了拍李春海的肩膀,“是吴会计先打了一枪,没打死,我才补了一斧。”
“那也是很了不起了,如果是我,看到这么一个大凶物,恐怕连腿都迈不动了。”
“别尽在那说话了,吴会计被野猪拱了一下,搭把手,把他扶起来。”
李春海这时才注意蜷缩在地上的吴福安,连忙跑上去,口中说着:“对不起啊,吴会计,光顾着看野猪了……”
吴福安一手捂肚一手抽出手举起来挥了挥,表示没关系。
这时,吴福安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在叶胜和李春海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他艰难地走到野猪身边,先是踢了野猪一脚,这才开口道:“还好把它留下了,不然我这伤是白受了。”
他转头面向叶胜:“多亏了叶老师补上一斧,不然不仅留不下野猪,我还被野猪咬了……谢谢你,叶老师!”
叶胜连忙客气:“这是应该的,吴会计,我们在一起打野猪,算是同一战壕的战友,互相帮衬是理所当然的。”
“话是这么说,但叶老师救了我,我会记着的。”
叶胜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于是转移话题问道:“吴会计,你的伤不碍事吧?要不要我和春海先送你到村卫生所看看?”
吴福安听了,又挥了一下手:“还好,不是要命的伤……我不要早回,我要跟野猪一起回去。”
叶胜心想:看来他很是在意这“战利品”。
三个人找个地方坐下。
“这么大头的野猪,你们两个抬得走吗?”吴福安问。
“抬是抬得走,就是累点。”叶胜说道。
李春海也点点头。
两人都是年轻人,壮劳力,抬个二三百斤没问题,就是抬久了会累。
从这到村里,路上要走四五十分钟,抬是抬得去,但够呛。
叶胜看了看远处的手电筒光:“已经有人听到枪声往这边赶了,到时叫他们帮忙一起抬。”
吴福安也望了望远处的手电筒灯光,点点头:“叫大家都出一点力也是应该的。”
叶胜明白吴福安话里的意思。
这野猪虽说是他们两人打下的,但根本不可能归他们所有,而是全村的人平分,他们最多多分点。
听到枪声的人脚程很快,半小时不到,他们前后脚就到了。此时天已经有一点蒙蒙亮了。
来人总共两人,其中一个是李二柱,另一个是位别着烟袋锅子的中年庄稼汉,叶胜不认识。
李二柱远远瞧见躺着的野猪,就兴奋地喊道:“真有你的福安!就你那破土铳,还真能轰下一头大野猪!”
“还是没有半自动步枪好使,一枪崩不死它,还是叶老师用斧子补了一斧,那畜生才倒了。”
李二柱风风火火地赶到后,看到野猪头上果真有一把斧子。
他把它取下来递给叶胜:“叶老师,你这一斧是又准又狠,不错!”
叶胜谦虚了几句,然后说道:“李队长,吴会计被野猪拱了一下,受了点伤。”
李二柱听了,走到吴福安身边:“我就说,刚才看你的脸色就不大对劲……怎么样,还好吧?”
“小伤,没大碍。”
李二柱看了看天色:“野猪经此一吓,大概是不会再来了,我们赶紧回去,也好让秦叔早一点给福安看看伤。”
李二柱口中的秦叔是高邦村的赤脚医生。
大家都点头,表示没意见。
李二柱就简单分一下工,四人轮流抬野猪,休息的人帮着扶一下受伤的吴福安。
李二柱和中年汉子把野猪四个脚紧紧绑在一起,又取了一根又长又粗的木棍,从下面穿过,就可以抬了。
粗木棍窝棚就有,绳子却是吴福安带的,他像是预料到今晚能打到野猪一样。
就这样,五人一猪,踏着晨曦,向高邦村行去。
抬野猪的话,是李二柱和中年汉子一组,叶胜和李春海一组。
这样一来,肩膀上的持久力就体现出来了。
叶胜和李春海不缺力气,但持久力不行,抬野猪没多久,肩膀就酸痛难耐,要换人。
至于说换另一边的肩膀再抬,也不是不可以,但既然有换班的人,何必如此?
李二柱和中年汉子抬一程的时间明显就比叶胜他们长,差不多长他们一半的时间。
不过,谁也没计较这些,大家合力把野猪抬进了村。
第十九章 看病休息分肉
叶胜一行还没到村口的时候,就碰到村里人了。
见叶胜他们抬了一头大野猪回来,大伙马上兴奋得奔走相告。
所以刚进村口,就有村民围上来,抢着抬大野猪。
此时抬着野猪的是叶胜和李春海,他俩也乐得轻松,就让给他们抬了。
到了村部的时候,很多村民已经知道了这事,都跑来看他们打下的大野猪。
众人把野猪在村部小食堂外面一放下,没多久,这地方就以野猪为中心,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满了人,很是热闹,跟过节一样。
另一个小队的队长吴永福也来了。
他和李二柱召集齐两个妇女队长和另外一个副队长,几个生产队领导开了个短会,定下了野猪肉的分配方案。
方案是这样的:野猪肉按人头分,壮劳力算一份,70岁以上和16岁以下的,算半份。
具体一份有多少两,等野猪宰杀完过磅后再算。
但到开始分肉的时候,是按户一起算的。
李二柱在会上有提出来,就办一个野猪宴,不要分肉到人了。
到时全村人都来吃,吃到没有为止。
吴永福就问他:办野猪宴这么大的阵仗,风声肯定传出去了,那你要不要请大队领导?要不要请公社领导?
还有,有些村民的亲戚来了,要不要让他们入席?不让吧,情理上过不去,让吧,又多了几个碗里扒食的人。
被吴永福这么一说,其他生产队领导都不同意这个搞法,李二柱只好作罢。
这些事情,叶柱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因为一进村口,叶胜就带吴福安去找赤脚医生秦叔看伤。
秦叔年纪不小了,有60多岁了,颌下一从白胡须格外显眼。
叶胜和吴福安到卫生室的时候,因为太早了,卫生室自然没人。
但卫生室就在秦叔家厢房,走两步进门找一下人或喊一声,秦叔就会来。
听吴福安讲,本来卫生室是放在生产队队部、也就是村部里,离秦叔家有一段距离。
但村民和秦叔都觉得太远不方便。
你想,要请秦叔看一个病,要到秦叔家找他,然后秦叔和病人一起到位于村部的卫生室,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吗?
刚好秦叔家房子有富余,他愿意腾出一间作卫生室,队里自然没意见。
这些都是题外话。
叶胜正要去找秦叔,却见秦叔从他家走了出来,大概听到声音了吧。
“秦叔,吴会计被野猪拱了,你快看看。”叶胜马上说出来意。
秦叔一听,先是摸一摸口袋,然后对他们说道:“你们先等一下,我拿一下钥匙。”
秦叔很快取钥匙出来,打开了卫生室的门,一股药味混杂着消毒水的味道,立刻朝他们扑面而来。
叶胜扶着吴福安,跟着秦叔进了卫生室。
秦叔询问了一下受伤经过,就叫吴福安脱裤子,他要察看伤情。
叶胜瞄了一眼吴福安的伤处,见他的耻骨处有大片的淤青。
他只看了几眼,就借口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听秦叔在里面说道:“睾丸外表看有淤血肿胀,就是怕内里有破裂,这要拍个X光片才能知道。”
“拍片?是照相吗?”吴福安问道。
“这个跟照相……有点像吧。不过,这拍X光片要到县里的医院。”
“要去县里的医院?好麻烦,能不去吗?”
“还是去一下的好,毕竟这是男人的命根子。”
“好吧。”
……
大约十几分钟过后,吴福安提了六大包中药出来。
“吴会计,怎么样?”
“你也听到了,要到县里医院拍什么死片。”吴福安苦着脸,说道。
“吴会计,不是死片,是X光片,英文字母X的那个。”叶胜纠正道。
“噢,原来是英文字母X,这我知道。”
吴福安能当上会计,也是有一定文化的。
听村里人说,他还读过一年的初中,后来家贫辍学了。
“还是听秦叔的,去一趟吧,毕竟伤在要紧的地方,到县里医院检查一下,才会安心。”叶胜劝了一句。
“只能如此了。”吴福安眉头皱得紧紧的。
叶胜知道他想什么,无非就是担心去县里医院看病花钱呗。
而且,叶胜甚至怀疑,吴福安现在对打野猪的事后悔了:早知道会受伤,我还打个球野猪!
把吴福安送回家,叶胜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去了吴婶家。
因为,他饿了。
到了吴婶家一看,一个人影都没有。
不过,锅里在热着三个白面馒头和三个棒子面窝头。
看情形,那一老一少也定是凑热闹看野猪去了。
他先用手捧水,简单地洗脸洗手。
由于还没烧菜,叶胜只能就着开水和冷咸菜,吃了两个白面馒头。
刚想离开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于是撕下一张过期的日历,找了一根铅笔头,给李舒曼留言道:我已吃过早饭,回学校补觉了,没事不要叫我。
只能给李舒曼留言,因为给吴婶留言她也看不懂啊,她不识字。
只所以要留言,是因为他讨厌睡觉睡一半半被人叫醒。
将小纸片用装咸菜的碗压好,叶胜就出了门。
到了学校,他往炕上一躺,没多久就沉睡过去。
这一觉睡到自然醒,也没人打扰,不知是留言条的作用还是本来就没人找他。
他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看看太阳已经升到正中,已是吃午饭的时候了。
他感觉刚吃过,又要吃了。
刚到吴婶家院外,他就闻到了一股带点骚味的肉香。
不用说,这是野猪肉的味道,明显比家猪味道更膻。
刚进屋,吴婶就招呼他:“叶老师来了,我还想着叫舒曼去喊你吃饭呢。”
“他鼻子可灵着呢,闻到肉香味就来了,哪还要人叫。”李舒曼微笑着打趣他。
“确实,这香味老远就闻到了。”
“这回全村人都分到肉了,一到饭点,全村都飘荡着肉香味。”吴婶显然很开心。
“全村人都有份?怎么说?”叶胜问道。
李舒曼于是把队里怎么分野猪肉说了,末了她说道:“听李叔说,这次野猪能打下来,你的功劳第二大。”
第一大肯定是吴福安,不过,他的付出代价可比叶胜大得多了。
“不是听说,肯定是实情,你没看我们家的斧子上还有血迹,肯定叶老师砍野猪留下的。”吴婶在旁插话道。
“那野猪中了吴会计的一枪,只受了伤,还袭击吴会计来着,我就上去给了它一下,它就倒下了。”叶胜尽量说得轻描淡写。
“虽说它受伤在前,但你也是相当厉害了。”李舒曼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你当时不害怕吗?”
“说实话,赤手空拳有点害怕,但有斧子在手,胆气就壮了,不害怕了。”
叶胜倒没说假话,他当时只是紧张,紧张得连害怕都忘记了。
“别尽顾着讲话,快上桌吃饭,不然野猪肉凉了味道就重了。”吴婶说着,推了李舒曼一下。
第二十章 搂麦
李舒曼走到饭桌前,将一碗盖住的菜打开。
顿时,比先前更为浓郁的肉香味飘散开来。
叶胜一看,见是一碗金黄的红烧野猪肉。
“家里只有姜、蒜、红辣椒、酱油、盐、味精,没有八角和香叶,做出的红烧野猪肉差那么一点味道,大家凑合着吃吧。”李舒曼说道。
“这是你做的?”叶胜问道。
“你以为呢?”
“我以为也是你做的。”叶胜笑了笑,迅速抓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入口中,“嗯,味道不错,香,不腻味,好下饭。”
“好吃就多吃点,厨房还有。”吴婶往厨房一指。
叶胜顺着吴婶手指的方向一看,见厨房还有一块挺大的野猪肉,不禁问道:“分了这么多?”
“那头大野猪宰杀后还重206斤,每个高邦村民可以分到7两,小孩子老人每人可以分到4两。”
“不过,由于吴福安和你功劳最大,吴福安分了7斤,你也分了5斤,连没怎么出力的李春海都分了2斤。”
李舒曼解释道。
“原来如此。”叶胜点点头,“只是,天气也挺热的,那么一大块肉怎么保存?”
“这还不简单,拿盐给它腌了,保准不会坏。”吴婶笑道。
这一顿饭叶胜吃得那叫畅快,而且距离上一次吃鸡肉,间隔才五天左右,这在当时当地,绝对比得上过去地主老财家的生活了。
连吴婶都说,这几天像过年一样。
因为生产队过年的时候一定会杀猪、分猪肉,其它时节看年景好坏,好的年景,年中也杀猪分猪肉。
……
几天后,麦子成熟了,忙碌的麦收季节来临了。
学校也要放假,叫麦收假,一共10天。
叶胜虽然是民办教师,但也还是生产队的一员,也要参加劳动。
以叶胜此时的身体条件,肯定是要上场割麦的。
但穿越后的叶胜已经成为了一个懒人,是不想再干那么劳累的事了。
要知道,这年代可没有收割机,那么多的麦子,是人们弯着腰一揽一揽,一镰刀一镰刀地收割上来的。
割麦子叶胜前几年可没少割过,而且还是割得最快队伍当中的一员。
可那不是什么好活,一整天都弯着腰,手还要迅速挥动。
你又不能偷懒,割一会儿就直起身子站那歇好大一会儿。
因为割麦子的时候,是五人一组,每人一垄(一垄三行),最快的那个人割中间一垄,就叫拱垄子,两边的人割掉的麦子都要放在中间的一垄上面。
一排的人开割,就你一人远远落在后面,你好意思吗?
既然打定主意要干轻松的活,叶胜也就不管要脸不要脸了。
他找到要李二柱,直接说是了他想要干什么活。
“叶老师,你说你要搂麦?”李二柱吃惊地问道。
“是啊,听说学校放假的孩子也全部去搂麦了,正好缺一个领头的,我就毛遂自荐了。”
李二柱虽然不知道“毛遂自荐”是什么意思,但这不是重点,他已然明白叶胜的意思了。
“这搂麦的活工分可是很少啊,你要干最多给你五个工分,那些孩子最多给个三四工分。”
“没事,李队长。”
他是缺工分的人吗?!
“既然叶老师不介意,我自会安排。”
“那就谢谢李队长了。”
……
从李二柱家出来,一路上看见很多村民都用磨石刀磨镰刀。
不是有句话叫磨刀不误砍柴工,磨锋利点,明天割起麦杆来就快。
霍霍霍的磨刀声,虫鸣鸟叫声,鸡鸭狗吠声,喊调皮孩子回家吃饭声,交汇成一曲不怎么悠扬的山村黄昏曲……
回到吴婶家吃晚饭,吴婶问他:“叶老师,明天麦收,你有镰刀没有?”
“有。”叶胜答道。
来高邦村之前,叶胜就知道他不是来享福的,一些易携带的农具有带了点。
“那怎么没见你带镰刀来磨?我记得学校那好像没磨刀石。”李舒曼说道。
“噢,我用不着那个了,李队长叫我搂麦。”
“搂麦?那不是小孩干的活吗?”李舒曼有些意外。
“也许是李队长考虑到我是个老师,勉强算是个‘孩子头’,就安排我领着村里的孩子搂麦了。”叶胜胡扯道。
他可不想在别人面前说自己怕吃苦,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这李队长不知怎么想的,放着你这一个壮劳力不用,去当什么孩子头搂麦。”李舒曼忍不住抱怨。
她也想去搂麦,可妇女队长没安排她。
……
第二天,天蒙蒙亮,叶胜就起来了。
他刚洗完脸,村部里上工的钟声就敲响了。
那“噔噔噔”的声音,平常叶胜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没觉得什么。
今天不知怎么了,听起来觉得有些刺耳,好像在催他:快点,快点……
到了村部,今天要去搂麦的十几二十个孩子,带着筢子,基本都到了。
叶胜带着他们,跟在大人后面,朝麦田出发了。
到了麦田边,天已经大亮了。
由于刚开始收割,没什么麦子好搂,叶胜就组织小孩,也就是他的学生,帮大人们抱麦。
抱麦就是把麦子抱到骡车上去。
年龄大个子大的多抱一点,年龄小个子小的少就抱一点。
叶胜还看到,李舒曼夹杂在一群妇女中,在那挥动着镰刀。
动作熟练,速度也不慢。
叶胜看过去的时候,刚好她起身将一大把割好的麦子放垄上,目光有扫到他。
叶胜看见她朝他努了努嘴,算是调皮地打了个招呼。
等大人们割空了一大块麦地,轮到叶胜他们上场了。
对于个子小的,用手拉不动筢子的,叶胜用粗绳子把筢子绑在他们腰上,让他们拖着走。
做好这些还不够,叶胜还要将他的二十个学生排成一排,筢子挨着筢子,左手握着筢杆前头,右手在身后按住筢杆往下压。
叶胜站在这列队伍的最右边,喊一声:“搂麦了!”
这时,整个高矮相差很多的队伍,就不紧不慢地向前移动起来。
他们身后的筢子,此时就像小牛拉车一样刮着地皮,把散在地里的麦子搂在筢子上。
等一棵棵散落的麦子积满了筢子,叶胜就让大家停下来,把它们卸在一起堆成堆,方便大人们收拾。
然后,再一次各就各位排成一列,继续拉着筢子向前走。
这活儿既然连小孩都能干,对叶胜来说当然轻松。
唯一一点,就是大热天的,一直要在麦田里走,这边搂完搂那边,走得腿有些酸。
第二十一章 城里的学生来劳动锻炼
为提高劳动效率,减少上下工在路上耽误的时间,早上和中午的饭很多人都是在麦田里吃的。
先由煮饭的人先下工,回家煮好、自己吃好后,再送到劳动场所来。
这项工作一般都是妇女做。
其实这个年代妇女能顶半边天可不是吹的。
她们不仅要煮饭,做家务,还要跟男人们一样上山下地干农活,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叶胜也跟他们一样,早饭和午饭都是吴婶先回家做好后,再带到麦地给他和李舒曼吃。
吃中午饭的时候,李舒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叶胜面前看了看自己的手。
“怎么了,手被割伤了?还是握镰刀的手起泡了?”叶胜问道。
“还好,就是左手食指被割了几道血痕。”
“要不要手套,我这有一副。”叶胜轻声道。
李舒曼先是眼睛一亮,不过随后又轻叹一口气:“算了,大家都不用那玩意,我也没必要搞特殊。”
她半举两只手,来回翻了翻:“几年前,这双手还是两手不沾阳春水手,白白嫩嫩的,现在,都是茧和割痕了。”
叶胜看了一眼李舒曼的手,又看了一眼草帽下,她的那张红扑扑泌着细汗的脸,微笑道:“手是粗了点,但脸还是很白很耐看的。”
李舒曼脸忽然间更红了,她白了叶胜一眼:“你少口舌花花,吃饭!”
说完,拿起白面馒头咬了一口。
叶胜也没有再说,紧跟着李舒曼也抓了一个馒头,一起吃饭。
快吃完的时候,李舒曼说道:“听妇女队长说,京城里有一批学生要下乡进行劳动锻炼,我们村也来了一帮。”
“只是学生,没有大人吗?”叶胜没有感到意外,只是问道。
在这个年代,城里的学生和机关干部、学校教师下乡进行劳动锻炼是常事,不仅上面倡导,有的地方还形成了文件,规定干部一年要参加劳动多少天。
“听妇女队长说,队了带队的一名老师,没有。”李舒曼把碗筷收起来,“还说,有一部分人要到学校教室住。”
本来这事说起来跟叶胜没什么关系,但听说要到学校住,那就跟他扯上关系了,他就留了个心。
果然,叶胜午饭吃完后约半小时,麦田里出现了一队身影。
当这些人经过叶胜这边的时候,大伙儿都停下来看。
等他们一行过去的时候,大家七嘴八舌说开了。
“他们的衣服好新,都没带补丁的。”
“那些大姐姐皮肤好白,辫子上的蝴蝶结真好看。”
“有人还穿着军装,好酷!”
“他们人人一个军用水壶,哪像我们,全村年轻人就叶老师和李姐有。”
“有一个姐姐衣服的料子好特别,跟我们不一样。”
……
学生在那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叶胜没有阻止他们,偶尔还会插上一两句:
“军用水壶吴队长儿子也有一个。”
“那位姐姐的衣料应该是的确良,化纤做的,不是棉做的。”
“他们大概是初中生,没比你们有些人大多少。”
……
队长李二柱安排完城里来的初中生劳动的事情后,返回来经过叶胜身边时,叫住了他:“叶老师,你有镰刀吗?”
“有啊,不过只有一把。”
“那去取一下,那帮城的学生,都没带工具,我把村里能找的镰刀都找来了,还差两把。”
“那我现在的工作……”
“叫小李子临时组织下,不碍事。”
小李子是叶胜这帮学生中年龄最大的,有14岁了。
按理说这个年纪早就小学毕业了,主要是他辍学了两次,造成了现在的超龄。
麦田离村里不远,40分钟后,叶胜就返回来了。
李二柱叫没有镰刀的两位城里的学生都过来。
“这位是我们村小的老师叶老师,镰刀是他的,你们谁用完直接还给他就行了。”李二柱指着叶胜,说道。
“你们当中谁割麦?”叶胜举起镰刀问道。
“当然是我了。”当中的一名男生把叶胜手中的镰刀一把夺了过去,“晓洁,你就让队长给你安排其它的活,比如叶老师现在干的活就挺好。”
“不不不,天洋!我是来劳动锻炼的,我要干最有挑战的农活!”
那叫晓洁的说完,就去抢镰刀。
不过,女生到底抢不过男生,那名叫在天洋的男生拿着镰刀走了,留下她一人呆在那。
“小李子,你把筢子给这位姐姐,你去那边抱麦。”李二柱也是个干脆的主,马上分配了任务。
“不,李队长,让我去抱麦吧。”
“你一个女孩子手又短,又细皮嫩肉的,抱什么麦,就这样定了。”李二柱说完,直接走了。
那位叫晓洁的女生追上几步,还想跟李二柱争辩几句,可李二柱直接大步走人。
她站在那,继续追上去也不是,呆在这也不是,脸憋得有些红。
“李队长就是这脾气,你就听他的安排吧。”叶胜劝道。
说完,他面向小李子:“小李子,把你的筢子留下,你去那边抱麦吧。”
“好的,叶老师。”小李子放下筢子,看了那名叫晓洁的女生一眼,撒开腿往麦堆跑去。
“这小子,跑什么跑。”叶胜嘀咕了一句,然后问道:“这们同学,你搂过麦吗?”
“没有。”她摇摇头,“我是第一次下乡参加劳动锻炼……还有,叶老师,我叫周晓洁,刚才那位叫张天洋,我们一个学校的。”
叶胜又看了周晓洁一眼。
这女孩虽然还没长开,但长得真不赖,不比李舒曼逊色,两人长得算是各有千秋。
李舒曼是脸型大,但五官精致;而周晓洁是瓜子脸、丹凤眼,小嘴儿时不时透出一股倔强。
刚好叶胜手上还有一根粗绳,他取了过来,把绳子两端系在周晓洁的筢子上。
“左手握住筢子柄前面,右手向后握住筢子柄并下压。”叶胜给周晓洁作示范。
他又示范了一遍,问道:“明白了吗?”
周晓洁点了点头。
叶胜把筢子还给周晓洁,让她照做给他看。
见周晓洁搂麦的动作做得有模有样,叶胜点点头,拾起绑在筢子的粗绳放在她腰上:“拖着筢子走,更省力。”
周晓洁点点头:“谢谢叶老师。”
“不要那么客气。”
叶胜回了一句后,看着一字排开的学生们,大声说道:“大家做好准备。”
然后默数几个数,见大家都准备好了,便大声喊道:“搂麦了!”
一列人像行进的士兵队列一样,身体前躬,向前行去。
第二十二章 安顿女学生
到半下午中途休息的时候,叶胜看到周晓洁在那搓腿看手掌,便上前问道:“怎么样,没问题吧?”
周晓白有些慌乱地放下手:“还行,谢谢。”
“手握筢柄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有一点点火辣辣的感觉。”
叶胜掏出手套递过去:“戴上吧,会好很多,不然到收工的时候,手会起泡的。”
周晓洁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叶老师,我可以的……再说,你自己都没戴手套。”
“你们怎能跟我比?我就是农村出来的,最近这一两个月才少干农活。”叶胜说着,把手掌伸到周晓洁面前。
大概没有近距离观察过农村人的手,周晓洁的眼神在刚开始的躲闪后,就把目光投到叶胜的手掌上。
叶胜的手就是那个年代典型的农村人的手,黝黑黝黑的,整个手掌、手指都很粗大,老茧布满整个掌面。
特别是手指根部,还有虎口位置,那茧是老厚。
“我还是歇了一两个月没干农活,像李二柱他们,手茧多得还会开裂。”叶胜收回手掌,说道。
“你们这才是劳动人民的手,老茧是你们建设国家的见证。”
叶胜听了周晓洁的话一怔,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和对劳动的朴素看法。
“周同学说得是,不过,拿笔写字画图纸,一样是建设国家。”叶胜说完,不管周晓洁要不要,把手套塞到她手里。
不知是他那句“拿笔写字画图纸,一样是建设国家”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其他原因,周晓洁还是戴上了叶胜的手套搂麦。
手套是秦淮茹没出嫁前拿回家的,当时一共拿了五双,她说是买的。
现在想来,很大可能是贾东旭给她的。贾东旭在钢厂干活,手套可不缺……
直到天快黑了,在麦地里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
吃过晚饭后,叶胜就急急回到了学校。
因为在收工回家的路上,李二柱正式通知他,城里下乡劳动锻炼的学生,村部住不下,有一部分要住到教室去。
赶到学校的时候,那些学生已经吃过饭在等他了。
他们伙食由生产队提供,有专人给他们煮饭,一收工回来就可以吃了。
哪像叶胜、吴婶他们,跟大伙一起收工。等回到家再烧火做饭,相比之下自然要耽搁久一点。
叶胜见大家在等他,连忙抱歉道:“不好意思,饭吃得晚了一点……等久了吧?”
“不要紧叶老师,我们也刚到。”
叶胜见说话的是周晓洁,再借着自己的手电筒光仔细一看,一溜儿全是女生。
没办法,没电灯又还没点灯,在黑夜里连男女都分不清。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先把开水壶放办公桌上,又把他仅有的两盏煤油灯点上,提了往教室走:“你们跟我来吧。”
打开教室的门,把煤油灯一盏放讲台,一盏放窗户的钉子上挂着,对他们说道:“条件就这样,把课桌拼一拼,就当床了。”
看着有些破旧的课桌和简陋的环境,周晓洁她们显然不怎么乐观,但也没发出怨言。
叶胜和她们一起把课桌靠墙摆成一排。
一个个子中等的女同学上去试了试,下课桌后说道:“这课桌太短了,我个子不高,脚还悬空没地放。”
叶胜也觉得这样摆只能缩着身子睡,那怎么成。
“竖着摆两张课桌太长,那就再横着再摆一张吧。”
听了叶胜的建议,大家又动手移动课桌。
刚才那位同学又上去试了试:“这下可以了。”
长度问题解决了,但新的问题又来了,就是课桌太少了。
高邦村小学总共二十个学生,课桌有十一张,连讲台也只有十二张。
三张课桌拼成一张“床”,共有四张“床”。
这次下乡来劳动锻炼的女生一共八人,按常理说两人一张床没问题。
但这课桌太窄了,两张拼在一起最只有一米宽,根本睡不下两个人。
叶胜只能另想其他办法。
他对周晓洁说道:“你带两个女同学,你们三个一起睡我那屋吧。”
“那你呢?”周晓洁一怔后问道。
“我去搭伙的吴婶家睡。”
“那……好吧。”周晓洁看了看逼仄的课桌床,点了点头。
叶胜取了一盏煤油灯,转到隔壁他的住处。
简单收拾下,周晓洁就带着两名女同学过来了。
听周晓洁介绍,她们一个叫罗韵,一个叫林玥,长得也还算端正。
“要洗澡的话那边有一个小浴室,不过我这没热水,水也要节约点用。”叶胜交代了一句,挑起水桶就外走。
他看水缸里只有不到半缸水,他一个人用的话是足够了,但加上八个城里来的女学生,但肯定是不够的。
挑完第一趟水,第二趟要出门的时候,被周晓洁拦住了:“叶老师,占了你住的地方,怎能再麻烦你挑水?我来吧。”
叶胜从下到下打量了周晓洁好几眼,直到她不好意思了,才说道:“白天的话,我勉强同意让你去挑水。可这大晚上的,你又不识路,还是算了吧。”
说完,叶胜挑着水桶直接出了门。
叶胜走后,坐在办公桌前的罗韵说道:“我说得对吧,晓洁,叶老师是不会让你去挑水的,你说了也是白说。”
“我就是觉得一直麻烦人家不好。”
“这叶老师,别看他穿得普通,但长得比我们学校大部分男生都要强。”罗韵托着下巴,眼望叶胜离开的方向,说道。
“你又胡思乱想什么?”一旁的林玥伸出食指,点了一下罗韵的脑袋。
“别理她,她这人经常莫名其妙犯傻。”周晓洁说着,坐上了炕。
她抓过叶胜的薄被翻了翻,还拿到鼻子处闻了闻。
“不用看了,刚才我检查过了,挺干净的,没异味。”林玥笑着走了过来,也坐上了炕。
周晓洁脸一红:“要不是没带被褥,我们也不要用人家的。”
“这天气,白天热得半死,晚上不盖薄被又不行。”林玥说着,看了一眼小浴室,“你们谁先洗?”
“还是让罗韵先洗吧。”周晓洁转头喊罗韵:“罗韵醒醒,该洗澡了!”
罗韵从遐想中回过神来:“你们说什么?”
“我们叫你赶快洗澡。”周晓洁笑道。
“洗澡?……噢,要洗的,出了一身汗,不洗怪难受的。”罗韵说着,站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 安顿自己
罗韵打水准备洗的时候,她才发觉没有热水,于是冲周晓洁和林玥叫苦道:“没有热水,怎么洗澡啊,我可没洗过冷水澡。”
周晓洁听了,也犯了难。
她目光不经意地一扫,看见办公桌靠墙摆着两个开水壶,于是指着道:“那边有开水壶,你去看看有没有开水。”
罗韵眼睛一亮,跑过来打开来看了一下,高兴道:“两壶都有,而且都是满满的。”
她盖上茶壶盖正要提一壶走,却听周晓洁朝她叫道:“慢着!”
她看着周晓洁:“怎么了,晓洁?”
“这开水是叶老师的,我们不告自取不好吧?”
“叫我打开开水壶的是你,叫我不要用的也是你,晓洁,你把我整糊涂了。”
一旁的林玥这时说道:“我看见叶老师已经换了衣服,头发也洗过了,他应该用不着了吧?”
“你还观察的挺仔细。”周晓洁看向林玥,“就是要用叶老师的开水,可只有两壶,我们三个人怎么分啊?”
“我不用你们用吧,夏天的时候,我都是洗冷水澡。”林玥回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罗韵高兴地把开水壶提到脸盆旁,打开掺了四分之一壶热水到脸盆的冷水中。
她又把剩下的全部倒入大桶中,然后吃力的把大水桶提到小浴室,回头又把半脸盆的水也端进去。
刚把浴室的门关好,就听到外面周晓洁的声音传来:“你水瓢不要了。”
“要要!”她赶紧开门取了水飘放入大水桶中……
听着里面洗澡声,林玥说道:“晓洁,你把剩下的开水壶收好,我去隔壁说一下,这边有洗澡的地方。”
周晓洁一想也是,先把开水壶占了,免得隔壁的同学跟她抢……
叶胜挑水回来的时候,见小浴室关着,两个开水壶都没在原来的地方,大概被人用了。
他也没在意,在周晓洁的感谢声中,出了学校。
到了吴婶家,吴婶正在煤油灯下补衣服,李舒曼正在洗衣服。
两人凑在一起,也是为了省一点灯油。
这段时间白天没空,李舒曼和吴婶只好在家洗衣服,平常大家都是去小河边洗的。
“你这时候来,不会又饿了吧?”李舒曼取笑他。
“那哪能。”叶胜笑了笑,“我无家可归,求吴婶收留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了?”吴婶问道。
“那帮学生,教室住不下,我把自己的炕让给她们了。”
“你倒是挺大方。”李舒曼嘟噜一下嘴。
“是这样啊。”吴婶放下手中的针线,“这事简单,你到我那屋住,我跟小妮子住一屋。”
她起身往自己的屋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叫叶老师去我肮脏老婆子住的地方也不妥,还是小妮子跟我住吧。”
“瞧您说的吴婶,我哪会嫌弃你呢?”叶胜连忙说道,“就是在饭厅,两把长凳拼在一起,我也能睡。”
“明知我们不会让你睡凳子,你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贬低别人了。”李舒曼白了他一眼。
被李舒曼挪揄,叶胜也不当回事,“吴婶,叫我睡舒曼屋,那怎么能成。”
“怎么不成,又没叫你们睡在一张炕上。”
李舒曼被吴婶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脸一下子红了,她略微把头低了低,小声抱怨道:“吴婶,你说什么……”
叶胜呵呵笑道:“吴婶这是跟我们开玩笑呢!”
“对,开个玩笑。”吴婶看了他们两人一眼,重新坐了上去,“就这样定了,小妮子,你没意见吧?”
“我还能怎么着。”李舒曼狠狠瞪了叶胜一眼,“便宜你了……赶快挑水去!”
“又挑水,我刚挑了两趟!”叶胜在那苦着脸。
“怎么了,给城里的学生就挑得起劲,给我们就挑不动了?”李舒曼不太高兴了,脸色有点难看,“你是不是看上长得最出挑的那位城里学生了?”
叶胜听了,有些气恼:“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人家才上初中,才十三四岁,在我眼里还是个孩子。”
“知道就好!”李舒曼哼了一声,“赶紧的,挑水去,不然衣服不给你洗了。”
叶胜无法,在吴婶微笑的目光和李舒曼催促的目光中,挑着水桶,拿着手电筒,出了门。
他又挑了两趟水,在刚才出了一身细汗的基础上,又出了一身细汗。
还好不是大汗淋漓,不然他洗澡算是白洗了。
他一收工回来就先洗了冷水澡,才提了两个空开水壶去吴婶家吃晚饭。
他洗了一把脸,跟着李舒曼进了她的房间。
他还是第一次进入李舒曼的房间,平时只在门口望一望。
李舒曼也是简单把炕收拾一下,交代了一句“别动我的东西”后,就向门口走去。
叶胜瞧桌子上有一本包了书皮的书,见李舒曼已经走了,他上前好奇地翻了翻。
整本书用的都是繁体字,大概是建国前出版的。
他解开书皮,看见封面上写着的书名叫——《包法利夫人》。
这书他没看过,但知道它是一本名著,当中还是有颜色描写的。
他正想翻开仔细看,却听到有细碎的脚步声从吴婶那屋向这边走来。
他赶紧恢复原状,回到炕上坐好。
刚坐下,李舒曼就走了进来。
她看了叶胜一眼,把桌上的那本书收到可以上锁的箱子里锁了。
“我桌上的书你没动吧?”她问。
“你说呢?”叶胜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德性!就是被你知道了我也不怕。”
“那你还锁它干什么?”
李舒曼一窒,丢下一句“我不想让你看行了吧”就走了。
叶胜在她背后喊道:“看外国的糟粕要悠着点。”
李舒曼停了下来,不过没有回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说完,她就出屋了。
叶胜自己在那笑了笑,然后上炕睡觉。
躺在炕上,闻着李舒曼留在整个房间里的若有若无体香,叶胜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一会儿想到穿越前的某个风骚前女友,一会儿又想到秦淮茹,甚至还想到李舒曼……
翻来覆去,差不多半个小时了还睡不着。
没办法,他用数羊大法转移注意力,强迫自己入睡。
不知是这办法起作用,还是白天干活干太累了,他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十四章 归去和蛇咬
忙忙碌碌地过了几天,周晓洁他们就要回去了。
他们是6月6日来的,今天是15号,头尾加起来,他们也来了十天了。
这十天可够他们受的了。
对他们这种没干过农活的,突然叫他们天天顶着毒太阳,还要出力干活,那难受程度可想而知。
叶胜听林玥讲,他们经常被晒得汗都流不出来,腰也直不起来,嗓子常常冒烟,恨不得找个阴凉的地方大口喝水,然后四仰八叉地躺着。
不过,他们只是想想而已,该坚持还得坚持。
被晒黑就不用说了,头一两天几个没戴草帽的男同学,还被晒脱了皮。
至于腰酸背痛腿抽抽,那更是全员都有。
一到晚上,他们吃饭洗漱完之后,全都躺在床上,不想动了。
要知道,他们这个年纪,可是朝气蓬勃、活泼好动的时候,能把他们整得没了活力,可见这高强度长时间的劳动,把他们给累的够呛。
还有,除了几个抱麦的男同学,其他人手上全部打起了燎泡。
第一天来只干半天,手上还没怎么起泡。
第二天晚上,女同学全部哎哟的叫,都磨出了水泡。
周晓洁虽然手上的水泡没她们的大,但由于搂麦要到处走,她脚也起泡了。
叶胜无奈,拿针帮周晓洁她们几个胆小的把大的水泡挑破。
还在周晓洁的请求下,把自己仅剩的一副手套贡献给罗韵了。
虽然如此,他们还是坚持下来了。
15号这天早饭过后,叶胜跟李二柱、吴永福他们,把这帮城里的学生送上两辆马车。
马车载他们到秦家村,然后再换乘班车回城。
当他们的身影远去后,叶胜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副手套和一张纸条。
手套脏兮兮的,还很破旧,是罗韵还给他的。
纸条是周晓洁写给他的,那上面有她家的地址。
临走时,她除了一再感谢叶胜这段时间对他的照顾外,还邀请他,去京城的时候,一定要去她家作客。
一看地址,叶胜就知道周晓洁的家世不简单。
这种人,他应该不会与她有什么交集的。
他想把纸条扔掉,想了想,最终还是留下了。
今年天公作美,没下雨,所以在周晓洁他们走后两天,整个麦收季就结束了。
晒麦、脱粒、扬场、归仓,整个流程是跟收麦同步进行的。
当然,不是麦收完了就没事了,还要接着种高梁、玉米、大豆之类的农作物。
总之,一年四季农民都有得忙。
不过,麦子收完就不关叶胜和小孩的事了,他们要回学校上课了。
李舒曼也可以轻松一点,不要整天呆在地里,可以抽出大半天去放牛了。
……
这天中午,吴婶由于在近处干活,队里没人送饭,要自己回家吃。
饭煮好了,叶胜和吴婶却没看李舒曼回来。
以前很少发生这种情况,对于吃饭,李舒曼一贯是很积极的。
“叶老师,你先吃,我去找找舒曼。”吴婶说道。
“不,还是我去吧,吴婶你也累了半天了。”
叶胜说完,抢先走了出去。
“她应该就在映子林,刚才我回家的时候,远远望见她了。”吴婶在后面追着交代道。
“知道了,吴婶。”
……
映子林顾名思义,就是映山红比较多的一大片小山坡。
那地方,叶胜来这的第一个和第二个周末,厚着脸皮跟李舒曼去过,那时还能看到满山的杜鹃花。
他那时还赋诗一首:杜鹃花时夭艳然,所恨帝城人不识。丁宁莫遣春风吹,留与佳人比颜色。
被李舒曼嘲笑这诗白得可以后,他又“作”了一首:去年今日此山中,人面杜鹃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杜鹃依旧笑春风。
李舒曼更是笑他是文抄公,而且改得不伦不类的,根本不合韵……
心里想着这些,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映子林。
微微抬头一看,见李舒曼正半躺在一棵大树下,脸上盖着草帽,看样子,竟在那睡着了。
他懒得走过去,就站在原地喊道:“李舒曼,回家吃饭了!”
话音刚落,就见大树上掉下一圈物事,接着就听见李舒曼“啊”的一大叫,声音充满了惊恐。
然后见她十分慌张地爬着,像是躲避什么可怕的东西。
叶胜连忙加速度向李舒曼跑去,还顺手在路上捡了一根大枯枝当武器。
他看到那一圈物事是一条蛇,只是有毒无毒不确定。
跑到李舒曼身前,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在前方三米多远的地方,一条整体偏黄、有白环的蛇蜷在那。
这蛇也不怕人,还昂着头对他们吐着信子,同时有轻微的风鸣声传出。
很明显,这是一条毒蛇!
“你没事吧?”他问李舒曼。
“我……我被它咬了。”惊恐的李舒曼带着哭腔说道。
听说李舒曼被咬,叶胜知道此时情况紧急,得赶紧施救。
他连忙问:“咬你哪里了?”
见她扭捏着不说话,便往她的脖子下面仔细望去,果然发现了伤口。
他上前粗鲁地解扣子,却被李舒曼推却着。
“你还要不要命了!”说着,把衣扣强行解开了。
李舒曼手上的力道变得越来越小,十几秒后就放下任由叶胜施为了。
由于被毒蛇咬伤的伤口靠近内衣边缘,叶胜不好施为,就把它扯下来了一点。
李舒曼放下来的手正想重新抬起来推叶胜,抬到一半,又放下了。
因为此时的叶胜,头已经埋下去,嘴吸在了伤口上。
由于路上耽搁了一分钟左右时间,叶胜竟然很难一下子吸出毒血来。
他知道,京城有一种叫白眉蝮蛇的毒蛇,跟他面前那条很像。
白眉蝮蛇毒为混合毒,主要成分为凝血酶。
他迅速把双手放在伤口附近进行挤压,加上他口腔强大的吸力,终于吸出第一口毒液,并迅速吐掉。
他之所以用嘴吸毒液,一是他的口腔很健康,没破损没蛀牙;二是李舒曼毒伤是在脖子下,不是伤在四肢,根本不能用捆绑法防止蛇毒进入心脏;三是她伤的地方好挤压,不然他口腔吸力再大,吸出的毒液也有限。
他一边吸一边注意着毒蛇的动静,防止它再次袭击人。
感觉吸得差不多了,叶胜把面前的内衣整理好站了起来,便没注意到李舒曼脸都红到脖子了。
第二十五章 这算不算英雄救美
叶胜见那条毒蛇还在那虎视眈眈,不跑也没主动攻击他们。
他心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结果了它!
想到就做。
他捡起枯枝,一个箭步上前,像武松打虎一样,抡起枯枝就打。
第一下就打中了,由于没打中要害,毒蛇没有死,也没有跑。
它不仅不跑而且还反击!
不过,它好像反击错对象了——它竟对着枯枝狂咬了两下!
叶胜可以清晰感觉被咬中后,枯枝上传来的震动,以及清脆的“得得”声。
叶胜赶紧对着它的脑袋和七寸狂砸几下,砸到第四下的时候,枯枝断了。
还好,毒蛇已经不动了。
他扯了根藤蔓,把蛇绑了。
再将不远处的牛牵过来,将缰绳绑在树上,防止无人看管时,牛乱跑。
做完这些,他走到李舒曼身前背对着她蹲下:“上来。”
“干什么?”
“背你去看医生。”
“我还没中毒晕迷,我自己会走。”
“废什么话!不知道中蛇毒的人不能运动、不能激动、不能害怕使血流加快吗?”
“还有这说法?可我刚才激动也有了,害怕也有了……”
“害怕可以理解,但这事有什么好激动的?”
叶胜见背后没答他的话,也没爬上他的背,于是他抓住李舒曼的两只脚催促道:“赶紧的,爽利一点!”
他这么一抓,李舒曼顺势就靠了上来。
叶胜站了起来,背起李舒曼就往村里走。
这李舒曼没多少重,大概就一百斤出头,背她对叶胜来说没什么压力。
所以他赶路的速度挺快的。
只是走着走着,他发觉背上的李舒曼越来越热,不由得劝道:“心静自然凉,不要胡思乱想,不然的话,血流又要加快,那我不是白背了。”
“你别胡说,我哪有胡思乱想,是这天气热的。”
“好好好,是天气原因……我们不说这个,你那天看的小说能不能借我看一下?”
“什么小说?”
“《包法利夫人》。”
“我没有这本书。”
“诶,不带这样的,我又不会跟别人讲。”
“要看可以,一斤……不,两斤鸡蛋来换。”
“会不会太多了点。”
“多什么多!两斤鸡蛋有一半要落入你肚里。”
“好,成交。”
……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李舒曼先是扶住叶胜肩膀,不知不觉中,变成搂住他脖子了。
到了赤脚医生秦叔处,叶胜出了一身汗。
听完两人的受伤及救治过程的叙述后,秦叔先看了看叶胜带来的死蛇,然后再看了看李舒曼的伤口。
只见脖子下雪白处,有两个米粒大小的齿印,周围有些红肿,没有发青发紫。
“我年轻时在南方呆过,南方毒蛇比北方多多了,所以医治蛇毒这一块,这一带还是很多人叫我看的。”秦叔说了一句题外话。
“秦叔,听说中了蛇毒要用什么抗蛇毒血清?”叶胜问道。
“你还知道抗蛇毒血清?”秦叔显然很意外,“那东西金贵,只有京城的医院有。”
“我也是在书上看到的。”叶胜掩饰道。
看来,这年代抗蛇毒血清还没有大规模普及。
“我看舒曼姑娘中的蛇毒不多,没发青发紫,肿得也不很厉害。”秦叔看着死蛇,皱眉道:“这条蛇成年了,按理说中毒症状不可能这么轻,就算叶老师吸了一部分毒液,也一样。”
“唯一的解释,可能是它前几天刚咬过动物,排过毒液,新生成的毒液较少。”
叶胜点点头,觉得秦叔分析得有一定道理。
接着,秦叔开了几副内服外敷的中药给李舒曼。
“本来是要叫我老婆子给舒曼姑娘切开伤口,挤出毒血的,可刚才叶老师已经冒险给你吸出毒液,这步骤也省了。这你要好好感谢叶老师。”秦叔对李舒曼说道。
“他……”李舒曼小嘴一撇,大概是想说出贬低叶胜的话。
不过,她到底还是没说,只说道:“知道了秦叔,谢谢你。”
两人走出卫生室,叶胜笑道:“现在应该不要叫我背了吧?”
“你要背我也不反对。”李舒曼狡黠地笑道。
就几步路,而且李舒曼也没大碍,叶胜可不想当冤大头:“不背了,再背我怕忍不住手会乱摸。”
李舒曼一听,红着脸一巴掌就拍过来:“你什么时候学这么坏了!”
叶胜笑着站着不动,让李舒曼在他背上拍了几下,“好了,赶紧走吧,吴婶该等着急了。”
回到吴婶家,少不了又是一番担心和慰问。
午饭吃过后,叶胜再一次回到映子林,把牛牵回了牛栏。
李舒曼自然是请假休息。
吴婶本来要照顾她的,却被李舒曼硬劝去出工了。
经过中蛇毒这件事后,叶胜隐隐觉得,李舒曼对他越发亲近起来。
晚饭后,她会跟叶胜一起回到学校,一起谈论文学小说、异常见闻以及才子佳人故事,这是以前所没有的。
叶胜也没有拒绝和不耐,毕竟长夜漫漫,有人聊天总比枯坐空房好。
叶胜虽不是大才子,但他来自信息爆炸的时代,又博闻强记,议论起来那是一套一套的,说起故事来更是跌宕起伏、催人泪奔。
虽然叶胜的故事又爽又白,但李舒曼还是被牢牢吸引住了。
有时他们还会提一瓶白酒,炸个花生米,边喝边聊。
好几次,叶胜都想酒后乱性了。
这种日子一晃就十多天过去了。
……
这一天晚上,他们聊完天后,叶胜跟往常一样,送李舒曼回吴婶家。
刚出学校大门,就见远处一幢房子处有手电筒亮光闪了闪,一个人影闪了进去。
“那幢房子好像是曹寡妇家吧,怎么这么晚了,她家还进男人。”
“是曹寡妇家。”叶胜点点头。
见李舒曼还在望着刚才出现手电筒光亮的地方,笑道:“怎么,你对寡妇和男人私会感兴趣?”
“谁感兴趣!”李舒曼瞪了叶胜一眼,“我看是你感兴趣。”
叶胜笑嘻嘻地靠近李舒曼,轻声道:“看他们倒不如看你。”
“你少来!”李舒曼嗔怒道后,撒开步子往前走去。
叶胜拿着手电筒跟在后面。
到了岔路口,叶胜停住了脚步。
第二十六章 在曹寡妇家窗棂下……
“怎么了,不走了。”已经往吴婶家方向走出好几步的李舒曼,回身问道。
“被你一提,我心痒痒的,很想到曹寡妇家看看。”
“要去你去。”李舒曼说着,走了过来,“手电给我。”
叶胜将手电递给李舒曼:“我就送到这吧,晚安。”
说完,他借着月光,往曹寡妇家走去。
走了一段,见后面有手电筒光在闪,他回头一看,跟过来的不是李舒曼是谁?
“你不是不去吗,怎么又改主意了?”叶胜取笑她。
李舒曼脸一红,将手电筒的光柱向下压了压:“你不去还好,你这一去,我回屋肯定想着这件事睡不着,还不如跟你去看个究竟。”
叶胜啧啧两声:“这哪像是未出嫁的姑娘说的话。”
“你不是跟我一样,还没结婚,你都可以做的事我为什么不能做,男女平等懂不懂。”李舒曼在那强词夺理。
“你就嘴硬吧。”叶胜忍不住想用手去掐李舒曼那漂亮可爱的脸蛋。
不过,他手伸出一半就转个弯,在李舒曼肩膀上轻拍了一下:“你这里有只飞虫。”
农村飞蛾之类东西很多,李舒曼也没在意叶胜说的真假。
她催促道:“快走吧!”
“对对对,要快点,要不然说不定就看不到好戏了。”叶胜附合道。
“不会吧,这么快。”
“你太看得起有些男人了,有的男人会被女的秒杀。”
“嗯,有的男人太弱了,碰上厉害的女人确实如此。”
叶胜觉得李舒曼这回答跟他配合得很好,让他甚至产生了一个错觉:她也不会是老司机吧。
他忍不住回头瞅了瞅。
见李舒曼的眼神在弱光下,除了对即将到来的事有些期待和好奇外,肉眼可见的清澈。
没说两句,两人就到了转变处,两人赶紧噤声和关了手电筒。
因为转了这个弯,曹寡妇家不仅可以看见,而且就在眼前了。
由于没有院门,两人蹑手蹑脚地很快摸到曹寡妇家的堂屋窗外。
见窗棂里面用帘子遮得严严实实的,什么都看不到,叶胜很是失望。
他不死心,左看右看,微皱眉头在那冥思苦想。
忽然觉得脚下像是踩着了什么东西,悄悄捡起来一看,是一根长筷子。
看到筷子,他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你怎么就这么笨,没早点想到呢!
他这么地责怪自己,是因为高邦村大部分村民为了省钱,房屋的窗户都是用纸糊在窗棂上的,根本没用玻璃。
所以,想偷看,像古人一样,捅破窗纸就行了。
这么简单的办法,他一时竟然没想到,所以才会自责。
用筷子捅破窗户底角的窗纸,将窗帘往中间拨开一点,露出一点点缝隙,屋内的大部分情景就收在眼底了。
又由于曹寡妇的炕垒在窗户对面靠墙处,离窗户有一段距离,他们的偷窥更不容易被发现了。
他看了几眼,就让给李舒曼看。
哪知李舒曼只看了一眼,就死也不看了,只是头低低的蹲在那。
叶胜只好自己欣赏屋里面的黑白双雄大战了。
还别说,不看脸的话,曹寡妇的身材皮肤还是挺有看头的。
要不然也配不上白煞的名号了。
如果是没穿越前,叶胜是很羡慕他的。
而现在嘛……他只有让别人羡慕的份。
李舒曼听了片刻,就双手捂住了耳朵。
当黑熊转过身的时候,叶胜吃了一惊:“竟然是他?!不是吴福安?”
趁里面聊天的功夫,叶胜示意李舒曼可以走了。
两人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离开了。
至于说踩到树枝发生声音什么的,然后被人发现……
没有的事!
这地方没树,只有草,路上也很干净,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回到岔路口,李舒曼打开了手电筒。
叶胜见她脸红扑扑的,呼吸也有点急促,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有事!”李舒曼狠狠瞪了叶胜一眼,“你竟叫我去看那么不堪入目东西、听那么不堪入耳的声音!”
“冤枉啊!我可没叫你去,是你自己要去的!”叶胜直叫屈。
“就是你叫我去的!”李舒曼跺脚道。
“不带这样的,才多久的事情,你就不认账了。”
“你还说,就是你叫我去的!”李舒曼说着,眼睛红了起来。
叶胜见李舒曼神情不对,连忙改口道:“是我叫你去的,我真该死。”
“你再重复一遍。”
叶胜乖乖重复了一遍。
“这还差不多。”李舒曼脸色恢复正常,转身朝吴婶家走去,“你回学校吧,不要送了。”
……
第二天在吴婶家吃过早饭后,叶胜就返回学校了。
走出吴婶家的院门没几步,李舒曼就从后面赶了上来。
“有事?”他问。
“陪我去放牛。”
“这个……”叶胜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答应。
“什么这个那个的,今天是星期天,你又不要上课。”李舒曼抢白道。
“好吧。”
李舒曼有些不高兴:“答应得这么勉强,倒成我上杆子求你了。”
叶胜盯着李舒曼看了几眼,靠上前去,脸上又是一副嘻嘻笑的神情:“如果是我上杆子粘着你,你还不给我一个大耳刮子。”
“我现在就抽你。”李舒曼一巴掌就甩过来。
她这一巴掌软塌塌的,一点劲都没使上,到碰到叶胜脸的时候,还收了一下力。
所以叶胜只感觉脸被人拂了一下。
“你怎么不躲?”
“你又不忍心真的打我,我干么要躲。”叶胜的笑容还没有收起来。
“你……”李舒曼嘴一抿,又一巴掌打过来。
这次叶胜学乖了,早躲得远远的。
李舒曼没打着叶胜,好像有些不甘心,就去追。
就这样,两人追打着,到了学校。
“你在门口等我一下。”
“谁等你。”李舒曼哼了一声,脚却一步都没挪动。
叶胜取了一顶草帽,一个水壶,一个挎包出来。
“你带包干什么,离家又不远。”
“没事不重。”叶胜戴上草帽,“走吧,去牛栏牵牛。”
第二十七章 一起放牛
叶胜将牛牵到离村不远的一处山谷中,让它自己找野草吃,他和李舒曼找了处阴凉处歇息。
“这天气真他妈的热。”叶胜站在树荫下,边用草帽扇风边说道。
“咱们的叶老师也会讲粗话。”李舒曼有些俏皮地盯着他。
叶胜咳了一声:“哈哈,偶尔为之,偶尔为之……”
“你别掉书袋了,我又不会在意。”李舒曼说着,也用草帽扇了扇风,“俗话说七月流火,这时候正是一年当中最热的季节,连队里出工出三趟都改为两趟了。”
叶胜点了点头,这事他也是知道的。
现在出工是从早上天蒙蒙亮干到上午10点多,下午3点后再出工,干到天黑,一天两趟。
“你下午要出工吗?”叶胜问。
“不去了,这么热。”李舒曼嘴里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头顶上浓密的树荫。
她正细看着呢,突然传来叶胜惊慌焦急的声音:“有蛇,舒曼!就在你边上!”
李舒曼大叫一声,吓得花容失色。
慌乱中,她一把搂住身旁的叶胜,双腿离地缠在叶胜腰上,叫道:“蛇在哪里!”
叶胜本想开个玩笑,见李舒曼反应这么大,知道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不要紧张,我骗你的。”
李舒曼没发现蛇,又听了叶胜的话,知道自己是被叶胜捉弄,虚惊一场。
她有些着恼,想打叶胜,奈何手脚不得空。
她想都不想,一口就向叶胜肩膀上咬去。
叶胜吃痛,叫道:“哎哟,李舒曼,你属狗的,还咬人。”
“我就要咬!”李舒曼气呼呼地说着,又一口咬了上去。
好在这一下没有用力,不怎么痛。
咬完后,李舒曼发觉自己竟搂着叶胜,脸上马上映满了红晕。
她放下双腿,正想把双手也放开,离开叶胜的时候,忽然感觉腰上一紧。
她被叶胜抱住了。
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嗯,不对是第二次如此接近。
不过,第一次吸蛇毒,是危险紧急情况,两人当时基本没有多想。
但事后回忆,那就有多想了……
但这次可没有危险,而且安静、安全得很。
在此时此地此景,两人闻着对方的呼吸,听着对方的心跳,感受彼此的温度,都有些恍惚起来……
片刻后,还是李舒曼无力的挣扎一下:“还不放开我。”
“不放。”叶胜又是一副嘻嘻笑的神情,“你咬了我,我要咬回去。”
“你敢。”李舒曼微仰着头,凝视着叶胜。
她的威胁是那么的无力……
叶胜精准地吻了下去……
李舒曼只反抗了三秒,就被征服了……
长吻之后,李舒曼软软地靠在叶胜胸前,一只耳朵听他的心跳,一只手在叶胜心口上画着圆圈。
“叶胜,你那个……那么老练,肯定有结交过对象。”
“你可冤枉我了,我都是从书上学的。”
“外国糟粕?”
“是的。”
“那我怎么没学会?”
“那可能我的悟性比较好。”叶胜说着,搂着李舒曼的手又紧了紧。
李舒曼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脸红了红,腰挣了挣:“你坏死了!”
叶胜有些尴尬,放开李舒曼,侧身从挎包里取出两张报纸,然后弯腰将它们铺地上。
正想招呼李舒曼一起坐在报纸上,却见李舒曼已经离他好几步远。
“你离我那么远干嘛,怕我吃了你?”
没想到李舒曼竟然点了点头!
叶胜有些无语道:“我是个有欲望的男人,但我也不是禽兽啊!”
“那你铺报纸干什么?”李舒曼指着地上的两张报纸,“你不就是想把报纸当床,想跟我……那个。”
叶胜有些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外国糟粕看多了?我是想我们不要站着了,坐下说话。难不成我们一直就这样站着?”
李舒曼嘟噜着嘴走过来:“你怎么不早说。”
叶胜心想:我也要有机会说啊。
被这么一打岔,两人刚才亲吻后浪漫气氛顿时少了一大半。
所以接下来,两人确实坐在那很正经地聊天。
半上午的时候,叶胜取出一盒吃的来。
李舒曼一见,开心道:“山楂丸?哪买的?”
“乡下没处买,我托人在城里买的。”
两人各自取了一个山楂丸放在嘴里,但感觉却不太一样。
李舒曼说的是:“加糖了,真甜。”
叶胜说的是:“有点酸。”
拇指头大的山楂丸,叶胜吃了三四粒就不吃了,剩下的全部让李舒曼给消灭了。
一盒山楂丸吃完后,李舒曼喝了几口水,悠悠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贪嘴?”
“没,我也一样。”
“一看说的就是假话。”李舒曼白了他一眼,“每次吃副食品都是我吃的多,当然,论吃肉,我比不过你。”
“我是喜欢吃肉,而且……”叶胜笑嘻嘻地靠过去,“而且,我更喜欢吃香喷喷的姑娘肉。”
李舒曼伸手把叶胜的脑袋推远点:“一看到你那不怀好意的神情,我就知道准没好事。”
说完,她站了起来:“牛在那边叫了,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第二十八章 二人世界
有了甜蜜的吻之后,叶胜和李舒曼的关系又近了一大步,差一点就如胶似漆了。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叶胜建议屋里面太闷热,到外面走走。
今晚的月色很好,不要手电筒也基本能看清路。
叶胜和李舒曼踏着月色,沿着乡间小道走着。
待离村落远了些,李舒曼靠了上来,挽住了叶胜的胳膊。
除了不远处村落斑驳的灯光中,偶尔传来一两声争吵声,以及近处有不知名的虫鸣鸟叫外,天地间一片寂静。
此情此景,叶胜忍不住轻声哼起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默默看着我不作声;我想对你讲,但又难为情,多少话儿留在心上。”
唱着唱着,李舒曼忽然捏了叶胜一下:“谁是你的心上人!”
“谁现在在我旁边谁就是。”
李舒曼听了,嘴角弯起一个美丽的弧度,抓住叶胜的胳膊紧了紧,并将头靠在叶胜的肩上。
回去的时候,两人走另外一条路。
当经过曹寡妇家门前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她家的窗户。
虽然今晚那扇窗户黑乎乎的,什么也没看到,但两人脑海中均不由地浮现前一段看到的画面,一阵阵的脸红心跳。
到达岔路口的时候,李舒曼还是紧紧地挽着叶胜。
转头看去,月光下,李舒曼的眼睛闪着动人的光……
叶胜情不自禁地一把将李舒曼搂在怀里,搂得紧紧的。
李舒曼两手放在身前,眼睑微垂,涌上的羞意使她看起来更为迷人。
叶胜低下头,贪婪的撷取美好……
李舒曼先是挣了一下,慢慢地,她的手上移,轻轻搂住了叶胜的脖颈……
良久之后,叶胜搂着李舒曼,向吴婶家走去。
昨天,吴婶已经离开高邦村了。
离开的原因,是因为她要服侍女儿做月子。
她女儿前几年嫁到外村,这是生第三胎了。
由于女儿没有婆婆,吴婶起码要呆一个月才能回来。
到吴婶家,叶胜没有就此离去,他拥着李舒曼,走进了她的房间。
两人都有些明白,今晚他们要发生点什么了。
叶胜再一次搂住李舒曼的细腰,低下头让芬芳满颊……
耳边传来拒绝的话语,脖子却被人紧紧搂住了。
杀入中心……
……
当清晨的阳光撒满窗棂,叶胜不情愿地起床。
他看了一眼还在睡的李舒曼,往丰满的拍了一下:“太阳照屁股了,别睡了。”
李舒曼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窗户,然后也拍了一下叶胜:“你坏死了,,还不让我多睡一会儿。”
“你不想吃饭,你管理的牲口也要吃饭啊。”
李舒曼被叶胜吵醒,也就不睡了,她边穿衣服边白了叶胜一眼:“我真是命苦,队里的牲口要喂,家里头还有一头牲口也要喂。”
叶胜一听,敢情李舒曼把他比作“畜牲”了。
“你说什么?”他笑嘻嘻的说道:“是不是把我当成牲口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完,他真的像禽兽一样扑上去,一把将李舒曼扑倒。
手嘴并用之下,李舒曼只得讨饶:“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
“还敢不敢说我是牲口?”叶胜手,不依不挠。
“不敢了,你不是虎狼,你是柳下惠,你是谦谦君子,行了吧?”
叶胜收了手:“这还差不多。”
李舒曼起床,整理一下凌乱的衣服和头发,往厨房走去,准备早饭。
叶胜也没闲着,起床去挑水。
……
两天后,学校放假,叶胜可以休息三天,甚至可以说,他的暑假就只有三天,其它时间要么出工赚工分,要么去学习培训。
总之,上面是不会让你闲着的。
这就是民办教师与公办教师的区别。
公办教师是居民户口,吃商品粮,不要参加生产劳动,更不要赚工分,他们是拿国家工资的。
有三天假,叶胜想着,要不要去京城看一下秦淮茹,毕竟他名义上是秦淮茹的小舅子。
不过,看着李舒曼那人比花娇的容颜,他马上就息了这个想法。
晚上,他在帮李舒曼找衣服的时候,发现她衣橱里有一套民国学生装女生装。
他就自做主张,将学生装带上了。
来到叶胜住的地方,听到李舒曼在小浴室里叫道:“叶胜,我叫你帮我取内衣,拿来没有?”
“拿来了。”
只见浴室门口打开了一条缝。
“门开得那么小,怎么好取东西?”叶胜盯着门缝,笑道。
“你就是坏!”李舒曼骂了他一句,打开浴室的门,将叶胜手上的内衣夺了过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瞧你那害羞的样,好像我没见过似的。”叶胜嘻嘻笑道。
片刻后,李舒曼洗完澡出来,叶胜还笑嘻嘻地站在那。
哪知李舒曼上前一步,猛地揪住叶胜的耳朵:“你还有见过谁,给我老实交代!”
叶胜吃痛:“轻点轻点……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李舒曼另一只手又揪住了叶胜另外一只耳朵:“装,给我装!”
“我只见过你,真的,我发誓!”叶胜举手发誓。
“算了,饶你这一回。”李舒曼放开叶胜。
“你饶我可不饶!”叶胜说着,一把抱住李舒曼,正想吻了下去,却被她狠狠地推开了。
叶胜放过李舒曼,取出放在办公桌上的民国学生装:“今晚你换上这套衣服吧!”
李舒曼见了,微皱眉头道:“你怎么把它带来了?”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你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第二十九章 学生装和下乡毕业生
“这是我妈学生时代的衣服。”李舒曼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思念,“她说只穿过两回,没舍得扔掉,所以就放着。”
“我来高邦村的时候,就把它带来了,算是把它当作一个念想……看到它,就会想起我的妈妈。”
“一直没听你讲家里的事,你父母还好吧?”
“我都这样了,他们能好到那里去。”李舒曼脸上涌上一层伤感,“他们在农场劳动,强度比我大,比我累,不过还好,他们还活着。”
“嗯,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叶胜安慰她,“再说了,像你父母那样辛苦劳作的人多的是,农村都那样。”
“好了,不说这些了。”李舒曼取过民国学生装,“你不会叫我穿这身衣服吧!”
叶胜露出暧昧的笑,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发烧了?这种衣服就是在京城都没人穿,更何况在乡下了。”
叶胜靠近李舒曼的耳朵:“晚上的时候,在我面前穿一下就行,又没有叫你白天在外人面前穿。”
李舒曼狐疑地望着他:“你又想打什么坏主意?”
“你穿上这身衣服肯定好看,就让我饱饱眼福嘛。”叶胜笑嘻嘻地说道。
“你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李舒曼伸出小手指指着叶胜,“一看见你那神情,就知道没憋好屁,跟个西门庆似的。”
叶胜听到李舒曼用西门庆来比他,有些哭笑不得:“瞧你说的,我如果是西门庆,你就是潘金莲。”
“你说谁是潘金莲?!”李舒曼又猛地抬手揪住了叶胜的耳朵。
“你不是你不是!”叶胜讨饶。
李舒曼这回很快把手放了下来:“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我穿民国学生装?”
叶胜自然是不敢说他喜欢JK制服。
穿越前,有一个前女友,就是因为爱穿JK制服,被他看上的。
现在这条件,没有JK制服,但民国学生装也不错。
所以一看到这套民国学生女装,他马上来了兴趣。
“我不是说了吧,我喜欢你穿上它后的样子。”
听叶胜这么说,李舒曼不再有顾虑和推辞,很快把衣服换上了。
此时,站在叶胜身前的,是一个身穿着蓝色上衣、下配黑色中裙、白色纱袜和圆口布鞋,朴素、简洁、淡雅,透出中国民族服饰风韵的青春美少女。
叶胜绕着李舒曼转了几圈,眼睛越来越亮……
他一把将李舒曼揽在怀里,用充满爱意欲意的眼睛盯着她。
李舒曼只感觉到叶胜眼中浓浓的情意,她自也用含情脉脉的眼神回应着。
见叶胜缓缓向她贴过来,她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
“你猴急什么,我还穿着衣服呢!”
“就是穿了这套衣服才美。”
“你昨天还说我不穿衣服更好看。”
“啊……这个,此一时彼一时。”
“你就是坏!”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
“你等等,去炕上。”
“等下再去,你手先扶在办公桌上吧。”
“……你就是坏透了!”
“能不能换了新词形容我?”
“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你还真敢说,看我不狠狠收拾你。”
……
第二天晚上,李舒曼一边洗着那套民国学生女装,一边出声自责道:“我以后再顺你从乱七八糟的想法,我就……我就十天不吃肉!”
……
休息三天后,叶胜放下课本,放下粉笔,加入高邦村劳动赚工分的大军当中。
不过,他只上午干半天,下午说什么都不去。
白天在田间劳作,辛勤耕耘;晚上,也没闲着,像牛一样辛勤地耕田。
他只耕田,至于播种,那还是算了吧。
幸福的日子那是过得飞快,转眼到了七月下旬。
这一天,村里来了三位不速之客。
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不速之客,因为他们是响应上面号召,高中毕业后放弃高考,放弃城市较为优越的生活条件,下乡当农民。
来之前,他们是想扎根农村,做一名新型农民,奉献青春、奉献终身的。
作为村里仅有的几个读书人,叶胜也被李二柱拖去迎接这一伙下乡青年。
说实在的,叶胜挺佩服他们的,放弃高考,放弃城里生活,跑到这山旮旯来。
而且,他们这时的行为是自愿的,跟几年后那些青年不一样。
三人两女一男,男的叫李学文,戴眼镜女的叫朱怡,另一个叫高秀英。
三人都相貌普通,唯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他们的皮肤,白白嫩嫩的,跟周围的村民黝黑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中午,在队部招待完他们后,队领导就把他们安置在一间土破屋里。
没办法,这一间土破屋是村里唯一没人住的屋子。
那幢土破屋叶胜去过,真的是破,门早坏了,窗棂上的窗纸早破了,屋顶也漏得厉害,能看见天上的星星那种。
幸好当晚没有下雨,不然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办。
第二天,队领导安排两个人,给他们屋顶修一修,窗纸粘一粘,门安一安,灶也修修抹抹,算是勉强能住人。
虽是一幢房,但只有两间屋,两个女的住一间,男的只能睡饭厅。
第二天下午,他们就跟着村民下田间劳动了。
第三天凌晨,村部集合出工的钟声响了后,下乡的三人还没有来,李二柱叫叶胜去喊他们,自己先带着大家出发了。
来到土破屋,叶胜敲了半天,门才打开。
“是叶老师啊,这么早有事吗?”在那揉着眼睛的李学文问道。
“李队长叫我来问问你们,上午要出工吗?”
李学文还没回答,里屋传来朱怡的声音:“告诉李队长,我们要出工。”
“既然要出工,那就赶紧准备一下,出发了。”
“这么早?”李学文看到外面天还很暗,只有天边露出曙光,很是吃惊。
“农村一贯都是这么早的。”
“太早了!”李学文苦着脸,“我还是下午去吧。”
“我也下午去。”高秀英在里屋说道。
这两人上午都不想出工,但另一个人朱怡却是急勿勿从里屋出来:“叶老师,等我一分钟,我洗把脸。”
只见她用冷水洗了几把脸,把头发简单扎了扎,“可以了,叶老师。”
在门口带上农具,两人就向今天出工劳动的地方走去。
第三十章 吴福安和曹寡妇
当天晚上收工的时候,吴永福委婉地批评了两位上午不出工的下乡青年。
他的意思只有一个,来了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不然,现在反悔回城去还来得及。
李二柱对他们三人倒挺客气,但吴永福却不太欢迎他们。
他认为,来了三个不太会干事的,但却多了三张很会吃饭的嘴。
确实如此,三人虽然高中毕业,身体长得差不多了,但还处于饭量大的那个年纪。
至于干农活,从来没有干过农活的他们,更是不会了……
被吴永福说了几句,李学文和高秀英倒是勤劳了不少,咬着牙坚持准时出工,不请假。
他们毕竟是年青人,又要强又好面子。
不过,在叶胜看来,三人当中肯定有人会打退堂鼓。
做事情如果光凭着热情和一口气,不可能坚持很久。
……
过了八月,天气依然很热,在烈日下劳动,那是对身心的极大考验。
好在叶胜坚持只出半天工,又加上从小劳动惯了,劳累程度跟李学文他们轻了一大截。
所以晚上的时候,他还有充足的精力进行另外的劳作……
这天晚上,晚饭后他和李舒曼两人先是看一会儿书,然后聊天讨论。
大概九点多吧,叶胜心痒难耐,凑到李舒曼耳边,跟她说了几句悄悄话。
没想到李舒曼反应激烈,一把揪住叶胜的耳朵:“大坏蛋!这么龌龊的想法也敢说!”
“怎么肮脏了,不都是一回事吗?”
“你还嘴硬。”李舒曼把叶胜的另一只耳朵也揪住了,“你再说一句,以后不让你亲了。”
“我不想了还不成?你把手放开!”
“便宜你了。”李舒曼努着嘴,放开叶胜。
叶胜揉了揉耳朵,苦着脸:“你身子不方便,我才有那种想法嘛。”
李舒曼拍了他一下:“你就不能忍一忍,真想当牲口啊!”
“年轻人,热情高嘛,到了七老八十了,自然就淡了。”
李舒曼听了,本来轻松的神色,不知怎么的,却慢慢沉重起来。
她叹了一口气:“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七老八十。”
“怎么不能,你一定能美到八十岁,然后儿孙满堂。”
“哼,美到八十岁,那不成老妖怪了吗?”
“依你现在的状态,一定能的……再说了,你才几岁,想那么远干么?”叶胜继续劝道。
“没想到你这张嘴,既能吐出下流主意,还能说好听的话。”李舒曼神色又轻松起来。
叶胜稍微松了一口气:“不是好听的话,肯定是事实,以后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我就姑且信你,以后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叶胜嘴上是这样说,心里却在自责:原谅我舒曼,我给你画了一个饼……以后生活是会越来越好,但这一天到来的时间可能有点迟……
看着李舒曼娇艳我面庞,叶胜亲了她一下,然后告辞:“今晚我还是回学校住。”
“赶快走吧,你这么不老实的人,我可不敢跟你睡一张炕上。”
……
走出吴婶院子,叶胜发现自己没带手电筒。
不过,借着月光星光,也基本能认得路,而且,回学校的路又不远,他走了不知多少遍,熟得不能再熟,就没返回去取手电筒。
走到岔路口,他心头一动,往曹寡妇家那条路行去。
在转角处,他停了下来,伸头往曹寡妇家望去。
本来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并不指望能看到或发现什么。
哪知他一眼望去,曹寡妇家的窗户亮着灯。
这还不是主要的,他隐约看见,窗户下竟然坐着一个人影!
既然有情况,就意味着有好戏看,叶胜自然不会错过机会。
不是他八卦,而是这个年代的乡村生活实在太单调乏味,但凡有一点热闹,大家都像苍蝇一样凑过去看。
而且,看热闹是国人天性,几十年后也还是如此。
叶胜看过一个报道,一伙持呛匪徒被军警围在一个山洞里,周围的老百姓竟然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现场看热闹。
结果,悲剧发生了,多人被匪徒反抗的流弹击中,付出了血的代价。
当然,这是题外话。
叶胜看见曹寡妇窗外那个黑影坐了几分钟,就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
几分种后,从曹寡妇家出来一个人,而且是一个男人,叶胜凭身形甚至猜出他是谁了。
他出了曹寡妇家的门,走另外一个方向的路离开了。
这一片只有吴婶家、曹寡妇家和吴福安两兄弟四家,也算是僻静了,倒是偷情的好地方……
那人离开不久,先前躲起来的人就出现了。
只见他闪身进了曹寡妇家。
片刻后,里面就传来不大的争吵声,接着就响起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和纠缠声。
叶胜赶紧过去,贴在窗根下听。
里面刻意压低声音的争吵声一字一句地传来:
“吴福安,你放开我!”
“你答应不跟刚才那人来往,我就放开你。”
“我为什么要答应?我跟谁上炕睡觉,你管得着吗?你是我男人还是我爹妈啊?”
“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怎么不要脸了?我又没偷汉子。”
“你还有脸说,你不知道吴永福有老婆?你跟他困觉就是不对!”
“跟你滚在一起就对了?我们照样没结婚。”
“我不一样,我没有老婆!”
“对我来说都一样,你还不如吴永福,他来一次还会给我一块钱,你只给我五毛。”
只听里面传来啪的一声,大概吴福安打了曹寡妇一巴掌。
“你个没种的男人!你就只会对我耍横,有种你去对付吴永福啊!”
“你以为我不敢!”
“你就是不敢,你敢你去,现在就去啊!”
“你不要逼我!”
“我就要逼你……你去啊,去把吴永福打得不敢来找我啊……不敢了吧,就因为他是队长而且是老吴家的族长?”
“你别说了!……是又怎么样!”
“哼,你不仅没种,而且没吊!”
“你还说!”伴随这句话的,还有啪啪的两声打脸声。
叶胜此时已经找到一根细木棍,他故伎重施,捅破窗纸,撩起窗帘,向里看去。
只见曹寡妇被吴福安绑在柱子上,身上不着片缕。
屋内凳椅倒了一地,幸好碗盆没有被打掉。
此时,曹寡妇已经被吴福安打得口角流血,但她还是哼哼地笑着。
她那披头散发、口流鲜血讥笑的样子,在煤油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有点诡异瘆人。
“有种你打死我,不然我就要说你没吊不是男人!”曹寡妇狞笑道。
“你胡说!”气急败坏的吴福安掏出一块钱拍在桌子上,三下五除二脱了自己的衣服……
曹寡妇看了一眼桌子的钱,嘴巴动了动没喊出来。
不过,她那嘿嘿嘿的轻声嘲笑,比喊叫更让人觉得刺耳。
“你给我住嘴!”吴福安捂住曹寡妇的口低声吼道。
“看在以往的情意上,你不让我喊也就算了,还不让我笑啊?”当吴福安手放开后,曹寡妇哼了一声,说道。
吴福安又掏出一块钱拍在桌面上:“算我求你了,你别笑了。”
曹寡妇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钱:“你再加一块钱,你今天打我绑我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吴福安犹豫一下,咬咬牙,又扔了一块钱在桌上。
他泄了气,抱着头蹲在地上:“怎么还是不行啊!吃中药不知道吃了多少副了……该死的野猪!”
看来,打野猪时被野猪拱伤,吴福安的伤到现在还没好……
他站了起来,盯着曹寡妇狠声道:“不行,你是我的,你不能跟吴永福来往!”
“凭什么!你是我什么人!”曹寡妇不肯屈服。
“就凭这个!”吴福安将一张钢铁工人砸在桌子上。
曹寡妇眼睛放光地看了桌上一眼:“你如果每月给这个数,我可以不跟吴永福来往。”
吴福安心疼得嘴抽抽,不过,他还是咬着牙点点头:“行,一个月五块就五块!”
“那你还不把我解开!”
曹寡妇松绑后,边穿衣服边看了吴福安下面一眼:“你还是到京城大医院看看吧!”
“那得花多少钱啊!”
“哼!我这样说,是怕你觉得给我钱什么都没做很冤枉。你如果不在乎,当我没说……我可不是光想炕上事的那种水性扬花女人。”
“就凭你刚才做的那事,你还有脸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以为我爱跟你和吴永福在炕上扯不清。”
吴福安哼了一声:“你刚才叫得多欢,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骚。”
曹寡妇嘴角露出一抹不知是苦笑还是讥笑:“跟你说了也不打紧,很多时候,我那是演给你们看的。”
吴福安听了,信心再一次受到打击,更是垂头丧气。
“还不是为了我那苦命的孩子……他得了慢性病,不这样搞一点钱,我哪有钱买药?”曹寡妇嘴角的鲜血还没擦,倒先抹起泪来了。
“别哭了,刚才我一时冲动,对不起你……但你见我不给你钱,转身就跟吴永福搞上了,你也有错。”
……
叶胜见没有好戏看,就悄悄离开了。
在回学校的路上,他眼前一直晃动着曹寡妇诱人的身形,竟然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口袋里的五块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