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俞秋叶遇险
就这样,每隔四五天叶胜就要当一回说书人。
一个多月后,叶胜终于把几百万字的网文故事讲完。
当然,讲的时候,他是有所取舍、有所加工的,不然的话,得讲到猴年马月。
在这期间,叶胜还去了一趟南锣鼓巷的四合院。
因为秦淮茹生了一个孩子,是个女儿,取名贾当。
他这个当舅舅的,当然要去看看,走动一下。
只是,他对贾东旭给他小外甥女取名“当”,有些不满意。
他想起了又当又立这个词,亲戚当中,有他一个又当又立的人就够了,可不要多几个出来,抢他的人设……
……
叶胜和俞秋叶经过一个多月相处,感情越来越推进,虽然双方都没点明,但心里都默认对方就是自己的对象了。
谈恋爱总不能一直说书吧,这天晚上,他们约好一起看电影。
两人在工人俱乐部门口碰头,然后一前一后向放映电影的礼堂走去。
过程中,两人零交流。也不对,有用眼神交流。
原因嘛,一是叶胜是学徒工,不能谈恋爱,但既然谈了,那肯定要低调;二是俞秋叶还没做好当众谈恋爱的心理准备。
找了个位置坐下,待关灯开始看电影,两人才正常交流。
期间,叶胜偷偷伸出手,把佳人的手抓住了。
俞秋叶挣了挣没挣脱,就任由叶胜握着了。
只是握着握着,俞秋叶的手比叶胜的还热,手心都出汗了。
叶胜只好握住她的手背,让她的手心透透气。
电影快结束的时候,叶胜放开俞秋叶的手,两人又一前一后的出了俱乐部。
叶胜正幻想着,送俞秋叶的路上,来一点浪漫的事。
突然,一声呼叫打断了他的遐思:“秋叶,你也来看电影啊!”
只见一个中年妇女走到俞秋叶面前,热情的打招呼。
“是严姐啊,这么巧。”俞秋叶也打了个招呼。
“一个人来的?”
俞秋叶只犹豫一下,就点了点头:“是的,严姐,你爱人没陪你来?”
“他在医院值班。一个人也可以看电影,你不是一个人看吗?”
俞秋叶又违心地轻点一下头。
“一起走吧,我骑车来,载你一程。”严姐热情拉着俞秋叶,往她放自行车的地方走。
俞秋叶不好拒绝,她看了叶胜一眼,无奈地被严姐拉了过去。
叶胜看着俞秋叶坐上了严姐的自行车,目送她消失在俱乐部的转变处。
他沮丧地转身往另一方向走去,因为他的集体宿舍和俞秋叶的医院不同路,这条路还有一个方向,是通往厂门口的。
满脑子还是俞秋叶的叶胜,就那么不甘心地向前走着。
在看电影的时候,由于有诸多顾忌,叶胜跟俞秋叶交流不够,总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可是越走,这种感觉越明显,他越来越想俞秋叶。
“听秋叶说,她前天已经从集体宿舍搬出来,正式住在办公室了,我现在去找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心里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它就像泡泡一样越吹越大。
“不管了,先去找一个秋叶,不然今晚我休想睡个安稳觉!”
计议已定,叶胜毅然转身,往厂医院方向走去。
刚走了几步,就见迎面两辆自行车驶来,他们把手电筒绑在车把上,骑得有点快。
当两个骑车人经过叶胜身边的时候,叶胜转头看了一眼。
面对面的时候,由于被对方手电筒照着,看不清骑车人的脸。
当他看清其中一个人的时候,叶胜心中有些意外:那不是带俞秋叶回宿舍的严姐吗?怎么她转了方向,不跟俞秋叶一起了?
他不知道的是,严姐载着俞秋叶从工人俱乐部出来,刚转个弯,就碰到了急急骑车来寻他的丈夫,说她住厂外的娘家出事了,要赶紧过去一趟。
事情紧急,严姐对俞秋叶道了个歉,就急急转头走了。
俞秋叶只好一个人走路回宿舍。
叶胜知道俞秋叶独自一个人回去时,立马加快了脚步。
他又返回工人俱乐部前面,转个弯向厂医院方向走去。
从工人俱乐部到厂医院,走路要走二十多分钟,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中间要经过一段废弃的仓库,那边白天都没什么行人,晚上就更少了。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叶胜已到废弃仓库处,却没有发现俞秋叶。
他有些纳闷,按推算,以他的速度,他应该在这一段路赶上俞秋叶。
没赶上,只能说明俞秋叶走得比他预计的要快。
没办法,叶胜只好擦一把汗,加快速度继续往前赶,这时的他,几乎是小跑了。
经过废弃仓库的时候,叶胜隐约听到里面传来一丝响动。
他急着赶路,没有多想,还以为是老鼠、野猫之类的。
走了约百米,前面出现一条直道。叶胜看见,这条直道上,黑乎乎的,没有手电筒光,也没有一个人影。
原本他猜想,在这条直道上能看见俞秋叶。可事与愿违,他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他又细想一下刚才听到的声音,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他刚才听到的是人的声音,而不是什么野猫、野狗。
他迅速返身回去,走到废弃仓库的大门口,往里侧耳一听,隐约听到仓库深处,有闷闷的人声。
他轻轻一推,仓库大门就开了。
他把手电下压,只照在他脚下,然后轻手轻脚地向仓库里间摸去。
仓库里间和外间之间,有一个隔断,只是较为残破,隐隐有亮光从里面溢了出来。
那闷闷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叶胜不仅听出是女人的声音,而且是女人被捂嘴后所发出的声音。
同时,一个猥琐阴森的声音传来:“你就不要做无谓的反抗了,老老实实的从了我,要不然,我剥光你衣服,把你扔到大马路上,让大家好好看一看……”
接着,一阵淫邪的笑声传了过来。
一听到这,叶胜心里咯噔一下:听声音是史可埌的,不会是俞秋叶出事了吧!
他来不及细想,就向里间冲了过去。
仓库里间的门倒是从里面关上了,但这破门根本难不倒叶胜,他都不用踢,只顺势一撞,门板就向前倒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在一片弥漫的灰尘中,在放于高处的手电筒光的照耀下,叶胜看见一张破桌上,一名赤身男子正趴在那……
叶胜一见,怒意、热血蹭蹭往上冒。
他两眼布满血丝,凶光不可抑制。
“你找死!快停手!”他边喊边像暴怒的雄狮,冲了过去。
那名男子此时已经停止手上、嘴上的动作,转头向叶胜看来。
“是你!”叶胜看见那人的脸后,吃惊之色一闪而过,马上又想明白了。
第七十七章 救人与伤人
要说谁对俞秋叶最狂热、最有占有欲,除了史可埌,还能有谁?!
眼看叶胜就要冲到身前,史可埌忽然从桌上拾起一把菜刀,叫道:“不怕死就过来!”
叶胜此时已经没法冷静,换作平常,他肯定会三思而后行,但今天,他面对锋利的菜刀,仍是不管不顾冲上去。
“谁都不能阻挡我得到俞秋叶!”史可埌嚎叫着,狠狠地向叶胜砍去。
千钧一发之际,叶胜一侧身,躲过了史可埌的劈砍,然后整个人向坦克一样,重重地撞上史可埌。
巨大的撞击力加惯性,把史可埌像麻袋一样撞飞出去。
“嘭”的一声,史可埌重重摔在叶胜前方几米处,一时爬不起来了。
趁你病要你命!
叶胜脚步不停,冲上去,一脚踩在史可埌握刀的手腕上,只听得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史可埌握刀的手痛得松开了。
叶胜一脚就把菜刀踢得老远,然后迅速骑在史可埌身上,对着狗头,就是一阵胖揍。
没几下,还在叶胜收着力的情况下,史可埌就晕了过去。
叶胜赶紧离了史可埌,去察看俞秋叶情况。
一看,叶胜刚消了一点点的火,又冒得更高了。
他双拳紧握,两眼通红,向菜刀方向走了两步,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此时如果砍了史可埌,那就是故意杀人了。
他费力地转身,看向破桌上的俞秋叶。
只见她,嘴巴塞了毛巾,眼泪正不要命地往下流。
双手向后反绑,脚也被绑了。
至于连衣裙上摆,早已经成片片蝴蝶状,剩下的已经被褪到腰部底下。
在破桌边缘处,叶胜还看见一条被扯坏的胸罩。
他扫了几眼,没看见内裤,大概率还在身上。看情形,史可埌还没有真正得逞。
不过,此时的叶胜,哪顾得上看什么风景,只来得及松了一口气,就赶紧脱下自己的衬衣,盖在俞秋叶身上,这才去把俞秋叶的绑给解了。
当取出俞秋叶口中的毛巾时,她一声不吭,只在那怔怔地流泪。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叶胜连忙安慰她。
安抚了几句,俞秋叶才慢慢的从桌面上坐起来,连盖在她身上的衬衣滑落都不去管。
“你还是穿上吧,我去看一下那浑蛋。”叶胜将衬衣递给俞秋叶,拿了绳索,转身就朝史可埌走去。
史可埌还在晕迷,叶胜很容易把他的手脚都绑了,这下就不怕他醒来逃跑或作妖了。
再次从史可埌那回来,叶胜见俞秋叶已经把他的衬衣穿上,迷人的风光暂时看不到了。
“你好像受伤了,要不要去医院?”叶胜心疼之极地问道。
“我就是医生,还是先报保卫处吧。”
叶胜见俞秋叶情绪逐渐稳定下来,总算松了一口大气。
“那好,我扶着你,我们一起仓库外面喊人!”叶胜建议道。
“不用了,你去喊,我不想动。”
“那你在这休息一下,等下保卫处的人肯定要问你话。”
说完,叶胜正准备到外面喊人,却被俞秋叶拉住了:“谢谢你叶胜!”
第一次听到冷面医生说出这么温柔的话,叶胜真的感动得泪眼模糊。
忽然,他给了自己一嘴巴:“都怪我!顾忌这顾忌那,不坚持送你!”
俞秋叶没想到叶胜会这样,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叶胜为了自己,竟然自责成这样,她在伤痛之余,竟然有一丝慰藉和甜蜜。
“这哪能怪你,低调处朋友是我先提出来的,谁又能未卜先知,算到严姐有急事不回医院,我一个人独自走路?”
叶胜握了握俞秋叶的手,即是安慰她,也是感谢她,然后,向门外走去。
到仓库外间的时候,叶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俞秋叶没有胸罩怎么办?
他想了想,又脱下了自己的白背心,反正他一男的,打个赤膊没什么。
就是不知道俞秋叶会不会嫌弃。
叶胜进来的时候,见俞秋叶正恨恨地盯着史可埌看,他安慰道:“放心,政府会为我们作主,狠狠地惩罚这该死的畜生!”
“怎么回来了?”俞秋叶没接叶胜的话,而是见他去而复返,问了一句。
“你的……不能穿了,这是我的白背心……你若嫌弃的话,可以不穿。”叶胜有些尴尬地说道。
俞秋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就把手中的白背心接了过来。
叶胜见俞秋叶当场就要穿,赶紧拿了手电筒,转身向外走去。
在仓库内找到一根废铁条,拿着它,叶胜走到了仓库外面。
他又找到一根铁管,举起铁条就敲了下去。
敲完,就大喊一声:“救命啊!”
如何重复了七八下,他才停下察看效果。
一声声敲击铁管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一声声“救命啊!”的呼叫刺破夜空,在静谥的夜让听到的人听得心惊肉跳
正在叶胜决定还要继续敲击的时候,忽然,他听到仓库里面传来一声惨叫。
叶胜大惊,赶紧持着铁条,冲向仓库里间。
到那一看,只见史可埌蜷着身体,痛得在地上打滚,有鲜血从下身流出。
而俞秋叶正站在他旁边不远处,右手里拿着手术刀,那上面还留有鲜血;左手拿着一小块皮状物,只是那物事血淋淋的,很是瘆人……
“秋叶,你……还好吧?”叶胜问道。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俞秋叶冷冷地说着,将皮状物扔在破桌上,“这小小的惩罚只是开始,我说过,冒犯我的人,我会阉了他!”
说着,就向史可埌走去。
史可埌此时惊惧无比,只见他一个翻身,竟然跪了起来。
“我错了!我混蛋!俞大夫,你饶了我吧!”
说完,他竟然磕起头来。
俞秋叶像是没听见没看见史可埌似的,依旧向他走去,同时吩咐叶胜:“帮我把他按住了,我要正式阉他了!”
叶胜不忍拒绝此时的俞秋叶,先忍着恶心,捡起史可埌的内裤,把他的嘴堵上,然后坐在他腿上,狠命按住了他。
忽然,他灵光一闪:还没进来时,听史可埌威胁俞秋叶的那些话,不像是一个初犯说的。
难道史可埌不止一次干过**的事?
此时,俞秋叶的手术刀已经要下刀了,只是她觉得没戴手套有些恶心,这才停刀。
她刚起身,想去找块碎布垫一垫手,却被叶胜叫住了:“秋叶,先别急着阉,我有话问他。”
叶胜说完,把塞史可埌嘴的内裤松了,狠狠地道:“你也看见了,俞大夫就要动手术让你成太监了,你怕不怕?”
史可埌眼泪鼻涕直流,点头如捣蒜:“怕,我怕,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要饶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要如实回答我的话。”
史可埌一阵犹豫,叶胜见了,脸上露出可惜的神情:“唉,本来想帮你的,你自己把机会错过了。”
史可埌见俞秋叶手垫着破布,已经蹲了下来,吓得大声求饶:“我说!我说!别动刀啊!”
叶胜连忙制止了俞秋叶:“秋叶,先听听他怎么说。”
俞秋叶很不情愿地停了手。
史可埌松了一口气:“你问吧。”
“我想,你以前肯定糟蹋过别人吧?”叶胜紧紧盯着史可埌问道。
史可埌跟中闪过慌乱,否认道:“没有,这个真没有。”
“那我们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说完,叶胜招呼俞秋叶:“秋叶,动手!要慢点割,也让他尝尝,被人那个的滋味!”
俞秋叶不待叶胜吩咐,一只手已经抓住了那东西一提,另一只拿手术刀的手就要下刀。
就在此时,史可埌嚎了一声:“我说!”
叶胜赶紧抓住了俞秋叶的手,制止她下刀。
“你赶紧说,说得越详细越好,不然,我可没法说服俞医生饶了你!”
“我说,我说,我糟蹋了厂里三车间的王招娣,不止一次……”
……
史可埌交代完后,叶胜站了起来。
哪知俞秋叶冷冷地对史可埌说道:“他饶了你,我可没说饶了你!”
史可埌听了,直叫屈:“叶胜,你答应我的,你不可言而无信啊!”
叶胜也不想俞秋叶再去动史可埌,弄不好给自己招来一个伤害罪,那就得不偿失了。
“算了,秋叶,把刚才得来的线索报给保卫处,也够他喝一壶的。我们就不要再伤他了,免得惹一身腥。”
俞秋叶咬着牙:“不行!”
“要不,你再割他一小块皮下来?”
“不要啊!叶胜,你说话要算话啊!”史可埌在拼命求饶的同时,将身子紧紧蜷起来。
俞秋叶看得眉头直皱。
史可埌这个样子,没有叶胜帮忙,她还真动不了阉割“手术”。
早知如此,刚才史可埌晕迷的时候,就不要只割了一点皮,把它连根拔起算了。
这么一耽搁,她的戾气也小了些,叫她再去弄晕史可埌,她有点懒得动手了。
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人声:“谁在喊救命?”
叶胜一听,赶紧凑在俞秋叶耳边:“应该是保卫处或护厂民兵来了,等下他们问起,你就说是在反抗的时候,为了自卫,才伤了史可埌。”
“我干么要说谎?”俞秋叶盯着地上的史可埌,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不屑和恨意。
“这样说能减轻责任甚至不要负责任,听我的,没错。”
俞秋叶刚才对史可埌可是恨意满满,恨不得剐了他。
待她伤了人,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又被叶胜一番劝慰,戾气和恨意小了很多,有些平静下来。
再说,现在想再给史可埌做阉割“手术”,除了没有叶胜配合外,也是不能够和来不及了。
因为,已经有外人来了
想到这,她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叶胜。
叶胜终于再一次松了口气,赶紧到门口迎接来人。
刚到门口,就见三束手电筒光已到了几十米开外,看起来速度很快,像是骑了自行车。
叶胜拿手电筒舞了几下,又喊了一声“救命”。
十几秒功夫,那三人就来到了面前。
“是你在喊救命?”领头一人问叶胜。
第七十八章 厂保卫处来人
叶胜瞧见他们臂上的袖章,知道他们是护厂的民兵巡逻队,松了口气,点点头道:“是我喊的,里面有流氓在糟塌妇女。”
叶胜说完,带着三人就往仓库里间走。
到了里面,看见眼前的场景,三人明显一惊。
“真有流氓!”领头的民兵说道。
他们用手电筒照现场,照史可埌,照衣衫不整的俞秋叶。
还好,俞秋叶已经穿上了叶胜的背心,一副害怕的样子,倒没有不可见人的东西。
“民兵同志,这流氓糟塌妇女,十恶不赦,证据确凿,还请民兵同志将他押回保卫处,交给公安,接受人民的审判!”
“这位小同志说得对,在社会主义社会里,在革命建设一片大好的形势下,绝不容许有这样的败类出现!”领头的民兵显然也一副嫉恶如仇的性子。
“队长,他好像受伤了,要不要先送医院?”一位年青的民兵说道。
民兵巡逻队长看见史可埌下身处有血迹,他也不知道史可埌伤得重不重,不过,既然伤在重要部位,保险起见,还是先送医的好。
于是说道:“先送医院吧!你们也一起去。”
后一句话是对叶胜和俞秋叶说的。
两名民兵立即上前,把史可埌脚上的绳索解了,把他架了起来。
队长见史可埌实在是有碍观瞻,只好将被叶胜丢在地上的内裤给他穿上。
一穿上去,大概是碰着伤口了,史可埌叫得更大声了:“哎哟!痛死我了,求求你们,快送我去医院!”
队长见史可埌内裤一穿上去,就有血渗出,赶紧一挥手:“走吧!”
叶胜搀着俞秋叶,跟在史可埌后面,最后“压阵”的是民兵巡逻队长。
路上,队长问完各人的姓名和单位后,史可埌忽然喊冤道:“民兵同志,你可得为我做主啊!我的伤,是被那贱人给故意弄伤的!”
叶胜一听,连忙驳斥道:“民兵同志,别听他胡说,他的伤,是秋叶同志在反抗当中,失手弄伤的,属于自卫,我可证明。”
“放心,我们不会听他的。”队长哼了一声,说道。
“还有,他称革命同志,称妇女半边天为贱人,这不仅是封建,而且是诋毁了!”叶胜没有忘记抓住一切机会,给史可埌上眼药。
“民兵同志,你听我说,我只针对俞秋叶一个人,她跟厂里面很多青工勾三搭四,水性杨花,不是贱人是什么?!”史可埌还在狡辩。
“民兵同志,这纯粹是诬陷,俞大夫是厂里的先进,是共青团员,冷面医生的称呼,厂里很多人都是知道的,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队长听了叶胜的话,微微点头,表示赞同,然后转头警告史可埌:“史可埌,你再满嘴胡说,小心我把你的嘴给堵上。”
……
到了厂医院,叶胜什么都不理,直接和俞秋叶进了她的诊室,并把门锁死,谁都不见。
其它事情,自有巡逻民兵处理。
十多分钟后,接到巡逻民兵报案的保卫处人员,在刘干事的陪同下,来敲俞秋叶诊室的门。
“谁啊?”叶胜问。
“我,刘干事,保卫处的同志来了,开一下门。”
叶胜走过去,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刘干事,以及两男一女。
较大年纪男的穿旧军装,眼神锐利;年轻男的,也穿着旧军装,手里拿着笔和记录本;女的穿厂里的工装,像是保卫处临时拉来的人。
他猜想,应该是案件涉及妇女,调查的时候,应该有女性参与。
“叶胜,保卫处的人要找俞医生调查情况,你回避一下。”刘干事说着,让开了路。
叶胜也站在旁边,请他们进来。
待他们进门后,叶胜走了出去。
“叶胜,等下保卫处的人还要找你问话,你不要走远。”刘干事交代叶胜。
“我就坐在这。”叶胜指了指几米外的长椅。
刘干事点点头,小声地叹了口气:“唉,怎么出了这事!”
摇摇头,离开去忙他的事了。
叶胜坐在长椅上,也是心乱如麻。
一会儿恨死史可埌,一会儿又责怪自己,一会儿又胡乱猜测事情的结果,一会儿忧心他和俞秋叶的关系,一会儿又无聊地想史可埌的痕迹是怎么回事……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过后,保卫处的人才打开门走了出来,大概是问完话了。
叶胜连忙走上前去,见俞秋叶脸色苍白,脸上泪痕明显,被保卫处的女同志挽扶着,正向门口走来。
也许是再一次被迫回忆刚才那骇人情景,所以俞秋叶显得有些苍白虚弱。
“俞大夫身上有伤,我叫曹瑛同志带她去看看……你们医院今晚有值班女医生没有?”年长的保卫处干部问道。
“好像没有……不过,我自己是医生,这又是外伤,叫护士处理一下就行。”俞秋叶应道。
“那行,你们先去,我们还要找这们小同志问话。”说着,指了指叶胜。
“赵副处长,那我们去了。”曹瑛说完,见赵副处长点点头,继续挽着俞秋叶出了门口。
在门口的时候,俞秋叶望了叶胜一眼,叶胜回了一个鼓励眼神,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俞秋叶这才转身往护士值班处走去。
“小同志,听刘干事叫你叶胜,进来吧。”赵副处长招呼道。
叶胜进来后,年轻的保卫处干事,就把门锁上了。
接下来,他们就开始问话。
叶胜大部分都照实说了,只是把事后,俞秋叶故意伤害史可埌,换成了事中。
说他进去的时候,看见史可埌已经受伤了,但他依然狂性不减,还想糟塌俞大夫……
待问完了,赵副处长突然说道:“俞大夫刚才举报史可埌还**过别的妇女,说是三车间的王招娣,具体情况叫我们问你,你如果知道,就说说吧。”
叶胜对此早有准备,于是就把史可埌在废仓库的详细交代,复述了一遍。
“过程挺详细的。”赵副处长皱眉思考了一下,“叶胜,这件事,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赵副处长,不敢欺骗组织,刚才我抓住史可埌的时候,那家伙为了求我放过他,被我们逛出来的。”
“恐怕不止是逛,还有用了其他手段吧?”赵副处长犀利的眼神直盯着叶胜。
叶胜知道这时候不能有丝毫的慌乱,他维持住心中无愧的样子,叫屈道:“赵副处长,真的是我们用言语逛出来的,你要相信我们。”
赵副处长笑了笑:“我们没说不相信你。”
说完,他转头吩咐年轻的干事:“这边的事情了解的差不多了,你跟医院的刘干事,带上两个民兵,到废仓库察看一下现场,记住,相机不要忘了带。”
“事不迟疑,我跟曹瑛,带上另外两个民兵,去找三车间王招娣了解情况。”
说完,三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对叶胜的问话只进行了差不多半小时就结束了,开屋门的时候,俞秋叶和曹瑛已经处理好外伤,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了。
看见赵副处长他们出来,曹瑛扶着俞秋叶起来并走了过来。
“赵副处长,俞大夫有个要求,就是这事不要让她家人知道。”曹瑛说道。
“嗯。”赵副处长点点头,“不过,谁来照顾她?”
“俞大夫说,这位小同志就行。”曹瑛指了指叶胜。
“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男朋友!”叶胜刚想回答,却被俞秋叶抢了先。
叶胜听后一呆,不过他反应迅速,马上点了点头。
“那行,小同志,俞大夫就交给你了,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忙。”赵副处长拍了叶胜肩膀一下,当先向前走去。
曹瑛经过叶胜身边的时候,用警告的语气说道:“小同志,要对俞大夫好点,若你对她嫌弃,我会叫组织处理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跟上赵副处长他们。
随后,叶胜听赵副处长在前面说道:“曹瑛同志,不愧是干妇联工作的,很是为受伤害的妇女着想……”
第七十九章 陪伴
被曹瑛一通莫名其妙的警告,叶胜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的女朋友发生了这样的事后,无论什么样的男人,多多少少心里都有点不快,有点疙瘩,有那特别严重的,甚至会嫌弃。
叶胜也是男人,要说他没有一点感觉,那是按圣人的标准要求他了。
叶胜当然不是圣人,甚至也不是一个从一而终、纯情纯爱的人。
但他对每一段感情都是认真的,在交往期间,他只会一心一意、真情实意地对待。
两人分开的事,男的可以提,女的也可以提,难道男的先提就是渣吗?
当然,年代不同,观念还是有区别的。
在那个年代,你跟人谈恋爱、处对象,就是要跟人家结婚,不然会被人戳脊梁骨,说你耍流氓。
但那个年代,婚姻自由也不是说说的,两人真过不下去了,真离婚了,大家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现在,叶胜对俞秋叶的心疼大过了一切。
他把俞秋叶扶进诊室,关上并锁好门。
“别急着锁,我还要出去洗澡。”
“可是,你这个样子……”
“我只是比较虚弱而已,不碍事。”
“还有你的伤……”
“我只是……身上有些印子和青肿而已,又没破皮,不怕沾水。”俞秋叶脸一红,说道。
叶胜有点疑惑,随后又马上明白了:先前在废仓库的时候,他依稀看见俞秋叶胸前,有些青肿这。
就是不知道,这史可埌除了粗暴,还有没有心理变态。
“既然这样,我陪你去。”叶胜这时可不敢让俞秋叶单独一个人。
俞秋叶点了点头,指了指开水壶:“把那也带上。”
“行,不过,一壶开水好像不够,我去再要一壶来。”
说完,不管俞秋叶同意不同意,叶胜开了门,朝护士值班处走去。
叶胜好歹来医院好多次,那些护士基本都认识。把来意一说,值班护士马上把开水壶递给他:“这壶是满的,拿去给俞医生用吧……那个,俞医生还好吧?”
叶胜见问,知道俞秋叶这事,在医院肯定传开了,说不定没过多久,全厂也传开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他没有掩饰地叹了口气:“出了这种事,能好到哪里去,不过,还是谢谢你的热水。”
回到俞秋叶处,见她正在将换洗衣服装在包里。
“帮我把包、开水、脸盆拿一下。”
叶胜连忙上前,将俞秋叶的包挂在脖子上,一手拿脸盆,一手提着两个开水壶,跟在俞秋叶后面。
两人下了楼,穿过后门,向住院楼的澡堂走去。
到了澡堂门口,俞秋叶手伸了伸:“给我吧。”
叶胜将包和脸盆给了俞秋叶,自己提了两个开水壶,跟着俞秋叶走了几步。
“你确定要跟进来吗?”俞秋叶忽然转身问道。
叶胜看见“女澡堂”三个大字,只好止住脚步:“我在外面等你。”
俞秋叶将包和脸盆带进去后,又返回来拿开水壶……
叶胜在澡堂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俞秋叶还没出来,不禁有些焦急。
恰好这时,晚俞秋叶进去的一位医院职工洗完出来,叶胜连忙叫住她:“同志,俞大夫在里面没事吧?”
那人看了叶胜一眼,轻叹道:“俞医生还在洗,一直洗,把皮肤都搓红了,我劝不动……”
她说完,摇摇头,走了。
叶胜一听,松了口气。
他就怕俞秋叶走极端,想不开……
现在只是反复洗澡,这是很多受害女性都会做的事,倒不算不正常。
将近一个小时,俞秋叶终于出来了。
她脸色苍白,嘴唇有些青紫。
这是洗冷水澡洗得太久,失温的表现。
“你看你,就那么一点热水,洗那么久,不怕生出病来。”叶胜心疼地说道。
“不洗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更会生病。”俞秋叶冷冷地道。
叶胜不忍心再说她,赶紧将俞秋叶手上、脖子上开水壶、脸盆、包包接了过来:“我们赶紧走吧!”
两人并排着往前走,俞秋叶侧头看了叶胜一眼:“你穿着白大褂,还好吧?”
“还行,比赤膊好多了,就是,我一个工人,穿上白大褂,有些不伦不类。”
俞秋叶又看了叶胜一眼:“白大褂穿在你身上,挺好的,很像一个青年医生。”
“就算是像,也只是徒有其表罢了,我肚子里的医学知识,可是少得可怜。”
“你若是不习惯,等下到诊室,就换了吧。”
“就穿一下子,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
……
两人回到诊室,叶胜脱下白大褂,穿上自己的背心和衬衣。
只是,它们是俞秋叶穿过的,那上面有她的味道,刚穿上那一刻,叶胜竟然有些想入非非。
好在,这心思只是一瞬就过去了。
“今晚你会留下来陪我吗?”俞秋叶忽然问道。
叶胜一怔,忙道:“你不介意,我陪你一晚上都行。”
“我都这样了,还能像以前一样吗?”俞秋叶有些自嘲地说道。
“别人我不知道,但在我眼里,你还是你,还是从前的你。”叶胜开口道,声音低沉而深情。
俞秋叶盯着叶胜,片刻后,眼睛亮晶晶的光点越来越大。
突然,她扑了上来:“谢谢你叶胜,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我有没有将来。”
叶胜慢慢地搂住她,手轻抚她的湿发:“有的,都会有的,美好的明天都会有的。”
两人拥抱一会儿后,俞秋叶离了叶胜的怀抱,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干毛巾出来:“帮我把头发擦干点。”
“你坐下吧,不要累着。”
叶胜让俞秋叶坐下,自己站在俞秋叶身后,仔细为她擦干头发。
他擦得很仔细,每一绺发丝都不放过……
“好了,可以了。”
一会儿后,俞秋叶转身夺下叶胜手中的毛巾,起身将它晾起来。
“你先躺下休息吧,我给你铺床。”
叶胜手脚麻利地搬出钢丝床,在墙角摆好;还自做主张地从柜子里取出垫被铺好,并抱出被子放在床铺上。
这是他第一次打开俞秋叶的衣柜。在抱被子的时候,他有瞄了几眼,除了内衣外,叶胜注意到衣柜里,有一件红色的泳衣,连体肩带的那种。
俞秋叶没说什么,自顾自地上床,靠在床头。
叶胜洗了把脸,然后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前,陪着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叶胜还抽空讲一两个笑话。
看起来俞秋叶有笑了笑,但眉宇间那浓浓的愁绪和伤痛,却怎么样也化不开。
第八十章 陪伴(二)
陪了约一个小时,叶胜就被俞秋叶赶去睡觉了。
刚开始叶胜也很难睡着,但躺久了,还是困意来袭,睡了过去。
睡梦中,叶胜隐约听到有人喊叫。
很快,随着睡意褪去,那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放开我!放开我!……”
叶胜一惊,这明显是俞秋叶的声音。
他一骨碌爬起来,几步冲到俞秋叶床边:“秋叶,你怎么了!”
借着走廊里的路灯发出的昏黄亮光,叶胜看见,俞秋叶口中在惊恐地喊着,手向上方机械地飞舞着,但眼睛是闭着的。
他一把抓住俞秋叶的手,安慰道:“秋叶,没事了,我在这呢!”
重复了几句,俞秋叶才安静下来。
她睁开眼,第一个动作就是起身把叶胜的脖子搂得紧紧的,口中喃喃地叫着:“叶胜,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的,就在这陪着你。”叶胜边在她耳边低语着,边轻抚她的脊背。
半晌后,俞秋叶放开叶胜,躺了下去。
“睡吧,一切都过去了。”叶胜安慰她。
见俞秋叶闭上眼睛,叶胜站起来就想离开。
没想到裤腿却被俞秋叶抓住了:“你不要走!”
“我不走。”叶胜只好重新坐了下来。
“手给我。”
叶胜没法,只好伸出手,握住了俞秋叶的手。
俞秋叶将他的手放在腮边,压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一会儿后,叶胜见俞秋叶好像已经睡去,试着抽出他的手。
刚一拿开,俞秋叶就叫道:“不要走。”同时又一次抓住他的手。
叶胜无奈,只好说道:“我穿得不多,有点凉。”
“也没其它衣服,那你就穿白大褂吧。”俞秋叶闭着眼,说道。
叶胜把手抽出来,到衣架上那边穿上白大褂。
想了想,把衣架上还剩的一件白大褂也穿上了。
两件白大褂穿上,叶胜感觉,即使坐半个晚,也不会着凉了。
借着走廊的路灯,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四点二十五分,离上班还早,看来还能睡个回笼觉。
他把自己的枕头取来,回到俞秋叶床边。
刚一坐下,手就被俞秋叶抓住了。
他任由她抓着,把枕头放在胸前的床上,然后趴了下去。
还好,这凳子高矮合适,像跟床铺是配套的,不然就这样趴三个小时,非酸痛死不可。
他没闭眼睡觉,而是看着俞秋叶,看着那张近在咫尺、令他心动的脸。
借着走廊路灯的朦胧灯光,叶胜就这么看着,看着……
渐渐地,他发觉眼前的脸和人,都变得模糊和梦幻起来……
俞秋叶的脸渐渐隐去,却现出一张张其它脸来……
一会儿,现出的是儿时隔壁领居的美丽大姐;一会儿,又变成高中隔壁班的校花同学;一会儿,又变成大学时期的初恋女友……
人影晃动,又变成嫌贫爱富的空姐前任、成为准新娘的美女下属、相爱相杀的业内美女高管……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俞秋叶的一声提醒,把他从梦幻当中拉了回来。
他见俞秋叶还是闭着眼睛,不由问道:“你没睁眼,怎么知道我盯着你看。”
“感觉,你相信感觉吗?”
“这个,相信吧。”
“不许再看!”俞秋叶忽然睁开眼睛,“命令”道。
叶胜顺从地闭上眼睛。
半响,他偷偷地睁开眼睛看了一下,见俞秋叶还是闭着眼睛,只是呼吸声比刚才大了点,整张脸看起来比刚才娴适了许多。
这下,叶胜可以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
他不忍心抽出他的手和惊动她,也闭上了眼睛。
听着俞秋叶若有若无的呼吸,闻着她发梢上传来的香皂清香,默默地感受着这静谥的夜,一种从末有过的充实感和拥有感充满在叶胜的心间……
当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太阳也升上来了。
一看挂钟,已经八点了。
叶胜赶紧抽出手站了起来,却腿麻、手麻,差点摔倒。
他定了定神,揉了几下手脚。
“怎么样,是不是手脚麻了?”俞秋叶这时,也醒了过来,关心地问道。
“没事,缓缓就好……只是过半小时就要上班了,不知道来得及来不及。”
叶胜不想迟到,因为这个年代,领导对你的看法很重要,你要做的很多事情,都要单位开证明、写评语。
入团、入党、职务晋升就不要说了,出差、出国、入学、毕业,以及工作调动、调工资、分房子,哪一项都跟单位脱不了关系。
叶胜好不容易争来的优秀,不想因一次迟到就毁了。
他缓过来后,急急冲了把脸,把白大褂一脱,就要出门。
“等一下!”俞秋叶叫住了他。
她从抽屉里取出饭票和一个小布袋,递给叶胜:“去我们的医院食堂,买几个馒头包子路上吃。”
叶胜也不客气,接过来:“谢了,你好好休息,我下了班再来看你。”
说完,他主动拥抱了俞秋叶一下:“你要好好的!”
然后,放开俞秋叶,光着膀子,向食堂快速走去。
紧赶慢赶,终于在八点半前,到了车间。
……
由于俞秋叶案件还牵出了旧案,厂保卫处着实调查了好一阵,才将案件移交给了公安局。
那个年代,调查工作没那么细致。
什么要在受害人身上提取嫌疑人的体液,以及嫌疑人留下的其它证据,如毛发、皮屑、纤维等等,这些都没有。
不过,俞秋叶案是抓了现形的,从证据来说是没什么问题的。
王招娣案已经过去近一年了,就只能凭口供了。
好在被害人在做工作下,出来指认了,加上史可埌也承认了他**王的事实,案件也就坐实了。
至于他控告俞秋叶恶意伤害他,调查组没有采信。
犯罪分子遭到了应有的惩罚,但对俞秋叶的伤害却没有因此停止。
因为,俞秋叶遭受了二次伤害。
这次,施害人不是史可埌,也不是一个人,而是悠悠众口。
纸是包不住火的,俞秋叶的遭遇还是传了出去,到后来,几乎整个京钢厂的人都知道了。
人们可不管史大埌得逞没得逞,选择性忽视对俞秋叶有利的案情,放大对她不利的案情。
一些男人看见俞秋叶,心里大概是这样想的:哼!你清高,你高冷,你对我们这些人不屑一顾,到头来还不是个破鞋,你有什么可傲的!
一些女人看见俞秋叶,心里大概是这样想的:哼!你比我漂亮,男人都围着你转,可到头来还不是个破鞋,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俞秋叶外出走在厂区的路上,遇到的人,不能说全部,但过半的人,都会对她指指点点的。
俞秋叶也有自尊心,而且越是平时高冷的人,自尊心越强。
遇到这样的情况,被众人这样议论、对待,俞秋叶自然是伤心不已。
第八十一章 泳衣和游泳馆
可笑的是,有两个不明情况的人,竟然在俞秋叶值夜班的时候,上门骚扰。
在他们看来,俞秋叶能跟别人睡觉,为什么不能跟我睡觉?
没错,那个年代,一小部分男人,就是有这么个奇葩逻辑。
俞秋叶只两句话,一个动作,就把他们吓跑了。
“我这人,最恨人家冒犯我,第一个冒犯我的史可埌,已经被我阉了。”
“你说大话吧,这可吓不倒我。”
“要不,你试试?”俞秋叶掏出了手术刀,比划着。
看着手术刀的寒光,他们都怂了。
回去后一打听,史可埌果真被俞秋叶阉了,吓得他们再也不敢对俞秋叶造次了。
两人中的一人,因骚扰俞秋叶时,叶胜在场。
在离开医院回住处的路上,被跟踪而至的叶胜敲了闷棍。
当面打架的事,叶胜是不屑干的,那叫互殴,双方都有责任,搞不好还背个处分。
另一人,因当时叶胜没在场,逃过了闷棍。
事后,叶胜也有追查,但厂子这么大,线索又有限,根本查不到。
算他运气好,逃去被人敲闷棍这一劫……
由于叶胜经常往俞秋叶处跑,大家也就知道了他和俞秋叶的关系。
虽有学徒工不能谈恋爱的规定,但只要不影响工作,不高调显摆,不打结婚报告,领导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还是有几个人,“好心”地劝叶胜,劝他不要找俞秋叶这样的人。
言外之意是:叶胜你还年轻,长相、技术都没得挑,什么样的女人不好找,非得找一个破鞋!
他们没说俞秋叶是破鞋,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叶胜心里很想给他们一个大耳括子,但脸上却是一笑了之。
……
时间不知不觉进入六月中旬。
在这一个多月时间,叶胜除了上班、上业余大学学习外,其他时间都用来陪伴俞秋叶。
在他的用心陪伴抚慰下,俞秋叶表面上是走出泥潭,但叶胜清楚,这事始终是她的一个隐痛、一个伤疤。
这事就像一根隐刺,在不经意间,在没有准备的时候,时不时冒出来刺俞秋叶一下。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刺变钝了,俞秋叶的心变强大了,但这刺始终还在那,不会消失的。
就算史可埌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被判了重刑——有期徒刑十五年,但他给俞秋叶造成的阴影,也许十五年了,它还在。
不知是心疼俞秋叶,还是受李春芳的影响,叶胜在与俞秋叶的交往中,非常老实,没有做出一个哪怕是一丝越界的举动。
……
这一天是周末,刚好两人都休息,叶胜一大早,照例来找俞秋叶。
一进她的诊室兼卧室,就见她穿了一件连衣裙,两根辫子一前一后在垂在肩上,正在那微低着头看书。
见叶胜来了,她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来了!”
“来了。”叶胜盯着俞秋叶的笑容看。
虽然这笑容只有那么一瞬,但叶胜已经很满足了。
“今天是周末,难得我们俩都没上班,要不我们去京城里逛逛吧?”俞秋叶说道。
叶胜想想也是,俞秋叶的上班时间跟机关一样,周末和节假日休息。
而他,是轮班制,这样两人重合的白天休息时间就很少了。
“这敢情好。”叶胜欣然同意。
两人早饭先不吃了,赶着工厂的早班车到了京城。
在一家饭馆吃了早餐,就去逛王府井百货。
当逛到卖泳衣的柜台时,俞秋叶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拉了一下叶胜:“上去看看。”
“你要买泳衣?”
“我想到一个好玩的地方了,在这买两件泳衣就去。”
“你要去游泳?”叶胜问道,他想起了在俞秋叶衣柜里看到的红色泳衣。
“对啊,我也是看到泳衣才想起来的。”俞秋叶说着,挤进了围在柜台前的人群。
叶胜随后了挤了进去。
由于人不是很多,大家都没选择排队,都围在售货员前,形成一个小人堆。
“同志,你看,我这个身材买什么尺寸的泳衣?”
“同志,我想给九岁的孩子买一件泳衣,不过他没来。”
“同志,红色的泳衣还有没有?”
……
七八个人真正的七嘴八舌,在那问着。
还好,售货员没有想象中的冷言冷语不耐烦,基本上对于买泳衣又不知道买什么尺寸的顾客,都耐心地提出她的建议。
泳衣买到后,俞秋叶有些小兴奋:“走吧,现在就去。”
“去哪游?”叶胜问。
“当然是工体那的游泳馆了。”
两人坐十三路无轨电车到达工体游泳馆的时候,太了已经升的老高,天气已经很热了。
两人抹着细汗,购了票,走进了游泳馆。
他们来得有点早,而且这时学校没放假,又不是旺季,游泳馆的人不会很多。
不像旺季,那就像下饺子似的。
虽说人不多,但声音也怪嘈杂的,还有人从高台上跳水,那水花溅得老高。
叶胜和俞秋叶从更衣室换了泳衣出来,两人看对方的眼神,都亮了下。
叶胜身材很标准,穿上平角泳裤,更是标准。
一块块雕塑般的肌肉,配上英俊的脸和深沉的眼神,吸引了不少女性的目光。
俞秋叶也是出色的,虽然没穿比基尼,只穿了一件黑白相间的背心平角泳衣,但白晰的皮肤,凹凸有致的女性特征,配上精致的脸,很是惹人注意。
“走吧,到泳池边坐坐。”俞秋叶从叶胜身上移开目光,当先向泳池走去。
两人在泳池边坐下,脚伸到水里,拍打几下。
“水有点凉。”叶胜说道。
“先适应适应,等下水了就不觉得了。”俞秋叶说着,伸手从泳池掬点水上来,在肩膀上拍几下。
弯腰掬第二次的时候,她突然把水拍向叶胜。
叶胜猝不及防,脸上都是水珠,一脸的呆。
“好啊,你袭击我。”叶胜说着,也弯腰把水拍向俞秋叶。
俞秋叶脸露笑意,迅速反击。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会儿水战,直到全身都湿漉漉的,俞秋叶才笑着“扑通”一声,跳入水中。
叶胜却坐着没动。
“你下来。”俞秋叶招呼道。
“该不会,你刚才说大话了,实际情况,你是一个旱鸭子吧?”见叶胜还是坐着没动,俞秋叶在水中说道。
“你说呢?”叶胜不置可否。
刚才在无轨电车上的时候,叶胜是有说过他会游泳。
第八十二章 俞秋叶家
忽然,叶胜觉得手被人抓住用力一扯,整个人失去重心,从泳池边上摔了下来。
他大惊,在水中胡乱扑腾,像不会水的人落水的样子。
“叶胜,你真的不会游泳?!”俞秋叶大惊失色,迅速向叶胜靠过去。
其实她离叶胜也就一两米远,很快就游到叶胜身边。
她刚想去托他,突然脖子上一紧,叶胜已搂住了她的脖子。
她以为叶胜这么一搂,自已肯定会被压得往下一沉。
可这种情况没有出现,叶胜并没有把重心压在她身上。
她有些疑惑,待看见叶胜踩水的动作,才明白被叶胜骗了。
“叶胜,你骗人,其实你会游泳,是吗?”俞秋叶努着嘴,说道。
“别生气,开个玩笑。”叶胜笑道。
“那把你的手拿开。”
“如果我不呢?”叶胜好不容易一亲芳泽,就想耍一下赖。
料想中的冷言冷语并没有出现,俞秋叶只是皱眉道:“你这样子,我们怎么游泳。”
人家不嫌弃他,叶胜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把手从俞秋叶脖子上移开,离她一两米远,然后说道:“秋叶,我们来比赛,比比谁先游到泳池那一头。”
“好啊,比就比,谁怕谁。”俞秋叶一边答应着,一边已经向前游去了。
“你耍赖,我还没说开始了……”叶胜赶紧奋起直追。
两人你来我往,横渡了泳池几趟,就停下休息。
然后就是玩水,随意地游,再横渡泳池比快,休息,随意地游……
直到下午两点,两人肚子饿得咕咕叫,这才结束。
在外面的小饭馆吃了午饭,叶胜问:“下午我们做什么,接着游泳还是回厂?或是逛逛公园?”
“刚才在游泳池玩得太过了,现在太累了,我想回家休息。”
“回你家吗?那我……”
俞秋叶看见叶胜有些手足无措,微笑道:“瞧你害怕的样了,去我家有那么难吗?”
“我这不是还没准备好吗?”叶胜摸了摸头,“万一你父母亲问起来,我该如何回答?我总不能骗他们吧?”
“你就说我们是同事,这也不算骗他们。”
“但这更不行了,这是骗自己的感情!”
“你就会抓着空子说怪话!”俞秋叶白了叶胜一眼,虽是责怪的话,却没责怪的语气。
“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叶胜笑道。
“说正经的,你到底去不去我家。”
叶胜犹豫了一下,口气很坚决地说道:“去!”
“瞧你一副上战场的样子。”俞秋叶抿嘴一笑,“你不用为难了,我父母亲这几天下乡去了。”
这年头,机关干部、教师学生,被单位组织下乡劳动是常事。
但听俞秋叶说,她父母亲都是医生,应该是送医下乡去了。
到了俞秋叶家,叶胜才知道,她家也是住在四合院,只是规模比秦淮茹所住的四合院小多了。
进入俞秋叶家四合院的院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门洞,只是门洞中堆着一些杂物,很影响观感。
门洞两边都是住房,也就是四合院的外院。左侧的房间还有门有窗户,右侧的没有。
门洞前面,是一个影壁,影壁前甚至还长着一棵水桶粗的大树,具体是什么树种叶胜看不出来。
大树的右边,有一个有门的隔断,里面是一个小偏院,只有两间房间。
听俞秋叶说,在旧社会,那是仆人住的地方。
大树的左边,是一个狭长的前院,一共五间房,中间也有隔断。
影壁的左边,有一个垂花门,是外院和里院之间的通道。
四合院的里院,在旧社会,才是家庭成员的正式住宅。
两人穿过垂花门,就进入了里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北面高大宽敞的三间北房,在旧社会,那是家长的住处。
中间一间内客厅,也是全家吃饭的餐厅,两边才是卧室。
在三间北房的两侧,有两间较为低矮的耳房。
俞秋叶一家不是住北房。听她说,那三间整个院最好的房子,是某部委一个中层领导的住所,刚搬来没多久,所以不熟。
俞秋叶家住在东厢房,有两间房,厨房是在房前加盖的,所以两间房都充做了卧室。
一间是她父母亲的,一间是她和她姐姐的。
她还有一个哥哥,刚结婚成家不久,已经搬到外面去住了。
“你父母不在,你姐在家吗?”叶胜问道。
“不知道,她在发电厂上班,有时候上白班,有时候上晚班,不知道她今天上什么班,或是休息。”
见叶胜脚步有些犹豫,并推了他一下道:“我姐很好说话的,不用担心。”
到了家门口,俞秋叶一指门锁:“门是锁着的,我姐应该上白班去了。”
开门进屋后,俞秋叶给叶胜倒了一杯茶,然后出门去外头水笼头处洗泳衣。
待茶有些凉了后,叶胜喝了一口,这时俞秋叶已洗好泳衣进门了。
叶胜喝了口茶后,有些意外道:“你们家也喝高碎?”
俞秋叶锁好门,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们家喝的都是张一元或吴裕泰的好茶?”
“没有,我以为这种便宜的高碎,只有我们这种工资低的人喝;你父母亲一个月上百元工资,不整点好的茶喝喝?”
“有是有,不过他们藏起来了,我懒得找。”
叶胜不是非要喝人家的好茶,只是随便说说,他马上转移了话题:“上午和中午,真的游得太累了,这一坐下来,感觉就犯困。”
“我也是。”俞秋叶打了一个哈欠,“要不,你这在我这屋躺会儿,我去我妈那休息。”
“行,就是不知哪个床铺是你的?”
俞秋叶刚要回答,叶胜马上打断了她:“等一下!让我猜猜。”
只见叶胜伸长脖子,分别在两个床铺闻了闻,然后指着其中的一床道:“这床是你的。”
“你恶不恶心,用鼻子闻。”俞秋叶皱着鼻子,一脸的嫌弃。
“有句话叫闻香识女人,这么雅的事,怎么能说恶心呢?”
“狗鼻子都用上了,还说好?”俞秋叶嫌弃不减。
“那你说说,我猜得对不对?”
“不对,你连狗鼻子都不如!”
“不会吧?”叶胜上前两步,凑到俞秋叶身上闻了闻,“没错啊,一样的味道啊!”
第八十三章 水到渠成
“你走开!”俞秋叶伸手推了叶胜一下。
叶胜随手一抓,把俞秋叶的手握住了:“你还没说,我猜得准不准?”
“你先把我手放开。”
“你先回答我的话。”
“你先放开。”
“我不放,我还要……”叶胜说着,突然一把将俞秋叶拉入怀中。
霎时温香软玉满怀。
俞秋叶顺从地让叶胜搂着,还仰起头,两只杏仁美眸定定地盯着叶胜。
叶胜也用深情的凝视回应。
俞秋叶的眼睛越来越水,眼眸还在叶胜的眼睛和嘴唇来回移动,像滚动的珍珠。
突然间,俞秋叶双手举起,环绕上叶胜的脖颈,紧接着,一双红唇印了上来……
叶胜一呆,但那真实的美好,让他确定这不是梦,而是甜蜜的现实……
他热烈在给予回应,让这甜蜜更深入、更长久……
良久,四片花瓣分开,俞秋叶把头靠在叶胜肩上,侧着脸看着他。
看着怀里的娇羞可人,叶胜忍不住在她的额头上深深印了一下。
下一秒,他又一呆。
他的白衫衣扣子已经被解开了一个了。
“秋叶,这会不会太急了些?”他轻声道。
“你嫌弃我?”
“我疼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呢!”
“那你就不要出声,不要动。”
“啊……”
不要说,不要动的结果,就是当衬衣脱完后,俞秋叶再也下不去手了……
此时叶胜已经没了顾忌,他一把将俞秋叶的连衣裙剥了,解开内衣的扣子,然后轻轻抱起来,向床边走去……
当他俯首称臣时,见佳人身上有个淡淡的牙印,不用去想,就知道是上次事情留下的。
……
“你心中有疑问,是吗?”俞秋叶躺在叶胜臂弯里,盯着叶胜问道。
“哪有。”叶胜答得理直气壮。
“你的疑问是:为什么史可埌没有得逞?”俞秋叶盯着叶胜说道。
“我想那些做什么!”叶胜回答得很干脆。
不过,当他看见俞秋叶不依不挠的目光,他转了口气:“好吧,我承认,我是好奇过,不过,这事已经过去了,我们不提了,好吗?”
“对别人可以不提,对你,我还是要说清楚的。”俞秋叶说着,目光上移,像是在回忆。
只是从她眉头微蹙来看,这事肯定是不好的回忆。
“其实,史大埌没得逞的原因很简单,我的拼命反抗和你的及时出现。”
“正由于我的反抗太激烈,他才要把我的脚也捆了,增加了得逞的难度。”
叶胜点点头,俞秋叶的说法和他当时的猜想是一致的。
他当时俞秋叶的脚也是绑着的,就很奇怪:你要糟塌人家,绑人家脚做什么,不是平白给自己行事增加难度吗?
他猜想,大概俞秋叶抵抗太强烈,史可埌才把她脚绑了。
他不想让俞秋叶再回忆这些不堪往事,转移话题:“不说这些了,我们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好不好?”
“那你抱紧我……”
……
叶胜和俞秋叶正在享受贤者时间,两人都睡得很香。
突然,一阵挺大的敲门声和喊门声,把他们吵醒了:“秋叶,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糟糕,是我姐回来了!”俞秋叶有些慌乱地爬起来,边穿衣服边说道。
叶胜也有些惊慌,赶紧穿好衣服,就去整理有些狼藉的床铺。
“秋叶,快开门。”门外的敲门声有些急起来。
“来了来了,急什么急!”俞秋叶急忙应道,然后低声问叶胜:“这怎么办?”
“要不,我到你父母亲的卧室躲一躲?”
“行行,你快去。”俞秋叶小声催促道。
她完全忘记了,刚才她还跟叶胜说,她姐好说话,碰到了也没什么,现在却叫叶胜躲她姐。
大概此时的她,是做贼心虚吧!
见叶胜跑进了另一间房间,俞秋叶这才去开门。
“你在屋里做什么,这么久才开门。”
“我昨晚值夜班,现在在休息。”俞秋叶随口撒了个谎。
她姐见她确实是一副睡醒的样子,就没有怀疑其他。
只是她走进屋,鼻子嗅了嗅,奇怪道:“怎么好像,有股男人的味道?”
俞秋叶脸一僵:“你不要乱说,哪来的男人。”
说完,就去开窗通风。
“天气挺热,你还关窗?”她姐更疑惑了。
“姐,你就别取笑我了,你还不知道,自从那件事情以后,我睡觉只有关窗、锁门才能睡得安稳。”
“倒忘了这事。”
见俞秋叶提到伤心事后,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姐赶紧岔开话:“好了,不说这事了,你今天怎么有空来?”
“周未了,想游泳了。”俞秋叶指了指晾那的泳衣。
好在刚才叶胜细心,将他晾着的泳裤收了起来。
“姐,你白天不上班,刚才去哪了?”俞秋叶问道。
“我去逛了逛百货和公园。”
“不会是一个人去的吧?”
“不跟你说。”她姐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姐,你真是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今年有二十四了吧,该给我带个姐夫回来了。”
“你这小妮子,竟然说起我来了。”
她姐收拾好换洗衣服,将包一背:“不跟你扯了,我要去上班了。”
“这就要走?现在才四点多,离你六点上班还早啊。”
“我要到单位澡堂洗个澡,还要吃晚饭,不提早一点怎么行。”
她姐说着,就向门口走去,到了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道:“噢,对了,中午我还剩两个馒头,你将就着吃吧。”
俞秋叶送到门口,说了声“姐再见”,就又把门关上了。
转眼见门帘子一掀,叶胜从她父母屋中走了出来。
“还好我姐只是来拿换洗衣服,不然你要藏到什么时候?”
“你叫我躲就躲,你叫我出来我就出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德性,没想到你嘴巴还挺会说。”
“瞧你说的,我本来就挺会说,你难道忘了,我还给你说过书呢。”
俞秋叶这才想起来,两个月前,自己是如何天天缠着叶胜给他说书的。
“自从出事后,我就没心情听书了,不过,今天本姑娘心情好,你就给我说一段吧。”
叶胜盯着俞秋叶看了几眼,见她脸上的喜悦不是装出来的。
而且除了开心,还有一股淡淡的甜蜜溢出来。
叶胜坐在方桌旁,敲了敲桌子,清了清嗓子:“在开始讲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再给我继一杯茶?”
第八十四章 小四合院之夜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除了吃晚饭,他们都在说书、听书中度过。
晚饭,俞秋叶熬了点粥,把馒头热一热,两人就着咸菜腌萝卜吃了。
吃到一半,俞秋叶见家里还有两个鸡蛋,索性炒来吃了。
由于馒头只有两个,俞秋叶一个是够了,叶胜是明显不够,只好多喝点粥,把肚子撑饱。
讲到晚上九点钟,叶胜有些讲不动了,不想再讲了。
他可不是职业说书人,这连续讲了四个小时,单田芳也受不了。
“好了,我实在讲不动了。”
“那就喝口茶,歇歇再讲。”
“还喝啊!”叶胜在那叫苦,“我肚子装的尽是水了。”
“你肚子里装的是墨水,不是水。”俞秋叶打趣道。
“真的是水,你想想看,晚饭尽喝粥,干的就一个馒头,哪能顶事;而且,为了讲好故事,嗓子冒烟的时候,我就喝口茶,喝着喝着,把你们家的两壶开水都喝见底了。”
“好好好,你劳苦功高,今天就到这,不讲就不讲。”俞秋叶说着,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你去哪儿?”
“我上个厕所,你也要管?”
“我也去。”
“那把尿桶带上。”
叶胜就到屋角提起尿桶,感觉挺沉的,这里面有他的功劳。
这个小四合院住了不到十户人家,他们出门的时候,倒没碰到邻居。
见俞秋叶出了垂花门后,不往门洞走,而是向右转,叶胜不由奇怪地问道:“公厕不是在胡同里吗?”
俞秋叶回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谁跟你说厕所在胡同里?”
说完,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叶胜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跟在她后面。
到了西北角的靠院墙处,见一个简易厕所座落在那。
叶胜见了那厕所有隔断,松了一口气。
他上过京城中没隔断的公厕,那叫一个不适应和受罪。
这才深深体会到,后来改开后,外宾形容京城夏天如厕四步曲:“哭、跳、笑、叫”,是多么的形象了:
一进公厕,臭味扑鼻刺眼,不禁泪涌,曰哭;入得厕所,地面不平,积水并有污物,只能跳到坑位,曰跳;入位方便,坑位间无挡板,如厕人彼此面面相觑,不禁苦笑,曰笑;突见地上有蛆虫蠕动,欲爬上裤脚,不禁惊叫,曰叫。
虽说有隔断,头顶有遮盖,不是露天的,但由于是旱厕,从粪坑熏上来的味道,还是让刚蹲下如厕的叶胜一阵恶心。
好在臭这个东西,闻久了,嗅觉也就麻木了,叶胜也就刚开始难受一会儿,后来就“入厕随俗”了。
如完厕,把尿桶洗完,俞秋叶才从另一侧出来。
两人刚到外院,却见一户人家的门开了,一个中年妇女走了出来,大概也是上厕所的。
见到俞秋叶,热情地打着招呼:“秋叶回来了。”
“是啊,李婶,下午刚到。”
“你身后那位后生瞧着眼生,是你家的?”
“李婶,不是我们家的,好像是杨大爷家的亲戚。”
“原来这样……有空来家坐坐啊秋叶,我要上个厕所。”李婶说着,提着裤子急急走了。
回到里院,倒没碰到什么人。
在房门口,叶胜小声问道:“杨大爷是什么人?”
俞秋叶朝对面一指:“住对面西厢房的邻居。”
“你说我是杨大爷家的亲戚,那我今晚就去他那儿住了。”叶胜笑道。
“你有本事住进去,就去住吧,到时候被人家当特务抓起来,可别怪我不去救你。”
叶胜笑笑,待俞秋叶锁了门,他才说道:“我怎么舍得扔下你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娇妻,跑到一糟老头子那闻烟味。”
“你又不正经了。”俞秋叶嗔道。
“话虽然有些孟浪,但我是真心的。”
俞秋叶啐了一口,忽然把刚关好的门又打开了。
“你要出去?”叶胜问。
“烧点开水。”
俞秋叶头微低,借着昏黄的灯光,叶胜见她脸还红了。
烧好热水后,俞秋叶又接了一桶冷水进来,然后取出一个澡盆。
对,是盆,不是浴桶,只是比平常的脸盆大一点、深一点。
见叶胜在那看戏,俞秋叶眼一抬道:“帮忙一下。”
叶胜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赶紧左手接过澡盆,右手提着那桶冷水,进了俞秋叶父母卧室。
帮她把水倒好,叶胜提着空水桶就退了出去。
片刻后,屋里就传来哗哗的水声。
一会儿功夫,就听俞秋叶在屋里叫他:“帮我把澡盆的水倒了。”
叶胜听话地走进她父母卧室,见俞秋叶穿了一件小背心,露出两藕雪白。
见叶胜盯着她看了一下,不禁脸红了红:“赶紧倒水,你也要洗一下。”
“我就算了吧。”叶胜看到那澡盆,不怎么想洗。
“不洗自己睡!”俞秋叶脱口而出。
大概是这句话太羞人,说完后,俞秋叶低着头,快速出了这屋。
“我洗我洗!”叶胜目光追随着俞秋叶,欣然应充。
接冷水,倒热水,脱衣服,坐浴盆……
叶胜把关键的地方洗洗,其它的就擦擦,他还是不习惯浴盆这玩意。
都收拾妥当后,两人都明白接下来要干什么。
“你身体有不适吗,毕竟……”
“你说呢?”
“你的身体,我怎么知道?反正我斗志昂扬!”
“我是医生,我自己身体怎么样,我自然清楚。”
“那还等什么,开工吧!”
……
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坐早班车回到了单位上班。
没想到,到工厂后,由于生产任务加重,叶胜即使是白天班,也要加班到很晚,根本没空去找俞秋叶。
这种情况直到半个月后,七一过完才停止。
七月二日,终于不加班了,叶胜一下班,匆匆洗了个澡,就往厂医院方向跑。
跑到半路,才想起来:现在才四点多,俞秋叶还没下班,你这样去找她,不是耽误她工作吗?会被人说闲话,甚至会被领导批评的。
他正要返回集体宿舍,忽然想到:我冒充病人,去找她看病,不就有个说法了吗?!
想到这,他不回宿舍了,继续向厂医院走去。
来到医院,他挂了个号,说是看腰肌劳损。
第八十五 相思病
来到俞秋叶诊室门口,见好几个人坐在长椅上,等俞秋叶看病。
叶胜也只好老老实实的坐下排队,等候“娘娘召见”。
屁股还没坐热,就听旁边两人在那小声交谈:
“听说了吗,这位俞大夫,被人那个了?”
“我刚听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爱人的同事的表哥在厂医院上班,是他最早传出来的。”
“怪不得我知道得比你晚,我是一同事从厂第一食堂听说后,再讲给我听的。”
“第一食堂,就是史可埌上班的那个食堂?”
“就是那。”
“那史可埌真该挨枪子,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史可埌是该死,就是可惜俞医生了,那么漂亮的一个人,偏偏就碰到这样的事。”
“有什么可惜的,反正不管她怎样,你都追求不到她。”
“你扯蛋!想追求她的是你吧,我可是对老婆很好的。”
“我承认我动过心思,我一未婚青工,说出来没什么可丢人的。”
“现在去追求也还不晚啊!”
“现在?有顾忌啊……”
……
听了他们的小声议论,叶胜转头瞥了他们一眼,见一个长得黑瘦,一个小眼睛,贼眉毛。
他心想:凭你们这副德性,还想追求俞秋叶?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一会儿后,小眼睛的先看完病出来,只见他皱着眉、揉着肩。
“怎么了?”黑瘦青工问道。
“被俞大夫拔了几个火罐,感觉身体好受多了。”
“那你还揉着肩做什么?”
“好像在俞大夫拔火罐的时候,被火燎了一下。”
……
没多久,黑瘦青工也看完病出来了。
见他手上拿着处方,在那嘀咕:“开了这多么副中药,我要熬到什么时候?”
“下一个!”俞秋叶在里面叫了一声。
叶胜慢吞吞地起身,走到诊室门口,却不进去。
“赶紧的,在那磨蹭什么,别人不要看啊!”俞秋叶头也没抬,催促道。
见这个病人还像门神一样站在那,俞秋叶正要发作,一抬眼,立即脱口而出:“是你!”
俞秋叶呆住了,不可抑制的惊喜从言语中、从眉宇间溢了出来。
叶胜笑笑,走了进去,在她面前坐下:“没想到吧!”
俞秋叶这时脸又回复她面无表情的样子,但眼睛却有星光在闪烁。
她看了一眼门外,见排叶胜背后的病人,大概是个急性子,或者是单纯的想看一看她,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她只好职业性地问道。“哪不舒服?”
没办法,现在是上班时间,她可不敢跟叶胜有过分亲密的举动。
“这不舒服。”叶胜指了指胸口,然后小声道:“相思病,想你想得!”
好在叶胜后一句非常小声,门口等候的病人应该没听到,但俞秋叶还是被闹了个大红脸。
她眉头微皱,看了门口一眼,只门口已经有两个病人在等着了,只好装模做样地取出听诊器,放在叶胜的左胸位置听了听。
“为你而跳的。”叶胜又小声地说道。
俞秋叶的脸更红了,她听了一会儿叶胜健康的心跳,听着那“咚咚咚,咚咚咚”撞击心房的声音,不禁有些恍惚,感觉自己的心被叶胜的心带乱了节奏,直到最后两颗心在一起跳动……
见俞秋叶有些发呆失神,叶胜怕她这种情形被人看见不好,不由得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
见门口果真站着个病人,正在伸长脖子往里望,好在他的视线被叶胜的身体挡住了,不一定能看到俞秋叶的表情。
“俞大夫,我还好吧?”他问道,同时也是在提醒俞秋叶。
只见俞秋叶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答道:“你的心肺没毛病。”
“怎么可能,没毛病为什么会痛啊!”
俞秋叶见叶胜这么说,搞不懂他是随口说的,还是一语双关,只好说道:“要不,你去拍个X光片吧,这样更好诊断。”
叶胜一听,心想:我好好的去拍什么X光片啊,那辐射多大啊!
他连忙说道:“奇怪,我胸口忽然不痛了,但腰却疼了起来。”
说完,见俞秋叶眼睛一亮:“你有腰肌劳损的病史,是旧疾复发了,我给针灸一下吧。”
叶胜只好乖乖地躺上诊疗床,小声道:“真的要扎针?”
“你以为呢?”俞秋叶瞪了他一眼,脸上却露出得意的微笑。
叶胜无法,谁叫你好好的男朋友不当,装什么病人。
现在好了,落在人家手里了。
虽说针灸只是轻微的痛,但也是痛啊,而且这痛还是自找的。
俞秋叶在给叶胜下针之前,还揉了揉他的腰背……
“你趴在那休息一下,过一小时后再取针。”
“要一小时,那么久?”
“嫌久?那我现在就拔了银针,你该干么干么去。”
“不久不久!”叶胜赶紧“投降”。
“下一个。”俞秋叶对门口喊道。
……
叶胜在诊疗床上趴了整整一小时,不对,应该是睡了一小时才对。
他趴在诊疗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俞秋叶正在打扫诊室,他身上的银针已经拔下来了。
“醒了,这么好睡,这一段是不是加班累着了?”俞秋叶关心地问道。
“还好,年纪轻,还受得住。”叶胜从诊疗床上下来,感觉整个腰部和背部,松爽了许多。
两人一起将诊室打扫干净,俞秋叶洗净手,边拿饭盒边说道:“你还没吃饭吧,我去医院食堂打点来。”
“被你一说,还真饿了。”叶胜拍了一下肚子,“我的饭票你们食堂不收,又要用你的了。”
“你知道就好,下次到市中心,你请我吃好吃的。”
“好的,没问题。”
……
一会儿功夫,俞秋叶打好了饭菜回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你肯定没在食堂吃吧?”
“我们一起吃吧。”俞秋叶边说边把两个饭盒放在桌子上,并打开来。
叶胜见两个饭盒的主食都是米饭,其中一个饭盒装的是青菜,另一个饭盒装的是红烧肉。
他正想拿起是只有青菜的那个饭盒,却被俞秋叶抢先了。
“我们食堂的红烧肉不错,你尝尝。”
叶胜也不客气,大米饭就红烧肉,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他夹起一块红烧肉递给俞秋叶:“味道确实不错,你尝尝。”
见俞秋叶犹豫,叶胜又把红烧肉递近了些,都快顶到她嘴唇了。
还好,俞秋叶张嘴吃了,不然,叶胜的挫败感不知有多严重。
想想也是,第一次投喂,人家就不领情,还不得丧死!
有了第一口,那就有第二口,第三口……
第八十六章 小别情更烈
到后面,俞秋叶见红烧肉自己倒吃了一小半,也把自己的青菜夹一点到叶胜饭盒里。
可叶胜把饭都快吃完了,就是不吃她的青菜。
“你怎么不吃青菜?”她问。
“自己吃味道差多了,哪有别人家喂得香。”叶胜笑嘻嘻地说道。
“那你就等着吧!”俞秋叶白了他一眼。
一分钟不到,俞秋叶就自己打脸了,他夹起青菜,也不说话,就那样递到叶胜嘴前。
叶胜张嘴一咬,差点把筷子咬着吃了,口中叫道:“好吃!”
接着便是第二口……第三口……到第四口的时候,青菜就没了。
俞秋叶正要收回筷子,哪知一抽没抽动,筷子被叶胜咬住了。
“你干什么!”她嗔道。
“青菜太少了,吃得不过瘾。”
“你有本事,把筷子给吃了。”俞秋叶努了一下嘴,把握筷子的手松开了。
叶胜只是开个玩笑。
他放下筷子,起身收起饭盒,往水槽走去:“我去洗一下饭盒。”
待擦好桌子,俞秋叶把倒好的两杯茶端了上来。
她递给叶胜一杯:“漱漱口,润润嗓子,就开始吧。”
叶胜一愣:“现在开始那个,会不会太早?”
俞秋叶先是疑惑,后又马上明白了叶胜的意思。
见叶胜想歪了,红着脸啐了一口:“想什么呢!我说的是说书讲故事!”
“噢,抱歉,理解错了。”叶胜笑道。
“笑什么笑!快讲故事,否则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嘚,这是你说的。”叶胜故意起身,往门口走了两步。
见俞秋叶没挽留他,叶胜不由得停下脚步,转身道:“我可真走了。”
“赶快走,没人留你!”俞秋叶眼也不抬,说道。
叶胜一咬牙,又往前走了几步。
见俞秋叶还是没挽留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到了门口,拉开门,身后还是没动静,他禁不住回头道:“你就不能挽留我一下?”
俞秋叶已经抬头看着叶胜,准备出声挽留了,被叶胜这么一激,反倒不能示弱了。
“不能!”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叶胜盯着俞秋叶看了看,把门一关:“我知道你说的是反话。”
叶胜走过来坐下,喝了一口茶:“我能开始讲故事了吗?”
俞秋叶白了他一眼:“德性!”
……
这一讲,就是讲到九点多。
叶胜一见,这还了得,再讲下去,他的良宵可就泡汤了。
他赶紧住口,喝了一口茶:“好了,讲不动了,下次接着讲。”
俞秋叶也把思绪从精彩的故事当中拉回来:“行,今天饶了你,下次你什么时候来。”
“先说好,可不许隔这多天来!”她又强调了一句。
“明天夜班……后天来。”
“这还差不多。”
“说,这么多天没来,是不是想我了。”叶胜嘻嘻一笑。
“想你个头!”俞秋叶露出不屑的神情。
“你不想,那我想你可是想得很,这总行了吧!”
“你嘴巴又不正经了……”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堵了一下……
由于叶胜是隔着桌子,搞突然袭击,只是浅尝辄止。
俞秋叶白了叶胜一眼,眼波流转,螓首嫣然,红着脸轻声道:“讨厌!”
叶胜见俞秋叶娇俏可人的模样,心中情动不已。
他站起来,转到俞秋叶身后,一把搂住了她。
没想到俞秋叶杏眼微眯,侧仰着头,给予热烈回应。
两人缠绵了一会儿,叶胜一把将俞秋叶拦腰抱起,放在半人高的诊疗床上。
“我去关灯。”放下俞秋叶,叶胜说道。
俞秋叶一把拉住他:“不要关,关了反而会引人注意,让人说闲话。”
叶胜想想也是,房间的灯先关了,等下再打开,叶胜再从里面一冒头出来,这不明摆着告诉人们:我刚才关灯是做见不得人的事。
叶胜看了看房间的窗户和门,都关好了,窗帘也拉上了。
就连门上面的一小块玻璃窗,俞秋叶也在上面糊了张报纸。
这个年代,九点多外面的行人已经不多了,何况是医院。
后面那座住院楼人来人往的人倒是有点多,至于这座门诊楼,就一楼的急诊科有人,离俞秋叶诊室有点距离。
叶胜察看了环境后,安心不少。
他还特意顶了顶诊疗床,觉得够结实,高度适合,重点是无异响……
没办法,毕竟他们做得确实是见不得人的事,当事人难免有作贼心虚的心理。
他重新把全部注意力转移到俞秋叶身上,见她已经自己动手了……
叶胜也不甘落后,几下就解除了自己的束缚……
……
有繁重的工作,也有佳人相伴,日子过得既辛苦,又甜蜜。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一个多月后的八月下旬,全国锻造技术比武又开始了。
由于京钢是今年比武举办地,上面给厂里加了一个比武名额,共有两人代表厂里参加比武。
不用说,这两人非王长荣和杨升民莫属。
比赛那一天,全国各大钢厂有名的锻造技能高手齐聚京城,角逐今年的比武桂冠。
不同的是,今年刚好有一个外国的高技术工人代表团访华,这场比武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他们很感兴趣,要求观摩比武,上面答应了。
看到高鼻深目蓝眼的外国人出现在现场,观看比武的京钢工人不明白怎么回事,在那议论起来:
“怎么有外国人,看他们样子,是不是老毛子?”
“那是哪国人?”
“反正不是说英语的。”
“你怎么知道?”
“我们厂的英语翻译没跟他们随行,也没有坐在领导旁边当翻译,怎么可能是说英语的?”
“你观察得还挺仔细……不是老毛子,又不是说英语的,难道是珐国人?”
“有可能。”
第八十七章 空气锤竞技表演
“与其猜那些外国人,不如猜猜今年谁能得比武第一。”另一人插口道。
“说得对,我猜,今年的比武冠军还是去年冠军秦忠强。”
“那不一定,今年比武地点放在我们厂,用的是我们的机器,论对机器的熟悉程度,没有人比王师傅和杨师傅熟悉了。”
“说得有道理,我猜会是我们厂的王师傅得冠军。”
“为什么不是杨升民?”
“杨升民不行了,风头差点被他的徒弟叶胜盖过了。”
“怎么说?”
“小道消息,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有一次叶胜在练习操控空气锤的时候,好几个人发现,他能使底座砧架和空气锤之间的距离,小于两厘米,而且不止一次。”
“真的假的,就连王杨两位师傅,也是不能保证能进三厘米大关,有时发挥不好都进不了;两厘米大关,他们也只是偶尔进那么几次。叶胜一个学徒工,他能有哪么好成绩?”
“那些人当时只是目测,没有去量,所以这事不一定作数。”
“原来如此,我说呢,哪有这么厉害的人。”
“你们谈的叶胜就坐在前面,人后不论人非,你们小声点……”
……
就在大家交头接耳当中,比武开始了。
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在选手身上,议论声少了很多。
……
比武的结果在意料之中,根本没有黑马出现。
去年的冠军秦忠强依旧是冠军,亚军王长荣依旧是亚军。
杨升民是第一次参赛,也没创造奇迹,得了个第四名。
比完颁完奖,就在大家以为要结束的时候,主持人忽然说道:“今天现场观看比武的,除了诸位领导和工人师傅外,还有来自远方的客人……”
说着,主持人朝外宾席上一指:“他们就是——来自珐兰西的的工人代表团!大家鼓掌欢迎!”
“他们当中,也有锻造技能大师,这是一个多么难得的与国外同行交流切磋,互相提高的机会!”
“经友好协商,双方决定举行一场竞技表演,以展现两国人民的友好情谊。”
主持人说完,带头鼓起掌来。
在震耳的掌声中,外宾席上走出一个戴着墨镜的高大中年人来。
守候在一旁的翻译赶紧上去,两人会合后,一起走向当中的比武场地。
与主持人握手后,中年外宾来在空气锤前,先察看了一下空气锤,然后跟翻译说了几句,就上机器操作起来。
只见翻译清了清嗓子,说道:“珐国工人朋友说,他要先熟悉一下机器,叫大家耐心等一下。”
操作一会儿后,中年外宾从机器上下来,对翻译说了几句话。
“珐国工人朋友已经准备好了,不过需要一点儿道具。”
翻译说着,走到刚才比武的裁判桌前:“珐国工人朋友要一张白纸和胶水,你们这有吗?”
“白纸有,胶水没有只有浆糊,行吗?”
翻译看了场上的中年外宾一眼:“应该行,先拿上去吧。”
裁判站了起来,端着一大碗浆糊和白纸走过去。
翻译先行一步,跟中年外宾轻声解释了几句。
中年外宾看了看浆糊,勉强点了点头,然后又对翻译说了一堆话。
翻译明白后,转身对众人说道:
“珐国工人朋友说,他把墨镜折好放在空气锤的底座砧架上,在上面平平覆盖上白纸,在纸张的上表面和空气锤上涂一层浆糊。”
“然后他操作空气锤下砸,纸张没有粘上空气锤算失败,墨镜被砸坏也算失败。”
翻译此话一出,底下立即议论声一片:
“这比法新鲜!”
“还是外国朋友会整活。”
“拉倒吧,墨镜高度少说也有三厘米,不难的。”
“你应该理解错了,翻译说墨镜是折叠起来放在砧架上,没有三厘米高”
“就算是两厘米高,也不一定比得过王师傅。”
“你们都错了,这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怎么说?”
“首先高度低,两厘米的高度,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这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它要刚刚好达到折叠墨镜的高度:空气锤落下时,位置太低,墨镜碎了;位置太高,没接触到纸张,纸张粘不上去。”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
“真的假的,这如果能做到,那也太不可思议了!”
“太好了,这比刚才的比武还好看!”
“只是希望我们能赢。”
“对啊,不然多没面子。”
……
场下的观众在那说着,场上的比武优胜者也忍不住探讨了几句,迅速得出了一致的结论:能做到这种程度,就一个字——难!
身为这次比武冠军的秦忠强,也在那眉头紧锁,想必也是把握不大。
在大家议论的功夫里,“道具”已经放在砧架上了。
“表演”开始了主,持人这时赶紧出声叫大家安静。
只见中年外宾走到空气锤操控位,手握操纵杆,已经摘了墨镜的蓝眼睛紧盯着纸片。
看样子,他也是不敢大意。
停顿几秒后,中年外宾忽然推动操作杆。
空气锤的迅速下落,迅速又弹了上去。
观众离空气锤远了一点,没看到纸片有没有被空气锤粘上去。
但离空气锤很近的裁判和翻译,却看到白纸已经粘到了空气锤上了!
裁判赶紧拿起砧架上的墨镜,打开眼镜脚看了看,然后挥摆墨镜对现场观众说道:“墨镜完好无损。”又指了一下空气锤上的白纸,“白纸粘上了空气锤。”
他的话一落音,现场立即响起热烈的掌声。
掌声停息后,中年外宾面向秦忠强他们,微微躬身,手一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翻译怕他们不懂中年外宾的意思,解释道:“珐国工人朋友想看一看各位的精彩表演。”
在场的比武优胜师傅听后,互相看了几眼,最后都把目光集中在王长荣身上。
秦忠强不但是今年的冠军,而且也是前两次比武的冠军,实打实的三连冠,实力确实碾压他们一头。
而且,中年外宾作出请的手势的时候,眼睛也主要停留在秦忠强身上。
第八十八章 没人上我上!
秦忠强知道自己躲不过,也不含糊,站出来同中年外宾握了握手:“刚才的表演太精彩了,请多多指教!”
中年外宾微笑道:“你太客气了。”说完,手往空气锤方向一伸,再次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忠强也不寒暄了,而且看起来,跟外国人好像也用不上。
他走到空气锤前,见裁判已经重新准备好了白纸、墨镜、浆糊……一如刚才为外国人准备的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走上了操控位,手握在操控杆上……
众人的眼睛随着空气锤落下,又跟随空气锤弹上去。
当看见白纸粘上了空气锤,有人突然先鼓起掌来。
接着,全场响起了掌声……
忽然间,掌声迅速小了下来,最后戛然而止。
原来,裁判把砧架上的墨镜取了出来,眼尖的人看到后,马上停止了鼓掌。
当裁判举高墨镜,大家都看见了,墨镜只剩金属框架,镜片已经碎得不能再碎了、留在砧架上了。
其实,靠近空气锤的人,已经早知道这个结果了。
那清脆的玻璃镜片碎裂声,虽然很小声,淹没在空气锤所发出的刺耳蒸汽声中,但离得近的人,还是听得到的。
秦忠强面无表情地看着结果,然后挤出一个微笑,同中年外宾握了一下手:“佩服佩服,有空再交流交流。”
说完,他连场上都不呆了,直接下场坐在了观众席上。
秦忠强下场后,中年外宾把目光望向还在场上的几名比武优胜者。
一位领导走上场来,小声问道:“你们谁再上去跟外宾较量较量?”
几名比武优胜师傅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说话。
“今天全国的锻造技术高手都在这了,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跟外宾掰掰手腕?”领导有些恼火。
“我们不怕上场竞技,但明知必输还上场,就没意义了。”杨升民说道。
“三连冠都输了,我们上了也是白搭,难道我们比三连冠秦忠强更厉害?”一人接着道。
领导将目光望向王长荣:“王师傅,你也是连续两次拿到亚军,与秦师傅的差距不大,甚至可以说是不相上下,你也没信心上场走一遭?”
王长荣脸露不自然,因为领导说的不是事实,他的锻造技术跟秦忠强相比还是有差距的,更不可能不相下下。
不过,领导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再不站出来,不仅不应该,而且会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
况且,就是轮,也轮到他这个比武第二名上台竞技。
“谢谢领导的看重,那我就上去,争取个好成绩!”
“很好,王师傅!”领导拍了一下王长荣肩膀,以示鼓励。
结果……
领导白鼓励了,王长荣还是输了,还搭上了一副自己的墨镜。
虽然跟荣誉相比,一副墨镜的钱算得了什么,但那也是钱啊!
这样一来,没有人敢上场竞技了,领导也不来相劝了,两个技术最高的人都输了,再不认输就是犟了。
中年外宾也猜到没有人会上场跟他竞技了。
不过,他还是礼貌性问道:“还有哪位愿意上场跟我交流交流。”
“我愿意跟外国朋友交流交流!”
中年外宾听到这个声音,有些意外,因为他问话的时候,是面向那一帮比武优胜者的。
他料想,就算有人站出来,也是他们当中的一个。
哪承想,声音不是从场上那帮比武优胜者中发出的,而是从观众席中发出的。
他转头向发声外望去,见一个高大英武的青年站了起来看着他。
他见青年穿着灰蓝工装,非常年轻,甚至有些稚嫩,但一双眼睛却深邃而有神。
他正想开口说话,青年旁边一位中年人先他说了:“叶胜,你发什么烧,快坐下!”
“既然是竞技,就允许人挑战!”叶胜可不会因为车间主任的几句话就退缩了。
他自信有把握赢得竞技挑战,机会不易,他为什么要放弃?
找机会证明自己的实力,为自己的工作加分甚至开绿灯,有何不可?
“你一个学徒工,就想挑战世界级的锻造技术大师?!”主任低喝道。
嘚,这个外国人,在主任眼中,已经成为世界级的高手了。
不过,主任的心理叶胜能理解,把对方抬得越高,说得越强大,倒也是一个输掉竞技挑战的理由,一个证明自己输得情有可原的理由。
“主任,前几个月我的锻造技术水平已经在车间排第三了,这几个月只要我照常进步,难道连挑战的资格都没有?”
“有什么有!你才学锻造几天?就妄想比三冠王秦忠强厉害?”主任压低声音,训斥到。
不过此时,叶胜已经站出来了,只要他不退缩,就不是他这个车间主任所能阻止的了。
“这位小同志,你自信能挑战一下外宾的‘锤击墨镜’?”
还是刚才劝王长荣上场挑战的那们领导,问叶胜。
叶胜嫌他站的地方离领导有些远,不顾车间主任的拉扯,向主席台走去。
只听车间主任在后面压着嗓子说道:“叶胜,等下丢人现眼,别说是我们车间的。”
叶胜笑笑,几下就挤到主席台前:“我有这个自信!”
领导对叶胜的勇敢精神表示赞赏,他点了点头:“还是青年人有冲劲,有不服输的干劲!”说完,他还往比武优胜者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不过,他话锋一转,脸现严肃:“有这个胆气和自信是好,但也要有这个能力,不要为了出风头,在外宾面前丢脸,让人家看笑话。”
“领导放心,我不会输给他的……再说了,我这么年青,输给外宾也不丢脸。”
“那可不行,上了竞技台,可不能输得太难看!”领导脸一沉。
“我再一次向领导保证,我不会输的!”叶胜也严肃地下了口头保证书。
领导还是想再敲打一下叶胜:“小同志,你叫叶胜是吧?”
见叶胜点头,他继续道:“虽然这是友好交流,友谊第一,竞技第二,但也关系到我们国家钢铁工人的脸面,你可不能掉链子。”
“我把话说在前头,赢了……不,只要不输,我就叫你们厂领导奖励你;反过来,输了,就要接受处分。”
“我明白,谢谢领导,我先上场了。”
“去吧,记住我的话。”
第八十九章 来个高难度的
当领导同意叶胜上场竞技的时候,在场的人都炸开了,全都在那议论:
“天啊!今天好戏是一出接一出,先是三连冠产生,接着是三连冠、二连亚被外宾斩于马下。现在可好,竞换了一个乳臭未干的上去挑战,我们冶金系统都没人了吗?!”
“你别在那说风凉话,领导既然让他上场了,就说明他有跟外宾一较高下的实力。”
“我还是难以相信。”
“你们知道不知道,此人叫叶胜,是杨升民的徒弟。不要小瞧了他,今年青工比武冠军就是他。”
“一个青工冠军能说明什么?今天参加比武的,哪个不是青工冠军的师傅?我还是不看好他。”
“诶,你们还是不要贬低他好不好?毕竟他赢了,我们也有面子。”
……
以上是大老爷、男师傅们的议论。
相比他们,女工们的议论重点完全不同了:
“这是哪个车间的,我怎么没发现我们厂有这么俊的青工?”
“锻一车间的,杨升民的徒弟,听说未婚,不过是个学徒工。”
“没想到年龄这么小,唉,可惜了。”
“你那年龄,就不要想了……不过,徒弟不行,师傅来凑,杨升民考虑一下?”
“得了吧,杨升民那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专捡好看的,我可不去触他的霉头。”
“你们尽讲这些没用的,难道不关心叶胜能不能赢吗?”
“我们也关心,那不是聊天聊到那了吗?”
“不说了,竞技表演快开始了。”
……
人群中的那些议论不可避免的传到叶胜的耳朵里,对此,他早有心理准备,没受一点儿影响。
他走到高大健壮的中年外宾前。
在生来就更高大的西方人面前,叶胜的个子、身形与之相比也毫不逊色,而且还隐隐高出对方一小截。
“尊敬的珐兰西工人朋友,你刚才的竞技表演太精彩了!让我大开眼界,我是来学习的。”叶胜边跟中年外宾握手,边很有礼貌的说道。
“年轻人,你确定要挑战吗?”中年外宾也难以相信叶胜有挑战他的实力。
“我说过,我是来学习的。”叶胜不卑不亢。
中年外宾知道是劝不了叶胜的,他双手一摊:“现在墨镜毁了,要不,换成皮鞋如何?”
“皮鞋?”叶胜有点懵。
“就用他的一只皮鞋就行。”中年外宾指了指翻译一只脚上的皮鞋。
翻译赶紧把那只脚往后踏步“藏”起来,脸上露出一脸的苦相。
这皮鞋可不便宜,被空气锤那个大玩意儿锤爆了,他一双好好的皮鞋可就毁了。
而且,这不算工伤,公家应该不给报销。
叶胜只一愣,马上就明白了中年外宾意思。
往好的方面说,中年外宾这是照顾他,顾全他面子。
毕竟皮鞋比眼镜高度更高,最重要的是,皮鞋有弹性,就算被空气锤砸到了,也不会坏。
除非,空气锤砸到底,才有可能砸坏。
往坏的方面说,这是小瞧他叶胜,料定你一定会挑战失败,这才放松了竞技表演的难度。
“翻译同志的皮鞋很贵重,我就不糟塌好东西了。”
翻译见叶胜如此说,脸上的苦相马上换成了欣慰。
“不过。”叶胜话锋一转,“把皮鞋换成手表,会不会更精彩?”
翻译听后,一抖索,差点失态。
他先不马上翻译,急忙把自己戴着手表的那只手背到身后,这才开始翻译。
“什么!这位朋友是不是疯了!”中年外宾听了翻译的话后,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手表,那才多厚,一厘米都不到,你竟要用这么贵重的东西作竞技表演‘道具’?!”他继续道。
“我知道,正因为难度大,这才精彩嘛!”叶胜看了一眼翻译背在后面的那只手,微笑道:“放心,翻译同志,手表我自己找,不用你们准备。”
说完,叶胜朝中年外宾微微躬身,就向杨升民他们那边走去。
“叶胜,听说你要挑战外宾工人朋友?”杨升民问道。
见叶胜点头,他微皱眉头:“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冒失了?我知道,你平常用空气锤作业和练习的时候,有时的表现已经赶上我了。”
“但毕竟有我们这么一大帮的八级工在,你一个青工,还是学徒工上来挑战,会不会让外宾觉得我们无人了?”
旁边一众比武优胜者听后,有不同意见,在那七嘴八舌说开了:
“老杨,既然人家已经上场了,领导也同意了,你就不要责怪他了。”
“就是,你徒弟有这个勇气上场挑战,你应该给他鼓劲才对。再说了,就算他失败了,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还是青工嘛。”
“什么青工,没听老杨说,他还是一个学徒工。”
“学徒工?!不得了,不得了!假以时日,就是第二个秦忠强。”
“假如他挑战成功,秦忠强算得了什么!”
“唉,就怕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结果……”
“都别说了,看看人家小同志怎么说。”
……
叶胜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这才向着杨升民说道:“师傅,我已经上场挑战、木已成舟了,如果现在退场,不战而下岂不是更丢脸?”
“唉,真拿你没办法。”杨升民叹气道。
“好了师傅,你要对徒弟有信心……对了师傅,借你手表一用。”
“你要用手表看时间?墙上不是有挂钟吗?”
“不是看时间,我要用它做竞技表演的道具。”
“做道具?!”杨升民一听,本来正在解手表的动作马上停了下来,“道具?什么道具。”
说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瞪圆道:“墨镜坏了,你该不会是想用手表代替吧?!”
“徒弟我,正是这样想的。”
“不行不行!”杨升民连忙摆手,“你别好高骛远,我这有墨镜,你还是照旧,用它当道具吧。”
旁边的老师傅们也帮腔道:
“对啊,小同志,你想压过外宾,给我们这些锻造工人长脸,这心意我们领了……但做任何事情,我们也要脚踏实地不是?”
“是啊,小同志,你用手表进行竞技表演,噱头是有了,但毁了手表,那可得不偿失。”
“说得对,一块手表不说工业券,少说也要百来块钱,你一个学徒工月工资二十,刨去吃喝,多久才能攒出来啊!”
“还是听你师傅的,用墨镜当道具吧!”
……
第九十章 一鸣惊人
一群业内顶极师傅没有一个人支持他,有一位老师傅甚至把墨镜塞到他手里。
“我已经决定了,师傅们不用再劝了。”叶胜斩钉截铁地说道,然后看着杨升民。
杨升民知道自己这个徒弟挺有主见的,见他铁了心要用手表作道具,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如果拒绝了,就显得他不支持徒弟挑战外宾。
而且,叶胜说得对,他的挑战是经过领导点头的,他不支持叶胜,是不是也会被认为不支持领导?
考虑清楚后,他解下手表,不过在递给叶胜之前,他小声说道:“丑话说在前头,这块表我花了一百多块钱买的,弄坏了,可要赔的。我也不多要,一百块就行,工业券也不要你的了。”
“放心吧师傅,保证完壁归赵。”叶胜自信地笑笑,接过手表,走向空气锤。
在叶胜跟杨升民交涉借表事宜的时候,主持人把叶胜要用手表当作竞技表演道具的事说了,顿时观从席上一片哗然。
“谁这么莽啊,连手表都拿来糟塌?”
“不知道啊,好像是一小青工。”
“真是愣头青,不知道手表有多贵重吗?”
“谁说不是呢!你换一钢笔,一烟套,甚至一烟斗也行啊!”
“就是,那外国人就有烟斗。”
“你们懂什么,人家就要出这个风头,要的就是这么个惊险刺激的效果。”
“嘚,还是您是明白人。”
“你们别说风凉话了,人家不也是为了我们工厂和工人的面子吗?”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就不说了。”
……
连主席台上的领导都觉得叶胜有点狂了。
领导也没要求你胜过、盖过外宾,差不多就得了,用墨镜当道具,打个平手不是挺好的吗?
虽然如此想,但他心里还是很希望叶胜成功的。
……
叶胜将手表交给裁判的时候,中年外宾还在那说道:
“疯了,这位朋友是肯定疯了!”
“他肯定不会成功的!”
“可惜了那块手表。”
不管现场的人们如何反应,精彩的竞技表演还是开始了。
只见裁判把手表放在空气锤的底座砧架上,然后拿来一张薄薄的方形白纸片,平放在手表的上面,让纸片和手表直接接触,然后在纸张的上表面和空气锤上涂上浆糊。
一切准备就绪,叶胜也已经坐在操控位上,稳如泰山。
全场此时已经是一片寂静,观众的目光全都盯在了空气锤上。
只见叶胜手握操纵杆,眼睛聚焦在纸片上,停顿了几秒。
突然,他推动了操作杆,空气锤像陨石一样向下砸来!
随着空气锤的迅速下落,只听“哗”的一声,肉眼根本来不及细看,白纸片便被空气锤粘了上去!
因为有了先前的经验,观众虽然看见白纸片已经粘到了空气锤上,但还是不确定这场惊险的竞技表演成功了没有。
裁判、翻译、中年外宾,还有叶胜,都上前几步,看向砧架上的手表。
当看清砧架上的手表状况时,每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叶胜面上是淡然的,但从有些抿紧的嘴角可以看出,他是有些兴奋的。
裁判和翻译是有些意外和激动:“竟然成功了!”
中年外宾却是一脸的不相信:“怎么可能成功呢?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在中年外宾的呢喃声中,裁判将手表从空气锤底下的砧架上取下来,递给叶胜:“手表是你的,还是由你展示给大家看吧。”
叶胜也不推辞,取过手表,面向观从并向前走了几步。
他高高举起,将手表的表面朝向观众,进行展示。
先是前排的观众,惊奇的发现手表竟然完好无损;当叶胜向前又走几步的时候,后排的观众也看到了:手表一如原样,完好无损!
主席台,还有前排的观众还看到,指针依然在跳动!
顿时,全场掌声雷动!
然后,先是领导走上场来跟叶胜握手:“小同志,了不起!这是我看过最精彩的竞技表演!”
接着,杨升民他们也围上来。
叶胜把手表还给杨升民:“师傅,我说过,会完璧归赵的。”
“你小子,又让师傅惊掉了下巴一趟!”杨升民拍了一下叶胜,笑道。
“都是师傅教得好!”叶胜很是谦虚。
“你都比师傅厉害了,我看,老杨可不敢再教你了!”一老师傅打趣道。
“怎么可能!师傅永远是我的师傅!”
“老杨,你这徒弟不错,懂得谦虚和感恩。”另一位老师傅说道。
“好了好了,你们就别围着小同志了,该干么干么去,外宾还没表演呢!”领导说道。
可当他朝场上看去时,场上哪有外宾的影子?
“怎么回事,外宾呢?”他问道。
翻译大概听到了领导的问话,急忙上前:“外宾说了,他做不到叶师傅那般,就不表演了。”
说完,他往外宾席上一指。
众人的目光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见中年外宾有些丧气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旁边的人立即靠近他说着什么,大概在安慰他吧。
叶胜见这中年外宾倒挺干脆的,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认输很爽快,不拖泥带水。
接下来,叶胜自然受到了车间主任、车间同事的热烈道贺。
他还在人从外面,看到了李春芳。
她只是用她黑亮的眼睛盯了一会儿叶胜,就离开了。
热闹一会儿,大家就散了。
叶胜回宿舍休息一会儿,简单洗漱收拾一下,就去赴宴。
因为接待珐国工人访问团的宴会,领导叫他也参加。
抱着不吃白不吃的心理,叶胜去了。
幸亏去了,不然他就错过一顿美餐了。
宴会上,有牛排、烤鸭、冰淇淋……还有蛋糕。
这些,全部都是叶胜没有吃过的。
他想过带一点给俞秋叶尝尝,可惜不能外带,挺遗憾的。
……
第二天,叶胜照常上工。
除了同一班组的同事以祝贺之名,叫叶胜请了一顿红烧肉外,没有其它特别的事情发生。
隔天,叶胜班刚上了一半,厂部有电话打到车间来,叫叶胜过去一趟。
在工友羡慕的目光中,叶胜出了车间。
这也是叶胜盼望惦记着的事情:应该是竞技表演获胜的奖励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