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新书（老读者必读）
烟圈开新书了，开书之前的跳票，真是一言难尽，一波三折……。
但既然新书已经开了，之前的事情就不多提了，烟圈会认真写，来回馈书友们。
关于新书，名字定为《神御》是因为书中的神通设定。
神通这玩意，现在玄幻小说中太多，不必强调，我想写神通，是因为会写出我喜欢的很多画面，这想必也是你们喜欢的，哈。
而关于这本书，内容中自然少不了我擅长的东西，当然也会有我觉得特别好的新鲜东西，这个请大家拭目以待，就不剧透了。
另外，当然最值得强调的自然是新书期间的各类数据。
首先是收藏，这个至关重要，因为没有上架之前，一切网站给的推荐都要看这个数据，所以烟圈请大家，一定要点收藏，也就是‘加入书架’！
然后是推荐，这个和收藏是一样免费的，反正老读者们，你们一个都别跑，烟圈全预定了，新读者，如果觉得写的对口，那也请给我吧。
至于打赏，这个东西是情分，在此烟圈诚意感谢每一位来到新书打赏的朋友，谢谢你们的厚爱与支持！
烟圈能做的就是努力的写好这本书。
最后，说句撒泼的话……。
成绩，靠你们了！
《上三江，惯例唠唠嗑》
《神御》上三江了，烟圈第一次上三江。
三江这个榜单对于一本新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自然要感谢责编责编麒麟，还有老编辑青山，两位对我的照顾，铭记在心。
最重要的自然是感谢我的书友们。
《神御》开书一个月，累计打赏超过四千rmb，这个打赏数值在大神眼中自然不算什么，但实话说我看后台时候有点愣。
因为刀锋的均定区区只有一百几，我的书友基数由此可见，其实非常少。
但少不意味着不精，从前对我不熟的书友应该可以看到，我发新章的时候如果感谢打赏，名单之中总会有那么几个反反复复出现的，甚至还有些人几乎每天拿打赏来报道。
实话说很感动，很感激，甚至我朋友都会问我，你是不是在书友群卖屁股了，烟圈表示在下只会卖萌。
今天不打感谢的名单，因为实在怕忘记某一个名字，但烟圈真的发自内心的感激每一个来支持我的书友们，鞠躬。
而从《神御》开书以来，烟圈认为对于写书这件事情的态度上一直很好，反反复复的修改从来没断过，章节里带（修）字样的都是我大修过的，小修几乎每一章都在做。
接下来的情节会非常强大，我们拭目以待。
最后，自然是摊手，求票。
三江票，电脑版和手机网页都可以打开，先点开起点首页，进入三江频道，在右手边封面下面领取，然后拉下去找到《神御》投票，就会出现验证框，貌似是十个字的评价，自然随便打，最后点击提交就好。
三江票多呢，会得到一个三江封面大推的一个推荐位置，貌似很不错的。
所以，我卖力求票，大家也不要嫌麻烦，每天除了推荐票，再点个三江票，反正就这一周。
最最后烟圈还是那句老话，我会尽力写好书，剩下的拜托你们了，最后卖萌，真的好爱好爱你们，哈哈！i1153
《上架感言》
《神御》上架了，然后唠唠嗑。
先感谢从刀锋一直很我到神御的老书友们，神御开书以来，你们的厚爱让我真的很感动，很暖，很暖。
然后感谢责编，青山和麒麟，从签约开始推荐从未断过，一个比一个强，但奈何我实在不争气，收藏也不咋地。
神御这本书上架前写的有些着急，上架后不会很着急的写。
前期写的有很多比较满意的地方，但后来也有不满意的地方，前面来得及修改，后面来不及改。
但还是会好好写下去。
再说一下更新的问题，月票换订阅这事，我感觉我做不太来，我能多写点就多写点，质量要看得过眼再发，有盟主的话，就争取第二天加更一章，但还是伸手求下月票和首订。
后续的情节我个人觉得还是不错的，但上架的第一章写的不太好，凌晨12点写到2点，强憋出来的，有空就改下。
今儿个就不写啥慷慨激昂的话了，也不点名，但还是要感谢蓝蓝，从盟主到副班，每章给我挑错别字，除了说我爱你没啥好表达的了。
最后很郑重其事的拉一下首订以及月票，首订只有几分钱，我这速度一天两更能稳定下来已经不错，一个月订阅下来也就十块钱左右，所以恳请订阅了，最好点下自动订阅，我是吃肉包，还是吃馒头……你们看着办，哈哈。
最最后，烟圈还是老话，端正态度，好好码字，争取写的好看一些。i1153
序章 重天门
苍穹之巅，重云叠嶂。
一道红光在黄昏时如约而至，穿破一切障碍，将晚霞洒下人间。
人间分九州，又称周天。而之所以称之为‘周天’皆因一名男子。
男子姓周名天人，千年前一手建立人族历史上最为强大的周天王朝，以周天王朝引以为傲的人们自然将天下称为周天。
而周天人，便是人皇！人皇这二字，千万年来无人敢称，唯有天人一人耳！
只是周天人一人行走被晚霞映红的血色世界中却没有半丝人皇的风范，他在啃大拇手指，似已啃出血丝。
这是周天人儿时戒奶后养成的习惯，但把大拇手指啃出血丝，则是他要开始杀妖之前的习惯。
人间有妖，一殿，四海，九族，三十六宫，强盛时期占据九州其六。
周天人从小便开始啃手指，深知分寸，除却这一次指尖冒血，在这之前还有两次。
其一，妖族填海，他碎海，猩红人间，其二，九帝来拜，他杀之，惹妖神殿，他斩妖数万万，坐实人皇之名。
今日，他指尖再破，必杀妖，但更想推开那扇门。
只是世人皆知苍穹有天衍，天衍便是天空中一道巨大的裂缝，被修行者称之为天衍大道，但又有几人知晓，在大道的另一头有一扇门？
周天人自然是知{情}者其中之一，他抬起头看向了苍穹。
黄昏时分，凄美而鲜艳的火红染红了天边。被染色的流云荡漾出了一圈圈涟漪，围绕着似乎人们早已习惯的天衍扩散，仿佛在涂抹红唇。
天空中那巨大的裂缝像是巨大峡谷，又像是天神劈出的恐怖剑痕。但在平民百姓看起来，天衍更像是天空的嘴巴。
每当晚霞透云而来，这张嘴巴都会被鲜艳上色，只是因为这裂缝实在太过巨大不但不会给人美人涂唇的美感，反而狰狞异常，像是一只太古神兽的血盆大口。
周天人今日便要走进那血盆大口之中，于是他向天空迈出了一步。
一步登天！
在他脚下的荒野之中没有惊叹之声，只有因臻气肆意造成花草树木鞠下腰肢的奇异景象，似在顶礼拜膜。
周天人这一生被无数人拜膜，自然不会在意脚下异象。一步登天之后，周天人仍旧啃着大拇指，只是那双迷成缝隙的双眸却精光乍现。
天际重云之中的景色并非在人间仰望那般美好。至少对于周天人来说，他早已看腻了一望无际蔚蓝，他再次迈出一步。
这一步让他进入了天穹的巨大缝隙之中，进入了天衍之中！
天衍有大道！万年前，天道崩塌，神通降世，造就圣者无数。
万年后，在这人间只有少数人可以进入天衍之中。
周天人是人皇，自然是走的最远的那个人。进入天衍大道之中后，周天人没有一丝停歇，再次迈出九步。
一步，万里云峡，两步，十万天坑，三步，暴风海岸，四步，冰封雪域，五步，炎脉大陆，六步，地龙深渊，七步，天梯，八步，穹顶。
九步，重天门！
重天门是天衍大道的尽头，也是天地生灵追逐永生的最后一道关卡。
这里银河铺地，星云充斥，周围尽是颜色各异的恒星连成星团，置身于此，仿佛随手可揽天摘月。
在这片奇异空间最高处，有一座巨大的琉璃门。
门前台阶有三，每一阶都比人间最巍峨的高山来个更加巨大，门中则漆黑如墨，似无尽深邃，凝视之下却有些反光，像是一面黑镜。
重天门最下方的台阶上，盘踞着一条黑龙，黑龙身躯如若放在人间本应山峦起伏，但在台阶之上却小的有些可怜。
相比黑龙，周天人在重天门之下无疑更为渺小。
但他的出现，却让这死寂的奇异空间内出现了些许声息。
黑龙抬起双眸，看到周天人的刹那，身躯幻化为人形，只是头顶的龙角峭立，龙须仍旧挂在嘴角。
周天人来到了这位妖族唯一能与他匹敌的黑龙面前，看了看他的须子，竟有些憨笑道：“我最爱吃龙须面。”
妖皇黑龙脸色阴沉，并没有理会周天人的玩笑，发出了似乎铁片摩擦才会发出难听声音：“人皇确定要这么做？”
周天人抬起手指，指向台阶之上的重天门道：“万年前，天道崩塌，神通降世，修行者都认为修行大时代已经到来，可谁又会想过，天衍大道的道字竟是道路的道？”
妖皇黑龙无言，周天人笑骂道：“这万年来，人族妖族无数修行者前仆后继，不就是为了看这破门？“
妖皇将僵硬的脸颊转向重天门，喃语：“过此门，得永生！”
周天人风轻云淡道：“不是过，是闯，重天门是三面镜子，分别是过去，未来，现在，只有我们合力，才有一丝机会。”
“为了表达我的诚意，老夫来斩断重天门的过去镜！”周天人话毕，便用那只拇指冒出血丝的左手抽出腰间长剑。长剑的模样不甚出奇，单论相貌来说完全配不上人皇的身份。
不知是嫌弃长剑的模样，还是非如此做不可，周天人一步跨出后，竟做出了投掷的动作。
这个动作傻气十足，双脚成弓，右手在前，左手持剑在后，但丢掷的刹那间，却牵引了重天门内的无数星光！长剑如电，划出恐怖音啸，拖拽着一道璀璨银河没入了重天门门中的如墨漆黑，荡漾起了一圈圈涟漪。
周天人与妖皇黑龙目不转睛的看着波纹线条，似乎试图在这其中读出一些信息。
而在波纹消散后，重天门中的漆黑镜面迅速变淡，淡到极致后竟是璀璨光明。
周天人脸色微白，却摊手，表示自己已经成功，只是失去了那跟随了他千年的长剑。
璀璨光明寓意着重天门中的未来镜，妖皇黑龙摘掉了他的龙角，发出了一声脆裂，显然是决心已下！
“请！”周天人郑重道。
妖皇神色冷峻，微微张口发出了威震九天的龙啸，随之龙角脱手而出！
没有任何异象出现，龙角甚至在空中没留下半丝痕迹，便消失在了重天门之中。
光明涟漪泛起，继而变成纯白。周天人与黑龙登上台阶，来到了重天门之前，看着眼前的纯白色明白这颜色代表现在镜，摆在他们面前的事情便极为简单，打破现在镜，闯过重天门。
一丝激动难以掩饰的出现在了黑龙妖皇的古怪脸颊上，他已经在世间生存了万年，他终于看到了一丝永生的希望。
人皇与妖皇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一起。”话毕，他们齐齐将手掌印向了重天门中的纯白色之中。
两只手掌接触纯白镜面，荡漾出了一丝涟漪。一股难掩的神奇力量充斥心扉，仿佛下一刻便可灵魂出游，不死不灭于天地之中。
这种强烈感受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夙愿，具备灵识的生灵无法抗拒永生的{诱}惑，似将真正获得永生。
而也是这种感受却也在斩断着生灵生命中本就应该存在的七情六欲。
周天人在这一刻做出了些许改变，黑龙却没有做出改变，他认为七情六欲被斩本就应该是获得永生的代价。
不同的选择，自然有不同的结果。
重天门被推开一丝缝隙的瞬间，黑龙妖皇抢先没入其中，周天人却猛然爆退出三阶之外。
没有一丝声息，甚至来不及看清重天门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景色，重天门合拢，现在镜仍存！
周天人脸色苍白的盘坐于天阶之下，先忧后笑。
他忧的是重天门的现在境太过强大，他先斩过去境以那柄跟随了他千年的长剑为代价令重天门无法恢复。黑龙妖皇又以龙角为代价，彻底斩落未来镜。
但现在境仍然未破，他强行逆转现在境给予的夙愿，伤势再无法逆转，死期将至，未来没有丝毫打破现在镜的希望。
他笑的则是，周天内他唯一无法杀死的黑龙妖皇还是被他骗死了，十年之前他便曾来到重天门连破两镜，虽不彻底，却也触碰到了重天门的玄机，以此设局，引妖皇入瓮，果然活了越久的生灵，便对永生渴望越大。
然而生灵没了七情六欲与顽石有何区别，看似永生，可即便生也如同行尸走肉，便对人族没有威胁。
更重要的是，在不远的将来，来到重天门的人不必再次打破过去镜与未来境，他们的下一代，必将推开这扇破门！
想到这里，周天人意气风发，虽死期将至，却也今生无憾，当得起天人之名，称得上人皇之号。
只是，在这刹那间似乎发生了些许不同寻常的事情。
周天人目光一扫，直破脚下银河，看到了一只残角，一把断剑正坠落人间！
他啃起了大拇指，再次啃出了血丝，却非想再次杀妖，他也无力离开重天门，而是思考着，斩断过去境的断剑，与摧毁未来境的残角，究竟会给人间带来什么？
得到残角断剑的人会获得什么？
想到这里，周天人放下了大拇指，神色庄重，略整衣衫，轻声对人间道：“老夫在这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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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遇见
‘千里尽贫瘠，一城散孤烟。’
‘匠铺沸水腾，打铁碎东山！’
十年前妖潮席卷九州，人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人族精锐尽出却也未能阻止妖族的步伐，直至半年前妖族来到了通往陆洲的大东山前，两族决战打响。
姓叶名城的铁匠忽然横空出世，一锤砸碎了整座大东山，妖族止步，十年来的汹涌浪潮终于退潮。
这首刚刚传遍九州的打油诗便是形容瘠州孤烟城中打了三十三年铁的叶铁匠。
自此，本来被陆洲人族一向视为天弃之地的瘠州人满为患，名声不显的孤烟城一夜之间成为了无数修行者心中的圣地。
清晨时分，坐落在干涸平原上的孤烟城城门被推开，一辆由名贵黑铁打造的马车缓缓驶出，一对父女紧随其后。
两匹枣红色的骏马拉着沉重车厢前行十步后停止，齐齐的向后张望似在等待主人上车。
自人皇与妖皇齐齐消失在九州，一战独领了这百年风骚的叶城拉着自己执拗的女儿，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叶城长相粗犷，脸上不仅胡子拉碴，衣衫前襟更是留有不知何时吃饭留下的油渍。
在他身边的则是他的独女叶凝霜。
叶凝霜今年十岁，正是妖潮来袭那年出生，虽然她明白自己的邋遢老爹好像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但这与家庭地位无关，也与她是走是留无关。
所以叶城刚刚叹气，长相完全不似叶城的叶凝霜便瞪着宛若星辰的眼眸认真而严肃的道：“你这么邋遢，我走了，谁给你洗衣服？”
叶城闻言窘迫，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道：“洗衣服并不重要，你的未来才重要些。”
叶凝霜年幼，自然不知道修行一途的门门道道，张口再问：“谁给你做饭？”
叶城心中也有不舍，自己这三年来的生活起居几乎都是女儿一手打理，但奈何她灵根属冰，未来想要修行神通，自然是寒冰神通。
而他？世人皆知，打铁三十三年，一朝顿悟，修的乃是兵器神通，自然是教了不女儿什么，所以才联络了烟雨六门中的覆雪门，希望覆雪门的老哥几个可以悉心教导他的掌上明珠。
在这之前他做了足足一个月的思想教育，这才在今日将叶凝霜哄到了城门外，叶城知道现在自己必须要狠心，只有如此才能将叶凝霜送走。
于是，叶城脸色一暗，整个人的气质徒然一变，似回到了大东山前。
叶凝霜抬着小脸看着老爹难得严肃的模样，无惧道：“我是你女儿，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蒜？”
叶城顿时蔫了，再次无奈叹气，却抬起手指指了指天。
叶凝霜抬头扬起俏脸，便看见了天空中早已让人们习以为常，宛如太阳月亮一般的天衍，也就是天空中的巨大裂缝。
叶城语重心长的道：“天衍是人类修行的梦想之地，人活一世，总要有些追求，俺很想去看看那的风景。”
叶凝霜闻言后沉默了片刻，然后掉头走向马车。
这一幕来的太过突然，一向主意很正的叶凝霜居然改了主意要登上马车，这让叶城愣了片刻。
在这片刻后，枣红色的骏马看向了远方，叶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闺女要走了，他不由得连忙喊道：“叶子，去了陆洲要有礼貌。”
“叶子，平日里要多和同门师兄弟交流，别老是惜字如金。”
“叶子，爹会给你寄信，你记得要回。”
“叶子，咱家现在不缺钱，使劲花。”
伴随着一声声叶子，渐行渐远马车已在叶城的眼中越来越小。
叶城不知如何形容此时内心的感受，只觉得双眼有些湿，但却看清了远方车厢中自己的女儿探出了头。
叶凝霜在马车的疾驰之下抿住了嘴唇，呼啸的狂风吹的她发丝乱舞，她运足了自己所有力气，只喊了一句：“爹，保重。”
霎时间，一锤砸碎了大东山，正是不可一世之时的叶城泪崩。
…………
…………
残阳如血，笼罩着以大东山为中心的连绵山脉战场。
这里到处都是是雨水冲刷不净的血液，强风吹不散的腐臭，群狼吃不完的残肢断臂，似在彰显人族胜利的勋章。
决战开始前，许多生活在这里的本地山人便开始迁移，只是妖潮来的太过迅猛，有一部分人被困在了山上，寄居在于石洞之中苟且偷生。
人类与妖族的决战并未波及到这些流亡人，但决战后造就的环境却杀死了许多人。
妖族的尸体腐烂后，会形成一种毒素蔓延在空气之中，当大东山被叶城击碎，人族乘胜追击后，这百里地留下的妖族尸体又何止千千万万？
或许对于修行者来说，这种毒素并不算什么，但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便足以致命！
林凡便是这些流亡人中的其中之一，他只有九岁，自小被不靠谱的叔叔抚养，妖潮到来时，叔叔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了他一人跟随着乡里乡亲逃亡。
可更为不幸的是林凡有病，眼朦症，这种病不仅导致他的能见度只有半丈，还导致他在一次逃亡中跟丢了大队伍。
幸运的是林凡是一个乐观向上的孩子，并且因为不靠谱叔叔的放养方式，他自五岁以来大多时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所以他具备一些生存能力。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妖族的尸体腐臭味道越来越浓郁，再呆下去迟早会被熏死！
为此，林凡鼓起了瘦弱身躯内的所有勇气，仰着煞白的小脸，颤抖着双唇，拄着一根不知在哪里捡来，高度却恰好适合他的断剑做拐杖艰难前行。
断剑很破，模样很差，但很坚硬。
可以帮助视力很差的他向前走。
一直走！
…………
…………
疾驰的马车越走越快，似要飞起。
温和如春的车厢中，叶凝霜正看着自己未来的师尊发呆。
叶凝霜未来的师尊叫莫雨，年已过百，却因炼气有成看起来只有三十几岁，正是风情万种之时，举手投足间似都有一股子成熟韵味四散开来。
早在两个月前莫雨便到了孤烟城，只一眼她便知道叶凝霜便是她最好的衣钵传人，她很喜欢这个平日里少言寡语小女孩，但这小女孩也让她吃了不少闭门羹。
不过现在看来那一切已经无关紧要，叶凝霜上了这辆马车，自然会随她到覆雪门，成为覆雪门的大师姐，成为她的弟子。
而她也很有必要与未来的弟子建立感情，所以莫雨打破了车厢中的沉默，问了一个很巧妙的问题：“为什么会改主意？”
叶凝霜明亮的双眸回复了神采，轻声回答道：“其实我也想上去看看。”
这个答案有些出乎莫雨的预料之外，但无疑是非常让她满意的答案，她轻笑了起来，笑出了眼角的褶皱。
去天衍看风景，莫雨曾经看过，所以她明白要想看到那里的风景需要具备怎样的实力，于是她道：“那你以后要努力了。”
叶凝霜重重的点了点头，莫雨掀开珠帘，看了看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道：“晚了，早些睡吧，过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你父亲砸碎的那座山。“
叶凝霜不知如何接话，她性子本是如此，似乎只有在叶城面前才会话多一些，见莫雨开始铺起床榻，她用行动帮忙，来表达自己的善意。
…………
…………
摸爬滚打了近一个月的林凡身体越来越差，虽然他用破布裹住了自己的嘴鼻，并且一直以来都是绕着尸臭味道最少的山路行走，但也不免吸了尸臭毒素。
更恐怖的是，越接近山州与陆洲的交界处，尸臭味道便越是浓郁，林凡知道以他的脚程，如果继续绕路山间行走等于慢性自杀，他不得不准备走进官道之中，只有在距离陆洲最短的距离中拼命一搏，他才有一线生机。
又行三日，磨破了的靴子不知是不是走过太多满是血水的地方，竟是比天边红光还殷红了数分，林凡终于走到了尸山遍野的官道之中。
眯着眼眸确认了方向后，林凡无视堆砌在左右两侧如山峦起伏一般的尸堆，毫不停歇的加快了脚步，这时的他已经开始咳血。
加快脚步便意味着耗费更多的体力，林凡孱弱的身躯在行走至星空密布时到达了临界点，开始摇晃，开始摔倒。
每一次摔倒，林凡都会用断剑撑起身躯迅速爬起，他知道一旦无法快速站起，他可能永远无法在站起来。
如此反复数十次，他在静谧的月光之下毫无意外的再次跌倒，他跌进了一滩粘稠之中，似有液体渗入了他的眼眸。
本来就视力不佳的他觉得眼前有些黑，他再次用断剑支撑起自己的身躯，来不及揉眼，便呕出了一股鲜血。
他知道，他要死了，但却无论如何也悲哀不起来。
不知是不是林凡天性乐观在作祟，他竟然对眼前的恐怖世界咧开了嘴角，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在他微笑的同时，上天似乎终于怜悯了他一次，远方忽有声音传来，由远至近。
马蹄声！
林凡艰难的转过身，再次眯起眼眸试图看清眼前的景象，两匹枣红色的健马在他眼中却变为了两团流火。
流火飞快的来到了他的面前，他没有闪躲，也无力闪躲，马车停在了他的面前，紧接着脚步声响起。
林凡眼中的世界已经越来越模糊，但他还是看到了一袭红衣，一束马尾。
可是，当他还想看的清晰些时，眼前画面却仿佛被重墨涂抹，越来越黑，越来越暗，直到失去所有色彩。
双眸的剧痛，让林凡痛苦的发出了一声惨叫。
一只不大却温暖的手掌却在此时握住了他的手，并且有些颤抖，仿佛在与他一起承受痛苦。
林凡感受到了刹那温暖，然后失去了所有意识。
身着红衣的叶凝霜看着林凡软倒在了地面，露出忧色，看向了马车。
马车中莫雨的声音如约而至:“他的眼眸中被渗了妖血，体内怕也被尸毒侵蚀已久。但这件事，你决定。”
叶凝霜近日炼气进展迅速，她轻而易举的便将比她瘦小的多的林凡扛起，放入车厢，用行动做出了决定。
不时，骏马似火的拉着车厢在黑夜中一路驰骋，周遭的尸山在掀开珠帘的叶凝霜眼前飞速掠过，泼洒在这人间炼狱中的星光被甩在了马车身后，向后看去就像一道银河。
只是无论是莫雨，还是叶凝霜都未曾注意到甩在身后的银河有些温度，那些微不可查的温度来自于即便昏迷也被林凡紧握在手中的断剑！
…………
林凡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炙热的铁匠铺，烟筒中的袅袅青烟，周而复始的打铁声音，还有喜着红衣，平日里却沉默寡言的小女孩。
这些画面流逝的速度极快，只瞬间便烟消云散。
林凡不知怎的一凝神，便看到了红衣女孩与父亲分别的画面。
听着那名老铁匠一声一声的叶子，林凡莫名的觉得自己眼眶湿润，想起了自己不靠谱的叔叔。
在他短暂的人生中，也只有叔叔才给予了他叫做‘亲情’的东西。
紧接着，他的眼前一黑，意识开始苏醒。
身躯率先感受到了颠簸，手中仍然紧握着断剑剑柄，格外温热。
一条滚烫的毛巾贴在了林凡的额头上，林凡意识到自己被救了，也意识到自己瞎了。
可漆黑的世界并没有带给他恐惧感，他反而有些开心，于是他笑了出来，露出了左边嘴角旁的浅浅酒窝。
叶凝霜与莫雨看着林凡的笑容，承认他的笑容的确很干净，很好看，但她们很疑惑。
林凡被救下，是叶凝霜做的决定，所以莫雨并不打算参与其中，而是看了一眼叶凝霜。
叶凝霜来到了林凡的床榻前，问道：“你瞎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这是林凡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有些悦耳，也有些生硬，似乎她在平日里很少说话。他回答道：“以前我就有眼朦症，平日里走路也要用盲杖，其实和现在差别也不大，更重要的是活着就好。”
叶凝霜眨了眨宛若星辰的明亮眼眸，不知为何竟有些无言以对。
活着就好，在林凡口中轻松而随意，但叶凝霜知道他一定经历了很多恐怖的事情。
看着林凡似乎仍旧沉浸在还活着的喜悦当中，叶凝霜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严肃刻板的讲解道：“妖血入眸，师尊不确定能不能治好你”
话毕后，她挠了挠头，略显憨态，可惜林凡看不到。
林凡也并未对女孩的直言有任何特殊不适的感觉，他攥住了左臂的拳头，伸出了暖和的被褥之外，诚恳道：“谢谢。”
叶凝霜沉默了少许时间后，看着林凡道：“我叫叶凝霜。”
林凡将攥成拳的手掌摊开，微笑着说：“林凡”
叶凝霜握了握他的手，用行动表达善意。
林凡觉得她的手很暖。
但他却想不到在不久前他看到的是叶凝霜的过去，更想不到他虽然瞎了，却因随手捡来的盲杖是周天人斩碎过去镜的人皇之剑，可以看到许多人看不到的过往！
第2章 修行
发书第二天，累计打赏231645起点币，两位盟主诞生，你们真的太给力了。
都是老熟人，在章节里就不一一点名了，烟圈记在心里，郑重感谢。
然后当然要继续求各种，我爱你们，嘿嘿。
……………………
腊月初晨，寒风如刀。
坐落于陆洲极北之地的覆雪山中卷起了不知多少银白，铺天盖地的乱舞而去。
覆雪山山腰处有四处崖坪，由下向上依次排序，坪上坐落的是覆雪门鳞次栉比的殿宇与院落。
这由下向上的次序自然有所讲究，最底层崖坪是辈分最小的外门弟子所居之地。
向上则是覆雪门三代正式弟子活动区域。
再上便略显冷清，因为覆雪门内门弟子只有寥寥六人。
最顶层自然是覆雪门的核心，且不谈万书阁与启神崖，只是雪域大门便让下三层弟子心神驰往。
覆雪门历史悠久，曾出英豪无数，与围绕在周天王朝边境的另外五门合称烟雨六门，屹立早已超过千年。
像这样的宗门，周天内也是屈指可数，自然规矩极多。
然而今天所有的规矩都被初来乍到的叶凝霜打破，她不仅得到了宗门上下的隆重迎接，还直接成为了内门中唯一的女弟子。
只是叶凝霜性情木讷，很不适应众星捧月的感觉，她更担心被她救回来至今还躺在病榻上的林凡，显然在来到覆雪门的路途中，两人显然已经成为了朋友。
林凡的眼中毒素并未被彻底清除，因妖血入眸，无法根治，即便是她的师尊莫雨，也只能保证林凡体内的毒素不会继续扩散。
经过一路上对林凡病情的了解，莫雨得出了一个答案，唯一能根治毒素林凡的办法只有修行，所以叶凝霜回到院中后，便准备传授林凡一些简单的呼吸吐纳之法。
院落是一所寻常四合院，坐落在雪景之中，有些美感，却略显孤单。
推开房门，室内的热度化为一股白气飘散而出，叶凝霜来到了床榻前坐了下来，看了看眼眸上蒙着黑布似在小酣的林凡，眉头不自觉的开始上挑。
林凡感觉有冷气来袭后，微微起身，靠在了床头上，咧开嘴角轻轻一笑。
叶凝霜每次看到林凡这种乐观的笑容，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会不会死？”林凡问着。
叶凝霜的回答很利落：“会，所以你需要修行，只有修行才能控制毒素，如果抵达元丹境，便可根除。”
林凡重重的点了点头，问道：“怎么修行？”
“呼吸吐纳。”叶凝霜给出了简单而精准的答案，然后她不等林凡回话，便开始了生硬的讲解。
“呼吸吐纳分为两重境界，一为自然，二为无妄。”
“自然说的是，屏气凝神专注于一呼一吸之间。“
“无妄则是一种状态，进入这种状态，你便开始不会注意一切细节，脑海中一片空白。”
修行这二字对于林凡来说太过陌生，这些词汇对他来说更是云里雾里。
叶凝霜也实在不是一个当老师的好料，一股脑的继续灌输道：“但首先你要感受天地元气。”
“怎么感受？”
叶凝霜只吐出了一个字：“静！”
林凡闻言盘坐了起来，屏气凝神，格外认真的开始感受‘静’这一个字。
叶凝霜双眸微亮，她明显感觉到林凡在短时间内摒弃了一切杂念，不由得心中惊叹林凡的悟性。
只是之前师尊莫雨说过林凡是空灵根，他想要真正的成为修行者极为困难，莫雨并不看好。但是叶凝霜总觉得，既然林凡大难不死，又被自己救下，总不可能死在尸毒之下，他一定可以克服一切困难。
林凡在呼吸吐纳之间却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他只觉得这种安静格外舒适，舒适到让他忘记了一切。
他竟在第一次吐纳时，便进入了无妄境！
无妄境吐纳，会感受到更多的天地元气，元气化为斑斓的色彩出现在林凡的脑海。
而这种色彩自然惊吓到了林凡，林凡忽然惊醒，却不知他已呼吸吐纳了近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叶凝霜一直坐在他的身边，除了眨眼之外，没有任何一丝动作，就像一块石头。
习惯性发呆变作石头的叶凝霜见林凡醒来，立刻道：“感受到了吗？”
林凡蹙着眉头，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个词汇，开口道：“五彩斑斓。”
叶凝霜叹了一口气：“果然是空灵根。”
“空灵根是什么？”
叶凝霜踌躇了片刻，似在尽力组织语言，然后道：“修行需灵根，只有具备灵根才能呼吸吐呐天地元气。”
“吐呐久了，身体就会产生变化，逐渐的可以存住一丝元气，为己所用，这便算是进入了修行的门槛，启元境。”
林凡一想刚刚说自己也有灵根不由得踌躇满志，却听到了叶凝霜口中的但是二字。
“但是，灵根有属性，天地元气也有属性，只有二者相通，才会让元气留住脚步。”
“你是空灵根，就是没属性，你感受到的也是五彩斑斓的元气，即便学会了呼吸吐呐，也没有无属性的元气与灵根匹配，所以元气很难在你的身体中驻足，只会飞速流逝，你的身体也会因此改善的很慢，要走过这一关，很难，但至少呼吸吐纳可以帮助你压制体内尸毒。”
叶凝霜话毕后轻吐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的言谈有所进步，至少不再像刚刚遇到林凡时那么生硬，只是却难掩失落。
林凡并没有失落，在他看来能有修行的机会已经是很好的事情，他天性又极为乐观，所以轻松的回答道:“有机会就好，我会努力的。”
叶凝霜受他的轻松感染，便也乐观了起来，但想到林凡修行前途黯淡无光，便旁敲侧击的说着“其实修行很苦的。”
林凡侧头，面向叶凝霜的方向道:“你年纪不大，想必身份地位也不低，为何要来这里吃苦?”
叶凝霜诚实道:“因为我爹要去天上看风景，我也想去陪他一起看，所以要修行。”
“哦，天上有好看的风景？”林凡挠了挠头。
“天上有天衍。”
“那是什么东西？”
“应该是条路，只有修行才能走上那条路，才能去看周遭的风景。”
“原来如此。”林凡下意识的抬了抬头，眼前却仍旧一片漆黑。
叶凝霜反问:“那你为什么”话音刚落，她露出憨态，想着自己一定是今天被折腾迷糊了，林凡当然是为了活命。
林凡似乎也被问愣了，他对修行毫无概念，只知道不修行自己就要死，当然要修行。
但叶凝霜说出自己的目的后，他忽然有个可笑的想法。
他很想和叶凝霜一起去那个什么天衍大道去看看风景！
…………
…………
覆雪门的生活开始逐渐进入正轨。
叶凝霜每日往返于万书阁与启神殿之间脚不沾地。
作为叶城的女儿，覆雪门对叶凝霜自然是百般照顾，着重培养。
叶凝霜的天赋极佳，自身又是那种做的比说的好的人，非常努力，所以只花了一个月便获得了覆雪门上下的喜爱。
而她也并没忘记林凡，早在那日她与林凡谈话结束后，她便询问过师尊莫雨，林凡这种情况如何能够跨过那道坎。
莫雨对自己的徒弟也是尽心尽力，抽空便会查阅典籍，思考这个问题，而她的努力也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个办法。
“进入启元境其实很简单，便是利用元气在身体中的流淌，逐渐改造身体，身体适应后，便可留下一丝元气。”
“林凡想要成为修炼者，需要一剂猛药，只要以大量的元石供应，利用磅礴的元气数量不停的洗刷身躯，总是可以留住一丝元气的。”
“只是，用这个手段有些暴力，他的身子弱的话可能会承受不住，另外元石数量越多，成功率越高。”
叶凝霜听完师尊的话后便一字不漏的转告给了林凡。
此时的林凡已经通过每天的呼吸吐纳改变了糟糕的身体状况，但毒素仍旧潜伏在身体之中，只是他实在连元石是何物都不知晓，但大概明白元石很重要，身体很重要，便问道：“元石怎么得到？”
叶凝霜想起了前些日子翻阅门规中的条条例例，答着：“对宗门做出贡献。”
以林凡的状况他能对宗门做出什么贡献？最多也只是干些杂活。
而杂活，无疑只能获取少量的元石。
但这无关紧要，因为林凡要活命，这便是他唯一的选择，唯一的选择，便是最好的选择。
林凡第二日便拄着断剑来到了杂事堂，为了活命开始努力。
覆雪门杂事堂的管事见林凡模样心生怜悯，便给他安排了些轻松的杂事。
而林凡也并没让管事失望，他虽然双眸彻底失明不久，但因儿时一直以来都患有眼朦症，所以彻底失明后他只经过了短暂的适应便可以正常生活。杂事自是做的极为利索。
渐渐的管事会将一些回报高的杂事交给林凡，而林凡除却平日里照顾忙的脚不沾地的叶凝霜的生活起居外，剩下的事情便全部被杂事占用，收获了一块又一块的元石。
时光如梭，光阴似箭。
转眼便又是一年寒冬，林凡今日要上山顶扫雪，这一年来覆雪门上下对他已经极为熟悉，而他也对覆雪门的心怀感激。
一路上总有人与林凡善意的打着招呼，林凡露出酒窝一一回应。
登上覆雪门顶层崖坪，林凡像往常一般准备去向前三百一十四步，然后左转五十步抵达杂物房取扫帚，却不曾想过今日有人在杂物房等他。
等他的人是一名胡须花白的老人，老人身着单薄坐在雪地之中似乎并不嫌冷。
林凡向往常一般来到了杂物房门前，然后便听到了老人的话语：“林凡？”
林凡瞎了已经足有一年，因呼吸吐纳身体还算不错，耳力在这一年中也有所渐涨，只听声音便可分辨应该是为长者。
同时这声音很陌生，不是他相熟的那几名管事，而这里又是覆雪门山巅，能住在这里的长者自然是覆雪门的大人物。
所以林凡立刻恭敬道：“仙师。”
老者眉宇一挑，不知林凡为何可以辨别自己的身份，但他也并不在乎，开门见山道：“老夫掌管万书阁，缺个打扫的，一月十块中品元石，不知你能否胜任？”
林凡知道万书阁是覆雪门的藏书之地，但他对此并不关心，立刻点头道：“仙师抬爱了，下次可直接命属下唤我便是，何须您亲自劳烦。”
老者讪讪一笑，说了声：“老夫脾气不好，所以身边无人。”
林凡挠了挠头，老者也不再废话，又道：“自石板路右侧有颗老树，以树为原点笔直向北前进一千三百步便是到了万书阁，台阶一百零八，下午抽空过来吧。”
话毕，老者向远方走去，临了提醒了句：“别忘了带扫帚。”
林凡听着老者踩着积雪‘咯吱咯吱’的声音渐行渐远，想着一月十块元石的高额报酬，心头便热了起来，迫不及待的想去万书阁打扫。
而蒙尘的万书阁也在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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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书中自有颜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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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每一个宗门都有一座藏书重地。
藏书重地自然也是宗门的秘密，能够守护秘密的人，在宗门的地位自然尊崇。
覆雪门建立千年，万书阁内收藏典籍无数，其中珍品与孤本价值连城暂且不提，未入内门者想要来这里一窥究竟看上那么一眼泛黄的纸张简直难如登天。
但对于守护了万书阁三十年的太上长老孙德乾来说，藏书阁里的书都是最不起眼的摆设，他懒得打扫，懒得去翻看，整日最爱做的事情只有一件－－打瞌睡。
近日来，万书阁内的灰尘有些大，他每次打瞌睡时都会被呛醒，所以他需要人来做打扫卫生的杂活。
可万书阁毕竟是宗门重地，自不能让人随意进入。
所以，林凡成为了首选，理由很简单，因为他是瞎子，他看不了书。
正午时，林凡带着扫帚与抹布来到了万书阁，孙德乾并未与林凡寒暄，只是简单交代了一番便又开始瞌睡。
林凡也迅速展开了清洁工作，只是他必须先熟悉万书阁。
万书阁内檀香轻渺，似有提神作用，林凡放下扫帚与抹布，拄着断剑开始了第一步工作‘摸。’
阁内极大，雕文繁密的红木书柜错落有致，夹出了一条条人行道路，走进其中檀香与淡淡的水墨味缭绕鼻尖，味道奇特。
林凡从万书阁入口开始，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将书阁一层内布局掌握，也知道了他应该重点清扫的边边角角在何处。
孙德乾醒来时，林凡已经开始打扫，但他只是多看了几眼，便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惊异之色。
林凡的动作不快，但动作速率极其稳定。
他并没有用那把看起来极为残破的盲杖试探，仿佛对这里已经极为熟悉，甚至像正常人一般开始爬上爬下，清扫边角。
孙德乾甚至生出了一种林凡根本没有瞎的错觉，这让他饶有兴趣的看了起来，睡意全无。
林凡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孙德乾的目光，只是在与万书阁内的尘灰做着斗争，又是一个时辰后，他的努力收到了成效，万书阁一层整洁一新，尘灰不染，仿佛焕发了新生。
孙德乾对此很是满意，一向干脆利落的他道了声：“你不错，月俸加到二十块元石吧，好好做。”
林凡闻言顿时露出了憨笑，这一下就翻一倍，仙师就是大方，嘴边连忙道：“谢过仙师。”
孙德乾抬起头看了一眼万书阁楼上，说道：“明天开始向上扫吧。”
林凡抬起遮着黑布的眼眸，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
孙德乾明白林凡这个动作的含义，他道：“楼上还有八层。”
林凡嘴角一苦，这万书阁果然对得起‘万’字，但想着一月二十块元石，累点儿就累点儿吧。
…………
…………
次日初晨，风雪渐歇。
布置简单的院落中大屋小屋各一间，林凡推开小屋大门搓着手掌走进的院落之中，打开地窖，取出入秋时腌的咸菜，开始准备早餐。
显然经过一年的适应，林凡对这种工作已经轻车熟路，不时他便准备妥当走进了大屋房门，将早餐上桌。
只披了一件薄纱的叶凝霜早已等在桌旁，餐齐后如同往常一般开始吃饭。
最近一年来，叶凝霜依旧非常忙碌，可即便再忙，她也没忘记不断的给林凡做功课，修行的功课。
而经过叶凝霜一年来的悉心教导，在理论知识上林凡显然已经脱离了初级的范畴。
喝了一口小米粥的叶凝霜问道：“何谓神通？”
“纳天地元气入体以备，可催动功法，催动神兵，催动招式，这些统称为手段，而最为高级的手段则是神通。”
叶凝霜对林凡的答案很满意，虽然他的回答并不如典籍记载那般用词规范，但道理已通便是理解了其中含义，她继续问道：“覆雪七十二剑，最后一式？”
林凡刚要开口忽然语塞，挠了挠头之后，发现无法理解的那些高深剑招果然很难记住，便老老实实的伸出了头。
叶凝霜抬起右手，用拇指扣住中指，对准林凡脑袋，狠狠的给了他一记“脑瓜崩”，这显然是没有回答上来的惩罚。
“咚！”的一声脆响，林凡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生瓜，他连忙呲牙咧嘴的揉了起来，道：“最近手力渐涨。”
叶凝霜挑眉：“吐纳诀？”
“清心静气，抱元守一…………”
“乘风诀。”
“身化为风，脚欲乘龙…………”
“天地间有那四气？”
“元气，灵气，玄气，臻气。”
“何谓道？”
“道……”林凡卡壳。
叶凝霜毫不犹豫道：“来。”
林凡伸出脑袋。
“咚！”一声脆响，伴随着林凡的吃疼之声响起，然后叶凝霜继续问：“人体十二大经脉？”
“这教过我吗？”林凡纳闷。
“去年入秋你腌咸菜的时候，我在你旁边叨咕过。”
“这也算？”
“当然算。”
“咚！”又是一声脆响。
接下来，叶凝霜的问题越来越刁钻，大屋内，饭桌前，响起了一连串的“咚咚咚咚咚”，似是打鼓，又像敲门。
林凡揉着脑袋上起的大包，却是看不见眼前的盛着小米粥的瓷碗似因为这脆响有些摇晃溢出了米粒。
…………
…………
悲催的早饭结束后，林凡来到了万书阁。
孙德乾似永远都坐在万书阁入口处的雕纹大桌上打着瞌睡。林凡也并未打扰他，自顾自的登上二层，开始了清扫工作。
转眼便是五日过去，期间孙德乾与林凡的交流少之甚少，林凡也从不在万书阁驻留，做完自己的工作便走，似毫不眷恋这无数覆雪门弟子打破头都想多呆一会的圣地。
到了第六日，林凡的清理工作已经抵达顶层。
万书阁顶层所藏自然是最为珍贵的典籍，林凡对此心知肚明，抹灰时自然便更加小心翼翼。
清洁工作一直做到了正午，林凡拿着干抹布，已经擦拭了无数本书籍，但最新入手的这本典籍却让他停下了动作。
这本典籍有些特殊，入手的第一感觉是很沉，万书阁中林凡从未拿过如此沉的书，更怪的是触手的感觉有些硌手，封皮之上似没有文字，而是硬朗的镶嵌线条。
林凡看不到这是什么书，但还是翻开了封皮，继续去触碰，竟发现这本书中每一页都有些无规则的硬朗线条存在。
所以，他开始好奇，好奇这本书之中到底记载了什么，这些线条又是什么？
这种情绪在刹那间后便转换为了单纯的“想看”，林凡想看！
忽然间，他漆黑的眼前出现了色彩，一副动态的画面以快速的形态掠过。
林凡被自己所看到的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向后一退，撞在了书柜上，几十本书从高空落下，毫无悬念的砸在了林凡脑袋上。
这几日林凡本就被翻起去年知识的叶凝霜弹的满脑袋大包，这一砸可谓是伤口撒盐，顿时疼得他惨呼了起来。
只是，万书阁中无人，孙德乾那老头在午时正是睡得香的时候，自然没人理会他。
惨呼之后，林凡讪讪的站了起来，将掉下来的书全部归位，然后琢磨着自己刚刚眼前的色彩是不是幻觉，又拿起了那本异常沉重的书。
他再次凝神，再次想看，然后没有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林凡蹙起了眉头，他眼前一片漆黑已有一年之久，忽然出现的色彩不可能是幻觉，但不是幻觉又是什么？
林凡无法找到任何理由，他只能认为这是幻觉，这是幻觉，以此来说服自己想要重见光明的那颗躁动的心。
接下来时间如同往常一样，林凡打扫完了万书阁九层，然后回到小院中，准备晚饭。
一夜无话，次日林凡再次来到万书阁，今天他本应在一层清扫，只是却不可抑制的想去九层看看，想去看看那本书。
于是，他再次上了万书阁九层，轻而易举的找到了那本书。
入手还是昨日那般沉重，林凡翻开了第一页，忽然间色彩再次聚集在了他的眼前，宛如幻灯片的一幕幕飞速划过。
这一次林凡没有被吓坏，但依旧脸色煞白，双唇颤抖——这是他心情激动时的习惯性表现。
眼前的画面中，是一面仿佛镶嵌在墙壁内的红木书柜，林凡一眼就看到了位于中央位置的一本书，叫做《灵根论》。
这本书开始被人翻阅，被人放回，偶尔会有一段空白期，书架上的书籍都会蒙尘，继而有人来打扫，有人路过，再无人翻起。
林凡不知道他的眼前为什么会出现这幅画面，但他却有一种他可以仔细去看一段过程的能力，于是他想看这本书被人翻开时里面的内容。
画面倒回，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出现在了书架前，他打开了这本书，仔细的看着书页上那些硬朗的线条，陷入了沉思。
同时林凡也陷入了沉思，他已经明白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的是这本书的十年过往！并且他具备能力查看这十年过往中任何时间段内的一刻钟画面！
只是，林凡虽然已通明，但眼前的画面却未停止。
书架前，檀香旁，衣冠胜雪的男子专注着翻阅着《灵根论》，忽悠声音自背后传来。
“《灵根论》不过是狂妄之人书写的狂妄之书，你何必执迷于此？”
男子转过头来，林凡看清了他的脸，这是一张满是疑惑却棱角分明的脸，但林凡还是看不到发出声音的到底是何人。
待他看到时，他与眼中的白衣男子同时苍白了脸颊。
一只满是黑色毛发的手率先探出，这只手的手指只有三根，格外粗壮，指甲极长，有些反光，竟是锋利如刀。
紧接着，林凡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就此发生。
这只不似人类的手轻而易举的穿过了白衣男子的胸膛，殷红色的鲜血顺着伤口流淌而出，将白衣染色。鲜血只是在眨眼间便在男子的脚下汇聚成一滩，他的身体开始倾斜，但却抬起双眸，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在他面前的不是人，而是妖！
覆雪门中有妖！
第4章 毛遂自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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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书阁名为阁，实为塔。
冬日落雪，九重飞檐挂晶莹，在阳光的映衬下似要展翅高飞。
林凡站在镂空的九层书阁沐浴在阳光之中，仰着苍白的小脸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眼前的色彩再一次烟消云散，宛如幻觉，却是真实。
林凡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够拥有这种能力，他更加无法将这一切与那把跟随了他有些年头的盲杖联系在一起，他只是单纯的感觉到了害怕。
覆雪门中有妖，即便林凡如今也并非是修行者，却也明白人族与妖族的血债。
这意味着，覆雪门中并不安全，甚至有巨大的危机正在酝酿之中。
林凡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脑海中却下意识的想着如何将这件事情的真相查明。
接下来的近一个月中，林凡利用自己的能力，试图看到妖从何来，妖是谁，妖的意图。
然而，在他走遍了万书阁，看尽了每一处角落的过往，却始终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只能去尽力的缩小范围，他发现在白衣男子遇害的那一天，万书阁中除了孙德乾之外，只来过三个人。
这三个人分别是叶凝霜的师尊莫雨，覆雪门的六长老，以及一位林凡无法从言谈举止中得到他身份信息的老者。
如果没有意外，只可能是这三人中其中一人是妖，但却隐藏的极深，其中莫雨与六长老的身份地位对于覆雪门来说如同灾难，那无名老人怕也是地位极高。
想到这里，林凡感到有些无力。
这件事情太过骇人，林凡知道一旦泄露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只能暂时将其埋藏在心底。
然而不知是这件事情对林凡的冲击太大，还是这一个月来的所思所想太多，林凡病了，尸毒发作！
他的模样变得有些吓人，全身上下浮肿，犹如淹死数日的浮尸，神智陷入了混沌不清之中。
叶凝霜被林凡的模样吓坏了，这一年来她只顾着修行，生活起居皆有林凡照顾，林凡的吐纳之法越来越熟练，体内尸毒似乎再也不会妨碍他的正常生活，这让叶凝霜似乎对尸毒的事情已经渐渐淡忘。
而这一次林凡的尸毒发作，则敲响了她心中的警钟。
叶凝霜决定要兼学医术，但首先她要先确保林凡不会死去。
为此，叶凝霜不仅请来了师尊莫雨，还请来了覆雪门的五长老。
五长老是覆雪门中的回春圣手，春木神通一经施展，林凡全身上下的浮肿便就此消失，堪称化腐朽为神奇。
只是，林凡的身子的确太弱，春木神通可治标，同样无法进入林凡的体内去治本，但确保了林凡的性命无恙。
接下来的数日中，林凡虽时有复发，却好转了许多。
叶凝霜仿佛忽然回到了呆在父亲身边照料父亲生活起居的日子，她与林凡的角色彻底互换，但她却发现自己现在很是笨手笨脚。
林凡双眸无法视物，却将叶凝霜以及覆雪门为他所做的一切记在了心中，只是除了感激与铭记，他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无论为了自己的性命，还是为了报恩，林凡下定一切决心要努力修行。
他的修行之路，起始于万书阁！
林凡看书并非常人那般需要翻阅，只轻轻一触，刹那间便可见手中书籍的十年过往，隐蔽性极强。
甭说孙德乾老人，即便是常常来此翻阅典籍的宗门长老内门弟子，也无一可以发现这名瞎童到底在做什么。
只是林凡还是遇到了困难，不过并不是不识字的问题，或许他那不靠谱的叔叔唯一做的一件好事便是教他识字，而是万书阁藏书浩瀚如烟，许多斑杂的学问并非他所需，他需要有针对性的去学习。
所以，在一个残阳如血的傍晚，林凡在饭桌前开诚布公的对叶凝霜说：“我好像能看书了。”
叶凝霜正啃着白面大馒头，闻言后下意识的一咽，鼓起的小脸迅速瘪下，纤细的小脖子一粗，被噎了个够呛。
林凡只闻些许声响，便知道叶凝霜此时情况如何，他精准无误的拿起茶壶，倒了满满一碗水，将其推到了叶凝霜面前。
叶凝霜‘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大口，这才觉得顺畅许多，然后她看向了林凡，伸出了两根手指：“这是几？”
“二？”林凡回答道。
叶凝霜闻言一喜：“你真的能看见了？”
林凡揉了揉太阳穴道：“看不见，只是你每次这么比划时肯定都是二。”
“有吗？”
“有。”
“我怎么不记得每次都是二。”
“你很二。”
叶凝霜挠了挠头，问着：“看不见，怎么看书？”
林凡对叶凝霜自然是无条件的信任，只是这个问题似乎很难去解释，只好道：“我想知道万书阁内书籍的分类位置。”
叶凝霜先是点头道：“好。”然后继续问道：“怎么看？”
林凡想起了刚刚遇到叶凝霜时的那个梦，他轻声道：“你喜欢红色的衣服，因为你喜欢火红的打铁模具。”
“你小时候最爱吃苹果，但因为一次你吃出了虫子，转而喜欢吃上了橘子。”
“你喜欢留小拇指的指甲，因为方便抠耳朵……”
林凡的语速越来越快，叶凝霜的神色越来越震撼，直到她实在感觉到不可思议后，她抬起了手道了声：“停。”
林凡停止了话语，叶凝霜不解的问道：“你怎么可能知道？”
林凡还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
叶凝霜严肃道：“这是神通？”
“或许是吧。”林凡只能接受这一说法，因为他实在一头雾水。
叶凝霜陷入了沉思道：“如果你没有元气，如何催动神通？”
“不知道。”林凡诚实的回答道。
叶凝霜琢磨了片刻，不久之后口中迸出了一个新名词，道：“天赋神通？”
“呃？”林凡想着‘天赋’这二字，点了点头：“也只有这么解释。”
叶凝霜想着某些上古传闻，越来越确信自己捡来的小瞎子居然具备天赋神通，不由得倒吸了数口凉气。
林凡则沉默不语。
不久后叶凝霜最终还是回复了以往的冷静模样，很严肃的道：“这件事情除了我以外，谁也不能说。”
“嗯。”
“明天我去万书阁看看布局，回来告诉你。”
“嗯。”
“还有，你今天炖的排骨很难吃。”
“呃？”林凡抬起头。
“下次放两瓣蒜。”
“好。”林凡肯定的回答着。
这场对于两人未来人生有着重要意义的饭后谈话最终以炖排骨要多放两瓣蒜告一段落。一切又重回正轨，只是不一样的是林凡似已注定不再平凡。
次日，叶凝霜以内门弟子的身份在万书阁内溜达了一圈，转而将她记住的书籍分类位置告诉了林凡。
自此，林凡开始了长达两年的理论学习。只是万书阁九层的血案却时常会出现在他的梦中，他知道这件事情即便是叶凝霜最好也不要得知，只能继续隐瞒下去。
两年的时光中，林凡几乎将万书阁一层所有对他有用的书籍看了一个遍。
在那些画面中，有许多覆雪门弟子成为了他眼熟的朋友，只是有些已经不会在万书阁出现，有些常驻此处。
林凡的修行基础理论知识变得扎实无比时，他开始查阅二楼典籍。
万书阁二楼中的典籍，大多是粗浅的技法与基础招式。
林凡没有元气，但为了活命，对自己学习这些招式严苛无比，也是自此开始强身健体。
又一年后，林凡登上万书阁三层。
万书阁三层之中，便已经是覆雪门藏书的精华所在，这里所藏尽是覆雪门独到的功法秘典，只是林凡体内无元气，只能懂其意，却无法施展。
学习这典籍的同时，一些针对元气，功法，招式理论进阶知识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他沉溺其中，不知不觉间便又是一年。
而这四年中，叶凝霜已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覆雪门大师姐，并以冷若冰霜的性格闻名烟雨六门。
只是对于林凡来说，叶凝霜除了新增添了不断给他的双眸敷药这一习惯，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一年比一年的更为刻苦努力，不知是不是那每年都会寄来的信中倾诉了那名铁匠对她的期待。
这年初春，万物还未复苏，林凡来到了院中地窖旁，他深吸了一口气，掀开了木板，钻了下去。
地窖之中一股浓郁且让人舒适气息顿时钻入鼻中，足有十丈大小的地窖中除了那几口破咸菜缸外，巴掌大的元石已堆砌成了小山。
天地有四气，分别是元气，灵气，玄气，臻气。
而蕴含这四种气的石头，自然便是元石，灵石，玄石，臻石。
林凡对这些知识早已掌握，而随着他的理论知识越来越扎实，他也可以对自己如若要成为修行者需要多少元石有一个初步的估计。
林凡开始很仔细的数起石块，初步估算过后，得出了结果。
结果是眼前这些元石只够一次强行冲击的启元境的数量，而显然一次不足以保证他可以进入启元境。
这个结果让林凡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他今年已经十四，虽然这几年活的还算滋润，但体内的尸毒仍旧是心腹大患，他迫切的希望自己快些进入启元境，成为一名真正的修行者。
于是，他开始沉思，想着如何可以得到更多元石，莫名的想起了不久后覆雪门的年初大比。
年初大比，自然与林凡这等以侍者身份呆在覆雪门的人没有半丝关系。
但去年开始，覆雪门中正式弟子的大比已经成为两个人的擂台。
其中一人名为项天，他在去年已经摘得年中与年末大比状元，只要拿下今年年初的大比头名，他将成为自叶凝霜入覆雪门内门后的第一名新进内门弟子。
而另一人则叫任家会，传闻此人乃是周天王朝十大家族中的门阀子弟，曾在去年大比中与项天叫嚣，却失手于擂台，落得惨败后扬言复仇，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很难战胜项天，自然拿他的话当做笑话。
林凡自不会关注任家会为人如何，他只想着他的家世应该财力充足，便盲写了一封信。
信的内容及其简单。
"战胜项天，包教包会，教不会不收费，报销往返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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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推算
夜幕降临，璀璨的星光将白雪镀上了一层星辉，整座覆雪山似乎穿上了天神外衣，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闪闪发光。
林凡拄着断剑来到了山道之中，在一棵早已干枯的老树下等待，希望他寄予希望的金主可以到来。
金主无疑便是任家会，在覆雪门正式弟子中极为出名的人物。
任家会收到了林凡的信，他仔细阅读后，对林凡信中的内容持有怀疑态度，只是林凡入门的身份是叶凝霜的侍从，叶凝霜是覆雪门大师姐，值此一点，便值得他去见一见。
来到山道之中，任家会踩着密布星光的白雪发出了有些沉重的‘咯吱，咯吱’声。
林凡只闻此声便知道任家会的体重大概会有二百斤，不由得想到如果这个家伙是个胖子，为什么他会以剑法灵动诡异而闻名？
任家会也的确是一个胖子，身着的青色正式弟子服饰很紧，衬托出了他圆圆的肚子。
在星光的照耀下，他那张牲畜无害的脸蛋看起来很是平凡，似乎只有他那双胖手内侧的老茧才能证明他真的是一名用剑高手。
声音由远及近，林凡转头，虽然看不见任家会的模样，但却已知道他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任家会打量着林凡，开口便直接进入正题：“是大师姐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林凡诚实道：“我自己的意思。”
闻言后任家会的稚嫩脸颊上出现了失望之色。如果不是叶凝霜的意思，那眼前这个小瞎子凭什么帮助自己战胜项天。
所以他转身就走，沉重的踏雪声音再次传进了林凡的耳中。
林凡并不急，而是靠在了斑驳的树干上，抖落了树梢上的落雪，缓声道：“《覆雪七十二剑》是正式弟子所能学习的最强手段，你没学会最后一式？”
任家会的脚步微缓，但想着这种事情在覆雪门人人可知，自然不能成为他驻足的理由，便继续向前踏步。
林凡开口又道：“境界相同，手段稍弱，这并不是一件在短时间难以超越的事情，我有方法可以破掉覆雪七十二剑的最后一式！”
任家会肥胖的脸颊上露出怒气，他转过身子想要咆哮，因为林凡的话语太过吹牛，甚至太过藐视覆雪门的强大剑技！
林凡也的确有吹牛的嫌疑，他虽熟读《覆雪七十二剑》并且在近年来一直钻研各类招式的破解与提升之法，但他毕竟没有亲身去实验过，只是他相信他的理论在道理上绝对成立。
他也极为自信，所以并未理会任家的怒容快速道：“《覆雪七十二剑》本是灵级剑技，元境中人即便发挥的再好，也不会完美，这其中的破绽自然可以把握，但唯一的方式是硬闯。”
本来有些怒气的任家会蹙起了眉头。
《覆雪七十二剑》是正式弟子所能学习的最强大手段，而七十二剑中的最后一剑，自然便是最强的一剑。
他未曾学会这一剑，但却曾败在这一剑之下，所以一直以来都在苦思冥想如何破解这一剑。
得出的结论是，除非他也学会这一剑去对轰，否则根本无法破解。
但是，如果按照理论来讲，正式弟子的元气修为不足以让覆雪七十二剑的最后一剑剑气磅礴完满，是可以通过些许的层次来调整步伐硬闯，而硬闯也的确是唯一破解的途径。
然而，怎么硬闯，却需要大量精准的计算将这一剑剑气迫出时间速度先后分层次算清，再通过这些调整自身的步伐等等方可做到。
任家会虽然不认为林凡具备这种能力，但林凡既然有如此见解，多听他一言一语又有何妨？
可林凡却没有再开口。
他的确需要元石，也希望在任家会的身上捞得一桶金，只是如果在他说出这个理论的假设后，任家会无法理解，便说明即便教了他，他无法去做到。
任家会看着眼前双眸蒙着黑布的小瞎子，深吸了一口气，放下脸面问道：“如何去闯？”
林凡回答：“这个因人而异，如果你接受交易，我会将答案不日送到你的手上，但我说过，不成功不收费，何不死马当活马医一次？”
任家会利落道：“好，多少元石？”
林凡靠在老树旁，在星光下伸出了两根手指。
“二百？好，成交！”任家会毫不犹豫，在他看来二百块元石的代价为自己获得一次阻击项天的希望，这个交易可以接受。
然而林凡连忙摇头，道：“两千！”
任家会肥胖的脸上出现了不可思议之色，不由得问道：“凭什么？”
林凡解释：“因为我给予你的并不是一次希望，而是成功与失败的双向选择，你成功击败项天，自然值两千元石，如果没有击败他，我分文不取，我认为很公平。”
任家会挑起眉头，轻声问：“你有几成信心？”
林凡摇头道：“那要看你到底有多灵活。”显然在破解覆雪七十二剑的最后一式中，灵活这个属性至关重要。
“在覆雪门正式弟子中，没有人比我灵活。”任家会傲然。
林凡却呵呵一笑：“可是你很胖。”
任家会的脸色忽然有些难看，只能说：“胖，并不妨碍灵活。”
林凡先是‘哦’了一声，然后道：“好吧，那你接受这次交易吗？”
任家会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得到答案？”
“五天后。”
“好，那就五天后。”任家会想着去年年底落败时放出的豪言，终于决定大放血。
林凡露出微笑，左脸颊嘴角上的酒窝略深。
任家会看着他的笑容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笑起来的模样很可恶，小瞎子？”
林凡继续微笑着，却回道：“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年纪不大，却一本正经的模样很讨厌，小胖子？”
此时，天空中忽有星宿骤亮，将覆雪山山道中的这两人脸颊映亮，他们沉默了少许时间，然后分道扬镳。
…………
…………
次日清晨，林凡机械一般的准时醒来准备早餐。
可刚走到院里，便听到了大屋的开门声，不由得有些诧异。
叶凝霜的声音很快传来，她道：“昨儿师尊拿了些好药，来试试。”
林凡顿时垂头丧气。
这四年以来，叶凝霜不断的在用外敷膏药试图与林凡炼气内外夹击驱散林凡的体内毒素，只是似乎效果不显，浪费了很多块黑布。
而致使林凡垂头丧气的原因则是因为在上药之前，他要以某种水液洗眸，在这个过程中极为疼痛。
“快，别磨蹭。”叶凝霜的声音再次传来。
林凡便只好走进大屋，老老实实的坐在了木凳之上。
叶凝霜解开他眼前的黑布，然后仔仔细细的将自己双手洗干净，便端了一盆红色水液放在了林凡面前。
“睁眼。”
林凡睁眼。
“别叫。”
林凡狂叫，因为实在很疼。
刺痛感并没有持续太久，显然叶凝霜对此已经极为熟练，她清洗完林凡的双眸，便将早已准备好的敷药黑布系了上去。
带好黑布后林凡连忙擦了擦自己的冷汗道：“完事了？”
“恩，记得晚上回来和我说下用药的感受。”
林凡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走出了大屋外，开始了如同往常一般的清晨。
只是早饭结束后，林凡并没有去万书阁，他今天要去的是正式弟子练功地点演武楼。
演武楼坐落在覆雪山第二层崖坪之中，因覆雪门坐落于极北之地，弟子们自然需要温度相对暖和的地方练武，由此而建成。
林凡早在一年前开始研究招式技法典籍时便接下了这里的打扫工作，因为他需要相互印证，以此更为直观的去学习。
所以，林凡出现在这里并不突兀，像往常一样，他拿起扫帚与抹布开始清洁，但今儿个他需要去顶楼的甲一房多留一阵。
演武楼顶层有许多被分裂开来的独立空间，这些空间大多被覆雪门长老设下禁制，可以任由弟子挥洒练习。
甲一自然是序号，而主人便是正式弟子排序第一的项天。
林凡推开甲一号房间的房门，然后反身将房门关上，开始摸索，轻而易举的在一面坚硬的石壁上触碰到了很多剑痕。
于是林凡凝神，色彩凝聚，一幅生动的画面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没有去看施展出剑技的人，而是仔细的看着那柄繁文密布的长剑迫出剑气的一刹那，心生摇曳。
《覆雪七十二剑》的最后一式强大至极，以元气催动的剑气扑向墙壁，新添伤痕近千道。
林凡凝神重复观看之下可以分辨出每一道剑气的先后顺序，而墙上的伤痕有深有浅，这便意味着剑气有强有弱。
值此两点，林凡便可以做出一些论断，他的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距一丈，左二，右三，提剑破气，前一步，转身，跳起，护周身……“
第6章 灵动的胖子
感谢，无尽依然，匪哥，疲惫的世界1。饿狼258，南音，山本，寒寒，老人，饕炁，照照，苹果蜀黍，的不同额度打赏。
我很想知道，匪哥到底是谁，还有照照在吧的昵称，哈哈。
…………
…………
修行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林凡在这四年中深刻的领会到了这个道理。
他知道衡量实力的标准绝不只是自身境界的高低，覆雪门正式弟子中的项天与任家会自身境界相仿，所以强大的手段便是分出高下的唯一衡量标准。
他用了五天的时间来推算《覆雪七十二剑》最后一式，然后得到了庞杂的结果。
这种结果并不没有让他满意，因为即便任家会灵活至极，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按部就班的完成所有步骤。
这是林凡之前没有想到的事情，而如何简化这些步骤促使任家会可以做到这些，便成为了他的难题。
为此，傍晚成为了答疑解惑的时间。
面对林凡滔滔不绝的问题，叶凝霜给出的答案极为简单却精辟到了极致：“两点之间，直线最近，耗时最短，所以你需要做的事情只是围绕直线来暴力破解。”
林凡哑口无言，忽然明悟了其中的道理。
话毕后，叶凝霜开始吃完饭，没有询问为什么林凡要询问这些东西，因为在这四年中两人之间的这种探讨实在太过寻常，寻常的不值一提。
早饭结束后，林凡便开始了时而沉思，时而狂笑的疯癫破解之旅，直至黄昏光束打进了小院中，他这才吁出了一口浊气。
然后，他写了一封足足有十页纸张的信，信中自然便是任家会所需要的答案。
只是任家会收到这封信后足足看了一夜。
待晨光破晓时，他才放下了这封信，肥胖的脸颊上满是难以言喻的震撼之色。
起初接受这次交易，如同林凡说服他的理由一般无二，他需要死马当活马医一次，不然面对项天他没有一成胜算。
而林凡给答案的时间也的确迟了一天，这让本就不抱什么希望的任家会做足了被击败后被同门嘲笑的心理建设。
但林凡的信却在这种心理建设做好后姗姗来迟。
信中的内容很是复杂，各式各样的线条以及落位的图案让任家会完全不理解其意义是什么，为此他足足花费了两个时辰来揣测林凡所画的线条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在他理解之后，他便生出了一种错觉，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是小瞎子能完成的，一定是大师姐叶凝霜的手笔！
可是，与叶凝霜有过一面之缘的任家会明白叶凝霜是一个怎样冰冷如霜的人，她怎么可能管这种闲事儿？
难道真的是小瞎子的手笔？
如果是，这件事情就太过不可思议，太过匪夷所思。
为此，小胖子任家会不得不进行一番深呼吸。
他明白覆雪门拥有怎样的光辉历史，也明白《覆雪七十二剑》经过了多少前人的推敲。
即便只是理论上的破解，也足以让林凡在他心中的地位升上云端。
小胖子任家会就此决定，纵使他输掉了大比，理论破解的方式没有成功。他也会给予林凡灵石。
因为他需要这样的人才，他的家族更加需要！
…………
…………
覆雪门每年都会举办三次大比，时间点分别是年初年中年末。
正式弟子想要成为内门弟子需摘三魁，这也是覆雪门内门弟子如此稀少的原因之一。
今日天空晴朗万里无云，覆雪门的年初大比如约而至，早已摩拳擦掌的正式弟子们齐聚演武楼下，激战帷幕彻底拉开。
林凡也在同时拉开了小屋的窗帘，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穿戴整齐后，打了一个喷嚏，然后觉得脑袋有些沉重，不知是不是最近用脑过度造成，但他没有多想，连忙去准备早饭。
很快，林凡便完成了他的工作，丰盛的早餐送到大屋，如同往常一般，在木筷与瓷碗碰触的刹那，叶凝霜准确无误的来到饭桌前。
“今天年初大比吧？”林凡喝了一口小米粥问着。
叶凝霜点了点头，纳闷道：“你怎么开始关心这个？”
“我和任家会做了一个交易，如果他赢了项天，我会得到很多元石，自然要关心一下。”
叶凝霜挑了挑黛眉，最终还是啃起了馒头，没有继续说话。
…………
…………
演武楼下方，此时刮起一阵寒风。
分为数十对捉对厮杀的覆雪门正式弟子们竭尽全力的争取最好的名次，只是最早结束战斗的自然是项天与任家会。
两人几乎同时结束战斗，然后遥遥相望，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战意！
大比继续，项天与任家会分别再次轻而易举的战胜对手引起了一阵阵惊呼。
许多被淘汰或者没有资格参加大比的弟子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话题无疑是究竟是任家会能够复仇成功，还是项天继续一如既往的强势，登上覆雪山三层成为内门弟子。
而除了他们，一些覆雪门的长老教习们也无疑最关注这二子，以至于其他的大比激斗，似乎已经黯然失色。
吃完早饭便到到九层书阁打扫的林凡也黯然失色了一把。
他还是看不懂最早接触的那本《灵根论》，在这四年来他偶尔会再上来看看，希望读懂那些线条中的意义，因为他毕竟是空灵根，他希望在这里找到一些更好的方法。
而那件惨案则仿佛被他下意识的忘记，但实际上如此努力的修行，除了为了自己治病之外，他明白未来的覆雪门，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平静，他不奢望自己在未来能有保护叶凝霜的能力，但至少不要拖她的后腿。
可是他用积累的四年学识再次观看《灵根论》仍旧一无所获。
为此林凡上来了倔脾气，他开始用记忆将那些线条印在脑海之中，然后用笔纸反复模仿勾勒，似今天不读出些意义便誓不罢休。
…………
…………
大比进行到午时，赛程过半。
除了任家会与项天展露出了绝对的实力之外，剩余弟子拼搏的算是相当惨烈。
也是午时，林凡被孙德乾喊了下来一起午饭。
林凡对于这种待遇已经习以为常，而孙德乾似乎也只有林凡这样一个朋友，只是林凡对修行之事从来闭口不谈，而孙德乾总是有意无意的说着一些修行的事情，似要勾起他的兴趣。
午饭结束后，林凡再一次回到了九层书阁，脑中回想着那些线条，莫名的想到自己解析《覆雪七十二剑》最后一剑时，也是用线条代替元气运行轨迹。
莫非？这些线条也是元气运行轨迹？
但这本书的名字叫做《灵根论》啊，灵根是人的天赋，与元气有什么关系？
林凡想着这些线条的同时，任家会却在想着林凡给予他的线条。
这些线条便是他今天的唯一凭仗，他不知道是否能够击败项天，但他有信心做到林凡所勾画出的一切指令。
当他与项天毫无悬念的登上最终大比的禁制擂台之中，二层崖坪之上一片死寂，似只有耳边寒风呼啸而过。
数十位覆雪门长老纷纷站起了身子，显然对于这一战他们早已期盼已久。
两人对峙而立，随着某长老轻轻落手，长相俊朗的项天亮出了手中寒水剑，只一声轻鸣传出，众多正式弟子便感觉到了一股磅礴的元气自项天的周身破体而出。
与项天交手数次的任家会也亮出了他的剑，只是他的剑太短，他太胖，这种视觉差异，顿时让决战的气氛为之一缓，竟有人在台下笑出了声。
任家会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笑声，但他还是很讨厌这种笑声，所以肥胖的脸颊上出现了一丝狠戾，他今天有决心让这些笑声戛然而止。
项天元气迫出体外的瞬间，他手中符箓密布的长剑轻轻向前摆动。
一出手，便就是《覆雪七十二剑》的最后一式，显然并不打算给予任家会任何机会。
而任家会似乎也早有准备，他这一剑在半空中下落时，他肥硕的身躯犹如一只猫般窜了上去，灵动至极。
人们的眼前只闪过了一道残影，然后他们下意识的发出了惊呼，显然对于任家会的选择感到担忧。
《覆雪七十二剑》的最后一式是一式覆盖范围极大的剑技，想要在这种剑技中生存，唯一的办法便是坚守自己，让自己成为一块礁石任由拍打，只要巍峨不倒便好。
任家会选择冲刺，似乎唯一的下场便是被剑气摧枯拉朽，直至他的身躯七零八落，无力再战。
只是无人知晓，有个小瞎子已经计算出了项天这一剑迸发出剑气的先后顺序，以及强弱层次。
任家会手中短剑划过一道寒芒，先破一道剑气，紧接着他的右脚猛然发力，他肥胖的身躯刹那间在原地打转，犹如陀螺一般旋转三百六十度。
躲避了数道剑气的同时，任家会体内的元气已经沸腾。
他双眸中尽是坚定不移，短剑在他手中连破十八道剑气。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让所有人口中的惊呼开始拉长，数十位长老教习纷纷愕然。
在这霎时间，任家会竟然势如破竹一般的来到了项天面前，这无疑是没有人可以想到的事情。
而任家会的对手项天，此时瞳孔之中也出现一抹诧异之色，在这种色彩出现时，他体内元气尽数迸发而出，寒水剑一阵嗡鸣，眼前剑气凝为实质，如潮水般袭向任家会。
到了此时任家已经没有退路，他悍勇无比的通过脚步与短剑迎难而上，面前的剑气潮被他一穿而过，只是衣物骤然间尽数碎裂。
白胖的肚腩上开始出现伤痕，一道又一道的剑气将他身躯之上勾勒出了用血痕组成了蜘蛛网，看似惨不忍睹。
但他来到了项天的面前，他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他肥硕且白嫩的肉球身躯狠狠的撞在了项天的身躯上！
“轰！”的一声巨响。
完全措不及防的项天如同短线的风筝跌落擂台。
惊叹之声如同项天刚刚的剑势宛若潮水般汹涌而至，穿着一条白色裤衩，却被撕裂成数条碎布的胖子任家会傲然而立，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以及形象，奋力的振臂一呼！
他赢了！
小瞎子林凡也赢了！
第7章 男子气概
距离万书阁不远，便是覆雪门的山巅。
一块巨大如同矛头形状的顽石凸出山体，向下一望便是无尽深渊。
在这块形状怪异的顽石上建有一座典雅庭院，青砖碧瓦覆雪，百年青松矗立，白雾乍起之时，这里便真的像人间仙境。
院中的厅堂敞开着大门，叶凝霜在其中搓着手，时不时隔空轻抚火红的木炭散发的热度，眉宇之间有着一丝紧张。
莫雨身着罗裙，正背对着叶凝霜，脸上满是无可奈何。
叶凝霜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弟子，天赋又是绝佳，今年更是领悟寒冰神通，她自然很是溺爱。
而叶凝霜不仅继承了她的衣钵，似乎连这‘溺爱’也一同继承了下去，只是叶凝霜的溺爱全部给予了小瞎子林凡。
林凡或许不知自他上次病重，叶凝霜便开始自学医术，莫雨曾经为她借过无数本关于眼疾的典籍。
后来，叶凝霜开始尝试熬药，自然也是莫雨拿出压箱底子帮助她。
到了如今，经过四年的打磨与锤炼，叶凝霜在眼疾这方面的研究似乎已经超过了宗门内某些擅长医治的长老。
久病成医，这句话不假，但莫雨头疼的是，到底要不要拿出珍贵的‘寒蝉’给予叶凝霜。
‘寒蝉’是一种灵药，珍贵异常。
毫不夸张的说，只是这一味药便抵万块灵石，今儿个叶凝霜来到这里的目的极为明确，她也没有任何扭捏，便开了口。
但莫雨却没有回答，只是背对着她，但她却觉得后背有些热，仿佛被烘烤，不知是不是叶凝霜的双眸太过炙热。
最终莫雨无奈的转过了身，道：“好吧，只是你用这寒蝉，还需一味至阳药物做引子。”
叶凝霜露出憨笑，似乎早有准备的道：“师尊，听说六长老那里有九阳草。“
莫雨苦笑道："你知我与六长老一向不合，自然不便开这个口。“
“无妨，徒儿自己去便可。”话毕，叶凝霜将双手摊开。
莫雨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取出装着寒蝉的方盒，交给了叶凝霜，忍不住道：“真不知道那小瞎子有什么好的。”
叶凝霜接过雕文精致的方盒，思索了一下，瞬间得出了极为确定的答案，然后简单而有力的回答道：“我拿他当亲人啊。”
莫雨无言，看着叶凝霜拖着红裙走出屋外，只能看着雕梁叹了声：“莫非这便是老天安排好的缘分？我怎么活了一百多年还没碰到？”
…………
…………
暮色如血，映红了覆雪山。
“嗡！”的一声巨响，来自覆雪门的霜钟！
低沉而厚重的声音霎时间传遍山巅，并不凝固的浮雪纷纷滚落而下，在覆雪山的山体之上掀起了一阵阵白雾。
坐在九层书阁中仍在研究《灵根论》的林凡微微侧头，却竖起了耳朵。
霜钟如若响彻三次，便代表项天进入覆雪门三层，成为正式弟子。
而现在只是一次，便说明任家会战胜了项天，这次大比之后仍旧没人可以进入内门，当然更重要的是他的理论成功了！
这让他研习《灵根论》一无所获的挫败情绪瞬间消失，黑布之下的嘴角越翘越高，情不自禁的憨笑了出来。
林凡的笑很有理由，因为这一次的成功，让他更坚定了要靠自己成为修行者的信念。
而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他知道这四年来叶凝霜一直在等他开口，只要他开口，强大的叶家自然不会差他那点儿元石。而叶凝霜没开口，自然是想照顾他的感受。
可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林凡对这件事情有些本能的抵触，但他却没有思考深层次的原因，他现在只想着任家会应该可以履行诺言，将两千块元石送到自己手中，便迅速赶回了家中。
到了小院，见叶凝霜没在，他便开始准备晚饭。
只是三菜一汤都已端上桌，一向准时的叶凝霜还没归来，让他有些心绪不宁。因为这几年来，两人都严格遵守时间，无论做什么都极为准时。
过了足足两刻，叩门之声在林凡略感焦急时响起，他连忙屁颠屁颠的冲出暖屋，却没听到推门之声，他便知道不是叶凝霜归来。
打开院落木门，任家会仰着胖脸面露微笑。
本应该为即将到手的两千元石感到兴奋的林凡却有些失望，不由得话语低沉道：“任家会？应该是你，进来吧。”
察觉到了林凡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任家会不由得问道：“我赢了，你可以拿回报了，为什么愁眉苦脸？“
林凡在院中石凳上一屁股坐下，用手撑起下巴，竖起了耳朵，却沉默不语。
任家会挑起眉头，看了看并未被关上的院落木门道：“你不是在等大师姐吧？”
被揭穿的林凡没有理会他，只是自言自语道：“这个点应该回来了，怎么还没回来。”
任家会露出了怪异神色，显然在揣测小瞎子与大师姐之间的关系。
林凡又喃喃道：“不对劲啊，我得出门打听打听。”
任家会不由得开口嘲笑着：“你知不知道你这幅模样很像怨妇？”
林凡无精打采的‘啊’了一声，任家会又道：“这里是覆雪山，你等的人是覆雪门大师姐，谁能拿她如何？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闻言后林凡猛的一拍大腿道：“此言有理。”想着自己是有些大惊小怪，不免有些尴尬。
任家会颇为无奈，道：“和你说个事儿。”
“嗯？”
“两千元石得下山去拿。”
林凡转头，问道：“为什么？”
“我总不能拉一辆装满元石的车来你这吧？”
林凡点了点头：“也是，这件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另外，十天后我要回一趟家，你要不要一起随我走一趟？”任家会开门见山道。
林凡疑惑的蹙起眉头，问着：“我去做什么？”
“你应该知道任家吧？”
“嗯，略有耳闻。”林凡诚实道，他只知道周天王朝的十大家族很厉害，任何一家都不差于覆雪门，却不知到底有多厉害。
任家会看着林凡，胖脸之上前所未有肃穆的道：“你愿意做我的客卿吗？”
林凡微微长大嘴巴，这些年除了修行的理论，杂书他也没少看，自然明白任家客卿这个职位能给他带来多少好处，但他却坚定不移的摇了摇头道：“不要。”
任家会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在他看来客卿并非属下，却可以获得任家的资源，邀请林凡必然手到擒来，可现实林凡这简单而有力的回答竟然有些让他无言以对。
过了足足半晌，任家会才开口道：“为什么？”
林凡轻声道：“很麻烦啊。”
“不麻烦。”任家会立刻反驳：“只要你随我回一趟任家，展露出你所具备的能力，任家可以每月给你三百块元石的俸禄来帮助我，而我只需要你帮助我继续赢得大比，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三百块元石，林凡听到这个数字明显有些意动，但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要，去一次任家很麻烦，况且我是个瞎子，从没出过远门，以后也不想出远门，我还是老实一些的好。”
任家会完全不能理解林凡为何执拗，直到脚步声响起，林凡转头看向院门微笑，露出浅浅酒窝，他才察觉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雪盖门槛，白色世界中，一抹鲜红入眼。
肌肤似雪，却身着红衣的叶凝霜出现在了任家会的瞳孔之中。
如今叶凝霜早已不再是小女孩，面容虽仍有稚嫩，但却相貌不俗，尤其是上挑的眼角似有媚气隐现，搭上她眉宇间的冰冷，形成了一种独一无二的气质。
任家会曾见过叶凝霜一次，但也只是匆匆一眼，此时再见顿时觉得与印象中大师姐叶凝霜大相径庭。
因为此时的叶凝霜脚步有些欢快，眉宇有些飞扬，不知是何事让她如此舒心。
叶凝霜走进院中后，见到了任家会，自然是任家会率先揖手道：“弟子任家会见过大师姐。”
“哦。”叶凝霜的回答有些冷淡，似恢复了她平日对外人的模样。
任家会闻言后略有尴尬，却听林凡此时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这语气似有不善，任家会很难理解为什么小瞎子敢对叶凝霜如此说话，刚转头看向林凡，又听叶凝霜道：“我去给你要些草药，回来晚了，饭菜没凉吧？”
“下次晚回来，提前和我说一声，不然又要热饭。”
叶凝霜自然而然的回答道：“嗯，好。”
两人却没注意到任家会的嘴型变成了o形，这种神色自然是错愕、惊讶等等情绪的完美呈现。
覆雪门上下皆知，叶凝霜从不对任何人施以颜色，无论是内门弟子，长老，甚至掌教，她也一向是态度冷淡。
然而此时本应该低三下四的小瞎子林凡却像训自家妻子一般的训着叶凝霜，这如何不让任家会露出o形口。
只是两人的对话似乎并没结束。
叶凝霜刚向屋内走出近两步，便回过头来问道：“对了，相亲是什么意思？”
“相亲？”林凡的语调挑至云端。
叶凝霜蹙了一下黛眉，简单的解释道：“我答应了六长老去相亲，他才给了九阳草。”
任家会有些难以理解的看着叶凝霜，显然不懂以叶凝霜的年纪，为什么连‘相亲’是什么含义都不清楚。
但很快，更让他难以理解的一幕就此发生！
不知是那句话触动了林凡的逆鳞，小瞎子没来由的吼道：“不准去。”
这声音响彻院落，震落了屋檐上的积雪，世界忽然安静了下来。
任家会艰涩的扭动肥胖的脖颈，扭出了几道褶皱，看了看林凡，又看了看叶凝霜，忽然觉得自己很是多余，不应该在这里出现。
但他同时又有些担心林凡，哪有下人这么吼自己家主子的，他生怕传闻一向出手狠辣的叶凝霜暴怒将林凡打成猪头或者干脆杀掉，所以下意识想着以自己的修为，应可抵挡叶凝霜一招半式。
只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再次发生，叶凝霜抠了抠耳朵，软言道：“不就不去嘛，吼什么吼。”
林凡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却还是言语生硬道：“明天把那什么草给长老退回去。”
叶凝霜深知九阳草对于治疗林凡双眼的重要性，连忙摇了摇头，道：“先吃饭，等会再说。”
林凡嗯了一声，也知道顺着叶凝霜的台阶往下走，同时也在郁闷的想着自己为什么刚才反应那么大。
这种思索很快被他抛之脑后，他开口道："胖子……”
话音未落，任家会连忙摆手道：“吃饭就算了，有时间你来找我，咱们再说其他事情，我先走了。”
话毕，任家会犹如逃荒一般步履匆匆的离开小院。
林凡只能尴尬的听着沉重却迅猛的脚步声喃喃道：“呃，其实我想说，没准备你的晚饭……”
第8章 下山前
感谢，蓝蓝，南音，山本，小夜，漠漠，老人，陨尘，疲惫，昨儿的打赏，烟圈会更加努力的写好，嗯，一起加油。
………………
………………
林凡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可以重见光明。
叶凝霜却一直坚信林凡总有一天可以看清眼前的世界，为此她在这些年来付出了很多努力。
而得到九阳草付出的努力自然是‘相亲’的代价。
叶凝霜不解林凡为何听到这两个字后忽然间上来了倔脾气，最要命的是林凡态度极为坚决，竟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反正我这些年都习惯瞎了，这九阳草还是还回去吧。”林凡坚定的说着。
叶凝霜这些年一心修行，双耳不闻窗外事，对于相亲的概念很是模糊，便问道：“有这么严重？”
林凡严肃而认真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亲怎么可以乱相！”
“既然是父母之命，我爹只会遵从我的意愿。”叶凝霜反击道。
只是林凡的回答更为强硬，他道：“反正就是不行。”
叶凝霜挑起眉头，眉宇之间一抹寒气仿佛迸散而出，屋内气温骤凉。心里想着，刚刚你朋友在这给你面子，现在你还敢凶？
这些年来，两人很少拌嘴，鲜有的几次拌嘴，也都是因叶凝霜忽然沉默下来而告终。
果然这一次也没有意外，叶凝霜陷入沉默后，两人便停止交谈，都极为老实的吃完了晚饭，然后各回各屋。
次日清晨，林凡如同往常一般早早起来，却发现叶凝霜比他起来的还早些，整洁的小院内满是药草之味。
叶凝霜见林凡走来，似还在为昨晚的事情而生气，语调冰冷道：“洗眼睛。”
林凡挠了挠头，摘掉了眼前的黑布，老老实实的坐了下来。
叶凝霜仔细的将纤细的双手洗净，然后莫名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唇前白雾乍起。
林凡对于叶凝霜的一切习惯都了如指掌，他知道叶凝霜一旦深呼吸，便是心存紧张，就如同他一紧张就脸色煞白嘴唇发抖一般无二。
叶凝霜也的确很紧张，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难得的情绪。
覆雪门内多数人都认为叶凝霜性情冰冷，但实际上她不过是对不关心的事情很是木讷，在加上天生长了一张略带冰冷感的俏脸，才造成了这种误解。
而让木讷的她感到紧张，必然是她极为关心的事情。
比如，林凡的双眸能否看见阳光！
这种紧张感也因为叶凝霜的深呼吸而蔓延到了林凡的心中。
林凡并非不想重见光明，只是这些年的确已经习惯竖起耳朵去听，皱着鼻子去闻，拄着那把后来被叶凝霜加长了些许的断剑行走。
所以林凡觉得继续瞎下去也可以接受，但显然他的挣扎没有任何作用，叶凝霜开始清理他的眼眸。
熟悉的刺痛感再一次传来。
只是林凡这一次没有大喊大叫，似乎是因为这一次叶凝霜很有信心可以让他看到眼前的世界，这让他分散了些许的注意力。
眼眸清理完毕后，叶凝霜小心翼翼的摊开了一块长条黑布，将粘稠的膏药均匀涂抹而上。
最后，她将黑布系在了林凡的脑后，然后又拿出了两颗药丸道：“张嘴。”
林凡张开嘴巴：‘啊。’了一声，硕大的药丸塞入他的口中，叶凝霜拍了拍手道：“如果之前给你医治后的反馈你都叙述的非常准确，你又踏入了启元境，我想总可以模模糊糊的看到些光。“
林凡艰难的咽下药丸，模糊却坚定的问道：“那能不能不去相亲？”
“关你屁事。”叶凝霜拍了一下手，转身走进了大屋，留下了林凡坐在冰冷的木凳上哀叹了一口气。
…………
…………
生活再一次回到了正轨，早饭后叶凝霜离开院落，林凡也前去万书阁打扫。
不知不觉间便又到夕阳西下时，林凡今天早早结束了工作，此时已经来到了任家会的住所。
任家会没有热情款待，只拿出了一壶凉茶，便开门见山的道：“到底有没有兴趣当我的客卿？”
刚刚觉得这凉茶有些冰嘴的林凡连忙摇头道：“如果你需要帮助，我可以帮你，客卿就不必了，太麻烦。”
“我十日后下山，你至少得随我下山取下元石。”
林凡琢磨了一番，问道：“我得回去安排安排。”
“你才最麻烦。”任家会说出了心底的大实话。
林凡呵呵一笑，便起身告辞。
目送林凡拄着断剑上了山，任家会有些遗憾的想着，到底要如何才能让林凡当他的客卿。
之所以如此看重林凡的原因也极为简单。
能够解析《覆雪七十二剑》最后一式，并能提出可行性破解方式并最终获得成功的人，在修行上一定是他的老师。
任家会作为周天王朝十大家族的门阀子弟自然不缺老师，但他缺少可以与他一路同行的同伴，况且即便是他的那些老师，也未必可以做到林凡做到的事情，林凡的未来必定无可限量！
如果能把他拉上任家的这艘船，他相信在未来或许也可以帮助到他在家族的内部斗争中获得先机与筹码。
而想起家族内部的斗争，小胖子任家会的脸色便难看了下来。
他本并不是一个喜欢争权夺利的人，但奈何深处其中，如若伫立不动便是逆水行舟，只能让自己身陷险境。
但若要动，他又不是心狠手辣之人。
所以，一想起家族的事情，他便头痛，而想起家族，又难免想起那个让他如今觉得很是陌生的大哥。
他的大哥叫做任家聪，两人虽非亲兄弟，却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
但随着任家近年来人才凋零，连年丧事，两兄弟却被推到了互相竞争的对立面。
任家会来到覆雪门，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与叶凝霜几乎无二，因灵根属性。二则是，随着兄弟俩日渐冰冷，他实在不想在家族中呆下去。
只是他已三年未踏家门，今年年关必须要回。
又呆立了片刻，任家会莫名的开始羡慕林凡，羡慕林凡的生活很纯粹很简单，羡慕林凡所在的那个小院里满是人情味。
他也想拥有这些，只是现如今的任家，迫使他不可能拥有这些！
第9章 修行者以及一道光
夜幕降临，宁静的小院中，只有寒风刮过的响声，偶渗入屋中，将油灯吹的摇曳不止。
油灯立在饭桌上，忽明忽暗的映红了叶凝霜与林凡的脸颊，两人正在召开着家庭会议，就林凡下山事宜展开着激烈的讨论。
“下山要去多久？”叶凝霜问着。
“三天。”
叶凝霜蹙眉：“我怎么吃饭？”
“我提前做好，放在地窖里，你拿出来热一下就可以。”
“找不到东西怎么办？”叶凝霜严肃。
林凡挠了挠头道：“我全贴上便条？”
叶凝霜沉默，想着林凡不在家里，便觉得很不适应，她莫名的开口道：“等你眼睛好了再下山多好，还能看看风景。”
林凡笑出了声，答非所问的道：“没进元丹境，体内毒素便无法根除，即便能看到光也一定很模糊，另外你不生气了？”
叶凝霜‘呃’了一声，略显木讷，眼前的烛火映亮着林凡的脸颊，他略带微笑而露着酒窝，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可恶味道。
林凡也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连忙道：“反正你放心吧，我争取这次回来成为修行者。”
“两千灵石够吗？”叶凝霜露出思索神色，用食指敲打起了桌面。
林凡重重的点头，这几年来他一直在尝试通过呼吸吐纳在体内存留住一丝元气。但因为是空灵根的关系，果然他存不住一丝。
但经过反复的实验，以及知识的累计，他可以估量出一个大概的范围。
两千灵石足够他强行存气四次，如果再多他的身体也会承受不住，他有信心可以成功，只是叶凝霜似乎并不觉得保险。
于是她拿出了一张纸道：“山下有周天馆，这张纸可以兑换一万块元石！”
林凡摇起了头，脑袋甩的跟拨浪鼓似的道：“用不着，我计算过，应该可以成功。”
叶凝霜没有反驳，而是沉默不语。
谈话结束后，林凡回到房间躺在那张略硬的床榻上之后，开始思考着未来的修行计划。
他需要他先跨入启元境，然后再突破凝气境，才能进入元丹境。
只是这两道门槛，平常人便不知要耗费多少光阴。
林凡是空灵根，即便突破了启元境，仍旧需要大量灵石，想要达到元丹境，而不朝叶凝霜伸手，对他来说很是艰巨。
而艰巨的任务，需要分步骤按计划行事，可林凡在脑海中策划着这一切的同时，莫名其妙的又想起了叶凝霜相亲的事儿，不由得一阵烦闷。
…………
…………
十日后，天降大雪。
距离覆雪山最近的落雪镇迎来了大批覆雪门的弟子光顾，镇中景象逐渐热闹，有了一丝年味。
两匹健硕的马儿拉着一辆黑铁铸造的车厢在官道中疾驰，引来路人纷纷侧目，感叹着这其中坐着的不知是哪家门阀子弟。
马车进入落雪镇之后，毫无疑问的停在了镇中最好的客栈门前，小二屁颠屁颠的来打着招呼，脸色黝黑的马夫与小二攀谈了几句，便转身对车厢恭敬的道：“少爷，一切安排妥了。”
黑色珠帘被一只肥胖的手掀开，任家会跳出马车，紧接着一根模样残破的小棍落下，林凡也跳了下来。
两人并肩一路走进客栈之中，琐碎之事自然由马夫打理。
这里便是林凡这趟短暂行程的终点，任家会也没有食言，只推开天字号甲一的房门，一股磅礴精纯的元气便扑面而来。
不用看林凡也知道，任家会将两千元石全部堆积在了这里，而他自然也不会将这些元石带回山上，他将在这里成为修行者。
为此，林凡感到了些许紧张。
任家会拍了拍他的肩膀，咧开嘴角笑着道：“很期待你成为修行者。”
林凡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有些泛白，这是他激动或紧张的前兆。
“不用这么紧张，你一定会成为覆雪门的第二个李雪山。”任家会的语气很是确定。
听着李雪山的名字，林凡便想到了四年前第一次接触《灵根论》时那白衣胜雪的男子，他沉默了片刻，然后道：“我可不想早死。”
这四年来林凡对覆雪门的历史自然了如指掌，李雪山是覆雪门上一代最为天才杰出的弟子，只是却英年早逝，传闻死在了十年前的妖潮之中，并非万书阁中。
而提起李雪山，任家会就不由得道：“而且这里好像好是李雪山的家乡，你听过那个传闻吗？”
林凡点了点头道：“传闻这镇中有一座天然冰窟，李雪山在此间悟得冰雪神通，这才上山直接成为内门弟子。”
“是啊，但后来常有人寻觅冰窟，只是十年以来毫无线索。”
林凡对这种事情的兴趣并不浓厚，摆手道：“我们应该吃饭了！”
晚餐自然要对得起任家会的身份，各种奇珍美味一股脑的被端上了桌。
熊掌、蛇胆、鲍鱼、燕窝、山参，任家会充分的展现了作为门阀子弟的阔绰，林凡也充分的展现了他是个乡下小子的确没啥没见识，不仅吃的满嘴是油，撑得实在不行也没叫小二来收拾下，准备留着剩菜当夜宵。
…………
…………
华灯初上，夜幕微垂。
落雪镇中非但没有因为夜色而冷清，反而更为热闹了些，偶有喧闹之声透窗而来。
吃饱喝足后的林凡准备开始吸纳元石中的元气，任家会也郑重的拿出了他那把短剑，将大门关上坐在了雪景不错的长廊中守护。
并没有太过正式，盘膝在蒲团之上，林凡抓起了一块鹅蛋大小的元石开始吸纳。
吸纳元石内的元气与正常呼吸吐纳的方式略有不同，林凡早已实验过无数次，所以对于此道很是精通，没有任何生疏。
手中的温热感很快传来，受到牵引的元气自元石内部而出，缓缓的钻进了林凡的身躯之内，变成了一道暖流。
暖流在林凡意念操控下游走体内周天，只是一圈过后，便消散殆尽不知去向，正是因他灵根并无属性，无法牵引必然蕴含一些驳杂属性的元气留在体内。
林凡要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只有暴力破解，他虽然这四年来呼吸吐纳从未间断，身体一直在改造，但他还是需要先用大量的元气游走周身来进行质变，然后再试图留住一丝元气，步调不能太快。
温养的过程极为缓慢，时近午夜，喧嚣归于冷清，林凡终于完成了第一个步骤。
此时他体内受到大量元气不间断的滋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元气再入体内时不再流转极快，而是缓慢了许多。
接下来，林凡需要做的事情便是彻底留住一丝元气，当这丝元气听从他的调动，便算进入了启元境！
他的动作开始渐渐变快，大量散发着淡淡氤氲的元石在他飞速的使用下，变为了一块块质地粗糙的石块跌落满地。
磅礴的元气钻入林凡的体内，冲击着他的身躯，一股比洗眼还要疼痛的感觉蔓延心头。
林凡咬住牙关，开始了第一次强行留气，只是他的意识似乎是分开手指的手掌，磅礴元气迅速在指缝中溜走，他没有留住一丝。
第一次宣告失败，林凡并没有泄气，他开始了第二次强行冲击！
大量的元石再一次变为普通石块，林凡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闷哼，磅礴的元气暖流在体内每走一寸，他的痛苦都要加深一分。
冷汗渐渐在额头上密布，他看似瘦小的身躯开始轻微颤抖。
似乎察觉得到林凡进展并不顺利的小胖子任家会站起了身子，他看着镇中的月下景色，竟然有些紧张。
由此，任家会也终于推断出，林凡果然是遇到了很大的困难才需要如此多的元石。
而这种困难，显然是他无法帮助的，他只能静默的等待。
时间缓慢流逝，任家会看着夜色中星辰的细微变化，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天衍。
夜幕中的天衍被月光覆盖，巨大天空裂缝似也不再狰狞恐怖，而是略带凄凉，似要倾诉天空的悲伤。
斗转星移间，天空开始蒙蒙发亮。
任家会这才意识到，居然过了一夜，不由得把那些对天衍大道的遐想全部抛诸脑后，转头看向了紧闭的房门。
林凡此时正在忍受着巨大痛苦，以他坐的蒲团为中心，四处散落着毫无光泽的石块，两千元石都已不见。
他体内还存有最后的一道磅礴元气，如果不能留住一丝，他将功亏一篑。
但林凡很有信心留住一丝元气，因为他的体内经过摧残经脉道路已极为泥泞，元气的流逝速度已经降到了最低。
他也的确把握住了最后一丝机会，在磅礴元气走到尽头后，一缕比发丝还细的温热驻足，林凡进入启元境！
而这丝温热的留下，竟莫名让林凡觉得眼前有些发亮！
黑布之下的双眸睁开，似有阳光近在眼前！
…………
…………
阳光同时也泼洒在了落雪镇镇口，在石板路的尽头走来一名男子。
男子面容普通至极，但身材却高大魁梧，在他背后有一把被破布裹起的兵器，并不知是剑是刀，总之极长极宽。
此时，他微微扬起脸颊，双臂张开，似在感受阳光温暖，但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喃喃道：“弟弟，我来了！”
第10章 小二，两壶
感谢，向冲劫，大弟，山本，寒寒，疲惫，南音，陨尘的打赏。表示我已经分不清哪天是哪天的了，有漏了的。。。见谅。
…………
…………
晨光熹微，寒风肆意。
站在客栈长廊中的任家会裹了裹衣服，却发现这棉袄已经被他的身材撑到了极致，裹这个动作完全没有任何御寒效果。
任家会露出了些许尴尬神色，想着自己今年一定要减些肥肉，却看到了早早起床来到雅阁院中打扫的店小二，不由得喊了道：“两碗阳春面，三斤牛肉，对了你家那个什么肘子不错，也来一份。”
迷迷糊糊的店小二抬起头看到了这位贵客，立刻放下了扫帚，精神头恢复的高喊了声：“好嘞！”
这声音自然也传进了房间之中。
盘坐在蒲团上的林凡脸色苍白，双唇颤抖，在他的身边满是无用的石块。
他的神色已经表露了他此时的情绪，因为他确认他看到了光。
光的温度对于林凡来说很熟悉，他在覆雪山时每天清晨都会仰着脸颊感受一下这种温暖。
但光的视觉对他来说却很陌生，在黑布的遮掩之下，他能看到的光很淡，很柔，但他却感觉光很刺目！
刺目的光束让林凡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眸，然后他的情绪开始逐渐激荡。
重见光明这件事情林凡一向看的很淡，因为他怕寄予厚望后失望，哪怕这一次叶凝霜用药时说了极有把握，但他还是下意识的不去想这件事情。
而当他真正可以看到光，他才发现其实在内心深处他无比渴望能够重见光明！
林凡开始深呼吸，他的手有些颤抖的解开了眼前的黑布，然后抿起了嘴唇，过了片刻似乎终于鼓起勇气，他睁开了双眸。
眼前的色彩忽然凝聚，只是这种凝聚在进行到一半时便告一段落。
林凡眼中的世界比他回溯过去时看到的世界模糊许多，但他已经极为满足，他知道总有一天，眼前的世界将无比清晰。
接下来，他开始用模糊的视力去看眼前的一切，他发现原来地面上铺就的毛毯是纯白色的，烛台是金色，门窗是暗红色，元石都是褐灰色。
这些色彩对于平常人来说自然不会在意，但对林凡来说，这一切太美了，美的触动人心。
他足足发了好一会呆，这才意识到任家会似乎在门外守了足足一夜。
然后他闭上双眸，系上黑布，推开了房门。
林凡之所以如此做并非想隐瞒什么，而是他的确看到了眼前的世界，那么说明黑布上的药物有奇效，他想要更加清晰的去看眼前的世界，自然要老老实实的用药。
房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任家会看到了林凡的笑脸，便已确定林凡已经成为了修行者，他很开心的笑了出来，道了声：“恭喜。”
林凡正欲开口，店小二却在这时端着餐盘走进雅阁院落，一股葱花味道传到了林凡与任家会的鼻前。
一夜的纳气，林凡如今已经饿的不行，更别提在门外发了一夜呆的胖子任家会。
两人接过饭菜二话不说开始狼吞虎咽，‘哧溜，哧溜’的声音如雷般响彻院落！
…………
…………
走进落雪镇中的平凡男子也在吃面，他吃面没有哧溜哧溜的声音，而是用筷子将一根一根面条卷起放入口中，细嚼慢咽。
面摊没有名字，但显然因为味道不错，成为了许多镇民最爱的早餐，清晨排队的人极多。
老板自然是希望这背着一把不知是什么巨大武器的男子吃的快些，只是却不敢打搅他，生怕这人是什么刚刚行走周天的二愣子，一言不合再把自己给劈了，索性只能瞪他两眼。
男子的五感敏锐至极，自然察觉得到老板的眼神。
但他认为，既然在你家吃面，那有不让我吃舒服的道理，所以他仍旧吃的很慢，慢到吃走了三桌，他还没吃完面。
好不容易面摊老板盼到了这男子将面吃完，却不曾想男子还要喝汤。
大海碗被男子举起，看似豪迈却只喝了一小口，面摊老板真有暴揍他一顿的冲动。
男子仍旧不急，足足一刻钟之后，他才将面汤全部喝完。
老板给小二使了眼色，小二立刻来到了男子的桌前就要收拾，颇有撵人走的架势，但却听到了清脆响声。
小二垂眸，看到了一锭硕大的银子。
以小二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这银子的分量，初步估计这分量足够买下酒楼中一桌宴席，他刚想问客官有碎银子不，便见男子站了起来，风轻云淡的道：“不用找了。”
话毕，男子迈开大步，走进了镇中小巷，留下了老板和小二目瞪口呆，面摊开了十几年，哪里见过这样的豪客？
男子自然不在乎银子，在他看来那块硕大的银子已经是他的碎银子。
他步入小巷之中后一路前行，很快走进了落雪镇中的大道，这才放缓了脚步，开始走走停停，举目张望，似有些漫无目的。
林凡的目的已经完成，他不仅成为了修行者，双眸也算是复明。
丰盛的早餐被一扫而空后，林凡已经归心似箭，奈何熬了一夜的任家会精神头很好，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
平日里，任家会在覆雪门正式弟子印象中是一个少年老成的人，虽偶尔爱口出狂言，不过在他战胜项天之后，他的狂言成为现实，便更让人觉得任家会深不可测。
可在林凡眼中，任家会只是爱装深沉的胖子，但胖子人不错，履行诺言暂且不提，只是昨夜在门外守了一夜，便说明在任家会的眼中已经拿他林凡当做朋友。
林凡在覆雪山的朋友不多，自然要算上他一个。
况且，此时任家会滔滔不绝，是因为他真的替林凡感到开心。
小胖子今年年仅十四，虽然身宽体胖，但心中容纳的事情太多，自懂事以来他都不断的在逼迫自己，常年的压抑需要倾诉。
而林凡又是一个简单至极的人，自然是他最好的倾诉对象。
友谊的建立，基础是交流，两人不知不觉间足足闲聊了一上午，终于感到疲惫，略作休息。
再醒来时，已是傍晚，这路自然是不赶了，索性便再留一夜。
夕阳西下，落雪镇中人来人往，但今儿个不知为何这客栈中竟然没了昨日的热闹，冷清的空无一人。
任家会也没太在意，要了一桌酒席，便拉着林凡走进了客栈食斋。
林凡刚刚落座，便觉气氛有些诡异，因为实在太过安静。
这种安静并不会使心中宁静，反而让林凡略感不安，也是这时，小二开始上菜，空无一人的食斋中算是有了些生气。
任家会仍旧是一副土豪模样，只挑最贵的来。
饭菜很快上齐，香气四溢，两人边吃边聊，继续上午的话题。
任家会会敞开心扉的说一些他家族的事情，而林凡则也会说一些他的故事。
只是当听到原来林凡是在妖潮被叶凝霜捡来，任家会便不得不赞叹林凡好命。
然后，任家会不由得想起了小院中那有趣的一幕，开诚布公的问道：“林凡，你是不是喜欢大师姐？”
林凡正在啃着一只鸡腿，闻言后手中动作顿住，他微微长大了嘴巴，竟无言以对。
任家会苦笑道：“那看来是真的喜欢。”
林凡略感尴尬，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一向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但想起叶凝霜答应六长老去相亲自己心中那股暴躁，他明白他怕是真的喜欢叶凝霜。
这些年来，两人虽然谈不上相依为命，但却的确将对方当成自己的至亲之人。
任家会看林凡呆呆的模样，继续苦笑摇头，继续语出惊人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大师姐有一天嫁人了怎么办？”
林凡蹙起眉头，放下鸡腿。
任家会又道：“没有男人会容忍在自己的女人身边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男人。”
“又来扮成熟。”林凡唾弃的说着，但想了想却又道：“好吧，我承认你说的对，但如果像你说的如此，这个问题需要怎么解决？”
任家会肥胖的脸颊上出现了一丝坏笑道：“很简单啊，你成为她的男人！”
林凡闻言后，心脏直突突。
来到覆雪山，林凡自然是怀揣着感激之心，即便做牛做马他也觉得是应该的。
但日久生情这个词汇却绝非空穴来风，林凡被任家会点破了心思，虽然觉得喜欢叶凝霜没什么大不了，但要当叶凝霜的男人，这可不是报恩……。
紧张的林凡，忽然道：“要不咱俩喝点酒吧。”
任家会耻笑道：“酒壮怂人胆？”
“你才怂人。”
任家会大喊一声：“小二，来壶酒！”
话音刚落，食斋的雕镂木门被推开，有人接道：“小二，两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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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外面下雪了
镂雕木门被推开的刹那间，有寒气变作白雾涌入食斋。
雾中人携一身风霜踏雪而入，喊了声：“小二，两壶！”
任家会闻言后抬起肥胖脸颊，神色顷刻间急剧变化，心神激荡。
林凡看不到任家会的神色变化，但也可感觉到这周遭气氛变化诡异至极，顿时如临大敌，握紧了那柄被叶凝霜加长的盲杖。
“怎么，只是几年不见便不认识你哥了？”来人轻声而言，语调之中却透着玩世不恭的味道。
任家会不知要如何回答，眼前此人正是他的哥哥任家聪。
按照道理来讲，亲人相见，谈不上眼眶泛雾，也不至于气氛如此尴尬。
林凡沉则默垂首，想着今儿上午任家会讲的那些故事，心中寒流肆意。
任家聪满不在乎来到了任家会的面前，拉起了一方长凳，随意而坐，看了看桌上的菜肴道:“呦，伙食不错啊。”
任家会肥胖脸颊上的僵硬渐渐融化开来，早已习惯的虚伪面具被他无形的戴在了脸上，他笑呵呵的道：“哥，这大老远的来这找我？”
任家会的换脸在任家聪看来只是雕虫小技，他摇了摇头道：“路过，便顺路来看看你。”
“境宗距这边陲小镇足有万里之遥吧？”任家会用玩笑的语气来打趣。
但显然，出于一些历史恩怨，这种打趣只会让气氛更加尴尬。
只是对于某些人来说，这显然仍旧是雕虫小技，任家聪抬眸，看着自己越来越胖的弟弟，深情并茂的道了声：“我想你了。”
林凡虽然对于任家的事情知之不深，但却了解个大概，任家聪此话脱口而出后，他在心中就为这位仁兄贴上了无耻标签，同时心中的警惕性更是急剧倍增。
因为，无耻之人才最难对付！
任家会显然火候不够，只这一句话就让他哑口无言。
而这时，不明就里的小二端着托盘将精致瓷壶上桌，任家聪也不客气，随手拿起一壶酒，动作极为自然打开壶盖，将任家会的碗中斟满，同时也给自己倒上了一碗，实话实说道：“老爷子要走了。”
任家会的精神随着这句话再次受到冲击，他毕竟只有十四岁，心智不够坚定，至今虽有防备之心，却无法将从小一同长大的哥哥当成敌人来对待。
在他被任家聪轻而易举的撕掉一切防御后，林凡微微侧头，左耳轻动。
任家聪端起酒碗，平稳了一下呼吸，轻声道：“我知道二娘的死让你的心里有了疙瘩，但我们毕竟是兄弟，毕竟是任家这一代的希望，这一碗酒当哥哥的敬你，泯恩仇谈不上，但哥哥希望今后我们兄弟俩能回到儿时！”
空气在这一瞬完全凝固，任家聪举起的酒碗中琥珀色的酒水没有一丝涟漪，平稳的如同画面定格，同时他的神色也格外坚挺，面色严肃，但此时看来却是最真诚的神色。
任家会看着眼前兄长真诚的模样，沉默了片刻。
不知是被任家聪的真诚打动，还是缓兵之计，他肥胖的手掌端起了酒碗，看着眼前的任家聪，道了声：“干！”
这个字一出，任家会举起酒碗，便要一饮而尽！
惊变在此时骤然发生，却并不是似乎冰释前嫌的兄弟俩偷袭出手，而是来自小瞎子林凡。
林凡的盲杖猛然翘起，以迅雷之势重点任家会的肥胖掌背。
受此攻击，完全没有任何防备的任家会下意识的抽手，琥珀色的酒水泼洒而出，酒碗半空打转盘旋。
林凡的动作并没有停止，他一步跨过方桌，来到任家会身边，盲杖遥指任家聪的刹那，酒碗砸进肘盘之中，酒水撒桌，一滴水珠溅射在了任家聪的脸颊之上！
任家聪蹙眉，显然对于这个结果极为不满，但他还是温文尔雅的放下了酒碗，然后拿出了一块方巾，轻轻将脸上水渍擦干。
任家会此时要还是不明酒水中的勾当，便算白活，他肥胖的脸颊被彻底涨红，显然说什么也没想到他的哥哥居然会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任家聪不解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这其中的‘你’字，自然指的是小瞎子林凡。
林凡指了指自己的双眸道：“我是瞎，但我耳朵不聋，你下毒的手法还需要锻炼，指甲蹭到了瓷瓶，发出了声音！”
任家聪露出苦笑，他先前走进食斋，便看到了林凡，只一眼便知道林凡不是什么高手，而且眼蒙黑布应是个瞎子，本不把林凡放在眼中，却不想便是这个他没放在眼中的瞎子，让他的本来省时省力的计划落空。
但这无关紧要，凭借他的实力，将眼前二人抹杀于此十拿九稳，况且还有任家会身边的车夫里应外合。
林凡虽然没睁开双眸，但只听便知任家聪很是淡定。
而他越是淡定，便说明他与小胖子越危险。
这种危机感让林凡瞬间苍白了脸色，颤抖起了双唇，只看面相仿佛害怕到了极致。
胖子也明白了为何今日客栈中如此冷清，这本来就是一个杀局，可惜他还不知不觉的要与林凡喝点小酒，谈谈感情，谈谈未来。
而且，胖子也知道，他无法战胜任家聪，任家聪是他的哥哥，年岁自然比他长，修行的年月自然比他多，实力自然更胜一筹。
林凡又只是刚刚踏入修行中的新嫩，不可能具备什么战斗力，摆在他们面前唯一的出路便是逃。
但杀局已布，他们如何能够轻易逃脱？
此时，任家聪将背后宽剑卸下，神色悠然的将裹布翻开，露出了华丽剑鞘。
“锵。”的一声，宽剑出鞘，随之宛若虎吼之声响彻食斋，气势惊人至极！
任家会手中没有带趁手的短剑，但也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他刹那间平心静气，进入战斗状态。
而任家聪也在此时出手，宽剑只在身前轻轻一划，无形剑气如同海浪一般猛然狂席而来。
食斋之中的炸裂之声在这瞬间接二连三响起，不知是不是强大的气流瞬间挤入容器之中造成，但却无意平添了任家聪剑势！
任家会双手化圆，拦在林凡之前，竖立元气屏障。
剑气与屏障接触瞬间，一声爆裂轰鸣了林凡的耳朵。
方桌在这弹指间尽数碎裂，纷纷扬扬起了无数油腻。
这幅画面并不美，甚至有些恶心。
任家会与林凡都不想看见这恶心的画面，所以转身就逃。
然而，任家聪却更快，他身穿油腻雨，却不染尘埃，只一步，就来到了两人的身后，宽剑也就此刺去！
针芒在背的感觉并不好受，任家会全身汗毛炸立，肥胖的身躯猛然一矮，此时的灵动与他的身形形成巨大反差。
矮身，转手，任家会在瞬间完成了档格，肥胖的手掌狠狠拍在剑身之上，借力向后一撤，撞翻数张木凳，躲过了这惊险一击。
然而，似乎对自己弟弟的身手有极为深刻了解的任家聪却在此时弃剑，手中银芒脱手而出。
狼狈不堪的任家会没有任何抵挡之力，因为他已失重心，动作再快，也绝不如这银芒快。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凡的耳朵微动，听声辩位的功夫他早已如火纯情，手中盲杖闪电般在任家会眼前刺出三次，准确无误的接下了这三根针，心中却已冷冽到了极致。
从任家聪下毒，在到如今的银针，完全可以看出无耻这二字标签都贴在他脸上都算是高抬他，他一定是为达成自己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之人!
而这种人，比无耻之人更加危险。
林凡的身手很好，这些年来为了应对未来踏入修行者行列的困境，他什么秘典上的招式都会去练，除了体内没有元气运行，万千秘典中的各类招式他都已非常熟捻。
如今他已经是一名修行者，只是即便他如今有了元气，那一缕温热也实在太过可怜，不可能支撑过这种杀局。
想要活命，便也要无所不用其极，林凡脑海中无数本典籍忽然出现，他双眸骤亮，运起元气，竟然不退反进，盲杖点向任家聪。
任家聪口中惊讶的发出了一声‘咦！“显然料想不到如此弱小的瞎子，居然有勇气抢攻，但他不得不承认，林凡抢攻抢的恰逢其时，打乱了他的暴风骤雨般的后手。
宽剑与盲杖轻轻一碰，任家聪试图用力量荡开盲杖，再一次掌握主动。
然而，盲杖却在这时猛然一荡，凭借长度优势林凡竟用处棍法中的搅式，层层卸力，盲杖直点任家聪面额！
任家聪心头大惊，修行者的战斗从不是单纯的境界取胜，手段至关重要。
林凡这棍势精妙至极，后手变招似无穷无尽，竟让他生出了一种在招式上他无法抵挡眼前小瞎子之感。
然而境界的优势毕竟是优势，任家聪冷哼一声，磅礴的元气在宽剑剑身迸射而出，要以一力降十会！
这种选择无疑是最简单直接的办法，林凡元气不济攻势受挫，但此时他的动作却行云流水，脑海中无数招式随手用出，竟没有半丝生涩之感！
他竟用招式的精妙，勉强纠缠住了任家聪，给予了小胖子的喘息之机。
跌落在地面上的小胖子顾不得林凡的表现有多让他惊愕，他肥胖的身躯骤现在战团之中，也欲抢攻。
然而，任家聪已经受够了林凡这只小苍蝇在他的眼前耳边嗡嗡作响，手中宽剑猛然一颤，他以身为中心，猛然抡圆了宽剑，身如陀螺，无数剑气随之激射而出，食斋之中炸响不绝于耳。
林凡与小胖子迅速规避，但狂暴的剑气却让两人避无可避！
小胖子只有抵挡之能，他竖立而起的屏障层层碎裂，眼见施展了强大剑技的任家聪如同漩涡般袭来，似只有等死的份！
林凡不想死，不想死便要做些什么，而他能做的只是可笑的将盲杖弹入剑漩之中，试图阻止。
而事实也果然可笑，寸寸被切断的盲杖越来越短，林凡感觉受力，只能握紧盲杖，用尽全身的力气。
当盲杖已被削的之剩三尺三寸长，异变忽生！
抡起宽剑化为剑势漩涡的任家聪感觉到了一丝阻隔，这种剑技要借助惯性以发挥无以伦比的威力，而惯性则恰恰是不能自控的。
宽剑与盲杖这一次的接触没有再被削短，而是发出了一声剧烈的金铁交鸣之声。
林凡虎口炸裂，身躯受巨力驱使飞跌而出。
也是这丝空隙，小胖子向相反方向闪躲而去，任家聪惯性仍存的剑气甩进了墙壁之中，轰鸣之声巨响，食斋北强倾塌!
跌在角落中的林凡口溢血沫，小胖子此时完全有时间冲出食斋，但他却猛然来到了林凡的身边，胖手直接抓住了林凡的腰绳。
任家聪堪堪停止剑势，数滴鲜血也自虎口留下，砸在了他的云履靴上，然而他并不关心他的伤口，而是看向了宽剑！
他愕然发现了大周王朝之中都名有号的玄铁重剑剑刃处出现了巨大缺口。
这是一件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所以他迟疑了刹那。
在这刹那，拎着林凡的小胖子如猛虎一般撞破了食斋木门，破碎木屑与寒气在食斋门前乍起，任家聪看见，外面下雪了，鹅毛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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