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李九剑
第160章李九剑
夜幕下的御敌河反射着皎洁月光。
在河面之上突如其来的暗杀打破了夜色的静谧，以百余支铁箭拉开序幕。
吴大锤与林凡站在河面之上，没有什么傲然之意，吴大锤因怕水脸色有些白，林凡则一紧张便脸白，所以他们二人看起来有些孤立无助，有些紧张，有些恐惧。
乘风而来的暗杀者有十二人。
在清风吹起河面泛起轻微涟漪后，十二人来到了吴大锤和林凡面前，他们除了夜行衣之外，还都戴了一张面具。
面具是秘银所制，其上龙游蛇走了一些诡异线条，似是符箓，又似只是装饰。
但林凡看出了这张面具的不同寻常之处，因为他没有看到面具边缘，这些面具仿佛都镶嵌进血肉之中，取代了这些人的五官，成为了他们的脸。
吴大锤没有猜测这些人的来历，他提出了他唯一的要求：“能不能上去打？”
林凡顿时觉得两人的气势受挫，还未交手，已经落了下乘。
暗杀们也没有想到周天馆的第二把交椅吴大锤居然会提出这个要求。
而吴大锤也没有在乎他们的回答，拉着林凡一步踏上了岸边，雪白了的脸色开始有了些血色，但神色却冷峻了下来。
来到这里的暗杀者，自然要具备足够的把握。
这便说明，他们拥有人间一流的实力。
吴大锤没有信心能在这样的战斗中护林凡周全，所以上岸后的刹那便道：“你快走。”
林凡自然明白这是极为明智的选择，他也不会矫情的喊道：“我不走。”吴大雄话毕，林凡调头就跑。
看到林凡的身影如箭，吴大锤有些沉头丧气的嘟囔了一句：“有没有义气。”但显然，林凡遁走是他想看到的一幕，他张开了可以将铁箭拍弯的手掌，面对暗杀者没有再次开口，隔空推出了一掌。
这一掌很缓慢，就像帝都城中偶尔会在院中，河边打打太极的老头老太，看起来软弱无力。
只是吴大锤怎么可能没有力量？
当他的手臂伸直，掌心正对御敌河时，半空之中传来了一连串的爆响，整条御敌河的水开始顺着掌心指的方向汹涌而去！
为首的暗杀者一步来到了吴大锤的面前。
他的身材极为魁梧，比吴大锤竟然还壮了一分。
但这并不是他强大的缘由，他可以一步穿越吴大锤的掌风，才体现了他的强大。
御敌河上的花船在此时随着吴大锤的掌风推动起的河浪而摇摆不定，人们为这即将开始的战斗发出呐喊与尖叫。
而在他们喊出的同时，吴大锤与这名暗杀者已经交手了百余个回合。
帝都城中能够看清这种层次交手的人不多，自然能插手的人也不多。
除了这名暗杀者之外，其他暗杀者也很难插手，所以他们选择绕过两人的战团，追向那个看似极为弱小的林凡。
林凡在跑，刚刚恢复如初的气海疯狂旋转，似让他的脚下生了风。
只是他的速度在暗杀者的眼中还是很慢，所以很快有人来到了林凡的身后，然后亮出了手中的长刀，刺向了林凡的背心处。
如果没有意外，弱小的林凡将在这一刀之下死去。
他看似也没有任何能够阻挡这一刀刺穿他心脏的手段。
但这只是暗杀者们通过林凡外溢元气而泄露了修为后的所思所想。
林凡不这样想，他没有反身，但背后却喷发出了一团火焰。
火焰在后背喷出看起来极为诡异，这让林凡的身躯猛然向前窜了一段距离，也让那柄长刀瞬间化为了铁液。
淬不及防的暗杀者没有松开刀，因为来不及。
在这团火焰包裹了长刀之后，也来到了他的秘银面具之上。
然而更为出乎预料的事情却在此时发生，火焰瞬间将秘银面具融化，暗杀者的头颅霎时间化为飞灰。
这名暗杀者惨死来的突如其来，他的双腿还在奔跑，但脖颈之上却只剩下了烈火。
十步之后，他跌倒在长街中，成了一具无头尸。
然而如此恐怖的画面，却没有让其他人顿足，他们好似不畏死亡，见到血液，火焰，与尸体之后更加兴奋的冲向林凡。
而在这时，帝都之中传来了一声极为悠扬的钟声。
钟声来自周天馆，在吴大锤被暗杀的刹那，周天馆已经有所动作，但是援军要抵达御敌河还需要一段时间。
周天馆的三当家秦飞扬正骑着一匹烈马向御敌河冲刺。
他知道吴大锤遇刺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只要出手便说明敌人胸有成竹。
所以他心急如焚。
然而无论他在如何心急，他也不可能瞬息间来到战场，来到吴大锤身边。
在吴大锤身边的只有那个魁梧的暗杀者。
两人在短时间内交手百余个回合之后都感觉到了对方的辣手。
但是，暗杀者是有备而来，在骤然分开之后，他亮出了一把剑。
这把剑看起来寻常无奇，剑锋之上有些上锈。
只是这把剑亮出来后，吴大锤便心中一沉，因为这把剑叫做锋芒。
锋芒是一把名剑，可破天下物。
自然也可破吴大锤的金刚之躯。
而一旦吴大锤的金刚神通失效，那么他又如何可以战胜？
魁梧男子亮出这把剑之后，似也有些得意，他说了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有时最强的手段，反而是最大的弱点。”
吴大锤没有在乎这句话。
他只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而魁梧男子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不在耽搁他宝贵的时间，锋芒剑刺向吴大锤，化为漫天剑雨，狂袭而来。
吴大锤迎风而立，全身上下的衣物瞬间支离破碎，脸颊之上出现了数到白色痕迹。
他凝视着剑雨之中舞剑的魁梧男子，脸上出现了恍悟神色，不确定的说了一声：“李九剑？”
带着秘银面具的魁梧男子没有回答，但他的身形却随着这三个字顿了一丝。
只这一丝，便让吴大锤确定眼前这人便是李九剑，但李九剑怎么还可能活着？
吴大锤决定要摘掉他的面具，然后伸出了犹如黑铁一般的手，穿破了重重剑雨，来到了男子的面门处！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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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箭
李九剑是魁梧男子的名字。
但他似乎已经有些记不清这个名字，但听到这三个字后还是本能的觉得内心有些震动。
对于戴着秘银面具出现在御敌河边的人来说，能够有些感受，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因为除了李九剑之外，其他人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叫什么。
吴大锤想要掀开李九剑的面具，他探出了一只手。
这只手穿破了李九剑所舞出的重重剑雨，来到了他的面门之前。
李九剑心中震骇至极，锋芒剑的剑芒居然没有对吴大锤造成半丝伤害。
难道说吴大锤的神通已进千里？
神通千里境是一个极为可怕的境界，纵观人间神通能达到这种层次的人都少之又少。
吴大锤入千里境，如若放在与妖族对抗的年代，便会被立刻称为大修行者，由此可见这种境界对于修行者的提升有多可怕。
但实际上，吴大锤并非进入了千里境，他只是感受到了千里境，才能一只手直接来到了李九剑的面前。
这种感受很简单，便是他异常渴望想要摘掉李九剑的面具，确定他到底是不是李九剑。
然而，纵观人类历史，渴望一直都是人类发展的原动力，这个道理放在修行之中，也是通用。
但此时触碰到了千里境的吴大锤却毫不在乎这种触动，因为他还是想要摘掉李九剑的面具。因为李九剑曾是他在帝都中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是这个朋友带着吴大锤走遍了帝都，告诉他御敌河不算深，帝都城墙不算高。告诉他，哪里花坊的姑娘最漂亮，谁家的面条最好吃。
虽然两人后来选择道路截然相反，百年前李九剑更是惨死在了帝都之中，但吴大锤却一直在心里将李九剑当成朋友。
而当吴大锤心中的渴望愈发强烈后，不仅仅是他的手，他的人也直接来到了李九剑的面前。
然后是一记窝心拳！
这一拳打的极为利落干脆。没有任何拖泥带水，所以速度很快。非常快。
吴大锤的神通是金刚，所以他的拳头非常硬。
很快又很硬的拳头以无与伦比的冲击力击中李九剑的腹部，李九剑秘银面具露出的眼眸与紫唇瞬间喷发出了一些恶心液体。
他的身体随着这一拳变成了虾米形状，然后飞起舒展！
吴大锤下一瞬出现在了他飞起的轨迹上。扯住了他的脖领，撕开了看似质地极为坚硬的夜行衣。
夜行衣下是李九剑脖颈间的一颗痔。
看到这颗痔后，吴大锤知道他真的是李九剑，李九剑没有死。
然而是李九剑的话，在战斗之中又怎么可能没有没有那九剑。
所以即便一时被吴大锤突破境界一拳击倒，在半空中的李九剑还是劈出了他的第一剑。
这一剑，如烟花般璀璨，在夜幕中绚烂绽放！
吴大锤面对这一剑，没有任何动作。任由身体被剑气切割。
他的金刚之躯也因为突然突破进了千里境而变得更为强硬，剑气只割出了一道道白线。
白线并不能带给吴大锤一丝疼痛感，但他还是红了眼眶。
看着烟火在自己面前盛放。他想起了许多在常人看来是陈渣子烂谷子的往事，但却是他最美好的回忆。
于是，他问了一声：“李九剑，你还知道你叫李九剑吗？”
绚烂的剑气归于平凡，吴大锤看到了李九剑眼中的迷茫，他明白了他现在要做什么。那便是杀死他的朋友，让他真正的死去。
因为现在看起来。死去才是李九剑最好的归宿，而不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
只是这时，又有箭来！
箭来自西南方，并非之前巨大的铁箭，而是一枝看起来极为木箭。
木箭破风没有任何声音，只是单纯一味的快。
快到如同闪烁，只眨眼间，便钻进了吴大锤的肋下。
如若不是吴大锤在千钧一发之际做出了辗转动作，这支箭钻入的必然是他的心脏。
而能破掉吴大锤的金刚之躯，不费吹灰之力，这支木箭是谁射出？
很久没见过自己血液的吴大锤捂着肋下，先是一掌劈在了李九剑的身躯之上，然后身躯回到地面，他不仅怕水，怕高，最怕的是血。
而血也分自己的和别人的，他最怕自己的血。
幸运的是，木箭没有再次袭来。
吴大锤知道能够射出这样具备穿透力一箭的人，无论是谁也都要喘息一下，才能射出第二箭。
而第二箭，很可能要了他的老命。
空中被一掌劈中的李九剑跌入河水之中，没有为射箭者创造更好更快可以将吴大锤杀死的环境。
而此时，在长街之中的林凡，却觉得自己可能要死的更快一些。
九命黑衣者无畏生死的冲向他，交手时间虽然极其短暂，但林凡察觉到了他们有全军覆没也要将自己格杀在这里的决心。
林凡现在只能动用元气，即便他的神通再强，没有强大的燃料，也难以发挥出威力。
所以，他中了两刀。
这两刀一刀砍在了他的手臂上，触骨即止，另一刀自他的左肩横贯至右肋。
两道伤口翻卷狰狞，流淌出了血液，也流淌出了林凡身体中的力量，让他倍感虚弱。
一个踉跄间，林凡跌倒在长街上，入目的是李九剑那如同烟花般的一剑。
林凡想着，这样死去也好，至少看到了还算不错的景色。
这时却有马蹄声传来。
周天馆的三当家秦飞扬终于赶到。
他骑着的是一匹纯黑色的骏马，骏马脚下生火，拖着一道火线以凶猛无比的姿态狂奔而来。
他手中持着的是一杆长枪，出身羽林军的秦飞扬擅长用枪，但为了救林凡的姓名，他平生第一次这样用枪。
长枪被他掷出，宛如惊雷一般的声音随着长枪一路爆响，于林凡眼前内含的所有玄气激荡开来。
这股磅礴的玄气将数名黑衣者迫开，同时也贯穿了一名黑衣者的身躯，一路将他送入了御敌河之中，方才罢休。
林凡在此时站了起来，他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但这时有人射出了第二箭。
这一箭不再悄声无息，而是声势惊人，宛若一颗流星坠落，砸向地面！
第162章 态度
一支如同流星般的木箭划破夜空，拖出了一道炙热的火线。
林凡抬起头，看到这一箭之后心中被震撼的无以复加，他能感觉到这支箭簇中蕴含的磅礴力量，自然也知道这其中的力量足以将方圆十里之内夷为平地。
能够一箭将方圆十里夷为平地的人必然强大至极。
即便周天馆的援军到了又如何，除非帝都之中屈指可数的那几个人出手，不然谁可以阻止拉弦之人？
所以，现如今仍然是必死之局。
不止是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林凡，即便是吴大锤以及赶来的秦飞扬也无力改变眼前的局面。
炙热划破星空后，徒增了整片世界的温度。
一股难耐的躁动自心底涌出，无论是林凡等人，还是花船上的看客，都有一种即将死亡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会持续太久，因为那犹如流星一般的箭很快即将落下。
也在这瞬间，帝都之中屈指可数的大人物们都感受到了这一箭的威力。
以他们的修为自然可以阻拦这一箭，但无论是三大宗的人，还是守天观的人都没有出手，他们齐齐的看了皇城一眼。
在烟雨楼中，秦溯泠站在窗口遥望远方。
[
早自林凡与吴大锤遇险时她便已有感知，与此同时她自然也察觉到了帝都中的那抹黑影。
周天王朝不允许出现一切不可掌控的因素，秦溯泠知道在她的感知中可以变为黑影的人自然具备不可掌控的能力，所以一直在试图杀死他。
知道他拉出了这一箭。秦溯泠终于准确的感知到他的位置。
所以，现在便出手之时。
秦溯泠的出手没有什么风云变色。她只是极为简单的对着远方探出了一指。
然后一声惨嚎便响彻帝都。
这声音并非是人类可以发出的声音，听到这声音的人都会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
在这同时。那似乎即将毁天灭地的一箭熄灭，露出了木箭的普通材质，跌在地面，摔断了脆弱的箭杆。
一切来的太过突兀，太过淬不及防。
在林凡耳边充斥着如同野兽临死前的绝望嘶吼时，在他身边也在发生着一些事情。
穿着夜行衣的暗杀者们无论上一瞬在做什么，这一瞬都拿出了一颗药丸，没有一丝犹豫，极为果决的扔进了自己的口中。
然后他们的身躯随着衣物开始幻化为灰。
林凡在这一瞬做出了及时的反应。
因为他知道只要留下些什么。他便可以有迹可循的追查下去。
他来到了最近的一名暗杀者面前，然后毫不犹豫的想要撕掉一片衣物，然而当衣物撕裂声传来，他将一块布料攥入手中之后，天地间忽然平静了下来。
来自远方的嘶吼声终止，箭簇在地面弹起后，灵性不再，林凡摊开手掌，愕然发现手中的不是一块布。而是一撮灰。
恢复平静的世界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
除了还飘舞在空中的尘灰，除了还在因为马车跌落河底冒着气泡的河面，当然还有林凡身上的伤口。
林凡隐隐作疼之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尘灰。然后看向了皇城。
皇城之中天后出手风轻云淡，只是除了她之外没有人知道，拉出惊世骇俗一箭的人或者是妖到底死没死。
秦溯泠自然知道他死了。
但是为了看一下人族之内各大势力的态度。便派出玄境高手来送死，这人的背后究竟有着怎么的势力与背景？
秦溯冷用手指敲了敲窗檐。凝视了一番夜色中的帝都，觉得要起风。大风。
大风自然不是真正的风，而是指帝都中的暗流汹涌，指人与人的争斗，亦或者妖与人的争斗。
但秦溯泠并不惧怕什么，她这一生经历过太多大风大浪，淡定从容已经成为她的本质，她反而觉得这件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只是她毕竟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对于小人物来说，这件事情真的是大事。
林凡的伤口冒出冰碴，他站在吴大锤的身边，看着吴大锤凝视着御敌河没有开口，发现了他眼中的湿润。
吴大锤很快从这种情绪中摆脱，他知道李九剑也如同其他黑衣暗杀者一般吞下了可以化为飞灰的药丸。
林凡问道：“射箭的人死没死。”
吴大锤也并不知到底死不死，但料想天后出手必然会死，所以肯定道：“死了。”
“有留下任何东西吗？”
吴大锤回答道：“要问天后。”
林凡点了点头道：“我们回皇城。”
吴大锤拍了一下林凡的脑袋道：“作死？如果有线索，明天会有人送到你手里。”
林凡‘哦’了一声，道：“那我们现在更应该去找到徐鹏。”
吴大锤眯了眯眼睛道：“有人来到这里暗杀我们，说明他们已经察觉到了我们发现了某些事实，所以徐鹏应该已经死了。”
“总要去看看。”
“如果没死，便说明问题更加可怕。”
林凡不懂得大人物交手的门门道道，疑问的看向吴大锤。
吴大锤道：“这些人在试探周天王朝内部各大势力的态度。”
“这种试探方法？“林凡环扫周遭，虽然这里没有尸首，但空气之中还有些飞灰，这些飞灰有些味道，在林凡的嗅觉中便是腐臭的味道。
但腐臭也代表着，这些人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用这些人的生命作为试探，在林凡的世界观中怎么看来，都有些太过残忍。
吴大锤深吸了一口气，不放弃任何可以教育林凡的机会。
他抬起了手指指了指帝都，没由来的道：“在帝都会有很多奇迹发生，但这些奇迹伴随着的往往是人间最阴暗，最狭隘，最恐怖的一幕幕。”
“用人吃人形容这里一点也不为过。”
“而如果再向上看，则更为残酷，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都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打击对方的机会。”
“我们发现了半妖，在这些半妖身后站着的必然是妖族，所以没有残不残忍一说，它们必然会用最血腥，最残忍的手段来宣告它们来到了帝都，来到了周天王朝之中。”
“我们要做的是，用更血腥，更残忍，刚具备力量的方式给予它们回答。”
说完这些，吴大锤喘息了片刻，又道：“现在起，你要和我寸步不离。”r1292
第163章 赎身
覆雪山的天空今日格外阴霾。
叶凝霜仰着俏脸，看了一眼天，不在乎到底阴霾与否，只在乎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与林凡分开了多久。
如果没有记错，这是她与林凡分开的第七十九天。
还没过百，不算久，所以叶凝霜还是很不适应没有林凡的日子。
莫雨不知何时来到了叶凝霜身边，拿出了一封姗姗来迟的信。
这是林凡的第一封信，写时还在光秃山，因为种种原因，直到此时才来到叶凝霜的手中。
这些原因大部分是因为覆雪门处于半封闭状态。
而现在覆雪门必须要敞开大门，等待他们的是来自周天馆的审查。
来到覆雪门审查的周天馆执事叫做周峰，皇族外戚弟子，在帝都像他这样的人多如牛毛，但来到偏远的覆雪山，他的身份自然极为高贵。
但高贵的周峰却没有任何世家弟子的跋扈之意，甚至心怀敬畏。
他敬畏的是叶城，在几年前，他曾受过叶城的恩惠，而叶凝霜便在这里，所以他的行事极为低调。
本来，他来到这里，便是吴大锤安排，再加上叶凝霜，他自然分得清关系近远，所以并不打算将覆雪门置于死地反而想要放过一马。
但昨夜御敌河发生了一件事情，让他知道他必须恪尽职守。
所以即便是叶凝霜。他也要查看一番，例行公事。
当然，他不会觉得叶凝霜是妖。再见到恩人的女儿后，他极为恭敬的道了一声:“小姐。”
叶凝霜没有理会，她在看信。
信中是林凡的亲切笔记，叙述的是他在秃山的生活，最后讲到了要去帝都。
周峰也并没有生气，在他看来叶凝霜比他这个皇室身份高出许多，他耐心等待。
叶凝霜知道周峰。在与父亲的书信中，她知道周峰是帝都之中为数不多喜欢孤烟城的人。
她放下信件。亲切的叫了一声:“周叔叔，不好意思，这封信对我很重要。”
周峰道:“无妨，小姐长得真好看。”
说这句话时。周峰的语气极为诚恳，没有任何轻薄之意。
叶凝霜露出略显呆板的笑容，道:“谢谢。”
“是林凡的信吗?”周峰又问道。
叶凝霜点了点头。
周峰道:“有二爷在帝都照顾他，小姐不必担心。”
自林凡走后，叶凝霜曾在叶城那打听过周流火与真鉴和尚，知道这些人都是大人物，自然不会担心林凡的安慰。
她现在和更关心的是覆雪门审查最终结果到底如何，于是问了出来。
周峰对叶凝霜自然不敢有一丝隐瞒，即便有覆雪门的长老在场。他还是一五一十的道:“本来二爷派我来便是为了保覆雪门，但是昨天帝都发生了一些事情。”
叶凝霜蹙了一下黛眉，没了略显呆板的笑容。她自然看起来更为好看。
周峰知道哦叶凝霜的担忧，先暗叹了一番林凡好命，然后道:“昨夜有妖再现帝都，与近来林凡与二爷查的案子有关，天后出手抹杀了妖族，但毫无疑问。这是一次宣战。”
“他如何?”叶凝霜问道。
周峰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甚知晓，但必在临走前给小姐一个答复。”
叶凝霜道:“那多谢周叔叔了”
周峰略露不好意思:“但也因为这件事情。我便不能在睁只眼闭只眼，所以小姐请您配合一下我们的差事，验明正身。”
叶凝霜道:“无妨。”但心里却越来越担心林凡。
在周峰的灵气探查她时，她看了看师尊莫雨说道:“师尊，我想去帝都。”
莫雨苦笑:“这个要先问过你父亲。”
“我问过他，他说我可以自己做决定。”
周峰闻言抬起头，笑了起来。
周峰个人自然非常希望叶城可以与人族的领袖们建立友好关系，他道:“帝都欢迎小姐。”
莫雨再次苦笑道:“我觉得应该再问一次，毕竟你入帝都从某些方面，会让人误以为代表叶城对主流势力的态度。”
叶凝霜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找林凡，我会告诉他们我的态度很简单，很单纯。”
…………
林凡与吴大锤又出现在了东莲十三巷的面摊上。
除了新换的衣物之外，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徐鹏消失在了帝都之中，码头上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老窑之中也没有任何异样，甚至他也再没有找过他的相好。
“他死了，我想和其他人一样化作了飞灰。”
林凡吃了一口面条，想着徐鹏这样老实憨厚的汉子就这样死的悄声无息，不由得觉得有些悲凉。
但悲凉感不会泯灭他的斗志，他既然在天后面前做出了保证，自然说到做到。
“我看到半妖的房子中有一种很特别的香炉，插着许多巨大的香。”
“哪里还有一张虎皮地毯。”
“最重要的敞开的大门外一口老井，距离屋子很近，井沿有刀劈砍的缺口。”
吴大锤仔细聆听，将林凡所说的细节全部记了下来道:“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所以我需要你在仔细些，屋子有多大，怎样的格局我都需要知道。”
林凡陷入回忆之中，然后将事无巨细的将场景全部描述了出来。
说完这些话时，面已经有些凉了。
但林凡和吴大锤还是吃的一干二净，吴大锤道:“我要回去找画师，六弟早些休息，养养伤。”
林凡摇了摇头道:“我还得再回一趟老窑。”
“去做什么?”
林凡道:“去给徐鹏的女人赎身。”
吴大锤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林凡也没再多解释，一路回到了老窑。
老鸨对林凡已有些熟悉，但还没等开口，一张数额超乎她想象的银票飞到了她的眼前。
林凡轻声，却用极慢的语速道:“这些银子足够给她赎身，剩下的不是你的小费，而是给她以后得生活费。”
“如果你克扣，我会知道，所以请你不要动别样的心思，让她走。”
话闭后林凡转身便走。
而老鸨将这个消息告诉那名中年女子后，女子却哭的泣不成声。
不是因为激动，而是知道林凡给她赎身，说明她的男人走了。r580
第164章 皇子的邀请
在帝都看日出是一个极为不明智的选择。
因为帝都的城墙太高，高到犹如群山围绕。
所以早早起来的林凡即便坐在了房顶也没有看到日出，当他看到太阳时，天光已大亮，帝都城不知迎来了自这座城池诞生以来的第多少个平凡清晨。
但林凡知道，这样的平凡只是假象，因为前夜的暗杀，如今的帝都已经暗潮汹涌。
孙德乾不知道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他只是有些担忧林凡的伤势，然后做好了早饭，喊了一声：“吃饭。”
林凡自房顶跳了下来，脑海中还在想着线索。
孙德乾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凡摇了摇头，觉得这件事情还是不告诉孙德乾为好。
孙德乾也没有继续追问，给林凡盛了一碗粥之后，他坐了下来，轻声道：“反正我这条老命是你的，赴汤蹈火这种事情，应该我来做。”
林凡笑了笑，他当然不可能让老孙出去给他卖命，岔开话题道：“今天粥做的不错。”
孙德乾闻言后双眼一亮，抬起了一根手指道：“我发现了秘诀，做粥要不停的搅。”
林凡哈哈一笑，夹了两口小咸菜，却偷看了一眼大门。
吴大锤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早有画师将林凡所描述出的庭院惟妙惟肖的画出，但要搜索全帝都的建筑，自然极费时间。
但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的线索。
而林凡也相信，只要自己走入真实的庭院之中，他一定可以发现更多线索。
所以。这几日他总会期盼，吴大锤来推开房门。
不知是林凡的期待是否太过强烈。当林凡看向大门时，真的有人将其推开。只是并非是吴大锤，而是一名太监打扮的老公公。
老公公很老很老，头发已经花白，虽然身着威风凛凛的总管服，但佝偻起的背却是极弯，仿佛他已经直不起腰。
在深宫之中，公公这样的角色大多患有驼背这个毛病，不知是不是宫中的大人物太多。
而要说大人物，在深宫之中自然御花园最多。
一寺。一观，三大宗，一楼，一园，十大家，其中的一园说的便是御花园。
围绕御花园住了十位周天王朝的皇子公主，在秦溯冷渐渐退出朝政执掌之后，是他们在一直让周天王朝能够正常运转。
而作为御花园中的太监总管，驼背驼成这样自然便也说得过去。
这位老公公见到林凡之后没有任何倨傲之一。只是轻声道：“大皇子有请。”
林凡蹙起眉头，孙德乾则有些懵。
大皇子毫无疑问便是周天王朝如今最为权重的人物，只要秦溯泠不开口，他除了头衔与皇帝不一致之外。其实已经别无两样。
大皇子召见林凡，这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孙德乾来说怎么看都有些荒诞。
林凡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点了点头，不懂一点规矩的问道：“现在就走？”
保持恭敬态度的公公点了点头。没有怪责林凡。
因为他是少数知道，在前些天的某个夜晚中。眼前的少年走进了他这一辈子都没踏入过一步的望雨楼。
…………
…………
乘上皇室座驾，林凡在思索大皇子为何要见他，却没问目的地在哪里。
华贵的马车在穿过无数条小巷后，来到了御敌河旁，来到了醉仙楼门口，林凡才知道大皇子居然在这里。
醉仙楼虽然有些档次，但还是第一次迎来真正的皇族，显然掌柜的感觉有些蓬荜生辉，自觉的将所有食客撵走，也自觉的守在了大门口。
在看到皇子要接待的居然是一个平凡的少年后，他不由得暗暗的记住了林凡，心里打了无数个盘算。
林凡被迎接上楼，在醉仙楼的最高一层雅间中见到了大皇子，还有一名面貌有些平凡的女子。
但林凡还是不太懂得规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皇子周元阳亲切的道：“不必拘礼，来坐。”
林凡便来到了两人的面前，周元阳亲自为他拉出了椅子，林凡也没客气一屁股坐了上去。
面貌平凡的女子饶有兴趣的看着林凡，因为她已经很久见过可以走入烟雨楼的人，更久没有见过可以面对大皇子毫无礼节的人。
但如果她知道林凡是个土鳖，便会释怀。
实际上，林凡甚至都不知道御花园在周天王朝意味着什么，自然更不懂大皇子的位高权重。
不过，即便林凡知道了，也会如此，他对权利二字实在没什么概念。
所以，林凡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大皇子召在下来是何事？”
此话一出，似有些倨傲味道，但见林凡神色诚恳，似根本不懂眼前坐的人是谁，却不好让人多说什么。
而既然林凡已经开口询问，便没有了客套的必要。
大皇子周元阳单刀直入道：“帝都之中发生了一些事情，我需要知道，但却不好问知道的人，所以只能来问你。”
林凡不解。
周元阳继续道：“我要知道敌人是谁，进度如何，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些事情，我要判断很多人的态度如何，从而更清晰的分辨敌我。”
林凡还是不懂。
但他回答道：“大皇子恕我直言，我刚刚到帝都不久，不懂得帝都中大人物如何角力，也不知道谁是大人物，更不知道谁是敌谁是我。”
“甚至我都不懂一些基本礼节，也不太会说话。”
这番话下来，让周元阳与平凡女子蹙起了眉头，但平凡女子还是将一杯茶推倒了林凡的面前，等待着他的下文。
林凡喝了一口茶之后，挠了挠头道：“所以呢，我能做的事情不多，只是守住这张嘴。”
话毕后，林凡放下了茶杯，站起了身子，揖手道：“谢谢大皇子的茶，在下告退。”
最后，林凡走出了雅间，走出了醉仙楼。
周元阳与平凡女子都没有阻拦，而是饶有兴趣的在窗口看着林凡渐行渐远。
当林凡彻底消失在两人的视野中后，平凡女子问道：“他就白痴到这次见面只是大皇子想要亲近他的借口都看不出来吗？“
大皇子周元阳笑道：“这样的人才有些意思。”r1292
第165章 厌
清晨的东莲十三巷有些古香古色的味道。
老旧的房檐上沾满露珠，尚算整洁的石板路泛着老旧的青色，映衬着晨曦散发着奇特光芒，同时又极为平静。
在大皇子将林凡接走之后，这种平静被打破。
不是面摊的客人越来越多，也不是街坊邻居太过吵杂，而是来自东莲十三巷外的声音。
这些声音大多来自马蹄声，马儿跑的不快似在散步，很快人们也看到了许多华贵马车在今日不知为何聚集在了转角处。
然后自然而然的出现了许多下人，以及护卫，只见其穿着打扮，便知这些人一定来自帝都的大家大户。
帝都的大家大户有很多很多，当然最大的是周家。
所以，人们都选择了在大皇子将林凡接走之后来到这里，来到这里是为了送上请帖。
老院旧旧的大门接连不断的被敲响，孙德乾从一开始的惊奇，渐渐的变为麻木，但却仍然好奇，为何林凡可以引得这些人来。
可笑的是，如果让林凡来回答，他此时恐怕也不知为何。
他真的以为大皇子是要在自己这里套消息，所以买了二斤香瓜回到东莲十三巷后，他也有些傻眼。
而当来自许多名门望族的下人看到他之后，整条小巷彻底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林凡错愕之际，便见数名身着华丽服饰的男女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为首一人率先道：“林凡小兄，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雄出少年，在下擎宗长老，掌教有意与小兄一见，如若……”
“擎宗？我想身为周天馆执事的林凡小兄弟没有兴趣，在下镜泊侯坐下太保，镜泊侯想与小兄弟一叙，不知……”
这时，人群中的一名女子开口，她道：“我想林凡小兄弟现在一定有些蒙，不过想必假以时日便会习以为常。”
说着，她拿出了一封金边请帖，递在了林凡眼前。
林凡打眼一看，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映入眼帘，这女子竟来自当朝第一宰相程府。
他接过请帖，不知该如何说，然后更多的人开始介绍自己，将请帖递给他，七嘴八舌之间，弄得他有些云里雾里，不知所谓。
正手忙脚乱之际，孙德乾推开了老宅大门看来了一脸茫然的林凡。
然后他极有经验，也极有自觉的来到了林凡身前，先替林凡挡驾，然后敞开了从秃山带下来打着补丁的布兜道：“喂喂，我说你们，我们也拿不了这么多，全往这里扔。”
孙德乾拿出的破布兜，就像收垃圾一般的收着来自帝都各大门阀势力的请帖。
林凡至此也终于吁出了一口气，但还是不由得想到，这到底是他妈怎么回事？
其实事情很简单。
林凡并不知道自己入烟雨楼的事情已经被传的漫天飞扬。
而作为在这近百年来，唯一能入烟雨楼，并且如此年轻的修行者，自然是各大势力巴结的对象。
无论在那夜暗杀时，各大势力的顶尖人物表达了怎样的态度。
但显然，在危机没有爆发时，秦溯泠值得敬畏，烟雨楼值得尊重，能入烟雨楼的人，未来前途无量。
林凡并不懂这其中的意义，所以他即便知道了如今他的名字成为了各大门阀的谈资也不会想通。
他只能适应着眼前的一切。
…………
…………
守天观也坐落在帝都之中，当然帝都之中的守天观并非主观。
唐逸回到守天观已经有些许日子，一直在精心调养，但似乎他的日子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好过。
覆雪门的事情，如今已是纸包不住火，唐逸没死却灰溜溜的回到了守天观，在守天观很多人眼中，昔日的荣耀变为了耻辱。
不过唐逸心性坚韧，自然不会因为流言蜚语而有所动摇。
既然他的师父肯保他，既然他的名字没有在守天九子之中被划掉，他便会一直留在守天观，直到重振雄风。
今天唐逸的心情不错，清晨时喝了一杯凉茶。
凉茶来自他的师兄，这代表他的师兄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与他产生隔膜。
只是在接下来的谈话中，他听到了一个很让他不开心的名字，他的脸立刻变得紧绷。
守天九子其二，排行第六，以及第七的是刘长生与莫轻言。
刘长生长了一张长脸，模样和唐逸没的比，但却自有一股风轻云淡的气质，尤其是他狭长的眼眸，似睁似闭，似已看透世间事，不过却终究只是活了百余年的，在修行界的少年，他道：“师妹是否得知林凡此人？”
师妹自然是莫轻言。
莫轻言模样也甚漂亮，但身材高挑，一身道服配上一根木簪，倒也算是清清爽爽，干干净净。
她的名字虽然叫莫轻言，但却并非是不爱说话，听到师兄这问，她笑了笑道：“如今林凡这二字，帝都之中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说着两人发现了唐逸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由得问道：“莫非师弟不知？”
唐逸略显尴尬，他的车夫因重伤不治死在了覆雪山，而实际上他不死回到守天观也会死，因为他效忠的已经不是守天观。
所以，他现在手下面能用的人极少，近些日子来更是从未动用，当然消息闭塞。
莫轻言只看他神色便知，她道：“林凡入了烟雨楼，怕是天后对其赏识有佳，我家师尊也对这小子颇有意思，似要今日下午登门牌坊，看看是不是一块好材料。”
这话一说，唐逸更感胸闷，不由得嘟囔了一句：“烟雨楼便如此厉害，我们在守天观也不要妄自菲薄，未必能入烟雨楼的人便是人杰。”
刘长生笑了出来，自然是嘲笑。
他知道唐逸明白烟雨楼在周天王朝的地位，但却不知道唐逸为何说出这番话，作为师兄他有必要提点唐逸一番。
他道：“九弟，这话不可随便乱讲，周天王朝还没在时，烟雨楼便已经在了。”
“不说那些开国功勋大多出自烟雨楼，只是近年来的周流火还有吴老二，便足以说明能入烟雨楼的人都是怎样的人。”
“守天观不想看到林凡也变成周流火和吴老二那样的人，最好的方法不是将他当成敌人，而是变成自己人。”
唐逸蹙了蹙眉头，愈发厌烦这些名字在他耳边出现。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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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正是在下
唐逸厌的很有道理，雪域一役之后，他这一辈子从未想如此杀过的人便是林凡。
不止是林凡在雪域之中给予了他很多凌辱，也不止是因为叶凝霜，在没有这些事情之前，唐逸也发自内心的讨厌林凡。
而看到自己的宿敌，一夜之间名满帝都，他自然有些说不出的烦闷。
与他同样有这些想法的还有境宗的玄冰堂堂主田祥。
田祥回到帝都之后曾经动用过自己的人脉关系，希望在清查覆雪门一事上，他可以参与其中。
但他却并不知道，吴大锤是周流火的二弟，因为外界传言这两位先前入过烟雨楼的人曾经大打出手。
所以，他动用的一切关系自然毫无用处，周天馆派去清查的人与叶城有些许缘分，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周天馆想保覆雪门。
而既然周天馆表达出了这样的态度，覆雪门自然再也不是可以被五门算计，可以被他算计的宗门，他们都明白在这样的时刻最好离覆雪门远一些，免生事端。
只是这并不是田祥此时烦闷的原因，他自然有着和唐逸一样的缘由，因为林凡10¤的名字在这两天来已经名满帝都。
田祥不知道林凡为何有如此好运，他和唐逸还不同。
唐逸毕竟是守天观的守天九子，而他只是境宗堂主。
堂主这玩意，在帝都之外拿出去很好用，无论对付烟雨六门还是对付其他一些小宗门，境宗堂主这四个大字都足够威慑。
但显然。在帝都之中，境宗堂主并非算得上是人物。
以林凡如今出入烟雨楼的身份地位。甭说是他，即便是境宗掌教见了也要恭恭敬敬的问候一声。
而林凡曾经表现出很想杀掉他。
所以在烦闷之后。田祥便有些恐惧。
在真正的大人物眼中，没有人在乎田祥，林凡在帝都虽不至于杀他，但如果遇到，给他些难堪，他的确毫无还手之力。
为此，田祥决定闭关，至少在近些日子要安稳一些。
林凡并不知道只是因为入了一次烟雨楼便引来了如此之多的事情。
而吴大锤则明白，这只是小打小闹。如果他透露些天后对待林凡的细节，怕是整座帝都的达官贵人都要来给林凡跪舔门槛。
用跪舔门槛来形容毫不夸张。
虽然如今周天王朝明面之上掌握在御花园的那十位皇子公主手中，但谁都明白王朝之中真正的掌权者是谁。
无论谁把控大权，把控多少年。
在周天王朝之中，只要秦溯泠愿意，这些权利会立刻回到她的手中。
因为烟雨楼之中以前曾经出入过很多人，这些人大多都是开国功勋，对天后效忠誓死不二，而千年后的今天。这些人则是周天王朝的中流砥柱。
虽然有些人早已隐退，但他们的家族却大多枝繁叶茂，他们的儿子孙子大多为周天王朝效力，影响力极其恐怖。
林凡也不懂这些。在午时院前的人终于开始退去，但当午饭结束，林凡发现更多的马车出现在了东莲十三巷之中。
这条路本就不宽的小巷。在半个时辰之后彻底人满为患。
街坊邻居自然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如此多身着华服的人在那个前些日子刚搬来不久的少年面前点头哈腰。恭敬有加，心里却没由来的一爽。
于是。闲来无事的街里街坊在这个下午客串了一把林凡的门卫甲丁，对着达官贵人们吆五喝六，看着这些平日里趾高气昂的人一脸献媚，爽快感更足更强烈的充斥其中。
这一天到了傍晚时终于有些散去迹象。
吴大锤乘坐一辆马车来到小院，对眼前的热闹景象不感兴趣，找到林凡后，迅速拉起林凡步入房内。
房中早已被各式各样的礼物堆满，吴大锤坐下来后问道：“你还真打算挨个登门拜访，干嘛收他们的礼物？”
林凡傻了吧唧的一呆，问道：“可以不收吗，这样不好吧。”
吴大锤无奈道：“六弟，你是因为入了烟雨楼才得到了这些人的亲睐，而这些人为什么亲睐你？”
“因为天后啊。”林凡想通这个问题不太容易。
吴大锤一拍大腿道：“对啊，他们都是冲着天后，不是冲着你，你不收，他们冲着天后敢如何？”
林凡挠了挠脑袋，这才反应过来，无奈的坐了下来道：“有些经验不足。”
吴大锤没搭茬，他拿出了一张画师画的图，放在了桌面上道：“一共找到了两处极为相像的地方，一处在花茶街上，一处在城东小巷。”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确认？”林凡吁出了一口气，这是他们唯一的线索。
“晚一些再去，花茶街上这个有些许麻烦。”
“麻烦？”
“恩，花茶街这间院子是境宗的产业，平日里是一些外事做生意的执事聚脚地。”
林凡蹙起眉头问道：“会和境宗有关吗？”
吴大锤道：“既然他们敢于公然宣战，背后的靠山自然有的，境宗是不是尚且不知，但毫无疑问，如果你确定这里便是你看到的地方，境宗也要被清查一番。”
“周天馆有能力清查境宗？”
“周天馆没有能力，但天后有，你有。”
林凡嘴角一抽，吴大锤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的那块令牌记得一定要好好收着，未来我们要依仗着你，依仗着这块令牌，才能一路顺畅。”
林凡忽然觉得压力有些沉重，抿了一口茶，看了一眼天色道：“快些走吧，不然这天要下雨。”
吴大锤没抬眼看天，却道：“这帝都本来就要下雨。”
林凡有些没听懂，而这时却有一道风吹来。
按理来说，大院外人满为患，即便有风也全给堵得严严实实，这道大风出现的同时，吴大锤与林凡同时心生警兆。
有人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此人一身青色道袍，模样寻常，看年纪应是中年，腰间别着一把极为漂亮的剑鞘。
吴大锤虽然没见过此人，但只看着剑鞘便知来人是谁，不由得惊异道：“臻武子先生？”
那人露出微笑，揖手道：“正是在下。”
第167章 盘算
周天馆在帝都之中被各大宗门视为周天王朝的恶狗。
只要宗门与王朝发生任何利益牵扯，就全归周天馆来管。
吴大锤掌管帝都周天馆已有多年，很多人明面上叫他二爷，背地里却叫他二狗，因为他在人们眼中是秦溯泠最忠诚的狗，也是周天王朝最会咬人的狗。
所以，只要不到非见不可，各大宗门的长老掌教都不会与吴大锤照面。
而在这帝都之中能让吴大锤恭敬的叫一声先生的人，当然是少之又少。
臻武子值得吴大锤叫一声先生，是因为他是守天观上一代的剑师，如今在守天观中也是顶层人物，当然吴大锤看重的不是身份，而是臻武子做过的事。
臻武子是少数在守天观，却不让他讨厌的人，因为在这个人眼里没有什么名利之说，他一生只求武道。
在十年前妖潮来袭时，他跪在守天观的云团之上恳请守天观不能仅仅保住陆洲。
虽然，后有叶城出世，但毫无疑问，他的所作所为值得人们敬佩，自然值得这声先生。
臻武子对吴大锤也没有什么恶感…，其实在很多年前，他曾招揽吴大锤入守天观，但毫无疑问被天后阻隔。
今天他的目的自然也是昭然若揭。
但作为守天观的上一代剑师，他虽然来到了这里，也不会如同花坊里抢花魁一般一味的开出条件，他需要看看林凡到底具备不具备进入守天观的资格。
林凡见吴大锤叫了一声先生，自然也恭敬的跟随叫了一声。
然后三人落座。臻武子双眸看向林凡，轻声道：“虽然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冒昧。但林凡你可以让老夫诊脉一番吗？”
吴大锤当然明白臻武子来的目的，有些警惕。
林凡没什么警惕之心。吴大锤立刻问道：“先生今日来是？”
臻武子哀叹一声道：“老夫并无子嗣，坐下弟子一名，却是女儿之身，无法成为守天观下一代剑师，所以……”
吴大锤闻言瞪大双眸，问道：“守天观剑师的确多年悬而未决，只是想必想要成为剑师的人不少，您确定您现在收徒，还来得及吗？”
臻武子道：“修行一事最注重根基是否扎实。只要根基扎实，以我手中的资源，自然可以让我的徒儿飞速成长，你也知晓元境和灵境不过是一个堆砌的过程。”
吴大锤重重点头，神色略微凝重道：“林凡，让他看看。”
林凡闻言有些不解。
吴大锤自然是效忠天后的，虽然天后与守天观算不是敌人，但现在的态度也实在有些让人耐人寻味。
之所以如此想，是林凡并不知道剑师这个职位在守天观地位超然。
如果林凡可以成为剑师。非但不是坏事，反而是一件好事，这至少中和了守天观与王朝内的敌意，更妙的是。林凡还有一个女朋友叫做叶凝霜。
想到这里，吴大锤看向臻武子，明白了催促他亲自来到这里的绝大部分原因是什么。
林凡见吴大锤对他点头。只好将手腕放在了桌面上。
臻武子双指只轻轻一碰，一股林凡从未感觉过的强大气流瞬间游走了他的周身。
臻武子的脸色在这刹那也急剧变化。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完美的不能再完美的气海，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只要拥有如此气海，林凡想要进入灵境都只是看他愿不愿意多吸纳些元石，仅此而已。
而更重要的是，这样的气海在战斗之中也让林凡占据了先天优势。
因为他调动任何气都会比正常修行者快，这也意味着他动用神通也更加迅猛。
而当臻武子看到林凡的灵根后，更是惊恐的不行，冰火双属性的灵根在修行界很常见，这种资质只能算是一般。
但林凡灵根散发出的冰火气息，却先天就无比强大。
如若没有进入玄境，自然不可能察觉出来，而察觉出来后，臻武子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
这种动作很难出现在来自守天观的臻武子身上，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林凡能够进入烟雨楼，得到天后的亲睐。
只是实际上，天后看重林凡并不是因为资质，包括气海的强大，都是天后给他，她看重的是他是捡到断剑的人，自然是天命之人。
臻武子在这时已经决定要收林凡为徒。
所以，他看林凡的眼神变得有些慈祥，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
阳光照进客厅之中，林凡看着半边脸很明亮，半边脸有些阴暗的臻武子，感觉有些像被盯上的猎物。
吴大锤看到臻武子的这种神色已然明白了什么，他提醒道：“先生，如果你想促成此事，一要看林凡的态度，二要看天后的意思。”
“天后会管此事？”臻武子不可思议的问道。
臻武子虽与天后见过的次数不多，但却知道天后对待天下事，都如同看小孩过家家一般小事的姿态。
吴大锤听到他的疑问，轻声道：“想必您知道烟雨楼有令。”
臻武子蹙起眉头，想起了千年前圣将军持令，肃杀前朝老臣之事，不由得看向了林凡，更加不可思议的问道：“天后给了林凡令牌？”
林凡不知这令牌到底具备何等威能，虽然偶有耳闻知道很厉害很厉害，但看到守天观的这位让吴大锤恭敬的老者如此诧异后，终于明白这令牌可能比他想象的威力更大。
林凡的猜想没错。
持有天后令牌，可号令羽林军，可监管周天全司部，更可怕的是享有斩杀之权。
从这块令牌来看，臻武子终于明白林凡在天后眼中可并非是值得培养的年轻人，而是必然会名满周天的未来人族支柱。
所以，他的脸色极为难看。
因为与天后抢人显然是很不明智的事情，但幸好的是他有足够的理由。
足够的理由便是之前吴大锤想到过的理由，一旦林凡成为守天观下一代剑师，他不仅仅是守天观的人，也是天后可以信赖的人，更是叶城未来的女婿。
如此这般，人族三大势力将会因为一个人，而变得和谐许多，齐心许多，这想必是天后愿意看到的事情。
最重要是的，也只有这个理由，才有机会说服天后。
第168章 境宗
臻武子与吴大锤的盘算林凡并不懂。
如果他知道，他有可能成为人族三大势力的枢纽，以及成为周天王朝之中绝对重要的人物，他也许会期待一番，不过期待过后他还是会坚持自己的选择——决绝。
林凡开口时语气很轻，听起来很是从容。
他说了一段非常简单的话，虽然没让臻武子立刻死心，但却让臻武子哑口无言。
“我讨厌守天观，所以无论天后同意与否，我都不会去守天观，自然也不会成为您的弟子，也不会成为什么剑师，但非常谢谢您的好意。”
臻武子不知道林凡为何讨厌守天观，但看着林凡平静的神色便明白他真的是很讨厌。
吴大锤觉得他作为林凡的长辈，有义务在林凡为自己人生未来道路做出选择时给予他认为对的意见，所以他道：“话不要说的那么死，这件事情我觉得可以从长计议。”
显而易见，吴大锤的话也是在提醒臻武子不要心急，他会再时不时的吹吹林凡的耳朵，或许会让林凡改变决定。
只是吴大锤并不知道林凡对守天观真的是厌恶到了极致，因为在覆雪山时他不仅遇到了唐逸，还听闻了很多年前守天观做出的决定。
比如十年前妖潮来袭时，守天观早已决定放弃其他州，选择只保陆洲。
如若不是叶城出世，恐怕会有很多很多人因为守天观的这个决定而死去。
林凡也经历了那场妖潮，虽然他明白以站在人族的角度来看，当时守天观的选择虽然冷血，但极其明智，但是林凡从来不是一个上位者，不会站在如此高的角度去看，他只是觉得守天观没有勇气与妖族对决，而没有勇气的宗门，实在不值得他入。
虽然这种想法有些孩子气，但林凡坚持讨厌。
臻武子见林凡听到吴大锤的话没有任何松动，轻声道：“来日方长，想必我可能会让你对守天观改观。”
林凡摇了摇头，礼貌道：“先生厚爱了。”
也是在这句话之后，这场对话终于无法继续下去。
臻武子选择暂时告退，但在离开林凡小院之后，他便直奔多年未入的皇城，想着即将见到天后，心中没由来的紧张。
他需要说服天后，因为想必天后可以说服林凡。
甚至他在脑海中已经想到林凡入他门下后的一切规划，比如如何让林凡更快的提升，比如让林凡学习守天观的剑。
当然，他最想看到的是林凡在他的铺路之下，成为守天观的剑师，成为他希望成为的人。
只是当他在烟雨楼外的凉亭中见到天后秦溯泠后，却听到了不怎么希望听到的话语。
“先生此番来怕是为了那孩子，我希望你尊重他的决定，而不是来这里试图说服我，让他成为你希望成为的人。”
臻武子哑然，显然心里想的一切都在天后的预料之中，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但他仍然不打算放弃。
…………
…………
臻武子走后，吴大锤仍然不急着拉着林凡去看看那两间院落，因为要等晚一些，人少一些，才方便潜入。
孙德乾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在晚餐时听到吴大锤劝说林凡之事，坚决的站在了林凡一方，表示绝不加入什么狗屁守天观。
吴大锤被气的不行，便开口道：“老孙，这菜太难吃了些。”
林凡立刻反驳道：“呃，不对啊，今天做的还不错，进步明显。”
孙德乾立刻嘿嘿一笑，完全无视吴大锤的贬低。
晚饭在孙德乾和吴大锤你损我一句，我损你两句之下结束，林凡喝过一杯清水，看向吴大锤，吴大锤不再玩笑，而是看了看渐黑的天色道：“走吧。”
孙德乾送两人走出院落，然后独自一人回到了房间中。
他体内的毒素还需要治疗，但治不治的好他却已经不关心，他关心的是能为林凡做些什么。
但现在除了杂活之外，他似乎做不了什么帮助林凡的事情，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是研究他那本祖传的剑谱，这似乎可以让林凡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在孙德乾挑灯看剑谱时，林凡与吴大锤已经来到了城东小巷第一座宅院。
并非光明正大的进入，而是潜入其中，如同林凡之前所叙，最明显的特征是，在厅堂之外有口老井，井口有像刀劈砍过的痕迹。
但林凡第一时间便觉得这里不是，虽然一切和他看到的都很相像，但是这里的空间有些小，只此一点，便可确定这里不是林凡真正看到的地方。
然后，林凡和吴大锤来到了调查中的第二个地点，也就是吴大锤担心的境宗外门执事汇聚之地，花茶街甲叁号。
来到这里的第一瞬间，林凡便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此时院落之中的境宗外门执事正在划着酒拳，大口喝酒，不宜潜入，但林凡却已经确定是这里。
趴上房檐，林凡向院落之中偷偷望去，看到了更多似曾相识的一幕幕，然后轻声道：“就是这里。”
吴大锤叹了一口气道：“境宗的地方。”
“境宗也是我很讨厌的宗门。”
“因为田祥？”显然因为田祥曾在清查覆雪门时出力，引起了吴大锤的注意，一番打探，知道了他与林凡之间的恩怨。
“嗯，我一个朋友很想杀了他，如果他可以重新修行，想必他会来杀田祥。”
“多大的深仇大恨？”
林凡摇了摇头道：“有些复杂，但我也很想杀。”
“如果这件事情与他有牵扯，你可以杀他一万次。”吴大锤轻声笑道。
林凡则不再吭声，耳边听着院中吆五喝六的声音沉默等待，他知道今天他一定可以找到新的线索。
只是等待的时间有些长，直至三更。
三更后，林凡与吴大锤终于潜入其中，林凡在触碰了些许物件之后，抬起了眼眸，看了看吴大锤道：“看来我们明天要去一趟境宗了。”
“如何？”
林凡看向院中喝的不省人事的几名境宗执事道：“这里的人似乎都是半妖。”
吴大锤脸色一沉，知道事情有些大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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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第一弟子
林凡在回溯的画面之中看到了很多可怕的一幕。
比如如何变成半妖的过程，比如一名脸色苍白的年轻人。
林凡此时并不知道这名拿出药物以及帮助这些执事化成半妖的年轻人到底是谁，来自周天馆的铁骑已经将这里团团包围，有吴大锤抢先出手，又加上这院子里的人多大半梦半醒，自然都手到擒来。
但这其中最重要的意义是，这一次抓的是活的。
活着的半妖对于还未浮出水面这次案件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来自周天馆的审讯人才们可以用百般方式撬开他们的嘴，医学人才可以用一切方式来解析他们奇特的身躯。
总而言之，周天馆寻找到了突破口，林凡也相信自己可以一路顺藤摸瓜，只是到最后牵连到谁，却让他有些不敢想象。
境宗自然因为这些外门执事被列入了重点调查的名单之中。
而林凡连夜与吴大锤押着这些半妖回到了周天馆的水牢之中，他只想所有站在他面前的审讯人才们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要知道那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是谁。
然而，还未等审讯，吴大锤便问道：“爱穿白衣？”
林凡点了点头。
吴大锤又问道：“说话慢条斯理，气度从容，似乎永远都不着急？“
“是的。”
“风一凡。”吴大锤的脸色再次沉下。
林凡对于这三个字并不熟悉。但对于帝都之中的很多人来说，怕是都很熟悉。
在帝都的年轻一代之中，风一凡没有唐逸那般耀眼璀璨。却也紧随其后，是境宗近些年来年青一代的第一弟子。
如果他参与进了半妖一事之中，那么说明境宗很多大人物都插手其中。
那这些人参与进半妖一事之中到底为了什么？
林凡知道自己的眼界太窄，很难能想通他们的动机，今日之事告一段落，明天必然要登上境宗，便独自一人走回了东莲十三巷。等待他的是许多元石。
元石来自吴大锤的给予，林凡也未客气。
呼吸吐纳一夜。修为小有精进后，已是天光大亮，然后他简单洗漱，吃过最近厨艺渐涨的孙德乾准备的丰盛早餐。走出了大院外。
大院外早有马车等候，林凡坐上马车，一路向西，直奔境宗。
想必现在周天馆的大部队人马已经抵达境宗之下。
…………
…………
作为周天王朝的三大宗门，境宗拥有极其久远的历史，以及层出不穷的人才源源不断的保持着宗门的强大。
境宗坐落在帝都西北角，依山而立，其景色秀美绝伦，只在山下便觉心旷神怡。
然而今日的境宗却不算祥和。来自周天馆与羽林军超过千人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山脚下，但迎接他们的不是境宗掌教，只是来自境宗的一名管事。
管事这两个字看起来职位有些底。但境宗排序的第一管事，便是境宗的大管家，他有能力，也有气魄面对眼前的一切。
并还准备许多凉茶，分发了下去，气定神闲的站在了吴大锤面前问了声：“二爷今日气势汹汹。不知有何贵干？”
吴大锤向来讨厌这些大宗门的看门狗，但必须要承认的是。三大宗的这些看门狗的确具一些底蕴。
不过这在二爷眼里当然不够看。
昨夜的审讯很顺利，周天馆没有白瞎粮食来养育那些整天想着如何折磨人的所谓人才。
在他们的威逼利用，严刑拷打之下，在大院中被抓捕的半妖恨不得把自己陈渣子烂谷子的糗事全部说出来，自然也供出了在境宗之内许多与他们一样的人。
现在管事站在吴大锤的眼前，有两种可能。
第一，拖延时间毁尸灭迹，第二他真的对半妖之事并不知道。
只是无论出于哪一点，吴大锤自然知道越快上山越好，索性便没有理会管事的客套以及殷勤，他大步一跨：“周天馆查案，奉命上山，阻拦者杀无赦。”
在吴大锤身后的羽林军高举长枪，齐声一喝，顿时有些天摇地动之感，管事立刻被湮没在了人群之中，口中不断的喊着无理，无理，却实在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些人上山。
林凡跟着吴大锤一路走上境宗，在山道时便已察觉到了大宗门与覆雪门的区别。
境宗的山道极为宽阔，并不陡峭，四处都是奇花异草，向上一看便可见耸入云端的建筑物成群，巍峨气势扑面而来。
林凡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境宗并没有做出任何阻拦举动，待周天馆近千人上山后，终于有些有分量的人物出现在了吴大锤的眼前。
境宗大长老孙长慈身着一身门服，携三百境宗弟子来到了众人的眼前，开口与山下那管事一模一样，还是问声：“二爷今日有何贵干？“
吴大锤仍旧没有回答，他问道：“周天馆来此自然是抓人。”
“你说抓就抓，你真当境宗无人？”此时大长老身边的年轻人毫不客气的开口道。
林凡看向年轻人，一眼便认出这是昨夜自己在回溯画面之中看到的所谓境宗的第一弟子，然后他眯了眯眼睛仔细打量了起来，当然，为了避免更多的废话，他一边打量着风一凡一边拿出了来自烟雨楼的令牌，随手丢给了吴大锤。
吴大锤结果烟雨楼令牌，简单的对境宗等人亮了亮，然后道：“我说抓人，就抓人。”
风一凡毕竟年纪尚小，即便听闻过烟雨楼令牌也从未见过。
但活了上千年的孙长慈又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心中一惊的同时，看向了林凡，明白这名年轻人怕便是前几日名满帝都的林凡，但天后居然会给他令牌，这是何其恩赐？
风一凡开口道：“什么令，拿出来吓唬谁？”
吴大锤没有再开口，他看了看建筑群的东南角道：“外门执事全部抓走。”
在他身后的周天馆千人立刻应诺，冲进境宗之内。
境宗众多弟子想要阻止，但孙长慈却道：“境宗愿配合周天馆抓人。”在场似乎只有他知道烟雨楼的那块令牌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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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田长老，尚可安好！
境宗山巅之上景色如画。
鳞次栉比的建筑群处处都在透露着境宗的强大之处，甚至吴大锤带着周天馆与御林军来到境宗之上，也没能惊动境宗掌教，看起来底蕴十足。
但当林凡将烟雨楼的令牌亮出后，这些底蕴在瞬间化为灰烬。
孙长慈的脸色顷刻间急剧变化，用最快的语速嘱咐身边人回去传信，但此时却已无法阻止吴大锤等人拿人。
风一凡见长老脸色，似乎明白了什么，便不再吭声。
但林凡却大步大步的来到了境宗长老以及三百弟子的面前。
林凡确信眼前这位境宗弟子，便是他在回溯画面中看到的人，那么自然要将他带走，他的身上必然会存在很多线索。
风一凡并不知道刚刚看自己的年轻人要来缉拿自己。
所以当林凡对着风一凡说道：“请跟我走一趟。”时，风一凡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他的耳朵。
周天馆在帝都的确是让人们敬畏的存在，但周天馆在三大宗面前也必须要保持尊重。
风一凡是境宗这些年最出彩的年轻人，境宗自然对他关照有加，甚至全力培养。
要抓外门执事，又有烟雨楼令牌，境宗自然不拦，但要抓他●们的杰出弟子，这对境宗来说显然不可接受。
没有人知道，当人真正被送进周天馆之后会发生什么。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让风一凡被抓走。
为此，境宗必须表现出强硬的态度。
长老孙长慈问道：“不知这位小友何人。“
林凡揖手回道：“在下林凡。”
“风一凡与你可有私仇？”
“没有。”
“那为何要带他走？”
林凡抬起眼眸。看着眼前似乎在和自己讲道理的长老，实话实说道：“自然是与本案有牵连。”
“可有证据？”
林凡可以通过回溯画面看到的事实外人看不得。自然算不上证据。
只是要抓人，实在不需要证据。
吴大锤站在了林凡身边。然后对孙长慈道：“想必长老拦不住我们。”
此话刚脱口而出，境宗内传来了一声钟鸣。
吴大锤抬起眼眸，知道境宗真正的大人物要来了，但却仍旧胸有成竹，烟雨楼的令牌在他看来，便可以藐视一切。
远方的建筑群中随着一声钟鸣走出了很多人。
境宗十八堂身着不同颜色不同材质的衣着从四面八方而来，远方的雄伟主殿之中境宗掌教尚明率数十位玄境长老走出，一时间让周天馆与御林军的人稍感心虚。
钟声再响。
一股肃穆感充斥所有人的心声。
吴大锤面对这样的场面没有任何慌乱，但手下的人显然都开始有些迟疑。他轻声喊道：“做你们的事儿。”
然后没有换上一丝笑脸，简单直接的看向了境宗掌教尚明，问道：“尚掌教近来可好？”
尚明年近中年，身着境宗华服，面貌算不上英俊，但自有一股成熟味道。
听到老友的问话，他微微一笑，气定神闲的道：“二爷近来可好？”竟是一句反问。
在这问与反问的对话当中，林凡自然嗅到了一股子的火药味道。
恐怕这也是在吴大锤来到境宗。尚明没有第一时间出现的原因之一。
吴大锤摇了摇头道：“不太好，尤其是得知了境宗在这次案件中有些参与之后。”
尚明没有回答吴大锤，而是看向了林凡，显然对于烟雨楼令牌之事已然知晓。
而在境宗掌教开始沉默之后。境宗崖坪之上的气氛开始有些剑拔弩张。
…………
…………
来自四面八方的境宗修行者散发着他们强大的气息。
虽然吴大锤今日带来了很多人，但在一个万年宗门之中面对这种压迫，他虽觉无恙。但手下人自然都多多少少有些紧张。
在吴大锤与境宗掌教尚明沉默时，这种压迫感自然也会出现在境宗弟子们的心中。自然便无人打破沉默。
最终打破沉默的是林凡。
他简单而直接的对着风一凡道：“请这位弟子随我走。”
林凡的话语，就像是火上浇油。尤其在这样的时刻，还表达出了坚定的态度，虽然话语还算客气，但毫无疑问他没有任何惧怕之感。
境宗崖坪之上上千人的目光投射在林凡孱弱的身躯上，林凡看了看不为所动的风一凡，又问了声：“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句话中再没有了一丝客气。
风一凡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下意识的看了掌教一眼，尚明却没有给予他任何信息，只是蹙起了浓眉，似在思考着一些事情。
林凡的身份现在在帝都之内人尽皆知，此时自然是动不得他。
但他却要带走风一凡。
尚明并不知风一凡为何会被带走，也不知半妖之事与风一凡有些牵扯，他想做的自然是保护宗门的弟子。
然而现在却有些无力感在心头衍生。
天后秦溯泠威仪四海，持有烟雨楼令牌，足以让境宗上下闭嘴，听后差遣。
除非境宗那几个闭关不出的老妖怪此时开口，否则没有人能够阻止。
而作为境宗的掌教，尚明自然也知道阻止的下场是什么。
正当这种局面持续发酵，似只要尚明一声令下，境宗之上便要发生一场大战之时，林凡却在这时走了神。
在周遭各式各样衣着的境宗弟子之中林凡看到了一位老熟人。
黑脸，干瘦，长相丑陋。
林凡在看到田祥的一瞬间，便转头走向了田祥。
田祥也发现了林凡在看向自己，生怕此时林凡给他安插一个罪名，将他带回周天馆，脚下立刻有些遁走之意。
林凡毕竟善良，并没有田祥心中的龌龊想法，但看到这位他也恨不得死的人出现在面前，总要让他不好过一些。
所以，他像刚刚吴大锤与尚明的对话一般问了一声：“田堂主，近来尚好？”
田祥的脸色越发难看，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完全没有尚明反问吴大锤的气势。
看到田祥的脸色，林凡微微一笑，轻声道：“田堂主不必担忧，我又不会把你带回周天馆公报私仇。”
第171章 无上境剑
境宗的崖坪之上随着林凡对田祥的话语陷入更为诡异的气氛之中。
田祥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显然境宗上下还不知道他曾经率领玄冰堂部分人马去过一趟覆雪门，而他更不想此时让境宗的长老们知道他与林凡认识，甚至曾经败在林凡的手下。
林凡也未揭穿田祥，他只是单纯的想让田祥不舒服仅此而已。
但吴大锤却把田祥的面貌记下了心中，并开口玩笑道:“想必田堂主应该很乐意协助周天馆调查。”
此话一出口，气氛再凝，吴大锤已经表现出了自己最强硬的态度，所有人全部看向了境宗掌教尚明。
尚明依然沉默，就像境宗山上无风时的松柏。
这种沉默自然也代表了一种态度，境宗面对那块烟雨楼令牌选择沉默。
吴大锤没有因为让与他有些恩怨的尚明沉默而有快感，而是脸色阴沉道:“抓人。”
在这声之后，崖坪之上终于再次响起吵杂之声，周天馆与御林军的人冲进境宗四面八方之中，无人敢拦。
当这些人深入境宗之后，吴大锤以及林凡身边剩下的人不多，宛若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但显然吴大锤没有半丝畏惧，面对数名境宗长老极为＊不友善的眼神，他竟开始为林凡介绍境宗。
“境宗始建于太古三四六三年，太上掌教教书匠一代奇人。只是到了如今，似乎境宗育人为本的基础信仰已经有些变味。”
不等周遭境宗人露出愤怒神色。吴大锤指了指天道:“林凡你能看见什么吗?”
林凡听吴大锤所言，抬起双眸。看到一片晴空，正不知为何二哥要叫他看天之时，他才察觉到了一丝不同。
境宗的山峰并不高，天空也很寻常，常人很难看到不寻常的事物。
而在林凡眼中的不同，也来自感知，并非来自肉眼。
吴大锤见林凡神色，便知林凡已经感觉了境宗神奇事物的存在，他不由得微微一笑感到满意。而掌教尚明，以及诸位长老，则脸色开始变化。
他们也不确定林凡看到了什么，但林凡的神色的确表现出了他看到了某种事物。
在林凡的感知之中，天地之间有极其单薄的线条勾勒出了一个图形。
他现在不确定这个图形到底是什么，只是在用力感觉。
越是用力，他便越发现，心灵上有一种的震动。
这种震动表现在他的脸上之后，换来了惜字如金的境宗掌教尚明的三个字:“不可能。”
刻意提点林凡的吴大锤没觉得有任何不可能。他淡淡的问了声:“看到什么了吗?”
林凡这时才有些回神，回答道:“好像是一把剑。”
此言脱口后，境宗上下一片哗然。
…………
教书匠是一个雅称，在人族历史之上赫赫有名。同时也代表了一段传奇。
传闻当年教书匠得太上传承，创立境宗，于境宗天空凝结无上境剑。自此才有了境宗。
境宗之所以称之为境宗，自然与他的传承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无上境剑拥有无上威能。只是常人无法窥见。传闻只要看上一眼心中有悟便可连破修行境界。
但自周天王朝建立以来，除了境宗内部弟子长老等人用境宗秘术可观无上境剑。外人自是只把传说当成了传说。
然而今天却有一名并非境宗，未动用秘术的年轻人看到了无上境剑，这如何不让境宗上下感到惊愕。
当然此时没有人确定林凡是否真的看见了境宗开山祖师留下的伟大传承。
只是当林凡不由自主的盘坐下来，身躯开始发生一些变化时，所有人都知道林凡真的看到了无上境剑。
林凡感知中的线条越来越明朗，越来越分明，他不仅看到了无上境剑的轮廓，甚至看清了剑体表面的繁琐纹路。
这些纹路似乎代表了很多天地间的至高道理，林凡有些懵懵懂懂时，内心却蠢蠢欲动。
蠢蠢欲动是想看破这些道理，林凡生出此念后只觉得气血上涌时，立刻将这种想法放弃。
而这种放弃，却又莫名的让他感知中的无上境剑更清晰了一分。
这一次清晰到林凡感觉到了一些力量涌入了他的身躯之中。
也是在此时，境宗的半空之上，因为少年没有道理的看到无上境剑出现了一些异变。
异变先是来自风，有风丝在半空凝结出奇怪的图形，宛如某种原始部落的图腾。
在灵境之上的修行者立刻察觉到这是境宗的镶嵌缝制在掌教长老衣着上的破境图。
正当他们感觉到疑惑震惊时，一股力量自这图案之中透出钻入了林凡的身躯之中。
神秘力量在人们的感知中极为磅礴，以林凡为中心的崖坪之上瞬间变得朦胧神秘。
然后传来林凡的粗重喘息之声。
每一口呼吸都是一次成长。
林凡不知道萦绕在嘴鼻周遭的到底是天地间的什么气。
他只觉得此气入体之后，气海飞快膨胀，不寥寥数息间，他已然到了破境边缘。
然后破境，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林凡的变化让境宗上下措手不及。
然而无人在此时开口，境宗历有祖训，可见无上境剑之人，乃是境宗有缘之人，不得打扰，不得干涉。
只是这千年来无外人可见境剑，在震惊之后，终于还是有人说出了:“不可能。”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境宗风头无二的第一弟子风一凡。
他之所以没有忍住，是因为他曾经动用过老祖宗留下的秘术，虽然得见无上境剑，但却没有力量入体。
这在境宗内是很常见的事情，观境剑往往需要多次，才可领悟其中奥妙，从而得到力量传承，突破境界。
但此时林凡却在所有人面前疯狂的提升他的境界。
这太过不可思议，太过令人震惊迷惘。
而当林凡睁开双眸后，他已然从元境走入灵境，期间并无半丝障碍。
元境到灵境这种修行者的最低层次提升并不会让林凡在境宗高手的眼中值得重视。
但毫无疑问，自今日之后先入烟雨楼，再观无上境剑的林凡，将得到周天之内所有人的重视。r1292
第172章 小偷
境宗的天空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有些阴霾。
阴霾来自境宗子弟的人们内心，因为无上境剑，因为林凡。
没有人能明白林凡为何可以得到那股神秘的力量，也自然不可能有人知道一直悬浮在境宗天空的这把剑到底通过什么来判断获得这力量的资格。
林凡也不懂，他只知道自己的境界在不断提升。
从元境到灵境，从元丹至灵丹，这中间没有一丝阻碍，水到渠成。
直到这种力量不再为林凡提供源源不绝攀升境界的养分，林凡终于有了一丝感受，他感受到的不是无上境剑更为清晰的轮廓，而是很多很多把剑。
这其中包括他腰间不知何时开始散发着温热的断剑。
于是他睁开双眸，看了一眼天，蹙了一下眉头，抿了一下嘴唇。
林凡的这些小动作代表他很紧张。
因为在他的头上漂浮了很多把剑。
这些剑形状不一，色彩各异，有些古老，有些崭新，有些锋芒毕露，有些剑刃卷裂。
更重要的是，林凡在这些剑中感受到了很多不同的力量。
这些力量如同这些剑，都拥有不同的色彩，但他们不是一股力量，不是来自林凡感?觉并牵引到的力量。
所以，这自然便代表，林凡可以在其他无数把剑中获得很多不同的力量。
所以，林凡很紧张。
他不知道境宗之人到底知不知道在他们的头顶上悬浮了多少把剑，他只知道如果他想。他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成为一名在帝都拥有让人敬畏力量的修行者。
但现在他只是看着无数把剑交织而出的天空开始发呆。
皆因，眼前的画面太过震撼。
而在他发呆时。境宗内也发生了许多变化。
来自周天馆与御林军的人马已经将许多外门执事带到崖坪之上，但没有人在乎。所有人都在看着林凡。
吴大锤一直在盯着林凡，他自然察觉得出林凡身上发生的变化，他只是有些不明白，林凡在退出那种神妙状态之后，为何一直盯着越发阴沉的天空。
吴大锤不明所以，自然理所应当，因为他并非是境宗的人。
但尚明一众长老却也不知林凡为何仍旧盯着天空看。
因为在他们的一生之中，每位弟子最多只能牵引一次境剑力量。
所以自然而然，包括境宗在内的所有弟子与长老们都认为悬浮在他们头顶的只是一把剑。
没有人会去想在这天空之上的境剑有成千上万把。
自然他们更不可能想到。林凡因为身上有一把断剑的原因，他竟可以牵引很多把境剑的力量。
当然，林凡不会开口询问，作为小偷，他虽生性善良，也有不会投案自首的觉悟。
他不再感受那些漂浮在天空似已成为了清风云朵的境剑，他垂下头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问了一声：“人抓完了吗?”
答案自然是没抓完。
但只剩下了一人，境宗大弟子风一凡。
……
……
风一凡没有唐逸长得俊俏。也没有唐逸的传奇经历，在帝都之中他虽然是境宗大弟子，却一直低唐逸一头。
林凡不在乎唐逸，自然不可能在乎风一凡。
但风一凡和唐逸一般。很讨厌林凡，不是因为此时林凡要以周天馆的身份带走他，而是林凡完全不将他放在眼中。那种满不在乎，甚至少些尊重的态度。
或许林凡自己都不知道。他对于自己不在乎的人甚至懒得给予尊重。
他甚至没有多看风一凡一眼，只是转过了头。“带走。”然后便第一个向境宗山下走去。
这自然在境宗掌教尚明还有诸位长老看来很无礼。
甚至他们已经将林凡定义成了一名轻浮的年轻人，更赤裸的说是一个一朝得志后的小人。
这样的人在帝都之中很难走长，因为他们还没有心计城府。
所以导致尚明笑了出来。
在尚明看来，即便林凡成为了烟雨楼的人，即便林凡天赋超绝，可以在境宗获得境剑的力量。
但性格注定，林凡在帝都之中只会路越走越窄。
既然如此，他便不再担心，他也相信境宗上部分至少在他的把控之中，不会与半妖之事有所牵连。
只是他并不知道。
林凡着急走，只是因为他窥探到了境宗的真正秘密。
天空之上的无数把剑无时无刻不在对他散发着诱惑。
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偷了境宗的力量，更不想让人知道他会偷走更多的力量，自然心虚，自然想快些走。
但他的快步没有得逞，因为他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走了境宗的东西。
尚明开口道：“林凡小友既然获无上境剑传承，便算是与境宗有些缘分，他日当再上境宗，太上长老会与你一见。”
这当然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要求。
境宗不可能将林凡获取的力量收走，那么自然也要利用这缘分来做些什么。
但林凡却回答道：“哦。”
“哦”是一个简单的回答，适用于任何问题，但实在不适合郑重的邀请，会显得极其敷衍，极其不尊重。
林凡一朝得志的小人形象在这声回答之后更加深入人心。
风一凡在两名周天馆执事尚算规矩的动作之下即将被带入人群，路过林凡身边正是林凡“哦”完的时候，不由得不屑的看了林凡一眼，说道：“你实在很让人讨厌。”
林凡看了一眼风一凡，眼神开始变得冰冷。
在他回溯的画面之中，风一凡是每一个成为半妖之人的导师。
他会循循利诱，也会心狠手辣。
想着他苦口婆心的叙述着某些强大而神秘的力量哄骗人入局，想着他将一名女执事刺穿赤身裸体的暴晒三天，林凡内心深处产生了无法言喻的恶心感。
而被一个恶心的人说自己讨厌，实在是一件更讨厌的事情。
林凡看着风一凡，说道:“你不必讨厌我，因为你以后一定会恨我入骨髓。”
这句话让风一凡有些摸不着头脑。
林凡则笑了笑道：“不懂是吗，很快就会懂了，有一个词叫感同身受，我争取让你感同身受。”r1292
请假
差不多前天出去溜达溜达，准确来说是旅游了一圈，这两天太累，今天实在扛不住了，请天假。。。
第173章 惨死
境宗一事在黄昏时传遍了帝都，林凡自然而然成为了帝都上下关注的焦点。
因为林凡不仅看到无上境剑，最重要的是他亮出了烟雨楼的令牌。
烟雨楼令牌在帝都老一代人看来有着许多意义，其中带给他们最多的自然敬畏二字。
所以，即便是境宗，也没能保住门下大弟子风一凡。
风一凡被周天馆带走，没有人知道他与那件轰动帝都的案子到底有什么关联，也没有人知道他将面对什么。
林凡却知道这一切，并在一间上好的牢房中坐在了风一凡的对面。
毫无疑问，半妖一案刻不容缓，得天后与二哥信任，林凡自然要做好这件事情。
而现在在林凡面前的风一凡，便是林凡的突破口。
只是林凡没有开口，沉默的看着眼前的风一凡，似乎毫无询问之意。
风一凡感觉有些冷。
他现在所在的牢房自然不是水牢，而是铺满甘草，放着木桌油灯的上好牢间。
他感觉冷，是因为林凡的眼神。
林凡的眼睛不大，但其中透露着从容与淡然。
而从容与淡然的感觉给予现在的风一凡，便让他感觉仿佛他已经被林》凡看穿。
这种感觉自然不好受，所以没等林凡开口，风一凡率先问道:“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林凡还是没有回答。他始终也没指望可以在风一凡的口中问出什么，他有能力在风一凡毫不知情之下得到所有想要的线索。自然不必开口询问。
却不知，他的沉默给风一凡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这种压力有些莫名。或许是所处的环境以及沉默所致。
而见林凡还不开口，风一凡则更为担忧。
风一凡有信心自己在做那些事情时没留下任何线索。
但林凡胸有成竹的模样，却让他反复思量，自己到底是不是做的天衣无缝。
而看到风一凡露出沉思神色，林凡终于开口道：“我不是来审问你的，接下来会有人审问。”
但话毕林凡还是没有走的意思。
在他身前有一把剑。
这是风一凡的随身佩剑，自背起的那一刻起便从未脱身。
现在这把剑握在林凡的手中，林凡已经看到他想看到的事情。
只是越看下去他便觉得恶心，所以导致脸色有些苍白。
不知过了多久。在风一凡忐忑到极致时，林凡终于骂了一声：“畜生！”
风一凡有些莫名。
却见林凡站起了身子，苍白小脸有些扭曲的问道：“对那些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这一次轮到了风一凡内心狂震。
只是他虽然已经极为努力的掩饰心中的波涛汹涌，但放在腿上的手骨节泛白确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林凡不在乎他此时的情绪，站起的目光咄咄的看着眼前畜生，再次开口道：“他们只是普通孩子啊。”
这种语气听起来有些像自言自语，但实际上已经道破了事实真相。
风一凡垂下头，不想让林凡发现自己掩饰不住的情绪。却不过只是掩耳盗铃。
林凡见风一凡模样，不再说话，而是深吸了三口气，走出了牢房外。
只是他攥拳的骨节比此时紧张的风一凡更白一些。
……
……
半妖一案起始于司徒自破庙之中被杀。
而司徒查的案件便是一桩失踪案。失踪的大多都是少男少女。
林凡在剑中看到了那些少男少女，他们没有成为半妖，而是成为了真正的妖。
妖与人不同。妖的修行有许多捷径，比如种族传承。比如天赋神通。
如果他们都成为了大妖可能会比普通孩子生活的更滋润一些。
但问题是，他们成为大妖的代价便是失去意识。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如同那天夜里出现在御敌河边的暗杀者，如同吴大锤的好朋友李九剑.
而在从人化妖的过程，自然是极为残忍血腥的过程。
需要一些人的适当控制，风一凡是掌握控制权利的人之一。
坐在尚算暖和的牢房之中，风一凡想着那些孩子在自己的操控之下脱皮，变化，理解了林凡为何骂自己畜生。
但他为什会知道?风一凡不解，但的确确定林凡似已知道了一切，所以如坠冰窖，周身俱冷。
然而更让他感到寒冷的事情很快发生。
有人走进了周天馆的牢狱之中。
来人手中提着油灯，行走在清冷的牢房街道中，孤独的脚步声似自成韵律。
鞋底与地面的声音随着稳定的节奏越来越近。
风一凡吞了一口吐沫，目光看着幽暗的牢房外，心中祈祷来人不是他想象中的人。
但当那佝偻的身躯映入眼帘后，他放弃了一切走出这间并不符合他身份的牢狱的念想。
驼背极其严重的老者来到了站在了看似极为普通的牢房木栏前，看了一眼风一凡。
然后没有然后，风一凡甚至来不及说出一个字，整个身躯便猛然一矮。
这突如其来的一矮并不是因为驼背老者的威势让他弯了膝盖。
而是他没了膝盖。
黑色的墨水融化了干草也融化了风一凡的脚。
这种趋势仍在继续。
已经没了膝盖的风一凡仿佛没入了泥沼之中。
他面目扭曲的挥舞着双臂，长大了嘴巴似要发出临死前的呼救。
然而，却没有任何声音。
这幅平静而残忍的画面中，风一凡用尽了这一生所能呈现的所有痛苦表情。
但最终他只能沦为一滩黑水。
然后提着油灯的老者向牢外走去，宛若什么也没有做。
只是当他来到牢狱大门前时，他的身躯轻轻一摇猛然消失。
而在牢狱之中的那滩黑水也瞬间蒸发，除了一股蔓延开来的血腥味，风一凡宛若根本没有出现在这里过。
但他毕竟出现过，还留下了那把剑。
所以当林凡第二天得知这个消息后，林凡没有任何可惜之感。
而且还因为风一凡的死让他食欲大开，多吃了两碗粥。
林凡多吃饭对于孙德乾来说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他认为自己的厨艺又有进步。
只是来到小院的吴大锤却因为风一凡的死眉头紧锁，他知道那间看似极其普通的牢狱防御是多么森严。
然而却有人走进其中，轻松杀人灭口，这是对周天馆的挑衅。
当然，要找出这人并不算难，吴大锤放下碗筷看向林凡。
林凡也正巧吃完，明白吴大锤的意思，轻声道：“我们去看看好人是谁。”r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