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良民
在海鸥的叫声以及浪潮的拍打声中,东野沧有些无力地在海岸边缓缓睁眼。
(“东野”源于西周姬姓,周公后代分封至东野,遂以地名为姓氏。)
“这是哪里?”
东野沧双手撑着细软的沙子立起身子,左右扫视了一番。
忽然,东野沧本来有些耷拉的眼皮不由得僵住,呆呆地看着远处那屹立在天地之间的山峰。
白雪皑皑的山巅在阳光的照耀之下,似乎散发着一阵白光,那山体远远看去呈现为优美无比的圆锥形弧度。
“富……富士山……”
东野沧喃喃地开口说着。
这一座极具辨识度的世界名山,仅仅是一眼,东野沧便将它分辨了出来。
“只是……我怎么到了富士山附近?”
清楚地记得自己在海边被一阵浪潮卷走的东野沧,实在难以想象自己在海水之中漂流了多久,竟然漂流到了这里。
“咳咳!”
东野沧止不住地连连咳嗽,将不少海水咳了出来,感觉自己的胸膛里面一阵火辣辣的难受感,浑身无力,连站起来都感觉极其费劲。
‘先,先找人求救再说。’
明白自己的状态有些糟糕的东野沧正艰难地想要爬起来时,目光一扫,意外地发现自己身旁有着一把武士刀。
整体长度大约一米左右,被白布毫无缝隙地裹住,静静地躺在沙滩之上。
“这种长度,应该叫太刀吧?”
东野沧一手握住刀柄在手中掂了掂,意外地感觉称手,手指在白布上拉扯了一下,却是丝毫都拉扯不动,仿佛那白布已经和太刀长在了一起似的。
一时间,即使这一刻的东野沧感觉浑身难受,也不禁对这太刀有些爱不释手起来。
不管如何说,受了童年记忆影响,东野沧对于太刀这种武器多多少少有着向往,只是让东野沧有些失望的是并没有在附近找到刀鞘。
“不过这刀或许本身就没有刀鞘,应该是什么cos物品也不一定,就是拿白布来裹个形状……”
东野沧一边猜想着它的来历,一边拿它将拐杖似的杵着自己朝着富士山的方向走去。
富士山作为世界名山之一的同时,也是世界著名的旅游景点,只要朝着那个方向走,断然能够找到帮助。
然而出乎东野沧意料的是,一路走了快一个小时,东野沧别说是人烟,甚至连公路都没有找到,反倒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幽深,仿佛进入了一片似乎不曾被开发过的森林。
从未进入过这种森林的东野沧吞了吞唾液,喃喃道。
“奇怪……”
也幸好东野沧手中握着一把太刀,也算是给东野沧提供着一丝安全感。
只是在这种环境之中,东野沧也不禁有些惶恐慌乱,脚步也是越走越急。
然而随着眼帘之中的富士山不断地放大,东野沧却是始终不曾见到些许熟悉的现代气息。
忽然间,东野沧的脚步顿住,目光颇为欣喜地注视着不远处升起的烟雾。
“有人?!”
在森林之中徘徊了许久的东野沧当即朝着烟雾的方向狂奔而去,就算对方也是到这森林之中旅行的驴友之类也足够了。
东野沧如今最需要除了食物之外,就是通讯工具。
然而,随着东野沧站在森林的边缘看清那烟雾的来源时,整个人彻底僵在原地。
成片成片的稻谷,正升起袅袅烟雾的低矮茅草屋,隐约可见的人也是穿着极其简陋的粗衣麻布。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一时间,东野沧感觉自己的大脑在大量难以置信的信息冲击下,几乎宛如一团浆糊。
“我……穿越了?”
东野沧无力地坐在地上,呆呆地注视着眼前。
良久过后,在肚子传出的一阵饥饿感催促下,东野沧强行逼迫着接受眼前的现实之余,迈着步伐朝着眼前的村子走去。
似乎是因为身上服装的原因,又或者是手持着被白布缠绕着的太刀,东野沧一路上被大量的农民投以注目礼。
这让东野沧颇感不适之余,却也是微微低着头,硬着头皮继续朝着村子里走去。
这村子不算大,大概也就是几十户人家,市集之类的能够提供食物的设施压根就不存在。
最为麻烦的是,东野沧的日语水平……
咳!
仅仅明白几个日常日语词汇的东野沧,压根就称不上水平二字。
最终,在好一番折腾之下,通过双手的一阵比划,东野沧这才顺利地从一家农户之中用外套换取了一碗混杂着石头、稻壳的粗米饭。
假如是在过去,东野沧肯定自己是绝对不会吃这种猪食一般的粗米,但如今却感觉……味道极香。
“只是……今后可怎么办?”
东野沧双手杵着太刀,却是陷入了迷茫之中。
活着是当务之急,只是一件衣服换一顿米饭的话,自己怕是撑不了几天……
黄昏渐至,东野沧的心情也宛如是那落日一般。
就在这时,周围忽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特别是其中混着一阵类似于兵器碰撞似的声音,瞬间便让东野沧警惕地站了起来。
而在一阵东野沧感觉熟悉无比,但压根就听不懂的呼喝声之中,大概十余名腰间系着太刀的男人地将东野沧包围了起来。
他们的身高大概一米六左右,几乎都是瘦弱体格,身上穿戴着类似于铠甲的简陋防具护住胸口。
唯独一位似乎是领头的男人身上穿着类似于和服的衣物,双手抱胸,面露倨傲神色,一边听着身旁农民装扮的男人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一边打量着东野沧。
随即,那和服男人朝着农民挥了挥手,让他离开之后,朝着东野沧面露倨傲,语气抑扬顿挫地说了几句话。
对此,东野沧脸色凝重……
毕竟,听不懂。
这一刻,感受着周围这些人隐隐显露而出的敌意,东野沧忽然有些一丝丝后悔。
早知如此,当初上课就认真一些听老师的话,全面学习知识就好了。
最终,面对着眼前这些人逐渐凶厉的目光,东野沧嘴角抽了抽,还是决定努力地进行着交流尝试,一字一顿地开口道。
“我,大大滴,良民。”
第二章 生死,剑刃交汇间
一时间,气氛有些安静,所有人似乎都被定在了原地一般。
“八嘎!”
正当东野沧以为交流成功之时,那和服男人骤然爆喝而出。
这一句堪称经典一般的话,东野沧听懂了。
而随着和服男子怒吼而出,周围的十余名男人齐刷刷地拔出腰间太刀,紧握在前,直指东野沧。
刹那间被十余名明晃晃的刀刃直指,东野沧瞬间感觉到了浓烈无比的危机感,体内的肾上腺素急速地在飙升。
会死!
东野沧在明晃晃的刀刃面前,下意识想后退一步,想逃。
然后,后退的脚步却是顿在了半空之中,并没有落地。
在儿时,东野沧曾经面对过野狗的狂吠,那一刻起,东野沧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背对野狗,只会增长气焰;转身而逃,只会激起凶性;唯有直面它,直面这些崽种,才能有尊严地……死去……
或者,活着!
缓缓的,东野沧将被白布缠绕起来的太刀双手紧握,学着眼前这些人的姿势,直指敌人。
这一刻,对于这些一米六左右的男人而言,几乎宛如小巨人一般的东野沧对着他们流露出攻击性,却是让他们凶狠的气势微微一滞。
在这个时代,吃饱……是一件异常奢侈的事情。
纵使东野沧实际的身高也才一米七六,但在这些人眼中,这几乎已经是上级武士才会有的体格。
而就在双方对峙的气氛越来越凝重之时,那和服男人目光对东野沧的姿势细细打量了一番之后,却是骤然大笑了起来。
那笑容……甚是嘲讽,似乎是对东野沧流露出了浓浓的不屑一般。
隐隐间,东野沧明白这和服男子是看出了自己是在照葫芦画瓢,并不懂如何使用太刀,更别说是真正的剑道。
随即,在东野沧有些意外的眼神中,那和服男人呼喝了一句话后,包围着东野沧的十余名男人退开了些许,以着和服男人和东野沧为中心让开了一片空地。
与那十余名男人手中显得破破烂烂的太刀不同,随着那名和服男子腰间太刀出鞘,一阵清脆的剑鸣声回响而起。
“锵!”
紧接着,那名和服男子摆出了一个千锤百炼一般的攻击姿势,张嘴地说着什么,似乎是自我介绍一般,又或者是在介绍着自己手中那把与其他人与众不同的太刀?
语言不通,存在交流障碍确实麻烦。
而作为“真三国无双”系列的老玩家,看着眼前这一幕,东野沧脑海里却是瞬间回响起了一句话。
“敌羞,吾去脱他衣。”
只是这一次,就是不知道是谁脱谁的衣了!
相对比自己手中这白布缠绕起来,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像玩具一样的太刀,这一位和服男人手中的太刀显然是不一般的货色。
在落日黄昏残余的一缕阳光照耀之下,和服男人手中的太刀折射出凛然寒芒。
对此,东野沧紧握着刀柄的手掌不禁再度紧了紧,在紧绷的神经感应下,明显地感觉胸膛之中那颗心脏地猛烈地跳动轰鸣着,推动那炙热鲜红的血液在血管之中奔腾不休。
决斗。
这在过去只存在于东野沧幻想之中的一幕,来得比想象中要突然得太多太多了。
不知来源自何处的凉风吹过,将数片枯黄的叶子卷得在东野沧和和服男子视野的交汇处打转。
“喝!”
就在那枯黄叶子遮挡了东野沧视野的一刹那,和服男子却是猛然爆喝一声,瞬间跨越了双方的距离。
快!
很快!
比儿时那扑面而来的野狗还要快得多!
而那被和服男子高高扬起的太刀所折射而出的锋芒,更是野狗獠牙的十倍,百倍。
这一霎,没有东野沧想象之中的时间流逝变慢让自己缓缓思考,待东野沧反应过来之时,只觉得那一片黑影即将彻底笼罩自己。
本能……
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闲暇和时间细想所谓的应对招式,东野沧仅仅是本能一般地举起手中的太刀平举横推来尝试格挡。
和服男子的嘴角微微泛起一丝笑意,整个人却是细微地调整着自身的姿势,等待着太刀碰撞的那一刻……
从而再借力一滑,双方交错而过的那一刹那,将东野沧从中开膛破腹。
剑道对决,就是这瞬息之间变化的生死。
然而,随着双方太刀交汇的一瞬,曾经无数次在和服男子耳边响起的刀刃碰撞声却是未曾响起,回荡的反而是刀刃破竹一般的怪异之声。
怎么回事?
这个念头在和服男人脑海之中浮现的一刹那,一道白芒从他的眼皮底下一闪而过。
“噗……”
切断刀刃,东野沧手中的白布太刀毫无阻碍地滑过和服男人的项颈。
在和服男人自身的惯性之下,他与东野沧错身而过,往前走了两步,这才顿住身体。
下一刻,伴随着和服男人的头颅高高飞起,那被和服男子擦拭了无数次的太刀亦从中折断,坠落于地。
“当啷!”
“嗞!”
刀刃坠地之声与和服男人脖颈处液体喷射声交汇在一起,让在场的所有人彻底呆住。
不仅仅是那十余名手持太刀的男人,就是连依然保持着横推姿势的东野沧也彻底呆住,任由那些液体洒落在自己颇显清秀的脸庞之上。
“嘭嘭……”
一大一小两个落地声响起,那头颅和身体同时摔落在地,回归于大地母亲的怀抱。
这一刻,东野沧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模样,只发现周围那包围着自己的十余名男人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大喊着逃走,仿佛生怕身后的这个恶鬼追杀他们。
只可惜,这一刻三观遭遇到了极大冲击的东野沧,手脚都在颤抖着,脑海之中不断地一帧帧回放着刚才的一幕幕画面。
良久,良久……
东野沧才缓缓地吐出一句话。
“活下来的……是我!”
莫名间,东野沧的脑海之中浮现一丝感悟——“生死之别,就在剑刃交汇的一瞬之间。”
当然,东野沧也明白之所以这次胜了,并非是刀刃交汇的一瞬产生觉悟了,而纯粹是托了手中利刃之福。
第三章 敌羞,吾去脱他衣
一念至此,东野沧平举起手中被一缕缕如同绷带一般白布缠绕起来的太刀,细细地回想起生死交汇的一幕。
与其说是自己劈断了和服男人的太刀,将和服男人一刀两断,还不如说是和服男人的脖颈和太刀撞上了这白布缠绕的利刃,瞬间被一分为二。
‘这刀,竟然这么可怕?!’
但东野沧下意识再握紧了些许剑柄,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之中,唯有手中利刃才能护住自己的性命。
它是杀人之物,也是自己的保命之物。
随即,东野沧一抹脸上逐渐干了的血液,打算转身离开这个不再安全的村子之时,却是脚步一顿,扭头看向和服男人躺在地上的躯体,喃喃地道了句。
“敌羞,吾去脱他衣。”
东野沧左右看了一下,受和服男子那一伙人的影响,周围的农民早就远远躲开,生怕波及到自己。
确认了周围没有其余人后,东野沧的手缓缓朝和服男子的躯体伸去。
片刻之后,东野沧穿着被染红了大半的白色和服离开,朝着村子之外走去。
东野沧并没有刻意羞辱对方的意思,只是东野沧明白自己的服饰相对于这个时代而言,确实是太过于奇异,也过于容易被辨认。
而为了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突兀,东野沧明白自己很有必要改变自己的衣着。
当然,东野沧并没有连和服男人的内衬都一并穿着在身,一则是嫌弃臭味,二则也是双方体型差异有点大。
所以,东野沧仅仅是穿上了款式类似于男浴衣的着物,以及在腰间系了一条黑色角带而已。
远远看去,朝着村子之外离去的东野沧身上和服染血,就恍若是一朵红梅在大地之中绽放,远去。
而东野沧如今其实也来不及细想未来的打算,只是有一点东野沧很清楚。
那就是和服男人显然是具备一定地位的存在,取了他的性命,后续招致报复的可能性可谓极高。
至于什么“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之类的,除非东野沧能够折服这个村子的所有人,又或者让他们永远闭嘴,否则留在作案现场几乎等同于白给。
先离开,隐遁踪迹……
忽然间,在逐渐昏暗的天色之中,东野沧隐隐约约见远处森林的草丛动了动,显露出人形轮廓,
有人?!
东野沧先是心中一紧,转而却是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太刀。
直至如今,东野沧自然是明白自己手中这被白布缠绕起来的太刀并不简单,明明就连刀刃都被白布所包裹,却是可以轻易削断和服男人的太刀。
但也正因为这太刀在手,东野沧心中有了些许底气。
只要小心一点,东野沧只需要挡住对方的武器就能轻易将对方的武器砍断,从而斩杀对方。
区区一个,不,哪怕是十个人,东野沧明白只要自己不是被包围起来,也不是不……
骤然间,东野沧急忙止步,几乎是毫不犹豫就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东野沧的身后,一大片人影晃动着从森林之中冒出来。
东野沧仅仅是粗略地看了一眼,起码百人以上。
这种数量,谁顶得住?
跑!
而在东野沧的背后,一大伙人叽里呱啦地呼喊着什么,挥舞着兵器,死死地朝着东野沧追去。
一连狂奔了十余分钟,东野沧扭头看了一眼,发现晃动得人影不减反增,死命狂奔之余,心中暗暗叫苦。
‘麻烦了。’
……
一轮弯月不知何时早已挂在夜空之中,那一缕缕稀薄的月色勉强让东野沧能够避让开眼前的树木。
“呼呼呼……”
丝毫不敢停歇的东野沧粗喘着气,迈着沉重的脚步,感觉自己的胸腔和气管有如火烧般的难受,就仿佛是正在熊熊燃烧的火炉,吸进去的氧气远远不够缓解那种炙热。
东野沧发誓,自己这一次奔跑的时间,怕是比自己过往生涯里加起来的都多,甚至东野沧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慌不择路的东野沧抬头看了看眼前白雪皑皑,折射着月光的富士山山巅,又扭头朝着身后不远处那晃动着的火把以及人影,咬着牙继续朝着富士山山巅而去。
从富士山山脚下的村子,一路被追到富士山山腰,东野沧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是以这种形式爬上了富士山。
而东野沧也明白自己没有退路,稍微松懈一点半点让身后百余人追上,怕是顷刻就被乱刀分尸的结果。
紧紧地握住手中太刀的刀柄,感受着那一丝丝似乎能缓解胸膛火辣的冰冷,东野沧一咬牙,脚步继续加快,逐渐踏足那一片被冰雪覆盖的区域。
很快,沿着东野沧遗留的痕迹,在数位剃着月代头的武士带领下,百余名混杂着旗本和足轻的人聚集在冰雪区域的边缘位置。
而那几位武士眼中流露着几分忌惮地看向冰雪区域,相互之间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很快,这几位武士再度带领着百余人沿着风雪之中即将隐没的足迹,追寻而去。
……
冷!
刺骨的寒意钻心而来,让东野沧不禁紧了紧身上不多的衣物,双手怀抱在胸前,保持着那不多的暖意,继续朝着前方而去。
明明富士山山腰往下的区域天气没有任何异常,但随着东野沧踏足冰雪区域,却是发现降雪越来越大,积雪甚至到了影响行走的程度。
纵使东野沧的抗寒能力还算勉强,但此刻也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僵硬,体内的热量在飞快流失。
“不太妙……”
东野沧咬着牙向前的同时,估算着自身的状态,在这种超过了自己预估的严寒之中,想要跨越这片冰雪区域摆脱身后的追兵,怕是不可能。
‘活下去的方法是什么?’
东野沧缩着脖子,低着头往着身后撇了一眼,心中不禁萌生了一个想法。
‘干掉一两个身后的追兵,抢了衣物,再跑!’
不过几乎是一瞬,东野沧便将这个方法给否决了。
就算是借着大雪侥幸偷袭成功,其余的上百号人也断然不会给自己从容剥了对方衣物的时间。
第四章 你……喜欢雪吗?
“啧。”
东野沧揉了揉感觉快要冻僵的脸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越来越冷了。
“你……喜欢雪吗?”
忽然间,一声宛如冰湖中飘荡而来的清脆女声在风雪之中悠悠地传入东野沧的脑海之中。
明明这是东野沧所听不懂的声音,但却似乎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
“谁?”
东野沧瞬间一个激灵,双手紧紧地握着太刀,双目不断地在周围扫动,试图面对这诡异的未知。
“你……喜欢雪吗?”
这一次,那传入东野沧耳中的女声更加清楚,似是在询问,又似是一曲冰冷的歌谣。
骤然间,东野沧感觉身后一片前所未有的刺骨严寒袭来,将自己拥在其中。
冷……
令人绝望的冷!
仅仅是一瞬,东野沧甚至感觉不到疼痛,那些被这片严寒所侵蚀的部位便没了感觉。
下一刻,东野沧感觉自己的肺部已然被冰雪所侵染,所呼出的不再是热气,反而是一团团寒气。
而那一颗剧烈跳动的心脏,也似乎逐渐无力,即将陷于冰封。
“你……喜欢雪吗?”
又是一声询问,这一次却是在东野沧的耳边响起,仿佛是亲昵的情人贴在东野沧的耳边平静地询问,在歌唱一般。
它并非是某种特定的语言,反而像是一曲在别人脑海之中奏响的歌谣,能明白它的意思,也能感受它的唯美。
只是,这歌谣……很冷很冷……
缓缓的,东野沧艰难地扭过头,随着一片白皙映入眼帘,即将被冻住的眸子微微一缩。
这是一位肌肤比之冰雪更显雪白细腻的女子从后背抱着自己,双目痴痴地注视着,一双湛蓝色的眸子似乎在向着恋人倾诉爱意,头发、眉毛等等却是由冰雪所构成,在月色之下折射着唯美的光芒。
她,似乎是在冰雪之中等待恋人的女子,又似乎是孤独存在于富士山巅的冰雪精灵。
缓缓的,东野沧看着她那双芊芊细手向着自己的脖子环绕而来。
远远看去,那一位风雪精灵似乎于半空飘落,宛如遇到了自己心爱的恋人那般,轻轻地拥在对方的背后,柔声地倾诉着爱意。
“你……喜欢雪吗?”
只可惜,这一个拥抱不会给东野沧带来一丝丝温暖,反而是世间极寒。
被她所触之处,东野沧感觉不到一丝丝来自于她的柔软,反而是自身的血肉尽数化作冰晶。
‘已经完了’
在这种极寒之下,东野沧甚至感觉连自身思维都变得迟钝了起来。
但是有一点,东野沧却很清楚。
自己……已经完了。
别说是在这个陌生古老的时代之中,就算是自己熟悉的现代,被冰雪将躯体冻成这样,也几乎是可以宣布死刑了。
‘要死了吗?’
‘这到底是个什么时代,这种存在是妖怪吗?’
缓缓的,从东野沧的脖子处开始,冰晶不断地蔓延开来,即将覆盖到东野沧的脸庞。
“你也……不喜欢雪吗?”
很怪异的,东野沧似乎从中听到了一缕缕低落。
一缕念头在东野沧迟钝的思维之中萌生,不知为何,似乎随着东野沧的念头一动,本应已经彻底僵住的手指却是动了动。
‘还……还能动……’
东野沧即将模糊的眸子,这一刻却是流露出厉光,死死地将那削铁如泥的白布太刀握住。
此刻,东野沧也不知道即将化作冰块的自己哪里来的力量,手腕一转之间,那白布太刀翻转,刀尖直指自己的胸膛。
“我喜欢你……”
一字一顿的,东野沧艰难地控制着肌肉开口吐着不清不楚的话语。
“陪着我一起去死!”
下一刻,在这一片风雪之中,那柄白布太刀轻易地将东野沧和冰雪精灵的躯体一并贯穿。
血液飞溅,却是在半空之中就被极寒化作了一片片唯美的冰晶。
这……似乎也榨干了东野沧最后一丝信念和力量,逐渐失去控制的眼肌使得东野沧的眼皮缓缓闭合,瞳孔也在慢慢放大。
然而,东野沧没有看到的是,随着那白布太刀将那冰雪所构成的女子贯穿,原本缠绕在其上怎么也拉扯不开的白布却是缓缓自行解开,显露出内在那有着神秘且复杂纹路的纯白剑刃。
风雪渐大,将东野沧的身影渐渐掩埋在其中……
……
很快,沿着东野沧在雪地中遗留而下的脚印,数位武士带着百余人逐渐靠近了东野沧所在,一连串踩踏雪地的声音在这片区域中响起。
“飒飒……”
随着双方距离的靠近,武士们看清东野沧的模样后,却是不禁一愣。
在这一片雪白的世界之中,东野沧手中握着太刀将自己的胸膛贯穿,一缕长长的白布从剑柄延伸而在,伴在东野沧在风雪之中屹立不倒的躯体在半空飘荡。
这流露着几分怪异,但又产生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境,让这些武士们为之止步,呆了数息。
随即,这几位武士们相互讨论了一番,又叫了一个曾经目睹了东野沧斩杀和服男人的人再三确认东野沧的模样。
随着确认了东野沧的身份,其中一位武士从腰间拔出太刀,缓缓地向着东野沧靠近,高高地扬起太刀,似乎是打算砍下东野沧的头颅。
忽然,这一位武士似乎注意到了什么,面露惊叹痴迷的神色死死地注视着贯穿东野沧的刀刃,仿佛见到了什么前所未有的稀世珍宝,下意识地喃喃说着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的,这一位武士伸手朝着被东野沧握在手中的剑柄伸去。
然而,就在武士的手掌刚刚触及刀柄之时,东野沧的眼睛忽然睁开。
下一刻,一道寒气凭空卷席而至,将那依然保持着伸手动作的武士瞬间冻成冰雕。
这诡异的一幕,使得包围着东野沧的百余人不禁有些慌乱起来。
“%%#&*%”
只不过随着剩下的三位武士从腰间拔出太刀,高声呼喝了几句后,这百余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纷纷将手中的武器指向东野沧。
“撕拉……”
在百余人汇聚的目光之中,东野沧动作有些僵硬地从胸膛之中将太刀拔出,发出一阵怪异的声音,看得这百余人目光之中止不住地流露出恐惧。
第五章 雪姬
随着剑刃的抽离,东野沧脚步缓缓转动,目光有些呆滞地朝着那三位武士的所在看了过去。
其中一名武士似乎被这一幕给惊吓到一般,反而爆发出了出乎意料的凶性,脚步交替一踏,急速靠近着东野沧之余,高声地喊了一句。
“#&%#&……”
一时间,百余人齐齐持着兵器向着东野沧合围而去。
“呼……”
面对着大量明晃晃靠近的兵刃,一道浓郁无比的冰雪气息从东野沧的口中吐出,原本飘扬在半空的白布不知道何时已经缠绕在了东野沧的右手手臂之上。
随着一抹浓郁的湛蓝之色在东野沧的右眼瞳孔之中放大,一缕缕冰晶凝结在东野沧右侧的眉毛、睫毛之上,凝聚成一只似乎欲振翅高飞的冰鸟形状。
“雪……”
一句如同叹息一般的话语从东野沧口中缓缓吐出。
被东野沧所持剑刃泛起一缕缕蓝白色的光芒,随着东野沧朝着面前的百余人一挥剑刃。
寒风,呼啸而起,冰雪漫天飞舞……
一阵仿佛是从万古冰山之巅上卷席而下的寒风,转瞬之间从那兵刃直指东野沧的百余人身上呼啸而过。
“咔擦……”
一阵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起,仅仅是瞬间,在这片雪白的世界之中多了百余座栩栩如生的冰雕,甚至这些冰雕的表情都依然保持着凶狠狰狞。
“……你们喜欢吗?”
随着东野沧后半句话缓缓地道出,那右眼处泛起的蓝白色光芒缓缓消退,附于眉毛、睫毛之上的冰晶也一点点溃散。
“砰。”
恢复成正常状态的东野沧仿佛浑身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地半跪在地,只能勉强用双手紧握着太刀撑在雪地上,免得自己摔到雪地之中。
缠绕在东野沧手臂上的白布也随之散落在雪地之上,而大量冰雪则飞快地以着白布为中心汇聚而至。
很快,那片冰雪在东野沧有些惊异的目光中凝聚成人形。
一部分湛蓝色的头发在头顶上以着一朵冰花固定,余下的却是散落而下,随着风雪卷席微微飘动。
而被几缕头发遮挡着的脸庞,那精致到极点的五官在湛蓝色头发映衬之下美丽更甚。
唯一有着些许缺陷的是,这极美的五官没有任何的表情,湛蓝色的双目也似乎流露不出丝毫感情色彩一般。
不过相对比一开始东野沧所见的模样,此刻这个自冰雪世界之中走出来的存在却已经是多了一分生气和真实,隐隐之间反而更倾向于正常观念之中的冰山美人。
然而,随着那一位冰雪精灵从冰雪之中朝着自己走出来,东野沧的表情却是微微一僵。
‘这……这冰雪美人,似乎比自己想象得要小……那么一点点……’
并非是泛指的那种小,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小,那身高体态,反倒是更像是一位少女一般。
“主人,你是不行了吗?需要我帮你吗?”
这一位冰雪精灵站在东野沧的面前,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在脑海之中却是响起了她那平淡之极的声音。
“不,不用。”
东野沧咬着牙地拒绝了这种接受了等同于侮辱自己的建议,咬着牙重新站了起来。
其实随着这一位冰雪精灵从东野沧身上分离出来后,那种无时无刻压迫着东野沧每一处肌肉,骨骼乃至于血液之中的巨大压力就已经消退。
所以这一刻东野沧或许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掏空,但勉勉强强还是足以站起来。
“主人,你真厉害。”
明明这句话似乎是在赞赏东野沧的意志,但这一位冰雪精灵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没有流露出一丝丝感情。
所以,丝毫不知道怎么接话的东野沧干脆转移话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没有。”
这一位冰雪精灵思索了一下,湛蓝色的眸子微微转动,落在那些被冰封的武士身上后,面无表情地答道。“不过有些人似乎叫我雪女,也有些人喊我雪姬之类的。”
雪女?雪姬?
果然!
东野沧闻言,纵使心中早已有了猜测,但心中感到几分庆幸之余,也不禁对这个时代产生了深深的忧虑和危机感。
这可是日本知名度极高的鬼怪之一。
‘也就是说,这个时代怕是个百鬼夜行的时代?’
一念至此,东野沧的目光不禁落在手中那随着白布解开,显露出了纯白色刀刃,且其上有着复杂神秘纹路的太刀上,暗暗地推测着。
‘这把刀,似乎具备降服鬼怪,借用力量的特别能力。’
那一刻,东野沧本来都以为自己已经死定了,但没想到这刀刃贯穿了自己的胸膛,自己非但没有感觉丝毫痛苦,反而莫名地感觉到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流透过刀刃向着自己体内涌来。
那一道寒流,有些冰凉,但所过之处却是将东野沧本来已经化作冰块的血肉再度恢复了过来,甚至在面对这百余凶狠无比的男人围攻之时,那道寒流还能附在剑刃之上挥出,化作能冰封一切的极寒。
当然,仅仅是一下,东野沧便感觉自己被掏空,承受了巨大压力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了。
不过……
东野沧心中忽然生出了几个疑问。
这把太刀降服雪姬的能力到底是怎么触发的?
又或者是需要达成什么条件?
还有雪姬是降服于自己,还是仅仅降服于手中的太刀,听命于紧握这把太刀的人?
特别是最后一点,对于东野沧而言尤为重要,几乎事关东野沧在这个存在妖魔的时代生存的保障。
随即,东野沧扭头向着雪姬看去,开口问道。“雪姬,你为什么称呼我为主人?”
“主人,就是主人。”雪姬平静地答道。
“是因为我拿这个捅了你吗?”
东野沧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太刀,试探性地问道。
雪姬的目光缓缓地落在太刀,紧接着身高仅仅到东野沧肩膀的雪姬继续平静地注视着东野沧,开口道。
“我,自愿屈服于主人。”
明明雪姬说出的话,在东野沧的观念之中属于比较羞耻的那一类。
但是从雪姬那平静无比的表情以及波澜不惊的语气中,东野沧反倒是听出了“不过是主人的任务罢了”的感觉。
第六章 素鸣斩
“那假如……别人拿这把太刀杀我,你会怎么办?”东野沧问道。
“它是主人的刀,伤不了主人。”雪姬如同在陈述事实似的说道。
“我说假如……”东野沧有些尴尬地追问道。
缓了片刻,雪姬的声音在东野沧的脑海中响起。
“冰雪的世界,没有假如。”
听到这里,东野沧不禁有些头痛,假如东野沧不是能够分辨出雪姬平静的双目中偶尔泛起的灵动,还当真以为她已经被抹去了神智和感情之类的。
只能说,雪姬,当真是名副其实的冰山美人。
似乎是看出了东野沧担心,始终静静地立在东野沧面前没有丝毫多余举动的雪姬忽然向前,问道。
“主人,是在担心?”
明明是反问,但雪姬的语气总是那么的平静。
随即,雪姬不待东野沧开口,主动伸出那玉石雕琢一般的手指轻轻点在东野沧的额头处。
东野沧的脑海之中顿时闪过一幕幕画面,只是这些画面,几乎都是千篇一律的漫天风雪,死寂的白茫茫占据了一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雪姬的身影,几乎是一成不变地在这冰雪世界之中飘荡、飘荡、飘荡……
莫名的,那一刻东野沧似乎从雪姬那不曾变化过的身影中感到了彻底的孤寂,似乎她是被世界彻底遗忘在这富士山上的一片雪花。
后来,有人踏足这片冰雪世界,雪姬总会上前去拥抱对方,试图感受一丝丝温暖,但对方总会很快就化作了这片冰雪世界的一部分。
渐渐的,踏足这片冰雪世界的人越来越少,最终又都消失不见了,直至东野沧的再度出现。
随着雪姬那冰凉但似乎有些柔柔软软的手指离开,东野沧这才在恍惚之中回过神来了。
仅仅是一瞬,东野沧却似乎经历了雪姬那简单却漫长的一生。
这一刻,东野沧心中莫名升起庆幸感。
就差那么一点点,自己也彻底化作这冰雪世界的一部分了。
‘不过难怪雪姬几乎都没有表情,看来除了她本来的性格之外,更多是因为她还没有学会什么叫表情吧?’
东野沧心中暗暗想着。‘不过雪姬从来没有离开过这片冰雪世界,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也是一片苍白,可惜了。’
‘嗯?慢着……’
东野沧念头一动,深感这些妖怪们的能力特别之外,心中却是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咳,并非是那种探讨人和雪之间是否能够繁衍后代的学术性问题。
嗯?至于雪人?
众所周知雪人仅仅是雪,不是人造的,不对,他是人造的,但不是那种人造的。
而东野沧作为一个深爱学习的男人,这一刻所想的是这种类似于“共享记忆”的手段,不知道能不能用在学习上面?
假如可行的话,那么语言障碍的问题岂不是解决了?
当即,东野沧朝着那些被冰封的武士一指,向着雪姬开口问道。“雪姬,你会不会他们的语言?”
而具备着类似于精神交流能力的雪姬或许听不懂东野沧所说的语言,但却似乎能从东野沧说话的时候所产生的精神波动理解意思,缓缓地摇头示意。
不得不说,东野沧有些失望。
这样一来,想要快速地解决这个问题,最简单且危险的方法就是再找一头能加载“当地语音包”的妖怪,尝试性地再朝它捅上一刀,看看能不能让它帮助自己在当地顺利地交流起来。
呃……前提是,这太刀使得妖怪屈服的正常要素是捅它,以及对方会乖乖地被自己这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捅。
毕竟,应该不是每个妖怪都会像雪姬那样纯洁吧?稀里糊涂的,连自己被刀捅都不在意。
希……希望是吧……
东野沧对于雪姬最后的记忆就是用这太刀将自己和雪姬一并贯穿,希望能够与雪姬同归于尽,再度醒来的时候,雪姬就已经在自己的体内了。
忽然间,东野沧无意中手指在刀刃背面处一抹,意外地发现其上似乎刻着几个铭文。“嗯?这是铭文?”
“素、鸣、斩。”
出乎东野沧意料的是,这三个小字竟然是中文,在这三个小字的下方,则是一小片有些突兀的光滑处,边缘处隐隐可见有点类似于指纹痕迹。
而在这太刀的正面同样位置也有着一处类似的光滑区域,只是正面的光滑区域还有大上几分。
“这把太刀叫素鸣斩吗?”
东野沧目光一转之间,落在面前那依然维持着伸手动作的武士腰间,那里系着一个通体黑色的刀鞘。
东野沧用刀柄在这位不知名的武士腰间一敲,将那已经结冰的刀鞘给取了下来。
让雪姬将这刀鞘上凝结的冰块化掉之后,东野沧将这刀鞘套在了素鸣斩之上,宽度似乎刚好合适。
至于长度……
东野沧大概比较了一下,素鸣斩似乎短了一些,不过问题不大,勉强能用。
“谢谢。”
东野沧将素鸣斩挂在自己的腰间后,诚心地向着这一位被冰封的不知名武士开口道。
这个感谢,真情实意。
毕竟东野沧过去所接受的教育,是一定要向赠送自己东西的人回以道谢的,而是礼貌是作为人的体面,纵使在这个时代里东野沧有些狼狈,但也不想丢掉这份体面。
“咔擦!”
也不知道是不是东野沧敲在武士的腰间过于用力,随着东野沧道谢的话音刚落,这位武士的腰间就响起了这么一阵冰块碎裂的声音。
随即,在东野沧有些意外的眼神之中,武士以着腰部为中心断成两截落在雪地上。
然后,就仿佛是多诺米骨牌第一张牌似的。
伴随着雪地被砸得微微震动,其余那百余座冰雕也接二连三地摔到雪地上。
……
东野沧。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礼貌的东野沧有些干巴巴地道了一句,总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当人了似的。
不过看着这百余座逐渐被风雪所掩埋的冰雕,东野沧心中倒也没有内疚悔恨,下意识地自言自语道。“不过你们想杀我,也应该早就有被杀的觉悟了吧?”
假如东野沧不是能够借用雪姬的力量,这一刻怕是要长眠在这冰雪之中就是东野沧自己了。
这一点,东野沧很清楚,那就是自己属于自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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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尾张国
最后,东野沧强顶着风雪为即将长眠在这处的人送别了一程。
东野沧心里是暖暖的,兜里也是沉甸甸的,隐约可见装着不少东西。
兜里面那些本质上不过是些破铜烂铁,但根据东野沧的猜测,应该是属于这个时代的货币之类。
毕竟那外形极度酷似铜钱,东野沧就算想不认出来都很难。
而考虑到这些东西终究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野沧不想让他们在黄泉路上依然需要烦恼怎么带上金钱。
反倒是这种俗物,起码能让东野沧不至于为了吃上一口热饭还不得不脱衣服,以物易物。
“走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这一生都不会再见了。”
东野沧摩挲了一下因为长时间在严寒之中接触那些破铜烂铁而有些通红的手掌,礼貌地向着面前平平整整地雪地道了一声,这才迫不及待地转身朝着风雪区域之外走去。
这地方,很冷,假如不是为了那一丁点让人暖心的原因,东野沧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毕竟就算是通过“素鸣斩”屈服了雪姬,东野沧发现这样也只能保证雪姬自身所引起的极寒不会伤到自己,但却不是东野沧自身能够完全免疫冰雪严寒。
漫天风雪之中,东野沧以及紧跟在其后如同人类少女似的一步步走着的雪姬,渐渐再也看不到背影。
而不曾停歇的大雪,也很快将这片区域所有的痕迹掩埋在深处。
……
数日后的黄昏时段,在一片茂密的丛林之中,一名腰间挂着太刀,模样邋遢的中年男人吊儿郎当地走着,腰间系着诸如饭团、打火石、铃铛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嘴巴处叼着一根不知名的草,似乎是在哼着什么歌谣。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本是初春的天气,这片茂密的丛林却是缓缓地结上了一层霜,并且向着他的方向蔓延。
“呼……”
大雪,骤起,将这片茂密的丛林以及男人一并笼罩在其中。
片刻之后,那片凭空而生的大雪又再度消失得无影无踪。
倘若不是丛林各处还残留着大量的痕迹,怕就算是这一刻狼狈地瘫软在地的中年男人都以为刚刚一切都是幻觉。
……
在丛林不远处的一处小溪旁,雪姬碎步地回到正赤裸着上身,头发甚至还处于湿淋淋状态的东野沧身旁,平静地答道。
“主人,现在是永禄三年,这里属于尾张与三河的交界处。”
永禄三年?
尾张?三河?
正在专心地烤鱼的东野沧闻言,动作忽地一顿。
刚开始听到年份的时候,东野沧还没有反应过来,但尾张和三河这两个地名,东野沧却是异常熟悉,问道。
“当地的大名叫什么?”
“那个叫浪人的人说,如今是外号‘尾张的大傻瓜’的织田家家督统治了尾张一国。”雪姬答道。
东野沧陷入了沉默,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片刻之后,东野沧才笑着纠正道。“雪姬,浪人大概是一种职业,除了是一些失去了效忠对象的武士之外,还多指是流氓地痞之类的,那不是名字。”
“主人,你懂得真多,很厉害。”雪姬语气平静地赞道。
随即,背对着雪姬的东野沧安静了片刻后,似乎是升起了什么思绪,转而将烤鱼递到雪姬的手中,自己则是在溪边度步了起来。
自富士山下来之后,东野沧依据着自己对于岛国的部分记忆和了解,带着雪姬一路摸索着朝着岛国的政治中心所在——“京都”而去。
京都所在,同时那里似乎也是岛国最为繁荣的商业圈,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那里都是他国商人来往岛国贸易的地方。
东野沧自然也希望自己如今身处于国外商人频繁来玩的时期,起码航海的兴盛,能够让自己有机会返回九州大地。
纵使时代不一样了,但九州大地终究是东野沧的故土所在。
而如今东野沧听到了雪姬了解回来的情报,心中却是不禁有些激动。
除却是明白自己身处的时期“大航海时代”已经开启之外,也是回想起雪姬口中那一位被称作是“尾张大傻瓜”的逆袭传奇故事。
历史上名号是“尾张大傻瓜”,且还同时是织田家家督的,应是那一位被誉为“第六天魔王”、“战国风云儿”的织田信长无疑了。
岛国的这个战国时代源起于室町幕府后期的“应仁之乱”,经典的东西两侧派系大战。
最终两败俱伤之下,天皇以及幕府失去了对各地的控制,致使了各地大名纷纷崛起。
乱世,总会孕育出无数的风云人物以及精彩。
而这个“下克上”的时代里,也使得无数被上层公卿贵族不屑的底层人物崛起,掌控一国,乃至于成为一方霸主,让公卿贵族,乃至于天皇需要看着他们的脸色行事。
譬如:传闻之中织田信长就谋划着推翻“万世一系”的天皇一脉,真正名义上彻底改革整个时代。
当然,这个时代里所指的尾张国并不大,实际上大概也就是东野沧原本所处的时代里一个中型城市的大小。
而织田信长生于尾张国之中的一个豪族,算是有钱有兵有权的土财主家庭。
之所以织田信长自小称呼被为“尾张的大傻瓜”,似乎是因为他的思想与时代截然不同,导致做出了许多尾张国人难以理解的行为。
随着父亲的亡故,这一位世人眼中的大傻瓜马上就以着极快的速度一统整个尾张国。
然后织田信长以“桶狭间”一役击杀了军力数倍于己的“东海道霸主”——今川义元成为一时风云人物,最终还在极短的时间内以着疾风怒涛之势取得了天下霸权。
可惜的是,就在织田信长最为巅峰的时期,却是在本能寺之中被自己的属下袭杀,结束了如梦如幻的一生。
而在织田信长死后的战国末期,基本都是织田信长原来的下属和盟友们争夺织田信长遗留下的遗产,最终则是由德川家康熬到最后,开启了德川幕府的“江户时代”。
“假如有机会的话,倒也想亲眼见见那一位战国风云儿。”东野沧轻轻地笑了一下,随即便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先不说东野沧带着雪姬这个妖怪不敢光明正大地出现,就算是见面了,语言不通,能说什么?
总不能纯粹用肢体来表达吧?
第八章 流言
就在东野沧沉思之间,眼角无意中似乎看到了一抹冰晶折射出来的光芒。
转目一看,东野沧发现雪姬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地看着自己。
而那原本即将快被自己烤熟的鱼儿,这一刻已经被雪姬手掌无意中蔓延出来的冰霜所覆盖,化作了……冷冻鱼。
“咳……雪姬……”
东野沧轻咳了一声,向着雪姬示意了一下她手中的烤鱼。
而雪姬见状,动作莫名有着些许不自然地撇开视线的同时,飞快地控制着烤鱼上的冰块化开。
“不用了,让我来吧。”
东野沧坐在雪姬的旁边,干脆无比地从雪姬的手中拿过串着烤鱼的树枝,重新烤了起来。
继续让雪姬烤鱼,东野沧怀疑自己今晚的晚餐大概率只能是冰镇生鱼片了。
只不过,自己这烤鱼就算是再度烤熟,也由原本的新鲜食材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冷冻鱼了。
“雪姬,你接下来多留意一下附近有没有其余妖怪……”
“嗯。”
“我需要一头能说……呃……人话的妖怪……”
“嗯。”
“这鱼烤好了,你也吃点吧。”
“嗯。”
“对了,你今晚睡觉的地方离我远点,不然等到了半夜,我睡的位置又要结冰了。”
“嗯。”
雪姬平静地应着东野沧的话,小口小口地吃着鱼肉。
当然,这些鱼肉刚刚触碰到雪姬的嘴唇便化作了冰晶,在火光的映衬之下折射着微弱的光芒。
……
出乎东野沧意料的是,雪姬比他预料得更快找到了妖怪的痕迹,那感觉就仿佛是出门随意溜达了几天就找到了似的。
“就在那里?”东野沧和雪姬远远地注视着面前隐隐似乎有着烟火气息的村落,开口问道。
“嗯。”雪姬答道。
然而,任由着东野沧远远地观察那些偶有从村落之中进出的村民,却是没能发现丁点异象。
除了一点点不协调,以及不自然。
只是,东野沧对于不协调和不自然的地方在哪里,却是难以准确地说出来。
就算是雪姬就在身旁,但东野沧也仅仅是远远地看着,并没有进一步贸然靠近的意思,只能开口问道。
“雪姬,妖怪具体在村子里的什么地方?”
“都是。”雪姬道。
“都是?!”
东野沧有些诧异地说道。“莫非这个时代的妖怪并非是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藏于深山之中,反而是猖狂得直接在人间冒充人类吗?”
随即,雪姬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来回地解释,这才艰难地将自己的意思表达了出来。
那些偶尔有从村落之中进出的村民本身并不是妖怪,但他们似乎是被妖气之类的腐蚀,彻底化作了类似傀儡的行尸走肉,真正的妖怪还藏在村子中的某处。
被雪姬这么一提醒,东野沧仔细地对比记录了一下进出村落的村民,发现他们似乎在一直沿着某种固定的轨迹和频率出现和行走,如同是一个个被固定好的提线傀儡。
这一幕,让东野沧心中多少有着不快。
面对那些追杀自己的武士之类的,东野沧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出手反抗,那能够称之为自卫。
但无故夺取别人的生命,这种事情东野沧却是做不出来,更别说看到人类被妖怪这样玩弄。
“雪姬,你有把握打赢那头妖怪吗?”东野沧问道。
“我尽力。”雪姬略微带着些许迟疑地答道。
东野沧闻言,却是忽然反应了过来,一直以来生存在冰雪世界之中的雪姬似乎并没有与其他妖怪战斗的经验。
而以着雪姬的性格,假如是一定能做到的事情,都只会轻声地应下来,不会说“尽力”这种话。
‘也就是说,雪姬并没有把握吗?’
东野沧眉头微微一皱,握住“素鸣斩”之上的手掌紧了紧。
‘要不,换个目标?没必要冒险硬磕。’
‘只是想要找到会说人话的妖怪,深山野林之中的妖怪不一定会,只有这些都藏身于人类之中的妖怪才一定会吧?’
东野沧暗暗地衡量了起来。
‘而在前往京都之前一定要先学会交流的语言,否则根本就没有意义。’
毕竟既然这本来就是个存在妖怪的时代,东野沧并不觉得京都作为岛国政治、文化、经济中心会没有应对妖怪的手段。
而在不能带着雪姬踏足京都的情况下,东野沧就算是到了京都也没办法交流。
‘嗯?对了,这个时代是存在妖怪的,那么就算是地方上的人类,也一定有应对的手段……’
一念至此,东野沧缓缓地产生了一个设想。
“走,雪姬,我们看看周围的环境。”
随即,东野沧与那个村落保持着相当安全的距离下,花了一天时间将附近的地形都转了一圈。
就聚居地而言,这个村落的地形相当不错,坐落于一处低矮的山腰处,翻过山就是海岸,能够分润到来自大海的馈赠,周围还有着些许平坦的区域,更重要的是山脚下有着一片小型湖泊,完全不用担心种田的水资源问题。
‘咦?我为什么忽然站到种田的角度上思考了?’
东野沧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点跑偏了,连忙正了正念头,向着身旁的雪姬问道。“雪姬,你确定这片湖泊对你操纵冰雪有加成作用?”
“嗯。”雪姬点头。
“好,我记下了……”
随即,东野沧在地面上写写画画了片刻,尽可能地让自己这个简陋的计划看起来完善一点。
其实,这个压根就算不上是什么精密计划,简单而言就是拉外援入场帮忙。
人类,自古以来就不是孤军奋战的种族,所以东野沧自然是打算利用种族优势了。
只需要将这里有妖怪的消息放出去,常理而言自然会引起当地人的重视。
到时候就算引不动尾张那一位风云儿,引出那一部分这个时代处理这些妖怪的人物也已经足够了。
顺带的,东野沧也想见识一下人类正统的降魔手段。
再者而言,东野沧这样也算不上是在坑害当地人,反而算是向他们示警妖怪的存在,是出于善心,好心的。
接下来,在东野沧亲自指导之下,雪姬开始了戴着鬼面具吓人的练习。
……
很快,一则流言开始在尾张内部流传了起来,有多人目睹靠近伊势湾的某处山间有鬼怪出没,飘忽无影,分不清前胸后背,披头散发,凶得很。
第九章 那一瞬的白色
尾张的反应比东野沧预料还要快,也就是几天的时间,东野沧就发现周围偶有出现似乎在探查着状况的武士。
只不过那些武士却是迟迟没有注意到那似乎维持着正常的村落,仅仅是不断地在山林之中转悠着。
为此,倒是让东野沧略微感觉到有些难办了。
……
一处偏僻的角落中。
“喵呜……呜……”
戴着面具将自己那绝美的脸庞掩盖着的雪姬努力地咆哮着。
只是,雪姬那几乎不含有着情绪的咆哮,非但没有丝毫可怖的感觉,反而有种日常平淡似的撒娇似的。
“雪姬,不对不对,你的声音得再尖锐一下,再凶狠一点,你整个人得……得支棱起来啊……”东野沧无力地进行着教导。
“之前是在夜里有着阴森的环境烘托氛围,这才会轻易地吓到路人,但这一次的武士很可能是特意来探查情况的,所以你得凶狠一点,给点残暴妖怪,又或者是厉鬼似的姿态以引起尾张国的重视,否则他们当这里盘踞的鬼怪是人畜无害的那种,可就麻烦了。”
“嗯……”
雪姬点了点头,再度酝酿了一下,收在袖子中的拳头轻轻地握住,猛然地再叫了起来。“喵呜……”
……
东野沧。
没救了,这孩子。
一时间,东野沧陷入了自闭之中,彻底放弃了让雪姬现身将那些武士的注意力往村落那里引导的念头。
首先为了避免尾张国误会目标,在雪姬并不能动用冰雪能力的情况下,这种“凶狠”的表现,大概遭受的反应不会是狂风骤雨似的攻击,而是下意识的诱捕吧?
雪姬看着东野沧久久无言的状态,微微低着头看着脚尖,说道。“对不起,主人。”
东野沧摆了摆手,说道。“不,不怪你,只是我没想到你连假装愤怒都不会。”
“主人,什么是愤怒?”雪姬语气平淡地问道。
“愤怒,愤怒就是……”
东野沧这下子倒是被问住了,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呃,愤怒是一种原始情绪,至于具体的话,对了,譬如自己珍视之人被伤害了,那么产生的那种情绪大概率会是愤怒。”
雪姬无声地在脑海之中重复了一下东野沧所说的话。
“珍视之人被伤害……”
“主人……被伤害……”
骤然间,以着雪姬为中心温度极度下降,一层层冰霜不断凝结。
东野沧被雪姬忽然的变化惊到了,抬头一看,内心却是一紧。
透过雪姬戴在脸上的鬼面具,隐隐可见双目处散发着深寒的湛蓝光芒,在雪姬的身后湛蓝色长发仿佛诡异地飘飞了起来,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可怕的气息。
妖气?!
隐隐之间,下意识握住腰间“素鸣斩”的东野沧似乎看到了某种气焰以着雪姬为中心升腾而起,那是极度的严寒和各种执念的汇聚,让人本能地产生一种恐惧感。
“雪姬!”
东野沧轻轻地喝了一声。
“主人?”听着那熟悉的声音,雪姬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而随着雪姬出声,出现在雪姬身上的异象瞬间消退不见,再度恢复了平时那宛如人类普通少女似的状态,仿佛刚刚出现的一切仅仅是错觉罢了。
“你刚刚怎么了?”东野沧问道。
“我……”
雪姬顿了顿,说道。“我想到了主人被伤害的可能,就莫名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冲动,那就是愤怒吗?”
东野沧闻言,眼眸微微闪烁。
雪姬……似乎是真的在意自己,不是因为“素鸣斩”?
不,应该是说雪姬是受“素鸣斩”的影响,所以才会在意自己?
也就是说,雪姬其实并非是纯粹的命令式地听命于自己的吗?
对于这个时代的认知依然陌生无比的东野沧,就算是雪姬,他也始终保留着一定谨慎小心。
东野沧可没有忘了自己差点就被雪姬夺取了性命,纵使如今她似乎已经被“素鸣斩”所屈服,但难免会出现意外。
“嗯,那种大概就是愤怒了……”
随即,东野沧定了定心神,将那些念头压下,转而开口说道。
“等到天色昏暗后,雪姬你就在一位武士面前远远的现身,不用说话,将你刚刚那种令人恐惧的气息流露出来就足够了,然后你就往着村落的方向而去。”
“是,主人。”雪姬应道。
看着雪姬带着一缕缕冰霜离去的身影,东野沧看着远处那隐约可见的村落,不知道为何,东野沧莫名地感觉它似乎比平时要阴森了一些。
“希望一切顺利吧。”
……
然而事情的变化,却是超出了东野沧的预料。
随着那些探查的武士们进入那个村落,很快就如同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向外逃了出来。
就在东野沧以为那些武士们顺利地逃脱之时,在村落深处,猛然有什么惨白的东西伸出将那些武士们贯穿。
武士们的身形一顿,随即就被那惨白的东西带回了村落之中。
这一幕,看着东野沧头皮发麻。
“那是什么东西?!”
纵使东野沧心里对于村落之中妖怪早有了心理准备,但远远看着的东野沧仅仅觉得眼前一花,那一瞬的白色就已经将武士们贯穿。
那一瞬太快太快了,东野沧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反应过来,更别说是让雪姬去尝试救人了。
“而且……那种怨恨的气息……”
东野沧喃喃地说着。“甚至就连远在这里都能感受到。”
假如说雪姬的气息是极度的严寒以及各种执念的混杂,那么随着那惨白的东西出现,给予东野沧的感觉就是怨恨的集合体似的。
“雪姬,你看清楚那是什么了吗?”东野沧问道。
“似乎,是躯干的一部分。”雪姬答道。
“你确定,你是那东西的对手?”
东野沧扭头看着自己身旁这个冷冰冰,但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雪姬,再度确认道。
若是按照过去某种观念的划分,那么雪女在妖怪这一种类中知名度或许极高,但向来不是以战力超绝闻名的。
或许说,雪女这玩意,一般就是打打控制之类的,真要说战斗能力应该不算强才对。
第十章 地方大名的降魔手段
“妖气差不多。”雪姬平静地说道。
听着雪姬的理由,东野沧顿时对雪姬的信心大减。
先不说雪姬的战斗经验缺乏,更重要的是东野沧明白妖气和战力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这就好比东野沧与吴彦祖的帅气程度差不多,演技就一定能与吴彦祖媲美?
‘果然,还是得稳一手,先不急。’
东野沧当即将自己原本的计划推翻了小半,在许多细节上面重新雕琢,并且给自己的计划增加分支路线的选择。
另一边,或许那些深入探查村落的武士们已经被那一瞬的苍白带走,但本来就来探查妖怪状况的他们自然是留了其他人在外面观察情况。
村落之中猛然伸出的苍白将武士们贯穿并且重新拖拽回去的一幕,不仅仅东野沧看在眼里。
留在外面三个不同方位观察着同伴的武士也同样看到了,甚至从死前同伴们挥舞的姿势,他们比东野沧得知了更多的信息。
而东野沧一路目送着在村落外的武士们匆匆地向着一个方向离去,也明白接下来需要等待的就是尾张的反应了。
一周,整整一周。
就在东野沧以为尾张国畏惧于这个妖怪,不敢贸然进攻,自己也得继续绕过这头妖怪继续往京都方向寻找其余妖怪时。
“主人,那边有人过来了,很多。”被东野沧安排着监视动静的雪姬轻轻地飘落在地,说道。
“嗖!”
利刃劈开空气的声音骤然一顿,正熟悉着“素鸣斩”的东野沧面露喜意。
“终于来了。”
随即,东野沧手掌一翻,熟练无比地在腰间收刀归鞘。
自富士山之后,东野沧每逢有空暇时间,基本都会用在熟悉“素鸣斩”上面。
所谓的剑道到底是什么,剑技又如何练习,或许东野沧不会。
不过东野沧明白自己多练习一下劈砍总归没错的,如今经过了近半个月的时间,东野沧不敢说对“素鸣斩”如臂驱使,但起码不会闹出个花里胡哨的收刀,结果意外演变成割肾的笑话。
随即,东野沧跟着雪姬走到附近一处高点,却意外地发现映入自己眼帘的不是什么阴阳师之类的,反而是大量穿着简陋腹卷铠甲,背着铁炮(也就是古老的火枪,岛国战国时期的说法)的足轻。
(足轻,岛国战国时期对普通士兵的称呼。)
这……就是地方大名的降魔手段?
当即东野沧就有些懵了。
就算不是什么阴阳师,好歹也该是怒目降魔的和尚,又或者最起码是忍者吧?怎么会尽是些铁炮足轻?
莫非,当真是时代变了?铁炮之类的能打死妖怪?
能吗?
所以,建国后不许成精是有原因的?都被突突干净了?
东野沧扭头朝身旁的雪姬问道。“你怕不怕下面那些铁炮打你?”
“铁炮?”
雪姬有些不明所以,答道。“没被打过铁炮,不知道。”
顿了顿,雪姬那平静的湛蓝色眼眸隐隐闪了闪,语气毫无波动地开口说道。“要不主人用铁炮打我一下,就知道了。”
东野沧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那头藏在村落之中的苍白妖怪会为我们验证的。”
而随着那些铁炮足轻一路前行,东野沧数了大概有五百余人后,最终总算有十个黑色衣服铠甲,骑着马匹的武士出现在视线尽头。
让东野沧最为关注的,则是被那十个黑甲武士保护在中间的两个人,一个白衣僧袍的和尚,一个衣着艳丽夸张的女子。
由于距离问题,东野沧难以看清他们具体的样貌,但根据那些人的位置,明显能够看出那个和尚与女子才是最为关键的人物。
‘看来,这才是正主。’
东野沧看着后面再也没有其余人后,果断地与雪姬离开这个很可能会被尾张国的来人察觉的位置。
在这段时间里,将周围的环境全部探查过了东野沧,早就为自己选了好几处不同的位置来安心做个“局外人”。
让东野沧有些意外的是,那些铁炮足轻们在山脚下停留了片刻,然后随着那名女子一挥手中折扇,非但没有直接冲上去的意思,反而是以着山脚下的湖泊为线进行列阵。
随即,那十名下了马的黑甲武士分出了一半朝着山腰上的村落而去。
就在东野沧以为这些黑甲武士会有什么高明的手段之时,他们却是齐齐从身后背着的大笼子之中掏出了什么东西,等分散地走到了村落房屋边缘位置之后,他们径直将手中的东西往里面一抛。
“轰隆!”
那一刻,火光冲天,烟雾升腾而起。
“炸药?!”
虽说在这个战国时代已经开始将铁炮应用到战争之中,但是看着一群穿着古式铠甲的武士砸出了类似于炸弹的东西,东野沧莫名地感觉到一阵违和。
而随着那五名黑甲武士干脆利落地将村落一阵乱炸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转身就朝着山下湖泊的方向逃离。
下一刻,村落里升腾起一阵怪异的声音,在东野沧的视线之中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怨气和妖气几乎如同沸水一般。
“咔擦咔擦。”
大量村民装扮的人从村落之中冒出来,手上拿着各式武器——太刀、长枪、锄头、菜刀等等,动作有些僵硬地朝着下方湖泊涌去。
艳丽女子手中折扇朝着前方一指,似乎喊了什么,然后那五百余名铁炮足轻齐齐开火。
“嘭!”
那些村民装扮的人瞬间倒下了一批,但他们却仿佛不会畏惧似的继续向着前方涌去。
……
“看来,这些村民表面上作息正常,实则怕是连意识都已经没有了吧?否则不可能连一点点退却的动作没有。”
远远注视着的东野沧喃喃地说道。
就算这个时代的铁炮与后世的枪械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但也不是常人的血肉之躯能够抵挡的。
而那些村民面对着黑洞洞的五百余个枪口,就算是再勇,但凡有点意识,也该俯身做些躲避动作才对。
“咦,这涌出来的村民怎么多是些青壮年模样?”
就在东野沧心中莫名升起一丝疑惑之时,面对着那些毫不畏惧的村民,那些铁炮足轻却仿佛是早有预料,动作流畅地开始重新装填弹药。
第十一章 混乱、无序
这个时代的铁炮并不能连发,而是每发射一次都需要重新清理枪膛,装上火药,扳正扳机等等,就算是相当熟练的铁炮士兵,也起码需要耗费一分钟才能再度发射。
一分钟的时间,就算那些村民的动作略显僵硬,但也足以让在山腰上的他们让双方的距离拉近小半。
“砰砰砰……”
这一次铁炮足轻们不再是使用威慑意义大于杀伤效率的齐射,而是在那名艳丽女子的指挥之下进行杀伤效率更大的自由射击。
一时间,铁炮发射的巨大声响连绵不绝。
只是纵使这样,那些村民与铁炮足轻们的距离依然在拉近。
这个时候,铁炮足轻以着湖泊为阵地的优势就彻底展现了出来,那些村民想要靠近铁炮足轻,就必须沿着湖泊绕上一圈才能靠近,为铁炮足轻们争取了大量的射击时间。
“砰砰砰……”
铁炮射击所产生的大量硝烟升腾而起,为空气带了一丝炙热,也一枪一枪也将那些村民们射倒。
随着最后一名村民倒下,那些铁炮足轻和武士们依然没有丝毫靠近那些村民的意思,仅仅是留在原地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而那笼罩在村落之中的怨气和妖气,随着那些村民们的身死,丝毫没有消减的趋势,反而隐隐更加激烈地沸腾了起来。
“咔……咔擦……”
在东野沧有些惊异的目光之下,原本已经被铁炮射杀倒地的村民们齐刷刷地动了起来,身上接连不断地响起怪异的声响,数百个声音汇聚在一起,就仿佛是什么奏鸣曲一般。
只是,这仿佛由骨头颤动响起的奏鸣曲,诡异又让人头皮发麻。
“咔……咔擦……”
正当东野沧以为那些村民们会如同丧尸似的再度站起来之时,在越发急促诡异的声响之中,那些倒地村民的白森森的骨头却是从体内钻了出来,伴随着村民身上绽放的一朵朵血花,沿着地面向着村落汇聚而去。
一块又一块,那些村民们体内的骨头就如同是一条条白花花的虫子似的接连不断地钻出来,看得就算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东野沧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而那些倒地村民的身体没了骨头之后,整个人几乎成了软绵绵的一团,如同肉泥似的摊在地上,看上去诡异无比。
下一刻,随着那骨头河流消失在村落之中,一道惨白色的身影缓缓从村落中现出原形。
诡异、无序、怨恨、混乱……
与雪女的绝美冰冷不同,这一只妖怪给东野沧的感觉几乎就是诡异和混乱的集合体,一块又一块的骨头无序地拼接在一起,像是一只延伸出大量骨头所组成节肢虫子,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怨恨气息。
“你们杀了我的挚爱,我要让你们死……”
一道精神波动蔓延而出,从那五六米高,体长几十米左右的骨头虫子身上传达着怨恨无比的意念。
只是,东野沧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怨恨的意念仿佛在狂笑,在狂喜。
随即,那无序的骨头虫子脚下那参差不齐的节肢猛然一动之间,带着骨头虫子以着一个诡异的姿势向着山下湖泊边的铁炮足轻们掠去。
快……
明明那骨头虫子的躯体看上去有些臃肿且无序,但动弹之间速度却是快得吓人,飞快地拉近着双方的距离。
而随着骨头虫子现身,那个始终没有任何举动的和尚似乎在张口诵念着什么,在那十名黑甲武士的身上比划着什么。
……
“要开始了吗?”
由始至终都对和尚与女子保留着一分关注的东野沧,当即凝神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事到如今,东野沧隐隐明白了之所以尾张国只用铁炮足轻解决那些村民,大概是因为不能贸然被那些村民所接触,否则可能会被妖气污染,又或者是同化之类的,最终化作那骨头虫子的一部分。
但是随着村落之中的妖怪正主现身,那种庞大的体型,并且还是由纯粹的骨头所构建起来的身体,显然铁炮的威力是远远不够看的。
‘那么,理应也该是展示这个时代正统的降魔手段了吧?’东野沧想道。
众所周知,秃头的都很强。
正当东野沧想着那个和尚是不是要一脱袈裟就上去和那骨头虫子面对面硬刚之时,和尚却是继续念着经,然后慢悠悠地朝着面前的十名黑甲武士一点。
随即,和尚就软了下去,而那十名黑甲武士身上隐隐蒙上了一层金光。
与此同时,那五百余名铁炮足轻则是在女子的指挥之下开始列阵退却,只留下那十名黑甲武士手持着太刀在原地。
“嘭嘭嘭……”
那骨头虫子狂奔之间,颇有种地动山摇之感,平静的湖面甚至因为泛起大量波纹。
携着巨大的下冲之势,几乎宛如一台高速行驶的火车一般的骨头虫子面对阻拦在面前的湖泊丝毫没有止步的意思,反而在湖泊之中宛如巨船一般破开水浪,以着可怕无比的冲击力朝着武士们而去。
躲……
面对着扑面而来的骨头虫子,那十名蒙了一层金光的武士丝毫没有硬挡的意思,反而是飞快地抽身朝着左右闪避。
“轰隆!”
骨头虫子身上巨大的冲击力爆发之间,几乎将湖泊岸边的土地都崩坏了一小片,掀起了冲天的尘埃。
下一刻,在那名艳丽女子的折扇一指之下,向后退却的铁炮足轻齐齐向着骨头虫子四五米左右高的位置开枪。
“砰砰砰……”
与其同时,在那滚滚尘埃之中,也不时响起武士们挥刀的呼喝声以及劈砍碰撞声。
随着尘埃渐渐散去,双方的战斗状况也在东野沧的面前显露出来。
那十名蒙上了金光的武士分散在骨头虫子的周围,不断地朝着骨头虫子脚下的关节砍去,
每砍到一处,那关节位置就算没有应声而断,那白森森的骨头也化作一片漆黑仿佛失去了一作用似的。
而那五百余名铁炮足轻则是专门盯着骨头虫子头部的位置打,或许造不成太大伤害,但也能起到一定的骚扰作用。
“咦?那是……”
东野沧双目一眯,死死地盯着那骨头虫子的头部。
第十二章 艳丽的女人,华丽的刀
在那整体看上去混乱无序的妖怪身上,甚至就连那由无数骨头构建而成的躯体,也是充斥着混乱臃肿,就仿佛是随意地拼凑起来似的。
整体给人一种非常不协调和违和的感觉,称之为白骨虫子,也不过是远远看上去有点形像罢了。
然而,随着尘埃散去,与白骨虫子之间的距离近了许多的东野沧,忽然发现在这整体混乱无序的白骨虫子躯体头部,隐隐凸起了一个人形轮廓。
而在那名艳丽女子的指挥之下,多数铁炮足轻也是瞄准了那个人型轮廓来射击。
弱点吗?还是核心?
东野沧有点不太确定。
不过从尾张国那些人的反应看来,似乎对于白骨虫子的底细早就有了一定的了解。
只是,状况似乎算不上乐观。
那些武士们的动作简单且凌厉,同时身形也算得上灵活,交错纵横之间,不断地奋力躲避着白骨虫子的攻击,手中的太刀则是不断地朝着各处支撑着白骨虫子的关节砍去,试图瓦解它的行动力。
然而,这只白骨虫子的躯体本就是极度无序的,与常理认知的生物完全不是一个概念,除了那些支撑着身体的节肢之外,还有着大量乱七八糟地生长着的骨质节肢。
而此刻那些看上去似乎毫无作用的节肢却是给那些武士们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宛如一条条密密麻麻的树藤似的毫不停歇地朝那些武士们戳去。
“嘭。”
仅仅是数息,其中一名黑甲武士在无处可躲的情况下被一骨质尖刺刺中,整个人看上去并没有大碍,但是他身上蒙着的金光却是一瞬间变得异常黯淡,几乎是到了若有若无的地步。
随着身上的金光黯淡,这名黑甲武士丝毫不敢恋战,在同伴的掩护之下飞快地撤离白骨虫子的攻击范围,返回和尚与艳丽女子的身旁,似乎在说着什么。
而一名黑甲武士的退场,却也是导致剩下九名武士的压力却是越发的大了起来,奋力地躲避攻击之余,手中太刀不敢有一丝停歇地砍在节肢关节上。
很快,又开始有武士接二连三地退场,就仿佛他们身上蒙上的那一层金光仅仅只能保证受了白骨虫子的一击不会死亡一般,丝毫不敢多加停留。
当黑甲武士们退场了半数,白骨虫子支撑躯体的节肢被砍断了大半后,它的动作终于变得缓慢了起来。
只是,剩下的那些黑甲武士们也到了险象横生的地步之中,密密麻麻地袭向他们的骨质节肢几乎是到了瞬间能将他们当场捅成蜂巢的程度。
以着他们身上那仅仅只能抵挡一次攻击的金光,只是稍有失误,怕是不会有丝毫作用。
而大量支撑身体的节肢被砍断,也似乎刺激到了白骨虫子,明明由白骨所构成的躯体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从那剧烈爆发的怨气和妖气中能够明显地感受到愤怒。
这一刻,那由始至终都只是拿着折扇指挥的艳丽女子将折扇递给黑甲武士,手掌缓缓从腰间拔出一把太刀斜指地面,腰杆笔直,目光死死地盯着白骨虫子头部的人形轮廓,大步地前往踏去。
艳丽女子的身材高挑,衣服艳丽却不臃肿,走路姿势反而莫名的充满气魄,让人难以忽视其的存在。
‘那把太刀……’
东野沧目光却是被那艳丽女子握在手中的太刀所吸引,那是与其余武士所持的那些太刀截然不同的存在。
在阳光的照耀之下,纵使东野沧是远远地看着,但依然能够感受到刀刃之上那华丽的刀纹折射着非凡的光彩。
与之相比……
东野沧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握在手心处的刀柄,莫名地感觉“素鸣斩”有点不起眼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东野沧心中浮现了这个念头,他莫名地感觉握在手心的刀柄好像比平时要凉快上不少。
而随着艳丽女子手持着华丽无比的太刀一步步地靠近,白骨虫子似乎是感受到了莫名的威胁,身上那乱七八糟的节肢狂乱地挥舞了起来,再也没有管身下那些捣乱的小虫子,而是猛然向着艳丽女子发起攻击。
一根根骨头,又或者是节肢如同出膛的炮弹似的,疯狂地向着艳丽女子射去。
“嗖!”
面对着扑面而来的攻击,艳丽女子身形徒然加快,笔直的身躯以四十五度的角度向着白骨虫子而去。
艳丽女子整个人划过地面的轨迹如同一条条闪电纹路,灵活而又美丽,举止之间充满了魄力与勇气,数次都可谓是算是险之又险地将那些擦肩而过的骨刺躲掉。
飞快靠近的艳丽女子似乎进一步刺激到了身躯庞大的白骨虫子,又仿佛是对艳丽女子手中的太刀忌惮似的,庞大的身躯隐隐有了后退的倾向。
然而,那依然在白骨虫子周围的黑甲武士这一刻几乎是奋不顾身地破坏着白骨虫子支撑身体的节肢,限制着它的移动。
“嗖!”
艳丽女子几乎是宛如一道飞掠的残影一般靠近了白骨虫子,然后猛然一跃,瞬间出现在白骨虫子的头部前方。
与艳丽女子和白骨虫子的头部那相对静止不同,此刻艳丽女子手中的华丽太刀却是急速地化作一道道残影落在白骨虫子头部的人形轮廓上。
“切!”
一阵阵刀芒闪烁,东野沧仿佛隐隐看到了在白骨虫子的头部浮现了一个“切”字。
“噌!”
一声收刀归鞘的声音响起,那把无时无刻折射着绚丽光芒的太刀已经被艳丽女子收了起来,那白骨虫子头部人型轮廓的位置则是出现了一道道明显的裂纹。
“解决了?”
正当东野沧感觉那白骨虫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恐怖之时,随着那人型轮廓外表的骨头碎裂掉落,展露而出的却是一个被砍成了一段段的中年男人模样。
看到这一幕,几乎是瞬间,那名艳丽女子便欲再度拔刀出鞘。
赫然,那样有着大问题。
然而,那中年男人的胸膛处猛然钻出了一根白森森的骨刺向着艳丽女子的心脏捅去。
艳丽女子人在半空无处借力躲避,仅仅来得及使出类似于“拔刀斩”的招式。
骨刺与华丽太刀碰撞之间出现大量火花,却是难以将骨刺砍断,仅仅足够让艳丽女子借力勉强扭了扭身体。
下一瞬,骨刺透体而出。
第十三章 北国冰原土啊~
一朵血花在半空中绽放开来。
然而,那名艳丽女子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的迟缓,仿佛那贯穿了左肩的骨刺没有影响一丁点似的,手中华丽的太刀悍然下劈将骨刺砍断,随即重重一脚倒踏在骨刺之上,飞快地落到地面拉开距离。
而随着艳丽女子的受伤,不管是那些铁炮足轻们,还是那十名黑甲武士与和尚都显得异常慌乱。
其中那十名黑甲武士更是毫不犹豫地选择挡在艳丽女子的面前,急声地开口劝说着什么。
对此,那名艳丽女子的表情却是没有丝毫的波动,仅仅是注视着那半空之中延伸出来的骨刺,以及那骨刺的来源。
“撕拉……”
随着骨刺缓缓地收缩回去,那被艳丽女子砍成了好几截的中年男人胸膛处忽然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一双手从中探了出来,但手腕往后却都是骨头状态。
那双手撑着中年男人胸膛口子的两侧,猛然一拉。
“撕……撕拉……”
原本还勉强维持着人形的中年男人瞬间被撕成两半,再兼之艳丽女子之前留下的刀痕,那中年男人的躯体几乎是宛如破布似的从半空之中一块块地飘落。
而中年男人的头颅,则是被那双手在胸前接住。
此刻,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是一名看上去妖异妩媚,眼角有着一颗明显的美人痣的女子,身上穿着一套有些凌乱破烂的和服,除却了露出性感美丽的锁骨之外,几乎将全身包得严严实实的。
但纵使是这样,这名女子依然流露着极大的诱惑力,似乎无时无刻在撩拨着他人的心神。
“啊,我的挚爱,你被人砍成了好几截,我好伤心……”
诡异无比的是,那名美人痣女子目光在下方的黑甲武士以及艳丽女子身上一扫,转而却是恍若无人似的捧着手心的中年男人头颅放在耳鬓处轻轻地厮磨。
“你这么快就被砍烂了,你让我今后怎么活啊?”
“仅仅剩一个头颅,可陪伴不了我多久,说好的永远呢?”
“全村人的躯体都被打烂了,你也没了,好难过……”
美人痣女子的精神波动散发所传递而出话语,可谓是让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明明那似乎是情人之间温情满满的话语,但其中所蕴含的憎恨、愤怒、怨念以及那深藏在其中的喜悦和疯狂,几乎是到常人难以理解的地步。
在不远处注视着这一幕的东野沧,双目微微一眯,隐隐地从那有些凌乱破烂的和服之下看到了骨头。
并非是所谓的骨感,而是真真确确的骨头,好像除了没有被衣服盖住的地方,其余的都仅仅只是一具骨头架子似的。
‘这就是妖怪的本体吗?’
东野沧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根据着目前的情况进行着判断。
‘艳丽女子显然是真正能对那妖怪可以造成一定威胁的存在,那把华丽异常的太刀,以及那眨眼之间能让刀刃荡起的光芒形成一个“切”字的剑技,显然都不一般。’
‘只是艳丽女子应该是判断有误了,如今反倒是受了伤,胜算估计不高。’
‘至于那仅仅念了一会经的和尚,还有没有其余手段呢?’
东野沧目光落在那名和尚的身上,却是有些拿捏不住了。
至于美人痣女子,东野沧倒是注意到随着她从白骨虫子的头部脱离出来后,原本那股怨恨和妖气几乎是一分为二,一大半依然在那一动不动的白骨虫子身上散发而出,一小半则是在美人痣女子的身上升腾。
‘如今双方都两败俱伤,这倒是个好机会,起码有保障了……’
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自己真正目标的东野沧嘴角微微泛起了一丝笑容,转而向着雪姬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而雪姬平静地再盯了美人痣女子数息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雪姬,那就辛苦你了……”
……
初春正午时分,明明还是属于有些炎热的天气,一道寒风却是凭空而生卷席而至,大量寒冰以着飞快在艳丽女子等人的后面蔓延而来,发出了一阵阵心里咯噔一跳的声音。
“咔擦咔擦……”
一时间,被忽如其来的寒冰吸引了注意力,不管是踩在白骨虫子头部的美人痣女子,还是艳丽女子与黑甲武士等人类,纷纷向着来源处投以目光。
只见,一位高大的少年从丛林中缓缓现身,头上系着头巾,身穿白色和服,一手轻轻地按在腰间太刀之上,左侧眉眼处有冰晶凝结,仿佛一只欲振翅高飞的冰鸟一般。
随着少年每踏出一步,以着他的脚下为中心,寒冰就飞快朝着四方蔓延。
“人间净土,不容妖孽肆虐……”
少年一字一顿地说着,说得很慢,但每个字伴随着所踏下的脚步,仿佛敲到了每个人的心头之上。
“北国冰原土啊~圣山天众风啊~为除污秽~我身愿染污秽~”
一边缓缓地说着,东野沧一边缓缓从腰间抽出“素鸣斩”,那白色刀刃蒙着一层冰霜。
“此剑,将寄宿北国之冰,将携予圣山之雪,将除断世间之恶~”
“素鸣斩”慢慢地横在东野沧的面前,那悠悠的声音从他被刀刃遮住的小半脸庞之下传出,让在场的所有人莫名一凛。
“斩!”
下一刻,停留在艳丽女子五十步之遥的东野沧将“素鸣斩”高举过头,绽放出湛蓝之光。
一时间,以着东野沧以及“素鸣斩”为中心,风雪骤起,隐隐之间一道冰雪所构成的雪姬在刀尖之上显现,风霜为带,冰雪为肌,如梦似幻。
这一幕,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隐隐之间,东野沧从眼前这些人的口中无意识地听到了那些代表着惊叹和难以理解的词汇。
随之,那漂浮在半空之中的雪姬身形一动之间,卷席着漫天霜雪朝着美人痣女子扑去。
极寒爆发,霜雪飞舞,刹那间这山谷仿佛回到了严冬岁月一般。
而有些愣住的美人痣女子也在雪姬刹那间的爆发之下,瞬间被狂涌而至的寒冰冲刷到了湖泊之中。
第十四章 屈服
东野沧表情没有丝毫波动,甚至就连瞳孔都放大了许多,仿佛精神已经暂时离开了这个躯体似的,但实则心中却是暗喜。
“成了……”
之所以选择这么高调的登场,东野沧除了想要先入为主地在艳丽女子这些人面前立个人设之外,更重要的就是为了吸引美人痣女子的注意,让雪姬突然的爆发能够尽可能地将美人痣女子带到湖泊之中战斗,从以增加雪姬的胜算。
而此刻的装扮,还有那几句结结巴巴磕出来的当地语言,都是东野沧这段时间所特意准备的。
当然,除了刚刚那几句话之外,东野沧还特意让雪姬找人学了好一些应对各种紧急情况的语言来教自己。
“咔擦咔擦……”
湖泊之内,寒气几乎是刹那之间爆发笼罩于整个湖泊范围之内,冰雪狂涌飞舞之间,甚至就连在湖泊边缘处的黑甲武士等的铠甲都结上了一层霜。
“%……&¥%……”
一阵东野沧听不懂的诵经声从和尚的口中响起,一道朦胧的金光闪过,那些覆盖在艳丽女子和黑甲武士身上的冰霜快速地消退。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东野沧表面不动声色,维持着高举“素鸣斩”的姿势,暗中却是心中一紧。
‘果然,人类还是有办法应对雪姬的能力的。’
而那名和尚此刻也走到艳丽女子的身旁,似乎在与艳丽女子低声地说着什么。
随即,艳丽女子带着五名黑甲武士朝着东野沧走了过来。
维持着双眼失神状态的东野沧借着眼角的一丁点余光,小心地打量了一眼那位艳丽女子,却发现其的脸上仅仅是略施粉黛,五官却完全称得上美丽精致,特别是那双眉毛与寻常女子的细眉不同,反而颇像剑眉,使得其的气质充满了英气。
不,应该说一举一动之中,那位艳丽女子所流露出来的气质堪称霸气。
纵使是不算其精致的容颜,仅仅凭借着那与常人不同的霸气,艳丽女子也远远比身旁那些身穿黑色铠甲的武士更为引人注目。
“¥%……¥*……”
艳丽女子走到东野沧十步外站定,收刀归鞘,以着有些中性的声音说了些什么。
东野沧仅仅只是学了几句应急用的口头用语而已,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不过对于这种情况,东野沧早有预备,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反而尽力地使得双目维持着失神状态,让人产生一种东野沧的意识已经脱离了自身寄托于什么东西在战斗的错觉。
随后,艳丽女子眉头轻轻一皱,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轻轻地喝了一声后,不管是她还是五名黑甲武士都没有再度靠近的意思,反而隐隐在防备着湖泊之内有骨刺之类东西向着毫无防备的东野沧射来。
对此,东野沧暗地里微微舒了一口气。
假如艳丽女子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敌意,东野沧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唤回雪姬。
湖泊之内的动静越来越大,不断地响起狂躁激烈的碰撞声,时不时甚至还有剧烈的冲击风带着冰雪向着四周激射。
寒气,越来越盛,冰雪也是越来越大……
忽然间,一切碰撞声戛然而止,一道蓝白色的身影在大量冰雪的遮掩之下向着东野沧而来。
随着雪姬的身影再度没入东野沧的体内,东野沧的左眼再度缓缓有着冰鸟状的冰霜凝结而成,双目也再度恢复了焦距。
“结果如何?”
那名艳丽女子注意到东野沧的变化,出声问道。
东野沧嘴唇微微一抿,脚下有寒气释放将地面凝成冰路,自身则是飞快地朝着湖泊的方向而去,似乎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跟上。”
艳丽女子喝了一声,丝毫不顾那将肩膀捅了个对穿的伤口,疾步地朝着东野沧的方向跟了上去。
“是!”
自然,其余黑甲武士也是不敢迟疑,迅速地跟上艳丽女子的步伐。
此刻的湖泊,早已经彻底化作寒冰凝结在一起。
而等艳丽女子带着十名黑甲武士赶到冰面之时,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一朵在湖面之上绽放开来的巨大冰花。
那朵冰花算不上精致,叶纹之类的细节更是没有,但是它绽放得却是异常的璀璨震撼,而那美人痣女子则是被那朵冰花封禁在其中。
“咔擦咔擦……”
一朵朵小型冰花在东野沧脚下绽放,承载着东野沧升到美人痣女子的面前。
下一刻,东野沧手中“素鸣斩”毫不犹豫地朝着美人痣女子的胸口刺去,将她连带着巨型冰花一并贯穿。
这一次,东野沧双目死死地盯着美人痣女子,想要亲眼看看这“素鸣斩”是怎么屈服妖怪的。
忽然,东野沧想到了什么,意念一动之间,体内雪姬当即配合着东野沧在巨型冰花的周围掀起巨大的冰墙,将巨型冰花和东野沧的身影彻底遮掩起来。
“咔……咔擦……”
随着“素鸣斩”贯穿了美人痣女子的身躯,她浑身的妖力突然激发到了极限将巨型冰花震碎。
“素鸣斩”之上的刀纹一点点的亮起,一道道妖气不断地从美人痣女子的身上泄露出来投入“素鸣斩”之中。
妖气的不断外泄,美人痣女子那仅存于表的皮肉也随之消失,彻底化作一个穿着和服的骷髅架子。
最终甚至就连将那骷髅架子都彻底被“素鸣斩”吸收了进去,仅仅剩下一件破烂的和服掉落到冰面上。
而与此同时,那缠绕于东野沧右臂处的白布则是隐隐泛起了白光。
“雪姬,快出去,两个我顶不住……”
感受到体内所产生的变化,东野沧急匆匆地道了一句,甚至来不及详细解释就主动将雪姬从自身给排斥了出去。
骨头,骤然间从东野沧各处冒出来,宛如是一朵缓缓收拢的莲花似的将东野沧包裹了起来。
对于这一幕,冰墙之外的艳丽女子和黑甲武士们自然是不得而知,但雪姬那仿佛从来不会有变化的眉毛却是隐隐皱了起来,嘴巴动了动,但又没有说出话来。
第十五章 这就是乱世
骨女……
与屈服雪姬之时处于昏迷的不同,这一次随着骨女被“素鸣斩”所屈服,东野沧冥冥之中得知了许多信息。
骨女,因何而成,她的能力又是些什么。
‘原来如此……’
东野沧并没有直接共享到骨女过去的记忆,但却从骨女存在的执念和根源中隐隐明白了她为何表现得那么诡异。
和雪姬那种诞生于自然现象的妖怪不同,骨女曾经是人,但却是在死前积累了太多太多的怨恨,并且以那些怨恨为基,从而诞生在这个世上。
就在东野沧打算主动了解骨女的过去时,一道语气有些妩媚,其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淡淡哀伤的声音在东野沧的脑海之中响起。
“主人,那些黑暗会污了你的眼睛。”
“你恢复意识了?”东野沧问道。
“在主人捅我那一下的时候,我就已经清醒了。”骨女答道。
这话说的……
东野沧微微愣了愣,好险没有反应过来,略微憋了好几秒,这才有些干巴巴地道了句。“抱歉。”
不过说完之后,东野沧的嘴角不禁一抽,总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更不对了。
“嗯哼,主人无须如此,在这件事上,其实我能得到的好处比主人想象得还多,假如现在再来一次,我一定会是自愿的。”骨女语气似乎隐隐流露出一丝笑意地说道。
假如不是东野沧知道骨女本质上就是一堆骷髅骨,都怀疑自己可能要对这话的理解产生什么歧义了。
“嗯……”
东野沧无意义地应了一声,转而说道。“今后,你既然要屈服于我,那么你过去所承载的黑暗,我自然也要有觉悟去与你承受……”
顿了顿,东野沧补充道。“当然,假如那是你不愿掀开的伤痛,我也会体谅你。”
“真是温柔啊,主人……”
骨女的声音隐隐泛起了别样的变化,说道。“既然主人有这个觉悟,那便看看吧,这个乱世所孕育的黑暗……”
……
下一刻,一幕幕画面在东野沧的脑海之中浮现。
与雪女那漫长的时间岁月相比,骨女的一生并不长,实则也才二十多年罢了。
骨女幼时的回忆并不多,几乎每一天都跟着作为行商人的父亲赶路,行走在尾张和三河两国之间,日子艰苦且也是简单。
尾张和三河两国之间延绵了多年的战争,对于农业和经济的破坏都是极其严重的,而骨女的父亲则是挑着担子运着一些生活必需品之类来赚取钱财。
而尾张与三河两国之间的战斗,也促使了两国交界处滋生了大量野武士、劫匪、强盗等等存在。
一般而言,他们对于行商人都不会抱着斩尽杀绝的态度,毕竟他们也同样需要生活必需品。
当然,他们不需要用钱购买,而是用手中的太刀索取,从而充当行商人们的保护费。
故以,骨女的父亲原本一趟走下来预估的利润不低,但实际到手的仅仅只够他们父女生活所需而已。
不过很幸运,骨女直到长大之前,都有惊无险;但也很不幸运,骨女最终长大了,即使衣衫破烂,脸上总残留着脏污,但那双天生的眼睛却是显得明亮且妩媚。
从东野沧脑海之中浮现的画面骤然变得异常清晰,甚至就连身旁一花一草都是那么的清清楚楚,足以说明那一天的一切几乎彻底刻在了骨女的灵魂深处。
脸上习惯性挂着讨好笑容的父亲下跪哀求却是当场被杀,所携带的商品连带着骨女一并被那些劫匪带回了这个表面上是正常村庄,实则却是他们老巢的地方。
骨女,真的很美,在被劫匪头领一番打扮之后,更是美得惊心动魄,甚至被劫匪头领当成了筹码,稳固整个劫匪团伙的筹码。
憎恨,厌恶,怨念……
在那难以直视的地狱之中,骨女感觉自己彻底变成了一团任人揉搓的污泥。
直到有一天,骨女偷偷地藏起了一把胁差。
然后,骨女寻了一个独处的机会,穿着父亲生前买给自己唯一一件破旧的简陋和服,就这么拿着这把胁差将自己身上的肉一块、一块、一块地削了下来。
她憎恨自己,憎恨自己的皮囊给父亲带来灾厄,给自己带来绝望;她更憎恨这些劫匪,憎恨着这个乱世……
每削下一刀,骨女非但丝毫不觉得疼痛,反而使得心中的怨恨就再度强烈一分。
而骨女没有注意到的是,她每削下的一块肉都在掉落地上的一瞬间化作浓烈无比的妖气缓缓地缠绕在骨女身上,以维持着骨女的生命,不需要血肉的生命。
就这样以着怨恨绝望为信念,骨女一刀刀地将自己认为肮脏的肉剔得了个干干净净。
等到骨女回过神来,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仅剩骨头的身躯,她才蓦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变成了……妖怪。
‘真好啊……’
那是骨女被带到了这个村落之后唯一露出的笑容。
那一晚,骨女的怨恨和妖气侵染了整个村落,将这个肮脏的村落彻底定格了在某一天。
那些村民,死了,但也没死。
他们的意识依然封存在躯体之中,但他们的身躯却彻底被骨女的妖气所侵染,化作日复一日的行尸走肉,被体内沾染了妖气的骨头维系着身体那脆弱的生机。
……
东野沧缓缓地睁开眼,沉默了半晌,这才轻声地说道。“抱歉啊,打扰你的乐趣了。”
“主人,其实我需要感谢你才是……”
骨女的声音带着些许仿佛天生的妩媚说道。“我是在主人的帮助下才恢复正常的理智,否则在死前的怨恨影响之下,我也只会本能地日复一日重复着这一切……”
“那些劫匪被彻底玩坏之后,大概我就会本能地寻找其他男人吧,一直一直这样下去,他们污我皮肉,我则取了他们的骨头,直至到被其他人诛杀除灭。”
东野沧有些默然,叹息了一声,说道。“这就是乱世吗?”
“是啊,主人,这个就是乱世。”骨女带着一丝嘲讽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