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条
请假一天。作者菌的颈椎病又犯了,疼痛难忍。
祝大家新年快乐
牛年即将到来,月儿在这里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财运亨通!万事如意!身体健康!阖家幸福!
成了家的女人过年过节不亚于历劫,今天从早上起床忙到现在,没力气码字啦。
仙女们,请允许月儿去看个春晚吧!(今天请假,不更新。捂脸。)
1.家长里短
杏花村。
村头,一座农家小院里。
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妇人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抑扬顿挫地哭喊着:“哎哟喂~!这日子没法过了,做儿媳妇的不争气,连我儿的血脉也未能保住,做孙女的牙尖嘴利,说话戳心戳肺想气死我老婆子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才得了这么些个不孝的子孙哟~!”
老妇人嗓门很大,哭喊声萦绕在农家小院上空。
老妇人陈王氏,是这户农家的女主人。
陈王氏十六岁嫁到陈家,生有三子二女。
陈王氏的丈夫陈二牛是个老实头。婆婆李氏还在世的时候,陈王氏是个唯唯诺诺的小媳妇。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十年前,李氏过世后,陈大牛陈二牛兄弟俩分了家,陈王氏就成了家里说一不二的主。
陈王氏的这顿哭嚎,足足积攒了两天了。
七天前,陈王氏最有出息的二儿子陈青竹,去府城赶考的路上,突遇龙卷风。
整条船的人有一大半落水身亡,陈青竹也在其中。
尸体捞上来的时候,很多已经泡的面目全非。
吴知州怕尸体放久了会爆发瘟疫,下令就地火化。
前天早上,官差把陈青竹的一块随身玉佩送回了陈家。
官差走后,陈王氏又哭又闹。
陈王氏大声咒骂金翠翠“克夫”。
金翠翠悲痛难忍,被陈王氏推搡了一把,金翠翠动了胎气。
半夜,金翠翠流下了一个男胎。
陈王氏气的要死。
陈青竹是杏花村唯一的秀才,也是陈王氏最骄傲的儿子。陈王氏满心希望,陈青竹以后能考举人中进士。她陈王氏,也好靠着儿子当上诰命夫人。
杏花村隶属平江府长洲县。
陈青竹在县城的明正书院读书。
每次明正学院会考,陈青竹都是名列前茅。
陈青竹的学问很好,是长洲县仅有的三名禀生之一。
禀生一个月能从官府领取廪米六斗,一两银。
明正学院的邹院长曾经说过,如无意外,陈青竹今科必中。
可惜,陈青竹这次还真遭到了“意外”。
陈青竹一死,陈王氏当诰命夫人的美梦落了空。
昨天上午,陈家草草办了陈青竹的丧事。
昨天下午,陈王氏怒气冲冲地去了梨花村。
梨花村就在杏花村隔壁,两个村落之间相距十来里路。
陈王氏去梨花村找缪神婆算账。
陈青竹六岁的时候,陈王氏找缪神婆替陈青竹批过命。
缪神婆说,陈青竹是大富大贵的“官命”,以后一定会做大官的。
要不是这样,陈王氏才舍不得让陈青竹读书。
也不知道缪神婆怎么对陈王氏说的,昨天傍晚,陈王氏回家后,一直用阴恻恻的目光盯着二房住的西厢。
今天一早,陈二牛带着两个儿子去了田里做活。
陈王氏趁机发作了起来。
“娘,您别哭了,二叔是个孝顺的,就算在地下,肯定也不忍心娘这么伤悲。”大儿媳贾银花站在一旁假情假意地劝说着。
贾银花的劝说,不亚于火上浇油。
被贾银花一提醒,陈王氏想起了自己破灭的“诰命夫人梦”,顿时哭嚎地更厉害了。
西屋里,金翠翠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
听到陈王氏的叫骂声,金翠翠几次想起身。可惜,金翠翠身上没有半点力气,几次都是起到一半,又跌回到床上。
一个七八岁大的女孩站在床前。
女孩背对着金翠翠,眼神冷冰冰地看着院子里“唱念做打”俱全的两婆媳。
女孩是陈青竹和金翠翠的女儿,叫陈小玉。
金翠翠生陈小玉的时候伤了身子,陈青竹夫妻结婚八年多,膝下只有陈小玉这么一根独苗苗。
四个多月前,金翠翠好不容易才怀上了第二胎。
要不是府试在即,陈青竹很不想离家。
家里最出息的儿子死了,金翠翠又未能保住腹中的胎儿,陈王氏恨不得吃了金翠翠。
贾银花听到婆婆发作金翠翠,心中有着说不出的舒畅。
陈家三兄弟,只有陈青竹是读书人。农家供个读书人不容易,陈青竹考中秀才前,陈家人着实辛苦了十来年。
还好陈青竹有读书天分,十六岁就考中了秀才。
陈青竹长相俊秀,性子也好。
金翠翠的父亲金秀才,是陈青竹的启蒙恩师。
陈青竹和金翠翠也算是青梅竹马。陈青竹中了秀才后,央求母亲陈王氏托了媒人去金家说亲,娶了金翠翠。
成婚八年,就算金翠翠没能给陈青竹生个儿子,陈青竹对金翠翠也没有半点嫌弃。
每次明正书院放月假,陈青竹都会回家,还会给金翠翠母女俩买礼物。
贾银花一直嫉妒金翠翠。
所以,官差传回陈青竹的死讯后,贾银花的心中没有半点伤悲,反倒得意的很。
陈青竹死了,婆婆会放过金翠翠这个“克夫”的婆娘才怪。金翠翠没有儿子傍身,从今以后,金翠翠母女俩还不是要看着她这个长房长媳的脸色过活?
“娘,您别哭了!起来吧!地上凉!”三儿媳王来娣蹲下身子扶住婆婆的胳膊,轻声细语地劝说着。
王来娣是婆婆陈王氏的娘家侄女。
王来娣是个朴实的农村妇人。
对于陈王氏这个既是婆婆又是姑姑的长辈,王来娣真心敬重。对于金翠翠这个二嫂,王来娣心生怜惜。
三月的天气,虽说已经开始转暖了,地上却还是很凉的。
王来娣真怕婆婆在地上坐久了会着凉。
可惜,好心没好报。
陈王氏见王来娣来扶自己,气的伸手在王来娣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怒气冲冲地骂道:“王来娣,你这个好赖不分的木头疙瘩!滚一边去!”
“娘~!”王来娣不明所以,只好委屈地抱着自己的胳膊,缩到了一边。
陈王氏今天铁了心想整治一下二房的两母女,怎么可能被王来娣一句话劝动?
“可怜我的儿啊~!一把年纪没有个男丁打幡摔盆啊~!金氏你个杀千刀的,你还我孙儿的命来~!”陈王氏抬起沾了辣椒水的袖口往眼里一擦,泪水瞬间糊了满脸。
西屋里,金翠翠几次想起身,都以失败告终。
“小玉,你扶娘起来,娘去向你奶奶请罪。”金翠翠气喘吁吁地说。
2.功德金光
金翠翠落胎后,陈王氏根本不理会,任由金翠翠躺在床上自生自灭。
这两天,全靠着陈小玉时不时去厨房搜罗一口吃的,金翠翠才没被饿死。
因为失血过多,金翠翠的身子虚的很。
没人搀扶的话,金翠翠根本起不来身。
听着陈王氏的哭骂声,金翠翠心中愧疚万分。
是啊!婆婆说的对,但凡她有用一点,也不会保不住相公的血脉。相公,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老陈家啊!
“不行~!”陈小玉摇了摇头,坚定地拒绝着。
请罪?请的哪门子罪?
落胎又不是金翠翠自己愿意的?还不是被陈老婆子推的?
这一家子都是极品!
陈小玉的心里充满了不耐烦。
“小玉乖,娘去和你奶奶说几句话再回来。”金翠翠恳求着说。
“不~!”陈小玉不为所动。
陈小玉最讨厌自不量力的人。
金翠翠拖着病恹恹的身体出去,还能不能留下一条命还难说。
要不是从原身的记忆中看到,金翠翠死后,陈小玉的日子会更难过,陈小玉才懒得管金翠翠去找死呢!
反正,她又不是真正的陈小玉。
“小玉,我不出去,你奶她不得消停啊!”金翠翠看着陈小玉的眼神中带着祈求。
自小用《女德》、《女诫》启蒙的金翠翠,最遵循孝道。
见陈王氏哭闹不休,金翠翠只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不会说陈王氏半句不是。
“管她干嘛?你只管睡你的。”陈小玉的目光瞪着门口,脸上一片肃杀。
陈王氏的恶意,贾银花的嫉妒,陈小玉全都看的一清二楚的。
陈小玉心中很不耐烦。
这些人,真惹火了她,干脆全都杀了算了!
【仙子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娘!】陈小玉的脑海里,一个拇指大小的金色光点在呼唤着。
咦?原身的魂魄还没消散?
陈小玉有些吃惊。
【仙子大人,只要您愿意救我娘,我······我愿意把上辈子积攒下的功德,全都送与仙子大人您!】光点继续说。
功德?
陈小玉眼前一亮。
光看原身魂魄散发出的金光,陈小玉就知道,原身上辈子积攒的功德并不是个小数目。
修仙之人,有功德护体,仙途······那就是一片坦荡啊!
虽说陈小玉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回归凌霄界,可万一呢?
陈小玉有些心动。
“仙子大人,求求您了,救救我娘吧!我不想让我娘死,我想让她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活到寿终正寝,行吗?”光点苦苦哀求着说。
“什么叫做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你爹死了,你娘还能快乐吗?”陈小玉暗地里撇了撇嘴。
陈小玉又不是傻子,才不会被原身给糊弄了。
每个人对“快乐”的定义不同。
万一······金翠翠的“快乐”,是要一家人齐齐全全地生活在一起,陈小玉去哪里找个陈青竹出来?还有金翠翠那没来得及出生的儿子······
现在的陈小玉,只是个普通的农女,可不是凌霄界的修士陈雨。
昨天早上,陈雨在陈小玉这个身体里苏醒过来后,发现这个世界的灵气和凌霄界比起来,只能以“稀薄”两个字来形容。
陈小玉的这具身体虽然有灵根,陈雨昨晚修炼了一晚,连引气入体都没能做到。
没有灵气,陈雨就施展不了“时光回溯”的术法。
其实,就算有了灵气,陈雨还是施展不了“时光回溯”的术法。
“时光回溯”的术法,要修炼到玄仙境界,才能施展的出来。
而陈雨,在“变成”陈小玉之前,只是个筑基境界的小虾米。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地仙、天仙、玄仙······陈雨最少也还有六个大门槛需要跨越呢!
特别是从化神到地仙这个门槛,百分之九十九的九九九······的修士没能跨越过去。凌霄界真正褪去凡胎成功飞升成仙的修士,万中无一。
陈雨就算没有“变成”陈小玉,在凌霄界修炼多几千年,也未必能成仙。
所以,既然不能让时光流转,陈雨就算做的再多,对金翠翠来说又有什么用?
没有了丈夫,没有了儿子,金翠翠这辈子还能快乐的起来吗?
陈雨努力了几十年,金翠翠却说自己这辈子一点都不快乐,原身答应的功德还会给吗?
“这······”光点噎住了。
被陈雨反驳后,光点也觉得自己的条件提的不妥当。
对于金翠翠来说,陈青竹就是她的天。陈青竹死了,金翠翠的天就塌了。
“让金翠翠这辈子不用为银钱忧心,让她虚弱的身子恢复健康,这我能做到,别的······恕不奉陪。”陈雨说。
“不行,仙子您一定要让我娘脱离王氏老太婆的掌控,要不然……要不然……”光点说到这里,心中气愤难当。
陈王氏的可恶,原身上辈子经历的不少。
做婆婆的要整治儿媳妇,手段多了去了。金翠翠要是一直不能脱离陈家,迟早有一天会被陈王氏搓磨死的。
“你想让我帮你找个后爹?”陈雨讶然。
“不······不是的。仙子,我只是不想让我娘被陈王氏这个老太婆欺负。”光点迟疑了一会儿,说:“仙子要劝服我娘离开陈家,让我娘这辈子能衣食无缺地活到寿终正寝,我就把所有的功德送给仙子。”
“一言为定。”陈雨大喜。
让金翠翠这辈子不再受王氏的气,这件事虽然也不容易,却比“让金翠翠一辈子过的快乐”这个条件实在多了。
“一言为定,我陈小玉以神魂起誓,只要仙子帮我完成心愿,我愿以全部功德相赠。”光点斩钉截铁地说。
“好,咱们结契。”陈雨说完后,用自己的神魂碰触了一下光点。
光点颤抖了一下,随即碎成了一颗颗沙粒般大小,融入了陈雨的神魂中。
咦?
陈雨愣了愣。
她还没做事呢!原身怎么就提前支付“报酬”了?
“仙子,小玉信你。从今以后,仙子就是小玉,小玉就是仙子,愿仙子此生平安康泰,小玉······愿助仙子一臂之力!”
3.种植女仙
陈雨大惊。
陈小玉居然连神魂都放弃了?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仙子,拜托······”陈小玉的声音越来越轻,最终消失在了陈雨的神魂深处。
“喂~!陈小玉~!你回来~!”
“陈小玉!别走啊!”
“陈小玉,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
陈雨焦急地呼唤着。
可惜,陈小玉一直静谧无声。
这个陈小玉,还真狠的下心。
她这是碰瓷啊!陈雨有些气闷。
陈小玉消散了神魂,等于放弃了轮回的机会。陈小玉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应该是铁了心要让陈雨帮她过完这辈子。
原本,陈雨已经打算好了,等搞定了金翠翠的事,得了陈小玉的功德金光后,陈雨就离开陈小玉的这副躯壳,另做打算。
可现在,陈小玉突然间来了这么一手,让陈雨的打算直接落了空。
内视了一下自己BulingBuling散发着金光的神魂,陈雨心中的郁闷稍散。
这么多的功德金光,陈雨以后晋级的时候,再也不用担心会被雷劈了。
算了算了,出钱的是爸爸!
看在这么多功德金光的份上,陈雨决定原谅陈小玉的自作主张。
啧……生活中的意外无处不在啊!
既然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陈雨除了接受之外,也别无他法。
没错,陈雨不是轩辕王朝的土著。
陈雨是活了两辈子,不,三辈子的人。
陈雨上上辈子是蓝星华国的商界“白骨精”一枚。
普通家庭出身的陈雨,凭着自己的能力,花了十来年时间,硬是奋斗到了有房有车有存款的地步。
新屋入伙的当天晚上,月亮又大又圆。
三十芳龄的陈雨,坐在自己精装住宅的阳台上举杯邀明月,突然间“咔嚓”一声雷响,陈雨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时,陈雨发现自己成了一个七岁的小女娃。
换了地图的陈雨,花了五六天时间,才算是弄清楚了自己的新身份--凌霄界的修真大派碧霄派的······杂役弟子。
一开始,陈雨惶恐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天呐~!地呐~!她一个长在红旗下,不信鬼不信神只信科学的新时代好青年,居然要和一堆踩着仙剑满天飞的“神仙”为伍?
陈雨花了十年时间,才算是在碧霄派站稳了脚步。
碧霄派在凌霄界,那就是顶顶牛掰的门派。
陈雨这个小小的杂役弟子,走出去没少沾碧霄派的光。
有了上上辈子的工作经验,陈雨没少利用自己手头的资源,在别派弟子手里坑······咳咳,赚灵石。
陈雨在凌霄界一共呆了五十多年,正当陈雨以为自己会一直在凌霄界呆下去的时候,昨天早上。陈雨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换地图了。
陈雨气的差点自闭。
她容易嘛她?
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凌霄界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WiFi没有奶茶咖啡的日子,大神怎么又把她给提溜到古代来了呢?
古代女人没有人权,没见原身的老娘金翠翠,在陈王氏嘴里只得了个“金氏”的称呼吗?
陈雨心中有好多个MMP不知道当不当讲。
这个动不动就让她换地图的大神,动手前能不能预先通知一声啊?
陈雨碧霄派的院子里,还埋藏着上百坛好酒呢!
凌霄界上品佳酿“梨花白”,一小壶就要一百块灵石,而且还供不应求。
昨天是陈雨刚到达新地图的第一天。
一整天,陈雨都在心痛她的好酒。
早知道会离开凌霄界的话,陈雨说什么也不会搞什么“物以稀为贵”的噱头,一年才肯卖五坛“梨花白”了。
陈雨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酿酒发家的好路子,原本还想靠着卖酒的收入,六十岁金丹一百岁元婴两百岁化神······一路飞升做个仙人呢!
这个陈小玉,爹死娘病还有一堆极品亲戚拖后腿。这以后的日子,怎一个愁字了得啊?
老天爷?
上帝?
玉皇大帝?
还是某个不知名的神仙?
······
到底是哪一位大佬看她陈雨不顺眼,一而再再而三地操控她的人生呢?
“小玉,快点扶娘起来啊!”金翠翠的催促,惊醒了沉思中的陈小玉。
陈王氏的哭喊声太有穿透力,以金翠翠的经验来看,过不了多久,自家小院门口就会聚集一大帮看热闹的村民。
等到人多了,陈王氏接下来应该会哭诉金翠翠母女俩有多不孝之类的话。
她的小玉,可不能坏了名声啊!
“那个······娘,您就躺着别动,这件事我会解决的。”陈雨,哦,不,陈小玉回过神后,安慰了金翠翠一句。
陈雨是个很有契约精神的人,既然她现在已经收到了陈小玉付的“报酬”,那么,陈小玉希望做的一切,陈雨都会替她做到。
“小玉,你扶娘出去就好。”金翠翠看着陈小玉的眼神里,满满都是祈求。
之前,陈王氏为了她的“诰命夫人梦”,对陈青竹一家三口还算慈爱有加。
前天,陈青竹的死讯传来,陈王氏马上翻了脸。
“娘,我叫奶替您请个郎中来看看。”陈小玉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面对着金翠翠,这一声“娘”已经叫的顺溜无比。
“不,不用了,娘在床上躺躺就好。”金翠翠苍白着脸说。
陈王氏是个视钱如命的主,请大夫来家里看病,不算药钱,最少也要三百个铜子的出诊费。
陈王氏会乐意才怪。
“娘,您好好歇着,别的事不用您操心。”陈小玉没理会金翠翠,转身往门外走。
“小玉,你回来。”金翠翠不想陈小玉挨骂,她宁愿自己去面对婆婆的怒火。
看着陈小玉的背影,金翠翠心中酸涩难当。
陈青竹死了,金翠翠原以为这世上已经没有了为她遮风挡雨的人。
没想到女儿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金翠翠挺身而出,金翠翠感动地眼眶都红了。
“娘,您别担心,一切包在我身上。”陈小玉转回身笑嘻嘻地说。
给钱的是大爷。
为了原身那团金灿灿的功德金光,陈小玉不会吝啬对金翠翠释放多一点善意。
4.泼水砸碗
陈小玉年纪虽小,容貌却像足了金翠翠。
陈小玉肌肤赛雪,双眸如星。回眸一笑的时候,笑容如同百花盛开一般,美的惊人。
金翠翠就算看多了自己的容貌,此时也不禁被陈小玉的笑容晃花了眼。
没等金翠翠再说什么,陈小玉一拧身子,走出了房门。
院子里,陈王氏正坐在地上,一边拍大腿一边骂:“丧了良心的死丫头,克夫克子的丧门星,我老陈家这是做了什么孽······”
贾银花这会儿正站在廊下嗑瓜子。
没办法,陈王氏的哭嚎声太有穿透力了,贾银花看热闹的时候,嘴里就想嗑瓜子。
王来娣扎手扎脚地站在陈王氏身边,想伸手去扶又怕了陈王氏的“铁指神功”。
王来娣的胳膊上乌青一块,正是不久前被陈王氏拧的,这会儿还痛着呢。
陈小玉站在房门口,神识一扫,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陈家半掩着的院门外,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婆子正站在门外倾听着。
老婆子是陈王氏的妯娌,也是陈大牛的妻子小李氏。
陈小玉心中一哂。
怪不得今天陈王氏坐在地上“嚎哭”了这么久,还没引来看热闹的村妇呢!
原来是有小李氏在当“门神”,村妇们不敢凑近。
陈大牛是杏花村的里正,小李氏是里正夫人,在杏花村,陈大牛一家还是很有权威的。
“金氏你克死我儿我孙,你这毒妇该给我儿孙抵命才是。”陈王氏拍着大腿,抑扬顿挫地哭喊着。
“奶,哭了这么久,渴了吧?来,喝口水。”陈小玉手里端着一大碗水,走到了陈王氏身边。
当然啦!陈小玉没忘记站了个有利于自己的位置。
门外的小李氏就算这回儿进门,也只能看的见陈小玉纤细的背影。
“呃?”陈王氏被陈小玉打断了话头,一时间有些发懵。
陈王氏在家里地位超然。除了陈二牛,陈家谁也不敢在陈王氏发飚的时候往她身前凑。
“小玉,把水给我,我喂婆婆喝。”王来娣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来接陈小玉手里的碗。
“三婶,不用了,我来。”陈小玉避开了王来娣的手,把碗送到了陈王氏嘴边。
“你个小娼······”陈王氏破口大骂。
陈小玉眼神一冷。
陈王氏满嘴喷粪,金翠翠能忍,陈小玉肯定忍不住。
没等陈王氏骂出后面更难听的话,陈小玉的手指在陈王氏的下巴处戳了戳,陈王氏的嘴不由自主地张大开来。
“唔······”陈王氏后半截的骂人话,全都被陈小玉用水给灌回了肚子里。
陈王氏面露惊恐。
她这是怎么了?明明不想喝水,却不由自主地往肚子里吞?
一大碗的水,全都被陈小玉倒进了陈王氏的嘴巴里。
没等陈王氏反应过来,陈小玉把碗拿开的时候,手肘在陈王氏身上某处轻轻撞了一下。
陈王氏恢复了正常。
“你个······”陈王氏刚想骂人,肚子一阵反胃。
“噗······咳咳咳······”水从鼻子里喷了出来,陈王氏咳了个惊天动地。
“婆婆~!”王来娣赶紧扑了过来,给陈王氏顺气。
“奶奶,就算您再不喜欢孙女,也用不着把喝进肚子里的水给喷出来吧?好恶心啊!”陈小玉往后退了几步,面带嫌弃地说。
陈小玉这一退,顺便也避开了陈王氏喷水的范围。
“你······你······”陈王氏指着陈小玉,想说什么却气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贾银花张大嘴巴,手里捏着的瓜子忘记了往嘴里送。
雾了个大草!
婆婆这是又想搞什么幺蛾子哟?喝了水又吐出来,这是想搞什么大事情?
“奶奶,您还渴着是吧?等等,我给您再去端碗水。”陈小玉对陈王氏脸上的暴怒视若无睹,转过身一溜烟地往厨房跑去。
“气······气死我了。”陈小玉进了厨房后,陈王氏才回过神来,伸出手捶了捶自己的胸膛。
陈王氏没想到陈小玉会直接灌了她一肚子的水。而且还是一碗凉水。
“婆婆,地上寒凉,您还是先起身吧!”王来娣再次去扶陈王氏起身。
陈王氏正烦着呢!
见王来娣这么没眼色,陈王氏气的伸手在王来娣的胳膊上重重地拧了一把。
“滚开,你个蠢货。”陈王氏大声骂道。
“婆婆~!”王来娣吃痛,赶紧松开了手,眼泪汪汪地站到了一边。
王来娣真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地上寒凉,她关心婆婆的身体还错了吗?
“来了来了,水来了。”陈小玉进厨房舀了一大碗的水,飞快地跑了出来。
“我不喝水~!”陈王氏这会儿有了准备,大吼了一声。
陈家的碗都是大海碗,一碗能装半斤酒的那种。
再这么一大碗水灌下去,陈王氏怕自己早上吃的东西全都要吐出来了。
陈小玉端着碗走到陈王氏身前,脸上露出了一丝揶揄的微笑。
“滚开~!”陈王氏忍不住推了陈小玉一把。
“哎呀~!”
陈王氏的手刚挨到陈小玉的衣裳,陈小玉大叫了一声,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把手里的一碗水全都泼在了陈王氏的头上。
这天气虽说不是很冷,猛然间被一大碗水当头淋下,陈王氏还是忍不住打了几个寒战。
陈王氏被泼了满头满脸的冷水,气的快抓狂了。
头上的水滴滴答答往下落,陈王氏不由得闭上眼睛,双手在身前乱舞。
“biu~!”的一声,陈小玉手里的碗被陈王氏挥了出去。
陈小玉惊呼了一声,手里的一碗水全都泼在了陈王氏的头上,手里的碗也脱了手。
“哐当”一声过后,是贾银花杀猪般的痛呼声:“娘嘞~!砸死人啰~!”
贾银花正看热闹看的起劲,没想到“天降横祸”,被一只大海碗给砸中了额头。
陈家的大海碗是粗陶的,粗笨的很。
被陶碗砸中后,贾银花的额前冒出了血。
陈王氏正伸手擦着脸上的水。贾银花的这一声痛呼,吓得陈王氏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婆婆,流血啦!我要死啦!”贾银花大声哭喊着,往陈王氏身边跑了过来。
5.劝女避祸
“阿嚏~!”顶着一头湿发的陈王氏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喷了贾银花满头满脸。
“婆婆~!”贾银花欲哭无泪。
陈王氏有口臭,口水随着喷嚏喷在了贾银花脸上,贾银花闻之欲呕。
喷嚏过后,陈王氏顾不得找陈小玉算账,赶紧往屋里走。
十年前,陈王氏的婆婆李氏就是因为着了凉,没太在意,后来拖延成了伤寒离世的。
陈王氏最怕死了,她要赶紧回屋洗个热水澡,喝碗姜汤,驱驱身上的寒气才是。
走过王来娣身边时,陈王氏见王来娣像是个木头人一般站着一动不动,不由得怒从心头起。
“王来娣,你死人啊?还不快点给老娘烧一锅热水,熬一碗浓浓的姜汤去!”陈王氏大吼了一声。
“好的好的,婆婆,我马上去。”王来娣回过神来,转身就往厨房跑。
“哎哟喂~!婆婆喂~!我头晕,您赶紧替我请个郎中啊!”贾银花跟在陈王氏身后,大声哭喊着。
“自己去看郎中,老娘忙着呢!”陈王氏没有理会贾银花。
儿媳妇受伤和自己可能会得伤寒比起来,很显然,陈王氏更看重自己。
“婆婆,我没钱啊!”贾银花慌了。
父母在不分家。
陈王氏三个儿子这些年赚的钱,全都被陈王氏收走了,有什么开支再问陈王氏要。
贾银花手里有偷偷藏下的几十个铜子,看一次郎中倒还是够的。
不过,陈王氏什么人啊?给贾银花两个胆子,也不敢让陈王氏知道自己手里有钱啊!
“那就叫郎中上门来治!”陈王氏扔下这句话后,急匆匆回屋准备洗澡去了。
陈王氏对金翠翠的“声讨行动”,在陈小玉的两碗水之下,终于消停了下来。
陈小玉这个始作俑者,深藏功与名,施施然回到西厢去了。
“小玉,发生什么事了?我听到你大伯娘说流血了?”金翠翠见到陈小玉,赶紧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大伯娘被奶用碗砸破了头。”陈小玉满不在乎地说。
“嘶~!你奶怎么发作起你大伯娘来了?”金翠翠倒吸了一口凉气。
贾银花一向是陈王氏的舔狗。
三个儿媳妇中,陈王氏对贾银花这个长子长媳最看重了。
“我端水给奶喝,奶把碗给打翻了。水泼到了**上,碗砸破了大伯娘的头,就这么一回事。”陈小玉简单扼要地介绍了一下。
说完后,陈小玉还摊了摊手掌,做了个无奈状。
小样!她陈仙子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陈王氏和贾银花这点“报应”,只是陈小玉的小小报复而已。
金翠翠眨了眨眼睛,呆愣愣了半晌后,才明白了陈小玉话里的意思。
“小玉,快,你快回外公家躲躲。要不······你奶一会儿腾出手来,肯定会迁怒你的。”金翠翠着急地说。
金翠翠的娘家在桃花村,靠近长洲县,离杏花村十多里地。
金翠翠的老爹金秀才,在桃花村还办了一间私塾,在村民中还是有点威望的。
陈小玉躲到金秀才家里,陈王氏绝对不敢上门闹事。
“对了,墙角的那只樟木箱子里,还有一个银锭子,小玉你拿上再走。去了外公家,你花用自己的银子,你舅母不会不高兴的。”金翠翠接着交代了一句。
金翠翠箱子里的银锭,是金翠翠的嫁妆。
金翠翠出嫁的时候,金母还在世,给了金翠翠二十个银锭子做压箱银。
银锭子五两一个,二十个就是一百两。
在农家,三两银子就能让一家人五口一年衣食无忧。金翠翠的一百两银子,足够金翠翠的小家嚼用二三十年的了。
可惜,金翠翠的嫁妆虽然丰厚,却也经不起有心人的算计。
陈王氏就是那个有心人。
这些年来,在陈王氏的不断算计之下,金翠翠的压箱银越花越少。
唯一的一个银锭,还是金翠翠为了思念亡母才留下来的。
陈王氏这半年来再也没从金翠翠手里抠出银子,要不然,陈青竹出事,陈王氏看在银子的份上,肯定不会这么快和金翠翠翻脸。
“不去~!”陈小玉断然拒绝。
躲?
这怎么行?
眼见着贾银花马上就要请郎中上门了,陈小玉还想借着这个机会,让郎中好好给金翠翠把一下脉,开些补药来吃呢!
再说了,金翠翠的弟媳妇可不是省油的灯,陈小玉就算没地方去,才不会上赶着去金家找气受。
“小玉,乖,你去外公家住个十天半个月的,娘身体好点就来接你。”金翠翠劝说着。
“不去,我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陈小玉摇了摇头。
陈王氏一心想磋磨死金翠翠,陈小玉要不在金翠翠身边守着,十天半月后,金翠翠还有没有命都难说。
金翠翠是陈小玉的任务对象,看在那一大团功德金光的份上,陈小玉肯定不能放着金翠翠不管。
再说了,躲?她陈·仙子·小玉需要躲吗?
要不是不想背上因果,陈王氏这样的垃圾人,陈小玉早就出手料理了。
“小玉,你不走,万一婆婆她铁了心要罚你,该如何是好?”见女儿死犟着不去金家,金翠翠有些绝望了。
在陈家,陈王氏做的决定,就连陈二牛都不会轻易反对。
金翠翠现在身上没有半点气力,根本没有护住陈小玉的能耐。
陈小玉走到床前,握住了金翠翠的手,柔声说:“娘,您别担心,我说过,一切有我呢!”
“小玉,娘对不起你,娘要是能顺利生下你弟弟,你也不会没了撑腰之人。”金翠翠眼中流出了泪。
陈小玉心中微哂。
金翠翠的脑回路,陈小玉不敢苟同。
就算金翠翠没有落胎,几个月后真的能生下个儿子又怎样?一个连话也不会说的小婴儿,怎么替她们母女俩撑腰?
陈小玉和金翠翠自己什么都不做,等到小婴儿长成到能替金翠翠母女俩撑腰的年龄,说不定金翠翠母女俩坟头的草都有三尺高了。
所以,陈小玉活了三辈子,一向不会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
自己强才是真的强,靠别人?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啊!
6.妯娌宿怨
不过,陈小玉也知道,自己就算和金翠翠攀扯这些道理,金翠翠这个满脑子“女则”“女诫”本地的土著,是不会认同陈小玉的观点的。
所以,陈小玉决定换个方法。
“娘~!是王老太婆推你摔跤,弟弟才没的,您别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好不好?”陈小玉皱起了眉,愠怒地说。
“我······”金翠翠被陈小玉的气势震住了,连眼泪都憋了回去。
“娘,您不想女儿死的话,你就要这样说。”陈小玉的眼神锐利地盯着金翠翠。
“死?不······不······”金翠翠摇着头,脸上闪现出凄惶的神色。
她的小玉还这么小,金翠翠怎么舍得女儿去死?
“娘,王老太婆狠毒自私,您帮她隐瞒真相,老太婆不但不会感激,说不定还会利用娘保胎不利做借口,置咱们母女俩于死地。”陈小玉冷静地分析着。
陈小玉知道,只有用自己的安危来做筹码,金翠翠才不会把落胎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扛。
要不然,让金翠翠这个满脑子“孝道”的人说婆婆的不是,金翠翠肯定说不出口。
“小玉,娘······记住了。”金翠翠愣了愣后,点了点头。
如同陈小玉所预料的一样,陈青竹死了,金翠翠已经心如死灰。
所以,陈王氏指责金翠翠克夫克子,金翠翠不做任何辩解。反正,金翠翠没打算活着,就算陈王氏怎么指责,金翠翠都不在乎。
可现在,金翠翠被陈小玉的话点醒了。
她死了,女儿该怎么办?难道她真的要让年幼的女儿跟着自己共赴黄泉吗?
见金翠翠的眼神中有了一点“生气”,陈小玉才算是放了心。
陈小玉就怕金翠翠一心赴死,那她欠原身的就大发了。
收了“酬金”不干活,绝对不是她陈仙子的风格。
“小玉,你抽空去大爷爷家一趟,叫大爷爷和大嬷嬷过来帮我主持公道。”金翠翠下定决心后,脑子里的智商也回笼了。
既然不能死,金翠翠就不能任由陈王氏信口雌黄污蔑自己。
腹中的胎儿没了,金翠翠比谁都伤心。
克夫克子,金翠翠要是背上了这样的名声,以后在陈家还真不能抬头做人了。
“娘,不用专门去找,大嬷嬷刚才在门外,我看见了。”陈小玉凑到金翠翠耳边轻声说。
“这就好,你爹临行前去拜托你大爷爷大嬷嬷照看一下咱们母女,你大嬷嬷他们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奶欺负咱们的。”金翠翠脸色一松。
陈大牛是里正,最重要的是,陈二牛对大哥言听计从。
陈王氏再泼,一家之主还是陈二牛。
陈二牛要真铁了心要管事,陈王氏还真不敢和陈二牛正面杠上。
金翠翠母女俩在房里悄声商量着事,门外站着的小李氏听着屋内终于消停了下来,心中松了一口气。
陈大牛家就住在陈二牛家隔壁。
陈大牛有两子两女。
两个女儿早就出嫁了,大儿子陈青峰在县衙当衙役,小儿子陈青峦在家务农。
陈青峰娶妻黄氏,岳家是长洲县里开杂货铺的。
陈青峦娶妻周氏,岳家是同村的一户农家。
陈青峰在县城赁了一个小院,和黄氏一起带着两个孩子,平时在县城居住,逢年过节会回杏花村看望陈大牛夫妻俩。
陈青峦夫妻在家看顾着六十多亩地,外加侍奉二老。
陈青竹出门赶考之前,拜托过陈大牛夫妻俩帮忙看顾着点金翠翠母女。
小李氏在家里听到陈王氏的哭喊声,怕金翠翠母女俩吃亏,才特地过来看个究竟的。
之前小李氏还想着,陈青竹不过是白白嘱托一声。
陈王氏还指望着陈青竹替她挣诰命呢!看在陈青竹的份上,陈王氏再怎么着也不会对金翠翠母女俩太苛刻。
没想到陈青竹这一走,就是天人永别。
小李氏和陈王氏这一对妯娌一向不对付。
小李氏是陈大牛的表妹,也是婆婆李氏的娘家侄女。
陈王氏是个会闹腾的。
小李氏是李氏的娘家侄女,不管李氏做的再公正,陈王氏就一口咬定,婆婆偏心大房。
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二十多年,陈王氏没少给大嫂小李氏添堵。
偏偏小李氏顶着个“长嫂”的名头,对于陈王氏的花样挑衅,小李氏为了名声,只能一味隐忍。
陈大牛兄弟俩分家后,二房的陈青竹表现出了极佳的读书天赋。
小李氏看在陈青竹的面上,对二房照料有加。
陈王氏却蹬鼻子上脸,以为大嫂怕了自己。
陈大牛是个重诺之人,加上心疼侄儿年纪轻轻离开了人世,陈青竹的嘱托,陈大牛牢记心中。
要不然,小李氏一点都不想来陈二牛家。
小李氏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到门内没了动静,转过身正准备离开。
贾银花打开院门,见到的就是小李氏的背影。
“大伯母,您是来找我家婆婆的吗?进来坐呀!”贾银花热情地说。
贾银花一向很有眼色,每次见到小李氏这个“里正夫人”,贾银花都是热情的很。
“刚想起家中有点事,我先回去处理一下。”小李氏搪塞了一句。
“啊?好好好,大伯母有事尽管去忙,有空了多来家里坐坐。”贾银花看着小李氏,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来了。
假若贾银花身后有条尾巴,此刻肯定摇晃的甚是欢畅。
“嗯。”小李氏淡淡地应了一声,拔腿就走。
小李氏不喜欢贾银花的市侩,不想和贾银花走的太近。
刚才陈王氏在院子里哭闹了多久,小李氏就在门外站了多久,此时陈王氏消停下来,小李氏才发现自己有些疲累,正准备回家歇一歇。
只要青竹媳妇和女儿没吃亏,李氏才懒得管妯娌家的破事。
小李氏的背影进了隔壁的院子门后,贾银花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额头上的钝痛,提醒着贾银花要做的事。
贾银花站在门口大喊了一声:“大狗子~!大狗子~!”
随着贾银花的喊叫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7.不配吃糖
陈家门前是一条小河。少年此时正带着几个比他小一些的男孩子,拿着网兜站在河岸上捞虾。
少年是贾银花和陈青松的大儿子,大名陈小江,小名大狗子。
长洲县的风俗就是这样,男娃儿出世后,会取个贱名做小名,说是不容易夭折。
至于女娃儿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直接大丫二丫或者大妮子二妮子之类的往下排。
听到贾银花的大嗓门,陈小江赶紧把网兜塞进了堂弟陈小田的手里,撒开腿往家门口跑。
“娘,啥事?”陈小江气喘吁吁地跑到贾银花身前,问道。
“啥事?没看到你娘我差点被你奶奶砸死了?”贾银花指了指自己还在流血的额头,没好气地吩咐着:“你快点去林郎中家,让他上门来替娘瞧瞧伤。娘刚才流了好多血,头晕。”
林郎中是杏花村唯一的郎中。
林郎中的收费比镇上的医馆便宜多了。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一般都会去林郎中家抓几贴药吃,不方便上门求医的,林郎中也会上门诊治。
“嗳~!”陈小江应了一声,转身就跑。
林郎中家住在村尾,靠近梧桐山脚下,离陈家足足有一里地。
看着陈小江的背影跑远后,贾银花摸了摸肿的老高的额头,痛吸了一口气。
他娘的,今天可真倒霉!看个热闹看的出血了。
碗是陈王氏那边飞过来的,贾银花除了自认倒霉之外,还能怎么办?
不过······她倒是能趁着这个机会躲几天懒啊!
贾银花扶着门框,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
贾银花的额头可以说是被陈王氏砸破的,就算明天好了许多,只要贾银花一口咬定自己头晕无力,陈王氏也不能逼着她去做事不是?
想到这里,贾银花捂着额头“哎哟哎哟”叫了几声,装作有气无力的样子,慢悠悠地回房去了。
陈王氏不知道自家大儿媳心里的小九九,在房里等了一刻钟,还没听到王来娣捧姜汤来,不由得怒了。
“王来娣,你是死人啊?熬个姜汤熬了这么久还没熬好吗?”陈王氏站在门口,冲着厨房喝骂了一句。
“来了来了。”王来娣手忙脚乱地从锅里舀了一碗姜汤,给陈王氏端了过来。
陈王氏见到热气腾腾的姜汤,脸上的寒气稍退。
“噗~!”姜汤入口,陈王氏又喷了。
这一回,王来娣眼疾脚快,赶紧往旁边跳开了两步,避开了陈王氏的“口水攻击”。
“王来娣,你这是做的什么姜汤?辣死了。”陈王氏怒气冲冲地说。
“婆婆,您不是说要浓浓的姜汤吗?我用了一块咱们家后院种了五年的老姜,三碗水熬成了一碗水哩!浓的很了。”王来娣为自己辩解着。
“你只放了生姜和水?你不知道加一勺红糖吗?怪不得一点甜味都没有。”陈王氏瞪起了眼睛。
“婆婆,家里没红糖了。”王来娣低着头,手指捏着衣角搅啊搅,一副受气包模样。
“昨天我还看到了,碗柜里有一小包红糖。怎么?我这个当婆婆的,不能吃你王来娣买的红糖吗?”陈王氏的眉毛竖了起来,凶巴巴地反问了一句。
“婆婆,您昨天不是说了咱们女人不配吃糖吗?我······我昨天下晌把红糖还给大伯母了。”王来娣低着头,说。
昨天早上,王来娣见陈王氏一直不理会小产的金翠翠,心中不忍,特地跑去隔壁问小李氏借了一小包红糖,准备给金翠翠熬碗姜汤喝。
王来娣被陈王氏骂了个半死。
最终,王来娣熬的那碗甜甜的红糖姜汤金翠翠一滴都没喝到,陈王氏硬是逼着家里的几个男人,你一口我一口的把一碗姜汤全都喝光了。
王来娣见婆婆铁了心不许她帮金翠翠,只好把一小包红糖偷偷塞给了陈小玉。
这会儿陈王氏问起那包红糖,王来娣只好撒谎搪塞。
陈王氏气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什么女人不配喝红糖?
这样的理由也只有王来娣这样的木头疙瘩才信!
陈王氏能说自己不想理会金翠翠的死活,才借着一碗红糖姜汤的事发作王来娣吗?
不配吃红糖的是金翠翠,可不是她陈王氏啊!
她陈王氏贵为家中的女主人,难道能和家里的其它女人一样待遇不成?
“婆婆,这姜汤您还喝不喝啊?”王来娣指了指陈王氏手里的碗,问道。
“喝~!”陈王氏端起碗,不歇气地把一碗姜汤给灌进了肚子里。
一碗热辣辣的姜汤下肚后,陈王氏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薄汗。
“走走走,赶紧帮我拎一桶洗澡水到房里来。”陈王氏把空碗塞进王来娣的手里后,挥了挥手。
王来娣这个木头疙瘩,陈王氏看多一眼都生气。
“好的婆婆。”王来娣低眉顺眼地做事去了。
一通忙乱之后,陈王氏终于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正当陈王氏气冲冲地走出房门,准备找陈小玉算账的时候,林郎中来了。
林郎中是个头发花白身材瘦削的老头,留着一把山羊胡子。
“陈二嫂,你家大儿媳妇被你砸破头了?在哪里,我看看。”林郎中一进门,张口问道。
陈小江怕林郎中不来,特地把贾银花的伤情给夸大了几分。
果然,林郎中没有半点耽搁,收拾好药箱就往陈二牛家走。
林郎中的大嗓门,让陈王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老大媳妇怎么做事的?怎么能在外面败坏她的名声呢?
“林郎中,我可没动贾氏一根手指头,分明是贾氏她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才把头给磕破了。”陈王氏板着脸纠正了一句。
“砸破头也好磕破头也好,反正都要治。快些叫人出来我给看看,不治的话给我三十个铜子的出诊费,我走了。”林郎中才没心思和陈王氏攀扯贾银花是怎么受的伤,他是郎中,又不是审案子的县官?
林郎中的收费很透明。
叫林郎中上门出诊,就算不开药,最低消费三十个铜子一次。
开药的话,药钱没超出三十个铜子,就不用另外给钱,超出了就按照超出的价钱给。
8.郎中上门
就这么白白给林郎中三十个铜子,陈王氏肯定不乐意。
“要治的,要治的。老大媳妇~!还不赶紧出来?”陈王氏扯着嗓子叫了一声。
贾银花回房后,躺在床上休息了一回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林郎中进门后,贾银花被林郎中和陈王氏的说话声吵醒了。要不是贾银花想好了要装虚弱,她早就冲出来。
“哎哟~!哎哟~!”
听到陈王氏的呼唤声,贾银花一边呼痛,一边扶着脑袋从房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老大媳妇,快点过来。”陈王氏瞪了贾银花一眼,说。
十几年的婆媳了,贾银花这副做派,陈王氏就算不用脑子,也猜到贾银花接下来想干什么。
陈王氏的三个儿媳妇,贾银花是最会偷奸耍滑的一个。不过,贾银花嘴甜肚皮也争气,再加上是长子长媳,陈王氏也不好在外人面前太不给贾银花面子。
“陈家媳妇,来这边坐下来,我给你好好处理一下伤口。”林郎中把药箱放在了堂屋的八仙桌上,招呼了一声。
“林郎中,你可要给我好好治啊!我这脸面受伤,可别留了疤才好。”贾银花絮絮叨叨地说。
“不想留疤么?”林郎中犹豫了一下,把手里刚拿起的一只粗瓷瓶放回了药箱里,拿起另外一只青花细瓷瓶,从里面倒出一小撮药粉,在贾银花的伤口上面敷了薄薄一层。
药粉的止血功能很好,不到半分钟,血就止住了。
西厢房里的陈小玉见状,眼神亮了起来。这个林郎中,虽说只是个乡村郎中,不过,看起来像是有两把刷子的样子。
原本,陈小玉还在犹豫,要不要逼着陈王氏去县城给金翠翠请个大夫回来。
现在看到林郎中的这一手,陈小玉决定一会儿就让林郎中给金翠翠好好看看。
“陈二嫂,你大儿媳妇的伤口不深,结痂前不要让伤口碰水,过两天再换一次药,应该就无碍了。”林郎中看了一眼贾银花头上包扎着的青布,说。
“林郎中,你好歹给我把个脉开点补药吃呀!我头晕脑胀的,这会儿全身都没力气。”贾银花不肯就这么放林郎中走。
“不用把脉,你头上破了一个口子又流了血,不头晕脑胀才怪!”林郎中毫不客气地怼了一句。
“林郎中,我受伤后身子虚弱,是不是该吃几只老母鸡补补呀?”贾银花背着陈王氏,挤眉弄眼地暗示着。
林郎中心里憋着笑。
怪不得他家老婆子在家里说,陈二牛家的大儿媳是个奸滑的,就破了这么一个小口子要吃几只老母鸡补补?真当自家有金山银山不成?
“吃吃吃~!吃个屁啊~!吃鸡?老娘的手剁了给你吃,你吃不吃?”陈王氏怒吼了一声。
原本,陈王氏是想等着林郎中走后,再和贾银花算账的。
没想到贾银花蹬鼻子上脸的,居然想借着林郎中的嘴,跟陈王氏讨几只鸡补补。陈王氏怎么忍的下去?
呸~!老二媳妇小产了她都没舍得杀鸡呢!老大媳妇也真敢想!
听到陈王氏的怒吼声,贾银花撇了撇嘴,悻悻地站起了身。
在陈二牛家,陈王氏就是权威。
陈王氏当着林郎中的面发火,贾银花知道今天这鸡算是吃不到嘴里了。
陈王氏怕贾银花当着林郎中的面,还会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问道:“林郎中,出诊费是多少?”
“五十个铜子。”林郎中一边收拾药箱,一边说。
“啊?这么贵?”陈王氏手里刚数好的三十个铜子递不出去了。
“陈二嫂,你家儿媳妇伤在脸上,她说了不要留疤,所以我用的伤药可是上好的,伤口愈合后疤痕会慢慢变淡,五十个铜子,一点都不贵。”林郎中拉下脸,不高兴了。
林郎中没说假话。
这味上好的伤药里,有几味原材料价格不菲。
要不是贾银花伤在额头上,林郎中才舍得拿出来用。
“嘶~!乡下婆娘皮粗肉厚的,哪里配的上用上好的伤药哟~!”陈王氏抱怨了一句。
听到林郎中说敷了药后不会留疤,贾银花心中正美着呢!
这会儿听到陈王氏的抱怨,贾银花心中很不高兴。她这伤是被陈王氏砸出来的,陈王氏不说杀只鸡安抚一下她,还怪她花多了药钱,贾银花怎么能忍?
“婆婆您这话就不对了,林郎中这是为您着想啊!我额头上的伤是您砸的,要是以后我额头上多了一个疤,走出去的话,还不定有多少人说婆婆您对小辈不慈呢!”贾银花拉着脸顶了一句。
“你个······”陈王氏气的直拍胸口。
贾银花棒槌般的脾气,陈王氏平时用的很顺手,叫怼谁就怼谁。不过,贾银花这会儿怼起陈王氏来,陈王氏的心情就不美妙了。
“陈二嫂,我真没收贵价钱,两天后我还要过来给你家儿媳妇换多一次药呢!两次出诊收你五十个铜子,很公道的价格了。你要是请县里慈心堂的大夫来治,最少也要半两银子。”林郎中解释着说。
“也······是。”陈王氏想通后,忍着肉疼往外掏钱。
“且慢收钱~!”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
随着声音,陈小玉出现在了西厢房门口。
“小玉,你有事?”林郎中问道。
“林郎中,我娘小产两天了,流血不止浑身无力,麻烦您进来给我娘把个脉,开几副药吃。看完后,您再和我奶一起结账也不迟。”陈小玉说。
“小玉,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给我回房去。”陈王氏脸都气黑了。
陈王氏没想到陈小玉会这么大胆,她这个当家人还没发话,陈小玉居然敢出声叫林郎中给金翠翠看病。
“奶奶,大伯母头上破了一点小口子都能看郎中,我娘小产了不能看?”陈小玉根本没理会陈王氏眼里的威胁,瞪着眼睛嚷嚷了一句。
“陈二嫂,秀才娘子的病可耽搁不得。我昨天还听村里人说,你家请了县城慈心堂的大夫来家里给秀才娘子诊治,难道是我听错了?”林郎中面露惊愕。
9.佛口蛇心
昨天早上,林郎中听说了陈青竹家娘子落胎的消息后,正准备背着药箱上门看诊。
结果,林郎中走到半道上,就听到有几个村妇说,陈王氏让人去县城慈心堂请大夫上门给金翠翠诊治。
林郎中还以为陈家人不放心自己的医术,掉头回家了。
“昨天让人去请了的,慈心堂的大夫忙,没来。”陈王氏尴尬地说。
请慈心堂大夫上门看诊的事,是陈王氏打肿脸充胖子,昨天特地让贾银花去村里宣扬的。
这个消息一传出去,陈王氏的名声在杏花村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陈王氏成了杏花村最疼媳妇的婆婆,没有之一。
慈心堂是长洲县最好的医馆,当然,价钱也贵。
去慈心堂看一次大夫,花费一般都是半两银子打底。请慈心堂大夫上门看诊,出诊费最少二两银起步。
陈王氏佛口蛇心,既想磋磨金翠翠,又怕名声不好听,所以才想了这么个“好”办法。
陈二牛家刚办了丧事,村里人等闲不会上门。只要自家人不说出去,村里根本没人知道陈王氏替金翠翠请慈心堂大夫的事是假的。
没想到陈小玉当着林郎中的面,把陈王氏的假面具给撕下来了。
陈王氏心中虽气,当着林郎中的面不能发火,还要找理由圆谎,心里甭提多憋屈了。
“陈二嫂,这女人小产可忽视不得啊!若是不好好调理,会影响寿元的。秀才娘子嫁到你家时,嫁妆丰厚,咱们杏花村的人都看着呢!你这个做婆婆的,该不会是连请个郎中给秀才娘子看病都舍不得吧?”林郎中皱着眉头,劝说一句。
“怎么会?就算小玉不说,我方才也想叫林郎中给小玉她娘看看哩!”陈王氏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说。
林郎中的话,让陈王氏有些警醒。
想当初,金翠翠嫁到陈家的时候,压箱银一百两,还有十亩上好的水田做陪嫁。
像林郎中这些杏花村的土著居民,全都是知晓这事的。
十亩水田,就算租给村民耕种,一年的出息也足够金翠翠母女俩生活了。
陈王氏要是敢当着林郎中的面,说舍不得钱给金翠翠看病,不被村民的唾沫星子淹死才怪。
不过,陈王氏虽然暂时服了软,心中却给陈小玉母女俩重重地记上了一笔,就等林郎中走后再找金翠翠母女算账。
“林郎中,这边请。”陈小玉招呼了一声,转身带路。
对于陈王氏的黑脸,陈小玉视若无睹。
对于不喜欢自己的人,陈小玉从来没有凑上去让人打脸的爱好。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陈王氏想作妖,陈小玉就敢反击。
林郎中跟着陈小玉进屋后,眉头皱了起来。
原因无他,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可想而知,金翠翠这两天肯定流了不少血。
林郎中的眼睛适应了屋里的昏暗后,见金翠翠躺在床上面如金纸,心中一惊,赶紧快步走到床前。
昨晚上,林郎中的妻子苏氏说,以陈王氏的恶毒,说不定想让金翠翠给陈青竹陪葬。
林郎中还骂了苏氏,不要信口雌黄别人家的事。
此时此刻,见到只剩下半条命的金翠翠,林郎中的心中满不是滋味。
见到林郎中,金翠翠哆嗦着嘴唇,眼里流出泪来。
金翠翠原本想躺在床上等死,被陈小玉一番话说动后,金翠翠现在不想死了。
陈小玉默不作声地给林郎中端了一张凳子来。
没办法,金翠翠起不来身,只能委屈林郎中坐在床边诊脉了。
林郎中坐下后,闭上眼睛,细心地感受着金翠翠的脉搏跳动。
半刻钟后,林郎中收回手,正色说:“秀才娘子,你小产后崩漏未止,造成了气血两虚之症。我现在要给你扎几针,先把血给止住再说。你看可否?”
也怪不得林郎中要问过先。
林郎中要给金翠翠扎针,需要掀开金翠翠身上的被子。
虽说金翠翠穿着里衣,林郎中也是隔着一层衣服施针,可男女有别,总归要问上一声,才不算唐突。
“好。”金翠翠应了一声,示意陈小玉掀开她身上的被子。
“小玉,还要劳烦你帮你娘翻个身,背朝着我就好。”林郎中吩咐道。
陈王氏一直站在门口不愿意进来,林郎中没办法,只好使唤陈小玉这个孩子来帮忙了。
林郎中还真有两把刷子的,只见他几针下去,一刻钟后,金翠翠的血已经止住了,身上也有了一点力气。
“多······多谢。”金翠翠沙哑着声音说。
“秀才娘子无需客气,此乃老朽分内之事。”林郎中一边拔下金翠翠身上的银针,一边说:“秀才娘子气血两亏,还需吃上一段时间的药调理一下身子才好,要不然,恐与寿元有碍。”
“我······我躺几天就好。”金翠翠说。
金翠翠知道,以陈王氏的抠门劲,肯定不会同意给她抓药的。
万一陈王氏一会儿在林郎中面前吵起来,金翠翠觉得很丢脸。
“不行。娘,您病的这么重,不吃药怎么行?”陈小玉瞪了金翠翠一眼,说。
“小玉,娘身上没钱了,上个月绣了一幅绣屏得的十两银子,全数交给了婆婆。”金翠翠黯然说。
“娘别担心,家中众人看病,都是奶奶给钱。”陈小玉安慰了金翠翠一句。
不等金翠翠再说话,陈小玉催促着林郎中:“林郎中,麻烦您赶紧给我娘开药方吧!药也在你这儿一并拿了。若是您家药不齐,还要麻烦您帮着去医馆凑一凑。”
陈小玉才不会个陈王氏拒绝的机会。
一次过诊金带药费,陈小玉不由得陈王氏不给。
林郎中沉吟了一下,说:“小玉,这药我家倒是能凑出五帖。不过······药里要放二十年以上的人参,药钱不便宜呢!”
刚才陈王氏连五十个铜子都不愿意掏,林郎中怕自己这五钱银子一贴的药方一开出来,会被陈王氏骂。
虽说医者仁心,可林郎中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让林郎中白白贴药钱,林郎中肯定不干。
“没事,您尽管开方!”陈小玉一锤定音。
10.灰头土脸
“那好,我先开五天的药给秀才娘子吃着,五天后,我再过来复诊。”林郎中见陈小玉能做主,干脆也不和金翠翠废话了。
反正,除了人参之外,其他药材都是林郎中一家人有空上山去采回来的。
有钱不赚是傻子。
林郎中才不做傻子呢。
林郎中出门问陈王氏要诊金的时候,陈王氏直接跳了起来。
“什么?二两半银子外加五十个铜子?林三七你讹人敢讹到我家来了?信不信我叫我家大伯送你去官府治罪?”陈王氏恶狠狠地说。
陈王氏虽然和妯娌小李氏不对付,不过可不妨碍她借着陈里正的名头在村里耀武扬威。
“陈王氏,你嘴巴放干净一点。这十里八村的,哪个不知道我林三七收费童叟无欺?”林郎中拉下了脸,怒目相对。
被一个女流之辈指着鼻子骂“讹诈”,林郎中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别人怕陈大牛,林郎中还真不怕。
做郎中的凭技术吃饭,去年秋天,陈大牛家的小孙子陈子穆不慎落水,多亏了林郎中路过,才救了陈子穆一命。
陈大牛一家因此对林郎中千恩万谢。
陈大牛要是敢因为陈王氏的挑唆对林郎中不利,不用林郎中开口,全村人都会帮着林郎中唾骂陈大牛的。
“这这这······二两半银子的诊金呢!林郎中,你这收费也太贵了吧?”陈王氏兀自喋喋不休。
在林郎中的怒目下,陈王氏没敢再说林郎中“讹诈”之类的话,只是揪住“诊金太贵”来说事。
“陈王氏,你别以为瞒着秀才娘子的病情,我就诊治不出来了。你也不看看秀才娘子的身子骨已经虚弱成什么样了?小产两天,血崩不止。要不是我林三七还有几分真本事,还不一定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呢!”
“也不知道是谁吹牛,说要请慈心堂的大夫来家给秀才娘子诊治。结果呢?慈心堂的大夫没个人影,还不是要小老儿我出手?秀才娘子说不定就没命了。陈王氏,你光说诊金贵,你又不想想,要不是你们延误了秀才娘子的病情,我用的着下猛药吗?”
林郎中越说越生气,说的口水都喷到陈王氏脸上去了。
陈王氏被林郎中“喷”地伸手掩面,连连后退。
“我······我就是问一声,也没说不给啊?”陈王氏等林郎中住嘴后,才呐呐地说。
陈王氏有些心惊。
要是被林郎中知道,“陈家请慈心堂大夫上门”是假的,陈王氏不敢想象自家在杏花村的名声会有多臭。
“你没想着不给钱就好!人家慈心堂大夫的医术值钱,我林三七就算再没本事,也没贴钱贴药给你家人治病的道理。嫌贵?以后你陈家二房有事,别找我林三七就成。”林郎中牛气哄哄地说。
“哎~!林老哥,您可别生气啊,是我不好,我不会说话。”陈王氏醒悟过来,赶紧道歉。
林郎中这话的意思,就差直接指着陈王氏的鼻子,说以后拒绝给陈二牛家的人看病了。
人吃五谷杂粮,谁能保证自己以后不得病?
“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林郎中甩了甩袖子,骂了一句。
林郎中少年时读过几年书,此时太过气愤,不由得拽起书袋来了。
陈王氏被林郎中骂的灰头土脸,只好忍着肉痛,把银子付给了林郎中。
“小玉,我一会儿叫茯苓把药给你送过来。”林郎中冲着西厢房吼了一句后,背着手气呼呼地走了。
茯苓是林郎中的大孙女,和陈小玉年纪一般大。农村姑娘,可不会像大家小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茯苓从五岁开始,就会帮着林郎中给村里人送药上门了。
“有劳了。”陈小玉冲着林郎中行了个福礼。
就冲着林郎中喷了陈王氏一顿的份上,陈小玉也愿意和林郎中交好。
“客气啥?有空来我家找茯苓玩。”林郎中挥挥手,走出了陈家大门。
林郎中走的时候,甚至没有和陈王氏打招呼。
陈王氏气的要死,却也不敢说林郎中半句不好。
见陈小玉折身回屋,陈王氏越想越气,跑到西厢房门口骂道:“丧了良心的东西,看个病要花这么多银子,花老娘的钱不手软是吧?今晚上,你们母女俩就别吃饭了。”
二两半银子啊!
陈王氏只要想一想,就捂着胸口痛彻心扉。
“你放屁~!林郎中都说了,是你耽误了我娘的病情,才花多了银子。”陈小玉当然不会认输。
骂人是吧?谁还不会啊?
来啊!互相伤害啊!她陈·仙子·小玉不吭气,就算她认输!
“金氏,你是死人啊?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陈王氏冲着金翠翠嚷嚷了一句。
陈小玉的伶牙俐齿,陈王氏这两天见识了好多次。
陈王氏知道自己说不过陈小玉,只好找金翠翠出气。
“婆婆,林郎中是这么说的,媳妇也听到了。”金翠翠细声细气地说。
心中有了“生”的念头后,金翠翠也一改逆来顺受的脾气。
“你们俩今晚不准吃饭。”陈王氏气了个倒仰,只能用这个方法来惩罚金翠翠母女俩。
“凭啥不给我们吃饭?”陈小玉火了。
“凭啥?就凭这家里老娘说了算。”陈王氏趾高气昂地说。
“你个老······”陈小玉正准备开怼,被金翠翠拦住了。
“小玉,别说了。”金翠翠拉了拉陈小玉的手,哀求着说。
陈小玉心中一窒,接下来的话就没能说出口。
反正,陈王氏说不准她们吃饭,陈小玉就会乖乖地遵守不成?
算了算了,为了金翠翠这个胆小如鼠的老娘着想,陈小玉只能暂时放陈王氏一马。
“哼~!金氏,算你识相!”陈王氏见陈小玉消了声,以为金翠翠母女俩怕了自己,转过身得意洋洋地走了。
金氏走后,陈小玉面色不虞地看着金翠翠,着:“娘,您刚才拦着我干什么?林郎中说了,除了吃药之外,您一日三餐的饭食也要尽量精致些,身体才能好的快。”
11.琉璃宝盏
“小玉,你奶刚才故意挑事,你没看出来吗?”金翠翠柔声柔气地说。
“那又怎样?我不怕她,谁让她先欺负咱们的?”陈小玉昂着头,气势汹汹。
陈小玉是个刚直女孩,几辈子都做不来忍气吞声的事。
上上辈子,陈小玉在现代职场上,只要认为自己有道理,连顶头上司的账都不买。
上辈子也一样。陈小玉宁愿吃多点苦多受累多种几亩灵田,也不愿意和某些人一样,为了少交几斤灵米去做管事的添狗。
这辈子,陈小玉更加不可能忍气吞声。
要不是顾忌着修士不能随便伤害凡人性命的规则,陈小玉很想一记神魂刺送不讲理的陈王氏上西天。怼几句,已经是陈小玉最“温和”的反击了。
“小玉,百善孝为先,做小辈的对着长辈大声嚷嚷,就算咱们有理,也会被人诟病的。”金翠翠解释着说。
“我不管,她今晚要真不给饭吃,我就去闹她个天翻地覆。”陈小玉撇开了头,不想看金翠翠的脸。
虽说陈小玉答应过原身,会好好照顾金翠翠。可这并不代表着陈小玉要改变自己去迎合金翠翠的三观。
“小玉,听娘的话,别和你奶死犟。世道对咱们女人就是这么苛刻,要是名声坏了,以后······”金翠翠说。
“名声又不能当饭吃。”陈小玉嗤之以鼻。
陈王氏都想要金翠翠的命了,金翠翠还要死守着“孝悌”那一套。
金翠翠的愚孝,陈小玉看着都恼火。让陈小玉变成金翠翠那样的性子?No,陈小玉宁死不屈。
当然,陈小玉也不认为自己会没用到死在陈王氏的手里。
“小玉,名声对咱们女人来说极其重要啊!名声坏了,等你及笄后,好一点的后生都不会上门求娶。”金翠翠面露焦急。
“娘~!我才不嫁人。”陈小玉斩钉截铁地说。
陈小玉这话可不是假话,陈小玉不是个女权主义者,却信奉一切随缘。
之前的两辈子,陈小玉都没有嫁过人。
第一辈子,陈小玉忙着赚钱买房子,根本没时间找个男人谈一场恋爱,更不用说结婚了。
第二辈子,陈仙子忙着赚灵石忙着修炼忙着在碧霄派站稳脚跟,嫁人?比得上灵石吸引人吗?
陈仙子对于没有利益的事,一向不感兴趣。
“傻闺女,女儿家怎么能不嫁人?天地分上下,男女分阴阳,男婚女嫁世间之常理也。”金翠翠笑眯眯地说。
金翠翠以为陈小玉说不想嫁人,是女孩子听到“嫁人”这两个字,害羞了。
“娘,反正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以后会不会改变主意,我也不知道。”陈小玉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做无奈状。
为了原身的酬劳着想,“嫁人”这个话题,陈小玉打算就此打住。
要不然,陈小玉可不保证自己接下来说的话会不会气晕金翠翠。
可惜,金翠翠没有理解到陈小玉的一片“苦心”,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小玉,你刚出世不久,夫君就说过,等你长大后,一定会为你小心挑选一个佳婿。”说起陈青竹,金翠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陈小玉除了微笑之外,无言以对。
金翠翠眼神亮晶晶地盯着陈小玉,认真地说:“小玉,你爹虽然不在了,他说过的话,娘都记得呢!等你及笄后,娘会为了挑选一个好婆家,送你欢欢喜喜上花轿。”
“我的小玉,肯定能嫁个好人家。到时候,小玉你和女婿举案齐眉,婆婆和善,妯娌和睦,你再生上一堆聪明可爱的儿女······”说到这里,金翠翠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才接着说:“到那时,娘就算到了地下,也能理直气壮地告诉你爹,我金翠翠这辈子没白活。”
金翠翠原本满脸苍白,这会儿畅谈起陈小玉的未来生活,金翠翠的脸上出现了两朵红晕,平添了几分神采。
陈小玉愣了愣,反驳的话就梗在了喉咙里,没说出口。
虽说陈小玉并不认同金翠翠刚刚描绘的画面就是自己想要的。不过,陈小玉却从中感受到了金翠翠的一片爱女之心。
这里是轩辕王朝。不是陈小玉生活过的现代,也不是陈小玉生活过的修真界。
陈小玉不认同金翠翠的价值观,但也不会鄙视金翠翠。
对金翠翠来说,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嫁一个疼爱自己的夫婿,有儿有女家庭和睦。倘若婆婆和善,妯娌相得,那就是女人家一辈子最完美的人生了。
“小玉,娘一定会给你挑个好夫婿的,你相信娘好不好?”金翠翠看着女儿的眼神里露出期盼之色。
“娘,别说了,您累了吧?先闭上眼睛休息休息。”陈小玉赶紧岔开话题。
嫁人什么的,陈小玉真心没想过。
不过,看着原身那一团功德金光的份上,陈小玉还是不和金翠翠争辩了。
陈小玉现在才七岁呢!长成到能嫁人的年纪,起码还有好多年。
真到了那时候,嫁不嫁人的,还不是陈小玉自己说了算?金翠翠喜欢折腾,随她去就是了。
“嗳~!”金翠翠见陈小玉关心自己,心中很是欣慰。
青竹虽然不在了,还好有小玉陪伴在自己身边。
金翠翠一口气说了这么些话,身体有些疲累,就连呼吸声都粗重了一些。
“娘,您赶紧睡会儿,休息好了身体才能好的快。”陈小玉伸出手,帮金翠翠掖了掖被角。
“好。”金翠翠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金翠翠太累了,闭上眼睛后差不多秒睡。
陈小玉看着金翠翠的睡颜,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
说起来,陈小玉几辈子加起来,活的比金翠翠久多了。可是,陈小玉从来没有自己比金翠翠“大”的自觉。相反,陈小玉很享受金翠翠对她的爱护。
金翠翠对陈小玉毫无保留的一片慈母之心,让陈小玉真心把金翠翠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的病······还是要早点好起来才行。
想到这里,陈小玉的右手,缓慢而又坚定地往左手中指上摸去。
一枚透明的琉璃指环,随着陈小玉的动作,突兀地出现在了陈小玉的左手中指上。
这个琉璃指环,叫琉璃宝盏。
12.宝物失灵
琉璃宝盏是陈小玉在凌霄界时得到的法宝,是一个随身种植空间,也是一个难得的可成长性法宝。
陈小玉用秘法炼制后,琉璃宝盏直接和陈小玉的神魂绑定了。
陈小玉刚在这个时空醒过来的时候,就感受到了神魂中琉璃宝盏的存在。
不过,陈小玉来到轩辕王朝后,一直没敢动用琉璃宝盏。
经过两天的观察,陈小玉确定自己暂时安全。起码,在方圆百里之内,陈小玉没有发现修真者的存在。
陈小玉这时才把琉璃宝盏从神魂中召唤出来。
陈小玉的神识在琉璃宝盏里转了一圈,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陈小玉得到琉璃宝盏的时候,里面的空间只有十个平方米左右。
随着陈小玉不停地砸灵石进去,琉璃宝盏里面的空间也在不断地扩展着。陈小玉来到轩辕王朝之前,琉璃宝盏里面的空间已经扩展到了十多万平方公里左右。
琉璃宝盏里自成一个小世界,有山有水,不分四季。植物只要种下去,长势就非常喜人。
而且,琉璃宝盏还能按照植物的习性,自动会为各种植物安排生长的地盘。
陈小玉在凌霄界的时候,想种什么,只管把种子往琉璃宝盏里一扔,一个念头就能搞定。
陈小玉在琉璃宝盏里种的最多的就是灵米,其次是各种药材。
就连番薯土豆芋头之类的,陈小玉也各自种了两三亩地。
虽说番薯土豆之类的粗粮在凌霄界根本没市场,可谁让陈小玉在现代最喜欢的零嘴就是烤红薯和炸薯条呢?
想吃啥就吃啥,亏什么都不能亏了自己的嘴呀!
陈小玉一向不会亏待自己,所以,就算番薯土豆不值钱,陈小玉也照种不误。
凌霄界的灵米,在上好的灵田里种植,最快都要半年一熟。
陈小玉种在琉璃宝盏里的灵米,十来天就能收获一茬了。
原因很简单,琉璃宝盏里的时间流速,比外面快上数十倍。
而且,琉璃宝盏里种植的蔬果米粮成熟后,假如陈小玉没有收割采摘,就会定格在成熟的那一刻,不会掉落也不会腐烂。
可以说,陈小玉能在短短的十年时间在碧霄派混的风生水起,这个琉璃宝盏功不可没。
陈小玉来到轩辕王朝后,发现琉璃宝盏也跟着一起来了,才算是放了心。
琉璃宝盏就是陈小玉的底气。
这个时空的灵气很稀薄?没关系,修炼除了吸收外界的灵气之外,还能直接汲取灵石里的灵气,或者服用灵果或者灵药来提升修为。
陈小玉的琉璃宝盏最不缺的,就是灵石灵药和灵果这些东西。
陈小玉的琉璃宝盏里,灵石堆成了几座小山包。
灵谷穗沉甸甸地挂在枝头,各色灵果应有尽有。
药田里的灵植有成千上万种,其中有些品种,足以担任凌霄界各大拍卖场的压轴物品。
人参灵芝之类的普通药材,连进药田的资格都没有,被琉璃宝盏自动分配到了菜地里,和辣椒茄子萝卜白菜之类的做了邻居。
看着琉璃宝盏里满满当当的家当,陈·仙子·小玉心满意足.jpg。
陈小玉的神识在菜地里转了两圈,最终挑中了两株年份在一百年左右的野山参。
陈小玉没忘记林郎中说的话,金翠翠的身体,需要野山参滋补。
陈小玉的琉璃宝盏里,成千上万年的野山参也有不少。不过,陈小玉还没脑残到要把这些高年份的野山参给弄到外面来。
原因很简单,年份高的野山参药性太厉害,万一金翠翠虚不受补呢?陈小玉可不想好心做坏事。
再说了,陈小玉想拿一株野山参出来卖。
陈小玉两辈子都大手大脚惯了,猛然间变成这么个手里没有一个铜板的小农女,还真不习惯。
手里有钱心中不慌,这是陈小玉活了几辈子的经验之谈啊!
陈小玉的神识一卷。
呃?野山参怎么巍然不动?
陈小玉的脸色变了。
我再卷卷卷······
陈小玉试了几次,才发现一个严重的事实,她的琉璃宝盏居然然然然······不听使唤了?
我勒个去!
琉璃宝盏不听使唤,她陈小玉以后只能做个一穷二白的普通小农女了?
这怎么行?金翠翠的药钱,陈王氏掏了一次后,下次还能继续掏吗?
没有了琉璃宝盏里的资源,她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引气入体啊?
陈小玉欲哭无泪。
“陈小玉~!我是茯苓,给你送药来了。”这时,大门口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陈小玉顾不得伤春悲秋,赶紧快步走了出去。
陈小玉不能动用琉璃宝盏,林郎中的这几贴药就是金翠翠的救命药啊!
林郎中走后,陈王氏一直在院子里转圈圈。
见到茯苓手里拎着的药包,陈王氏几步就冲了过去。
“茯苓啊~!你把药给我吧!”陈王氏伸出手,脸上堆起了笑容。
“陈家二奶奶,我爷爷说了,这药要交到小玉姐姐手里。”茯苓摇了摇头,往后退了几步。
“哎呀~!我是小玉她奶奶,你给我也是一样的。”陈王氏见状,伸手就去夺茯苓手里的药包。
碍于情面,林郎中的诊金陈王氏不得不给,不过,半钱银子一副的药,陈王氏没打算真的给金翠翠吃。
陈王氏早就打算好了,明天一早,她就坐村里的牛车去长洲县一趟。
或许长洲县的医馆,能回收药材呢?
这么贵的药,就算卖不上二两半银子,应该也能补回一点损失。
“陈二奶奶,您怎么这样啊?”茯苓往后退了好几步,才险而又险地避开了陈王氏的手。
“茯苓啊~!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出了银子买的药,你给我不就得了?”陈王氏拉下了脸。
“陈家二奶奶,我爷爷说了,要把药交到小玉姐姐手里的。”茯苓气的直跳脚。
林郎中同情金翠翠的处境。茯苓出门之前,林郎中特地交代了一句,这药是金翠翠的救命药,茯苓一定要亲手交给陈小玉才行。
要不是心中早就有了准备,茯苓也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避开陈王氏了。
茯苓怕陈王氏上手抢夺,索性撒开腿跑到了陈大牛家门口,才站住了脚步。
13.大伯训话
“小丫头,你给我过来!”陈王氏见茯苓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把要交给自己,气的面容都扭曲了。
“就不就不,略略略······”茯苓冲着陈王氏做鬼脸。
“林家小丫头,赶紧把药交出来,要不然别怪我这个做长辈的不给你爷爷面子。”陈王氏一挽袖子,气势汹汹地冲着茯苓走了过去。
“你······你别过来。”茯苓吓得转身就跑。
“茯苓妹妹~!”这时,陈小玉走了出来。
听到陈小玉的声音,茯苓赶紧站住了脚步,扬声说:“小玉姐姐,我爷爷叫我送药给你。”
茯苓扬了扬手里的药包,脸上露出了委屈的神色,说道:“小玉姐姐,你家奶奶好过分啊!我都说了,药包要亲自交于你手上,她还来抢。”
“辛苦茯苓妹妹了。”陈小玉一边走,一边冲着茯苓道了一声谢。
陈王氏见茯苓刚好站在陈大牛家门口,只好站住了脚步。
在陈大牛夫妻俩心里,陈青竹的地位比他们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重上一两分。要是被陈大牛知道,陈王氏拖着不给金翠翠请郎中,肯定会教训陈王氏的。
陈王氏正犹豫间,陈小玉已经快步走了过去,接过了茯苓手里的药包。
“茯苓,谢谢你。”陈小玉语带双关。
“小玉姐姐,不客气呀!有空来我家玩,我昨天刚炒制了一罐茶叶,我请小玉姐姐品茶可好?”茯苓拉着陈小玉的手,叽里咕噜说个不停。
陈小玉不禁莞尔。
茯苓这姑娘性子天真浪漫,是原身儿时的好伙伴,也是原身在逆境中的一抹最灿烂最温暖的阳光。
陈青竹还没出事前,陈小玉和茯苓经常在一起玩。
茯苓跟林郎中学了制茶,每次炒制了新茶,茯苓都会邀请陈小玉去家中坐坐,顺便帮着品一品她这次制好的茶,品质比起上次来有没有进步?
金翠翠是个很讲究的人。
陈小玉每次受邀去茯苓家品茶,金翠翠都会亲自下厨做上一包糕点,让陈小玉带上。
小姐妹俩相对而坐,一边吃东西一边闲聊,可以玩上大半天。
“好,等我娘好点了,我就找你玩。”陈小玉笑了笑,说。
茯苓是个好姑娘,陈小玉愿意和茯苓做朋友。
“那好,小玉姐姐,我先回家了,有空见。”茯苓挥挥手,蹦跳着走远了。
看着茯苓的背影,陈小玉若有所思。
之前,陈小玉之所以会耽搁了这么久,是因为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陈小玉站在门边,刚见到茯苓的面容,脑子里就多出了一段记忆。
这一段记忆,是原身上辈子的记忆。记忆里,全都是原身上辈子和茯苓相处时候的点点滴滴。
陈小玉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会这样,一时间愣住了。
等陈小玉醒过神时,刚好见到茯苓被陈王氏吓得拔腿就跑的场面,这才出声给茯苓解围。
“陈小玉,你把药给我。”陈王氏看着近在咫尺的陈小玉,放低声音说。
陈小玉此时正站在陈大牛家大门口,陈大牛家的大门刚好敞开着。
陈王氏要是对陈小玉做什么,门里的人只要瞄上一眼,就能看个一清二楚的。
所以,陈王氏虽然恨不得马上夺过陈小玉手里的药包,却也只能暂时管住自己的手。就连大声呼喝陈小玉也不敢。
“不给。”陈小玉冲着陈王氏翻了个白眼。
“陈小玉,你个······”陈王氏气的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声音刚出口,陈王氏就在心中喊糟。
陈小玉这个死丫头,绝对是故意的,她这是想引起陈大牛夫妻俩的关注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陈王氏话音未落,陈大牛的身影从门内匆匆走了出来。
“弟妹,你这是作甚?在我家门口大呼小叫的,意欲何为?”陈大牛话音刚落,见到陈王氏挽着袖子,露出了一截黑黄枯瘦的手臂,不由得把脸撇到了一边,皱着眉头说:“你一个妇道人家,在大路上露出半截胳膊,成何体统?”
被陈大牛一提醒,陈王氏这才发现,自己之前去追茯苓的时候,撸上去的袖子没有放下来。
“大······大伯。”陈王氏赶紧放下了袖子,拘谨地叫了一声。
“女人家,贞静贤淑方是本色。咱们陈家在杏花村是一等一的体面人家,青竹虽已离世,咱们陈家还是耕读之家。家中女眷,要时刻警醒自身,德、容、言、功,每一项都万万懈怠不得,你可知晓?”陈大牛板着脸教训着说。
“是,大伯教训的是。”陈王氏低着头,貌似恭敬,心中却把陈大牛骂了个半死。
陈大牛读过书,可惜,只考了个童生,就未曾再有寸进。
不过,就算只是个童生,陈大牛在杏花村,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了。
十五年前,老里正去世后,陈大牛就接任了里正一职。
当上了里正的陈大牛,说话咬文嚼字的,五句话里,陈王氏这个睁眼瞎足足有三句半听不懂。
偏偏陈大牛好为人师,他教训人的时候,要是有人说听不懂,陈大牛非得拉着你,逐个字逐个字地解释其中的意思,直到你说懂了为止。
陈王氏就被陈大牛这样“整”过几次。
因此,陈王氏只要见到陈大牛就会下意识想溜。就算溜不掉,陈大牛不管说什么,陈王氏都只管点头应和。
陈大牛做里正十多年了,习惯了教训人。
此时见陈王氏认错的态度好,也没打算就这么放过。
“我今日在家中安坐,听到你家一直吵闹不休,到底发生了何事?”陈大牛问道。
“没事,没事。大伯或许是听岔了也未知。”陈王氏强笑着回答了一句,心中却暗暗叫苦。
陈王氏今天发作金翠翠之前,叫了贾银花去探听陈大牛的去向。
贾银花回报陈王氏,说陈大牛不在家,陈王氏这才扯着嗓门又哭又闹了一通。
可现在,陈大牛说亲耳听到了陈王氏撒泼,陈王氏顿时身子矮了半截。
陈大牛最喜欢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