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守备大人
崔世安是崔家家主，自然杀伐果断。
离开京城之前，崔世安找了崔莹莹，兄妹俩关在书房谈了一个多时辰。
崔莹莹痛哭了一番后，亲笔写了一封和离书给吴致远。
这一封和离书，如今就在崔世安身上。
崔世安让轩辕朝阳行个方便迟点进府城，就是为了先一步把和离书送到吴致远手上。
只要崔莹莹不再是吴家人，崔世安才有机会保住崔莹莹母子几个的性命。
“这······崔相，你能否明说，这是为何么？”轩辕朝阳问道。
轩辕朝阳约莫猜到了崔世安的用意。
难得有这么个好机会让崔世安欠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轩辕朝阳肯定不愿意放过。
“不瞒朝阳公子，我想先进城，是为了替舍妹送一封和离书给吴致远。”崔世安苦笑了一声，说。
“和离书？”轩辕朝阳讶然。
轩辕朝阳惊讶的不是崔莹莹和吴致远和离这件事，而是崔世安这么个老奸巨猾的人，怎么会把这件事给摆到明面上说。
“对，和离书。舍妹这次回京，说是送小女回来的。实际上，舍妹是对吴致远失望透顶，才借着这个机会回娘家求我们做主的······”崔世安把吴致远逼迫崔莹莹替他去纳金翠翠为妾的事，向轩辕朝阳巴拉巴拉一顿诉说。
不过，崔世安没有实话实说，而是把崔莹莹塑造成了一个被丈夫伤心透顶，愤而回娘家求助的可怜小妇人形象。
“吴致远当初求娶崔家小姐的时候，不是当着众人的面，发誓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么？他现在有儿有女，居然想纳妾了？还真是无耻。”轩辕朝阳鄙夷了一句。
要不是崔莹莹下嫁给吴致远，京城的达官显贵们，谁认识吴致远这么个小虾米啊？
现在，吴致远靠着崔家得到了他想要的，却贪心不足想要更多。
这样贪心不足的人，轩辕朝阳极其讨厌。
“是啊！吴致远这个小人，他就是见自己官路通畅，所以不把崔家放在眼里了。”崔世安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这封和离书，是舍妹回京的路上所写。王爷您不知道啊！舍妹到家的时候，一双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原本，我还想写封信劝劝吴致远，没想到吴致远他居然······”
崔世安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声。
崔世安既然想让崔家和吴致远撇清关系，肯定要把崔莹莹写和离书的日期提前几天。
要不然，被人知道他们崔家得知吴致远倒霉，就让崔莹莹就和吴致远和离，名声也不好听不是？
不过，这样的话，崔世安没好意思当着轩辕朝阳的面说出来。
轩辕朝阳早就和翠竹先生一起分析过了崔家的应对，这会儿自然明白崔世安的心思。
“崔相，我明白了，你先进城吧！路途辛苦，我想在这里歇息歇息再走。”轩辕朝阳点了点头，说。
“崔某谢过睿王爷。”崔世安抱着拳，冲着轩辕朝阳做了个长揖。
轩辕朝阳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崔世安留下一半护卫，上马往平江府城奔驰而去。
“嗤~！老狐狸！”轩辕朝阳等崔世安一行走远了，才轻声笑骂了一句。
离京前，翠竹先生提醒轩辕朝阳，这一路上要多看崔世安的行事，也好学一点经验。
如今，轩辕朝阳对翠竹先生的料事如神佩服不已。
翠竹先生说的对，崔家这样的世家能千年不倒，自然有他们的一套生存之道。
守备府门口。
吴知州刚下马车，就听到了乔守备洪亮的嗓门声在前方不远处响了起来。
“致远兄，某正准备去知州府衙门找你说话呢！你怎么来了？”乔大彪一边走，一边嚷嚷着。
乔大彪今年三十出头，长得虎背熊腰的，像是一座黑铁塔一般。
“大彪兄弟，你找我有事？”吴知州有些懵。
乔大彪刚上任不久，吴知州就下了几次帖子，请乔大彪到天香楼喝酒。
乔大彪每次都以“家有母老虎”为由推脱了。
吴知州无奈，只好派出崔莹莹和乔大彪的妻子周玲儿交好，想通过夫人外交，达到和乔大彪拉近距离的目的。
可惜，崔莹莹回京之前，和周玲儿的关系一直淡淡的。就算吴知州想请乔大彪夫妻俩来府中做客，也觉得有些冒昧。
要不然，吴知州今天也不会亲自前来守备府了。
可如今，乔大彪居然主动要去知州府找吴知州说话，吴知州还真有些讶然。
“致远兄，我是准备去找你要粮的。昨天下午，我这边的人去官仓拉粮，库丁不给，说要有致远兄的批条，才能给粮食呢！”乔大彪半开玩笑半埋怨地说。
吴知州心中“咯噔”一声。
库丁不给粮食乔大彪的虎威军？是不是官仓里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了啊？
吴知州心中焦虑不已。
看守官仓的库丁头目廖四是吴知州的心腹，做事一板一眼的，最是让吴知州信得过。
吴知州交代过廖四，若是官仓里的粮食剩下不到半成，就不能再往外发粮了。
就连驻扎在平江府的虎威军去领军粮，也要先拖上一拖。等周王两家把粮食调过来入了官仓，才能往外发粮。
而这一句“需要知州大人的亲笔批条”，就是吴知州和廖四交代过的推脱之词。
想起官仓里的存粮还不知道能付几个月的军粮，吴知州的心中慌得一批。
“大彪兄弟，今年粮食欠收，所以官仓那边的管理也严格了一些。这样好了，一会儿我回到知州衙门后，会马上让人把批条送到官仓那边，你明日叫人去运粮即可。”吴知州强笑着说。
“致远兄，也不要等一会儿回去再写批条了，你就在我这里写吧！虎威军八千多个兄弟，个个都是能吃的。军中余粮不多，这些丘八们吃不饱的话，会闹事的。到时候我可担当不起。”乔大彪大声嚷嚷着说。
乔大彪是故意这么说的。
别以为乔大彪没读过书，就分不出一个人的好心还是恶意。
乔大彪上任后，吴致远三番五次想用美人和美酒拉拢他。
180.参观军营
乔大彪虽说不明白吴致远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也不妨碍他对吴致远有了提防之心。
乔大彪有多年的军旅经验，肯定不会等粮食吃完了才会去领。他故意这么说，只是为了争取自己应得的利益罢了。
“这······大彪兄弟，不瞒你说，我的官印不在身边，就算现在写了批条，还是要等我回了衙门才能用印。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办，耽搁不了你的事。”吴知州强笑着说。
吴知州都快被乔大彪这个“棒槌”气死了。
他都已经降尊纡贵，来守备衙门找乔大彪了。
乔大彪不是应该先把他给请进守备衙门，奉茶说话么？
这会儿，吴知州站在守备府门口已经有一盏茶时间了，乔大彪却光顾着“叭叭叭”的说他的粮食，连一声“请进”都没说过。
“致远兄记得就好。对了，致远兄今日前来，可有要事？”乔大彪见好就收，转而问起吴知州的来意。
“大彪兄弟，我今日前来，是有事找你帮忙。”吴知州讪笑着说。
乔大彪心中“咯噔”一声。
说实话，乔大彪一向不喜欢和文臣们打交道。
文臣说话经常吞吞吐吐的，需要别人去猜。
而乔大彪是个直肠子，真心听不懂别人的弯弯绕绕。
“这个么······致远兄，你知道我是个大老粗，除了行军打仗之外，对别的事一窍不通，致远兄的这个忙，我可能帮不上。”乔大彪愣了愣后，赶紧推脱着说。
乔大彪还真没想过吴知州是来找自己帮忙的。
轩辕王朝的文官一个个都清高的很，从来不会在武官面前示弱。
乔大彪的虎威军驻扎在平江府城郊，任务是为了协助知州衙门维护平江府的治安，顺便震慑一下平江府周边的宵小。
据乔大彪所知，平江府近日根本没有发生什么骚乱之类的事，吴知州的求助，让乔大彪有些莫名其妙。
“大彪兄弟别谦虚了，我这个忙你一定能帮的上的。”吴知州见状，赶紧说。
“那······致远兄先说来听听，若是我乔大彪能帮的上忙的，肯定不会推辞。”乔大彪苦着脸说。
“大彪兄弟，我听说你们虎威军上个月刚从军备衙门领了三门红衣大炮是吧？”吴知州满脸堆笑地问道。
军备衙门督造的红衣大炮，是轩辕王朝目前最厉害的武器，没有之一。
虎威军本来战斗力极强，有了这几门红衣大炮，武力值上升了一倍还不止。
吴知州从邸报上见过有关红衣大炮的介绍。邸报上说，红衣大炮能击中几公里之外的目标。
不过，虎威军有红衣大炮的消息，邸报上却没有公布过，是吴知州在半个月前无意中得知的。
“致远兄从和得知此事？”乔大彪的脸色有些黑。
虎威军的红衣大炮，是乔大彪花费了不少心思，才弄到手的。
这是虎威军的军事秘密，乔大彪不想被人知道，一直捂得严严实实的。
“哈哈哈······大彪兄弟，你忘了我大舅兄他可是······”吴致远故作神秘地指了指天上。
“原来如此。”乔大彪恍然大悟。
吴致远不说，乔大彪还真没想起来，吴致远的大舅兄是崔世安崔相爷。
乔大彪还以为红衣大炮的消息，吴致远是从崔世安那里得知的。军备衙门发放军需的时候，可是要经过崔相爷签字盖章，才会下发的。
“致远兄，你是为红衣大炮而来？”乔大彪不想和吴致远兜圈子，直接问了一句。
“没错。大彪兄弟，我吴致远虽说是个文臣，却对你们这些浴血奋战守卫祖国山河的武将们敬佩不已，有了你们这些武将的无私付出，咱们轩辕王朝的百姓才能得以安居乐业啊！”吴致远不动声色地拍了一下乔大彪的马屁。
“惭愧惭愧，我乔大彪愚钝，没想到致远兄竟然是性情中人。”乔大彪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吴致远这一番话，算是说到乔大彪的心坎里去了。
武将的苦，兵士们的苦，战争的残酷，只有乔大彪这种十多年混迹在边关的武将才懂。
可因为轩辕王朝一向奉行“文贵武贱”的传统。武官们用自己一身血汗拼杀得到的官职，却往往得不到众多文臣的认同。
很多文臣认为武官粗鄙，不屑与他们为伍。
乔大彪还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同品级的吴知州这般夸赞。
“大彪兄弟谬赞了。”吴知州见乔大彪终于放下了满身的戒备，自谦了一句。
谬赞？啥意思？
乔·大字不识一个·大彪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想问，又没敢问出口。
难得遇上一个不会看不起他们武官的文官，乔大彪不想因为自己的无知被吴知州鄙视。
“这么说······致远兄今天是为了红衣大炮而来？”乔大彪赶紧扯开话题。
“正是。”吴致远摸了摸下颚的几缕美髯，笑眯眯地说：“不瞒大彪兄弟，某从未见过红衣大炮长什么模样，所以想观看一番，满足一下心中的好奇。”
“这······”乔大彪有些为难。
红衣大炮是虎威军威力最大的武器，吴知州不是虎威军的人，照理来说，他不该让吴知州去观看的。
可若是他一口回绝的话，肯定会惹的吴知州不悦。
吴知州翻脸的话，以后乔大彪的工作就不好做了。
“大彪兄弟，我保证只站在三米开外看上几眼就好，不会上手去摸，可否？”吴知州见状，赶紧加了一句。
只看不摸？
这个可以有。
“行吧！你跟我来。”乔大彪点了点头，终于同意了。
在乔大彪的带领下，吴知州不仅如愿见到了虎威军的三门红衣大炮，还见到了红衣大炮旁站着的三个身形笔直，虎背熊腰的炮手。
其中一个叫做周大壮的炮手见到吴知州的那一刻，眼睛瞪得溜圆。
吴知州隐秘地冲着周大壮点了点头，才转过头去和乔大彪说话。
乔大彪没发现吴知州的动作，他正向吴知州自豪地介绍着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炮手。
181.炮手丁二
“致远兄，这红衣大炮的威力极强，可惜不容易驾驭。”这三个炮手是我在虎威军中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一开始，他们练的是眼力，近几日才开始实弹练习。几个小子都不错，只练了三次，准头就有五六分了。”乔大彪自豪地说。
“大彪兄弟还真是练兵有术啊！”吴知州的彩虹屁张嘴就来。
“哈哈哈······”乔大彪高兴地大笑了几声。
不得不说，吴知州这人对于揣摩人心还真是有一套。吴知州这句彩虹屁，又搔到了乔大彪的痒处。
对于练兵一事，乔大彪还是挺自豪的。
不过，乔大彪牢记吴知州之前的承诺，只是带着吴知州站在三尺开外看了几眼红衣大炮，说了几句话后，就把人给引走了。
乔大彪和吴知州走后，周大壮还沉浸在惊愕之中。
“大壮~！大壮~！”炮手丁二推了推周大壮的身子，叫道。
“丁大哥，何事？”周大壮醒过神来。
丁二是周大壮的同乡，周大壮能加入虎威军，还多靠了丁二的引荐呢！
“刚才那个大官你认识？就是站在守备大人身边那个。”丁二双眼发光地等着周大壮，问道。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生存智慧。
做为大字不识一个的大头兵，丁二根本看不懂吴知州身上的官服所代表的官位。
不过，丁二知道，能让他们虎威军最大的头头乔守备陪着来观看红衣大炮的人，肯定不是什么简单货色。更何况，丁二还从乔大彪的语气中，感觉到了对吴知州的一丝恭敬。
“我不·······认识。”周大壮下意识摇头，想了想，又点了点头。
回想起半个月前的“奇遇”，周大壮发现，光靠着他一个人，可做不成吴知州吩咐的事，周大壮需要帮手。
而这个帮手，丁二是最合适的。
丁二家有生病的老母，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大壮，你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人家啊？有什么好事，你可不能把老哥哥给忘了啊！”丁二不满地说。
丁二的直觉告诉他，周大壮有事瞒着自己。
周大壮有些为难。
他不是不告诉丁二实情，而是这件事有些要命。
万一被守备大人知道，他周大壮会用红衣大炮做坏事，肯定会斩了他的。
可是，大官的吩咐，他又不能不听。
若是他真想反悔的话，大官想捏死他，肯定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这事是做也死不做也死，更何况，云娘她还等着他拿银子去赎身呢！
罢罢罢！富贵险中求，最多，他做了这一单后，就不要虎威军这个身份了。只要离开了这里，还不是天高任鸟飞？
周大壮打定主意后，一把拉住了丁二的胳膊，说：“丁大哥，你来，我有事对你说。”
“大壮你小子，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孙三的面说？”丁二笑怼了一句，脚下却没半分迟疑，跟着周大壮就走。
周大壮拉着丁二来到个空旷无人的地方，才开口说话。
“丁大哥，你还记得我半个月前告诉你，我在天香楼过夜，还听了花魁娘子唱歌跳舞那件事吗？”周大壮问道。
“哈哈哈······大壮你这小子，做了这么多天的美梦还没醒啊？”丁二取笑着说。
丁二一直以为周大壮是在吹牛。
像他们这样的大头兵，一个月的俸禄还不到一两银子。
周大壮虽说不需要供养长辈，手头却也是松的很，每个月的俸禄，都是不到月底就花完了。
天香楼那样的地方，没有十两银子在手，人家老鸨都不会让你进去。
据丁二所知，见天香楼的花魁娘子一面，最少也要五十两银子打底。至于说在天香楼过夜，就算找个普通的妓子，没有一百两银子可不行。
“丁大哥，我没吹牛，我说的是真的。因为······那天我会有这么好的艳福，就是因为之前那个大官。”周大壮想拉丁二下水，当然不会把这些事瞒着丁二。
“什么？他······那个大官他是你家亲戚？还是说你是人家失散的亲儿子？”丁二吓了一跳。
“丁大哥你说的什么话？咱俩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你还不知道我的底细吗？我那死去的爹娘你又不是不认识？”周大壮有些无语。
周大壮还真没想到丁二这么会脑补，而且想象力还这么丰富。
他周大壮若真有个当官的爹，他当什么大头兵啊？回家做少爷不好吗？
“这倒是，咱们俩是知根知底的同乡。”丁二点了点头，问道：“大壮，那个大官和你非亲非故，他干嘛要对你这么好啊？他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丁二说到这里，看着周大壮的眼神有些诡异。
“哎呀~！丁大哥你越想越离谱了，实话告诉你吧！他找我是想让我帮他办一件事，事成之后大官会给一千两银子。”周大壮被丁二气的脸都红了。
“一千两银子？”丁二眼前一亮，随即暗淡了下去。
一千两银子虽好，可惜人家没找他丁二做事，找的是大壮。
“丁大哥，实话告诉你吧！这件事我一个人办不成，我找你，是想让你帮忙，事成后，一千两银子咱们俩五五分账，你看行不行？”周大壮咬了咬牙，决定实话实说。
“真的？”丁二的眼神亮了起来。
丁母重病，大夫说她年轻时太过操劳，身体亏空的厉害。
要想治好病，最少也要百八十两银子。
丁二是个孝子，之前借遍了军中关系好的同袍，才算是让丁母的病稳住了。
现在见周大壮有赚钱的路子，就算是刀山火海，丁二也愿意去跳一跳。
“自然是真的。不过，丁大哥，这事可是要命的事，你不愿意的话，趁着弟弟我还未说出实情之前，你还能退出。”周大壮纠结地说。
“大壮，我不退，你说吧！”丁二摇了摇头，拒绝了周大壮的提议。
“那好，事情是这样的，明日黄昏······”周大壮趴在丁二耳边，把之前吴知州的吩咐，和丁二详细说了一遍。
丁二目露震惊，却还是缓慢而又坚定地点了点头。
182.听者有意
吴知州在军营里转了一圈后，就告辞了乔守备，准备走人了。
吴知州这么“识相”，让乔大彪松了一口气。
军营重地，乔大彪其实并不是很想让吴知州久呆。
吴知州上了马车后，脸上露出了笑容。
饶是乔大彪千防万防，也没能防住他亲自来军营通知周大壮，马上找机会动手。
没错，之前被周大壮放在嘴边吹嘘的那个“大官”，正是吴知州。
半个月前，吴知州在天香楼设宴宴请乔大彪。
平江府的文官，以吴知州为首。平江府的武官，则是以乔大彪为首。
吴知州的惯例，是平江府只要换了个守备，吴知州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和守备搞好关系。
乔大彪的上一任是一位姓刘的守备。
吴知州和刘守备关系莫逆。
吴知州能把平江府官仓的粮食神不知鬼不觉地运送出去，全靠了刘守备装聋作哑。
当然啦！吴知州也不会“亏待”了刘守备。三年里，刘守备在吴知州手里分到了上万两银子。
可惜，吴知州刚把刘守备给“喂饱”，刘守备出事了。
刘守备是个酒色之徒。有一次喝醉了酒后，刘守备还非要骑马。结果从马上摔了下来，丢了性命。
乔大彪当了守备后，吴知州第一时间就准备故技重施，把乔大彪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
可惜，乔大彪是个惧内的，吴知州又习惯了在风月场所请客。
因此，吴知州的几次宴请，乔大彪都推脱了。
那天也是如此。
吴知州在天香楼呆了近一个时辰，乔大彪的亲兵前来回话，说守备大人今天公事繁忙，确实抽不出时间前来赴宴，请知州大人海涵什么的。
亲兵过来回了话后，不等吴知州有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吴知州气了个半死。好一个乔大彪，每次推脱的借口都是一模一样的，乔大彪难道不怕他翻脸吗？
正当吴知州准备走人时，听到天香楼的大门处传来了一阵阵的吵嚷声。
吵嚷的人正是周大壮。
周大壮那天刚好领了俸禄，来天香楼找一个叫“云娘”的妓子。
云娘原本是周大壮的隔壁邻居，两人青梅竹马地长大。
十三岁那年，周大壮家中托了人去云娘家提亲。
云娘父亲病重，云娘家要周家拿十两银子的聘礼。
周大壮家穷的叮当响，别说十两，就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出。
为了给云娘父亲治病，云娘被家人卖了。
周大壮一直对云娘念念不忘。每次想起云娘，周大壮就觉得自己没用。当初若是他能拿出十两银子，云娘肯定已经成了他的妻子了。
几天前，周大壮在街上见到了云娘，说了几句话后，云娘就走了。
周大壮回了军营后，辗转反侧了几天。
周大壮当年以为云娘是被家人卖到大户人家做丫鬟去了，没想到被卖进了天香楼做妓子。
周大壮思虑了几天，决定来天香楼找云娘。
周大壮觉得，当年是他没用，拿不出十两银子的聘礼，才会让云娘落入了风尘之中。
现在，他周大壮成了虎威军的儿郎，一个月能赚一两多银子哩！云娘若是愿意跟他，粗茶淡饭他还是能养的起的。
周大壮想问问云娘，愿不愿意让自己替她赎身。
可惜，周大壮那点微薄的俸禄，连进天香楼的资格都没有。
府城天香楼的管事叫瑛姑，是个五十来岁的严厉嬷嬷。
“我们天香楼可不是什么下等地方，你没银子？赶紧走人。”瑛姑见周大壮拿不出银子，叫护卫赶人。
周大壮又气又急，忍不住嚷嚷着说：“老货，你别狗眼看人低，你知道我是谁吗？”
瑛姑心中打了一个“突突”。
周大壮的语气太过自豪，瑛姑怕周大壮的真实生动是哪一家富贵人家的少爷。瑛姑见多识广，富贵人家少爷喜欢扮穷的，瑛姑也不是没见过。
“你是······？”瑛姑摆了摆手，让护卫们暂时住手。
“我······我是虎威军的炮手。红衣大炮你听说过吗？一炮就能打出十多里远。我们守备大人从几千兵士中，才选出了我这么一个炮手，守备大人对我甚是看重。”周大壮挺了挺胸脯，高声说。
能被乔守备挑选成为炮手，是周大壮最为自豪的事。这会儿免不得要拿出来在瑛姑面前自夸一下。
要不然，周大壮连天香楼的门都进不去，又怎么见的到云娘？
“呸~！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炮手？再怎么精挑细选的炮手还不是大头兵？一个小小的大头兵，有什么值得炫耀的？”瑛姑气的脸都黑了。
瑛姑觉得自己被耍了。
亏的她还以为周大壮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呢！
“老货，你敢看不起小爷？当心小爷我一炮把你们天香楼给轰成灰烬。”周大壮年轻气盛，当然不允许瑛姑侮辱自己引以为傲的身份。
“滚滚滚！你有这个本事，还会只是一个大头兵？当老娘是个傻瓜呢？”瑛姑翻了个白眼，叫护卫把周大壮给赶走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自从和周王两家勾结着做起了倒卖官粮的“生意”，吴知州肯定要想多几条后路。
红衣大炮的威力，吴知州早就从邸报上得知了。这会儿听到周大壮说，红衣大炮的射程能达到十里开外，吴知州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主意。
吴知州让人去把周大壮请进了天香楼，亲自招待了周大壮。
就这样，吴知州和周大壮搭上了关系，也从周大壮嘴里探听到了不少消息。
按照乔大彪试射红衣大炮的规律，最迟今天或者明天黄昏，就是试射的日子。
到时候，只要周大壮故意把目标给改成官仓方向，吴知州的计谋就能得逞了。
到时候，官仓炸了，谁还知道官仓里面有没有粮食？
至于官仓被炸后，周大壮能不能留下一条命来问吴知州拿银子，根本不在吴知州的考虑之中。
知洲衙门，后花厅里。
崔世安有些坐立不安，
上好的碧螺春摆在崔世安面前，散发着悠悠的香气，崔世安也没心思抿一口。
崔世安的心中充满了焦躁。
183.刻不容缓
崔世安好不容易说服了睿王，先进城一步。却万万没想到，吴知州居然不在知州衙门里。
随着时间的流逝，崔世安心中有些怀疑，吴致远这厮该不会是收到风声，提前跑了吧？
若是吴致远真跑了，睿王爷他······会不会怀疑自己提前进城，是来找吴致远通风报信的？
想到这里，吴致远坐不住了。
“吴二，你去找一下你家老爷，叫他速速回家，我有急事找他。”崔世安沉声吩咐着。
“舅老爷稍等，小的马上就去。”吴二恭敬地行了个礼，转身就走。
和舅老爷同处一个空间相比，吴二宁愿辛苦一点跑到守备衙门去找人。
不知怎的，自从崔世安进了花厅后，就算一句话都没说，吴二心中倍感压力。要不是花厅里需要有人侍候，吴二早就跑了。
吴二刚到门口，吴知州就回来了。
“老爷，舅老爷来了，在花厅里等着您呢！”吴二屁颠屁颠凑上前去，找吴知州报讯。
“哪一位舅老爷？”吴知州漫不经心地问道。
崔家是个大家族，崔莹莹的堂兄堂弟一大堆。
除了崔世安这个崔家家主，其他的崔家子弟，比吴知州品级要高的也没几个。
可以说，除非崔世安亲自到来，别的“舅老爷”，吴知州并没放在心上。
“就是夫人的亲大哥，崔世安老爷。”吴二说。
吴知州愣了愣。
吴知州没想到会是崔世安来了。
崔世安他身为丞相大人，每天公务繁忙，怎么会来平江府啊？
崔世安他该不会是受了天景帝的厌弃，所以才被远远地打发出来了吧？吴知州心中暗自嘀咕。
“舅兄，好久不见，岳父岳母可安好？”吴知州满脸热情地问道。
“我爹娘身体尚好。”崔世安点了点头，说。
“舅兄请坐，不知舅兄今日前来，致远未能在家中等候，怠慢舅兄了。”吴知州抱拳致歉。
“是我不告而来，不怪你。”崔世安摆了摆手，问道：“致远，你可知我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致远不知，还望舅兄明示。”吴知州讪笑着说。
吴知州以为崔世安是特地来替崔莹莹撑腰的。毕竟，当初求娶崔莹莹的时候，为了给自己加分，吴知州曾经当着崔世安父子俩的面承诺过，今生绝不纳妾。
没见到崔世安之前，吴知州心中有大把的理由为自己开脱，见到崔世安的这一刻，吴知州心中有些发虚。
崔世安做了多年的丞相，神情有些不怒自威。
吴知州不知不觉中有些敬畏崔世安。
“致远呐！你和莹莹成婚，也快二十年了吧？”崔世安感慨地说。
“舅兄，我与莹莹成亲已有十七年零九个月了。”吴知州愣了愣，说。
“莹莹一向娇生惯养，这十八年来，苦了你了。”崔世安拍了拍吴知州的肩膀，说。
“哪里哪里，莹莹她贤良淑德，能娶她为妻，是我吴致远天大的福气。”吴知州快笑不出来了。
听崔世安这话意，肯定是来替崔莹莹撑腰的无疑。
可是，让吴知州就此放弃纳妾的念头，吴知州又不愿意。
轩辕王朝的富贵人家，有几个不纳妾的？大粮商周兴旺和王富贵，后院的女人多的数不胜数。就连大舅兄他自己，后院还不是也有几个美妾？
他吴致远身为五品命官，难道连王富贵这样的富商都不如吗？
“既如此，那你为何要违背誓言，欺负莹莹？”崔世安皱了皱眉头，说。
“舅兄此话，我听不懂，我一向敬重莹莹，哪有欺负她的道理？”吴知州装傻中。
“吴致远，当初你求娶莹莹，说过此生此世，身边的女人唯莹莹一个足矣。这才不到二十年的时间，你就把自己当初说过的话全都忘了？”崔世安不悦地说。
“舅兄此言差矣。我一个大男人，纳妾而已，有何不可？再说了，莹莹也同意了。”吴知州不以为然地说。
既然把话说开了，吴知州自然不怕崔世安找自己算账。
崔莹莹那个傻女人，她可是一门心思站在他这一边的呢！吴知州信心十足。
“呵呵呵······好一副伶牙俐齿。吴致远，这么说来，你要纳妾的心思不会改变了是吧？”崔世安逼问道。
“舅兄，这是我与莹莹的事，莹莹已经答应我了，舅兄无需再说。”吴致远恬不知耻地说。
“那好，吴致远，这是莹莹给你的和离书，你签个字。”崔世安把怀中的和离书拿了出来，递给了吴知州。
“什么？”吴知州愣住了。
吴知州是真没想到，崔莹莹会写和离书给自己。
毕竟，崔莹莹是个很现实的女人，她明白自己的荣华富贵全都系在吴知州身上。
所以，这些年来，崔莹莹没少替吴知州找关系铺路。要不然，凭吴知州毫无背景的情况下，就算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升官升的这么快。
“莹莹亲笔所写的和离书，你赶紧签个字，从今以后，莹莹与你桥归桥路归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崔世安催促着说。
崔世安早就不耐烦了。
要不是为了崔莹莹的名声着想，崔世安绝对不会说那么多的废话，一上来就直接把和离书掏出来，让吴致远签字了。
天知道，崔世安之前还提着一颗心，生怕自己问话的时候，吴致远怂了。
还好，吴致远这几年有些膨胀，硬着头皮坚持要纳妾。
“舅兄，你这也太过分了吧？自古以来，只有男人写和离书于女子的，没有女子写和离书于男子的道理。”吴致远满脸通红地说。
吴致远是被气的。
吴致远以为，崔世安是用“和离”这件事做手段，逼迫他答应不再纳妾。
可是，凭什么？他纳不纳妾是吴家的事，崔世安就算官做得再大，也没理由管到妹夫的后院来啊？
“行，那就你来写一封和离书给莹莹，我带回去给她。”崔世安板着脸说。
谁写的和离书，对崔世安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问题就是，崔家必须刻不容缓地和吴致远这个蠢货给撇清关系。
184.官仓失火
“你······你······”吴致远指着崔世安，恨恨地说：“你别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吴致远，我若是存心欺你的话，就不会和你说这么多废话了。识相的，赶紧在和离书上签个名，大家不用撕破脸，以后见面还能打一声招呼。”崔世安冷冷地说。
“若是我不签呢？”吴致远气的手都抖了。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被崔莹莹那个女人给“休”了。
崔莹莹也是，当着自己的面表现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背地里却去找娘家大哥来撑腰，真是岂有此理！
“不签？只要你不怕我和那些同僚说你言而无信的事，你就尽管不签这份和离书好了。我就不信，凭我崔世安的面子，还有谁敢与你为友。”崔世安威胁了一句。
吴致远气的连吸气的声音都大了几分。
不得不说，崔世安的话刚好掐住了吴致远的七寸。
轩辕王朝的文官，皆以崔世安为首。
崔世安一心打压吴致远的话，吴致远的仕途肯定止步于此了。
“拿来，我签！”吴致远气呼呼地说。
吴致远被崔世安气的火遮眼，从崔世安手里一把夺过和离书后，连看都没看，就在最后面的签名处，刷刷刷写下了自己的大名。
见吴致远这么“配合”，崔世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崔世安准备的很充分。和离书一式三份，崔世安留了一份给吴致远，自己收好一份，剩下的一份，崔世安火速地找了知州衙门的刑名师爷，登记归档。
刑名师爷姓黄，是平江府本地人。
见到吴知州和吴夫人的和离书之后，黄师爷被震惊了一下。
怪不得前几天夫人回娘家，把少爷小姐都带走了呢！原来他们已经和离了。
不过，东翁这是怎么回事？和离了怎么连儿女都不要了？
黄师爷有心想拿着和离书去请示一下吴知州，不过，有崔世安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最终，黄师爷还是决定不要多嘴。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吴知州和崔丞相，不管哪一个都是他黄某人得罪不起的。
崔世安盯着黄师爷办好事后，才甩了甩袖子，离开了知州衙门。
临走时，崔世安甚至没有和吴知州告别。
吴知州装作不知道，故意没有送崔世安。被崔世安“以权势相逼迫”不得不签下和离书，吴知州这会儿还气的脑门“突突”乱跳呢！
不过，吴知州也没能气多久，因为，睿王殿下来了。
轩辕朝阳带着一队侍卫，大张旗鼓地来到了知州衙门找吴知州。
轩辕朝阳说自己有公事路过平江府，要在吴知州这儿住上几天。
吴知州有些懵。
他和睿王殿下并没有半点交情啊？睿王殿下怎么就想起来他这儿叨扰呢？难道说······睿王殿下看中了他的才华，想拉拢自己？
官油子吴知州愣神了片刻后，马上就开始忙着招待睿王的事来。
不管怎样，能被皇子看中，是他吴致远的福气。
轩辕朝阳对哈巴狗一样的吴知州一点都不感兴趣。
不过，轩辕朝阳就算在不喜欢，也只能忍了。
轩辕朝阳会来找吴知州，是崔世安的主意。
崔世安让轩辕朝阳来知州府吸引住吴知州的关注力，崔世安自己则是带着一帮人在暗中调查吴知州的罪证。
廖四是官仓的库丁头目，也是吴知州的心腹。
自从吴知州来了平江府后，廖四在吴知州手里赚了不少钱。
原本，廖四想今年捞了最后一票后，就洗手不干了。
廖四知道，这官粮倒卖的事虽说油水大，可风险也大。万一出了事，那就是要掉脑袋的。
廖四赚钱，是为了享受，他可不想把命给填进去。
秋收过后，廖四的心情一天焦虑过一天。
按照往年的习惯，这段时间应该是他们官仓最忙碌的时间，新粮源源不断地入仓，旧粮要往外倒腾。
可如今，他们官仓的十几个库丁，除了分成两班看守官仓之外，根本无事可做。
昨天，虎威军来领粮食，廖四差点没吓得原地去世。
官仓里剩下的粮食，还不知道够不够虎威军一次领的呢！
这一天黄昏，晚霞在天边红艳艳的，美的惊人。
突然间，天边飞过了一个火球，直奔平安镇方向而去。
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都哗然。
“哇~！快看呐！”
“瞧~！会飞的火球！”
“还真是火球，天上怎么会有火球出现？”
“天降火球啊！”
······
一时间，见到火球的百姓们惊呼不已。
火球在天上飞翔的时间很短，不过片刻，就落在了地。
大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火球落到哪儿了？”
“哪里烧起来了？”
“天哪~！好像是平安镇。”
“平安镇可是官仓所在啊！火球该不会把咱们的粮食给烧了吧？”
······
百姓们议论纷纷。
火球落在官仓的一间屋顶时，库丁头目廖四先是惊讶，后是狂喜。
廖四没想到吴知州居然这么厉害，能在天上弄出一个大火球来。
怪不得知州大人前几天说，让他不用担心粮食的事。
天降火球，库房被烧，所有的一切全都化成了灰烬，又有谁能知道官仓里到底有没有粮食？这样一来，他们之前落袋的那些银子，肯定稳了。
不过，廖四高兴归高兴，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廖四拿起铜锣，跑出门外，“哐哐哐”地狂敲了起来。
廖四一边敲锣一边大喊：“失火啦！赶紧救火啊！”
“失火啦！甲字库房那边失火啦！”
“快来人呐！救火啊！”
廖四太过兴奋，嗓门都吼的破音了。
负责看守官仓的库丁们以为廖四吓坏了，一个个大惊失色，赶紧放下手头的事，纷纷拿起木桶往失火的方向跑去。
官仓失火，他们这些库丁可都是要负责任的。轻则罚俸，重则杖责，若是损失严重的话，丢了性命也是可能的。
库房前后每隔十几米就有一个蓄满了水的大缸，这是为了预防失火而准备的。
库丁们打开水缸的盖子时，正准备舀水的时候，一个个都傻眼了。
185.天降甘霖
“咦？我这个水缸里怎么没水？”库丁甲惊愕地叫了一声。
库丁甲记得，昨天下午，这个水缸里的水还满满的呢！
“我这里也没水，呀~！我这只水缸底下破了个大洞。”不远处，库丁乙也叫了起来。
“谁这么缺德，把油壶给掉进水缸里去了？我这缸水面上飘着不少油花哩！”库丁丙也嚷嚷了起来。
“天哪！火势这么大，没有水可怎么办啊？”廖四心中高兴，却装作急得跳脚的样子，吼道。
实际上，这些防火的大缸原本是有水的。
廖四昨天得了吴知州的指示后，特意做了手脚。水缸里面的水不是被廖四给放掉了，就是被廖四在缸底砸破了个大洞。
一开始，廖四还不明白吴知州叫他这么做的用意。这会儿，廖四已经对吴知州心服口服了。
刚才那一缸有油的水，库丁丙不知道，舀了一桶泼在着了火的库房上，火势还增添了两分。
“廖头儿，怎么办？”水里有油，库丁丙根本不敢动了。
“廖头儿，再烧下去要波及到周边的库房了。”库丁乙很着急。
“廖头儿，咱们要不要叫平安镇的百姓一起来救火？”库丁甲建议着说
······
“你们几个去叫百姓来帮忙救火，我去溪边取水，能救多少算多少。”廖四装作焦急的样子，说。
几个库丁面面相觑。
廖头儿他该不会是着急之下说错了吧？
不是应该让一个人去平安镇叫百姓们帮忙救火，剩下的人赶紧去溪边取水吗？
廖头儿自己一个人去取水？溪边离这里足足二里地，他一个小身板能抵什么用？
“你们还不快去！”廖四见一个个地都没动身，不由得瞪起了双眼喝道。
“是。”库丁甲撒腿就跑。
人多力量大，库丁甲一向是这么想的。
“头儿······”库丁乙和库丁丙支支吾吾，他们还震惊在廖四犯下的低级错误之中。
“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呀！”廖四催促道。
“啊？哦，好。”库丁丙虽说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抬腿往平安镇跑去。
“头儿，不用了，阿丙哥，咱们不用去了，你们看！”库丁乙指着天上，激动地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着火的库房上空飘起了蒙蒙细雨。
雨水落在燃烧的库房上，升腾起一团团白烟。
在蒙蒙细雨中，火势眼见着渐渐地变小了。
“这······这······怎么会这样？”廖四大惊失色。
库房好不容易才烧了起来，怎么偏偏就下雨了呢？这一下雨，知州大人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头儿，老天保佑，是老天保佑啊！天降甘霖帮咱们灭火哩！”库丁丙激动地说。
可不是老天保佑又是什么？
下雨的天空只有一小块，刚好在着了火的库房上空。
库丁丙他们几个站的地方离库房只有十来米的距离，一丝雨滴都没落到他们身上呢！
“廖头儿，下雨了，下雨了，咱们不用提水，火势就会自己灭了。”库丁乙高兴地手舞足蹈。
廖四的脸色很难看。
就在他们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库房的火势眼见着又小了一圈。
等到火势全都灭了之后，库丁们肯定要进去把粮食给“抢”出来。库房才烧了一小半，明眼人只要进去，就能看的出库房里什么都没有。
这雨早不下晚不下，怎么偏偏就这会儿下了呢？
廖四暗恨。
“廖头儿，我们来了！”这时，库丁甲带着几十个乡亲们赶到了。
因为有官仓的存在，平安镇的百姓得益不少。平安镇的青壮们在农闲的时候，还能去官仓做搬运工，赚点银钱贴补家用。
因此，平安镇的居民听到库丁甲的求助后，二话没说，就带着家里的水桶和木盆之类的赶来帮忙救火。
“不用乡亲们帮忙了，乡亲们回去吧！”廖四强笑着说。
“不是说库房着火了吗？”
“库房没事了？”
“火灭了？”
······
平安镇的乡亲们七嘴八舌问了起来。
“乡亲们，老天爷下雨了，把火给浇灭了！”库丁乙指着还在冒着黑烟的库房，激动地说：“是老天爷心疼咱们平江府的百姓，不忍心让大火把粮食给烧了，所以下雨了。”
“还真是哩！”
“老天爷保佑啊！”
百姓们看着库房上空还在往下飘的蒙蒙细雨，一个个激动地不得了。
“乡亲们，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们啦！”廖四赶紧赶人。
今天值班的库丁只有六个，只要乡亲们走了，廖四有信心说服库丁甲他们站在自己这一边。
反正粮食已经没有了，他们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出了事，谁都跑不了。
百姓们正准备走人，突然间，“哄”的一声，官仓的半堵墙塌了下来。
“咦？被烧的是个空仓库？”
“这间仓库里怎么没有粮食啊？”
“早知道是空仓库的话，咱们也不用这么着急赶来救火啦！”
······
百姓们一开始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还在开着玩笑。
“廖头儿，仓库里的粮食哪里去了？十多吨粮食啊！怎么就没了呢？”这时，库丁甲凄厉地大叫了起来。
这一片甲字号的库房，是库丁甲负责看管的。
换而言之，甲字号库房的粮食不见了，库丁甲是要负最大责任的。
库丁甲记得很清楚，被烧的这间库房里，里面足足有上万斤粮食呢！
这么多的粮食不见了，万一廖事把责任推到库丁甲头上，库丁甲肯定要被砍头的。
“什么？上万斤粮食不见了？”
“这火只烧了个屋顶，没烧到里面啊！怎么会把上万斤粮食给烧没了？”
“这里面该不会是个空仓吧？粮食烧了应该有灰烬啊！灰呢？”
不得不说，百姓们真相了。
看着一双双疑惑的眼睛，廖四吞了一口唾沫，指了指隔壁的几间库房，哑声说：“小甲，这间库房里的粮食，我前几日让人搬到这几间库房去了，忘了跟你说一声。”
“真的吗？”库丁甲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希冀的神色。
“真······真的。”廖四点了点头，说。
186.事情败露
廖四话音刚落，“哄”“哄”“哄”几声巨响过后，几间库房的一边墙壁，全都倒塌了。
“咦？这几间库房也没有粮食。”
“廖头儿该不会是记错了吧？”
“你们就没发现这墙倒的蹊跷吗？”
“是啊是啊，好奇怪啊！”
······
众人看着空荡荡的库房，再次议论了起来。
廖四的脸白的像是见了鬼一般。
廖四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给败露了。
就在墙壁倒下来之前，廖四听到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你骗人，我一定要让大家认清你的真面目。”
一开始，廖四还以为自己太过紧张，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还没等廖四反应过来，墙就倒了。
而且，这墙壁倒的太蹊跷了。倒下来的墙壁和另外一堵墙的接壤处，像是刀削出来似的，既齐整又光滑。
可以说，这墙壁不像是自己倒塌的，倒是被人弄塌的一般。
是谁？刚刚说话的小女孩到底是谁？她是人还是鬼？
廖四一脸警惕地四处张望着。
“头儿，你把粮食给弄到哪儿去了？你赶紧把粮食给我找出来啊！”库丁甲见状，顾不得会不会得罪廖四，拉着廖四的衣领不放。
“我······我······好像是我记错了。粮食应该······应该放在那边拿几间库房里。”廖四无奈，只好指着不远处一排簇新的库房，搪塞了一句。
这么多人在，廖四怎么可能说实话？
随着时间的流逝，过来看个究竟的百姓越来越多。
在场的平安镇百姓可是有近百人呢！就算廖四有杀人灭口的心，也没这个手段不是？
随着廖四的动作，“哄~！”的一声巨响。
廖四刚指过的那一排库房，朝着廖四他们这边的一堵墙，全·都·塌·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库房，众人这会儿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小玉躲在暗处暗乐。
没错，这些库房的墙壁会倒塌，正是陈小玉出的手。
陈小玉来到府城后，算了算时间，只好暂时把吴知州给抛到脑后去了。
陈小玉跑到官仓所在的平安镇，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从原身的记忆中，陈小玉得知“天降火球”的日子，就在这几天。
上辈子，吴知州因为官仓被烧，不仅逃过了罪责，还因祸得福升了官。
这一次，陈·小心眼记仇·小玉表示，有她在，吴知州他休想瞒天过海。
天空中的火球出现后，陈小玉顾不得节省，先是在身上拍了一张“隐身符”，紧接着又跌碎了一张“土遁符”，瞬间出现在了着了火的官仓附近。
陈小玉隐身在离廖四他们不到十米远的地方，耳听着几个库丁的嚷嚷声，陈小玉心中非常生气。
防火灾的水缸出了状况，不是没水就是水里加了油？
这场火灾不是吴知州的预谋才怪。
陈小玉气归气，手底下却半点都没闲着。
陈小玉先是掐了个“云雨术”，弄出了一场绵绵细雨浇熄了火焰，又掐着时间用法术把官仓的半边墙给整塌了。
好好的墙壁一而再再而三的坍塌，平安镇百姓们愣了一会儿后，沸腾了。
“这一排仓房里也没有放粮食？天呐！官仓怎么有这么多的空库房啊？”
“其他的仓房会不会也是空的？”
“看看去看看去。要真没粮食，咱们过段时间可这么办呐？”
“对，看看去，今年各地都遭了灾，仓里有粮，咱们心中才不慌啊！”
······
平安镇的百姓们七嘴八舌地谈论了几句。说到最后，大家都向廖四表示，要参观一下官仓的存粮。
“不行~！官仓重地，岂容闲杂人等随便观看。”廖四当然不肯。
“看看又怎么了？廖头儿，莫非官仓里真的无粮？”这时，库丁甲愤怒的声音响了起来。
刚才坍塌的那些库房，一大半都是库丁家负责的仓房。
里面的粮食全都不见了，库丁甲这会儿要是不查明真相的话，反正等着他的就是个“死”字。
库丁甲这会儿满脑子就是自己被廖四给坑了。
想起前几天知州大人来官仓时，笑容可掬地和自己说过话。
库丁甲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廖四这龟儿子，他肯定是见知州大人赏识自己，怕自己会夺了他头目的位置坐，才故意把他负责的那些粮食给弄走了。
“阿甲说的对，看看又怎么了？除非廖四他心虚。”和库丁甲交好的一个中年男子嚷嚷着说。
“廖四这狗官肯定不是好东西，没见他手指往哪边仓房指，哪边的仓房就塌了吗？”一个年轻男子嘀咕着说。
“对，肯定是廖四这个狗官把官粮给贪污了，乡亲们，咱们把他绑起来，去其他仓房里看看再说。”中年男人振臂疾呼了一声。
“对，肯定是狗官心虚了，乡亲们，上啊！”一个年轻小伙子叫嚷着。
众人围了上去，把廖四绑了起来。
“你们可别胡来，你们这是造反。私自窥探官仓，如同谋反。”廖四气的满脸通红。
百姓们被廖四这话给吓到了，忍不住面面相觑。
谋反？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廖头儿，这事关系到兄弟我的身家性命，得罪了！”库丁甲脱下自己的袜子，塞进了廖四的嘴里。
“乡亲们，阿甲在这儿恳请乡亲们为阿甲主持公道。若是粮食找回来了，阿甲愿意拿出一个月的俸禄，请乡亲们吃酒。”库丁甲抱着拳团团作揖。
反正已经得罪廖四了，库丁甲这会儿除了一条道走到黑之外，也别无选择。
“行~！我们帮你。”
“阿甲别怕，我们大家都知道你是个兢兢业业的好人。坏的是廖四。”
“走，大家帮阿甲去看看。”
······
乡亲们见库丁甲相求，侠义之心顿起。
廖四嘴里塞着库丁甲的臭袜子，有心想说几句话，却未能发出声。
廖四心中暗暗叫苦。
为今之计，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知州大人身上了。
希望知州大人看在他廖四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要把他给推出去做了替罪羊才好！
187.争取福利
回京的路上，崔世安和轩辕朝阳精神恍惚。
吴致远盗卖官粮一案，这······就了结了？
吴致远的狡猾，崔世安心知肚明。
来平江府的路上，崔世安准备了几套方案，文的武的都有。势必要一举拿下吴致远。
结果呢？还没等崔世安施展手段，平江府官仓的库丁头目廖四，跟随着一群愤怒的百姓，来到驿站找钦差大人，状告吴知州。
崔世安犹记得，堂审的时候，吴知州得知官仓的火势被一阵绵绵细雨所灭后，整个人吓的失了神，嘴里只知道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吴致远虽然没亲口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却也不妨碍崔世安和轩辕朝阳办案的进程。
人证物证俱在，吴致远就算想抵赖，也抵赖不成。
等身上的官服官帽都被崔世安下令叫衙役扒走之后，吴致远也算是回过神来。
吴致远也没嘴硬，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这几年勾结大粮商王富贵和周兴旺倒卖官粮的事，交代了个清清楚楚的。
吴致远恨啊！
照吴致远看来，要不是周兴旺和王富贵不顾道义背叛了他，他早就把官仓的粮食给填补回去了，说什么也不会从朝廷命官变成阶下囚。
吴致远招出周兴旺和王富贵，只是想借着崔世安的手替自己报仇罢了。
崔世安也没辜负吴致远的期望，回京之前，已经发出了海捕文书，通缉周兴旺、王富贵两位大粮商，并下令查封周、王两家在轩辕王朝境内所开的商铺。
而吴致远就要在牢中等候天景帝的圣裁。
吴致远是一个人被砍头还是全家人被砍头，就要看天景帝的心情了。
京城，上书房。
天景帝正在考较轩辕牧野的学问。
“小牧野，我问你，‘以史为镜，可见兴亡；以人为镜，可知得失’这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天景帝低着头，问坐在身前的轩辕牧野。
“皇爷爷，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熟读历史，可以从中吸取教训······”轩辕牧野略一思索，就说出了一堆自己的观点。
“唔~！不错不错，小牧野这段时间看来是有用功读书了。”天景帝用手摸了摸下颚上的美髯，点了点头，说。
轩辕牧野之前身体不好，轩辕朝阳只盼儿子能平安长大就好，读书习武什么的，全都放到一边去了。
好在轩辕牧野自己还算争气，只要不是病的起不来身，轩辕牧野就会跟着轩辕朝阳替他请的文武先生学习。
要不是学过几手“三脚猫”功夫，轩辕牧野上次还真难在江霸刀手下脱身。
“皇爷爷，您说过叫孙儿认真读书，孙儿哪敢不从。”轩辕牧野嘟起了嘴，有些不满地说。
也怪不得轩辕牧野不满。
想起自己近段时间的生活，轩辕牧野真的是两眼含泪啊！
轩辕朝阳被天景帝打发去了平江府后，天景帝当天就让轩辕牧野搬进了皇宫居住。
轩辕牧野住的宫殿，在天景帝住的仁华宫隔壁，叫景华宫。
天景帝还给轩辕牧野安排了五个太傅。
五个太傅轮流上阵。
轩辕牧野每天卯时初起身，天未亮开始扎马步练功，一个时辰后梳洗吃早餐，然后跟着太傅们学习，直午时初才算是能停下来歇口气。
吃完午饭歇一个小觉后，未时初又开始学习，学到酉时中才算是学完了一天的课程。
这还不算，每个太傅下课之前，都会布置一堆作业下来。
轩辕牧野放学后，每天都要挑灯夜读到子时，才能完成太傅们的作业睡觉。
一句话概括，就是：轩辕牧野这段时间过的好惨，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迟。
比起以前在睿王府中无拘无束的生活，轩辕牧野如今像是套上了笼头的小马驹一般，惨的一批。
不过，轩辕牧野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天景帝给轩辕牧野安排的五位太傅，都是有大学问的。
若不是天景帝的安排，凭着睿王的面子，还不一定能请到其中一位给轩辕牧野做先生呢！
“哦~？那若是皇爷爷没吩咐，小牧野你就不读书了吗？”天景帝故意给孙儿挖坑。
“也不是啦！读书肯定要读的，不过肯定不会像如今这般刻苦。皇爷爷，您看我现在，一天到晚除了读书还是读书，已经好久没烤红薯吃，也没回府侍弄我的红薯地了。皇爷爷，要不······咱们商量商量，以后我读三天书休息一天，您看怎样？”轩辕牧野趁机为自己谋福利。
轩辕牧野不怕辛苦，就怕自己睡眠不够不长个子。
轩辕牧野到现在记得，自己告诉仙女姐姐十岁的时候，仙女姐姐还不相信呢！
回京后，轩辕牧野找了太医问了。太医说，要想长得高，睡眠和营养这两样都不能少。
作为皇孙，轩辕牧野每天摄入的营养肯定没问题，睡眠不够还真是硬伤。
“不怎样！读书岂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天景帝故意拉下了脸。
“皇爷爷，我记得有句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读书读的闷了，玩个一天半天的换换脑子，说不定能学的更好呢！”轩辕牧野不死心。
不是轩辕牧野不喜欢读书，实在是那些太傅教的东西太多又太杂了。
轩辕牧野别的都不怕，就是对自己的矮个子有些无语。
过了年，轩辕牧野就要十二岁啦！
十一岁多快十二岁的少年，轩辕牧野如今的身高还没他那十岁的表弟东方磊高呢！
东方磊是长公主轩辕白云的幺儿，今年十岁，一直和轩辕牧野玩的比较好。
以前，有人开玩笑说东方磊是表哥，轩辕牧野是表弟的时候，轩辕牧野从来没在意过。
可是，从长洲县回来后，轩辕牧野只要听到这样的话，总是会气闷不已。
下次见到仙女姐姐的时候，轩辕牧野希望自己已经长成了一个身长玉立的青葱少年。
“等你得到周太傅的夸奖，你再来跟我说这话。”天景帝吊了一根“胡萝卜”在轩辕牧野前头。
周太傅昨天还找天景帝告状了。
188.回京复命
周太傅教轩辕牧野的是诗词。
轩辕牧野最讨厌做诗了，做出的诗经常平仄不分。把周太傅气的胡子直翘。
“真的吗？皇爷爷您要说话算话，只要周太傅夸我的诗做的好，年底您就让我去长洲县玩几天好不好？”轩辕牧野恳求着说。
轩辕牧野可没忘记，之前答应过陈青峰，等红薯收成的时候，要去长洲县看看。
结果呢？
轩辕牧野先是被父王给关在了府里，不得出门半步，现在又被皇爷爷给揪到了宫里，连回家半步的机会都没有了，又怎么去的了长洲县？
轩辕牧野想去长洲县，实际上是盼着再见“仙女姐姐”一面。
天景帝已经命人在京郊皇庄上试种红薯了。
轩辕牧野想谢谢“仙女姐姐”，是“仙女姐姐”的馈赠，才能让他们轩辕王朝的百姓们免除了饥饿之苦。
“朕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只要周文昌到我面前夸你做了一首好诗，我就答应让你去长洲县玩几天。”天景帝点了点头，同意了。
虽说诗词之道，对于帝王来说并不是特别重要。
可天景帝是个喜欢追求完美的人。
轩辕牧野的资质绝佳，学起东西来又快又好。
天景帝知道，轩辕牧野之所以在诗词方面学的不好，纯粹只是轩辕牧野不想学而已。只要轩辕牧野愿意学，肯定很快能取得成效的。
他轩辕明亮最爱的小孙孙，绝对是最完美的，怎么能被周文昌那个老货吐槽呢？
“谢谢皇爷爷！皇爷爷，我去找周太傅学作诗了，皇爷爷再见。”轩辕牧野高兴地跳了起来，一溜烟跑走了。
“李伴伴，你说牧野这孩子用心去学的话，多久能做出一首好诗来？”天景帝看着轩辕牧野活泼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后，才偏过头乐呵呵地问道。
有了轩辕牧野的陪伴，天景帝这段时间心情很好，李怀吉的心情也跟着变的很好。
“万岁爷，照我看来，睿王世子用不了到年底，肯定能做出一首好诗来的。”李怀吉笑眯眯地说。
“李伴伴你这是和朕一样，对牧野有信心？”天景帝问道。
“万岁爷，奴才不是对睿王世子有信心，而是对万岁爷您有信心。万岁爷您看中的人，其实池中之物？”李怀吉不动声色地拍了一记彩虹屁。
“哈哈哈······李伴伴，还是你懂我。”天景帝高兴地大笑了起来。
“万岁爷，您当年学诗词，只用了半年就略有小成了。老奴想着睿王世子的聪明劲像足了万岁爷，所以才会这么说的。”李怀吉笑了笑，解释着说。
“李伴伴你说的没错。我轩辕明亮几十个儿孙中，牧野这孩子是最肖似朕的，不仅相貌像，就连脑子也和朕一样聪明。”天景帝乐的哈哈大笑。
李怀吉愣住了。
李怀吉很想提醒一下天景帝。
万岁爷您这是老眼昏花了吗？睿王世子长得一张鹅蛋脸，唇红齿白的，和万岁爷您这张满是棱角的四方脸有什么像的？还有，睿王世子的眼睛像睿王妃，是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而万岁爷您的眼睛，则是威势十足的丹凤眼。根本不像好不好？
李怀吉毕竟是李怀吉，肯定不会说不好听的话来败坏了天景帝的兴致。
“万岁爷说的是，睿王世子最像万岁爷您了。”李怀吉附和着说。
只要天景帝高兴，别说桃花眼和丹凤眼了，就算天景帝说白白嫩嫩的睿王世子黑的像是黑炭一样，李怀吉都会毫不犹豫地表示赞同的。
“牧野这段时间的变化很大，等朝阳回来，肯定会大吃一惊的。”天景帝乐呵呵地说。
“这都是万岁爷您教的好啊！”李怀吉笑道。
“启禀万岁爷，睿王和丞相大人求见。”这时，小太监高保柱进来回禀。
高保柱是李怀吉的徒孙，长的一副机灵样，前几日刚被调到御前服侍。
“宣~！”天景帝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说。
按照天景帝的估计，吴致远盗卖官粮一案，最少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调查个水落石出。
算一算时间，崔世安和轩辕朝阳去平江府才二十多天，他们不在平江府办案，怎么提前回京了？难道······平江府官仓的粮食缺口很大？这两人是赶回京城来求救的？
想到这里，天景帝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沉甸甸的，能笑的出来才怪。
“参见圣上，圣上万福金安！”
“参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崔世安和轩辕朝阳进了上书房后，不约而同地向天景帝行礼问安。
“起吧！李怀吉，赐座。”天景帝懒洋洋地说。
“谢过圣上！”
“谢过父皇！”
崔世安和轩辕朝阳道了谢后，在李怀吉搬过来的锦凳上坐了下来。
“你们俩的差事办的怎样了？崔爱卿，你给朕说说吧！”天景帝等两人坐下后，吩咐了一句。
“圣上，这次的事有点复杂，微臣怕事情扩散开来后，会对王朝不利，故而和睿王殿下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崔世安巴拉巴拉的，把自己和轩辕朝阳去了平江府的所见所闻，挑了一些重要的说给天景帝听。
天景帝听到天降火球差点把平减负官仓给烧了之时，抬起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崔世安先停一停。
“崔爱卿，你说平江府的好多百姓们都看见天上降下来一个大火球，落在了官仓上？真是天降火球还是某些人杜撰走出来的？”天景帝问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只要牵扯到“老天”、“天意”之类的，天景帝未免会想的多一些。
谁让他这个做皇帝的又被称为“天子”呢？
天降火球烧毁官仓，这事可大可小。
被有心人拿来造谣的话，肯定会说天景帝这个“天子”失德，所以老天爷对天景帝不满了。
今年上半年有好几个州府都遭了灾。
朝堂上已经有御史上书给天景帝，要求天景帝择日祭天，然后下个“罪己诏”什么的，祈求上苍的宽恕，赐给轩辕王朝的子民们风调雨顺的年成。
189.因祸得福
那个御史昨天刚被天景帝斥责了几句，如今平江府居然还出了个“天降火球”的事。
可想而知，明天的朝会上，说不定又有御史旧事重提，让天景帝下“罪己诏”。
天景帝当然不干。
天景帝觉得自己在位五十来年，一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一心为民众着想，根本无罪可责。
“启禀万岁爷，这事是真的。微臣那会儿刚好在驿站休息，听到外面的嚷嚷声，出来看时，只见一个脸盆大小的火球，从东往西飞了过来，不过几息时间就落了地。紧接着，官仓那边就火光冲天了。”崔世安说。
天景帝的想法，崔世安略知一二。
不过，“天降火球”这事是事实，崔世安也不能昧着良心说是假的呀！
“平江府官仓烧毁了多少？损失清点出来没有？烧了一半？还是全都烧了？”听崔世安说这事是他亲眼所见，天景帝的脸更黑了。
平江府官仓的规模，是轩辕朝阳数一数二的。
若全都被烧了，就算里面没有粮食，要想重建，也要花费不少银钱。
“父皇，官仓没事，只烧毁了一间屋顶。”这时，轩辕朝阳忍不住开口了：“父皇，你不知道，当时那个火势凶猛的呀！库房的库丁们无可奈何，叫了平安镇的百姓们帮忙救火，结果您猜怎么着？”
轩辕朝阳说到兴奋处，忍不住手舞足蹈了起来。
“猜什么猜？还不快说！”天景帝呵斥了一句。
天景帝快被蠢儿子气死了。明知道他揪心，还来个大喘气，叫自己猜。
猜你妹啊猜！
轩辕朝阳这才回过神来。
哎呀妈呀！都怪他这段时间和人说的多了，一不留神把自家古板严肃的皇帝老爹，给当成那些听他“讲故事”的听众了。
“父皇，官仓刚起火，天上就下起了雨，把火势给浇灭了。”轩辕朝阳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下雨了？雨水把火给浇灭了？”天景帝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一时间愣住了。
“是啊！父皇，平安镇的百姓们都说，咱们轩辕氏不愧是神仙庇佑的家族呢！官仓着火，老天爷就帮着灭火，太神奇了。”轩辕朝阳挺了挺胸膛，与有荣焉。
在轩辕朝阳离开平江府之前，平江府到处充斥着各种传说。好多人把轩辕氏曾经是神仙后人的事给翻出来说了。
去过现场救灾的平安镇百姓们，更是一个个吹的神乎的很。
说是老天爷保佑轩辕王朝，才会天降甘霖，浇灭了官仓的大火。
要不然，老天爷下雨，为什么光下着火官仓的上空？其他地方滴水全无？
（陈·老天爷·小玉：别问，问就是本仙子不想浪费灵力，才会把下雨的范围给缩小了。）
天景帝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太好了！
天降火球烧官仓，就有天降甘霖灭火。
这么说来，这件事他们可谓是因祸得福啊！
“崔爱卿，吴致远倒卖官粮的事，可有查清？”天景帝继续问道。
“圣上，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吴致远他勾结了周、王两个大粮商······”崔世安把吴致远这个案子，给天景帝详细说了一遍。
听到崔世安说已经下令抄没周、王两家的家产填补损失的粮食，天景帝不由得拍案叫好。
“崔爱卿处置得当，就该如此。”
“圣上，吴致远关押在平江府的监牢中，如何处置，只等圣上这边定夺。”崔世安低着头，说。
“这事······崔爱卿有何建议？”天景帝把皮球给踢到了崔世安手里。
吴致远这次带给轩辕王朝的损失，绝对有几十万两银子。
按照律例，吴致远最少都要抄家灭族。
天景帝还不知道崔莹莹和吴致远和离的事，之所以想听听崔世安的意见，也是为了给崔世安一个替妹妹求情的机会。
“圣上，臣恳请圣上慈悲，饶了我妹妹和外甥们的性命！”崔世安站起身，跪了下去。
崔世安知道，崔莹莹和吴致远的和离书，只能糊弄糊弄外人，在天景帝这边根本糊弄不过去。
与其让天景帝事后抓他把柄，崔世安觉得还不如自己堂堂正正向天景帝讨一个宽恕崔莹莹母子几个的旨意。
最多······他崔世安就用自己的功劳，来换妹妹和外甥们的活命好了。
“崔爱卿，你妹妹和外甥都是吴家人，吴致远罪无可赦，吴家也罪无可赦。”天景帝皱了皱眉头，说。
“圣上，臣有话说，我妹妹在一个多月前已经与吴致远和离了。吴致远他对我妹妹失信在前，又逼迫在后，我妹妹不想和他过下去，拿了和离书带着孩子们回了娘家。圣上，臣求您了，您就开开恩，饶了我妹妹和外甥们吧！”崔世安跪在地上，连连叩头。
崔世安怕天景帝不肯饶了崔莹莹母子几个，只好把和离书的事给扯出来说。
崔世安跟着天景帝这么多年，知道天景帝的心肠很硬，自己的儿子，天景帝说杀就杀了，也没见他有半点手软。
崔世安怕自己不努力争取的话，妹妹和外甥们说不定就要人头落地了。
“崔爱卿，你妹妹和吴致远早就和离了？”天景帝表示不大相信。
“睿王殿下，麻烦您帮我说句话吧！我妹妹和吴致远的和离书，您在平江府亲眼见过呢！”崔世安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轩辕朝阳。
“我······”轩辕朝阳没想到崔世安会拉自己下水。
“朝阳你说，崔爱卿所说的可是当真？”天景帝的脸沉了下来。
“父皇，儿臣确实见过吴致远和崔三娘的和离书，平江府府衙有记档。”轩辕朝阳犹豫了一下，说。
和离书的事，轩辕朝阳已经从崔世安这里收获了一份人情。此时若是否认的话，轩辕朝阳怕自己会被崔世安给记恨上。
所以就顺着崔世安的话头，帮着说话。
“既如此，崔莹莹和其亲生儿女，不在诛杀之列。吴家满门抄斩，抄没家产和家仆发卖获得的银钱，没入国库。”天景帝略一思索，开口做出了决策。
不管崔莹莹和吴致远和离的事是真是假，看在崔家父子这些年来忠心耿耿的份上，天景帝也愿意给崔世安几分面子。
190.背后教子
只不过，轩辕朝阳的反应，让天景帝很不满意。
感情你是当朕眼瞎呢还是心盲呢？当朕看不出你和崔世安之间有什么古怪不成？
想到这里，天景帝冷冷地看了轩辕朝阳一眼。
轩辕朝阳原本心中忐忑，被天景帝这一眼看的脸都吓白了。
还好，天景帝的目光马上挪开了，轩辕朝阳扑通扑通乱跳的心才算是恢复了原样。
“多谢圣上开恩！臣~感激不尽！”崔世安见天景帝松口，赶紧磕了几个头后，喜极而泣。
“老李，拟旨。”天景帝摆了摆手，吩咐了一句。
“是，万岁爷。”李怀吉答应了一声，赶紧拿出空白的圣旨，磨墨开工。
李怀吉的动作很快，等崔世安擦干眼泪后，李怀吉已经把圣旨给拟好了，拿过来给天景帝过目。
天景帝看了一眼后，吩咐李怀吉：“就这样，老李你用印吧！”
李怀吉飞快地在圣旨上盖了印。又按照天景帝的吩咐，把圣旨递给了站在一旁的崔世安。
崔世安手捧着圣旨，眼眶又湿润了。
“崔爱卿，你先回府歇息两天，再去平江府颁布圣旨也不迟，朕看你眼下满是青色，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天景帝吩咐着说。
或许是长途奔波的辛苦，也或者是心里太过牵挂妹妹他们的结局，崔世安这段时间吃不下睡不好的，瘦了很多，神情也是异常憔悴。
天景帝看着于心不忍。
要整治吴致远，也不差在这两天。
为了吴致远这么个贪赃枉法的昏官，可不能把他的肱股之臣给累坏了。
“臣不辛苦，臣先谢过圣上宽宏大量，饶了臣妹母子几个的性命。今日，臣暂且在府中修整一日，明日一早，臣就启程前往平江府办事。”崔世安擦了擦眼泪，说：“圣上，平江府受灾严重，官仓中存粮十不剩一，臣请圣上尽早准备，该从何处调拨粮食前往平江府？”
崔世安是轩辕朝阳的宰相，救济粮的调拨，说白了还是需要崔世安劳心劳力催促下面的人去做。
崔世安有些担心，天景帝会让自己留在京城，派别人去了结吴致远的案子。
人都是有私心的。
吴致远的案子一天没了结，崔莹莹母子就不算完全平安。
“崔爱卿，救济粮的事······”天景帝皱了皱眉头，说：“就让户部尚书邱一鸣负责此事吧！爱卿你先了结了吴致远一案，再来替朕分忧也不迟。”
“是。”崔世安松了一口气。
天景帝的提议，正合了崔世安想心意。
“老李，你让人去宣户部尚书邱一鸣进宫议事。”天景帝沉吟了一下，吩咐着说。
平江府现在有“老天爷庇佑”这么个名头在呢！
天景帝肯定要尽快搞定救济粮的事，可不能让平江府的百姓给饿着了。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抄没了周、王两家大粮商的家产，足以填补平江府官仓的亏空。
“是。”李怀吉赶紧出门叫了个小太监，去户部传旨宣邱一鸣去了。
“圣上，那臣先告辞了。”崔世安躬身行礼，见天景帝同意后，才倒退着身子走出了上书房。
“父皇，儿臣也告退了。”眼见着崔世安走了，轩辕朝阳赶紧冲着天景帝施了个礼，说。
轩辕朝阳从小就怕天景帝。
独自面对天景帝严厉的面孔，轩辕朝阳觉得心中压力山大。
“朝阳，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朕吗？”天景帝冷冷地问道。
“不是的，父皇，儿臣多日未曾见到牧野，想回府看看。牧野这小子从小调皮，这么多天没有人管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府里闹翻天。”轩辕朝阳讪笑着说。
“睿王殿下，世子爷好着呢！这段时间，世子爷都住在宫中陪伴着万岁爷，万岁爷给世子请了几个大儒授课，大儒们都夸赞世子爷冰雪聪明。”这时，李怀吉从外面进来，见天景帝脸色不好看，赶紧插了一句嘴。
要是以前，轩辕朝阳被天景帝骂，李怀吉才懒得多管闲事。
可现在不是不同了嘛！
睿王世子是天景帝看中的继承人，轩辕朝阳这个当爹的托了儿子的福，在李怀吉心中也水涨船高。
“牧野在宫中？哎呀呀，这小子，还真进宫叨唠父皇来了？”轩辕朝阳有些讶异。
天景帝并不是个看重骨肉亲情的人，能接轩辕牧野进宫居住，轩辕朝阳还真有些惶恐。
“牧野是我的小孙孙，我这个做爷爷的管他几天，哪有叨扰不叨扰的？”说起轩辕牧野，天景帝的脸色总算没那么黑了。
“是，是。”轩辕朝阳唯唯诺诺地应着。
“朝阳，你老实说，崔莹莹和吴致远的和离书，是不是有假？”天景帝眼神锐利地看着轩辕朝阳，问道。
“这······”轩辕朝阳眼见着瞒不过去了，赶紧“扑通”一声跪下来请罪：“父皇息怒，儿臣有罪，儿臣不该欺瞒父皇。”
“你呀你！你这个蠢货，居然敢伙同崔世安在朕面前耍花招？你可知道，我今日若是不当着你的面戳穿这件事，会带来什么严重后果？”天景帝怒目横眉。
“严重后果？”轩辕朝阳目露不解。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你今日欺瞒朕被崔世安抓住了把柄，崔世安这个老狐狸，以后有事需要你帮忙，你帮是不帮？若是崔世安撺掇你谋取朕的龙椅，你做还是不做？”天景帝厉声喝问。
对于轩辕朝阳的“天真”，天景帝觉得很失望。
要不是看在自己喜爱的小孙孙份上，天景帝才懒得指点轩辕朝阳这个蠢儿子。
“儿臣不敢，儿臣从未肖想过父皇的宝座。”轩辕朝阳连连叩头。
轩辕朝阳吓出了一声冷汗。
想当初，太子逼宫，三皇子贪图从龙之功，和天子同流合污。
天景帝震怒，太子和三皇子一脉全都被“咔嚓”了。
没错，不是圈禁也不是贬为庶人什么的，天景帝的处置方法简单而又粗暴。
谋反？朕就杀光你全家，看以后还有谁敢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仅如此，天景帝在杀了太子和三皇子之前，还把他们这两支的男男女女全都给剔除出了族谱，剩下的几个皇子重新排序，原本排在第五的轩辕朝阳成了老三。
191.得偿所愿
从那以后，天景帝剩下的三个儿子一个个都缩着脖子，就怕什么时候老爹看自己不顺眼，把自己给“咔嚓”了。
轩辕朝阳也不例外。
“蠢货，你听人家说话都听一半的吗？我前面说的那几句话你没听到耳朵里去？”天景帝气的双目圆瞪。
轩辕朝阳回想了一下天景帝说的前半句话，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父皇，儿臣······儿臣之前没想到崔相心思这么多，以后，不管有什么事，儿臣再也不敢欺瞒父皇了。”轩辕朝阳弱弱地说。
轩辕朝阳又不是真的蠢，他只是太想得到崔世安的帮助罢了。
此时被天景帝说破，轩辕朝阳回过神来，也觉得自己刚才在天景帝面前帮着崔世安撒谎，大为不妥。
轩辕朝阳和崔世安这一次联手欺瞒天景帝，其实就等于是一把双刃剑，既可伤人，也可伤己。
站在轩辕朝阳的角度来看，是崔世安欠了自己一个人情，以后他能要求崔世安帮自己办事。
可站在崔世安的角度，何尝不是抓住了轩辕朝阳“欺君”的把柄，也可以反过来要求轩辕朝阳帮他办事？
“······”见蠢儿子恍然大悟的神情，天景帝瞪了轩辕朝阳一眼，没有说话。
天景帝觉得心累。
想他轩辕明亮，要强了一辈子，养出的儿子却没一个像他的。不是太懦弱就是太笨。
还好有个小孙孙还能培养培养，要不然，轩辕王朝的江山，天景帝还真不知道该交给谁来继承。
天景帝刚想起轩辕牧野，轩辕牧野就出现在了眼前。
“皇爷爷~！”轩辕牧野手里抓着一张纸，一边叫一边飞奔了进来。
轩辕牧野进门后，见轩辕朝阳正跪在地上，不由得愣了愣。
“牧野，你过来。”天景帝板着脸，冲着轩辕牧野招了招手。
“皇爷爷，父王惹您生气啦？”轩辕牧野看着天景帝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天景帝点了点头。
“皇爷爷，我替父王跪，您让父王走吧！这样的话您肯定就不生气啦！”轩辕牧野走到轩辕朝阳身边，麻溜地跪了下来。
“牧野，你给皇爷爷说说，为什么你替你父王跪，我就不生气了？”天景帝的眼中露出了一丝笑意。
“父王惹您生气，皇爷爷您一直见到他，肯定会更生气的。我替父王跪在这里，皇爷爷您一抬头，就能看见可爱又聪明的小牧野，心情就会变好啦！皇爷爷您说是不是？”轩辕牧野努力说着“冷笑话”逗天景帝高兴。
没办法，轩辕牧野就算再觉得自家老爹不靠谱，也不想让老爹被皇爷爷嫌弃。
代替轩辕朝阳下跪，是轩辕牧野目前能想出来的，唯一能给轩辕朝阳“挽尊”的招数。
“哈哈哈······”天景帝果然被轩辕牧野逗笑了。
“皇爷爷，您瞧孙儿说的对吧？”轩辕牧野仰着头，冲着天景帝嘻嘻笑。
“对，你说的对。”天景帝冲着轩辕朝阳挥了挥手，说：“朝阳，你可以走了，明天下朝后记得进宫来。”
“是，儿臣明日再来聆听父皇教诲。”轩辕朝阳如释重负，赶紧磕了个头后，麻溜地走人了。
“好了，小牧野，你也起来吧！过来皇爷爷这里。”天景帝等儿子走后，才柔声细语地对轩辕牧野说。
“谢谢皇爷爷。”轩辕牧野赶紧站起身，凑到了天景帝身边。
能不让膝盖受罪，轩辕牧野当然愿意。
“牧野，你方才可是找朕有事？”天景帝摸了摸孙儿的头发，问道。
“皇爷爷，我刚做的一首诗得了周太傅的夸赞，我拿了给您看看。”轩辕牧野扬了扬手里的纸，高兴地说。
“哦？赶紧给朕看看。”天景帝很是好奇。
周文昌虽然脾气不好，却是公认的文坛翘楚。周文昌轻易不夸人。能得周文昌夸赞过的诗词，无一不是精品。
轩辕牧野跟着周文昌学习，到现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天景帝还真好奇轩辕牧野到底写了什么样的好诗出来。
天景帝摊开纸后，只见上面写了一首五言绝句：
“一望二三里，
烟村四五家，
门前六七树，
八九十枝花。”
轩辕牧野的字不算好，只能说是工整。天景帝却不由得把整首诗给轻声念了一遍。
“皇爷爷，这首诗名为《山村》。”轩辕牧野补充说明了一下。
天景帝细细地咀嚼了一会儿，才抚掌笑道：“妙啊！果然妙！这首诗用词直白，勾勒出了一番山村农家景象。周文昌能给一个“优”字的评语，确实实至名归。牧野，这首诗果是你所做？”
“嗯，皇爷爷，这是我从长洲县回京城时，在路上见过的一番景象。”轩辕牧野点着头，说。
“不错，不错，眼中有景，心中有情，才能写出如此佳句，不愧是我轩辕明亮的孙子，脑袋比你爹聪明多了，像我。”天景帝摸着孙儿的头，夸赞了一句。
轩辕牧野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小牧野，你说说要什么奖赏？只要皇爷爷有的东西，你随便挑一件。”天景帝心中高兴，大手一挥，准备大出血一番。
“皇爷爷，我不要您的东西，我······我能不能去长洲县玩几天？我想仙女姐姐了，上次红薯种子的事，我还没和仙女姐姐说声谢谢呢！”轩辕牧野抬起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天景帝。
“行~！我让高保柱陪你去。再带上十几个侍卫，力求万无一失。”天景帝犹豫了一下，终于同意了。
天景帝其实也很好奇，孙儿说的“仙女姐姐”到底是何方神圣。
是之前离开这片土地的仙人后代？还是误闯入此地的外来仙人？
如果可以的话，天景帝希望轩辕牧野能说动“仙女姐姐”出山，来做轩辕王朝的供奉。
这片土地上已经太久没有“仙人”出没了。
北魏的国力日渐增强，天景帝希望己方能有一位“仙人”坐镇，也好压一压北魏的锐气。
若是“仙女姐姐”能帮着出手灭了北魏，那就更好了。
轩辕牧野高兴地眯着眼睛直乐呵。
终于得偿所愿，可以去找仙女姐姐了。
192.胡乱攀扯
陈小玉在平安镇装了一把老天爷后，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在府城多住了一段时间。
陈小玉想看看吴知洲这个案子的后续。
听说来办案的钦差是吴知洲的大舅子崔世安。
陈小玉在现代的时候，没少看一些古代官场小说，陈小玉怕这个时空也一样，会官官相护。
没见到吴知州倒霉，陈小玉肯定不甘心。
为了方便，陈小玉在府城买了一个院子。
院子不大，二进的。一共也才十来间屋子。花了陈小玉八百两银子。这个价位，不算贵也不算便宜，刚好在陈小玉的预算中。
最让陈小玉喜欢的，是院子的位置离醉仙楼不远。
陈小玉上次来府城，就喜欢上了醉仙楼的菜肴，这一次，没有金翠翠在身边叽叽歪歪的，陈小玉算是有口福了。
当然啦！陈小玉也没丧心病狂到餐餐都到醉仙楼包厢去吃。
醉仙楼的消费太贵了。
就算陈小玉是个手里有几千两银子的小富婆，每顿饭吃上五十两银子，陈小玉还是有些舍不得的。
饭菜是忠伯去醉仙楼点菜打包回家的，一天三顿，顿顿不落。
反正陈小玉和忠伯两人也吃不了多少，一餐两到三个菜，一天花出去的饭菜钱，最多不会超过五两银子。
这个级别的消费，陈小玉还是负担的起的。
陈小玉家离醉仙楼近的很，饭菜打包到家的时候，还是热乎的呢！
等陈小玉把醉仙楼的菜品给试了个七七八八的时候，吴知州的判决下来了：抄家灭族。
陈小玉忍不住咂舌。
她差点忘了，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可不像现代，根本没有一人犯事一人当的说法。
惹怒了皇帝，不要说抄家灭族，就算灭九族也是可能的。
想起不久前见过的吴夫人，陈小玉不由得有些可惜。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吴夫人，马上就要被吴知州给连累死了。所以说，在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里，不要说投胎，就连嫁老公也是一项技术活呢！
吴知州听完圣旨的内容后，吓得瑟瑟发抖。
腰斩，那可是仅次于凌迟的刑罚了。从天景帝上位到现在，被判腰斩的官员，吴知州应该是第二个。
上一个是撺掇太子谋反的太子少师何必用。何必用行刑时，天景帝叫了全体京官去观刑。那现场，血流成河，怎一个惨字了得。
想起自己即将步入何必用的后尘，吴知州吓得魂都快飞了。
崔世安宣读完圣旨后，叫人把吴知州给押进了大牢里，只等衙差们从吴知州的来家兴义府把吴家族人全数缉拿归案，才会一起行刑。
大牢的开锁声惊醒了吴知州。
“大人，下官还有话说，下官要揭发同党，带功赎罪。”吴知州见崔世安满脸寒霜地准备走人，赶紧大喊了起来。
轩辕王朝的律法规定，囚犯在行刑之前，若是能揭发同党，可以减罪一等。
吴知州宁愿被一刀斩头，也不想被腰斩，为了减轻刑罚，吴知州只好昧着良心拉人下水了。
吴知州原本就埋下过伏笔，就为了事情败落的时候，能找个替罪羔羊。
“吴致远，你要揭发何人？想清楚再说。如若诬告，罪加一等。”崔世安心中不耐，却还是停下了脚步。
崔世安心中虽说憎恨吴致远，不过腰斩这个刑罚，崔世安一向是反对的。
可惜天景帝不愿意废除这项刑罚，说是用重典可以震慑住一大帮人。
“大人，下官要告的人是乔大彪乔守备。上次那个天降火球的事，就是乔守备的手笔。”吴知州信口开河地攀诬了起来。
“此话可是当真？”崔世安震惊了。
崔世安知道天景帝的心病。
“天降火球”烧官仓，让天景帝怀疑自己这个皇帝做的有多差劲，才会让老天爷不满，扔个火球到粮仓上啊？
要不是火马上被“天降甘霖”扑灭了，天景帝肯定会愁的睡不着的。
如今，吴知州居然说“天降火球”是人为的？
若真是这样，对于轩辕王朝来说，这真是个大好的消息呢！
“大人，在下所说句句是实，大人不信的话，可以叫乔大彪来问话。之前那个火球，就是用虎威军的红衣大炮发射出来的。”吴知州半真半假地说。
吴知州耍了点小聪明。
炮手周大壮只是个小人物，吴知州若是实话实说，是自己买通了周大壮用红衣大炮发射火球烧了官仓，主谋还是吴知州，根本没有减刑的可能。
扯上乔大彪就不同了。
乔大彪的品级和吴知州相当，根本不存在什么主从关系。红衣大炮又是乔大彪军营里的东西，把乔大彪扯下马，绝对能替吴知州分担一半的罪责。
“吴致远，你要想清楚了，若是诬告的话，罪加一等，会被判凌迟处死。若是事实，我会禀告圣上，请圣上圣裁。”崔世安沉吟了半晌，说。
崔世安不敢说天景帝肯定会替吴知州减刑这样的话。
毕竟，吴知州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到了天景帝的底线。崔世安也不知道天景帝会不会恨毒了吴致远。
“我没有诬告，就是乔大彪做的。乔大彪上任后，与我相交莫逆，之前倒卖粮食分得的银两，乔大彪拿了三千两。”吴知州信誓旦旦地说。
吴知州本就天性凉薄，为了自己，吴知州根本不会管乔大彪的死活。
相反，因为乔大彪之前一直不肯上吴知州的“贼船”，吴知州就算在临死前，也想出了心中这口气。
乔大彪还不知道一个天大的黑锅即将扣到自己头上。
这天一早，乔大彪在观看兵士们训练。
路过几门红衣大炮时，乔大彪皱起了眉头。
“何老二，出列！”乔大彪指了指训练队列中的一个汉子，叫道。
何老二是个百夫长，几个炮手就是归何老二管的。
“参见守备大人~！”何老二冲着乔大彪行了个礼。
“这是怎么回事？几个炮手呢？跑哪儿去了？”乔大彪指了指旁边空无一人的红衣大炮，问道。
“启禀守备大人，三天前，周大壮拿着家书过来请假，说是家中老娘去世，要回老家奔丧。”何老二说。
193.标下冤枉
“走了一个周大壮，不是还有两个炮手吗？怎么一个都不在？”乔大彪拉长了脸，问道。
“丁二和周大壮是表兄弟，所以，丁二也请了假，跟周大壮一起回村奔丧去了。”何老二回答着说。
“张有义呢？”乔大彪想了想，总算是想起了另外一个炮手的名字。
“张有义昨天请假去了府城看病，至今未归。”何老二说到这里，脸色有些发白。
何老二刚当上头目不到一个月。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倒霉，近几日，几个宝贝疙瘩炮手不是这个有事就是那个有病的，呼啦啦跑了个精光。
何老二生怕守备大人一个不高兴，把他的百夫长给撤了。
“这也太凑巧了吧？”乔大彪皱了皱眉头。
一个有事还好说，三个炮手全都请了假，乔大彪还真觉得有些不对劲。
早知道这样的话，当初他选炮手，就该选多几个做替补才是。
还好边疆一直无战事，要不然，真用的上他们虎威军驰援的时候，这三门红衣大炮没有了炮手，不就成了摆设了？
乔大彪暗自思忖。
“守备大人，周大壮的家书中确实写这老娘去世之类的话，属下想着母子天伦，所以给周壮和丁二批了半个月的假。至于张有义，他昨天早上来找属下，说是身上长了疹泡，痒的厉害，故而请一天假去府城找慈心堂的大夫看病。”何老二想了想，详细地解释着说。
“也罢，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不过，炮手难得，何老二你下回遇上这样的事，可不能一股脑儿全都放跑了。”乔大彪告诫着说。
虽说三位炮手请假的时间过于凑巧了一些，不过既然已经成了事实，乔大彪就算再怎么责骂何老二，也是于事无补。
倒不如告诫几句，也就是了。
“是，属下记住了。”何老二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那之后，乔大彪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乔大彪心中暗自嘀咕：都说了左眼跳财右眼挑灾，今天该不会还有什么倒霉事等着他吧？
乔大彪的猜测，没多久就成了事实。
中午时分，崔世安带着人来到北郊军营找乔大彪。
乔大彪听到守门的兵丁来报，崔丞相求见的时候，吓了一跳，赶紧跑到门外，亲自把崔世安给请进了军营里面。
乔大彪心中在打鼓。
大名鼎鼎的崔丞相降尊纡贵来找自己，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啊？
要知道，乔大彪这种小小的五品武官，还真没什么机会见到崔世安。
“乔守备，本官听说你们军营里的红衣大炮能发射火球，特地前来开开眼界。”崔世安开门见山地说。
“发射火球？丞相大人这话是从哪儿听来的，我怎么不知道？”乔大彪有些莫名其妙。
军营中的红衣大炮是上个月户部刚拨下来的，只能发射户部拨发的配套炮弹。
这种配套的炮弹是实心的铁球，落地后不会炸的那种。
“既如此，那本官就要让人搜一搜了，还望乔大人莫怪才好。”崔世安见乔大彪不肯承认，只好提出叫人搜查军营。
乔大彪敢怒不敢言。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乔大彪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也不能拦着崔世安的人不让搜查不是？
反正，他乔大彪心中坦荡，不怕搜。
没过多久，崔世安的人从虎威军中搜出了三枚特殊的“炮弹”。
这三枚特殊的“炮弹”大小和红衣大炮专用的铁球弹差不多，不过不是实心的，而是空心的。外面只有一层薄铁皮，拿在手里晃一晃，里面沙沙响。
“这······这是什么？”乔大彪见到这些“炮弹”，不由得懵了。
“乔守备，你该不会真的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吧？”崔世安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吴致远向崔世安举报乔守备的时候，形容过这种空心炸弹的模样。也说过这种空心炸弹是虎威军中刚刚研制出来，发射后就能像个火球一样燃烧起来，落地后还会炸开。
眼见着吴致远所说的事成了事实，崔世安对乔大彪的怀疑又增添了几分。
乔大彪摇了摇头，有些急了。
军营中居然出现了连他也不认识的东西，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丞相大人请稍等，我找人来问问。”乔大彪赶紧找了军需官来问话。
“大人，属下不知，属下未曾领到过这样的炮弹。”军需官摇了摇头，说。
军需官可以肯定，自己从户部衙门的仓库中领回来的炮弹，根本不是这种。
“大人，我······我知道。”这时，百夫长何老二举了举手，弱弱地说。
“何老二，你赶紧给老子说说，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乔大彪一把抓过何老二，问道。
“大人，我听丁二他们几个炮手说过，这是大人叫他们研发的新式炮弹。”何老二说。
“我没有，你胡说。我何时让丁二他们研制什么新式炮弹了？丁二他们大字不识一个，难道还能比工部的那些能工巧匠还要厉害不成？”乔大彪急了。
“大人，是丁二他们说的，属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何老二缩了缩脖子，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乔守备，你把丁二他们叫来一问便知。”崔世安建议了一句。
“这······丞相大人，丁二他们几个不在军中，两个请假回乡奔丧去了，还有一个去了府城慈心堂看大夫。”乔大彪急得额头上汗水都出来了。
“乔守备，该不会是你杀人灭口了吧？”崔世安冷笑着说。
事情太过凑巧，崔世安这会儿对乔大彪的怀疑已经达到了七成。
“没有，丞相大人，标下冤枉啊！”乔大彪赶紧喊冤。
乔大彪就算再蠢，这会儿也明白了崔世安的来意了。
联想起红衣大炮的射程以及前几天“天降火球”烧官仓的那件事，乔大彪这会儿已经明白过来，天降火球的事应该和丁二他们有关？
“乔守备，事已至此，本官只好让你去知州衙门住上几天了。”崔世安冷冷地说。
“大人，标下冤枉啊！”乔大彪除了喊冤之外，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