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月后、分高下
西京。
大周王朝,都城一处说书馆内。
听客众多,挤满了整间屋子,皆是官家子弟。
李文赋慵懒的躺在一角,半月来皆是如此,这是他常坐的地。说书听多了,对大周亦是了解些许。
粗略说来。
大周王朝,剑修为尊。
一朝两都,被迫西迁。
四大剑池,三公九卿。
这是李文赋对大周最为清醒的认知,打探的极为小心,作为一名历史上的穿越者。
他不敢大意。
经过这些日子的探索,李文赋已经熟知了自己的身份,父亲乃是三公之一,大周王朝的大将军。
而他,顺利成章的成为了西京权臣中,地位最显赫的公子。按常理说,有这等家世,本该是衣食无忧。
可李文赋却连叹三口气。
大怨老天爷的不公。
未穿越前,好好的一位探花郎,深受他原先朝代天子的赏识,正是迎娶公主的时刻。
可如今,清福没享受,还让一介书生到了一个以武为尊的朝代,约莫是有点过分了。
这武还不是寻常的拳打脚踢,话本小说里剑修成林的景象真让他遇见了。
这西京城中,还有御剑而过的江湖剑修,每每见了,他都是躲的远远的。
这属实憋屈的厉害,他父亲乃是一国大将军,怎么虎父生了个犬子。
李公子不喜练剑,西京皆知。
更为西京人茶余饭后闲谈的,则是李文赋败家一说。于西京最盛抚琴吹箫的地界,散尽家财,只为博姑娘一笑。
将军府内好剑,不曾握,找了铸剑师又给熔成了一堆废铁,气得大将军破口大骂。
这些剑,随意丢一件出去,都是能让西京公子争得头破血流的存在。
这李公子,更是在府内修筑一处书房,千金囊括天下书册,惹得西京人啼笑皆非。
在大周,即便是一位权贵子弟,不练剑,地位照样会低上许多。故李文赋虽然出身显赫,来晚些,在馆内也只落得一个犄角之地。
不算坏,好歹清净些。
这时,说书人醒木一敲,环顾馆内,说道:“书接上文,上回说道漠北来犯,三郡国土沦落敌手。大将军奉旨出征,不出三月,夺回失地。”
说到此处,台下一片叫好声。
有位公子摇开一柄羽扇,遥望北方,朗声道:“大周从东州迁都而来,便是教漠北蛮子看不起。如今有大将军镇守国门,杨大周国威,怎能不让人痛快。”
情到深处,不禁潸然泪下。
又有一人起身,攥紧了双拳道:“有大将军神勇,杀得漠北蛮子片甲不留,让他们见识中原男子的威风。”
忽然间,说书馆内掌声不断,人人皆是述说起自己的志向。
李文赋听了恍惚了神,原来他爹,这么厉害呢?难怪之前他会是一名纨绔子弟了。
本是极为抒怀的气氛,却是遭一人灭了势头。
有一道不应景的声音出现,“可惜了大将军神勇啊,却生了个不争气的公子,李家后继无人,实在是可惜。”
李文赋听的微微皱眉,一股子酸味。瞧了眼那人的方向,认了出来。
荀荣,同他一样,将门之后。
可他记得从未得罪过这人,怎么今日来找自个的麻烦了。
荀荣迎着不解的目光,走到了李文赋身边,拿起了身前书册嗤笑道:“李公子整看这些风花雪月,如何成大事。手里没握剑,与城内伶人倒是结交了不少。”
李文赋不悦的将书册夺回,瞥了眼荀荣身后,“本公子再不济,出行也不会带着位暖脚丫鬟,你脱了靴脚都伸进你家丫鬟胸口了,你不害臊人家还嫌弃腥臭呢。”
馆内瞬间一阵哄笑。
那丫鬟低下头去,轻声呢喃,带有哭腔道:“公子,民女不敢。”
荀荣闪过一抹凶狠之色。
不敢,是不敢说?
李文赋轻声笑道:“这就是西京久负盛名的荀公子,你还不如不练剑呢,这德行上了战场也不成了事。”
荀荣不言语,心中算计着,这书读少了,骂架都是骂不过。
见荀荣不言语,李文赋又道:“我虽不握剑,但好歹知晓练剑需日复一日不可懈怠。你荀荣既是享乐,又是诋毁我,不知你练剑练到那般了。”
李文赋上前一步,便是步步紧逼。
荀荣后退不止,一个踉跄没站稳,手掌撑到了火炉之上,顿时被烫的一阵惨叫。
荀荣色厉内敛道:“那又如何,至少比你这个败家的要强。你不练剑,如何撑着起李家的家业。将门之后不习武,爵位,家产皆是要充公。我就等着,看李家如何从名门沦落为寻常百姓。”
李文赋神色一凝,微眯双眼,家产充公?
他怎么从来不知晓此事。
“你怎知我不练剑?”
荀荣讥笑道:“这还能有假?西京谁不知晓,李家公子,喜欢卖弄些陈词滥调,不就是为穷酸的书生。可惜了将军府家业咯。”
李文赋愣神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朝四周问道:“你们惋惜的是我出身李家,并不是惋惜我不练剑这事?”
无一人发声。
所言是承认了这句话。
没人觉得他不练剑有错,错是错在,他是李家的公子,不练剑,是有违李家的期许。
错在将军府半条命在战场上换来的家业,无人继承。错在李家,本是将门,却无个练剑的儿子?
李文赋深呼一口气,看着怀中的书册,抱的没有那么紧了。
“本公子若是要练剑呢?”
“什么,没太听清,你这书生大声些,怎么像个娘们似的。”
荀荣凑近了些,手放在耳边,呈张开状,好一幅戏弄的模样。
馆内众人定睛瞧着,李公子好歹是将军府的公子,这般调侃,未免太过了些。
李文赋正欲生气,说书人醒木一敲,一杯青菜润了润嗓子,正色道:大将军府李公子今日起练剑,诸位可都见证着。”
荀荣轻笑一声,“就他,能握剑吗?练一辈子估计都难以练出个名堂,甚至不入品。”
天下武学分九品,从一到九,一一次之。
馆内其他公子哥窃窃私语,荀荣的话虽然难听了些,倒也是实话。
李公子若是有练武的天赋,大将军不会放任他在西京城内游手好闲的。
看来今日这李家面子,挽不回来了。
李文赋听着周围言论,叹息声一阵又一阵。
“李家公子,要不这事就到此为止了,你对荀公子道个歉就好。莫要继续伤了自家颜面。”
众人纷纷劝说着。
荀荣冷笑不已,有人大言不惭,那就别怪他不给台阶下了。
李文赋神色凛冽,李家,大周的大将军府,不是这样让人嗤笑的。
他直视向荀荣,一字一句道:“本公子,即日起练剑,一月后要与你荀荣,分胜负!”
荀荣大笑,捧腹道:“诸位可曾听到了,这李家公子公然下战书了。”
忽然他傲气十足,看向李文赋,多了分凶狠,“那我没有不接的道理,一月后,分高下,决生死。”
说书人醒木再次一敲,喊道:“一月后,李、荀两家公子切磋剑术,分高下,不决生死。”
荀荣皱眉的看向说书人,“那来的多事的。”
说书人讪讪一笑,“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荀荣一路小碎步的走出说书馆,不忘带上那暖脚的丫鬟,双手藏在了袖口之中,感慨道:“小雪了,这天真够冷的。”
闹了这么一出,其余公子哥没了再听说书的兴致,亦是离去。
李文赋亦是没了久留的必要,正欲离开时,被说书人叫住。
他疑惑道:“何事?”
说书人指向李文赋怀中书册,笑道:“是本好书,公子切莫因为练剑就不看了。”
李文赋微微一笑,高举了手中书册,“乐趣所在,不会舍弃的。”
书册上三个大字格外显眼。
红楼集。
这日,在大将军回京前一天,有一则消息是传遍了西京。
大将军之子,李文赋。
要练剑了!
第二章 大将军回府
翌日,西京北城门外。
大周三公九卿,位列三公之一的大将军李绍远回京,并非是旌旗连空,浩浩荡荡的局面。
出城迎接的官员除了一位掌管外戚勋贵的宗正外,为大将军接风洗尘的,只有李家寥寥数人。
李绍远在回京之前特意先行送达了一封密信,大周尚在蓄养国力,一切事务从简就好。
故这西京城外,不热闹。
同李文赋一同迎接的,还有将军府的幕僚,陆参。据说在李绍远跟随大周天子打天下时,就跟在身边了。
是位功臣。
不过李文赋总是琢磨,幕僚算是文官,一直在他爹身边上战场的,不曾丢了性命。
是不是也会点武?
找机会得想个法子试探一二。
小雪过后,天寒。
李文赋双手藏入袖口中,问道:“听说我爹这次直捣黄龙,不仅打服了漠北蛮子,还缴获了一件极好的兵器。”
陆参乐呵一笑,“公子莫不是心动了?”
李文赋不置可否,忧愁似的感慨道:“刚夸了海口,逞了威风,没件趁手的兵器怎么行。万一输了,让人笑话的是李家。”
陆参看向李文赋,公子脸上,是他不曾见过的坚毅。
练剑一事,若非公子生来孱弱,体内经脉症结颇多,不然将军不会放任公子游手好闲。
在大周,将门之后不习武,总要教人嗤笑的
陆参问道:“公子是顾及李家的颜面,才与人起了争执,才愿意练剑的?”
李文赋忽而一笑,“为自己,还是为李家,有那么重要?我只是不愿看见我爹厮杀一辈子得来的功绩,让我败家完了。”
膏梁子弟非是纨绔。
读书尚且讲究十年寒窗,练剑练武再累,难不到那里去。
顷刻间,有一声马蹄声传来,继而仿佛是有万马奔腾的阵势,伴随阵阵嘶吼之声。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被吸引而去。
只有一骑当先,疾驰而来。
在他身后,是绵延数里的甲胄士卒,数千轻骑,朝西京而来,送护送大将军回京。
李文赋嘴角上移,好一幅威风景象。
出城迎接的宗正被吓的瘫坐在地,这些轻骑若是攻城,大周天子,又该如何是好。
他双膝跪地,双手高举过头顶。
李绍远骑马走到他的身前,双眉微拧,拿出兵符,缓缓交到了那个手中。
陛下此番,着实急迫了些,可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明日还要进宫面圣。
有求于陛下。
他朝后喊道:“原地修整,听陛下安排!”
李绍远一跃下马,李文赋前去笑脸相迎,道了声,“爹”。
李绍远只是握着一柄由布条包裹着的长剑,并未直视李文赋一眼,“听说你与人争斗,说了胡话,要练剑?”
李文赋摇摇头,“不敢。”
李绍远喝的一声,质问道:“打得过荀家公子?”
“打不过。”
“那还逞什么威风?”
这刚回京,本是父子团聚,怎么还吵起来了。
陆参立刻上前劝说,公子这般,是为了李家着想不是。父子间有什么话回府再说,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宗正听闻,立刻移开了视线,不敢多打听一句。
回到将军府后,李绍远领着李文赋近了书房,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一处阁楼。
三层高。
囊括了天下学问。
李绍远连叹三声气,看着满屋子书册道:“都看完了?”
李文赋点点头。
李绍远如释重负,“这就好,来年开春你参加科举,若是能考得功名,李家家业留下个过半,不是问题。”
李文赋不解,疑惑道:“我不练剑了?大周将门之后不习武,便不能继承家业,这是大周的律法。”
李绍远瞥了自家儿子一眼,这么就还想不明白?
“你以为为父屡建军功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能让陛下念得李家的苦劳,对你网开一面。如今回京,我已为你想好了对策,这柄剑,乃是大周开国先祖的佩剑,流失了多年,只要我明日进宫面见陛下,呈上此剑,来年你科举考得功名,当个闲散的文官,这府内家业啊,留的住一半。”
李绍远说着,环望了四周,眼中有不舍,但亦是无可奈何。
李文赋眼眶没来由的红润起来,当爹的,没人希望有个败家的儿子。
“爹,这柄剑,我能看看吗?”
李绍远点点头,缓缓解开了包裹着剑身的布条。
出现的是一柄浑身青锈不已的剑鞘,初看并无惊奇之处,剑柄之处,李文赋盯了许久。
恍然间,看到了有龙身盘旋。
在他身边,所有的景象变的虚幻,继而出现的,是置身与九天之上。
身边云彩飘飘,可见一人舞着剑法,精妙绝伦。
这天空的云彩都随着剑法飘动,流光溢彩般,教人眼花缭乱。忽然间,那人仿佛是觉察到了李文赋。
手中剑拖手而去。
“这柄剑,交予你,可别辜负了。”
在李文赋眼神,有一柄剑骤然放大,朝眉心袭来,他双手欲做抵挡,可是无济于事。
眉心处传来一阵剧痛,再睁眼时,却还是身处书房内。
李绍远欲要拔剑,却是出鞘不得,最终还是用布条重新包裹住。
他开口道:“这柄太阿剑,天下四柄神剑之一,若非神剑认主,出鞘不得。这柄剑重回大周,你后半辈子,无忧了。”
李文赋紧盯着太阿剑不移眼,刚才那幅景象,太过真切,惊出了他一声冷汗。
什么叫,这柄剑交予他了?
莫非他会让这太阿剑认主?
李绍远缓缓起身,长舒一口气,“外界都传言你是败家子,爹看未必,这些书你既然都看完了,该是一位才子才对。”
“可惜生不逢时。”李绍远小声念道了一声,声若细蚊。
若是在大周安定之时,文赋,兴许过的会很如意。
之后那句,李文赋不是没听到,咬着牙,朝一边看去,看到了李绍远的两鬓斑白。
李绍远继续说道:“明日我京城面圣,你去荀府陪个罪,这事就过去了,没甚好比武的。”
李文赋摇摇头,“不行,我要练剑。赔罪?我做不到,本就是他荀荣辱我李家在先,这若是让娘知晓了,也会骂李家窝囊的。那荀荣不过是九品剑修,胜过他不难。”
李绍远轻声道:“真是这么想的?”
他不过去边疆半载,怎么这儿像是换了人一般。有鸿鹄之志,心中有沟壑啊。
他大道一声好,“从明日起,爹为你去找最好的老师,府内还有你没熔铸完的好剑,你随意挑选。”
李文赋一笑,问道:“爹,你手里那柄剑不行?”
李绍远犹豫一阵,笑道:“没什么不行的,你若是能拔出,给你也不是不可。”
李文赋一挑眉,听闻后还真想解开那布条,欲要拔剑。他手刚是伸出,便是被李绍远一巴掌打回。
“你小子挺有贼心,可惜这柄剑不行。爹明日要进攻交予陛下的,本就是皇家之物,要物归原主。”
李文赋无奈耸耸肩,口头上说着出去透透气,视线却在太阿剑上不曾移眼。
今夜,他怎么着都得试试。
不过是一柄剑,还会拔不出来了。在他那个时代,有聊斋鬼怪一说。
那么在这个大周王朝,神剑神剑,神仙一说,不会再是虚无缥缈。
今日将军府晚宴,李文赋搬来了最烈的酒,一直喝道后半夜才离去。
在他的酒杯下,有一道针缝细的小孔。
逃酒专用的。
堂堂大周三公之一大将军,终有一日,被自家儿子算计了。
第三章 太阿剑出鞘
将军府静谧。
李文赋让府内下人将爹抬回房去休息,他则是背着陆参回房,他看着这为府内幕僚的手掌间。
分明是有老茧密布。
那里像个文官。
不过也想得明白,府内一直安稳如常,不见有高手坐镇,除了陆参,没其他人了。
还找什么剑师,依他看,陆参挺好的。等他拔出剑,太阿剑抵在陆参脖子上时,不怕他不答应了。
求人教剑法,这法子不错。
李文赋随后悄悄推开了李绍远的房门,轻手轻脚的拿走了太阿剑,走到了书房内,在房中灯火之下,缓缓松开了布条。
浑身颤抖不已。
他这次才得以看清剑鞘上的纹路,犹如大江九曲蜿蜒,令人心潮澎湃。
李文赋神色紧张,深呼一口气,握住了剑柄。
起初是一股冰凉之意传来,紧接着变得温润,他用力一拔,太阿剑纹丝不动。
“莫非还真拔不出来了?”李文赋站起身,搓了搓手,再次握上了剑柄。
脑海中,白日里那人舞剑的模样重现。
眉心变的温润。
李文赋稍用力往外一拔,一声铿锵,见剑鞘缝隙处,有剑光溢出。
他心中一喜,成了,这剑还真有出鞘的可能。
继续缓缓用力拔剑,往外溢出的剑光愈发之多,书房内的烛光相较之下,变得黯淡无光。
单是凭借剑光,这书房内的景象,照样是可见的一清二楚。
当李文赋手中太阿剑完全出鞘后,不止是书房,将军府满庭之内,皆是剑光。
剑光满园!
西京城坊间,宵禁后的打更人在街道上巡视,只见不知那家府邸内涌现出了一道光亮。
朝着天边射去。
西京城上空的云彩,倏然间,退却千里。
一时间,这光亮究竟是从将军府射出,还是从天边朝将军府射去的。
难辨!
亦是教人挣不开眼睛。
那光亮如同天外来物,将西京照亮。
天边处,隐约还能听到剑出鞘之声。
一瞬而逝。
皇宫最先被惊醒,本还是在批阅奏章的大周天子见屋外亮堂的厉害。
大周天子缓披着一身龙袍缓缓推开房门,望向天边,双眼微眯。
“传言唯有神剑出世才有异象横生,这幅场景,还有那一道剑出鞘之声,莫非是先帝太阿剑出鞘了。”
看方向。
是李家。
在门外候着的一位公公轻声道:“陛下,大将军说是将太阿剑明日就要交予陛下的,如今出现这异象,怕不是要连夜传唤大将军了。”
大周天子摇摇头,“明日他自会来请罪的,不用过多担心。”
“是。”公公往后退却几步。
不敢再发一言。
大周天子思虑着,李绍远尚且不敢私自拔剑,那就只有他那不成器的儿子了。
不过能拔出太阿剑的,怎会是个让西京笑话的公子。
有趣。
本来还想着让西京各大公子都尝试拔剑一番的,看来这出好戏落空了,明日还是等着李家进宫请罪吧。
他很期待。
西京李家,李绍远房内,门窗被剑气刮开。他忽然是被惊醒,冲出房门而去,手臂抵挡在身前。
他脸色惊骇的望向天边,“文赋,这是?”
陆参站在屋外,没有行礼,伸手拦住了想要进入书房的李绍远。一身衣袖扯呼不已,眼中露出一抹憧憬,不可名状。
“将军,文赋拔出太阿剑,李家再想独善其身,不能如愿了。”
“将军,公子他,需习武练剑!”
李绍远一脸愁容,看着书房内的剑光,再望向天边,蔚为壮观。恐不出几日,天下人皆知。
这对文赋而言,好坏参半。
好是将门之后无犬子,于西京内,李家公子无人再敢轻视,家业可保住。
坏是子承父业,边疆之上,又要多一位李姓之人。
边疆苦寒,做父亲的,不想儿子受这苦。
李绍远良久叹息一声,“不打扰文赋,明日我带他进宫请罪,愿陛下看在以往军功份上,轻点责罚。”
书房内。
当李文赋完整的拔出太阿剑后,在他脑海中,白日舞剑那人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但是当他想要努力看清所施展的招式时,又变的模糊起来。
“藏着掖着做什么。”李文赋不由嘀咕道。
他虽是不曾练剑,但好歹看过他人练剑,知晓舞剑那人的招式高深莫测。
随意学个一招半式的,胜过荀荣不是问题。
毕竟可没人随意一剑,便是劈开天地云彩。
舞剑人朗声一笑,他毕生所学有九式剑招,等李文赋何时剑修九品,再传授第一式剑招。
只是拔出太阿剑,对剑修而言,不足以登堂入室。
西京上空的剑光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消散殆尽,舞剑人亦是不见踪影,任凭李文赋如何回想,窥见不得,只好作罢。
抱着太阿剑在书房内安稳睡去。
这一夜,李文赋做了很多春秋大梦,再醒来时,已是午时,遭李绍远泼了一盆冷水,丢了一声新衣裳。
“瞧你这邋遢的模样,赶紧洗洗,随我进宫。”
“好咧。”李文赋答应一声,不多时,便是一身衣着华丽的出现在府内。
李绍远闷着脸,“还算有点样子,随我进宫请罪,太阿剑交予我。”
李文赋护着太阿剑不给,疑惑道:“不该是封赏爹,边疆退敌,不赏赐个百匹丝绢,万两银子,美婢家眷的都说不过去。”
李绍远狠狠一踹这不孝子,怒道:“进宫就是请罪的,收起你那玩世不恭的模样,跟在我身后,别多说话。”
李文赋只得是求助于陆参,依稀记得这位府内幕僚一向护着自己,不惜与爹作对。
可陆参这回却是摇摇头,倒退了几步,算是让出出府的道路来,“公子拔出了大周宝剑,休说封赏,陛下不责怪都是好事了,还是快些请罪去吧。”
李文赋一听,顿时心如死灰。
只好作罢。
跟随着李绍远朝宫内走去。
一路上,遇见不少人,皆是对李绍远和气着,俯身抱拳道好,李绍远亦是点头回礼。
那些人再看见李文赋腰间佩剑后,立刻是躲得远远的,昨夜西京异象,无人不晓。
李文赋腰间佩剑,莫非就是大将军原本要交予大周天子的太阿剑,却是被李文赋拔出,少不了责罚。
难怪大将军脸色不太好。
这李家败家子,这会是真败家了,陛下不会轻易饶过这件事的。皇室的剑,怎能交到一位臣子手中。
而且还非皇室宗室。
约莫是一炷香后,李绍远停足,李文赋抬头一望,巍峨皇城出现在眼前。
皇城城墙约有十丈之高,有数量不等的士兵巡逻看守着,极为庄严。
外人只是远远望上一眼,便是心生畏惧,不敢造次。
第四章 进宫请罪
宫门前,李绍远出示将军府令牌之后,把守宫门的将领才准许放行。
今日早朝,不知为何到了晌午,才得以退朝。
宫道上,离京的官员瞧见李文赋腰间佩剑,无不惊骇,纷纷低头快走,不再瞧李文赋一眼。
李大将军,终究是太过宠溺。
李家公子,这是犯了大错。
待父子俩人又是走过数条宫道,最终是去往了皇宫东北边,穿过一道红漆大门后,进入了一处院子。
李绍远双膝跪地,行礼道:“微臣李绍远,携犬子李文赋求见陛下。”
李绍远拍向李文赋小腿处,逼迫得他也是下跪。
“不许无礼。”
李绍远低头,李文赋则是观察起四周来,东西九间屋子,其正中前檐下有御笔书写“御书房”三字。
磅礴大气。
不多时,有公公带话前来,“陛下言李将军灭敌有功,无需行此大礼,陛下邀请将军携李公子进屋一叙。”
李绍远掷地有声道:“谢主隆恩。”
进了御书房后,即是有侍人搬来了两张凳椅。
李绍远即刻挥手道:“陛下,这使不得。微臣是为请罪而来,不敢受此恩惠。”
坐在龙椅上的大周天子批阅着奏章,淡淡道:“为将军赐座的,安心坐下便可。”
李文赋循声望去,瞧见龙椅上的大周天子眉目间英气照人,只是远望着,就有一股威严气息传来。
大周天子楚和玉,正值壮年。
“打将军灭敌有功,若朕没记错,好些年的军功都未赏赐了,是朕亏欠你们李家才是,何罪之有啊。”
李绍远一把夺过了李文赋腰间太阿剑,再次双膝下跪道:“昨夜犬子拔出了大周先祖佩剑,臣本意是交还给陛下的,可如今...”
李绍远连叹三声,“还望陛下念在李家多年情面,从轻处罚。”
楚和玉抬头瞧了眼李文赋,这当爹的跪在地上,自个没动静,倒是有趣。
“太阿剑本是天下四柄神剑之一,早有古训,谁能拔出当由谁握剑。这事怨不得你李家,太阿剑非是皇家佩剑,只能说是天佑我大周,又出了位练剑奇才。”
李绍远一听,此事尚有转机,即刻表明心迹道:“我李绍远有生之年,愿为大周赴汤蹈火,重回东州都城。”
楚和玉轻嗯一声,“起来说话。”
李绍远缓缓起身,松了口气,陛下似乎,没有他预想的那般生气。
“那陛下,这柄太阿剑?”
楚和玉摆摆手,“先别急。”
他仔细端详着李文赋,生得倒是俊俏,实在不像一个练剑之人。但昨夜动静之大,方圆百里间,估计都是见闻到了。
他问答:“你说说,你拔出太阿剑时,可曾见到什么异象?”
楚和玉神色平静,但在李文赋看来,眉间却是有一丝的抖动,他越是迟疑一会,这位大周天子眼中,愈是多了份期待。
李文赋忽然了然,需要揣摩圣意了。
他轻声道:“见到了一人身影。”
“风采如何?”楚和玉追问道。
“风采卓越,于一处残破城墙边杀敌,一剑之威,遮天蔽日,敌国溃不成军。”
楚和玉听闻,恍惚了片刻,躺在龙椅上,闭目。
李文赋不禁是攥紧了拳头,这一问一答,关系着这柄剑物归何处,关系着李家的生死。
楚和玉闭目思索,昔日先祖在东州守城,正是这般景象。莫非是先祖在天有灵,选中了这李家公子为大周重振国运。
良久后,叹了口气。
一旁侍奉的公公见状,喝道:“大胆李家父子,胆敢惹陛下叹气!”
李家父子立刻下跪,“不敢。”
楚和玉摆摆手,“起来吧,朕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
楚和玉下了龙椅,将两人扶起,对着李文赋说道:“听说你前日与荀家公子起了争执,一月后分高下?”
李文赋点点头,“他辱我在先,我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
“好。”
楚和玉喝道一声,“大将军之子,当有不屈人之下的魄力,这柄剑...”
李文赋认真聆听着。
“这柄剑,你若一月后入剑修九品,胜过荀荣,朕就赐予你了。”
李文赋大喜过望,咧嘴一笑,“谢过陛下。”
楚和玉亦是笑道:“你倒是不拘小节,若是换做他家公子,早就三拜九叩了。”
李文赋哑然,这话貌似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要不现在拜一个?
“罢了,念在大将军的份上,免去你的礼节了。听闻在将军府内,你有一处书房,书读了不少,不妨点评朕这御书房一二,说的好,有赏赐。”
李文赋环顾四周,房内尽陈书格,多燃香,琴桌。在墙壁之上,除,除绢、纸帖落外,还挂有御笔字、山水,质地多为紫檀边框,在加以玉石点缀。
再观一旁偏房,数张大床,床上褥被铺陈,物柜之上还有玉、瓷等玩物。
李文赋沉吟一阵后,缓缓道:“陛下御书房,奢华至极。”
楚和玉听闻神色一凝,皱眉坐回了龙椅上。
李绍远则是浑身一颤,文赋这次,真说错了话,大周举国励精图治,陛下更是提倡勤勉一说。
宫里奢华本无错,可在此处,却是大错特错。
楚和玉问道:“奢华在何处?”
李文赋听出陛下言语内的不悦,并未惊恐,还好他有所准备。陛下所求,是大周强盛,重回旧都,只要他迎着说话就好。
李文赋恭敬答道:“陛下御书房内陈设,皆是大周各地名产,有广纳四海之意。彰显了陛下胸襟宽广,陛下愿与大周附属藩国一同繁盛之意。”
楚和玉听闻,气约莫是消了一些,点点头,“继续说下去。”
李文赋又道:“御书房乃是陛下批阅奏章之地,在处理政事时,看到这位物件,一视同仁。正是昭告了世间百姓,普天之下皆是陛下王土,不会有任何的偏袒。如此,方能助大周早日夺回东州故土,四海物件齐聚陛下御书房内,怎能不奢华。”
楚和玉不发声。
李文赋手心捏了把汗。
大周天子忽然朗声一笑,“好小子,这话说的朕高兴。这太阿剑你若是没拔出来,照样会成为朕大周一名不错的文官。”
李文赋讪讪一笑,“可如今拔出了太阿剑,文武官更好。”
楚和玉笑声更盛,指着李绍远道:“有你们父子俩,是朕大周之幸啊。”
御书房外,侍奉楚和玉多年的一位老公欧诺个亦是笑了笑,这些年,御书房内传出的无一不是政事的烦闷之声。
今日陛下笑的如此开怀,莫不是有好事发生。
楚和玉沉下心来,语气略微加重道:“今日朝堂上争论的厉害,你李家拔出太阿剑一事,要不要罚,众说纷纭。但朕一见李家公子,这罚不许,更是要赏。”
李文赋面露喜色,“谢过陛下。”
楚和玉轻嗯一声,“朕为你写一封诏令,你有柄好剑,这剑法不能落了下乘。朕容许你去朝剑阁内挑选几本剑法秘籍,好好练练,一月后,见识你的风采。”
李文赋前去接过诏令,眼神甚是炙热。
这朝剑阁,揽尽了天下武学。
想要成为一名剑修,一柄好剑是基础,进入朝剑阁便是一等大事。
大周律法严禁以武犯禁,故武学招式,全是由官家掌控。
非是名门望族,不会有进入朝剑阁的机会,自然在乡野之间,侠客一说,虚无缥缈。
凡是剑修,由官家记录在册。
剑修凭借破境至第六境,也就是中三境之后,便可颁发腰牌,享官家俸禄,于大周各地享尊贵待遇。
故大周青壮男子,无不尚武,无不想进入朝剑阁内。
第五章 闲来垂钓
楚和玉瞧着李文赋喜悦神色,摆摆手道:“没有其他事情就先回去吧,明日一早就去朝剑阁,成为一名剑修,一日耽误不得。”
李文赋点点头。
李家父子缓缓离宫而去。
李绍远自出了御书房,便是眉头紧皱。
按照大周律法,将门之后,若是能若获得朝剑阁腰牌,家产便可继承,不用充公。
但是他没有为此事而高兴,而是想不通,朝李文赋问道:“你真的看见大周先祖在城墙上杀敌的场景?”
李文赋摇摇头,“不曾。”
李绍远大骇,“那你怎敢在陛下身前说谎,欺君之罪,说错了,即便有为父护着你,性命亦是难保啊。”
李文赋轻轻一笑,微眯着眼,摸了摸太阿剑的剑柄,不冰凉,反而是有股暖意。
“陛下所在乎的,并非是谁能拔出太阿剑,这柄剑丢失多年,没见陛下急着寻找。可以看出陛下在乎的是这柄剑的遗愿,想要收复大周失地的迫切之心。再者,拔出此剑,远赴边疆不可避免,随时可能会身死,陛下不愿意见到战死沙场的皇子,故由臣子拔出,最合适不过。”
李绍远点点头,这话有理。
但是这“不争气”的儿子,又如何知晓当年大周先祖在城墙上的壮举。
李文赋乐呵一笑,“爹,莫非你还以为你儿子是个草包不成,我又不只会败家,那书房藏书,总有一两本记载有此事。”
李绍远神色一愣,这败家子,还真将那三万卷藏书看遍了?
李文赋又伸了个懒腰,展开双臂,“来年春闱,若是让我参加科举,争个第一不在话下,但多半只会落个探花名号。”
“为何?”李绍远不解问道:“莫非我儿三万卷藏书配不上状元郎?”
李文赋瞥了眼自家老爹一眼,笑骂道:“你傻啊。”
李绍远不乐意了,摆出大将军的架子,双手负后,“怎么和你老子说话的,欺负爹是一介武夫,不懂文人那些事。”
“探花,乃是英俊潇洒之人的名号。状元可能才气第一,但探花郎定是最英俊的才子。这西京城内,还有谁能比得过你儿我?”
李绍远一挥衣袖,朗声一笑。
好小子。
有当年他厚颜无皮那点意思了。
“拿了陛下诏令,先回府?”
“不急,我还得去一个地方呢。”
“何处?”
“说书馆。”
这日,李文赋占了说书馆说书人的地界,一拍醒木,将大周天子许他进朝剑阁一事,拆分成了三段,上中下三讲昭告西京百姓。
西京李家败家子从明日起练剑,西京要不得安宁咯。
三讲完毕,李文赋口干舌燥,喝了口茶水便是回府而去,特意绕了好大一圈。
荀府门前,李文赋特意溜达到了这里,听到了府内荀老子一声声呵斥。
这荀老爷子,好说也是大周正四品忠武将军,有望封侯,此刻荀荣却是闹了这么一出。
有他爹在,估计晋升一事,有些难了。
忽然间,荀府大门被一把推开,荀荣慌乱逃出,见着了李文赋,本是一幅畏惧的模样瞬间挺直了脊梁骨。
“怎么,李公子今日来,是来对我荀荣赔礼的?我可告诉你,这事没那么简单,不磕三个响头的,一月后,照样比武。”
李文赋刚想开口。
在荀荣身后,荀老爷子使着一根长鞭而出,不过是轻轻一会,便是炸响不已。
荀老爷子见着了李文赋,大口喘气,指着荀荣道:“待会再找你个不孝子算账。”
荀老爷子对李文赋拱手道:“是我平日惯坏了荀荣,还望李公子莫要见怪。大将军昨日回府,可还安好?”
李文赋点点头,“一切都好。”
荀老爷子长舒口气,又看向李文赋腰间佩剑,“那这太阿剑?”
“陛下赏赐给我了,即日起,我便要练剑了,好继承我爹的衣钵。”
荀老爷子一幅了然神色,“挺好的,我大周又多了一位年轻将领,是好事。”
荀荣见着自己父亲怎么对李文赋一幅和善的模样,不禁是极为气愤,喊道:“李文赋,你休要仗着大将军的名号来欺压我爹,我荀家岂是那么好惹的,你就等着被我一月后打趴在地吧。”
“混小子,给老子闭嘴!”荀老爷子一鞭丢出,又是朝着李文赋赔罪,“犬子,犬子胡闹了。”
李文赋扶着荀老爷子不让俯身,摇摇头道:“无妨,荀公子也是争强好盛嘛,大周再多一位像荀公子一样的剑修,收复东州失地,指日可待了。”
荀老爷子一脸苦笑,还是李家公子明事理些,可就是,练剑稍晚了些啊。
他一声叹息。
“那我就不久留李公子了,家中还有些琐事。”
李文赋点点头,告辞离去,他回眸一眼,荀老爷子荀兴朝捡起了长鞭,又朝着荀荣鞭打而去。
他不禁是琢磨,自己没得罪过荀家才对,那荀荣为何会对自己有着极大的敌意。
是受何人指使的?
李文赋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回到府内后,天色尚早,闲来无事,走到了府内一处池塘边。
有数条红鲤摇曳。
一时兴起,喊来府内丫鬟搬来座椅和长杆,助助兴子。
丫鬟搬开两张椅子,长杆却是府内幕僚陆参送来,同李文赋坐下,递去了一杆,“我陪公子垂钓一会。”
“好。”
李文赋随手抛去一手鱼食,瞬间红鲤翻涌。
两杆甩入鱼塘之中。
没多时,陆参那竿上有红鲤上钩,紧接着接连数竿,反观李文赋这里,有红鲤徘徊,却不见咬勾。
陆参呵呵一笑,“公子,这是心不静啊。公子受陛下赏赐,有了进入朝剑阁的机会,是好事。但若是没有拔出太阿剑,公子又当如何自处?”
李文赋想了想,朝书房望了一眼,“大抵还是当一名文官。”
“可大周文官地位低下,届时嗤笑公子之声会更盛,公子又当如何自处?”陆参再问。
李文赋轻笑一声,“都是一名文官了,君子不与粗鄙之人动手。大周国力日益鼎盛,二十年内有望夺回东州失地。天下安定之时,便是文官显赫的机会。”
陆参不置可否。
公子所言,不无到底,可一统前二十年,生活在嗤笑之下,非常人心性所能及。
纵观西京文官,不是上了岁月便是闲职,想要熬过二十年,极难。
李文赋又道:“先生莫不是看不起文官?如今朝堂三公之中,只有我爹一位武官。”
陆参摇头一笑。
公子抱负,尚不能言好坏。
李文赋将太阿剑横在身前,“难不成是该成为一名剑修,入品阶,成为一名人人敬仰的江湖侠士?”
陆参哑然一笑,“公子这是说书听多了。天下四柄神剑,从没人言拔剑之人就一定会是惊骇世俗的剑修,公子切莫自负。”
李文赋闻言一愣。
这太阿神剑,莫非拔出后,还不能成为绝世剑修?
还需砥砺剑道?
本就是穿越而来,这李文赋本尊是个败家玩意不说,那书房大字不识一个,若不是自己半月来精读,再加之原先读书的记忆。
考科举亦是无望。
如今幸拔出一柄神剑,本以为今后将是平步青云,此刻却得知成为一名剑修都是问题。
这落差,实在难以接受。
“憋屈”二字,都写在脸上了。
陆参认真道:“公子身子孱弱,兴许在拔剑后会受此剑的滋润,兴许会有所好转。明日进入朝剑阁后,公子务必挑选适合自己的剑法秘籍,一月后,入剑修九品。”
李文赋点点头,肩上的担子,有些重了。
陆参起身,“与公子言语,是想公子有个志向,好在这世间自处,公子此刻可有计划了?”
李文赋点点头,“有了。”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却是被陆参打断,“不急于这一时,自己知晓就可以了。”
忽然间,李文赋身前鱼竿一阵晃动,他起竿,便是有一红鲤出水而出。
他欣喜的回望而去,陆参早已不见踪影。
他将红鲤放回池塘中,才惊觉的发现,陆参那竿上,没有鱼食。李文赋微微一笑,他就知道。
这位府内幕僚,非是常人。
第六章 入朝剑阁
翌日,在府内丫鬟好生打扮下,李文赋出了府,腰间特意系上香包。
为此,他颇有怨言。
爹这要作甚,他是挑选剑法秘籍去的,又不是见那家姑娘,这么快就想要儿媳了不成?
将军府外,有一众靠在墙边的公子,见李文赋出府,立刻摆出一幅无事的模样。
或是饶头,或是赏景。
李文赋轻咳一声,“行了,别守在府外打探虚实了,太阿剑我的确拔出了,要不随我去朝剑阁看看?”
众人一阵摇头。
“就这点出息。”
李文赋暗骂一声,朝着朝剑阁方向走去。
以往他不曾练剑,身子孱弱,会个三脚猫功夫的都能欺压在他头上。如今见他拔出太阿神剑,像是换了幅性子的,就差讨好了。
看来不管是那个朝代,世道皆是这般。
炎凉。
陆参说过,在西京内有两处朝剑阁,分布在皇宫的东西两侧,他练剑尚需入门,故今日要去的是,西侧那处朝剑阁。
不多时,李文赋缓缓而至。
说是朝剑阁,并非只有简单一处阁楼,而是修筑有三处高楼,呈“品”字型排列。
每座高楼有三层,并无朱粉涂饰,每处细雕皆是新鲜花样,纵横拱立的,似虎似豺狼。
有一处共同点,每座高楼屋檐下,皆是挂有一悬空的木剑。
李文赋上前,递与大周天下写的诏令,不多时,便是有人出来招待。
“李公子,您这是第一次来朝剑阁,今日由我带您挑选心仪的剑法秘籍。”
“多谢!”李文赋点头示意道:“如何称呼?”
“李公子叫我元苏就好。”
元苏领着李文赋从右至左,依次介绍道:“朝剑阁共藏书十万八千卷,右边高楼藏书五万四千卷,是些堪堪入流的武学秘籍,名家杂家堆积。左边高楼藏书三万六千卷,精心挑选的中乘招式,看上几本,可入六品。中间这楼藏书一万八千卷,近乎都是绝世孤本,非是名门望族,不可入!”
李文赋点点头,“那我今日是入那楼?”
有陛下诏令在手,怎么也得皇家些面子,入中间那楼,挑选个十本八本的带回府内。
练剑?
轻而易举。
还未等元苏回应,在外围,忽然有一阵争论声传来,听言语,好似蛮不讲理。
李文赋诧异道:“朝剑阁也会有人闹事?”
元苏点点头,“总有江湖散修想进朝剑阁,李公子先等等,容我处理完就领李公子进阁。”
反正也是闲来无事,李文赋干脆就跟着前去了。
大门旁,荀荣被两位执长戟的士卒拦着,不让进。他已是口干舌燥,“本公子真不骗你们,我爹是当朝忠武将军,怎么我进朝剑阁都不行?”
士卒摇摇头,“非有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荀荣干脆是瘫坐在地,急眼道:“我说你们怎么这么执拗呢,就非要我爹的手令?不认本公子?不行,我今日必须得进朝剑阁。”
士卒皱眉,对视一眼。
还真有如此不讲理的,那就休怪手中长戟要赶人了。
“且慢!”
元苏急忙开口道:“原来是荀家公子,多有得罪得罪。”
荀荣起身,整理衣襟,拍去了肩上尘土,对两位士卒警告道:“瞧见没,还是有人认识本公子的,让本公子进去。”
士卒不敢阻拦。
元苏却是伸手拦住,“荀公子,进去不得。”
“为何?”
“荀公子十日前刚来,按照规矩,需隔三十日方准许再进,还是请回吧。”
荀荣这就不乐意了,指着元苏骂道:“我说怎么连你也不上道,知道我爹是谁不?”
“忠武将军。”
荀荣一听,立刻又了握住了元苏双手。
元苏一把甩开,地面上,赫然是掉落了好些银两。他诧异道:“哎呀,莫不是荀公子钱袋子掉了,快快,给荀公子捡起来。”
两位士卒立刻俯身拾起银两。
荀荣脸色一变,摆摆手,“不是我的,你们看错了。”
在门后的李文赋轻轻一笑,走了出来,大声道:“元苏,有陛下诏令,我带荀公子进朝剑阁可曾坏了规矩?”
元苏摇摇头,“李公子父亲乃是当朝三公,即便没有圣谕,也是可以的。”
荀荣双眼瞪大的看向大门处,“李文赋,你怎么也在这?”
李文赋摊摊手,“我拔出了太阿剑,朝陛下讨要几本剑法秘籍不过分吧,不然怎么胜过你?”
“你,好一个李文赋,拔出神剑没甚了不起的,纵观历史,拔出神剑未必就是剑法绝尘之辈。”荀荣嗤笑着,气愤道。
李文赋深以为然。
“说的真好,要进朝剑阁吗?”
荀荣脑袋扭过一旁,“我荀家公子,不吃这嗟来之食。”
李文赋不禁是鼓掌,认真道:“有志气,那就不费事了,元苏,进阁吧。”
荀荣一步三回头,赶在大门关闭之时,进了朝剑阁内。
他捏了捏脖颈,咳嗽两声,双手负后,“别误会,我不是怕了你,本公子是想一月后击败你精彩些。”
李文赋哭笑不得,这荀荣,本性倒是不算坏,就是极端了些,不知是受了何人指使。
竟然甘愿成为一颗对付他的棋子。
“元苏,你先领着荀公子进阁吧。”
元苏点点头,“荀公子,右边请。”
“这还差不多。”荀荣走到了右边阁楼前,正欲推门,忽然是感受到一抹异常。
他疑惑的看向李文赋,“你不进来?”
元苏替李文赋作答道:“李公子有陛下诏令,入的不是这间。”
“那是那间?”
荀荣刚说出口,便是懊悔不已。看向最中间那处阁楼,莫非,李文赋要去的是那里?
一万八千本大周,乃至天下绝世孤本。
乖乖。
这给李家那小子得到个一两本,还有神剑相助,一月入品,倒还真不是难事。
不行。
今日得多带些秘籍回家去,这一月,青楼得少去了,酒肉也适当减半。先好好练剑,胜过他后,在做思虑。
李文赋摇头一笑,脚步不自觉的朝中间那处阁楼走去,却是被元苏拉回。
“李公子是左边三万六千本这间。”
李文赋大为惊骇,“不是,我拔出太阿剑,还有陛下诏令,进不得?”
“非也,公子当务之急是需要入品,这地基尚未打牢,就想修筑楼阁,站不住脚的。”元苏耐心解释道:“走边这间适合公子一些,天黑之间,可带走十本以内秘籍,公子好好挑选,我就不打扰了。”
李文赋轻嗯一声,极快的推开了大门,开始挑选。
映入眼帘的,是排列整齐的书架。
他随意拿起一本,瞧了眼剑法招式,《青城剑法》。翻开一看,极快的物归原处。
起名大气,却是江湖门派弟子入门招式,不可学。
又是挑选一名覆满尘埃秘籍,愈是厉害的招式,便愈是不起眼才对。
李文赋喜悦的翻开一瞧,眉头紧皱,这招式,出招时剑法总是低于常人?
莫非是半蹲着练。
讲究个出其不意?
看形态,虽是不堪入眼了些,倒也是个奇招。可当李文赋看的津津有味时,翻至最后一页,愤然归还原位。
又开始寻找着其他秘籍。
这剑招,本就是身形小于常人所著,也难怪了。
李文赋摇摇头,又开始寻找着其他书册,近乎一个时辰后,累的依靠在了墙边
什么三万六千卷,竟然没有一本适合他的。
看来,得上二楼了。
李文赋瞧着楼梯口,缓缓上楼。
阁楼外,荀荣早早的挑好十本秘籍,准备出府,他看向中间那处阁楼,眼神微眯。
我倒要看看,一个月,你会拿出什么与我分高下。
第七章 青衣女子
入了二楼,李文赋细细翻看后,才深知剑法之高深。
精心挑选了几本满意剑法秘籍后,准备朝三楼走去。正当他上楼之时,忽然是听到一阵怪异的声响。
他心中一惊,元苏说过,今日只有他入了左边阁楼,莫非遭了贼不可。
想到此处,李文赋握紧了太阿剑,轻手轻脚的朝三楼走去,终于是在书架的最后,发现了一位着青衣的女子。
戴着面纱,瞧不出真容。
但她行径,却是在自身腰间塞着书册。
还真是贼!
这可是在朝剑阁,就在皇宫旁,只要他大喊一声,这女子必定无处可逃。
李文赋轻咳一声,问道:“姑娘这是在作甚?”
青衣女子见到李文赋,呆滞住,手中书册掉落在地。她立刻拾起,放回了书架上。
“别误会,我不是贼,没有带出朝剑阁。”
见李文赋还是紧盯着她,青衣女子索性是握住裙角,在书册上擦了擦,“我只是见这些剑法秘籍太脏了,将其擦拭干净。”
李文赋轻轻颔首,“还请继续。”
青衣女子一抿嘴,说着玩玩的,他还真较真了。这身青衣,乃是刚买的新衣裳,就教他给弄脏了。
迫于无奈,她只得是继续擦拭。
一边小声念道,早就将李文赋祖宗多少代问候个遍了。
这身衣裳,他得赔!
李文赋监工当得无趣,开始寻找起他所需要的剑法秘籍来。
青衣女子见那人不在,一甩墨发,伸伸懒腰,活动筋骨,真把本姑娘当下人使唤了啊。
这好不容易潜藏进了朝剑阁,不顺点秘籍回去,还真对不起这一点艰辛。
赶紧又是往衣裳内腰间放起书册来。
岂料李文赋又是出现在了身前,“姑娘这又是在作甚?”
不等青衣女子解释。
李文赋一幅了然神色,拱手道:“还是姑娘深明大义,竟用衣裳内衬擦拭书册。我得告诉负责看守朝剑阁的,姑娘此等壮举,实在是应当感谢。”
李文赋说完,头也不会的往楼下走去。
“你敢!”
一道清脆剑刃出鞘声响起,瞬息之间,在李文赋身前,有一抹寒光而至。
他步步后退。
青衣女子步步紧逼,将他抵在了墙边。
那一剑,横在李文赋身前,他本能的用手抵住青衣女子的剑柄。在剑刃,分明可见有一道白色的剑气朝他袭来。
怀中的书册寸寸支解。
还有他胸前的衣衫,亦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可见肌肤,隐约还有丝丝血迹渗出。
青衣女子收剑,扭到一旁,低眉道:“怨不得我,是你先挑衅本姑娘了。”
李文赋看着散落一地的剑法秘籍,估计是拼不回来了,摇摇头,“我惹你什么了。”
“你说我是贼。”
“难道不是吗?”
李文赋见他语塞,问道:“你进这阁楼,可有凭证,可有西京官员的令牌。”
青衣女子反驳道:“难道没有这些,便是贼了?”
李文赋点点头,“就目前而言,还真是。”
除了有他所说的这些凭证外,还有一条,若是中三境的剑修,获得了朝剑阁颁发的令牌。
照样可进出朝剑阁,取武学秘籍。
不过眼下,这位与自己同龄的女子,不太像。若是真是这等惊艳绝尘之辈,何必藏书册欲要带出朝剑阁。
青衣女子一脸怒意,却是无可反驳李文赋之言,只能是怒目相视,问道:“你究竟要我做什么,才不去告发。”
李文赋指了指地上散落的剑法秘籍,“我是来找剑法秘籍的,如今都被你一剑斩乱了,替我重新找一份。”
青衣女子打量着李文赋,绕着他转了两圈,终究还是没忍住笑意,“就你?找剑法秘籍。”
“有什么问题吗?”李文赋不解问道。
怎么瞧着这女子举止,对他练剑一事,极为不屑。
若他非是练剑的材料,大可不必如此伤人。
“我只是奇怪,你衣着华丽的,虎口处也没个老茧,脸上皮肤白嫩,身上还溢着好闻的香气。这一看就是留念烟花柳巷之地的公子哥,竟然也会来练剑。”
“喂,能告诉我原因吗?”青衣女子好奇,站在李文赋身前,笑问道。
“行,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拔出了太阿剑,这理由可好?”
李文赋如实说事,怕这女子不信,特意取下了腰间佩剑,递给了青衣女子。
“你若不信,尽管可以拔着试试。”
青衣女子将信将疑,尽管前日夜间确实有神剑出世的异象,可怎么也该是位练剑已久的剑修拔出。
怎么会。
被这不入品的公子哥。
很快,青年女子端正了见解,师父说过,能拔出神剑之人,都是有着极好的练剑底子。后来只是由于某种不一的原因,才没有登上剑道的顶峰。
本来拔剑就是件不易的事情,剑修入一品,更是难。
两相结合,难上加难。
她看向剑鞘处,九曲回肠,刻有“太阿”两字。再尝试一拔,这剑好似有泰山压着般,拔不出。
她索性将太阿剑丢给李文赋。
“一直看着,不移眼,还真以为谁稀罕是的。”
李文赋稳稳接住,笑道:“毕竟是柄神剑,不敢大意,还请姑娘见谅。这下该信我是来寻剑法秘籍的了,那还请姑娘替我再找些秘籍,姑娘慧眼识珠,总比我一本一本寻的快。”
青衣女子轻哼一声,“算你识趣。”转身便是为李文赋寻找他所需要的秘籍。
李文赋则是走到了先前青年女子擦拭的地,翻看起来,皱着眉,这些武学秘籍,非是剑法,而是拳法。
莫非这姑娘还练拳?
李文赋握紧了双拳,假意朝自己打来,看着眼前近乎遮挡住全部视线的拳头,浑身一颤。
这姑娘,开玩笑要慎重些。
他惜命。
不多时,青衣女子便是朝陈玉堂走来,丢来了一本秘籍。
李文赋接过后,疑惑道:“就一本?”
“一本足以。”
李文赋将信将疑,看着秘籍上《本命飞剑》四个大字,翻看第一页,便是写着:剑修不入中三境,此书无用。
李文赋没好气道:“一本中三境才看的剑法秘籍,你给尚未入品的我。”
“你不一样。”青衣女子说着,拿开了那些拳法秘籍,又是往腰间塞着。
“我还在呢,你好歹等我背过身去再行窃。”李文赋翻了个白眼,“怎么个不一样法,不说清楚,不然我照样要告发你。”
青衣女子长叹口气,这人怎么还无赖起来了,只能又废口舌解释道:“你有太阿神剑,本就与寻常剑修不一样,或是说用剑不一样。他们的剑生来是死的,而你的剑是活的,故将神剑早日炼化为本命飞剑,对你只有益处。”
“可书上说了中三境才能练。”
“那是寻常剑修到了中三境,剑可能活过来,中三境不过是个幌子,剑活,即可练。”
李文赋似懂非懂,听来倒是极为不错的样子,就这本了。
瞧着李文赋满意神色,青年女子道:“可以放我走了吧。”
这家伙真是难缠,这闹上一处,又耽搁了不少时间,她还能不能悄无声息的离开朝剑阁。
“还不能。”李文赋摇头道。
青衣女子急道:“你耍赖。”
“我说过只做这一件事了?”李文赋反问道,这来行窃的,怎么还急眼了。
当心他大喊一声,她插翅难飞。
青年女子只恨,从小没读过多少书,不然定要狠狠辱骂这人。
即便是将圣贤书喂了狗了,也要骂得她口干舌燥,三天三夜不带重样。
再交予西京城最大的说书馆,拆分成十八回合。
那才叫一个荡气回肠。
第八章 你教我练剑
将军府,有一道密信传入府内。
李绍远尚在书房内打扫着,这小三层的藏书,他视若珍宝,算是李文赋这些年唯一讨要过的东西。
当爹的,不求文赋为他做什么。
只求他能为文赋多做一些。
这若是传出去,究竟谁是老子都说不准。
陆参拿着密信递与了李绍远,笑道:“信中言,咱李家宣威将军可要回京了。”
李绍远轻笑一声,“边关一战,漠北没个两年喘不过气,月衫早该回家了。算着日子,咱李家三年没团聚了,这府内布置,该焕然一新了。”
“听将军的,我这就去安排。”陆参应道一声,乐呵着出府,怎么奢华怎么来。
文赋身子孱弱,故早年习武的重任就落在了大小姐李月衫的肩上,无论酷暑寒冬,皆是一根红缨枪为伴。
至于为何不练剑。
李月衫有言:沙场上,剑不便杀敌。得多捞些军功,文赋才能无忧一辈子。
这位幕僚也曾问过,这本不是她一介女子的责任,为何要抗在肩头。
李月衫只是笑笑,谁教她生得早了些,若她是妹妹,文赋身子再怎么孱弱,都是要习武练剑的。
想起这些过往,陆参出府时,埋怨了声风沙太大,揉了揉眼眶,笑着置办家具去了。
公子如今要练剑了。
朝剑阁。
青衣女子甚是无奈,竟然被这小子戏耍了一番,她开口道:“先说好,你还有几件事,本姑娘得快些离去了。”
李文赋笑了笑,先示意她手中剑别朝人,万一误伤了怎么办。
“就两件了,很快的。”
他问道:“你习武练剑,先前一出剑气,应是入了品的,敢问姑娘品阶如何?”
青衣女子顿了顿,“剑修八品!”
“敢问年芳几何?”
青年女子一瞪眼,那有人只问女子年龄的,不说不说。
“我回答了,就是第三件事了。”
“那还是算了。”李文赋摆摆手道。那荀荣将门之后,也不过是九品剑修,不知请了多少剑师教他,更是每日药浴,才有了如今。
这位姑娘年纪轻轻,剑修八品,来朝剑阁窃书,想来是出身乡野,能有这番成就。
莫不就是天纵奇才。
和那荀荣,简直云泥之别啊。
捡到宝了。
李文赋轻咳一声,正了正衣襟,“第三件事,你教我练剑。”
青年女子一愣,随即捂住嘴,没让自己笑出声来,“教你练剑?”
李文赋视线飘忽不定,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怎么,教他练剑很好笑吗?
“你笑什么,看不起我?”
青年女子摆摆手,“不是,按理说,你拔出太阿剑,皇宫里会很看重你才对,不至于没个剑师教你,为何要找我,我不过才剑修八品。”
李文赋想了想,试探性的答道:“兴许是瞧着有缘?”
青衣女子还想笑,这理由,太牵强了,不答应。
得换一个。
李文赋不愿过多的解释,“你若是不答应,休怪我喊人了,你腰间书册,可一本都带不出去。”
青衣女子神色一变,咬牙切齿的,卑鄙无耻。
李文赋又道:“当然,本公子也不强人所难,就教一个月,事后领你来朝剑阁,你想拿多少本秘籍便拿多少。”
青衣女子细细思量。
一月时间,换朝剑阁自由进出一日,倒也不亏。
“成交。”
李文赋轻轻一笑,递去一块令牌,“那说好了,明日你一早来将军府,出示这个,没人会拦你的。”
青衣女子接过,令牌上,赫然写有“将军府”三个大字。她诧异道:“你是将军府的公子,李文赋?”
“怎么,认得我?”
“天下第一败家子,谁不认识。”青衣女子冷哼一声,教他练剑,干脆一墙撞死算了。
谁知道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见她不接过。
李文赋皱眉伸手拉过青衣女子,将令牌交到了她手上,“三件事说完了,你可以带着书册离去了。”
青衣女子极快的缩回手去,暗骂了声登徒子。在心底里细细思量,这将军府不能白去。
眼下这败家子与人立了战书,迫切的想要入品,不顺带着捞些好处,都对不起将军府家大业大的。
她轻声道:“教你练剑可以,不过得有报酬。白白浪费我一月时间,只是入朝剑阁我很吃亏的。”
“也对,你想要多少银两。”
还挺了当。
果然是败家子,不在乎银两,那就得狠狠敲诈他一笔了。
青衣女子伸出一根手指头。
李文赋见了,倒吸一口气凉气,难以置信的看向青衣女子,这胃口,太大了些吧。
白银十万两?
这是要了他的命啊。
他凑不出这么多钱,但王府可以,但爹会答应吗?白银十万两换得剑修九品,亏吗?不亏吗?
青衣女子看着李文赋为难神色,莫非太多了,白银一千两而已,对将军府而言,小手笔啊。
要不减一减,八百两就好?
不行,她很快的否定。
就一千两。
李文赋一咬牙,“成交,不过我暂时凑不出这么多钱来,明日你去我府内,先给你一部分,之后的我再想想办法。”
这幅艰难模样,青衣女子也不好说什么。
难不成大将军回府,李公子平日的花销减了大半?一千两都拿不出来了,真是可怜。
由奢入俭。
要了这富家公子半条命了。
三件事,总算是做完。
青衣女子悄悄推开三楼的小窗,往外一看,朝剑阁大门处,看守的士卒已然是交班完毕。
她不是懊悔一阵,怒气冲冲的看向李文赋,“都怨你,害我错过了他们交班的时机,这我还怎么出去。”
李文赋大为惊骇,这也能怪他?
“可不是,我观察过。这里每隔四个时辰便会交班一次,交班时,无人视察这三处阁楼的情况,我才可以趁机溜出去。”青衣女子无奈,眼下只能等待下一次交班时刻了。
李文赋皱皱眉,往外一瞧,现在应是未时,往上推断,这女子卯时就来了,那岂不是得到戌时才能走。
这来回八个时辰,都得待在这里,不吃不喝。
“算了,我带你离去吧。”李文赋关了小窗,紧贴着青衣女子,靠在了墙边。
解开腰间系着裙子的丝带。
青衣女子眼神一声,一把推开李文赋,剑出鞘,抵在了脖子上,“登徒子,真肆意妄为了。”
李文赋无奈,翻了个白眼,“出朝剑阁时,你腰间这些书册,不耽误你走路的啊。不如你给我,我替你带出去,你这窃书被发现了,我也保不住你。”
青衣女子将信将疑,“当真?你这么好心。”
“当然。”李文赋一只手举起,弯了下大拇指,做发誓状。“你都答应教我练剑了,帮你这一下,不算是,那些拳法秘籍,就交予我吧。”
青衣女子看着李文赋诚恳模样,不是在骗人,将挑选的秘籍都递给了李文赋。
徐徐下楼。
“你说早给我多好,你这衣裳内衬弄脏了吧,回去洗洗,明日换身衣裳来将军府。”
青衣女子轻嗯一声。
出了阁楼,元苏在外等候多时。见着李文赋,迎着笑道:“李公子,都挑选好了。”
李文赋点点头,“甚是满意。”
“那就好。”元苏笑道:“还请李公子移步,容我记载这些秘籍,方可离去。”
李文赋递去,“这是应当的。”
元苏记载着,皱眉道:“李公子身边之人瞧着面生,何时来的朝剑阁,可有令牌?”
青衣女子见势不妙,见那人眯眼盯着自己不移眼,准备拔剑强冲而去。
李文赋悄然站在了青衣女子身前,“家中远方表妹,一时贪玩趁着交班之际进了朝剑阁。不是我说,你们这看守是该加强些,怎么能让我表妹溜进来呢。”
“是是是。”元苏赔礼道:“一定严加看守。”
李文赋接过秘籍,领着青衣女子出府。
元苏不忘高声,“祝愿李公子剑法大成。”
李文赋挥手告别。
第九章 书房内藏有秘籍
青衣女子跟在李文赋身后,终于在一处无人的拐角,将李文赋一把拉过,夺了手中秘籍,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李文赋为此,甚是无奈。
打不过,只能由着她了。
待青衣女子走出三丈远后,李文赋不由告诫道:“明日来将军府,别忘了。”
“知道啦,不会忘的。”
李文赋听闻微微一笑,回家而去。
他对这位青衣女子身份,很是好奇,这西京城,还有一位如此年轻的江湖散修。
还是八品。
很令人琢磨。
李绍远说过,早在十多年前,大周动用举国兵力,一举整顿大周江湖。
许重金,给官爵,将江湖散修收编朝廷。
不愿配合的,只有死战。
剑修虽强,但终有力竭之时,以一敌千,以一敌万,终究会败下阵来。
故有了场江湖庙堂的纷争,持续了三年之久,最终以朝廷付出十万长戟士的代价,惨胜。
自那以后,便再无江湖散修,有的只有归顺于朝廷的江湖世家。这世间的练武秘籍,也在十年前,被朝廷收归。
在大周地界上,设立了十八处朝剑阁。
非是门派弟子、练武世家,名门望族,极难有资格练武,更是从根本上,杜绝了江湖散修出现的可能。
若是出现有练武天赋的奇才,亦是被各大门派早早收拢,成为了自家中人,便算不得江湖散修。
可眼下,这位年纪轻轻的八品剑修,本该是炙手可热的存在,可进入朝剑阁都是偷偷摸摸的。
莫非无门无派?
李文赋早早就想到了这点,让她教自己练剑不过是个幌子,等她进入将军府后,见识了李家的家业,找个时机说服归顺将军府。
有这样一位惊艳绝尘的女子剑修在,好好栽培,也算是为自己谋条后路。
这太阿剑,他不信皇室会那么好心。
若是他练剑有成,会不会要为大周戍守边关,会不会以太阿剑为要挟。
让他替皇室做事。
他爹这辈子算是自困西京,有大周这条不讲理的律法在,只要一代为将门,那生生代代皆是将门。
他想不明白,就没人提出过异议?
大周天子这算盘,不可谓不精妙,但他李文赋既然是两世为人,怎可能甘受摆布。
李家家业他要守住,但“将门”二字,得拿掉。
他看着手中秘籍,忽然是想到了什么,轻轻一笑,他爹亦是老谋深算啊。
来朝剑阁,也是一个幌子。
家中好些好剑都被他给熔了,他不信家中只有好剑,李绍远既然藏剑,那练剑秘籍亦是有。
只是不便示人罢了。
朝剑阁拿什么秘籍不重要,只要拿了一本,这一月间不论他练剑成何样,都是秘籍的功劳。
说不通的地方,这不是有神剑在手嘛。总是与凡铁要有区别的,不然愧对神剑之名啊。
李文赋极快的回到府内,喊道一声,“我李公子回府了。”
不见陆参,只见得李绍远一路小跑而来,笑道:“哟,李公子回府了,让爹瞧瞧,拿了本什么秘籍。”
李文赋将秘籍藏于身后,伸出手道:“你藏在咱家的剑法秘籍呢。”
李绍远一哆嗦,“没有,咱家怎可能藏有秘籍,那可能是重罪。”
说这,他双手藏于袖中,朝书房走去。
“爹今日打扫书房时,瞧见本泛黄的书册,就知晓这三万藏书你该漏了一本没读,爹拿给你看看。”
李文赋一喜,就知道这老狐狸有后手。
“爹,你说这秘籍,不对,这古书,能助我科举夺魁吗?”
李绍远哼的一声,“看你造化。”
西京城街道,青衣女子本是朝城外走去,途中却是折返回去,在一处点心铺子前停步。
店小二立刻招呼道:“这位姑娘,要买些什么?”
青衣女子拿出腰包,干瘪如空无一物般。店小二一瞧,本是前倾的身子,收回了些,开始招待着其他的客人。
腰包内无碎银子。
只有些许散落的铜钱,青衣女子拿出三枚,递了过去,“劳烦给我装些桃酥。”
店小二接过,挑了些零碎的桃酥装好,青衣女子气愤不过,又拿出了数枚铜钱,递了过去。
“都要桃酥,我要整块的。”
店小二这才露出笑脸,挑选了好些上好的桃酥包好,递了过去。嘴里囔囔着客官下次再来。
青衣女子暗骂一声,见钱眼开的小子,谁还来你这。
本姑娘很快就有钱了,第一要事便是盘下这铺子,让他卷铺盖走人。
不久后,青衣女子赶在日落前出了北门,往一人迹罕至的地方走去。
渐渐出现了一个小村落,全是茅草屋,地面泥泞不堪的,一身青衣不免沾惹上了许多泥土。
她懊悔不已。
不该穿这身出来的。
很难想象,在西京附近,天下脚下,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周围残破不堪,倒塌的墙壁旁,还有不少乞丐打扮的人蜷缩在一角。
青衣女子看了眼怀中桃酥,终是忍不住留了两块,撕坏了包装,垫着。
她最终推开一处院门,顷刻间,有个束着两处羊角辫的小女孩扑到了她怀里。
“瑾姐姐回家了。”
屋内,有两位老人听到这一声叫喊,立刻也是出屋迎接。
青衣女子递去了桃酥,“这是我为小姜子买的,您二老看着些,别让她一下子吃完了,会坏牙的。”
老人点点头,又劳烦瑾姑娘破费了。
小女孩气愤的扭向一旁,瑾姐姐又不相信她了。
青衣女子微微一笑,又是拿出了好些书册,递与了小女孩,“这是我给你寻的练拳秘籍,收好了,争取一月间背下来,我一月后还给人家的。”
小女孩接过,看着印有朝剑阁的字样,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她知晓这三个字的分量,所以未来一月,不能再贪玩了。
老人见了,感慨道:“瑾姑娘,这些年我们家有你照料着,很感激了。你也该为自己想想,找个好人家,就不用奔波了。那能一直在镖局做事啊,都是上了年纪的,得去西京城内认识些公子哥。”
青衣女子颔首一笑,“认识了一位,说想练剑,明日就教他去了。教他一月时间,给好多银两呢,我们可以在西京内买处宅子,不用挨风吹雨打的了。”
老人点点头,“好啊,这是好事。”
“进了人家府内,要懂规矩,守礼仪,要有傲气,咱家姑娘,不是随便给人欺负的。过的不顺心就回来,这处院子,永远都是你的家。”
青衣女子泪光闪烁,道了声好。
小女孩听闻,将青衣女子拉到一旁,轻声道:“瑾姐姐,你有了银两,能不能先借小姜子一些。”
青衣女子点点头,笑道:“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做什么,要先说好。”
小女孩玩弄着手指,忽然是放回了衣兜内。
“小雪了,很冷了,这处村落,每年都有的冻死的人,我想为他们添置些棉被,好歹挨过这个冬天。”
青衣女子闻言一愣。
每年过冬,都是穷苦人家最难熬的时刻。都说着大周越来越好,真不见得。
青衣女子将小女子揽入怀中,轻声道:“这好几百户人家呢,不是一点银子就可以解决的。我找机会告诉那户富贵人家,兴许会有解决办法。”
小女孩嗯道一声,“就知道,瑾姐姐最心善了。”
锦衣玉食李公子。
他一人节省些,足够养活这几百家了。
这日夜间,青衣女子拿出一本残破的剑法秘籍,看了一会,练了起来。
院子中剑光不断。
这些年,只是凭借这一本残破的秘籍,便是入剑修八品。那位曾经教她练剑的中年男子。
唤一声的师父的。
才是真正的大剑仙。
第十章 第十九处朝剑阁
这夜。
有处院子仅得剑光照亮,在将军府内,却是灯火通明。
李文赋瞧着书桌上的秘籍,眉头拧成倒八模样,这秘籍的成册的线条早已被啃食,散落一地。
他已经是极为小心的拿起,但还是没能将这秘籍护住,已然是分不清是那页。
李文赋斜眼看向自家父亲,一脚将其板凳踢飞,骂道:“这就是你说的秘籍,闹呢?”
李绍远不急不慢,依稀辨别着找出了首页。
“这不是的嘛,形意剑法。”
“之后呢?”李文赋问道,他随意拿起一页,那页纸张竟然是众目睽睽下化为了一抔粉尘。
“这就是你说的绝世好秘籍,坑儿子呢。”
李绍远顿了顿,这等情况他也是没预料到,解释道:“这剑法本就是残缺的,共分三部分。爹当年可是花了大气力才请人写了前两部分,你小子就知足吧。这本秘籍你若读的通透,成就一流高手不算难。”
“一流高手有多高?”
李文赋追问着,得问清楚,玩不能被坑骗了。
李绍远回想着,高指屋顶,“大概成就上三境剑修,可请仙人,亦可成仙。”
李文赋憧憬不已,大叫一声,“好,就这本了。”
传言上三境剑修可开天门,请仙人出天门,助自己对敌。这秘籍若大成,朝剑阁内秘籍,便没一本瞧得上眼的。
李文赋兴致勃勃,问道:“此秘籍该如何修炼?”
李绍远犯了难,“这你爹不过一介武夫,答不上,爹给你找陆参去,他兴许知晓一点。”
“快去。”
李文赋甚是无奈,不懂在这说这么多做什么,不是耽误他成为一流剑修么?
书房外。
陆参一直候着。
见李绍远走出,拱手道了声“将军。”
李绍远颔首,一拍陆参肩膀,语气凝重道:“文赋就教给你了,好好教。”
陆参俯身一礼。
定不负将军重任。
李文赋见陆参走近朝剑阁,呵呵一笑,“我就知道,你这老头不是寻常文官,看你一手老茧就知道,说说,几品剑修?中三境还是上三境。”
陆参摇摇头,笑道:“不可明说,难不成不是上三境就不可教公子了?公子需知在一品剑修上,还有三重境界。”
“那三种?”
“古往今来,人迹罕至啊。”陆参感慨一声,“公子暂且不用知晓,当下还是先入品要紧。”
李文赋双手枕在脑后,微眯眼,躺在摇椅上玩乐。
“就这秘籍,我爹说可入上三境,可是为真?”
陆参点点头,“不假。此形意剑法乃是一位一品剑修所著,当年我有幸见其风采,有幸被点拨一二,至今难忘。”
真有这么厉害!
李文赋立刻一跃而起,那起了身前残缺的剑法秘籍。这剑法有文字,有画册。
“该从何处练起?”
看文字,密密麻麻,实在是繁琐的厉害。即便他是位考上了科举的书生,亦是看得头晕。
话说往往高深剑法不都是一两句,丢给后人去悟了。
倒是这画册稀奇,学着画册上剑法招式去练,应该会事半功倍。
李文赋正是这样想着,却是被陆参当头一喝,“既然是形意剑法,那便是先形后意,公子需领悟这些文字后,晋升剑修中三境,方可研习画册,讲究意。”
李文赋耸耸肩,走捷径的法子没了。
“可记载有文字的丢失了不少页,如何领悟文字?”
陆参呵呵一笑,“那公子只有用最笨的法子了。”
李文赋不由后退了几步,这声笑,有点瘆人,有大事要发生。
只见陆参一抬手,书房大门,小窗立刻是紧闭起来。陆参走向书房最内处,找准了几本书册的位置。凌空而起,在他脚下,有青色剑气凝聚成一把剑的模样,送陆参缓缓升起。
气派!
李文赋伸出大拇指赞叹道。
紧接着,有三本书册被拿出,陆参单手一掌贴向书册后的墙壁,更是有阵阵青光从他手掌上溢出。
陆参脚下踏剑。
剑缓缓往前进了三寸。
随后一阵轰隆一声,陆参落地。
陪伴了李文赋近二十年的两座书架,竟然是缓缓移动开来,在书架之后,露出一扇木门。
李文赋目瞪口呆,跑去那木门前,惊骇不已。
将军府何时有这样的手笔,竟是连他都不知道。好你个你李绍远,这府内究竟还藏着多少秘籍是他不知道的。
陆参缓缓推开木门,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公子请吧。”
李文赋随着阶梯缓缓而下,在他书房内,竟是有着这样的一座密室。
周围墙壁上,更是放有藏书,竟然是猜不出数量。
“这是什么地方?”
陆参深呼一口气,眯眼道:“当年大周欲整顿江湖,李家便是陛下钦定的主事人之一,将军主管收集秘籍一事。”
李文赋立刻了然。
他李家主管武学秘籍,那这些书册,莫不是就是他爹私藏的武学秘籍。
就说他爹不会留一本残缺的秘籍给他。
李文赋爽朗一笑,“早说嘛,李绍远何苦吃本公子一脚,说不定本公子还亲自给他斟茶呢。”
陆参汗颜,这还真是“父慈子孝”啊。
“将军即是主管秘籍,遇见上好的武学秘籍便是派人抄录下来,遇见残破的,差人补全后藏于府内。故在将军府的十万八千卷武学秘籍,放是这世间最完整的秘籍,朝剑阁内的,多少都差点意思。”
陆参说着,眼神中满是豪气。
“所以公子所练剑法之形,便是熟知这十万八千卷!”
李文赋愣在原地,太阿剑差点都是拿不稳了。熟知这十万八千卷,闹呢,那得读到什么时候,剑修还入不入品了。
如何胜过荀荣。
陆参呵呵一笑,“武学秘籍精简,一本不过三千字余字,公子读书不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每日夜间抄录,融会贯通,白日我教你练剑,两不耽误。”
李文赋掐指算着,即便每日一万字,尚且需要十年时间,这何时是个尽头。
还是说,练剑,本就这般难,不易。
陆参瞧出李文赋的无奈,笑道:“所以公子需更加刻苦,不能是西京的败家子了。”
陆参话未说完,特意强调道:“西京城内的青楼,公子需少去,最好不去。”
李文赋一皱眉,“知晓了。”
这老头,多事。
他望着自家府邸内堪称第十九处朝剑阁的密室,拿来竹筐,取了百八十本秘籍拖了出去。
陆参极为配合的送来纸张和红烛。
“不打扰公子了。”
李文赋长叹口气,没办法,开始抄录。
陆参离开书房,李绍远见到后,小声招呼着到他这边来。
李绍远轻声问道:“文赋答应抄录秘籍了?”
陆参点点头,笑道:“有一品高手做引,公子没理由不刻苦的。有神剑再手,公子有望成就一品。”
“就他?”
李绍远摇摇头,“我看悬,入一品不重要,能保住这条性命就好。他能拔出太阿剑都是我李家烧高香了,明日我出远门一趟,讨要一幅滋养身体的药方来,你好好照看着文赋,嘱咐他好好练剑。”
陆参答应一声,“公子会刻苦的。”
此刻,书房内,李文赋奋笔疾书,并非是在简单抄录,一字一字间,念念有词。
三本过后。
吹灭红烛,倒地酣睡。
第十一章 递剑
青衣女子简单告别,出了小院,一路问询,才来到了将军府门前,瞧着好生气派。
府邸左右,除去两座气势恢宏的石狮子外,还有四颗门槐,其余迎春栀子翠柏之类的树木端立在两侧,可谓气派。
青衣女子握着李文赋给的令牌,轻轻叩门,没一会便是有人出来接待,瞧见那块令牌后,立刻是俯身作请。
这是将军府的贵客,不可怠慢。
府内,李绍远正安排着远行的事务,忽然瞧见一位女子走近,着淡雅青衣,模样端庄,就连青丝也是用一条青色发带系着。
透出一股傲气,眉若轻烟,眼眸中好似有流光,容颜算不得倾国倾城,却是极为耐看。
关键这手里还握着文赋随身令牌。
这就很令人浮想联翩。
莫非是儿媳?
李绍远赶紧朝下人使了个眼色,怎么没个眼力见,就让人家姑娘一直站着啊。
快些落坐。
在李绍远的注视下,陆参立刻又去沏了茶水,让下人端来糕点,又是揉肩捶腿的。
大户人家亲闺女般的待遇。
李绍远轻咳一声,走到了青衣女子身边,“敢问姑娘年芳几何?”
青衣女子甚是疑惑,这李府中人对女子年龄这么感兴趣?但瞧着身边人,对这位甚至是敬重。
应是大将军无疑。
她不敢怠慢,恭敬的回答道:“二十岁,多三月。”
李绍远哦的一声,比文赋大几月,不碍事。
“那姑娘芳名?”
青衣女子还未来得及作答,便是听到一阵慵懒声调。只见李文赋从书房外缓缓走去,瞧见青衣女子,没顾得上府内丫鬟更衣,走到了身边,笑道:“你来啦,还挺准时。”
“去去去,一边去。”李绍远嫌弃似的说道:“把你那狗窝似的头发去洗洗,再出来见人。”
青衣女子噗呲一笑,转眼瞧见李绍远一脸严肃,又是恭敬答道:“虞瑾。”
李文赋还未走远,听到了这一声。
原来她叫这名字。
李绍远细细思索,瞧了眼她腰间佩剑,姓虞,还是用剑的,这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位故人。
大周朝廷收编江湖时,有一位女子剑修相助,似乎也是姓虞。
都是过去事了,不提也罢。
陆参瞧着自家将军神色不太对,公子虽是败家,纨绔,却从不曾带过一位女子回府。
这莫不是当做儿媳了。
他赶紧问道:“不知公子让虞姑娘来将军府是何缘由。”
虞瑾这才反应过来,府内话语权重的两位都是站着呢,倒她是坐着的。
她立刻起身,指向了李文赋的方向,“是他给我令牌,来府内教他练剑的。”
李绍远陆参对视一眼。
教文赋练剑?这小姑娘还是太年轻了些。
“那姑娘如今剑修几品?”陆参问道。
虞瑾如实作答,“八品。”
“师从何派?”
“无师自通。”
李绍远和陆参又是一愣,二十岁的剑修八品,是为女子,无师自通。
未来能有多大成就?
上三境兜底。
李绍远忽然一笑,一拍陆参肩膀,陆参连连下蹲。
“陆参啊,文赋练剑一事就交于你和这位虞姑娘了,我得赶紧出行一趟。待我回来时,文赋不入剑修九品,睡雪地去吧。”
陆参面露难色,但是一路送着李绍远出府,急道:“将军不等公子送行啊。”
“不等了,马车早备好了。”李绍远进了车厢内,掀开帘子,赶紧教陆参回府去。
他那个儿子,巴不得他爹赶紧走呢。
请了位姑娘教她练剑,不就想着风花雪月了,他在府内,容易坏事。
陆参只得摇头叹息而归。
这是什么世道,自古婆媳不容,怎么到了将军这,也是水火不容了。
李文赋极快的打扮完毕,出现在虞瑾面前。一身白衣,有两束长发在身前,面容清秀,飘逸绝尘,杏眼明媚,腰间佩着太阿剑。
他见了虞瑾,笑道:“昨日不见你摘下面纱,早知这般好看,就多贴着墙边一会了。”
虞瑾冷哼一声,“登徒子,我呸。”
早就知道他是这幅德行,西京青楼内的女子无一没有遭起毒手。本以为拔出太阿剑了,品行会好一些。
教她练剑,算半个师傅的那位中年人,也是有一柄神剑在手。
两人差别,太大了些。
虞瑾本想就此离去,可一掏腰包,一颗铜钱都没有。
她对着李文赋怒目相视,不是她,应该还有些铜钱在身的,不然不也不至于一早就辞去了镖局的生计。
瞧着虞瑾这幅欲走,又是舍不得的模样,李文赋甚是觉得好笑,解释道:“好了,逗你玩的,本公子花了大价钱才将你请来,怎会气走你,不管你信不信,我府内丫鬟,就单单只是丫鬟而已。”
虞瑾仍然是不信,这世间男子生得一张嘴,嘴会哄骗人了。
陆参一路小跑至李文赋耳边,低声细语。
李文赋一愣,看向府门的方向,摇摇头,这老李头,真是闲不住啊。
他叹口气,对着虞瑾说道:“出剑吧,让我见识你八品剑修的能耐,露一手。”
“好。”虞瑾答应一声。
陆参很配合的退到一旁,他也很想见识。无师自通的八品女子剑修,是个什么实力。
虞瑾拔剑而出。
眉目间添了分英气。
不过仅是拔剑,有一道白色剑气则是出鞘而出,直奔李文赋而出。
“好快。”
李文赋匆忙闪过身子,剑气瞬息间砍到了他身后花树上,被斩去一半。
虞瑾再次出剑,闪到了李文赋身前,一剑朝上提去。李文赋慌乱拔出太阿剑抵挡,一声铿锵之声,虎口处被震的发麻,太阿剑差点脱手而出。
虞瑾即刻压剑,用力,逼得李文赋连连后退。
回眸一眼,身后是池塘,索性是用尽浑身的力气抽剑而出,翻了个跟头。
太阿剑插入泥土中,用做支撑。
府内下人立刻是拿来软垫,供李文赋坐着。
虞瑾还想出剑,李文赋立刻求饶道:“女侠饶命,不敢造次了。”
虞瑾收剑皱眉,“就这点体力?换气都换了三口了,你这怎么练剑?”
李文赋喘气道:“本公子说了身子孱弱,不然我早练剑了,还真以为我是败家子不成?寻常人练剑一年,我得练三年,这还是保守的说辞。与其这么累,不如活的舒坦些,当个败家子,挺好的。”
虞瑾皱眉道:“那你如今又为何要练剑了。”
李文赋翻了个白眼,“你若是拔出太阿剑会如何?”
虞瑾正色道:“当然是日夜勤勉,争做一品剑修。”
“那不就得了,这就是原因。”李文赋缓缓起身,“休息好了,再来!”
“好。”虞瑾答应一声。
正欲再次出剑时,陆参急忙跑来,“公子还请歇息去,我来探探虞姑娘的剑法虚实。”
“也好。”李文赋很识相的溜到一旁,一直挨打也不是个办法,得观摩观摩。
“陆先生还请出手轻些,别伤了人家姑娘。”
陆参点点头,“谨记公子之言。”
他直面向虞瑾,轻声道:“虞姑娘出剑吧!”
虞瑾一拧眉,不握剑的?也罢,将军府内不会没有高人,对付一位八品剑修,用不着剑。
虞瑾率先出动,一剑朝陆参胸口处刺去。陆参单手负后,递出一掌。
随着剑尖上溢出白色剑气,陆参掌心中,亦是有青色光彩散出,阻拦着白色剑气更进一步。
他移步,手掌往前递出,青色光彩竟然是逐渐盖过虞瑾的白色剑气,眼见着要蔓延到剑柄之上。
虞瑾见势不妙,手脱剑,一脚踢向陆参手腕处。剑飞至空中,她稳稳接住。
没有了依附之物的青色光彩,一瞬间变幻为数道小剑模样,朝虞瑾袭去。
第十二章 剑仙风采
那些青色小剑,如同自下而上的剑雨般,朝她袭去,教虞瑾应接不暇。
虽是极快的出剑斩断,可还是有几道贯穿了衣衫。
狼狈落地。
“姑娘莫欺我是一介老朽,便留手啊。”陆参好意提醒道。
虞瑾握剑,蹙眉,再次出剑,
剑刃上白色剑气更盛,连挥数下,几道白色剑气朝着陆参袭去,都被巧妙的躲过。
府内花树,亭灯不免是损坏数个。
李文赋瞧着心疼,大喊道:“虞姑娘你小些力气,府内陈设,都很贵重的。”
“知晓了。”虞瑾轻声念道。
一闪而过,来到了陆参左侧,朝上挥剑,被陆参两指夹住,不得移动丝毫。
虞瑾意动,霎时有白色剑气萦绕在剑身上,陆参不得不脱手。她立刻改变出剑的方位,四面八方,教李文赋都看到了残影。
陆参一直是两指对敌,让虞瑾手中剑始终和他保持着七寸的间隔。
不能近身。
倘若一直耗下去,输的不免太难看了些。
虞瑾后退了些,问向李文赋,“可能多取些剑来?”
“当然可。”
不出一会,李文赋便是跑到了府内放兵器的地界,差下人取下一面墙上的剑,放在了院子内。
“你可看够?不够我再取些来。”
虞瑾瞥了一眼,轻声道:“够了。”
剑修入品,讲究手中剑是否能生剑气,而九品入八品,便是在于御剑的功力。
御九剑,才入八品。
陆参终于是得意正视虞瑾,她的八品,究竟能御多少剑!
虞瑾往上一抛手中剑,并未下落,而是悬停在空中,斜着指向陆参。
李文赋抱来的长剑,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升空。若是细数,有剑十七柄。
齐齐飞到陆参头顶之上。
“压!”虞瑾念道一声,佩剑先动,率先朝着陆参刺去,与此同时,十七柄剑同时朝下刺去,封死了陆参所有后撤路径。
只是后撤路径。
就在身前一剑将至时,陆参一跃而起,虞瑾见状,又是御剑朝上飞去。
陆参脚尖一点剑尖,顿时有一道青色波纹从他脚下泛起,像是一颗石子丢入湖中的涟漪一般。
那十七柄剑犹如失了灵气,朝下坠落而去。
虞瑾见状,还想御剑,又是有九剑从剑堆中凌空而起,插在地上的十七剑蠢蠢欲动。
李文赋痴痴看着,咽了咽口水,这光景,十万两银子花的不亏啊。
“行了。”陆参喝道一声,缓缓落地。
“你御十八剑本是就是极限,如何更是想御二十七剑,得不偿失,反而会伤了你自己。不过相较于同龄人,已经是翘楚了,教文赋练剑,有这个实力。”
陆参说这话时,特意看了眼李文赋。
说的同龄人,莫不就是她。
李文赋不乐意,走了过来,“怎么说话的,本公子就不信了,还追赶不过一名女子了。”
陆参呵呵一笑,“你大可以试一试。”
虞瑾剑收鞘,犹豫了会,问道:“还请先生赐教,不是言御三十三剑既有入剑修七品的资格,为何不让我多御?”
陆参长叹一声,“这御剑,非是越多越好。如同与人对弈一般,御三十三剑,便是棋手同时与三十三人对弈,需胜场三十三才算八品剑修境界稳固。虞姑娘只能御剑十八,强行多御九剑,放在棋局上,胜不了,也只算的净胜九场,实力不进反退。”
虞瑾恍惚了神,低眉抱拳道:“多谢先生赐教。”
陆参点点头,问道:“不过我倒有一事不解,姑娘天赋极高。但为何剑气是白色,非是青色?”
世间剑修,入品时观剑气颜色,便可推断未来成就。故练剑之人,尤其是世家子弟往往要亲历大周五岳两江。
见识了何谓壮阔雄伟后,心中方有豪气。
剑气呈青色,便是有了成就一流剑修的根基,剑气呈白色,二流剑修已是顶峰,极难再有所造诣。
这是极难出现乡野剑修的原因之一。
自身生计尚且忧愁,何来胸中浩然气?
虞瑾看着手中剑,想起了第一次握剑之时,她那半个师父握紧了她的手,凌空而起。
御剑过九霄。
所见之景不见大周大好河山,不见四大剑池,不见三教所立山头。
只见白茫茫的一片。
依稀可见天边处,有座金碧辉煌的大门,外加两位看守的士卒。
见到她后。
怒喝一声“大胆”。
她那半个师父并未离去,而是让她闭眼,不知过了多久,她脚下仿佛是有实物般。
那座大门,就在她的眼前。
实在是太过巍峨,她只瞧见了门上写有的一个“南”字,还想看清时,被师父带离。
又回到了那处残破的院子内。
从那时起,她便决意练剑。
至于为何剑气是白色,兴许就是那一次见闻的所见之景,除了白色,并无其他的颜色。
虞瑾微微一笑,“谁规定了白色就不好,练剑练好了,照样可见巍峨景象。”
陆参呵呵一笑,自罚着一敲脑门,“是我见识狭隘了,还望虞姑娘莫要见怪。”
除去白、青剑气,更是有第三种剑气在内,颜色各异,不过那都是剑修大成者所能使出的了,与这小女娃应该没有关系。
陆参走去府内深处。
李文赋疑惑道:“陆先生,不教我练剑了?”
陆参摆摆手,“剑修入品,谁教都是一样,不如交给虞姑娘,让我清闲些。”
李文赋暗骂声只顾享乐,朝着虞瑾一笑,“那虞姑娘,开始练剑?”
虞瑾点点头,剑出鞘,做了四个动作,分别是抽、提,击,刺。“剑法十三式,你先熟悉了再说,今日先练这四式,各三千下。”
李文赋目瞪口呆。
一时想不出反驳之语,无奈一笑,这银子,太好赚了。
虞瑾躺在了一旁,看向李文赋,“别想着偷懒了,我盯着呢。”就在她躺下后的不久,府内丫鬟立刻为虞瑾端来了瓜果糕点。
李文赋看的气愤。
这是他身为李家公子才有的待遇,怎么就给她了。
稍大的府内丫鬟斗胆说道:“将军出门时特意嘱咐过,怎么对待公子的,就怎么对待虞姑娘。”
李文赋一抚额头。
这是花了银两,给自己请了个祖宗啊。
练剑歇一会,练一会,日落外加一个时辰,李文赋终究是挥完了四个招式,共计一万两千下。
看着自己不断颤动的手臂,李文赋干脆是席地而睡。
虞瑾这才注意到,李文赋练的是左手剑,这是要做什么?岂不是更费力气些。
李文赋懒得解释,指向东边的一处厢房,“为你备好了,这一月间就住在将军府内。”
虞瑾还想反驳。
不容分说的被府内丫鬟搀扶着进了屋内。
将军出门时亦是吩咐过,要替公子剑虞姑娘看好了,进了将军府,便是李家的剑修,得有一间屋子常驻着。
李文赋盯着虞瑾进房,丫鬟们又是带去了新衣裳,该是好好伺候着了。
他一跃而起,拍拍了麻木的左臂。
走向书房内。
点燃红烛,关了门,留下一道小窗,开始抄书。白日练左手剑不是没有缘由的,不然夜间还怎么抄书。
他细细研磨,这砚台有些陈旧,墨也快用完了,改日得去添置一二。
虞瑾耐不住府内下人的热枕,换了身上好的绸缎衣裳后出了房门,在庭院内走走。
西京寸土寸金之地,李家这么大一处宅子,景色别致,栽种花树四季皆有。
她走到书房旁,透过小窗看去,不知李文赋在抄录些什么,原来练左手是为了如此。
她悄悄离去,寻了处空地,循着记忆,开始练剑。
她所练剑法,乃是那半个师父喝醉酒后,胡乱舞的剑法,她给偷摸的,画了下来。
第十三章 练剑,出府
一夜过后,李文赋早起在虞瑾门前遵守着,见虞瑾推开门,主动迎了上去,双指夹着一张银票。
“承诺你的十万两白银,这是五千两,先垫付着,以后有机会慢慢还。”
虞瑾难以置信。
伸出跟手指头,这个一,原来在败家子眼里,可以翻个百倍。
见她皱眉,李文赋又是耐心解释道:“不用担心真假,你到西京城任何一处钱庄都可以换成真金白银,收着吧,准备教我练剑。”
虞瑾点点头,指了指腹部,这一大早上的,还没吃东西了。
李文赋走向院子中,喊道:“早就备好了,就在躺椅旁,剑招十三式,今日又是练那些?”
心还挺细。
虞瑾嘀咕一声,给李文赋又演示四招来,分别是点、崩、搅、压。依旧是各练三千下。
没甚技巧,动作不出现偏差,就是最好。
兴许是有着前一日的铺垫,今日还未日落便是练完。李文赋大口喘着气坐在了地板上,“虞姑娘,你说我练了这些招式,有用吗?”
虞瑾看着自己所画的剑法,收回了腰间,“有没有用,得与人比试才知道。我出剑,你抵挡来看看。”
“好咧。”李文赋一跃而起。
“还请虞姑娘出招。”
虞瑾使出最先练习的“抽”式剑法,李文赋不甘示弱,亦是同等出招,两柄剑交错着,互不相让。
“压字剑法。”虞瑾提醒道。
李文赋用力,由上而下的朝虞瑾压去。
只瞧着虞瑾小腿渐渐弯曲,不断后退,收剑方是化解了这一招。
“再来。”李文赋意犹未尽,一剑朝着虞瑾刺去。
虞瑾手中剑一提,便是将太阿剑绕到了剑身一侧,对着李文赋一刺,抵住了脖颈。
李文赋两指悄悄移开剑尖,讪讪一笑,“练习练习,不必当真。”
虞瑾收剑,告诫道:“十三式剑法各练三千下,是为了让你体悟其妙处,各式之间,皆有联动,招招变幻无穷,方能出其不意。”
李文赋点点头,“知晓了,今夜我再多加练习一千下,算是对今日所为的自罚。”
虞瑾没有多说什么,其实加练一千下,不如好好体悟。但他乐于如此,不便多言。
“你夜间在书房,莫不是在抄书?”
李文赋点点头,“我那爹给我寻了个古怪剑法,非说没个十万本武秘籍牢记于心,筑不成根基。谁知道这老李头心里想的什么,不过也算有点益处,看遍了世间武学,方也能知晓其他武器的招式,比如枪。”
“枪!”
李文赋刹那间神色一变,用枪的,他姐不日便要回京,见他依旧不学无术。
那红缨枪捅过来,半条命都没了。
李文赋立刻起身,对着虞瑾告辞道:“突然离去,多有唐突,府内丫鬟你随便使唤,就当自家家一样别客气,有什么需要置办的明日和我说,我先回书房了。”
李文赋一路快走。
虞瑾见了微微蹙眉,这是那位用枪的,能将李家公子吓成这般模样,来日定要瞧一瞧。
这夜,李文赋总计抄录了十本武学秘籍,砚台和漆墨,得置办新的了。
抄录完成后,又去庭院内补足了四千式剑法,才回房睡去。
往后接连数日,李文赋勤学的厉害,但因身子孱弱,剑法十三式练完后,竟然是晕厥在地。
陆参急忙请来大夫诊治,将军不在,公子若是出什么问题,他这条老命都是不够赔的。
大夫诊治过后,开了幅养身的药方,即是离去。反复叮嘱李公子这是太过劳累所致,好好歇息数日就好。
万不可再次晕厥,恐不知道何时才能醒了。
虞瑾守在床边,从被褥里拉出了胳膊瞧了瞧,皱眉道:“挺粗壮的啊,怎么才练几天剑就不行了。”
李文赋赶紧将手臂收回,放在了被褥里,指了指虞瑾,“受了风寒,你负责啊。”
虞瑾讪讪坐到了一旁椅子上,免得再找出什么理由怪罪是她坐在床榻边上,挡住了视线。
陆参一脸愁容,劝说道:“公子,要不就别练剑了,这多少年没晕厥了,成为剑修虽是风光,可命短啊。”
李文赋眸光一亮,双腿伸直,瞪眼着起身,诧异道:“剑修短命?”
“那倒不至于。”陆参急忙摆手:“长命还差不多,但是公子这样损耗身子练剑的剑修确实短命。”
李文赋再次倒在床上。
看着一旁的太阿剑,顿时觉得日子了然无趣,“我不练剑,如何胜过荀荣?”
陆参再三思虑,小声道:“我可替公子暗中出招,保证那荀公子看不出来。”
虞瑾噗呲一下,倒也是个法子。
李文赋瞥眼朝向陆参,“你当本公子傻,要毁我一世英名是不是。这尚且不足一月的争斗,西京城谁不知道。你出招是好,那荀荣看不出,就不担心别人看不出?动点脑子行不行。”
陆参被这么一教训,立刻是俯身致歉道:“是是,公子教训的是,是我老糊涂了。”
“以后说话过点脑子!”李文赋呵斥道,赶紧起身换了衣裳,拿起太阿剑走到了院子中。
自顾自的说道:“就练剑一月,最多折损一月的寿命,百八十年呢,亏就亏了。”
李文赋太阿剑出鞘,脑海中想着虞瑾是如何出剑的。
一剑挥出。
不见剑气,他身前的一颗大树确实落了一地叶子。
李文赋不由大喜,朝虞瑾笑道:“我剑修入品了?”
虞瑾摇摇头,示意他继续看去,大树又是抖动一地落叶。李文赋皱眉,这是为何,难不成剑气又折返回来了?
“是风吹,冬日吹来一阵劲风不是很正常?”虞瑾无奈道。
这世间那有人不过寥寥数日就成就剑修九品的,他李文赋不论是从资历,根骨,天赋上瞧都算不得上佳。
没这回事。
倒是很勤勉,练武一事,勤能补拙不假。
但武学尽头,终究还是看是天赋。
好比一个不懂道理的人,写的一手好字,让他去参加科举,照样是考不中。
好字能拉近与考官距离,但不能作为评判的关键。
李文赋坐在石板上,模样甚是忧愁,这幅身子骨,不知何来的问题,他姐不见孱弱啊。
天意让他练剑不成?
那为何要让他拔出太阿剑。
造化弄人啊。
见林文赋叹气模样,虞瑾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陪他一并坐着。反正一月后她就离开了,她教他练剑无藏私,拿了五千两白银已经很知足。
忽然间,两人头顶上传来一声鹰叫声。
一只体型有半人腰高的海东青飞到了庭院内,脚下系着什么东西。李文赋见了起身取下,那猛禽即刻飞走。
只留下一张纸条。
寥寥数字。
李文赋神色一冷,拿起太阿剑,朝虞瑾问道:“陪我出府一趟,有要事。”
虞瑾犹豫了会,应道:“可我来将军府只教你练剑。”
“我加钱!”
虞瑾还是犹豫。
“一万两白银!”李文赋急道,一把欲挽住虞瑾手臂。
这登徒子。
她反驳道:“我不缺钱。”
“我知你不缺,都有十万两了不差这一点,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李文赋正色道。
虞瑾这是第一见李文赋如此认真的模样,那日在朝剑阁请她教练剑时,都未曾见到的模样。
她甩开李文赋手臂,问道:“去何处?”
“西京最大的青楼。”
虞瑾一听,往回走去。
李文赋着急解释道:“非是观舞听曲,我去寻一样东西。”
虞瑾摆摆手,“本姑娘管你去作甚,我一介女子去那种地方,好歹需要一个面纱不是。”
第十四章 凤惜楼,两位花魁
李文赋携虞瑾出府,直奔西京城内最大的青楼,凤惜楼而去。
一路上不免遭闲人目光窥探,李文赋安抚道:“别太在意这些人,本公子已经不是之前的我了。”
虞瑾配合着点点头。
在府内,她向丫鬟打听过,李文赋可曾欺辱过她们。
丫鬟们皆是摇头,眼神中透着感激神色。李公子是为极好的人,从未打骂过,所发工钱相较其他府邸更是高出许多。
不是传言中那般纨绔。
过了一会,李文赋停下脚步,“就是这了。”
虞瑾抬头望去,凤惜楼三个字样极为醒目,流光溢彩般,大红灯笼悬挂两侧,流苏一直从门上边悬挂而下,衬得屋内光景愈发令人想要窥见一二。
李文赋往着一站,即刻有人进去通报,很快,便是有一位女子笑脸出来迎接。
“哟,这不是李公子呢,快快有请,许久没来我凤惜楼了,姑娘们都想念着呢。”
有人掀起流苏。
好让这位纨绔子弟不至于因为招待不周,便不赏重金了。
李文赋细心解释道:“这位是凤惜楼老板娘,任欢。”
虞瑾微微皱眉,怎么是个男儿家的名字?
李文赋朝四周看去,瞥了眼虞瑾疑惑神色,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声道:“原名漏了个君字。”
虞瑾这才了然,怒目瞪向李文赋。
登徒子本性不改,刚是对他看法稍微好一些,一下子又显露本性了。
呸。
任欢听闻到这句,妩媚一笑,“公子又在打趣奴家了。”
李文赋指了指腰间佩剑,不愿多废口舌,问道:“花魁呢,我要见她。”
任欢带路,上楼而去,“抚琴花魁就在房内呢,等着公子。”
李文赋亦是上楼,走到了任欢身边,看了眼她身后房门,可见烛光。
他却是朗声一笑,“谁不知道凤惜楼有两位花魁,我找遮目花魁,非是抚琴。”
说着,李文赋领着虞瑾朝另一头走去。
任欢在身后追赶,急道:“李公子且慢,遮目花魁正招待客人呢,要不今日先去抚琴花魁那里,还有这楼内姑娘也不少,李公子何必贪恋一人。”
李文赋停步,眯眼看向任欢,质问道:“这西京城内,还有比我更纨绔的公子哥?”
“这...”
任欢一脸愁容,这就算没有,她也不敢如实相告。轻声念道着:“要不先去抚琴花魁那,过会我再喊李公子过去。”
“那怎么行,没有我等别人的道理。”李文赋轻笑一声,朝前走去,推开了遮目花魁的房门。
任欢焦急道:“李公子使不得。”说完,闭上了双目,不忍目睹这一场面。
房内,只有一位女子,并无其他人。
李文赋一笑,“没人呐,那这房间,本公子今日包了,任老板娘,记住了,不许任何人来此。”
任欢苦着脸应道,内心甚是奇怪,莫非,那位公子哥今夜不来了?
倒也行,收两家银两。
所谓遮目花魁,整个眉目间,戴着一幅面具。而那面具上,画有眉目,远远瞧之,就像是原本的面目般。
倾国倾城。
从未有人见过这位遮目花魁摘下面具后是何模样,有人说就是那面具上的容颜,也有人言实则丑陋无比,是面具遮挡住了瑕疵。
尽管如此,众说纷纭,却丝毫不影响这位成就花魁之名。
面具之下,令人浮想联翩。
这点,倒是吊足了西京男子。
李文赋转身将房门关上。
遮目花魁一掩嘴角,笑道:“李公子今日倒是有新花样,带了位女子来凤惜楼,这是要作甚?”
李文赋瞧了眼虞瑾,坐在了遮目花魁身旁,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遮目花魁指了指李文赋脚下,“双目虽是被遮挡着,但是可循着缝隙见到所穿之鞋。李公子这双依旧富贵大气,可这位,端的是清秀,还有些许的泥泞,不是富贵人家出身。”
李文赋一瞧虞瑾身下,还真是如此。
这几日只顾着送去衣裳,倒是忘了这一处,有所疏漏。
他不由赞赏道:“花魁观察的果然细致。”
遮目花魁摇摇头,“即是遮了目,再不细致些,怎能分辨出达官贵人,对待不同的客人,自然要有不同的待客之道。”
“那花魁对本公子呢?”李文赋好奇道。
循着面具缝隙,遮目花魁给李文赋倒了杯清酒,“自然是最好的待遇。”
李文赋笑得合不拢嘴。
原这就是纨绔子弟,还不错。
虞瑾瞧着李文赋享乐陶醉神色,一把将佩剑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不悦道:“李文赋,这就是你的要紧事?”
李文赋如梦初醒,差点忘了,这花魁,真就摄人心。
他轻咳一声,“听说花魁近日得了一方砚台和徽墨,能否让本公子看看。”
遮目花魁轻嗯一声,“我这就拿给公子。”
李文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长舒一口气,但愿不要出什么差错就好。
那只海东青传信到府内,究竟是何人作为?
是刻意将他引诱在这里来的。
知晓自己对江南好砚好墨爱不释手,特意让自己来凤惜楼取,有种预感,这一行不会这么安稳。
果真,就在遮目花魁拿出砚墨的时刻。屋外,有一阵急促脚步声而至。
李文赋缓缓喝着清酒,有一行人破房而入。
任欢在身后追赶着,喊道:“荀公子,遮目花魁今日身子不适,不招待客人了,还请移步抚琴花魁那。”
李文赋放下了酒杯,瞧着推门那人,轻笑道:“荀公子也是有雅兴啊,也来凤惜楼?”
遮目花魁听见这阵势,不由的放下了手中砚墨,坐在了床边。今夜这事,不是她能掺和进去的。
任欢亦是进入了房内,瞧见这一幕,一抚额眉,终究还是见不到最不愿见到的一幕。
两位公子哥这还对峙起来了。
荀荣斜眼看向任欢,质问道:“任老板娘,这就是你说的遮目花魁身体不适,今夜本是我定好的房间,却是拱手让给了他人,这理说不通吧。”
任欢这一刻也不知如何解释。
相较于荀家,这李家更是不能得罪,但是今夜站在荀家身后的,亦是个庞然大物。
今夜,凤惜楼算是没法子营业了,这两位见面,谁都不会让谁。真当她犯愁之际,荀荣开口道:“老板娘,关好房门离去吧。今日有败家子在此,不关你事了。”
任欢大喜过望,这是替她解围了。
李家乃是朝堂上三公之一,荀家没还那个胆子找李家的麻烦,故今夜,李公子应该不会有大碍。
她亦可安然离去。
关上房门后,李文赋神色忽然是变的冷冽起来,在荀荣身后,还有两位面目可憎之人。
一位佩刀,一位握着杆长枪,都不是荀府中人。
荀荣讥笑道:“李公子好雅兴,剑修尚未入品,便是来凤惜楼寻乐子了。”
说着,他瞥了眼虞瑾,随是带着面纱,但是依稀可见美人之姿。“这也是李公子带来的?有眼光,摘下面纱看看。”
荀荣上前三步,伸出手去,却是被虞瑾一巴掌拍走,站到了李文赋身后。
“性子还挺烈。”荀荣笑了声,随即神色变得凶狠起来:“李文赋,今夜凤惜楼是我荀荣的地界,你识趣点最好早些离开这里,莫说本公子不给你面子,等那一日剑修入品了再来这里。”
李文赋拧眉看向荀荣,“若是本公子不走呢?”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你剑修尚未入品,拿什么和我争斗,还不知你从朝剑阁拿出的秘籍学了几分?”
第十五章 对战
李文赋握紧了太阿剑,“你大可以试一试,你先想清楚了,对我动手,想过你爹在朝堂上地位没有。”
被这么一说,荀荣倒还真的担心起来。
李大将军贵为三公,朝廷上话语权亦是极重,他爹升官一事本就耽搁了数年,明年开春估计就会升迁。
若是将李家得罪的更甚,升迁估计又是无望。
但是让他今夜来凤惜楼那人,却也保证了他荀家升迁,今后在官场只会更加如鱼得水,无需惧怕一个李家。
皇室,不会骗他才对。
荀荣再三思虑后,说道:“大将军如今不在西京,你在凤惜楼出事无人为你撑腰,反倒会耻笑你败家性子不改,还顾着享乐。”
这话不假。
自从李文赋拔出太阿剑后,虽是得了天子赏赐,但他爹背地却无个喜色。
这柄剑,握着烫手。
一月后若是剑修不入九品,那么全西京的人都会看他的笑话,这柄剑也会被收回。
届时,荀荣之流,估计会更加猖狂,他李文赋在西京,更是待不下去。
但是今日还未到那个时刻,荀荣便是如此狂妄。李文赋细细思虑着,他身边两位带着兵器的,从未在荀府中见过。
非是荀府中人,莫非还有一股势力在暗中助着荀家,与他作对。
李文赋直视荀荣,正色道:“我今日真不走了,你能怎样,打一架?”
“你莫以为我荀荣会怕了你?”荀荣不由的已经握上了腰间佩剑。
虞瑾在身后轻声提醒道:“他是九品剑修,虽实力不怎样,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文赋拧眉问道:“你不帮我?”
虞瑾摇摇头,“我只教你练剑一月,没必要得罪西京城内任何一位权势公子。”
“知晓了,你不帮,我来。”李文赋握着太阿剑起身,喊道:“你们谁来?”
荀荣后退了一步,说道:“你们谁能胜过李文赋,重重有赏。”
“我来。”开口的是在荀荣左侧一位佩刀的青壮男子,刀出鞘,寒光四溢。
李文赋不敢示弱,拔剑出鞘。
那男子面对李文赋手中太阿神剑,还是有所忌惮,不过在荀荣赏赐的诱惑下,上前一步。
李文赋半蹲着身子,快步一剑刺出。青壮男子迅速做出反应,横刀抵抗。
用力一捶刀身,可见有刀罡泛出一道波纹,将太阿剑弹开,震得李文赋手臂发麻。
虞瑾皱眉道:“练刀的九品?”
若真是,那她就不得不出手了,李文赋不能死,或伤在这里,不然她对将军府没个交代。
她正要出手之际,被李文赋拦住,“用不着你出手,非是练刀的九品,这家伙的刀法我抄录过,是一种借力打力手法,我能破解。”
听着李文赋说的一本正经,荀荣有些不信,朝青壮男子使眼色,让他继续出招,不用留手。
这家伙的嘴皮功夫他是领教过的,说不赢,这会估计也是死鸭子嘴硬罢了。
听人言他这几日都在练剑,那有心思琢磨刀法,唬人的罢了。
不出三招,李文赋必败无疑。
“再来!”李文赋喝道一声,一剑朝下劈下,青壮男子还是欲用此前的招式。
在太阿剑劈到刀身的一瞬间,李文赋立刻停手,改提剑式,让男子刀身不再横在身前,而是竖着朝向,让他无法借力。
昨夜李文赋便是抄录的此书,讲究的是一掌拍向刀身时,刀身快速与敌对兵器快速击打,从而产生的刀罡。
破解之法甚是简单,只要不给他拍向刀身的机会便可。故李文赋提剑时,是将那刀引诱着竖着朝向,便无刀罡产生的机会。
随后再是用力一压,青壮男子手中刀脱手而出,从荀荣身前一闪而过,插在了房柱上。
李文赋上前三步,一剑抵在了男子脖颈上,淡淡道:“你输了。”
青壮男子汗颜不已,朝李文赋抱了拳,拔出房柱上的佩刀,重新站在了荀荣身边。
荀荣微微皱眉,本是想责骂两句,转念一想,非是自己人,故也不好多说什么,看向右侧握剑那人。
“上去试试?赢了两份的赏赐。”
握剑男子缓缓而出,一枪指向李文赋。
虞瑾开口提醒道:“小心些,比用刀的更不好对付。”
李文赋点点头,“多谢相告。”
长枪不比用刀,枪头直指李文赋身前时,太阿剑距离那人尚有两个身位距离。
近身都是件难事。
那人长枪只是很简单的刺法,仗着兵器的优势不断逼迫着李文赋后退。
再退三步就是遮目花魁的床榻了,不可再退。
李文赋谨慎瞧着出枪的间隙,待枪收回之时,猛的下蹲,欲要一剑挑去。
那人反应亦是极快,知晓李文赋用剑想要步步逼近,一枪横扫李文赋脚下。
两旁座椅四角尽折。
李文赋本就是半蹲形态,躲避不过,只能起身一脚踢在了房柱上,顺手拿起了一个青花瓷。
遮目花魁瞧着,大声提醒道:“李公子小心,很贵的。”
“我赔。”
李文赋已然飞腾到了半空之中,朝着那人头顶就是一砸,可惜仍在了空处。
不过尚好,总算是近身了。
李文赋一剑砍下,忽然间觉得眼前一晕,恍惚了片刻。这幅身子当着这么孱弱,接连对战数位都是问题?
长枪本是横着拦住那剑,霎时发觉力道少了许多,双手奋力将李文赋推开,一枪刺去。
李文赋急忙侧身躲避。
一枪不够,第二枪接踵而至,身旁就是木桌,无处可躲。
虞瑾大喊道:“小心。”
正欲拔剑帮忙时,忽然有一道白色剑气朝她袭来,她闪身躲过,可就错过了出手相救时机。
李文赋瞧着那一枪将至,索性翻身躲进了桌子里。长枪继续追赶着,一枪刺入桌底,往上一挑,轰然碎裂成两半。
虞瑾瞪眼瞧着,喝道:“本姑娘不管你是谁,李文赋若是伤在这里,等着李家报复吧。”
荀荣呵呵一笑,“凶人时倒有几分妩媚模样,有人会喜欢的,待我收拾了李文赋,再找你好好聊聊。”
虞瑾已经将荀荣家中人骂了不下八百回,定睛瞧着,李文赋咳嗽着逃出。
“我说,花魁姑娘,这桌底真够脏的,扑我一鼻子灰,下次记得打扫。”
遮目花魁噗呲一笑,“自然,听公子的。”
用枪那人看向陈玉谈,吃惊道:“你躲过了我这一枪?”
“这是自然,为何躲不过?”李文赋冷笑一声,趁着用枪那人正是吃惊之余,一剑压在了长枪上,学着青壮男子一掌拍向太阿剑。
赫然间泛起好一阵涟漪。
两人皆是被震开。
不分胜负。
虞瑾见状,拉住了急剧后退了李文赋,而用枪那人则是重重的被震到了墙壁上,一声闷哼。
李文赋稳住身形,道了声“多谢”,又是拿起太阿剑,剑指荀荣,咬牙道:“可还要打?”
荀荣瞧了眼怕是被震出内伤那人,赶紧叫他回来,隔着丢人现眼的。
身后的主子莫不是要震怒,怎么连一个才习武的李文赋都打不过。
“那我只有亲自动手了。”荀荣缓缓拔出自己佩剑,轻笑一声,“我就不信了,你一个尚未入品的剑修,与我争斗?”
荀荣拔剑而出。
李文赋跃跃欲试。
却是遭虞瑾一脚踢远开来,不由喝道:“你凑什么热闹,尚未入品,就学人争斗,也不惜命的,我来。”
虞瑾拦在了李文赋身前,“有什么本事,冲我来。”
“那是你自找的,就是位女子,我也不会手下留情。”荀荣喝道,朝着虞瑾就是挥来一道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