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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春赋     大周文武官txt下载     大周文武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九品剑修对敌

    虞瑾淡淡的瞧了一眼李文赋。

    “这是我的剑。”

    李文赋轻咳一声,目光胡乱瞥向别处,“我知道,我就是想看看,你御剑的功底怎么样,会不会被人掠走。”

    “不会。”虞瑾冷声回答一声,继续从湖底间御剑而起。

    李文赋顿时感觉脸上无光。

    先前那次是意外,这次再御剑,一定能成!

    果不其然,在他身前的湖面,又是一道涟漪散出,以心御剑太过虚无缥缈,他尝试将全身气数汇聚到左手间。

    “给我剑起!”

    这会有两剑破水而出。

    李文赋高兴不已,一脸笑意,他不愧是可以拔出太阿神剑的天纵奇才,御剑,不过如此。

    只见那两剑破水而出后,在李文赋身边周旋不已。

    李文赋极为满意的看着那两剑,想要将其送入湖底之时,忽然之间,两剑不受使唤,朝虞瑾飞去。

    悬在虞瑾身侧。

    他还没来得及发问,虞瑾便是笑道:“忘了告诉你,这也我的剑!”

    李文赋微微蹙眉,也不好说什么,继续看着湖底,想要御剑而出,可是这会间,湖面上已经是掀不起一点波纹了。

    很是平静。

    他很诧异,莫非是自个气数这么快就用完了,不能御剑。

    玉檀在一旁看的大为恼火哦,一脚将李文赋踢入了湖中,“自个眼高手低还没看出来?就你这点实力就想御剑,先学会如何挥出剑气再说。”

    李文赋讪讪一笑,“听玉檀师姑的。”

    他匆忙上岸,跑去了树边紧紧贴着火炉,这大冬天的,落入水中,真叫一个瘆人啊,差点没给他冻死了。

    出了大丑。

    尚在瀑布后练剑的小姜子的见到这一幕,无奈叹了口气,赋哥哥,怎么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啊。

    如何才能将虞姐姐追到手。

    十年够不够,貌似短了一些,可能要一辈子了。

    待李文赋将全身衣裳烤干之后,玉檀喝道:“过来练剑!”

    李文赋不得不从。

    玉檀轻声道:“你入剑修九品,最先学会的便是剑气的使用,并非是简单凝聚成型之后就挥出,那样气数消耗的极快。九品剑修对战,最好是剑气辅佐,由近战取胜。”

    李文赋点点头,问道:“师姑说的莫不就是剑法十三式?”

    玉檀颔首,拔出自己腰间佩剑,讲解道:“世间剑招万千变化,皆是由十三式演变而来,你挥剑朝我袭来,让我看看剑法十三式练的如何。”

    李文赋答应一声,一个快步冲向玉檀,用力一刺,被玉檀轻而易举的挑飞。

    “力道太轻。”

    太阿剑转而成挥剑姿态,又是被玉檀竖着一剑拦在动身,不得前行一丝一毫。

    “挥剑太慢,你这样挥剑,别人早已退后数步了,再来!”

    李文赋下蹲收剑,太阿剑在空中画出一轮半月之后,从下往上,挑剑而出。

    这一次,他紧盯着玉檀的动作,已然知晓她要横剑作为抵挡,故在两剑接触的刹那间,再一次收剑,做劈剑姿态。

    玉檀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并未急忙挡剑,而是快步后撤,想办法逼出李文赋更多剑招。

    在李文赋脑海中,曾经练过的剑法一步步闪回,在这一刻不断使出,逼迫得玉檀连连后退。

    剑法十三式不断的来回运用。

    两人已然是到了山石边上。

    山筠望着两人,笑道:“师妹,你这可是轻敌了,我说过文赋没有你想的那般不堪,这剑法十三式,每一式文赋都练习了不下万遍,自然牢记于心,你想找这处的破绽,不容易。”

    玉檀冷哼一声,“那换一换,我来进攻,他来防守,看能坚持几招。”

    李文赋先前连着使出剑法十三式,瞧着玉檀抵挡他剑招的招式,也记下了一些。

    故此刻他是欣然允若。

    武学一路,本就是不断承袭前人经验,融会贯通之后,再有机会去开创新的剑招。

    李文赋拱拳道:“还请玉檀师姑出剑!”

    玉檀点点头,“小子,看好了。”

    玉檀率先一步而出,仅仅只是眨眼的功夫,那一剑就到了李文赋身前,完全不给李文赋挥剑抵挡的时机。

    一剑至。

    在玉檀身后,仿佛都有剑气残留的青色光芒,在李文赋耳边,亦是传来一阵炸响。

    这疾风呼啸声还要来的猛烈一些。

    玉檀一拍剑身,李文赋倒飞出去,左边脸颊一阵生疼。

    “何谓刺剑,非是简单蛮力,剑修不是武夫,不靠拳头说话。你每一次挥剑,出剑之时带着些许剑气,方才是厉害的手段。”

    李文赋起身疑惑道:“可先前不是讲九品剑修,剑气终究是辅佐手段,分出胜负还是要靠剑法取胜?”

    玉檀瞥了李文赋一眼。

    骂了声“朽木”。

    “我且问你,我可有挥出剑气?”

    李文赋摇摇头,“不曾。”

    “剑气辅佐,是言剑气对气数消耗极大,可能半个时辰内,便是气竭,而且容易躲闪。剑气附着在剑身之上,并不凝聚成型,打个一天一夜都没问题,方便留存实力。而且也没见剑修对阵,互相挥剑气的。”

    玉檀握剑问道:“休息好没,起来挨打。”

    李文赋无奈起身,这都指明让他挨打了,如何能招架住。

    剑法十三式在玉檀手中不断变化,李文赋若不是昨夜练就了一会气数如何运用的手段,在玉檀猛攻之下,怕是无力应对。

    剑气附着在剑身之上,同样需要时间。

    李文赋坚信,这等气数运用的手段,玉檀师姑定然也会,否则那能这么快速的出剑。

    一日练剑下来,他全身没有那一处不带伤势的。

    衣裳不免被刺破。

    这冬日寒风一吹,那滋味,真犹如千刀万剐一般。即便如此,他得咬牙坚持下来。

    这日晚些时候,练剑才算结束。

    李文赋单手撑着太阿剑,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有不断有汗珠滴下,脸颊通红的厉害。

    玉檀收剑,略微颔首。

    “比我想象的强上一点,能应付过来我的剑招,你这九品剑修底子不弱,你对气数的使用也远超我的预料,是意外之喜,再练几日,便可教你御剑了。”

    李文赋听闻一喜,顿时感觉今日的挨打是值得的。

    “但是...”

    虞瑾语调一转。

    “你相较虞瑾而言,终究还是太弱,想要达到她的实力,你还需很长的时间追赶。她算是天生的练剑胚子,你也无需去比。其实终究说来,若不是太阿剑还有武当药材浸泡过身子,你不可能练出青色剑气的。既然有了这份机遇,就好好把握住,许玉的剑法你要多看。”

    李文赋点点头,起身道:“我会好好练剑的。”

    其实他本还有很多话要说,但还是一句草草了事。他的练剑天赋,终究是堆砌而来。

    是沾了太阿剑的气运,沾了他娘亲的气运。

    他练剑,起初是要保护身边人,不容他人诋毁李家。但是如今不一样,她娘的死有蹊跷。

    他要查清当年的旧事。

    那么手中剑,便不在是防守,而是要练就杀人之剑。

    只有自身强大,才会无人敢欺。

    玉檀淡淡道:“我会让你给你送去药膏,在江南剑池练剑,万没有懈怠的时候。”

    玉檀缓缓离去。

    山筠走到李文赋身旁,看着他被剑气刮过了脸庞,不忍直视。

    “你玉檀师姑对霍思玉都没说过这么话,她虽是严苛,但无疑是为了你好,不然剑池也不会让她负责弟子练剑。”

    李文赋微微一笑,“我知道的。时候也不早了,师姑你也早些回去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山筠点点头,没有多言。

    离开了这剑池后山。

    阮素师妹,在天有灵,看见这一幕,应是极为欢喜的吧。

    文赋,他真的很努力的在练剑了。

第十七章 烟火气

    李文赋将太阿剑收鞘,朝瀑布后的小姜子挥了会手,喊道:“该回家啦。”

    小姜子立刻一跃而下。

    李文赋看的揪心,这好歹有一丈高吧,不亚于从二楼跳下了,这小妮子竟然还没事的。

    他捏了捏小姜子的脸蛋,不悦道:“下次乖乖走路下来,你摔着了你虞姐姐会心疼的。”

    小姜子嘻嘻一笑,“知道哦。”

    虞瑾白了两人一眼,哼道:“谁在乎她啊,没心没肺的。她是你赋哥哥的好妹妹,你多看着些。”

    李文赋一事语塞。

    弄不明白虞瑾这是怎么了。

    吃一个小女孩的醋,没必要吧。

    小姜子跑去大树边上,挥舞起拳头来,“其实我体格好着呢,练拳之人才是纯粹武夫。”

    说着,小姜子一拳轰向那颗大树。

    顿时一阵地动山摇。

    树叶之上,有大片的积雪飘落,稳稳的落在了李文赋和虞瑾的头顶上,好似白了头一般。

    小姜子拍手叫绝道:“好看好看,虞姐姐和赋哥哥白头了。”

    虞瑾抖落身上的积雪,追赶起小姜子来,笑骂道:“白照顾你这么多年,居然想让你虞姐姐白头,以后你长大了不给你买胭脂了。”

    小姜子“啊”的一声,顿时乖乖的停了下来,眨巴眨巴眼睛,装可怜。

    虞瑾见此,也不忍心去责骂。

    只得是告诫下不为例。

    实则已经是不知是第多少次说这句话了。

    小姜子长的水灵,这一幅可怜巴巴的模样,任谁见了都是我见犹怜的,生不出欺负的心思。

    虞瑾牵着小姜子的小手,今日打了一天的瀑布,都打出血了。

    “赶紧回家给你上药,疼也不知道说一声,小小年纪弄出疤痕可不好。”

    小姜子乖巧的点点头,回身喊道:“赋哥哥,回家了。”

    李文赋点点头,笑道:“这就来了。”

    虞瑾赶紧将小姜子扭过头去,气道:“不必喊他。”

    李文赋提起火炉,一脸笑意的跟在两人身后。

    这场大雪,看来小姜子将他的花间集看的很通透啊,连着一句诗句都想到了。

    本是一句打油诗来着。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他和虞瑾白头了啊。

    不过他现在还没有这般儿女私情的想法,虞瑾很好,若自己境界不高于她,还真配不上啊。

    三人回到院子内。

    依旧是李文赋生火烧柴,小姜子帮忙,虞瑾也不好意思只是看着,想要过去帮忙。

    不一会间,就是被熏的一脸黑的逃了出来。

    一声炸响。

    小姜子心有余悸,摸了摸自己的两个羊角辫,还好没事。她埋怨道:“赋哥哥,不行就虞姐姐看着吧,她这是要在厨房练剑啊,火光当剑光了,屋子都差点给烧了。”

    李文赋讪讪一笑,递给了虞瑾一把斧头。

    说实在的,厨房就别进了,在外好好劈柴就好。

    虞瑾缓缓接过,看了眼斧头,顷刻间,青色软件出鞘,满园剑光,吓得李文赋赶紧捂住了小姜子的眼眸。

    要被晃瞎眼了。

    不过片刻功夫,满园的柴木便是劈好。

    虞瑾收剑,打了个哈欠,“既然没我什么事,我就先回房了,好了叫我。”

    李文赋看着一地的木柴,还有那褶褶发光的斧头,崭新的。不禁发问道:“这都可以?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八品剑修。”

    虞瑾回望了一眼,淡淡道:“不也曾帮你送书上山?”

    李文赋听闻,便没继续追问下去。

    怕是心中有不悦了。

    李文赋给小姜子使了个眼色,“快些送回屋里去,小心些,可别再弄炸了。”

    小姜子乖巧的点点头。

    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都这时候了,应该不会有人才对。

    李文赋疑惑的前去开门,问道:“谁啊?”

    “霍思玉。”

    院门开了一道小缝。

    霍思玉蹙眉,笑道:“就开这么一小点,不欢迎我啊。”

    “啊?”李文赋这才反应过来,邀请霍思玉进院,他解释道:“院内有些乱,就没邀请你进来。”

    小姜子瞧见霍思玉身影,眯眼道好。

    李文赋赶紧收拾出来了一处的地界,邀请霍思玉就坐,“你就在此地歇息一会,厨房内有些乱,我去收拾一下。”

    霍思玉点点头,“你去吧。”

    李文赋如释重负,头也不会的进了厨房。

    小姜子点燃柴火,嘻嘻笑道:“赋哥哥也不招呼人家的,好歹是客人,冷落在那里,不合适。”

    李文赋瞪了一眼小姜子,“就你话多,要不你出去招呼人家,我一个人可以的。”

    小姜子想了想,有道理。

    得让虞姐姐感受到压迫感。

    赋哥哥还是有很多人喜欢的,说不定那天就被人拐跑了,到时候悔恨都来不及的。

    小姜子一溜烟的跑去了屋外。

    李文赋摇摇头,缓缓捣鼓今夜要做的菜肴。

    约莫半个时辰后,院内香气四溢,李文赋回房换了身衣裳,总算改了之前蓬头乌面的模样。

    他朝小姜子喊道:“去喊你虞姐姐吃饭。”

    李文赋搓了搓手,朝霍思玉笑道:“一直没顾得上你,一起?”

    霍思玉摇摇头,从怀内拿出药膏递了过去,“这是玉檀师姑让我来给你,晚上记得敷上,对你有好处。”

    李文赋点点头,“替我谢谢她。”

    霍思玉轻哼一声,一幅要走的模样。

    李文赋赶紧将其拉住。

    霍思玉蹙眉看了一眼,轻咳一声。

    李文赋挠挠头,“那个,没别的意思,你来这里一趟不容易,也等候了这么久,不如留下吃一点。”

    霍思玉蹙眉道:“可我吃过了。”

    李文赋摊开双手,“尝尝味道也行。”

    见霍思玉没明白自己意思。李文赋解释道:“本公子不是一个欠人情的人,你过来送药,没理由让你白来一趟,你可以当做的回礼。”

    霍思玉想了想,还挺有趣的。

    留人吃饭也能叫回礼。

    她答应一声,“好,我答应你。就让我尝尝败家子的手艺究竟如何,是不是名副其实。”

    虞瑾此刻恰好从房门而出,牵着小姜子一起。

    小姜子见到这一幕,嘻嘻笑道:“虞姐姐快看,赋哥哥又在沾花惹草了。”

    李文赋瞪了一眼小姜子,骂道:“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小姜子讪讪朝桌边走去。

    霍思玉坐在李文赋身旁,问道:“你们今日练剑如何了,两位师姑亲自传授剑法,很难见的。”

    李文赋大笑一声,“本公子有太阿剑再手,莫非还会练的不好。”

    小姜子朝着李文赋鄙夷一眼,朝霍思玉讲起今日的窘迫遭遇来,被玉檀师姑教训一顿不说,更是出了大丑。

    自个分明不会御剑,一个劲在湖边叫嚣,被玉檀师姑一脚踹下湖去,冻成了狗。

    霍思玉笑声不停。

    还以为京城最纨绔的公子有什么的厉害的呢,原来就这。

    实在是令人唏嘘。

    “那虞姑娘呢?”

    虞瑾显然没有料到会聊到她身上来,微微一愣,起身道:“我还是继续御剑。”

    李文赋知晓虞瑾一人独来独往惯了,解释道:“那个你放心,虞瑾她最多再过一月就是七品剑修了,武举没问题的。”

    霍思玉听闻,这才放心下来。

    一位七品剑修在武举,放在往年,都能是前三甲了。

    那今年肯定也没问题。

    她放下碗筷,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们好好练剑。”

    李文赋“嗯”道一声,“我送你。”

    霍思玉没有拒绝。

    李文赋就一直送到院子外,挥手告别。

    小姜子看到这一幕,不由的感慨道:“赋哥哥还挺用心的。”

    虞瑾微微挑眉,不知是何用意。

    “我吃完了。”

第十八章 玉檀,四品剑修

    待李文赋收拾好一切后,他轻轻敲了敲虞瑾的房门。

    虞瑾正在桌前研习那本剑法秘籍,前去打开了房门,黛眉微蹙,“干嘛?”

    从窗外望去,都月挂树梢了。

    这么晚敲响她的房门,得防备一些,怕是心怀不轨。

    李文赋拿出药膏,艰难出口道:“那个,背后药膏涂抹不到,帮帮忙。”

    虞瑾扶额叹息,这家伙不是会御剑的,这都要帮?

    “去你房间!”

    “好咧。”见虞瑾答应下来,李文赋立刻起身带路。

    在一处小屋子内,学着李文赋抄书的小姜子听到屋外有异动,推开小窗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赶紧关了窗,缩在墙角边。

    双手捂在心中处,噗通声清晰可闻。

    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赋哥哥刚才领着虞姐姐去往了自己的房间。

    看来还是得霍姐姐推波助澜一下,虞姐姐才知道赋哥哥还是很稀缺的。

    如此不就迫不及待了?

    小姜子再次小心翼翼推开窗门,确保不会让两人听到动静。李文赋屋内灯火通明,不时间传来一声惨叫。

    小姜子这会间是真的不敢打开窗户一探究竟了,捣鼓了一些纸条堵住了耳朵。

    眼不见,耳不听,心为净。

    看来以后得少虞姐姐生气,能将赋哥哥折腾成这般模样,气力不小。

    她有些后怕。

    李文赋屋内,虞瑾看准了他身后的伤势,挑起药膏就是一掌拍去,李文赋叫喊的生疼。

    虞瑾蹙眉道:“还是不是个男人了,就这点疼都忍受不了,想当初我行走镖局时,伤势比你严重多了,西京城外,也伤的不轻,本姑娘也没像你这么大喊大叫的。”

    待药膏全部涂抹完之后,李文赋心有余悸。

    “伤势不打紧,就是你这涂抹药膏的功夫,都带着剑意了,差点被你一掌掌拍的殒命在此地。”

    虞瑾听闻,看了看自己右手,貌似还真有青色光芒溢出。

    一下子将手放到背后,很是诧异,什么时候弄出的剑气,她浑然不知啊。

    李文赋穿好衣裳,深呼一口气,全身没了那股剑气,终于轻松了些。

    “怕你是御剑方式的转变,但是全身气数的流转尚未及时调整,你心思不在了指尖处,方才有外泄的情况发生。”

    虞瑾恍然大悟,倒有些说法,那怪她今日练剑之后便一直昏昏沉沉,困意十足。

    全身气数都在外泄,如何精神。

    她急忙调整好气数的流转,指尖处不再有青色剑气溢出。

    李文赋将其送出屋内。

    他轻咳一声,不经意间走到了小姜子屋前,敲了敲门。

    屋内没有任何应答。

    小姜子假意不做声。

    李文赋轻笑一声,“睡觉就好好睡觉,没事别想些别的,蜡烛还没吹灭呢,装睡是门技术活,还需好好研习。”

    小姜子败下阵来,吹灭了蜡烛跑到了被窝里。

    这人太坏了。

    明日不理他了。

    李文赋回到房内,开始抄书,不忘细细研读许玉剑法的第一式,讲的是气数如何调转使用。

    太阿剑里的东宿剑法第一式同样让他注意到了这一点,足以见得,气数乃是剑修的之本。

    毕竟高手所见略同嘛。

    ......

    翌日,三人再次出现在后山瀑布。

    虞瑾昨日见到小姜子手背都出拳破了皮,弄出血来,汲取了教训,给小姜子的手上缠上了布条。

    不耽误出拳速度和力道,又能保护手背,两全其美。

    虞瑾依旧是研习新的练剑的法子,进度缓慢,再从湖底御剑之余,山筠更是在一旁做着干扰。

    虞瑾御剑,她也御剑。

    有好几次本是被虞瑾御出水面的铁剑在半途中被山筠截取了去,没有悬在她的身边。

    用山筠的话说,就是这柄剑属于虞瑾的气数还不够,不算做御出的一剑。

    忙活一天,御剑依旧只是御剑十一,但这十一剑,都是极好的底子。剑意浓郁,足以抵寻常剑修二十余剑了,极少有被人中途截剑的机会。

    李文赋则又是挨打的一天。

    玉檀在探清理李文赋实力究竟如何之后,没有留手,将自身境界压制在始终高出他一个境界,以这样的实力教导李文赋,方才能让他习惯这样的压力,未来与他人比拼剑法时,才不显得吃力。

    毕竟李文赋练剑时间太晚,即便有着最好的剑法,最好的剑,还经过武当药浴。

    境界短时间内还是难以追上同辈。

    那虞瑾不过大出李文赋半岁,即将踏入七品剑修。半年之差,便是两个大境界相隔。

    足以见得二十岁的九品剑修,整个大周江湖,多入牛毛,甚至还排不上名号。

    玉檀再教李文赋练剑时,能明显感受到李文赋格挡的速度快了许多。

    或是说剑气附着在剑身上的速度快了许多,好似不需要换气一般,她很纳闷,这莫非就是许玉那剑法功劳。

    仅仅只是一本剑法秘籍,就能让一位后辈有如此大的改观,那许玉剑法秘籍,又当是如何出尘?

    她思索间,不禁对许玉又多了几分敬佩。

    李文赋逮住玉檀分神的一个机会,终于没有节节败退,太阿剑在附着好一次剑气之后,下一次,便是凝聚剑气。

    待玉檀朝他劈剑的时机,他一剑挥出,带有青色剑气。

    玉檀见此,想要竭力压制住那道青色剑气,但为时已晚。她手中软剑刚是凝聚出一道青色剑气,李文赋挥出的剑气已至。

    无奈之外,玉檀当机立断。

    抛剑而出。

    自己急忙后撤。

    李文赋松了口气,看了眼身后,后脚跟已经紧贴到了山岩边上,没有退路。

    内心不由的一喜,今日相较昨日,已经有了十足的进步,不至于被玉檀逼迫到墙角边还没有丝毫还手的机会。

    山筠自然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她是眼睁睁的看着李文赋一剑挑飞了玉檀的佩剑。

    她知道师妹是压制住了境界,但也不至于被挑飞了剑。李文赋那一道剑气,等同于将一位青色剑气八品剑修的佩剑挑飞,很出乎她的意料了。

    李文赋讪讪一笑,抱拳道:“多谢玉檀师姑手下留情,让了我几招,不然还应付不了。”

    玉檀冷哼一声,收好自己佩剑,气道:“你小子倒是很会抓住时机,今日自个练剑,不教你了。”

    山筠想要劝说,可是无果。

    玉檀头也不回的离去,“明日我拿出七品剑修的实力,你最好思虑一番如何应对。”

    七品剑修,约莫不是要用出剑阵了。

    李文赋一时不知是该喜该忧,看向山筠,小声问道:“这该怎么办,明日莫不是又要挨一顿狠狠的教训。”

    山筠笑道:“可不是吗,师妹她心高孤傲,你今日折了她的颜面,来日必当十倍奉还,明日你要小心了,怕是很难走出这处瀑布地界。”

    李文赋倒吸一口凉气。

    实在不至于如此,没点高手风范的。至于上门道歉,李文赋更是不敢想,这岂不是重提旧事,加深了玉檀师姑对他的气愤程度。

    得不偿失。

    不如明日多穿些衣裳,尽量避免一点皮肉之苦,少受一点伤是一点。

    山筠亦是投去怜悯的目光。

    在她看来,文赋明日,有恶受了。

    故在新年的初三这日,玉檀罕见的对一位刚入品的九品剑修用上了剑阵。

    不断有虚剑对着李文赋袭剑。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李文赋就是败下阵来,又是御剑太阿,又是手里握着虞瑾青色软剑的。

    可还是不敌。

    李文赋不由暗骂了一声,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这剑阵中的虚剑好似无穷无尽一般。

    玉檀虽是只用七品剑修的手段,但是这生生不息的虚剑气数,已经是中三境的顶峰了。

    玉檀,四品剑修。

第十九章 边关告急

    这般练剑,在初七这日,瀑布后山的李文赋还是饱受折磨之际,在剑坪处练剑的霍思玉可御九剑,有了八品剑修的名号。

    这也是江南剑池近几年来,最为年轻的八品剑修。

    霍思玉兴奋不已。

    这比她预计的时间足足提前了一月,玉檀知晓这消息后,自然也是高兴。

    霍思玉怎么说也算她的得意门生,就差没拜师了。这一日,罕见的没有再去后山瀑布折磨李文赋。

    山筠见此,亦是让虞瑾也休息一天。

    此举并非是为了庆祝霍思玉成为八品剑修,而是要为这位弟子制定好未来修行的道路。

    六月代替江南剑池去武举的,也就只有虞瑾和霍思玉。不能让外人嚼了舌根,说江南剑池全靠一位外乡女子。

    宗主颜仪不免也是参与这场探讨。

    江南剑池不曾想有朝一日,三位剑池扛鼎之人,会为了一位八品剑修如此慎重。

    其他霍思玉这番入剑修八品,也有李文赋和虞瑾的原因在内,算是激励了一番。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霍思玉的剑法,并不出奇,仍需砥砺练剑。

    瀑布后山。

    李文赋难得清闲一阵,有一只草原猛禽海东青缓缓飞来此地,这些日子与外界的交楼,全靠这飞禽了。

    李文赋取下密信,不由摸了摸海东青的羽毛,这猛禽瞬间展臂开来,足有两人之宽。

    这羽毛相较在西京时,有些稀疏了,看来还是不太适合这江南水乡地界。

    唯有大漠草原才是栖身之地。

    虞瑾以心御剑,已经是能御剑二十二了,全身气数用尽,亦是同李文赋靠在了树边,问道:“何人来信?”

    李文赋正要念叨时,小姜子忽然间从瀑布后跑来,“我也要听,外面又发生什么稀罕事了,整日在瀑布后,闷死我了。”

    李文赋简单的瞧了一眼,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安都传来一些关于江南的趣事。那位唐兴修唐公子举办了一个诗会,他自己得了第一,兴许有抬举的缘故。但是那位姓陈的年轻人,却是得了第二,倒是很令人意外。”

    虞瑾想了想,说道:“有些印象,不过看样子倒是有些穷酸,听说要娶他心仪之人,要花一万两银子呢,不过考个状元也行。”

    李文赋感慨道:“我倒是很看好他。”

    “为什么?”虞瑾反问道。

    她知晓李文赋也要参加科举,还有城内那位唱戏之人,探花的位置已经坐稳。

    还有唐兴修等江南才子,辽东那边也有书香门第。

    休说要考上状元郎,即便想进个前五,怕是都是一件难事。

    李文赋感慨了一声,“那位成就八万本命字的儒家圣人,也姓陈啊。”

    虞瑾错愕不已,不知李文赋再说些什么。

    那位穷酸书生若是能和儒家圣人陈氏一族扯上些许的关系,她吞剑!

    ......

    西京城。

    大周京城并未有江南地界的年味十足,虽说大周天子改了国号,愿这年呈祥。

    但是在边境外,即便是年关,那群蛮夷依旧是不得消停,不断派着骑兵打一阵就好。

    虽未造成大周士卒的伤亡,但却令人烦闷不已,新年就不让人好过。

    为此,边陲将领不得不身先士卒,自个当了斥候,让军中士卒过的安稳,暗骂几句不曾开了教化的蛮子,连年关是何都不知晓。

    双方都心知肚明,若真要到大战时刻,也不是现在,多是夏秋之际才会两军主力交阵。

    养精蓄锐一说。

    李月衫宣威将军回西京之后,接替她的位置乃是一位年轻将领,名为后青,算是李家亲信。

    今日由他在外巡逻。

    塞北天气严寒,但他不曾有一丝的松懈,在城门外约三里地的地界看守着。

    忽然之间,一阵地动山摇。

    他猛然看向前方,有一条黑线好似从天边蔓延过来一般,铁骑声阵阵。

    他暗叫一声不好,上马奔回城池而去,不忘点燃烽火。

    敌袭!

    不下于五千人马。

    他没有想到,漠北蛮夷居然会趁着这个时候大举进犯。李将军回京久矣,就连宣威将军和诸多将军亦是回了西京,压根就不在边陲。

    整个大周都以为漠北不会轻易来犯,毕竟前几月,大将军领军,可是打了一场胜仗。

    在今日,他后青,俨然成为了这地方的最高将领,由他指挥。

    漠北进犯消息直至新年十五,才堪堪送到京城。

    这日有两件大事发生。

    景家景迁赶在年关最后一刻成为了七品剑修,其实在大年初一即可,但这位景小将军一直在有意的压制,为了让全身的气数变得更加浓郁。

    震惊了朝野,更是震惊了江湖。

    从边陲的密信送往西京,言边陲最外围的一座城池沦落漠北之手,我军近乎全军战死,仅剩几位逃出来的将领退居了同嘉城。

    密信中言,漠北来犯出动了三波骑兵,更有铁甲重骑,仿佛是看准了边陲之地少人把守,这才有如此疯狂行径。

    怕是军中出了奸细。

    这事一出,朝会接连开了三日,商议对策。上疏最为勤便的莫过于景家,大周状武将军成为七品剑修,当去边关领军退敌。

    为之,武官们自然纷纷附议。

    在朝堂上疏之余不免轻视了文官几分,这种时刻,文官一列可是冷清的厉害,说不上话。

    也难怪,嘴皮子功夫利索,万没有剑快。

    那李家公子去了江南剑池没一点消息,怕不是遭了剑池唾弃,没点颜面露面。

    大周天子坐在龙椅上细细沉思,听着朝堂上武官争论,烦闷不已。

    漠北蛮夷给了大周当头一棒,呈祥呈祥,就是这般呈祥的?若不尽快还击,会教大周附属国度如何轻视。

    他本意是想在武举之后,再让景家慢慢掌管边陲要事,大周不能同时有两个李绍远。

    景侯,只能是骠骑大将军,不能超一品。

    漠北蛮夷年关时进犯,军中定然有奸细暴露了行踪,这是要查明的。

    还有太子楚恒。

    自从太子府内门客走光之后,二皇子楚奉蠢蠢欲动,在朝中拉帮结派,俨然有一边倒的局势,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怕是再过些日子,都要逼迫他废太子了。

    他知晓自己正值壮年,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对他的皇位产生一丝一毫的威胁,即便是他的儿子也不行。

    他不给,便不能抢。

    还有最近江湖上又有两位三教中人超凡入圣,又是不弱于一品剑修的实力,得去派人问明情况,让他们不要多生祸端才是。

    最后再是江南剑池,这些日子没有一点消息,剑池不足为惧,关键的是李文赋。

    手握先祖佩剑,还不知晓实力如何了。还有那位虞姓女子,名为虞瑾,八品剑修,很难不将那位虞弦青衣女子剑仙联系起来。

    事情颇多。

    大周天子叹息了一声,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有这么多事务处理不过来,觉得劳心。

    朝堂上,百官听闻,自然也不敢再争辩,担心惹恼了这一位。

    不太好。

    大周天子缓缓起身,不发一言,离朝而去。

    内侍官只得喊出一声退朝!

    百官离去。

    李绍远在武官一列最前,眉头紧锁,领着自家闺女回府而去,在他看来,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朝堂上没争辩出一个结果,陛下是要自己颁布旨意了,不想与任何人商讨。

    在众多武官看来,呈祥一年,乃是景家崛起李家衰败之年份,故退朝之后一直围绕着景家父子打转,说些客套话。

    以文官为首的张太常等人速速离去,大周又将起战事,那他们要做的,便是安抚民心。

    不可让国内生乱。

第二十章 两大武官出西京

    李府外,陆参一直等候着。

    李绍远回府之后,立刻给李文赋写去了一道密信,简单说了说西京局势。同时让李月衫准备好戎装,陛下旨意今日就会下达,明日兴许就要启程。

    李月衫不解问道:“爹,如今局势,陛下不是应该让景家去边陲之地?我们李家为什么也要动身了。”

    李绍远眯了眯眼,皱眉道:“漠北这次来犯不同寻常,定有内奸通风报信,陛下要再次整顿边关将领,景家那小将军还没这个能力。再者漠北蛮夷都攻破了我方城池,陛下不会坐以待毙,要猛攻还以颜色。李、景两家一同出征最好。”

    李月衫点点头,无奈望向南方。

    这些日子,文赋真就一点消息没传来,还不知晓练剑如何了,有没有挥出剑气,是不是青色剑气的剑修。

    听说江南士子皆是出城迎接文赋,倒是一件好事,与朝中文官的关系又拉近了一些。

    剑池内娘亲的剑法,有没有拿到。

    她也有十多年没去过江南剑池了,她其实也很想念的娘亲的。可是爹不让她去,哪怕去看一看也好。

    貌似全天底下的人都忘了。

    当年的白衣剑仙,并未只有李文赋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叫李月衫的女儿。

    想到这里,李月衫眸光黯淡。

    李绍远轻轻拍了拍李月衫的肩膀,叹息道:“爹知道你的委屈,爹答应你,这次去边关回京之际,让你悄悄的去江南一趟,去看看你娘。”

    李月衫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咬牙道:“不去了。”

    “为何?”李绍远很是诧异。

    他亏欠这个闺女良多,她娘亲有留给文赋的剑法,却是没有留给她的。

    原本是寄希望她一生平平安安的当个富家女子就好,未曾想终究还是参了军,这一点,李绍远一直很过意不去,但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只能希望日后文赋能好好待他姐,替他弥补这份亏欠了。

    他是大周的一位好将军,但是却不是一位好父亲。

    心中有愧。

    陆参咳嗽一声,李绍远会意,两人一同走到了一旁。

    李绍远疑惑道:“陆先生对边关的事情有何看法?”

    陆参摇摇头,“有点想法,但不确定,可能是皇家的人,也可能只是漠北的离间计,想要将王爷骗去边关。”

    李绍远大笑一声,“将我骗去边关又能如何?莫非还能杀了我不成,有一位二品剑修在身边,想死都难啊。”

    陆差犹豫了会,试探性的说道:“倘若我不在王爷身边呢?”

    李绍远错愕不已。

    陆差负手道:“西边的和尚,东边的读书人,尚未派人前去游说,是否愿意归顺大周。陛下迟迟不下旨,我担心就是在等候这个时机。我在宫门前开了天门,百官上疏,我没理由不去游说那两位圣人,此去边关,怕是不能跟随将军了。”

    李绍远愣了愣神,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大失策。

    陆参拱手道:“所以还请将军去边关之后,尽量少领兵,漠北冬日来势汹汹,太过异常,将军万不可出事。”

    李绍远沉默良久,答应下来。

    这日晚些时候,西京各大武官府内,都是传来了一封圣旨。

    李府自然在内。

    明日一早出行。

    陆参果真随着几位朝剑阁守阁人先去了近些西边的寺庙,连夜动身。

    这次出征,由景家领队,李家罕见的领了副官,在队伍之中,还有跟随有一位年轻人。

    大周太子,楚恒。

    这也是为何要景、李两家一同出征的缘故,大周天子要送这位历练,自然不能有半分闪失。

    实则也是为了制衡两位皇子的势力,届时太子回京而来,能拉拢多少朝中势力,便看他自己了。

    景家虽是挂的主帅,但景侯依旧是刻意落后了李绍远半个身位,笑道:“依大将军之见,此仗该如何打?”

    李绍远回望了一眼,淡淡道:“景将军才是主将,我听你的。”

    景侯笑了笑,一挥马鞭,走在了最前列。

    景迁和李月衫并列骑马。

    景迁皱眉道:“回京三月,你全身气数没有丝毫增长,约莫还是个八品武夫的实力,今后如何胜任大周的宣威将军。”

    李月衫皱眉道:“我自有练枪的法子,用不着状武将军担心。”

    景迁耸耸肩,问道:“你说你那弟弟在江南剑池过的如何?剑池与李家关系不好,听说江南剑池迎客常有抛剑的光景,可惜不曾亲眼见到。”

    李月衫扭过头去,“那也不关你的事。”

    景迁气道:“李月衫,你想想你回京这些时日都做了什么,可曾有一点心思用在了练武上?你是大周的宣威将军,每日去一些文官的府邸作甚?他李文赋的事情,为什么要你来做。”

    李月衫沉默良久。

    确实如景迁所言,她有端日子没有握枪了,枪法如何,兴许有些退步。

    但她不在乎。

    他那个弟弟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出息,她要好好的替他联络住这群文官的关系。即便不练武又如何,反正李文赋现在开始练剑了,她本就是李家的闺女。

    是一名大家闺秀。

    不练枪了,也好。

    她没有什么武学上的追求,即便枪法退步的再厉害,即便不是大周的宣威将军。

    亦是不在乎的。

    景迁大为恼火,冷声道:“李月衫,我本以为你是一位奇女子,是一位枭雄,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作践自己。这世间练枪法的女子有多少?你争气一点,这世间枪法宗师的气运都是你的,上三境有点难,但你练出个四品境界,不见得有多难。”

    李月衫冷笑一声,“练成了又如何,四品枪修,若是不归顺大周朝廷,还是不落得一个我娘亲的下场。状武将军,我也奉劝你一句,最好练剑练出一个一品剑修,不然,都逃不出一个下场。”

    景迁怒道:“还要我说多少遍,今时不同往日,白衣剑仙的死与大周朝廷没有关系。”

    李月衫看向景迁,喝道:“当年的事情如何,我李家知道,用不到你在这里颠倒黑白。”

    景迁还想呵斥,被景侯拦住,不许多言。

    李绍远极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景迁,让自己闺女来到自己身边,不要与外人过多言语。

    景侯拱手赔礼道:“大将军,小儿年轻气盛,多有冒犯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李绍远摆摆手,“无妨。”

    景侯点点头,称赞道:“还是大将军深明大义,将军府内的那位幕僚呢,一位二品剑修啊,没有与将军同行?”

    李绍远瞥了景侯一眼,随意朝后指了指,“就藏在军队中呢。”

    景侯了然,便不再多言。

    在他看来,既然有这一位在军中坐镇,那么到了边关之际,自己就可放开手脚对漠北蛮夷展开布局。

    不必担心太子的安危。

    按理说,陛下应该不会让皇子参与到边关的事务中来,一是担心其安危,二是担心皇子一旦在边关军队有了声望,势力不免扩大,对皇位有所威胁。

    但是陛下这次却是放任太子出行。

    不知是何用意。

    若是说仅仅是为了制衡二皇子的势力,完全可以换一个法子,将朝廷重要事务与二皇子为伍的官员避开就行,简单至极。

    让太子出行边关,未免太不合适啊。

    隔着景侯和李绍远几百人将士的队伍中,太子楚恒骑着一匹皇家饲养的马匹,在将士重重包裹之下,缓缓前行。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李绍远身后。

    李文赋遣散了他的太子门客,那就休要怪他对李家动手了,边关有内奸这条消息可以利用起来。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阴沉。

第二十一章 浓云剑阵

    江南剑池。

    一月底。

    李文赋等人来到剑池已经一月有余,后山瀑布间,虞瑾身边,不断有白色剑气从她附近生出。

    好似凭空出现一般。

    虞瑾早在十日前就可以心御剑三十三,成为了一名七品剑修,山筠看着那悬在虞瑾身边的三十三剑,亦是毫不藏私,教起虞瑾剑阵来。

    所谓剑阵,便是一种剑气外放的手段,将剑气按照某种图案铺设来开。

    剑阵图案大多精妙绝伦,剑气铺设期间容不得半边差错,否则前功尽弃,白白消耗自身气数。

    其实细细说来,剑阵最初还是由道教武当所发扬光大,故武当道教弟子多是手握符剑,研习剑阵。

    剑阵的练习,远比剑修入品和御剑困难许多,后两者讲究日积月累,愚笨一些不打紧,功夫到家,总能练到八品剑修。

    但是剑阵不一样,天赋极为重要。

    据山筠所言,她当初学习剑阵,用了不下三月的功夫才能布下一个极为简易的剑阵,甚至都不能布出三十三柄虚剑出来。

    但是此刻瞧着虞瑾,不过十日功夫,对于剑气外放的游走布局已经是轻车熟路。在她身边,剑气外放之浓郁,已经教李文赋看不清剑阵内是何光景。

    听着虞瑾挥剑的身影,只是知晓这剑阵还未成型,或是说还未失败。

    这十日间,虞瑾不知失败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是用尽了浑身气数,若不是有山筠和玉檀轮流为虞瑾体内送去气数,断然不会有这么快的成效。

    李文赋小声问道:“虞瑾练的这是什么剑阵,剑气这般浓郁,这剑阵一出,她难不成还有余力?”

    玉檀示意李文赋走远一些,亦是小声解释道:“这是浓云剑阵,江南剑池顶级剑阵之一了,讲究是就是一个剑气浓郁,与人对战时,剑阵虚剑可重重相叠,多剑化为一剑,威力不小。同时在剑阵之中,虞瑾剑气越是浓郁,则可让对方御剑不受掌控,为自己所用。”

    李文赋惊骇不已。

    以虞瑾的天赋,她这剑气浓郁程度,同境剑修之间,怕是没有任何一位是她的对手了。

    伴随着虞瑾的不断的挥剑,虞瑾整个人近乎都是藏在了剑气之中。只是站在剑阵旁,李文赋都能难受到有锋利剑气朝他袭来,不得不将太阿剑御在身前,以青色剑气回击,方不会被误伤。

    忽然之间,虞瑾不再御剑,那剑阵中有一道涟漪四散而出。

    剑气没有丝毫差错的画完了浓云剑阵的阵图。

    山筠站在高出,喝道:“集中精神,将你自身剑意全部铺到剑阵之中。”

    虞瑾点点头。

    闭目。

    有剑意散出。

    剑阵中,不断有涟漪四散而出,这预示着虞瑾正在缓慢铺设剑意。

    虞瑾脑海中,剑意每蔓延一处,便是有一处清晰图像传来,直至这处浓云剑阵所有的光景全部呈现出来。

    山筠笑的开怀,看得亦是极为满意。

    “再尝试御剑,记住并未是御湖内铁剑,而是御剑你剑阵气数凝聚出的虚剑!”

    虞瑾点点头,开始尝试御剑。

    李文赋不免也跑到了高处,望着剑阵中的变化,剑阵中图案纹路繁杂不已,教他看不明白。但他却是可以看到在剑阵中,好似有了一抹剑身的身影。

    继而有数剑凝聚完成。

    升空而去。

    有一道虚剑朝他袭来,他御着太阿剑一条挑飞,其力道之大,完全不弱于虞瑾御青色软剑,逼迫得他都是用出了青色剑气附着在剑身之上。

    那一道虚剑被挑飞之后,并未消散,而是卷土重来,朝着李文赋挥出了一道白色剑气。

    这下是真不能硬碰硬了,这可是一位七品剑修的剑气,还是躲开为好,果不其然,那一道剑气挥在山崖时,一声炸响,劈出好些碎石。

    李文赋赶紧求饶,他一位不过才入品一月的九品剑修,可经不起剑阵的折腾啊。

    这还只是一柄虚剑,那剑阵之中,最少有虚剑三十三柄,不可能应付过来的。

    虞瑾召回虚剑,不再打趣李文赋。

    剑阵之中,虚剑不断凝聚,直到有三十三柄虚剑,虞瑾才没有继续。

    山筠喝道:“浓云剑阵已经成型,只管凝聚虚剑,三十三剑乃是七品剑修的入门,只管凝聚便是。”

    虞瑾点点头,过了一会,又是有一柄剑出现在剑阵之中,三十三剑之后,这柄剑消耗了虞瑾极大的气数,并不能随心所欲的凝聚出。

    看来还是气数不足的缘故。

    直到最后,虞瑾精疲力竭,剑阵内有剑三十九,是她的极限。

    玉檀在一旁看得都是一脸笑意,称赞道:“不愧是天生剑胚,第一次使出剑阵,就能凝聚御剑三十九。”

    李文赋疑惑道:“三十三是七品剑修的基本,以虞瑾的天赋御剑三十九不奇怪,这会怎么还难得起来了。”

    玉檀摇摇头,“不是这样的,七品剑修剑阵内虽能藏剑数百,但是刚开始练习剑阵之时,往往只能凝聚虚剑二十多柄,想虞瑾这样三十九柄的已经是天纵奇才了,兴许只有当年的青衣剑仙虞弦才能相比。”

    浓云剑阵内,三十九柄虚剑升空,发出阵阵颤鸣。

    这光景。

    远比御着三十三柄铁剑有看头多了。

    虞瑾兴奋不已,御着那三十九剑不断的在山间来回飞行,喜悦不已。

    “山筠师姑,玉檀师姑,多谢两位师姑悉心教导,虞瑾必定不忘这份恩情。”

    山筠微微一笑,喊道:“将你三十九柄剑融合成一柄剑看看。”

    虞瑾点点点头。

    以心御剑。

    操控着三十九柄虚剑缓缓融合到一起,没过一会,三十九剑成一剑,近乎有十丈之长。

    虞瑾递剑而出。

    只见天空中恍然出现一道白色的光亮,天边的云彩都很识趣的往一边靠去。

    长剑经过之处,再无云朵。

    不过这一剑递出之后,虞瑾顿时感觉一阵疲惫,收了剑阵。后山瀑布再次祥和一片。

    小姜子在李文赋身边,确定不会被剑气所伤后,一把扑向了虞瑾怀中。

    “虞姐姐好厉害。”

    虞瑾微微一笑,“都是山筠师姑教的好。”

    “也是你天赋使然的缘故。”山筠从高处落下,笑道:“浓云剑阵你已经学会,多加练习即可。至于我给你基本秘籍,上面还记载有回春剑阵,过些时日再学,有些难度,并非一时半会能够学会的,你先研习一阵。”

    虞瑾点点头,“听师姑的。”

    虞瑾剑阵算是学会,辛苦了一月,现在难得一身轻松,她将目光放到了李文赋身上。

    李文赋看着三人皆是看向自己,顿时感觉不妙。

    怕又是要挨打了。

    玉檀笑脸盈盈,“虞瑾的剑阵完毕,那你呢,可曾对剑气理解更深一步了,能否接下我三招,不后退一步。”

    李文赋想了想,理直气壮的答道:“自然是可以的。”

    玉檀诧异万分,佩剑出鞘,“那就来看看。”

    李文赋欣然允若。

    刚是握剑,全身气数已经朝着左臂缓缓涌去,玉檀快速出剑,青色剑气极快的附着在剑身之上,抗住了玉檀的第一剑。

    玉檀稍有错愕,很快又是第二剑,李文赋又是抗住,青色剑气不断。

    玉檀微蹙眉头,这小子不太对劲,有些门道。

    极快的又是第三剑而出,太阿剑又是有青色剑气附着再上,三剑过后,李文赋当真纹丝不动。

    玉檀诧异道:“你小子平日里一直糊弄我是不是,什么时候将第气数的运用如此熟练了。”

    李文赋讪讪一笑,“天赋使然。”

    “其实我还有一个不常见的招式,想让两位师姑看看。”

上架感言

    简单说一说。

    这本书写到这里,约二十万字,成绩很不好,当然书本来也不好。

    坦然受之。

    《大周文武官》,前面都在着重写武,文官,或是说读书人没有下笔墨,与我的大纲有些偏差,应该要引出一位鸿胪寺的读书人的,如今只得将这些剧情靠后一些。

    但是总归在武举前要引出。

    打戏不精彩,文戏得琢磨一番心思,笔力不够是一方面,阅历是另一方面,倒头来似乎都没写好。

    文武官,文在前。

    是想写出江南士子并非只会流觞曲水,国难当年,亦有书生守国。东边书院读书人,八万本命字,唯独少个“剑”字,是不想争夺剑修气数,还江湖汹涌。

    武当符剑,要断了世间邪祟,还人间清白。

    佛门佛陀,慈悲之心,愿人间少些疾苦。

    大周护国将军,收复东州失地,不让漠北蛮夷马踏中原。

    世间神剑有四柄,还有三柄拔剑之人陆续踏进江湖。十八般武艺皆有宗师出世,江湖该壮阔,少年当向往。

    还有诸多诸多。

    都尚未写出。

    看到这里,应该都会觉得像极了雪中,确实有借鉴的嫌疑。

    雪中的壮阔写不来,写写自己心中该有的江湖就好。

    不过尚在努力。

    还有书中女子,江湖少了小娘子,便没了后浪,总会觉得少些滋味。少侠耍了一身帅气,没个心仪之人看着,也没劲。

    年关已至,他乡剑修,早早归家。

    ......

    先说这些,今日上架,还望多多支持。

第二十二章 人间第一流

    玉檀上下打量着李文赋,又有什么新花样?

    李文赋笑道:“我使出后两位师姑便知道了,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李文赋深呼一口气,他现在要演示的剑法,正是东宿教给他的太阿剑法。

    第一式。

    李文赋左手握剑,有青色剑气顷刻间蔓延在太阿剑身上,他做下蹲状,竖剑。

    玉檀拧眉道:“这不就是寻常挥剑的招式,莫非还能变出什么花样?”

    李文赋笑道:“师姑,先别着急下定论,看完再说。”

    玉檀冷哼一声,看着李文赋准备如何炫技。

    李文赋倒握太阿剑剑柄,并未着急挥出剑气,而是酝酿许久,将全身的气数朝着左臂汇聚而去。

    在一旁看着的山筠看出了点端倪,虽是蹙眉,但是眸光中颇有赞赏之意,“文赋对气数的调用,似乎比虞瑾还要精妙绝伦一些,看来他这些日子都在练习这个。”

    太阿剑剑身上青色剑气愈发浓郁,他一剑挥出,湖面之上,顿时有青色剑气一闪而过,紧接着,又是第二道剑气挥出,交错起来,两道剑气同时到达湖的另一侧。

    一声炸响。

    不少的碎石被炸裂而出。

    玉檀诧异道:“连着挥出两道剑气,中途省去了剑气凝聚速度的时间,你小子如何做到的?”

    玉檀心中不解,走去李文赋身边看了看,差点没是将他胳膊卸了下来。

    这等手段,她还是第一次见。

    李文赋不是中三境的剑修,他的剑气功底,气数的调用万不可能运用至此。

    她得出一个结论。

    这小子深藏不露。

    虞瑾也是有些诧异,她看了看腰间青色软剑,自己想要连着挥出两道剑气,也是有些难的。不免对李文赋又高看了几分,总算是有点剑修的样子了。

    山筠想了想,亦是没能想到可以解释的法子,只能归功在许玉那本剑法秘籍之上。

    不愧是人间第一的剑修,修炼方式总归是与众不同的。

    这一月的练剑,玉檀甚是满意,虞瑾的剑阵超出预期,李文赋还是那般模样,对剑法十三式的运用更加灵活了一些,对于气数调用,是意外之喜,不过也相当难得。

    她伸了个懒腰,“今日放你们半天休息,总不能一直紧绷着练剑。”

    李文赋颔首一笑,“多谢师姑。”

    待两位长辈离去之后,小姜子嘻嘻笑道:“若是比剑气的功夫,虞姐姐是不是要略逊一些了。”

    虞瑾虽是不愿答应,但无可奈何,毕竟李文赋能连挥两道剑气,她尚且还不能做到。

    “好哦。赋哥哥胜过虞姐姐了。”

    在这位小女孩看来,这是一个好的开端,赋哥哥终有一日会赶上虞姐姐的。

    虞瑾一把揪住小姜子的耳朵,愤愤的牵着离开这里,“没见你这么向着别人的,看来是找打了,练拳练的如何了。我们可休息半日,没说你也可以。”

    小姜子挣脱开来,朝着树龄中轰出一拳,起初并无花样,但半响之后,有一道气拳出现在了树林之中。

    大片的雪花飘落。

    粗壮一些的树木得以保全,只是折断了一些树枝,但是尚且只有几年的树木,则是被那道气拳轰断,只能来年再发新芽了。

    李文赋瞧着那气拳轰出的踪迹,小心翼翼的问向虞瑾,“这若是按照剑修的实力对待,是第几品了?”

    “大抵是九品剑修可御七剑的实力。”

    李文赋一抚额头,自个拖着落寞的背影离去。怎么自己身边遇见的都是天赋异禀之辈,他一个被太阿剑选中的天选之人,比起天赋,居然差了这么多。

    连一个小丫头居然都不敌。

    无奈啊。

    小姜子跟在李文赋身后,嘻嘻一笑,“赋哥哥心情不好了。”

    李文赋不想接话。

    虞瑾噗呲一笑,急忙将小姜子拉回了自己身边,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

    不能过多的打击他。

    院落内,李文赋进院便是去了厨房,还是填饱肚子比较实在。这些日子的相处,虞瑾也是学会了一点,没有再出现将屋子炸毁的情况。

    成为剑修之后,劈柴的活一直是御虞瑾负责,不过是几道剑气的功夫,方便的很。

    李文赋不禁想着,看来山中神仙也非是高不可攀,照样每日要做这人间生火的事情。

    小姜子每每这个时候,都是最为开心之时。

    看着虞姐姐和赋哥哥忙活在一起,总有股家的感觉。今日晚宴,又有一只海东青从天而降。

    李文赋细细解开那封密信,这信中所言,应该就是边陲战事了。

    他爹和景家两位将军一同出征的事情,他已经知晓。但是令他担心的却是,确是那位一同出征的太子。

    想要三番五次置他于死地的太子楚恒。

    李文赋很不心安。

    虞瑾轻声问道:“信中说了什么?大将军征战无数,这次漠北蛮夷出动兵马不过两万,能退敌的。”

    李文赋点点头缓缓打开了那封密信,看完后长舒了一口气,“边关一战,大周大获全胜,歼敌五千余人,已经开始准备返还西京了。”

    虞瑾微微一笑,“那就很好啊。”

    李文赋看向密信的最后,不禁蹙眉道:“可信中还言,那一场战事中,九天之上,不知由何人挥出一剑,有一道青色剑气在天边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一直悬在漠北蛮夷头颅之上。这次能轻易退敌,免不了那道剑气的功劳。”

    虞瑾疑惑道:“不知道是何人?难道不是你李府的陆先生,有这本事的,最少也是一位上乘的二品剑修了。”

    本章尚未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李文赋摇摇头,“陆先生没有跟随我爹去边关,要还大周天子一个人情,去游说那两位佛陀和儒圣了。”

    虞瑾想不明白,“那在大周,除了陆先生之外,也就只有几大剑池的宗主才有这本事,可他们跑去边关作甚?”

    李文赋将那密信丢入火炉之中,信中末尾,他爹李绍远已经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许玉!

    他也觉得,那个人是该回来了。

    昔日三教鼎立的局面不复存在,如今儒家和佛家风头正盛,信道之人少了三成。

    显然正是衰败的开始。

    此刻能挽救那局面的,唯有那位重新出面。但是大周朝廷会轻易放过他?

    李文赋已经知晓了当年的许多密辛,当年许玉一剑,距离当今大周天子头颅,不过三步之遥。

    许玉若是飞升入天界,自然极好。毕竟仙界不许插手人间事,否则会遭受到极为严重的天地反扑。失去一身修为事小,但若是落得个神魂俱灭的下场就不讨好了。

    大周天子迫切的希望许玉就是后者。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许玉得飞升天界。

    在边关的那一剑,兴许大多数人都会以为是陆参,只有知晓内情的才明白。

    陆参不在边关,那位出剑的剑修,是许玉。

    被誉为人间第一流的一品剑修许玉,回来了。

    李文赋自然是高兴,愁的是大周朝廷,更准确一点,乃是大周皇室。

    十年前一剑不过三步之遥,如今一剑,又当如何?

    西京城中,朝廷要对付李家的心思得先放一放,毕竟那位才是重中之重,最好与之和解,给出一个合理解释,不然,大周呈祥一年,一点都不吉祥。

    李文赋告诉了虞瑾这一切。

    虞瑾和小姜子都是呆滞的许久,随后莞尔一笑,她们就知道,半个师父、许叔叔一定会回来的。

    李文赋躺在摇椅之上,笑道:“这消息不日便会传遍整个大周江湖,有好戏看喽,我等不能窝在剑池之内,是时候下山去看看了。”

    虞瑾疑惑道:“下山是指不在剑池练剑?”

    李文赋点点头,“还有其他要事,我来江南,并非只为了练剑。”

第二十三章 惨烈战事

    当年跟随李绍远南征北战的老将,为了成全他爹的大将军之位,主动告老还乡。

    不然军功太多,大周武官不能都是李家一党。

    那些旧将虽是不问朝堂事务,但是却提拔不少人在地方为官,皆是在地方有自己的一方势力。

    李文赋要做的,便是要将这些势力全部归拢起来,重新为他李家所用。

    自打他拔出太阿剑后,李家在朝堂的局面变得颇为棘手,仅仅只是拉拢一些文官还不行,这次边关大战就可以看出。

    文官在战事面前,用处甚小。

    但那些曾经的部将,李家得有十多年没有联系了,即便是李绍远在江南,都很难说服,更何况是他自己。

    一个西京城纨绔子弟,败家子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想要让人有所改观,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李文赋就是一阵头痛。

    本公子,很难办啊。

    虞瑾听着李文赋有离开剑池的想法,略微有些不愿,在剑池内练剑,有两位中三境的剑修教导,进步神速。若是游走江南各地,不免会慢下来。

    她没有李文赋那么多要做的事情,好好练剑就可以了,更何况半个师父许玉已经重临了人间,不能丢他的颜面才是。

    李文赋看出虞瑾的顾虑,想了想,认真道:“你不想离开剑池也可以,这一路还有安都陪我游厉,路上不会太孤单。”

    虞瑾狠狠瞪了一眼李文赋,怒道:“本姑娘陪你游厉是害怕你孤单的?”

    李文赋不解的挠了挠头,委屈道:“一个说话的人的都无,可不是嘛。”

    虞瑾忍无可忍,这家伙榆木脑袋。

    她一剑劈向李文赋,地面顿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剑痕,有一阵凉意从李文赋身下而过。

    他现在不敢动弹丝毫。

    差点断子绝孙了。

    虞瑾朝小姜子喊道:“早些入睡,明日一早就收拾行李,准备下山。”

    小姜子咽了咽口水,许久没有见到虞姐姐生气了,小腿利索的跑回了房内,不敢造次。

    李文赋呆呆的问道:“你也要下山?”

    虞瑾冷哼一声,狠狠的将房门关闭,“本姑娘是担心你死在了外面,替你收尸很晦气,脏了我手。”

    李文赋嘿嘿一笑,丝毫没有因为这般言语就动怒,她能陪自己下山就好。

    没有虞瑾在身边坐阵,他行事多少有些不方便。

    九品剑修还是不行,有位七品剑修兜底,底气足一点。

    李文赋将院子收拾好后,熄灭了火炉,安安心心的回房睡去,火炉之中,密信的灰烬都已是消失不见。

    边关那一战,远没有这么云淡风轻。

    ......

    李绍远和景侯抵达那处同嘉城内后,便不断的派斥候探清敌情,两人想法一至。

    被漠北大军占领的大周城池,补给并不多,这些时日早就消耗殆尽,漠北后方粮草因雪天来不及送入城中,几乎已经是断粮的状态。

    最好速战速决。

    这一仗,差不多就是一场必赢的战事。让两位晚辈领军最好,故由景迁当着主将,李月衫为副将,率领万余兵马出战。

    如此一来,是对晚辈的历练,同时可避免了内奸在军中扰乱我方军心的可能。

    但是太子楚恒听到这消息,极为不满。

    说甚大周太子不能看着大周士卒白白送死,他也要参与其中。景侯本是不让,可是谁曾想楚恒竟然是拿出了大周天子手谕。

    见手谕如同大周天子亲临。

    景侯无何奈何,给太子楚恒配了一些弓弩手,在大军两侧打游击即可。

    为了保护这位的安危,不得已又增派了人手暗中保护。景迁我行我素,没有去管那位太子殿下,本是没有后顾之忧的李月衫却是不得不将心思放在了楚恒身上。

    她知晓,这位一旦出事,甚至极有可能故意出事,然后将罪责全部归结到李家头上,故她分兵的一路,其实并不顺畅,多是在防守。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漠北很快调转了进攻的策略,全力围攻李月衫。

    更是有暗箭袭来。

    景迁还不及支援,李月衫这边大有溃不成军的模样。

    在军队之侧领着三百弓弩手游击的太子楚恒,其脸上挂着的笑意就不曾断过。

    这正是他要的结果。

    他在一旁使用弓箭杀敌,照样有军功可得,这场战事,待景迁将他那边的敌军击退之后,自然是会过来帮助李月衫。

    这场仗,会赢。

    他和景迁都是受益者,回京之后大有赏赐,但是李月衫就不一样,出师不利,不可避免的会受到责罚。

    他的太子府被李文赋遣散了门客,如今他不在西京,李月衫就要替着遭罪了。

    楚恒望着节节败退的李月衫,笑意不止。

    忽然之间,脚下地面一阵颤动,就在漠北大军身后,有一线黑骑踏来。

    真正的铁骑。

    楚恒还不及多言,调头就跑,身后弓弩手亦是跟随着后撤。那是漠北最引以为傲的铁骑,就连战马也是被铁甲覆盖着。

    弓弩手在此刻没有一点用处。

    随着李月衫杀敌的年轻将领后青看到着一幕,急忙喊着宣威将军快些撤军。

    李月衫望着那数千,绵延成一线的黑骑,更加攥紧了手中红缨长枪。她回望一眼,可以看到太子楚恒早已跑没了踪迹,景迁的支援部队也在赶在的路上。

    这场仗,不一定会输。

    她喝道一声,“身后就是同嘉城,不许撤军!”

    后青想要劝说,被李月衫瞪眼憋回。战场之上,弱我军气势,按照军律,当斩。

    斥候的线报亦是很快的传入了同嘉城内。

    李绍远紧盯着“黑骑”字眼,冷哼一声,又是率领同嘉城的大周铁骑出城。

    更准确一点,是他李家麾下的铁骑。

    他就知道,楚恒会不安好心,故一早就准备着。当他出城之时,楚恒正骑马归来。

    李绍远冷漠的看了一眼后,出征而去。

    但是尚且有些距离。

    漠北黑骑一出,李月衫领军的三千人马,顷刻间便是被两轮冲撞死伤了八百。

    再加上先前的损耗。

    如今只剩得一千有余。

    黑骑冲撞而过,她这边的士卒被撞向空中,更是被马踏而过,断然没有生还的可能。

    血流遍地。

    尸骨未寒。

    漠北黑骑的第三轮冲撞即将而来,这一次,由她率军抵挡。

    后青亦是陪伴在李月衫的身边,他是大将军一手提拔上来的军中校尉,不能看着李月衫一人面对那如潮水一般的黑骑。

第二十四章 我许玉,回来了

    后青握着手中刀刃,随时准备冲锋而去。

    不远处的景迁见到这一幕,发疯似的喝道:“李月衫,你给本将军回来!那黑骑,岂是你能对抗的。”

    隔着太远,李月衫并未回眸,并没有发觉有人在大声呵斥。

    她喝道一声,“准备迎敌。”

    她一骑率先出动,飞驰而去,后青紧随其后,不甘示弱。

    李月衫红缨长枪往前一横扫,便是有一道殷红的枪气挥出,在最前列的几位黑骑头颅被斩下。

    李月衫一跃而起,红缨长枪插入地中,她双手握着长枪的末尾,一脚踢出,有一人被踢下马,被自家黑骑踏过。

    没了气息。

    后青亦是出刀,虽未练成刀客的境界,但在刀身之上,已经是有了刀罡。

    一刀砍出,黑骑上的铁骑好似一张白纸一般,顷刻间被斩断,跟上来的士兵一戟刺去,了却了一位黑骑的性命。

    一番冲阵之中,双方旗鼓相当。

    李月衫大口喘气,吩咐道:“这次冲锋之后,你率领剩下的士卒撤退,等着景将军的支援。黑骑实力太过恐怖,并非是我等可以应付的。”

    战场之上,后青不想多费口舌,只是点头,并未答应李月衫的吩咐。

    黑骑在领教李月衫的厉害之处后,不免改变了阵型,由横着的一线变为竖着的一线,全部朝着李月衫冲阵而去。

    务必要将她斩落在此地。

    景迁见此,索性弃了马,身边剑气横生,剑阵起!

    有四十四柄虚剑从剑阵中生出,他腰间佩剑出鞘,虚剑实剑皆是御剑起。

    朝着李月衫飞驰而去。

    在此刻,景迁犹如是一位剑仙一般,御剑飞行。

    “李月衫,你最好给本将军不要出事!”

    李月衫望着不远处御剑而来的景迁,轻轻一笑,“可算来了啊。”

    在她周围,约莫有长戟二十柄凌空而起。

    枪戟皆可御。

    她伸手握住一根,投掷而去,长戟周围,依旧有殷红色枪气而出。

    一根长戟掷出,穿过一排排黑骑的胸膛,顿时有六位黑骑死绝。

    李月衫又是一根长戟掷出,黑骑没有丝毫的胆怯,即便身边就是战友倒下的尸体。

    这是要以送命的手段,将李月衫的气数耗尽。

    景迁一剑已至,四十四柄虚剑皆是插入黑骑体内,剑气横生,四十余位黑骑当场炸裂开来。

    数千黑骑立刻调转阵型,分出一半人马集火景迁。

    即便今日一战有千余黑骑战死,就是值得的,能以命换命的,换了大周两位年轻将领,不亏。

    再者,一位七品剑修和一位握枪女子,说不定还用不到一千黑骑。

    在李月衫身边,已经只有寥寥的三根长戟,她的嘴角布满了鲜血,显然是体内气数紊乱所致。

    景迁所生出的剑阵,虚剑已经由四十四剑减少到了二十二柄剑,没有余力帮助李月衫脱困。

    若是一直耗下去,死得只会是他们自己。

    景迁御剑而起,御剑飞行,脚下踩着虚剑二十二,朝李月衫飞去。

    在天空中,更是有漠北弓弩射来。

    但景迁没办法,这已经是最好的脱困手段了。

    他御剑至李月衫身边,喝道:“抓紧了。”两人紧握着双手,朝同嘉城的方向御剑飞去。

    李月衫回望一眼,在他们身后,箭羽不断的在两人身边掠过,后青负责殿后,斩断射向他们的箭雨。

    这一次,真没了其他手段。

    李绍远领军看着有两人御剑而来,在他们身后,冷箭不止。这一刻,他没有办法冷静,怒喝一声,“全力杀敌,不留活口。”

    那是李月衫,是他的闺女。

    万一她有什么危险,有何颜面面对她死去的娘亲。景侯骑马出城,望向远处遮天蔽日的箭羽,还有御剑的那人。

    是他的儿子!

    他亲自敲响了战鼓。

    “全力听从大将军的调遣,违令者,斩!”

    不断有暗箭从两人身边飞过,李月衫艰难出声道:“若是丢下我,你全力御剑,会不会快一些。”

    “不会。”

    景迁冷声的回答,脚下虚剑不断在减少,如今他所能御剑的气数全是由剑阵而来。

    虚剑一旦消失不见,那也就没法御剑飞行。

    李月衫轻“嗯”一声,回望了一眼,眸光坚毅。

    她深呼口气,“记得让文赋替我报仇。”

    景迁皱眉。

    御剑飞行的速度不免快了几分。

    李月衫一跃而下,手中红缨长枪掷出,替景迁将身后冷箭全部搅碎,同时推了后青一把。

    可是在她身前,又是一轮新的箭雨。

    景迁愣神,发疯一般的朝李月衫赶去,可惜太过遥远,只要瞬息的功夫。

    李月衫便是万箭穿心。

    就在这一刻,边关的大雪赫然停住,景迁不由朝天空望去,在云彩之上,出现了一抹剑光。

    他不由的想到的那位陆先生。

    那位,出手了么?

    李月衫亦是看着从天边挥来的一剑,在她眼前,那些箭雨的速度变的极为缓慢,好似她只要翻个身,就能轻易躲过去一般。

    景迁当然不会错失这良机,一把抓住李月衫,飞快的朝同嘉城的方向掠去。

    在浑身气数用竭之时,两人终于与李绍远所领的大军汇合。

    李绍远急忙派人将他们送回城中,同时看着从天边挥出的一剑,悬停在了漠北蛮夷头顶上方。

    虽未曾伤及一人,但整个漠北大军中,军心瞬间溃散,被那磅礴的剑气阻碍得行动都缓了几分。

    李绍远喝道一声,“冲阵!”

    大周铁骑冲向漠北黑骑,顿时一阵人仰马翻,漠北黑骑强于大周铁骑是不错,但是此刻,却是一击而溃。

    李绍远皱眉望着那一剑。

    他知晓,这不是陆参的手笔,当世之人,有这份魄力的,唯有一人。

    许玉!

    李绍远呵呵一笑,也在情理之中,佛家儒家皆是有圣人出世,他没理由看着武当衰败。

    就是不知道这一趟回来,又能待多久。

    会不会闯入西京皇城。

    九天之上,有一位袭白衣的男子收剑入鞘,在他身后,就是天门。

    他这一剑,救下李月衫,算是回报昔日李文赋在西京城外救下虞瑾的一命。

    他不喜欠人。

    随后,这位冠绝人间剑修风流的一品剑修,望向东边,哑然一笑,“读书人不是讲究不动手的,怎么还成就一位儒圣了。八万本命字,‘剑’这一字,可不兴当本命字啊。”

    他又望向西边,摇摇头,“佛陀金身,你若到边关一趟,怕是金身要当场粉碎。究竟是假慈悲还是真佛陀,打一架才知道。”

    他御剑过高山,御剑过大江。

    先到了一处坟冢前。

    葬着是一位虞姓女子。

    他轻轻念道一声:“我许玉,回来了,好些年过去,得让你看看风采是不是依旧。”

    他有两架要打。

    几乎同时,佛家佛陀和儒家圣人睁眼皱眉,宣布不再迎接外客,备好大礼,等贵客上门。

第二十五章 出剑池

    江南剑池。

    玉檀知晓李文赋今日便要下山,大为恼火,不带重复的脏字骂了有小半个时辰。

    他李文赋自己有几斤几两不清楚的,这会就要下山,是觉得自己剑法大成了?

    御剑的皮毛一点都没学会,就只靠着剑法剑气,就能在武举中胜出了?

    李文赋听闻讪讪一笑,摇摇头,还是要下山去的。他来江南不止是为了练剑,还有其他要事的。

    为此,玉檀干脆是不去言语,在剑坪之上狠狠的将李文赋教训了一顿,狼狈不堪,不断被虚剑挑飞至空中,全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了。

    可谓是在剑池弟子面前,出尽了丑态。

    山筠望向虞瑾,问道:“文赋要下山,你是不是也要跟他同去?”

    虞瑾点点头,抱拳道:“这些日子多谢师姑教导,但是大将军有言,李文赋行走江南一趟,还得我护其周全。”

    山筠轻叹一声,“也好,剑修游走江湖乃是人之常情,我都有点想劝说宗主剑池弟子不可常困剑池之内了,不利于修行。”

    玉檀蹙眉,不解道:“李文赋要走就算了,但是虞瑾要走,师姐你也不拦着,反而还为他们说话。”

    山筠微微一笑,“当年你阮素师姐不是也带你下山游厉去了?你不愿待在剑池,当年情况与如今何其相似。你这个做师姑的,不能只为自己想,现在的虞瑾,比当年的你厉害多了。”

    玉檀一时语塞,没有丝毫反驳的机会。

    貌似还真是这样。

    当年二师姐带她行走江湖时,她不过一位九品剑修,也想看看江湖波澜壮阔。

    也惹出了不少麻烦。

    但是当年的江湖散修何其之多,如今见不到多少了,江湖被官府管控,没了江湖气息,却安全了不少。

    玉檀瞪了一眼李文赋,喝道:“你出了剑池之后,少惹祸端,别说你是江南剑池出去的。”

    李文赋无奈摇摇头,“知晓了。”

    玉檀御剑离去。

    她怕啊,再多看虞瑾一眼,就舍不得这极好的练剑胚子,不肯放她下山了。

    山筠走去李文赋身边,问道:“这一去,何时准备再回来?”

    李文赋想了想,“可是六月,也可能直接回西京了。在江南有很多事情要做,但还请师姑放心,练剑一事,我不会懈怠的。”

    山筠点点头,“我相信你,你走之后,你姐李月衫不日也会来剑池一趟。”

    李文赋诧异道:“我姐要来剑池?可密信中没说啊。”

    “可能她不想你在剑池等她。”

    山筠低眉道:“你是阮素师妹的儿子,月衫何曾不是师妹的闺女了。她一介女子,为了你参军,很不容易的。剑池对李绍远有怨言,但是宗主却是一直盼着她的到来,知晓她不练剑,费了好大一番气力才寻到了一本枪法秘籍,就等着她来取的。”

    李文赋点点头,抱拳道:“还望师姑好好待我姐,她不能再受苦了。”

    山筠答应下来,“这是自然,剑池待她,只会比对你好。”

    李文赋这才满意的下山离去。

    剑坪之上,霍思玉望着李文赋,终究还是忍住没有上前唠叨一句。

    她想说,别死在了外面,武举见不到他人,会没趣味的。

    一位手握太阿神剑的剑修,她想见识剑法有多厉害,

    虞瑾又是御书册下山。

    她很是怀疑,李文赋是不是逗她玩的。

    这些日子他抄录书册不过百本,既然早就计划好了是要下山的,何不只带百本书册上山,如今又是要御两千本书册下山,剑修的一点颜面全部扫地了。

    不过相较上一次,虞瑾觉得轻松了许多,一次便可全部御下山,甚好。

    三人到了山脚,安都早已等候多车,将书册又搬上了马车。虞瑾问道:“计划好去那里了?”

    李文赋点点头,“朝东南方向前行,先去抚水郡,那里有掌管江南水运的老臣,漕运一事最好尽快由我李家把守着,才最为放心。”

    虞瑾翻开大周舆图,江南水运连同南北,前朝挖凿的大运河蔓延千里,南北往来,走水路反而最为快捷。

    大周之前有大夏。

    若非大夏国君执意挖凿此处运河,三世而亡,如今中原的格局,是不是大周入主还不一定。

    她跟在李文赋身边,多多少少也知晓了一点李家现在的局势,武官没人支持,文官难堪大用,唯有江南老臣才是李家最后的倚靠。

    江南有漕运,官盐,布坊,还有粮草。

    怎么看都是大周后勤的保障,李文赋宁可耽误练剑的功夫,也要走遍江南将这些事务归拢于李家手中。

    怕是大有作用。

    她小声问道:“你李家,是不是要准备远去辽东了,以辽东作为你李家最后的依仗之地。”

    李文赋朝虞瑾投去了几分诧异的目光,倘若虞瑾不是他熟知之人,怕是早就让安都将其拿下了。

    在西京之时,李绍远曾与他彻夜交谈。倘若他安稳出了剑池,大周天子不会放心,李家在西京会更加寸步难行,所以他们要提前做好对策。

    最坏的打算便是驻扎辽东,有江南军需补给,镇守大周东北门户,如此一来,大周即便想要对李家出手,也有好些忌惮。

    不过这是最坏的打算。

    一旦在辽东佣兵之重,无疑与大周朝堂彻底闹翻,将来很不好收场,不到万不得已时,不会这样做。

    李文赋下江南一趟,其主要的还要是控制江南之地的各种营生,如此,在朝中的话语权才会更重。

    李文赋领着虞瑾上了马车,轻声道:“在外面就不要说这些事了,以免被人听去,告上了西京。表面上我还是在剑池内练剑,未曾离去。”

    虞瑾点点头,大抵知晓他的用意了。

    四人行路,只是一辆马车行走,避免太过显眼。装有书册的马车先行,提前去往抚水郡。

    大周王朝设七道三十二郡,这抚水郡便是江南道的重中之重,单论繁华而言,不必扬州城差多少。

    只是地域相较扬州城而言,远离了大周中央,东海辽阔少有商人往来,故也造成城池名声不如扬州。

    其最主要原因还是有江南剑池坐落扬州,大周各地人员往来,长久之下,才造就了这幅局面。

    从扬州去抚水郡,路上不耽搁,大概也就三日行程。

    马车内,李文赋掀开帘子一瞧,抚水郡的城墙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了。

    “进城之后,先找一处客栈住下,改日拜访郡守钱元化,他是谢良材,谢老将军一手提拔上来的,由他引荐,会好一些。”

第二十六章 不知苦滋味

    虞瑾亦是往窗外一瞧,蹙眉道:“客栈不用了,最好少一处僻静的院子,你忙活你的事情,别耽误我练剑就好。”

    大手笔!

    李文赋差点忘了,这姑娘身上还有十万两银票在身呢,论家底,她比自己还要厚实。

    城门前,安都递去进城的文牒,李文赋观望着城内景象,挑了处热闹的客栈的进去。

    在外招呼的店小二瞧见李文赋,这一身绫罗绸缎的样子,还有虞瑾一袭洒脱至极的青衣,指定是大户人家出身。

    他不敢怠慢,主动牵起马车朝一旁空阔的地界上,招呼着李文赋等人进店。

    “有贵客进店!”他招呼一声,立刻有人将写有菜肴名字的木板递了上去,“客官还请随意挑选,今日个是来对了地,整个抚水城,没有比咱家客栈味道更好的店了。”

    李文赋满意的点点头,大有一幅要挥洒银两的模样,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李文赋却是将写有菜肴名字翻面,说了几个菜名,递与了店小二。

    店小二痴愣许久,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一幅局面,以致他怀疑是不是听错了,求证道:“客官的意思是这些菜名全都不要?”

    李文赋摇摇头,“是只上这些菜,别忘了沏壶茶水过来,我等候着。”

    店小二极有深意的看了眼李文赋,朝后厨走去。

    很是纳闷。

    这小子是不来找事的。

    不过一些咸水青菜,几碗白米饭就打发了?约人家姑娘出来,没本事就不要装阔气啊,点的菜真是有够寒酸的。

    不过他不能赶人家走不是,来者皆是客,只是懊恼自己的一些小聪明,非要着急忙慌的出去接待这位,这一桌看来是没小费可捞了。

    虞瑾看着李文赋那吝啬的模样,不禁气不打一处来,堂堂西京城李家公子,落魄成这样了?

    小姜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得吃些好的啊。

    虞瑾牵住小姜子的小手,轻声道:“走,我们换一桌,你赋哥哥落魄,你虞姐姐腰包可是大把的银票,不差这一点。”

    小姜走犹豫不决,总觉得李文赋这样行事,肯定有他自己的一番用意。

    李文赋将虞瑾按住,告诫道:“你手里的银票都是西京钱庄所兑换的,你想要在抚水城找到一处西京钱庄分铺可不容易。再者,即便找到了,一出手立刻就有人认出我们来,不能掩盖住我等已经离开江南剑池的真相,所以还是节省些的为好。”

    虞瑾不悦道:“那住处呢,也是随意应付?”

    李文赋笑道:“晚些时候,自然会有办法的。”他摸了摸腰间的令牌,是大周公主楚书瑶给他的,应该可以派上用场,就看抚水城的官员识不识货了。

    只是一小会,咸水青菜,还有些不知名的菜叶子上桌,李文赋率先夹起一点,送入了嘴中,神色有些微妙的下咽。

    喉咙发涩,他急忙饮尽了一杯水才好了一些。他一个过惯了大富大贵的公子哥,何曾尝过这些东西。

    李文赋看向虞瑾,问道:“那处城北外的穷苦人士,平日吃的可是这些?”

    虞瑾摇摇头,“得尝过一些才知道。”

    她亦是夹起一片菜叶送入口中,神色自若的咽下全部,小姜子见此也夹了一片叶子,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适。

    在她们看来,李文赋的反应太过激烈了一些,这菜肴没有那么不堪。

    虞瑾认真的想了想,“若是那些人整日里能吃到这些,那里还会有面黄肌瘦之人,这对他们而言,很不错了,能裹腹,还有咸味,说是美味佳肴不过分。”

    李文赋皱眉道:“那你们平日吃的也是这些?”

    小姜子抱紧了虞瑾手臂,笑道:“自然不是,以往有虞姐姐在镖局做事,吃的会好一些。”

    虞瑾再解释了一句,“但只是要好一点,像糕点桃酥一类,一月只能买个几回。”

    李文赋朝安都使了个眼色,安都立刻会意,夹起一片菜叶入口。

    他抱拳道:“公子,不如军营伙食。”

    李文赋默不作声,神色惆怅。

    虞瑾小声道:“你若是想体会底层百姓的苦,仅仅只是吃这苦还不够,衣食住行皆要考虑周到。年关冬日难熬,倒春寒更是会冻死好些人。”

    李文赋点点头,望向客栈外。

    不时有乞巧之人路过,胆大一些会趁店小二忙活之际,偷偷溜进店中乞讨。

    他眼瞧着一位便趁着店小二去后厨之际,俯身跑进店内,伸着残破的瓷碗,一桌一桌的乞讨。

    快到李文赋这桌时,瞧了眼桌上菜肴,径直朝一旁桌子走去。

    莫非是瞧见他桌上菜肴都不好,便没了打搅的心思。李文赋给小姜子递去几文钱,让她小心的放入那残破碗中。

    那乞巧之人显然也没料到会他会主动放着银两,不断道谢,耽搁之下,疏忽了观察店小二行踪的时机,已经是有人拿着棍棒驱赶。

    李文赋指尖并拢,御出一道剑气绊脚。给了那乞巧之人充足的逃跑时机,他这才发现,那人竟然是天生残疾,左腿比常人要短小不少。

    虞瑾轻声道:“这种人应是生下来就没了家,是被遗弃的,生来就要过这种苦日子。所以李文赋,你知晓为什么有好些人讨厌你,要骂你,并非是你过意不去。只是在这个世间,你的出身要好上太多,你想的是怎么打发时间渡日,而他们,想的只是怎么活下去,连憧憬明天都不会有。”

    李文赋沉默不语。

    一口的一口的将桌上咸水青菜送入腹中。

    安都见此不由阻拦道:“公子,大可不必。公子为大周穷苦百姓争得了二十万两银子,以后民生会慢慢改善,大将军镇守边关,也是为了大周百姓能够安稳啊。”

    “这不一样。”

    李文赋摇头道:“直至今日,我没有看到有一分钱落在实处的。富庶如江南,街道上依旧可见行乞之人的身影,可想而知,其他地方岂不是更多。”

    “文官文官,做事还是不够雷厉风行,贪财之人不少,这抚水城要好好查一查。”

    安都抱拳道:“听公子的,那眼下公子打算怎么办?”

    “先租一处院子,打听打听朝廷拨款落到了何处。”

    李文赋正欲结账之际,在客栈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有三位鲜衣怒马的公子哥进了客栈,挑了处无人的地就坐。

    李文赋见到这一幕,决意再等一会。

    客栈嘛,打听消息的最好地界。

第二十七章 花船新花样

    接待了李文赋一桌的店小二闷闷不乐,他那一桌算是白干,但转眼间见到那三位公子哥,眸光瞬间发亮。

    这今日打赏的小费不就来了。

    他立刻邀请三人落坐,脸上挂着的笑意不断,那三位公子哥也不含糊,要了好些招牌菜肴。

    其中面容俊朗的一人说道:“今日两位着急忙慌的喊我出来作甚,莫非是有什么好消息相告?”

    在他身旁的一位公子哥笑道:“谢兄,今日在城内那条洛安江上,又是来了不少献艺的女子,想不想去瞧瞧?”

    桌上第三人又抓紧说道:“这可是年关后第一批献艺的女子,才貌双绝,错过了这次,便只好等下月了。”

    抚水郡既然掌控了江南漕运,在抚水城中,则有三条那天下第一江的支流。其中又当属洛安江水面最为平缓,若不细细观察,还会以为是一滩死水。

    洛安江在抚水城以东,故抚水城繁华之地多在东城,那江面上更是有了一种新花样。

    不似西京凤惜楼的花钱听曲。

    洛安江上有花船三艘,其规模不亚于江南水师,听说是某位大人花费重金从江南水师手中购得的三艘残破大船,一番修补整改之后,放在了洛安江的江面之上。

    有了这传闻,便无人敢惹事。

    不管传闻是真是假,但是既然能做到这份上的,非富即贵。

    花船有三艘,自然就分出了三六九等。

    最下一等,不过是些供家底一般的百姓上船游玩,吃些名贵糕点的地界,其中不乏打脸充胖子的角色,带着女子上船,结果腰包无银两,最终一人落寞的下船。

    稍微好的一艘,便是已经有流苏作为装饰,每月都为选出一位新晋的花魁登台抚琴吹曲,船内更是有舞女相伴。

    更进入这艘船的,腰包足即可。

    最好的一艘,远离岸边,悬停在江中央,非是大富大贵之人,不得入船。

    新花样便是在这艘船上。

    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诸多才貌双绝的女子上船,富家公子哥欣赏后,挑选自己心仪的女子独处一室之内,或是彻夜听曲,或是另有其他举措就不得而知。

    但凡上船,腰包内就没了两千两银子。

    一夜过后,五千两银子花了精光都是常有的事,是非一般人,还真不能上船。

    客栈内。

    姓谢的公子哥笑道:“又是你郁永昌提出的馊主意,又忘了去年的事情了?上船之后,你爹让你补全的店铺货款被人家姑娘忽悠了个精光,被你爹鞭打了一月事情都忘了?那是一万两,一晚上全糟蹋没了,你比西京城李文赋还纨绔。”

    一旁的桌边。

    李文赋听到有人提到自己,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切莫声张,他现在可不纨绔了。

    而且现在还不宜暴露身份。

    小姜子掩嘴笑着,赋哥哥果然是大周的名人,怎么说来着,凡饮井水处,皆可闻李文赋纨绔名声。

    在一旁的白华荣稍微打了和场,“永望兄,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人家永昌兄日夜在自家店铺内学习经商,那一万两银子早就赚了回来。”

    谢永望甚至无奈,叹了口气,“还有你,白华荣。上船之后就不安分,没个富家公子哥的模样,一心想与人家姑娘共度良宵,你干脆别上船了。姑娘家才貌双绝,差你那点银两了?去那艘船,是放松去的,是寻知己。人家姑娘看不上你,没有一见钟情,少想着硬来,下次你被丢下船我可不管了。”

    白华荣一阵汗颜,辩解道:“什么一见钟情,在女子看来就是见色起色,不见我等真心的。”

    谢永望拿出羽扇一敲白华荣脑袋,“你何来真心可言,你家中丫鬟成群,满城皆知,什么时候全部辞退了去,方见真心。”

    白华荣无奈抿了一小口茶水,这事先缓一缓,还是听曲的好,船上音律还是极为不错的。

    郁永昌疑惑道:“莫非谢兄上船,真就是为了讨教音律的?”

    谢永望微微一笑,并不给出解答。

    白华荣一敲郁永昌的脑袋,想要发泄一二,他刚才挨的打,要还回去。

    “你见过永望兄可曾选过其他女子?”

    郁永昌一想,貌似还真没有。

    这会间,店小二端着菜上桌。

    郁永昌拿起碗筷,说道:“只顾交谈了,差点忘了是在客栈内,今夜无论如何都得上船。骗走了我一万两银子,若是让我逮到那位姑娘,非给也弄回来一些不可。”

    谢永望和白华荣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无奈摇摇头,郁永昌有这番心思,腰包内银两怕是保不住了。

    这不就是赌徒心态呢。

    李文赋窃听完毕,端着下巴说道:“我等是不是也要去上船看看,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人一掷千金的,想见识见识了。”

    虞瑾裹紧了身上衣裳,蹙眉道:“别看我,不可能借你银票的,想快活自己想办法。”

    李文赋又看向小姜子,一本正经道:“我其实是想找一个同行之人。”

    小姜子亦是摇摇头。

    那种地方,不会允许赋哥哥去的,再说了,她腰包内也没银两,不知支援赋哥哥一手的。

    李文赋又看向安都。

    安都愣了愣,从怀中掏出了一些碎银。

    “共计五两银子,全在这里了。”

    李文赋眯眼看着安都,显然不信。西京城的长戟士,待遇远比边关战士好上一些。

    不知有多少油水可捞。

    安都无奈,未曾想,李家公子竟然都是有落魄的时候了。他又从怀中拿出一些碎银,“共计三十两,公子,娶媳妇的本钱都在这里了,你可省着点花啊。”

    李文赋皱眉。

    三十两,听那三位富家公子哥说上船就是两千两的,也不够啊,他赶紧让安都收好,这些碎银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出门着急,离开西京时竟然忘了多带一些银两出来,李绍远那老头,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着急的赶自己出城。

    败家子没本钱再手,寸步难行啊。

    他看向一旁桌上的三人,心中悄然有了对策,他与小姜子换了个座位,再转过身去,轻点了点谢永望的身后,抱拳道:“敢问可是谢家公子?”

    谢永望转身一瞧,见这人面生,又认得自己,没有怠慢的意思,亦是抱拳道:“敢问这位仁兄是...?”

第二十八章 我乃太常之子

    李文赋微微一笑,瞧了瞧四周,待无人经过时,极为小声道:“我来自西京。”

    谢永望一愣,不知李文赋用意何在。

    每年来抚水郡游玩的西京公子哥不少,皆是奔着江南地界繁华而来,一句来自西京,真不太明白意思。

    李文赋再次小声道:“朝廷要体恤大周穷苦百姓的事情公子可曾知晓?”

    谢永望点点头,“听说是以张太常为首的文官负责,更是有不少官员隐秘出京,皆是为了这件事。但是公子说这件事作甚,江南地界,应该不需如此。”

    李文赋摇摇头,轻声道:“我姓张,名玉宸。”

    谢永望思虑良久,朝他们桌上一瞧,不过是几盘简单的咸水青菜,盘中几乎没有油水可言。

    张玉宸,他依稀记得西京城中是有这么一位公子哥,是张逸春张太常的嫡子,品行端正,不曾有一丝一毫的不端事迹传出。

    谢永望问道,“那张公子此行是为了探查江南地界民生?”

    李文赋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其实也不是,我在西京城憋的久了,也想出来透透气。刚才听闻三位今夜有新花样,可否带我去一同前去,想见识见识世面。”

    谢永望犹豫道:“可张公子,从未听说在西京城去过青楼啊。”

    李文赋耸耸肩,“我爹看得紧,没法子的事情。张府家中还不是有不少丫鬟,只是不告诉他人罢了。”

    郁永昌一听,来了兴致,邀请道:“张公子这可就问对人了,张公子既然想去花船,本公子为你代劳了,今夜肯定让你见见世面。”

    谢永望瞥眼瞪向郁永昌,带有些许不满,就他话多。

    眼前这人身份尚未查明,就与人言说过多,一点也不担心祸从口出的。

    即便这人是真的张家公子,来抚水郡定然有所图谋,并非简单游玩这么简单。

    张太常在朝中是什么样的为人,他知晓。可以说除是了两位超一品的文官之后,最公正廉洁之人。

    一位太子太师,一位相国,真论公正,兴许还不及张太常,毕竟那两位,皆是有所图谋。

    再者,自称张玉宸这边,还有几位素未谋面之人,更关键的事,腰间佩剑,这就很不同寻常了。

    谢永望问道:“张公子在西京名声可不是这般,我等可不能轻易带公子上花船,万一被张大人知晓了,最少挨一顿骂。”

    虞瑾冷哼一声,“听到没有,别人不带你去,你最好尽快找一处宅子住下。”

    李文赋尴尬一笑,安抚道:“知晓了。”

    谢永望投去疑惑的目光,问道:“这位是?”

    李文赋解释道:“家中选的媳妇,武官出身,不免喜欢舞刀弄枪的,我也被迫腰间佩剑的,好防身。”

    谢永望了然,再问道:“那还有两位呢?”

    李文赋捏了捏小姜子的羊角辫,“西京城大官的私生女罢了,带她来江南游玩游玩,至于那位,我出远门,我爹总归是不放心的,身边安排一位护卫不过分。”

    郁永昌起身道:“如此就更不可怠慢了,诸位既然从西京而来,自然要好好款待的,今夜花船一事包在我郁家身上。”

    李文赋亦是起身拱手道:“如此客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永望思索一番,没有和郁永昌参与进去。

    朝中三品大官的儿子。

    不会没有缘故的来抚水郡的,肯定有所图谋。这位张公子自他进店时桌上便只剩几片菜叶,如今好一会过去,仍然是如此,在这期间莫不是一直再听他们交谈。

    若真是为了游玩而来,何必苦了自己,吃着几片菜叶莫不是为了调查抚水郡的民生如何。

    若是穷苦一些的地域百姓过的不如意情有可原,毕竟有地域局限,但是在江南还出现这种情况,莫不是有地方官员搜刮油水的嫌疑。

    他不禁猜想,这位张玉宸来江南,莫不是就是为此而来,要暗中调查江南官员的清廉如何。

    但是身处江南之地,谁又能保证自己没有沾染到一片淤泥呢。

    想到这里,谢永望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得向上面汇报一下了,这些日子,要展现出抚水城极好的面貌来。

    再想到花船,谢永望一阵头大,郁永昌这个“好客”的性子能不能改善一二。

    这些年郁家之所以发展的如此迅速,成为抚水城十大商贾之一,少不了这待客之道推波助澜。

    但凡是来抚水城的办事的官员,郁家老爷子皆是好生接待,不管官阶太小。最初虽耗费了好些钱财,旁人讥笑不已,说待人也要看面相,有些官员分明就是来蹭吃蹭喝的,还去接待,不是送人钱财是什么。

    郁老爷子每每听闻,都是一笑置之,来者皆是客,没理由不招呼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日,郁家接待了一位落魄官员,来抚水城办事被歹人抢夺走了货物,最后拿出自身的官印一看,竟然是地方正五品的官员。

    一郡之守。

    郁家从此飞黄腾达,这才有了如今在城中的生计,粮食一行,皆是由郁家掌管,虽说利润极小,但耐不住量大。

    一年挣个大几万两银子不在话下。

    从此郁家更是乐善好施,若在天寒,饥荒之年,都会主动赈灾,在抚水郡皆是有极好的名声。

    郁永昌如此看中张玉宸,怕就是看中其后的势力,若是能攀上张家这根高枝,郁家必然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但是张家,一向以清廉著称。

    谢永望很担心,难保不会张玉宸回京之后参上一本,言江南奢华,加大赋税,得不偿失啊。

    瞧着李文赋等人正要离去的样子,谢永望急忙喊道:“张公子也喜欢花船那种地方,毕竟身边还有姑娘家在呢。”

    李文赋一笑置之,“谢兄听多了传闻,我等西京公子,照样去凤惜楼,照样听曲,不耽误的。”

    谢永望尴尬一笑,“明白了。”

    李文赋慢悠悠道:“那西京城的李公子能拔出太阿剑,你们莫非还觉得是一位纨绔?我爹对他可是赞不绝口,他这样的人,莫非就是传言里的一无是处?”

    谢永望点点头,“我相信李公子不是纨绔。”

    “那不就得了,我也不是什么圣人。”

    李文赋一脚踏出客栈门槛。

    那处咸水青菜的桌上,放有一百文铜钱。

第二十九章 私铸新银

    出了客栈之后,虞瑾冷哼一声,“没见过这么夸自己的,假扮张太常之子很好玩?”

    李文赋将两人送上马车之后才开始解释,“我不方便露面,恰逢文官出京,张玉宸出现在抚水郡不稀奇。”

    虞瑾问道:“那你要去花船上做什么,万一有刺客,我还不及出剑救你的。”

    李文赋唤着安都朝城南走去,先寻一处宅子住下。

    他眯眼道:“我在西京凤惜楼一夜不过千两银子的开销,已经是极大的分量了。但是这抚水城,居然能有万两银子,很稀奇的。客栈有人行乞,一路上每隔二十来家铺子就能看到一些,分工明细,足以说明时日不短。”

    虞瑾皱眉道:“所以你是想说,抚水城表面繁华,实则已经藏污纳垢。可着与你要掌控漕运有什么关系,官员**,自然有人调查,用不着你操心。”

    李文赋感慨道:“那位老将军姓谢啊。”

    虞瑾不明所以。

    这才想起客栈内那桌上,有一位男子亦是姓谢,对要前往花船一事没有反驳。

    欣然允诺前往。

    这约莫有些不太对劲。

    这位谢永望极有可能就是当年随着李绍远征战的谢良材的嫡子,按理来说,将门之后,应该是和景迁一样,习武才对。

    对青楼地界应该极为不齿,闭口不谈。但是听闻他们之间的交谈,分明是常去客。

    这就耐人寻味了。

    李文赋低眉笑了一声,去青楼不触犯律法,这是寻到了知己啊,同为将门之后,讲究一个纨绔。

    很贴合他的性子,有趣。

    李文赋喊道:“去城内租下一处宅子,再找钱庄换一些零碎的银子。”

    安都应道一声,“听公子的。”

    租宅子一事,约忙活了三个时辰,虞瑾看了许多,都是不满意,声称一定要找僻静的。

    最后只得在临靠西市的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租下,手里掌管着扶水城大片地契的人说,这西市都是些家境不算好的百姓才来的地方,有能力租宅子的人大多富庶,怎么都不会选择这里,一直空着好多年了。

    遇见李文赋等人非要找临靠西市的,也是一等怪事,不过僻静倒是真。

    但银两可不会少去一分一毫。

    李文赋没多说什么,欣然入住,待安都换回一些碎银,发现些端倪。

    他将银子放在牙口边,咬了咬,没有感觉出丝毫的异味,又用太阿剑削下一角,银两里面崭新的发亮。

    安都疑惑道:“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李文赋二话不说,将剩余的银两全部翻看了一遍,皱眉道:“这些全是新铸的银两,看成色,最多半年。”

    安都还是不解,“朝廷每隔几年都会铸新银,没什么奇怪的,商铺钱庄这一类需要大量的流银,往往最先与官家接触,他们能拿到新银,很正常。”

    李文赋摇摇头,“不对,银两虽说去年翻新过一次,但都有熔铸的旧银在内,新银不会如此这般生亮,其味道类似铁锈,但你带回的碎银完全没有。而且光泽艳丽,没有旧银掺入其中。”

    虞瑾听着两人交谈,亦是拿着银子瞧了几眼,闻了闻,诧异道:“当真是新银。以你的意思是,铸钱之人没有翻新旧银,这不就是私铸银两吗?”

    安都立刻警觉起来,对李文赋抱拳问道:“公子,此事非同小可,有损大周根基,是否要传信给王爷?”

    李文赋哑然一笑,“瞧你们这紧张模样,私铸新银,亏你们也想得出来。私铸一两新银的成本约是一两五百文,根本就是得不偿失的活,没人愿意这么挥霍的。”

    安都挠了挠头,他一介武夫,对这种事,还真不知内情。

    “公子熟读书册三万卷,是安都才疏学浅了。”

    李文赋将碎银收好,递给了安都,“少拍马屁,你再外出一趟,看有没有人愿意新银换旧银,再去各大钱庄店铺走一走,看用的都是什么银两。”

    “是!”安都接过碎银后,即刻出发。

    这等情况李文赋还是第一次见,莫非这就是江南富庶的缘由,虽说是亏本铸了新钱。但在市面上流通的银两愈发之多,最后富商家底更加殷实,平民百姓还是艰难渡日。

    李文赋不由的想到了大周律法,对此貌似还没有严加的规定,倒是给江南地界捡了漏子。

    若是情况属实,上报朝廷是必然。

    长此以往,很容易生出乱子的。自从大周从东州迁都以来,历经三任皇帝,皆是将重心放在了边关,一心只想收复失地,但治国,还得文治啊。

    谁言文官无用?

    出身寒酸穷苦的读书人,走上了仕途,才会真正为百姓着想啊,才知晓这世道有那些不好,方才能对症下药的去改善。

    写一封密信送去西京也好,若是铸钱的事情属实的话。

    李文赋看向虞瑾,笑道:“晚上要不要陪我去东城,去那花船上玩一玩?”

    虞瑾犹豫了一会,看向小姜子,询问她的意见先。

    小姜子揉了揉眼眶,三天赶路舟车劳顿的,一直没有好好休息,她有些困,想歇息的。

    虞瑾无奈,实则内心颇为开怀,轻咳一声,“听到没有,小姜子不愿去,你自个游玩去吧,就不打扰你和其他女子的唧唧我我了。”

    小姜子一听,眼珠子流转的厉害。

    虞姐姐这话,有醋意啊。

    她立刻给李文赋使了一个眼色,疯狂眨眼的。虞瑾那能不注意到这些,眼皮跳个不停,给谁传信呢?

    李文赋立刻会意,拧眉道:“听说抚水城常有闹鬼怪的事情发生,半夜里会叼走独睡的小女孩,你若是一人在家睡觉,会很危险的。”

    小姜子听闻,端着下巴,来回走个不停,极为认真道:“我认为赋哥哥说的有道理,这宅子偏僻,常年没人入驻,万一有鬼怪现身,小姜子很害怕的。”

    虞瑾静静看着两人上演的一出戏码,冷冷道:“没瞧出你有一点害怕。”

    小姜子瞬间“呀”的一声,分明脚后无物,却是像被绊倒了一般,朝身后倒去。

    李文赋见状赶紧扶稳。

    小姜子很配合的跑到了李文赋身后,抱住他的腰间,凄凄惨惨道:“赋哥哥,我害怕,我也要去东城。”

    李文赋摊摊手,“还要过问你虞姐姐的意思。”

    虞瑾很怀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两人明着演戏,还不能揭穿的。

    真是人间第一大折磨。

    “我陪你去东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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