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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春赋     大周文武官txt下载     大周文武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这位女子姓秦

    小姜子嘻嘻一笑,跑去握住了虞瑾的芊芊小手,摇晃着手臂道:“虞姐姐最好了。”

    “不如你赋哥哥好。”

    虞瑾朝屋内走去,淡淡道:“我换一身衣裳。”

    李文赋点点头,提醒道:“别忘了带上你的银票,几千两银子,本公子拿不出来的。”

    虞瑾彻底屈服。

    “要写借条,外加利息。”

    这家伙,变卖了自己屋中值钱的玩意,再将银票交给她,莫不是当自己是个移动钱庄了。

    小姜子笑个不停。

    赋哥哥找虞姐姐要银两,很像成了亲的小两口啊。小钱赋哥哥说了算,比如一百文以下的。

    至于大钱嘛,两人协商。

    小日子有盼头了。

    到了夜间,李文赋没有等到安都回来,想来是在忙心银两的事情,索性也不等他了,待会回来没有寻到他们人影,会去东城的。

    待李文赋三人走到东城时,正是热闹之时。

    江南地界不比西京,没有烦人的宵禁,李文赋一路打听花船地界,经过了不少奇人异事的卖艺。

    在这期间,有一碗烈酒下肚,喷出一口的融融火焰的。还有悬在空中,讲解道法的。其实李文赋一眼就是看穿,但为点破罢了,不过是盘腿坐在一根粗铁上,远没有他说的那么玄乎。

    能够吸引虞瑾的自然不是这些,毕竟自个都是七品剑修了,御剑飞行不比这玄乎多了。

    在街道边上贩卖的一些小玩意深得女人心,虞瑾和小姜子都买了一些,戴在发髻上,甚是好看。

    小姜子趁着两人挑选之际,竟然擅自打开了人家一个胭脂盒,虞瑾气愤不已。

    那店家一瞧,这是来了贵人啊,直接一口价五两银子不带还价的。

    虞瑾气愤不已,宰客是吧,信不信本姑娘一剑将这店铺给毁了。李文赋急忙将虞瑾拦住,这可使不得,这儿不是西京,没人撑腰的,一剑挑之是痛快了,难免又当了一回贵人,从自己腰包内掏出去的银两更多。

    那就真叫得不偿失。

    李文赋赶紧掏出五两银子了事,拉着虞瑾和小姜子远去了,不宜在江南生出祸端的。

    李文赋瞪向虞瑾,自己腰包内都有十万两银票,怎么还计较这一点小得失。

    说起这个,虞瑾脸上大写的一个不愿意,五两银子莫非就不是钱拉。

    你李文赋圣贤书都读到那里去了,这个勿以善小而不为不是用一个道理。

    李文赋不敢再争辩,立刻噤声。

    虞瑾一敲小姜子的小脑袋,小小年纪买什么胭脂,涂抹给谁看的。

    小姜子不说话,一直低着脑袋,话也不说一句。

    虞瑾觉得奇怪,以往这个时候,依照小姜子的性子,总会反驳一二的,现在安静的出奇,有古怪。

    虞瑾停步,蹲下身子一瞧,小姜子立刻扭过头去。李文赋低眉一看,差点是没笑出声来。

    这脸颊,额头,还有嘴唇边上都是涂抹的些什么,满是些大红印子,要出嫁啊。

    虞瑾喝道一声,“转过来。”

    小姜子被吓了一跳,不敢轻易动弹,虞瑾看着小姜子脸上涂抹的胭脂,深呼一口气,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要生气,可还是按耐不住,一掌拍向李文赋。

    李文赋顿时觉得胸口一阵痛楚袭来,不解道:“你教训我干嘛,她脸上的胭脂又不是我弄的。”

    虞瑾冷哼一声,“还不是你这个赋哥哥没有照看好的缘故,我不教训你,难道还教训她一个小女孩不成?”

    李文赋霎时无语。

    这其中厉害关系,算的叫一个高明。

    小姜子眨巴眨巴眼睛,将胭脂放回了兜里,小声道:“不敢了。”

    虞瑾见到这幅可怜巴样子,叹了口气。

    “实在想玩一玩,下次我给你涂抹,你这样往脸上画的,也不好看呐。”

    小姜子点点头,道了声“好。”

    李文赋放眼望去,那三艘花船已经映入眼帘。早些时候在客栈内遇见的三位公子此刻都在了最大的那艘花船前。

    李文赋见到三人,三人亦是朝他这边投来目光,其中当属郁永昌最为反应最为激烈。

    他率先跑去李文赋身前,本是想一本正经的邀请这位西京张公子前去花船游玩,可是一瞧见小女孩的脸颊,便崩不住了。

    大笑不已。

    小姜子很是蹙眉,拉了拉李文赋衣角。

    见到这场景,郁永昌才平缓了一些,邀请道:“张公子,花船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位置,即刻便可上船了。”

    李文赋点点头,笑道:“多谢郁公子,不过先得等一会,我得等一个人来。”

    郁永昌不解。

    李文赋望着街道深处,有一人走来,正是安都。

    安都走到李文赋身前,恭敬了抱拳,拿出一个钱袋子递与了李文赋,“公子,我走遍我城内各大钱庄店铺,所能找到的只有这些了。”

    李文赋掏出一把查看,皆是些发亮的崭新碎银,还有铜钱,也是崭新。

    如今这抚水城内,所流通的大周钱币,皆是新铸。

    李文赋将钱袋子交给了安都,吩咐道:“我知道了,你先照看着小女孩,我先去花船看看。”

    安都应道一声,牵着小姜子朝一旁走去。

    李文赋早有吩咐,他和虞瑾上花船,安都和小姜子去此等的船上赏景玩玩。

    郁永昌见到这一幕,愈发对李文赋的身份坚信不疑。

    西京城张太常的嫡子,平日出行所带的银两都是带的碎银,附和张公子行事的风范。

    李文赋笑道:“郁公子,可以登船了。”

    郁永昌恍惚了一阵,指向虞瑾,疑惑道:“这位女子也要上花船,不太合适吧。”

    还是说,这位张公子,是真的要玩一些新花样。

    和两位女子同处一室之内,他是想都未想过啊。郁永昌不禁对李文赋使了一个神色,伸出了大拇指。

    不愧是西京来的公子,见识远超江南。

    李文赋一阵叹息,腰间传来痛楚,他知道,郁永昌又是误会了。

    虞瑾并未理会到郁永昌的意思,但是看着他一幅贼眉鼠眼的笑意,还有李文赋一幅了然的神色,想来就不是什么好事。

    还不是在挤兑她呢。

    反正是李文赋的错就好了。

    李文赋撑着腰间,朝郁永昌凑近了一些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这位女子姓秦。”

    西京官员中姓秦的不少。

    但是能和张家门当户对的,只有一家,秦少府。

    郁永昌顿时变是一本正经起来,作揖道:“张公子,秦小姐,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这边请!”

第三十一章 花船投壶

    李文赋轻咳一声,“不必如此,秦雁山秦小姐不会计较的。”

    虞瑾朝着李文赋看了眼,秦雁山,这又是让她假扮朝中那位大臣的闺女了。

    反正听他的就好。

    武举之后,当李文赋半年护卫,大抵就不欠李家多少了。

    届时,一定要带着小姜子逃离他的魔手。

    谢永望见到郁永昌领着李文赋走来,微微拧眉,怎么那位女子也要上船?

    郁永昌瞧出谢永望的疑惑,在耳边轻语了两声。

    西京秦少府貌似确实有一位闺女,秦少府既然是身为武官,让自家闺女习剑很正常。

    那位李家之中,不也有一位女子练枪的。

    谢永望邀请道:“张公子,秦小姐,尽快上船吧。各家公子都已上去了,就等着我们了。”

    李文赋颔首一笑,“有劳谢公子了。”

    登船之后,花船缓缓朝着江中央划动,与此同时,江中央出现了灯火几点。

    在江中央,还有不知数量的小船。

    李文赋大抵是猜到了这些小船的用意。

    他问道:“白日经过特意来洛安江瞧了瞧,只见得几艘大船,不见这些小船只,莫非都是夜里运来的。”

    谢永望点点头,“张公子好观察,确实是趁着夜色送来,那船上,皆有着一名女子在内。待花船停靠在中央之后,她们再登船。”

    李文赋望着江面。

    放眼望去,他留心数了数,该有二十来艘小船,按照最少登船需要花费的银两来看,仅仅只是一晚,四万两银子。

    这还是往最少了算。

    还有另外停靠在岸边的两艘大船,西京凤惜楼,锦端园在这花船前,压根不值一提。

    “是每夜都会登船?”

    谢永望摇摇头,“没有这么勤便,大多是凑齐二十余位各有技艺在身的女子,才会有一次登船,大抵来讲,一年之间有个十次。”

    李文赋打趣道:“若是这么说,谢公子与心仪女子见面,一年还见不得几回。”

    谢永望没太明白李文赋意思,不解道:“我并无心仪女子在船上。”

    这就轮到李文赋错愕了。

    心仪女子不在船上,那为何要上花船,这里莫非不是寻乐之地。

    谢永望解释道:“这花船,其实与青楼有别,并没有想象的那般粗鄙。登船之人,或是古筝,或是琵琶,还或是写得一手好字,皆有技艺,仅凭容貌,还不足以登船。至于张公子听闻的彻夜交谈,确有其事,是真的在商讨技艺。若是一见钟情,又两情相悦的,姑娘家才会将自己交付出去。”

    李文赋诧异了一声,原是这等新花样。

    他在西京,从未听说。

    虞瑾则是对此不以为然。

    船上这些公子哥,一夜花费个两千银两,莫非就真的只是为点兴致?

    这不是纯纯属于钱多没地花。

    李文赋拱手一下,摇摇头,自叹不如啊。

    谢永望轻轻一笑,“其实都是消遣的方式,张公子平日爱读书,我等爱来花船,真要细细说来,张公子远远胜过我等。”

    李文赋摆摆手。

    “都是抬举,我真有说的那么好,来花船作甚。我又不是圣人,平日被爹困在府中,不容易来一趟江南,自然要好好玩乐,我回京之后,定然会说抚水郡的繁华。”

    谢永望一听,微微笑了笑,心中有所明白。看来真的是如他猜想的一般,这位张公子来抚水城,并非只是为了游玩,而是带着目的而来。

    他稍微松了口气,不管目的如何,只要最近不会有官府的人来抚水城即可。

    李文赋忙着观赏那江中心的景色,没有注意到谢永望神色有了细微的转变。

    他问道:“谢公子,当年随着大将军的征战的谢良材谢将军,如今就是在抚水城,你是谢将军的嫡子?”

    谢永望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么快就识别出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很快又是释然。

    自己姓谢,在抚水城内,可没有富家公子与自己同姓。张公子既然是从西京而来,一路上早有准备,抚水城官场如何,商贾多少,应该都是明白的。

    谢永望大方承认。

    李文赋回过身说道:“我并没有去刻意调查过你的身份,上船之际,你为了方便让我看到江中景色,便领着我一直朝船头走来,其他人皆是避让。这船上都是心有傲气的公子哥,若非你无权怎会如此,再者你姓谢,就很容易推断出来了。”

    谢永望听闻,拱手一笑,“都说读书人心思缜密,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佩服。”

    李文赋摆摆手,“不算什么,不值得称道。”

    两人交谈间,花船已经停靠在了江面中央,漂泊在江中心的小船内赫然升起了大红灯笼。

    花船两边,皆有扶梯架在栏杆上,迎着众人期待神色,约莫有二十多位女子缓缓上船,戴着面纱。

    谢永望好意提醒一声,“还请张公子随我去花船二楼。”

    李文赋点点头,尚不知晓这是何新奇玩法,走去二楼,他这才发现,二楼处每人座位前,皆放有箭失一根。

    讲解这个,就是郁永昌的拿手绝活。

    “待花楼一层的女子展示自己的技艺之后,我等心仪的便可将身前箭矢投进女子身边壶内。”

    “倘若多人同时相中呢?”李文赋不解的问道。

    “同时相中,比的就不是女子技艺,而是我等家底如何,有无过人之处,供女子挑选共渡良宵之人。”

    李文赋暗暗称奇。

    还是江南地界玩的开。

    他不禁心生疑惑,究竟是何人有这么大的分量,能在洛安江开设这样的一艘花船,并且让抚水城诸多公子肯放下身价。

    若是被一位女子瞧不上,说出去,总归要教人嗤笑的。

    虞瑾默不作声,一直紧皱着眉头,觉得这些男人实在低俗至极。倘若不是要护着李文赋周全,她必然不会来这种地方,白给钱都不来。

    在岸边的供寻常百姓游玩的花船上,安都领着小姜子选了一个靠边座位。

    小姜子一直捂着脸不敢见人,拖着腮帮子朝江中心望去,虞姐姐和赋哥哥都在那里。

    安都买了些糕点放在了小姜子身边,“公子有事要做,你有什么想买的可以和我说。”

    小姜子摇摇头。

    她什么也不需要。

    她只是想知道,虞姐姐究竟吃醋没有,赋哥哥要去花船,岂不是当着虞姐姐的面逛青楼。

    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有点家庭地位的样子。

第三十二章 孤男两女共处一室

    花船上,一层。

    有女子陆续献着才艺,古筝,琵琶,斟茶,手等绝学皆是上演。

    富家公子间极有默契,像是事先知晓这些女子内情一般,有箭失选中的便不再考虑范围之内。

    谢永望挑选的是一位相貌英气的女子,腰间佩剑,是以剑法登船,郁永昌和白华荣两者则是选择了两位相貌极佳的女子。

    李文赋初次登船,不免谨慎了些。

    他观望许久,视线在停留在最靠边的一位孱弱女子身上,所献才艺只是礼法。

    并不出彩。

    故也无人投去箭失。

    李文赋观摩许久,在记忆里约莫想到了什么,一箭丢去。那位女子见到身边壶中终于投来一箭,脸上流露出喜色。

    郁永昌见此笑道:“看来张公子也寻到了心仪女子,带去小船内即可,明日一早,花船上会准备早点。”

    李文赋点点头,“我知晓了。”

    “那我等就不陪张公子了,先行离去了。”

    花船二层的富家公子下去了一层,领着选中的女子下了阶梯,朝着小船走去。

    唯有李文赋不为所动。

    虞瑾笑脸盈盈,笑意中有杀气若隐若现。

    “现在这情况,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等你和那位姑娘明日一早醒来,再回宅子。”

    李文赋一本正经,正色道:“本公子怎会是那样的人,二十来年,我一直很洁身自好的。”

    虞瑾冷哼一声,显然不信。

    她不信,李文赋也没有办法解释,他虽是纨绔,但也知道不可纵欲过度,有损身子。

    府内丫鬟不少,凤惜楼女子更是被揩油了遍,但他始终未曾下手,以致西京城还传出过谣言,说李家公子体虚,最终还是靠着长戟士在街道上抓人,这等言论才慢慢消失。

    毕竟他也没法证实啊。

    李文赋望着花船一层的那名女子,语出惊骇道:“那女子所行礼仪,你怎么看。”

    虞瑾认真的想了想,答道:“没见到,不过看的出来区别常礼,有些好看的。”

    “看不出来就对了,这乃是宫中嫔妃以上才会用到的礼数,真不知晓她是如何学会的。”

    大周律法规定,宫女出宫之后,不得传出任何一点在宫中的见闻,这宫中礼仪更是不被允许。

    即便是处罚的再轻,也是一个终身牢狱监禁的下场,不祸及家人已是最好。

    但眼下,就在李文赋身前,出现了这样的一位女子,竟然在抚水城各大公子前,行宫中礼仪,这份胆量,李文赋由衷的感到佩服。

    或是说,她所行之礼,并无人知晓这是宫中礼仪,只是觉得好看,这花船幕后之人才将送上了船。

    毕竟船上女子,皆有绝技在身,这般好看的礼仪,被选中不奇怪。

    还好这里是在江南,这若是在西京附近,怕早就有人报官府了,这位女子,可是行走的银两啊。

    虞瑾听闻李文赋一番解释,不免也是投去了疑惑的目光,这位女子有来历。

    李文赋缓缓去到花船一层,“去看看。”

    那位女子见到李文赋走近,浑身一个哆嗦。她回望了一眼江中的小船,只要上船之后,她就有五百两银子可拿。

    这次万不能再惹这位公子生气了,银两,她一定要拿在手中。

    李文赋看着她,轻声问道:“叫什么名字。”

    “禀告公子,名夏芷。”

    “以前在宫里待过?”

    夏芷一听,浑身不由的颤抖了一下,小手紧紧攥着裙角不放,断断续续道:“没有去过西京。”

    李文赋微微蹙眉,没当过宫女,怎会这些礼数。

    “那你为何如此紧张?”

    “穿的有点少,有些冷。”

    李文赋不免正视而去,胸口处的衣裳放的很低,脸上还有胭脂一类的腮红,嘴唇抿过红纸,艳丽的厉害。

    大有一幅勾引男人的模样。

    李文赋好歹在西京“阅女无数”,都知晓女人这点小心思,眼前这位姑娘所使出的手段,分明就是外行,道听途说来的。

    夏芷衣裳单薄,这会受着江面上冷风一吹,打了个寒颤,咳嗽一声,询问道:“公子,我们可以去小船上了。”

    李文赋打趣一声,“这么着急和我共处一室啊。”

    夏芷脸颊轻咳间变得通红,不敢直视李文赋。

    “公子想要吹吹江风,小女子自然奉陪。”

    李文赋摇摇头。

    “我叫张玉宸。”

    夏芷疑惑不已,来花船的公子,很少自报家门的。抚水城姓张的公子,没有听闻。不过她也不在乎,只要去了小船就好。

    “去小船上吧。”

    夏芷点点头,领着李文赋走去。她回眸间,见到这位张公子身后,竟然还跟着一名女子。

    花船上的公子哥爱玩新花样她是知道的,也有准备,但没想到竟然是这一出。

    她羞涩不已。

    江面上虽是小船,但是相较花船而言。夏芷领路,在经过层层流苏的帘子之后,一个极为精妙的房间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有香炉点着的熏香,还有小火炉内燃着木炭,锦绣大床,色彩艳丽的绫罗布料,怎么看都是一处旖旎的地界。

    虞瑾跟着两人进来,见到这一幕,摇了摇头,搬了把凳子坐在帘子边。

    “你最好快些,本姑娘可不准备晚上陪你在着过夜。”

    李文赋轻“嗯”一声,“我知道了。”

    夏芷内心犹如有着一头小鹿乱撞一般,那位青衣女子莫非就一直在门前等着啊。

    看着她和张公子?

    这未免太强人所难了一些。

    不过她可万不敢拒绝,难得有位公子同自己上船,真不能错失了这良机。

    她很需要银两的。

    夏芷一咬牙,双手缓缓搭在了自己肩上,解开裙子的系带,顷刻间,有一抹旖旎光景出现。

    夏芷的上半身,只剩得一块简单至极的布料。

    虞瑾鄙夷的朝李文赋看去,他上船,还真是为了这件事啊。

    李文赋不懂夏芷意欲何为,大为惊骇。急忙扭过头去,喝道:“快些把衣服穿上,我随你来小船,不是你想的那般。”

    夏芷蹲下身子,将衣裳穿好。

    “公子若想自己体会解衣的乐趣,也可以。”

    李文赋彻底被降服,看向虞瑾,“你替本公子解释,我是没法子了。”

    虞瑾噗呲一笑,问道:“你没有那般想法?”

    李文赋欲哭无泪。

    “我要是有,带你上船干嘛,赶紧解释清楚。”

    虞瑾轻咳一声,替夏芷将衣裳遮挡好,又拿过床上的被褥将夏芷包裹住。

    “好了,你可以转头了。”

第三十三章 良辰美景

    夏芷不解。

    张公子来花船,难道还有其他用意啊。

    若说是怜惜她,夏芷不会相信半分,都来了这地界的公子,没有深情可言,

    何必在富家公子里找真心。

    不是她能轻易得到的。

    不管今夜小船内结果如何,她的银两是挣到了。

    李文赋转过身去,问道:“你能否再展示你先前展现出来的礼法,我很好奇。”

    夏芷犹豫了会,点头应道:“听公子的。”

    “若是好看,本公子会有赏赐。”

    李文赋提醒了一句。

    夏芷猛然间抬头,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让这位公子满意。

    她右手放在眉心处,从眉心滑至鬓角,连着抚摸三下,然后便是与李文赋对视。

    “公子可还满意?”

    李文赋点点头,问道:“你可知这礼数叫什么名字?”

    夏芷摇摇头,“还请公子恕小女子愚钝,并不知晓,都是我从古书上看来的。”

    “不怪你,下一个礼数。”

    夏芷看向虞瑾,“下面的礼数,需要姑娘帮忙。”

    虞瑾问道:“如何做?”

    “姑娘手心向下即可。”

    虞瑾起身照做。

    夏芷平生并出,手心向下。虞瑾很自然就握住了夏芷双手。

    “此礼数用于手心向下可以坐着,算是长辈,用于亲人之间或是夫妻之间的礼仪。”

    李文赋继续道:“下一个。”

    夏芷这会间右手放在左手之上,右手握拳,放在了腹部中央,她缓缓屈膝。

    又是一个礼数,夏芷做完三礼后,见李文赋眼神微眯,没有丝毫的反应,急道:“公子若不满意,还有很多的。”

    李文赋摆摆手,“可以了。”

    夏芷第三礼一出,李文赋已经可以笃定,她学的就是宫中礼仪。第三礼名为万福礼,很常见,但大多右手放在腹部时,不是靠左就是靠右。

    只有宫中行礼才会有放在中央的礼数,讲究正统。

    但是瞧着这位姑娘的年纪,进了宫,没有这么早出来的机会。至于古书记载更不可能,当朝礼数都是重新制定的。

    这女子的礼数,唯有一种解释,见到过她人行礼,偷学了过来,只是还未熟悉,动作有些生硬。

    但是较常人看来,已经极为端正了,难免会被选上花船。

    李文赋看向虞瑾,笑道:“借我一点银票。”

    虞瑾蹙眉,抱紧了自身衣裳,“不借!”

    李文赋难为情道:“又不是不还,我写借条,有利息的。”

    虞瑾这才同意,从怀中依依不舍的拿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赫然是一千两银子的面值!

    李文赋看得心疼,这离开西京时怎么没去将银票换小一些的。出手就是一千两,不带这么败家的。

    李文赋将银票递了过去。

    夏芷看着那银票上的红色字眼,不免扳了扳手指头算了算,一千两!

    都能抵得上她两次上花船挣得的银两了。

    可她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颤颤巍巍的接过银票。

    她小声道:“公子真不考虑今夜与我共度良宵了?”

    李文赋摇摇头,“真不了。”

    夏芷噗呲一笑,褪去了身上披着的被褥,手指在锁骨间掠过,媚眼如丝,小舌头吐出半截。

    她朝着李文赋眨了眨眼。

    李文赋霎时回身,咽了咽口水,这教谁受得了啊。

    夏芷掩面笑道:“没想到公子还是个正人君子,这都不为所动的。”

    李文赋尴尬一笑,起身正了正衣襟,“我该走了。”

    虞瑾冷眼看向李文赋,她若是不在这里,今夜难说。这小船附近的涟漪怕不是不止。

    夏芷点点头,笑道:“愿公子与姑娘喜结连理。”

    李文赋感受到有一股杀气袭来,赶紧解释道:“别乱说,我们还没呢。”

    夏芷歪着脑袋想了想,既然不是一对,那为何上了花船要急着走的,莫不是,公子不行吧。

    她撩来帘子少许,见李文赋撑着腰间,赶紧退回了船内。

    居然真她想的一样。

    船头上,虞瑾掐着李文赋腰间,用力一拧。李文赋叫苦不迭,又不能大声喊出来,想要扳开虞瑾的小手,没个法子。

    在夏芷看来,恰好就呈现出了这样的一幅局面。

    趁着周围无人之际,李文赋御着一道太阿剑气到了停靠在岸边的花船上,安都见着水面有异动传来,立刻拉着小姜子下船而去。

    桌上的糕点还未吃完。

    小姜子依依不舍。

    安都只能解释道:“要去公子和虞姑娘了。”

    小姜子这一听,才没有哭闹,随着安都来到岸边,上了事先准备好的木筏,朝江中心游去。

    李文赋和虞瑾上了木筏,找了处僻静无人的地界上岸。

    安都问道:“公子可有什么发现?”

    李文赋摇摇头,“没发现什么异常,我本以为会有商界人士往来,可惜只是富家公子间的寻欢。我记得大周有两处铸钱的场所,一处在属蜀地,一处在江南,离抚水城不远,你明日打听清楚后随我前去调查一二。”

    “是!”安都抱拳道。

    李文赋捏了捏小姜子的羊角辫,嘴角还有糕点的残留。再一看脸庞,颜色更加丰富多彩了。

    小姜子带着哭腔埋怨道:“赋哥哥又在打趣人家了。”

    虞瑾瞧了眼,淡淡道:“清水洗不掉的,需要胭脂店铺专门清理的脂粉,撒一点在水中就好。”

    李文赋望了望周围,街边店铺都关门了,没法买啊。

    虞瑾叹了口气,“我还有一些,回家给你了。”

    李文赋脸上露出笑意,这种东西,虞瑾向来是不在乎的,她怎会有?

    肯定照着铜镜自己捣鼓过。

    不过他可不敢大声说出来,这位青衣剑仙性子古怪,捉摸不透,指不定下一刻就拔剑相向了。

    不好惹的。

    另一边,花船之上。

    谢永望走出船舱,朝着李文赋那边望去,正巧是可以见到一行四人乘着木筏划向岸边的场景。

    他朝船内问道:“张公子那船上女子,是何人?”

    船内传来一道悠扬的声音,“是位新来的女子,不知晓花船内情,我瞧着礼数好看,就让她上船了。”

    谢永望松了口气。

    他早就料到张公子宁有图谋,还好今夜打听不出什么。

    “倘若有下次,还让这位女子上船,我会让其他公子哥不选她的。”

    船内女子轻嗯一声。

    “进来握剑让我瞧瞧,有无长进。”

    谢永望此刻竟然是腰间佩剑,用尽了全身力气,剑身上只是泛得一点光亮,并无有剑气要挥出的迹象。

    练了这么久,白色剑气都不能挥出。

    算那门子将门之后啊。

第三十四章 江南铸钱阁

    翌日,李文赋晨起练剑。

    青色剑气的使用,两道剑气交叉挥出,他已经轻车熟路,他为此取了个好名:孤山。

    昨夜翻阅许玉的剑法心得,剑法第二式中剑法多是近身招式,并非是教八品剑修如何御剑。

    与世间剑修的修行的法子大相径庭。

    貌似在许玉看来,唯有手中握剑方是剑修,至于剑气,御剑之类的招式,是辅佐。

    李文赋循着剑谱上的招式练剑,剑法十三式在他手中变得更加灵巧多变,挥剑之间,力道更盛。

    他并不知晓这样练剑用意何在,但是照着练剑便是。

    安都一早外出打听铸钱的地界,此刻在宅子内,唯有虞瑾被李文赋吵醒。

    无可奈何,只得看着李文赋练剑。

    她脚下生剑阵,一剑袭去。

    李文赋背部如遭雷击般的痛楚,回身望去,不见青色软剑的身影,想来是一道虚剑。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虞瑾打了哈欠,瞪眼道:“谁让你这么早练剑的。”

    小姜子亦是气愤不已,揉了揉正迷糊着的小眼睛,这回罕见的站在了虞瑾这边。

    李文赋低声道:“我一会就出去的。”

    时机正好,安都从屋外走进,轻语道:“公子,锻铸银两的地界找到了,离抚水城不远,五里地的样子,东城门外。”

    “好。”

    李文赋回望了一眼,“你俩就在宅子内,我去看看就回。”

    虞瑾轻轻点头,道了声“好。”

    可是转眼就发觉不对劲,自己这语气,像是在家等待夫君归来一般。

    李文赋亦是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现在的虞瑾,像极了独守深闺的女子。

    他拉着安都落荒而逃。

    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乎,在街道边上,有两骑鲜衣怒马,朝东城外奔去。行人纷纷避让,看着这股潇洒气息,向往不已。

    曾几何时,谁家儿郎不曾穿着最引人瞩目的衣衫,去那心仪女子身前,献花一朵。

    俗套是有,但就吃这一套了。

    虞瑾走向屋外,瞧着两骑远去的背影,有点潇洒。

    “外出也不关门,看来得赐剑一道了。”

    小姜子窃笑不已。

    大周王朝共两处铸钱场所,位于江南地界的铸钱阁规模稍小一些,毕竟各类矿山稀少,金银铜钱之类不易获得。

    两人赶路间,安都介绍道:“江南铸钱阁由抚水郡负责,每年需要铸钱八十万贯,其中又分黄金,银两与铜钱,各有比例。但是据我打听所知,抚水郡这些年并未新铸黄金,白银与铜钱皆占比一半,据说是因为江南商人不喜黄金交易,故铸钱阁便没有新铸。”

    李文赋轻笑一声,并不信这等措辞。

    单论铸造工艺,其实黄金反而最为简单,铜矿内杂物颇多,处理起来更加费力。

    完成八十万贯朝廷指派银两,若是想从中作祟,该多铸黄金的。但是郡守并没有这样做,怕是有其用意在内。

    郡守钱元化身后是谢大将军,不排除是他的用意。

    “那铸钱阁看守如何?”

    “有支五百人的军队就驻扎在铸钱阁附近,不过一里地远,公子若是想强闯铸钱阁,不太简单。”

    “谁说本公子要闯了。”李文赋摸摸了腰间的皇家令牌,大周公主的随身佩戴之物,上面刻有的一个“楚”格外显眼,乃是由当朝天子亲自提笔所写,当今天下,无人可以模仿。

    寻常人只要瞧这字眼,便可认出这乃是大周皇室之物。

    佩戴之人,不是皇子便是公主。

    李文赋看到这块令牌,忽然想到还欠楚书瑶一本诗集,不免头疼。冒犯前世诸位诗仙的事情,做起来总有一股愧疚感在心。

    虽然他并为提上自己的名字,但诗篇终究是窃取而来,心不安的。谁又能知晓这世间,是不是只有他一位从他乡而来。

    李文赋内心在这件事上犹豫不已,即便这件事只有他一人知晓,不该的事物本就不该,不该提上自己的名字。

    那本诗集,自己尽力而为。

    好歹前世也是一位读书人,对于写诗不陌生,反而是极为得心应手,其实细细说来不差的,就是相较大家名篇而言,难免逊色了许多。

    不过即便如此,在如今的大周,还是可以拿的出手的。

    李文赋抬头一望,眼前出现安都所指的江南铸钱阁,淡淡道:“直接进门而去,说我们是奉大周公主之命,不要惊扰周围的士卒。”

    “是!”

    安都应道一声,一骑先行到了铸钱阁前。

    果不其然。

    被人拦下。

    “来者何人,此地乃是大周重地。”

    李文赋骑马居高临下的,听这语气,极为不悦,喊道:“让你们管事的出来看看,什么时候铸钱阁这么没有眼力见了。”

    负责看守的士卒犹豫不已。

    一句道出这里是江南铸钱阁,想必是有备而来,再看着那一幅没有丝毫惧色的容颜,非是富家公子哥所能拥有的神态。

    还要有权。

    他们不敢怠慢,立刻通报了阁内人员一声,没过一会,有一位穿着官府的官员走来,一路小跑。

    此人名为徐信,乃是铸钱阁的负责阁主,听下人说有贵客来访,他一听便是联想到了那位大人,可此刻出门一瞧,所为的贵客竟然是两个陌生的男子,而且看衣着,也不是江南地界的本地人氏。

    这态度,这神色不免就傲气起来。

    徐信双手负后,轻咳一声,警告道:“擅闯大周重地,可是重罪,弄不好还是一个连坐的下场,两位可想清楚了。”

    李文赋懒得废话,解来腰间的令牌,朝徐信丢了过去。

    “看清楚!”

    徐信稳稳接过,瞧着令牌上刻有的“楚”字,内心顿时一惊。

    大周刻有“楚”字的令牌,全天下都没有几个,他虽然不是西京城的中官员,但好歹有所听闻。

    见“楚”字令牌,如大周天子亲临!

    眼前意气风发的这位,莫不就是大周的皇子!

    他脸色煞白,赶紧双膝跪地,神色惶恐道:“小人徐信,不知大周皇子亲临,罪该万死,还请殿下赎罪。”

    李文赋轻轻一笑。

    徐信下跪之后,铸钱阁内人员皆是齐齐下跪。

    “起来吧,我不是那两位皇子的其中一位,你无需跪我。”

    徐信一听,稍微松了口气。

    不是皇子就好。

    他双手端着令牌,亲自端到了李文赋身前,“那么阁下是?”

第三十五章 新铸铜钱

    李文赋接过令牌。

    “刻有‘楚’字的,大周唯有两枚,一枚在当今太子手中,一位在公主手内。”

    徐信讪讪一笑。

    “下官斗胆妄言一句,公子是公主的人?”

    李文赋轻“嗯”一声,“公主如今就在江南。”

    徐信深呼口气,庆幸不已,还好不是太子或朝中大官来铸钱阁。听说朝中有不少文官秘密出西京,看似是赈灾,明面上言体恤大周百姓,实际上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那位大周天子,就是要借这个契机,查清地方官员是否廉洁,是否公正。

    还好,来抚水郡的那位公主殿下,非是他人。

    徐信再次问道:“那公子来江南所欲何事?”

    李文赋冷眼看向徐信,喝道:“这也是你敢揣摩的?你听我行事就好。”

    徐信慌忙间,再次双膝下跪。

    “下官不敢。”

    李文赋轻咳一声,“带我进铸钱阁转转。”

    “是!”

    徐信赶紧回身吩咐下人,他们聚拢之时,不免有些许的窃窃私语。李文赋看在眼里,但没有说破。

    李文赋随徐信进了铸钱阁内,有刻有“楚”字的令牌威慑,徐信已经完全信任李文赋就是公主殿下的人,来铸钱阁,极有可能就是皇室的意思。

    他不敢有所隐瞒,所有铸钱的工序皆在李文赋眼前演示了一遍,一路走来,小半个时辰已过。

    李文赋频频点头。

    徐信弯着身子笑道:“公子,这铸钱工序公子都在了眼里,若还有什么吩咐,直说即可,我尽力满足。”

    李文赋拧眉道:“还真有一件。”

    徐信心中一慌,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所言何事?”

    李文赋顿了顿,在徐信耳边轻声道:“公主走遍了抚水城,没瞧见一件喜爱的首饰,特意嘱咐我来铸钱阁,看有没有新铸的黄金,为公主打造一件。可我观之,这铸钱阁内没有黄金,只见白银与铜钱。”

    徐信一听,面露难色。

    “公子,这不太好办啊。”

    李文赋瞬间会意,从腰包内拿出了好些银票,塞进了徐信腰包内,“还请徐大人放心,我等又不是白拿,会付钱的。”

    徐信叹了口气,赶紧将银票塞到了李文赋手中,左右望了眼,见无人瞧见这一幕,解释道:“不是担心公子不给银票的事,公主需要黄金,铸钱阁自当全力配合。我也不瞒公子,铸钱阁已经有很多年不铸黄金了,没法子给公主黄金。”

    李文赋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诧异道:“为何,按照大周律法,黄金是每年进贡之物。”

    徐信小声道:“所以这些年,一直让辽东铸钱阁在办这件事,江南只铸白银与铜钱了。”

    李文赋神色了然。

    “既然如此,有些可惜,我会向公主如实复命的。”

    徐信点点头,“多谢公子宽宏大量。”

    李文赋细细观察着周围事物,忽然瞧见有人拖着一车铜钱匆忙朝阁内走去。他赶紧朝安都使了个眼色,安都立刻冲上前去,拦住了那一行人。

    徐信浑身一颤,立刻跑上前去。

    瞧着那一车的铜钱,狠狠的瞪了一眼押送的那人。

    李文赋抄起一把查看起来,“还真是铜钱,都是旧钱。”他眯眼细细思索,问道:“先前我们瞧见的是不是都是新钱?”

    安都抱拳答道:“回公子的话,确实都是新钱。”

    李文赋眯眼看向徐信,问道:“那这些旧钱是怎么回事。”

    徐信下意识间做了一个擦汗的手势,“回公子的话,铸钱一事,也有将世面上不能流通,没法子的辨别的真假的旧钱重新回炉,这些铜钱,正是要重铸的。”

    李文赋点点头,“确实有这么一个说法,那比例应该是多少?”

    徐信想了想,恭敬答道:“三分旧钱,七分新钱。”

    李文赋“嗯”道一声,朝安都说道:“走吧。”

    “是!”

    李文赋放下手中把玩的铜钱,眯眼道:“徐大人,公主约莫还会在扶水郡停留一月,这期间若是有旧黄金需要熔铸的消息,烦请大人留意一二,公主满意,陛下那边也会满意。”

    “是是是,一听为公主留意。”徐信笑道。

    李文赋点点头,“如此,那我便离去了。”

    “我送送二位。”

    徐信笑道一声,领着李文赋两人出阁,这期间还不忘回望一眼,朝身后喝道一声。

    李文赋轻轻一笑。

    手指微动。

    有一道剑气萦绕而出。

    江南铸钱阁前,李文赋和安都一跃上马,骑马远去。待徐信看不清他两人时,李文赋放缓了脚步,轻声问道:“都查清楚了?”

    安都点点头,伸出左手。

    手中赫然出现一枚新铸的铜钱,还有一枚先前的旧钱。

    李文赋拿过两枚铜钱,太阿剑一剑挥之。

    那枚新铸的铜钱内,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旧钱熔铸在其中的迹象。再看那枚旧钱,确实是极难单分辨出上面字迹。

    确实需要重新熔铸。

    李文赋呼出口气,看来江南铸钱阁已经与抚水郡串通一气,务必要将那些富贵人家更富。

    但是这旧钱是出现在铸钱阁内。

    但似乎也没有新铸,这是李文赋不太明白的。

    李文赋闭目细细感知,微捻两根手指,那道剑气悄然回到了他的身边。那些旧钱,似乎没有按照铸钱的工序,而是被运往了他处。

    莫非还有其他用途?

    李文赋想不明白。

    索性懒得想了,一直追查下去就好。抚水郡郡守钱元化一直没有去拜访,得寻个日子去一下。

    那位谢良材谢将军,对李家态度势必不会太好,贸然前去极易被轰出家门,得寻个法子讨其欢心。

    从谢永望下手兴许可以。

    但这公子哥腰间也不佩剑啊,若是习武,让虞瑾指导一二,倒是极为不错的选择。

    他喜青楼,难不成送位女子?

    不成不成,谢良材将军若是知晓,自个估计要被扒皮不可。

    这事,有点难办啊。

    实在不行,让虞瑾御剑,说她是李家儿媳妇,有这么一位练剑奇才,估计能让老爷子乐呵乐呵,他李文赋虽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但是李家不是啊。

    现在的李家,还是当年的李家。

    说办就办。

    安都瞧着李文赋脸色古怪,小声问道:“公子可是想到了良策?”

    李文赋点点头,“去胭脂店铺。”

    安都皱眉。

    公子这是?

    用上美人计了,公子要女装!

第三十六章 买胭脂

    再次鲜衣怒马进入抚水城后,李文赋走走停停,在一处胭脂店铺前停了脚步。

    准备买些胭脂回去。

    李文赋刚踏入店铺内,老板娘瞧见李文赋一身华贵衣裳,脸上笑意不断,主动介绍起胭脂的种类来。

    什么柔软一些,适合冬日用,可以避免太过干燥。之后又是粉型胭脂,是将其压制成块状放置在盒中,夏日用最好。还有一种四季皆可的胭脂,涂抹最为方便,清洗也只是简单清水即可。

    李文赋听的云里雾里,不知晓好坏,干脆让其全包起来算了,胭脂虽贵,但终归有个上限,价格不至于太吓人。

    几百两银子就可全部拿下。

    老板娘一听,连声道好,赶紧包了起来递了过去。

    李文赋看着那些胭脂,觉得差了些许。只是送些胭脂怎么行,虞瑾不会涂抹,小姜子更是不会,那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李文赋笑道:“能否再告知几种涂抹的方法。”

    老板娘欣然许诺,这有何不可。这位公子买了这么多胭脂,又要询问涂抹方法的,莫不是亲自要给心仪的姑娘涂抹在脸上。

    真不知是那家的姑娘有这福气。

    老板娘笑道:“这涂抹的方式有三种,这第一种,公子在涂抹前将胭脂调和,使其变成檀红色,直接涂抹便可。颜色一致,会显出庄重之感。”

    “这第二种,先涂抹上白粉,在涂抹胭脂,胭脂的红色将会在姑娘家两腮边显现。额头,下颚之类的地方会是白色,所言桃花妆便是如此。”

    “这三种,与桃花妆恰好相反。先在脸上涂抹好胭脂,然后再用白粉覆盖上,像极了女子害羞的模样,故有酒晕妆一说,若是胭脂涂抹的浅,还会被称为飞霞妆。”

    李文赋点点头,神色了然。

    如此一来,便又能在虞瑾面前显摆一二了。

    “这些胭脂所需的银两是多少?”李文赋问道。

    “七十贯铜钱!”

    李文赋刚拿出腰包,皱眉问道:“不收银两?”

    老板娘尴尬一笑,“确实如公子所言,我这店铺只收铜钱。”

    这倒是稀奇。

    李文赋看向安都。

    安都摇摇头,无奈道:“公子,我这也没有铜钱。”

    老板娘提点道:“公子,出门左转就有一家钱庄,应该可以换置铜钱的,就是比例会低上一些。”

    李文赋将腰包递与了安都,说道:“里面有一百两银子,全部换成铜钱。”

    “是!”

    胭脂店铺老板娘尴尬赔笑道:“麻烦公子了。”

    “无碍。”

    李文赋摆摆手,抬头一望,胭脂店铺最高一层没有摆放胭脂,但是其他格子内,皆有摆放。

    李文赋指了指,问道:“那一层的胭脂,在那里?”

    老板娘循着李文赋的指引望去,笑道:“那是本店最为名贵的胭脂,乃是仿宫中色调的胭脂,本来常年无人无津,今日早些时候被一位小姑娘买去了。我也纳闷,那小姑娘穿的平平无奇,出手就是大几十两贯的铜钱,她诚心想要,就给她了。公子若也想买上一些,我可派人加紧赶制出一批来。”

    李文赋摇摇头,“不用了。”

    听着老板娘的话语,是位小姑娘。一时间,李文赋瞬间想到的便是昨夜船上的那位女子。

    “可否告知具体的衣着?出门往那边去了。”

    老板娘想了想,答道:“我真还有点印象,穿着一身不大合身的襦裙,松松散散的样子。年纪看着也不大,出门往左拐去了,是西市的方向。”

    李文赋点点头,笑道:“知晓了。”

    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位买胭脂的女子,就是昨夜的那位姑娘。给了她一千两银子,就是这么挥霍的啊。

    一成就买了胭脂。

    那胭脂是仿照的宫中妆容,恰巧昨夜那姑娘所行礼仪也是宫中才行之礼。

    她不是宫女出身,莫非是这抚水城还居住有宫里的人不成?

    以往在西京,李文赋并不上心宫中事物,故这一时间也没个头绪,只得将此事记在心里。待下次登花船可问个明白,那位女子身后之人,究竟之谁。

    会不会是大周的某位娘娘。

    这会间,安都走近胭脂店铺,将兑换的铜钱放在了柜台上,给了老板娘七十贯。

    他自己手里,只有寥寥二十贯。

    李文赋皱眉道:“只剩这么点了?”

    安都点点头,“回禀公子,那钱庄极为黑心,若不是我态度强硬,大有一幅要拆了钱庄的模样,怕是只会给我七十贯铜钱。”

    一百两银子只能换得九十贯铜钱。

    这那里是什么钱庄,已经是属于明抢了。

    李文赋笑看向胭脂店铺老板娘,笑道:“本公子很是怀疑,你收铜钱的目的了。”

    他左手已经搭在了太阿剑上。

    老板娘顿时吓的花容失色,安都极为配合的关上了店门。

    “如实招来,你这胭脂店铺兴许还能继续开下去。”

    “公子明鉴,如今在这抚水城,想要挣大钱,可不就是挣铜钱的生意,而且铜钱越旧,便愈发值钱!”

    李文赋听闻,与安都对视一眼。

    两人同时想到了一处,江南铸钱阁,那些旧钱。

    李文赋问道:“怎么个挣钱法子?”

    老板娘小声道:“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有商人询问我等店铺老板,是否有破旧的铜钱,我每给十贯,便会给我白银十二两,这凭空就多出来了二两白银,这生意没有不做的道理。”

    李文赋拧眉道:“所以你便只收铜钱了?”

    老板娘摇摇头,“倒也不是,我看二位从外地而来,应该不知晓抚水城的规矩,便想到了这一出。”

    安都眼神一冷。

    老板娘“啊”的惊叫一声,浑身瑟瑟发抖。

    “还望公子赎罪,我不是有意要欺瞒公子。”

    她看着桌上的铜钱,全都推向了李文赋,“若是公子愿意,今日可不收钱。”

    李文赋轻笑一声,“如此一来,岂不是给了你报官的理由?我没这么蠢,我问你话,你如实招来就可。”

    老板娘轻“嗯”一声,小心翼翼的将铜钱抱入怀中。

    李文赋问道:“那收铜钱之人,你可知道是谁,有没有和你说过用途在那里?”

    老新娘想了想,很快摇摇头道:“戴着斗笠,瞧不清容颜。至于用途,我也不好意思问人家,只知道年份越久远的铜钱,更值钱。”

第三十七章 玉笺钱

    李文赋伸手掏了掏腰包,拿出了一杯铜钱递了过去。

    正是他在江南铸钱阁拿出的旧钱。

    “你看看,这枚铜钱价值如何?”

    老板娘细心的瞧了一眼,眸光瞬间一亮,“看成色,有些年头,公子若是多,一贯换一两五百文都是可以的。”

    李文赋倒吸一口凉气。

    这未免,太值钱了些。

    他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在收这些铜钱,按照现在的推断来看,似乎是江南铸钱阁在做这件事。

    但是意欲何为啊。

    下这么大的本钱收旧钱,但是又不重新熔铸,反而是一直需要源源不断的运来矿产。

    这样的铸钱法子,简直就是在烧钱。

    他李家都不敢这样做的。

    李文赋看着手中的铜钱,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有何用处。

    他又问道:“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去他出换些铜钱来?”

    老板娘摇摇头,“人家又不是傻子,唯有上了年头的铜钱才有高价。我收铜钱,不过是想捡漏罢了,万一有旧钱掺杂在其中,不是赚了?”

    李文赋被折服,再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东市洛安江的花船是由何人经营的?”

    “这个真不知。”老板娘应道:“听说与郡守有些关系,不过都是猜想罢了。毕竟能开设三条大船的人,怎么都会与大官沾染上些许亲戚。”

    “知晓了。”

    李文赋拿起那些胭脂,朝屋外走去。

    安都不忘嘱咐老板娘一句,今日之事,万不可透露出去。

    回宅子路上,李文赋手心一直在摸索那枚铜钱,他笑问道:“小小铜钱,竟然有人高价收购,莫非里面还藏着玄机?

    安都摇摇头,“不大清楚,公子可以问问虞姑娘,她在江湖混迹许久,兴许知道一些。”

    “不用了,她就是佩剑的,一心全用在练剑上了,那里知道多少。”

    李文赋摇头道。

    西京李府藏书三万卷,总有些记载了奇闻异事的,李文赋想了许久,恍然想起一件事来。

    世间流通的钱币多是铜钱,白银。那天上仙人自然不可用此等俗物,讲究是乃是一种叫做玉笺钱物件。

    书中只是寥寥提了一笔,并未画出模样,至于为何取名玉笺钱,缘由也未曾说明。

    究竟是不是用玉制作而成,也不知晓。关于用途,倒是说明了一二,似乎是可以恢复气数的神奇玩意。

    但那是玉笺钱的功效。

    这小小铜钱,李文赋在手心里把玩许久,也没摸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是将那铜钱摸的有些温热。

    莫非这是世间的第三种钱?

    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解释,若真能极快的恢复气数,李文赋不介意买上一些。

    这玩意,不知要比金子值钱多少。

    真得好好查一查。

    李文赋一路走着,眼瞧着快回了宅子,他抬头一望,眼前赫然出现了好些兵马。

    他心中一惊,暗叫不好,莫不是虞瑾出事了。

    李文赋极快的驾马而回,刚踏进宅子大门,便是一阵人仰马翻。院子内,虞瑾单手御剑,丝毫不惧。

    李文赋松了口气,也不知晓自己担心个什么劲。

    虞瑾现在是七品剑修,非是两百匹人马,还真拿她没有办法。李文赋望了望,在院子内忽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轻声喊道:“谢兄?”

    谢永望今日腰间佩剑,一只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这么多弟兄被一剑砍翻在地,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

    即便自己尚未挥出剑气。

    他忽然听见一声叫喊,回望而去,见到了李文赋。

    李文赋走上前去,松开了谢永望握剑的手,笑道:“将门之后,我还以为不握剑呢,都是误会。这是秦家秦雁山你是见过,怎么打起来了,你这让秦老爷子面上往哪里放。”

    说着,李文赋瞪眼看向虞瑾,“你也是,这位谢公子你都见过好几面了,应该认识才对,下这么重手干嘛。”

    虞瑾冷哼一声,“他们欺负你的好妹妹了。”

    李文赋闻声一愣。

    小姜子从虞瑾身后走出,头角上的两个羊角辫已然消失不见,披头散发的。

    李文赋不悦,看向谢永望,正色道:“谢兄,这位小姑娘可欺负不得。”

    谢永望尴尬一笑,“我也不想的,我本来在府中好好的,忽然听闻属下来报,说有人与官府作对,我一来,便见到了这幅景象。秦小姐习武,我就想切磋一二,还没拔剑呢,张公子句进来了。”

    李文赋了然,看向虞瑾,问道:“怎么个欺负法子。”

    “在街边游玩,不知从何而来一队人马,将她踢翻在地了,我自然得讨好一番道理。”

    李文赋拧眉看向谢永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谢永望即刻抱拳道:“还请张公子放心,等我查出了是何人所为,必定登门拜访。”

    李文赋疑惑道:“那人莫非还不在这里?”

    虞瑾点点头,“跑的很快,手里还拿着好些布袋子,很着急的样子,没喊住,我出剑伤了几位,没过一会,这些官兵就找上门了。”

    谢永望一听,神色瞬间严肃起来。

    “还请张公子,秦小姐方向,此事必然会有个交代。”

    李文赋点点头,“麻烦谢兄了。”

    谢永望抱拳一笑,“那位便告辞了。”

    谢永望出府而去,李文赋跟随着一起出府,谢永望并未上马,而是一路慢走。

    李文赋见此不由亦是上前了几步,笑道:“那我就不送谢兄了。”

    谢永望回首一望,抱拳道:“告辞。”

    不由加快了脚步了。

    李文赋注目良久。

    虞瑾从院子内追出,不悦道:“小姜子被欺负,你就这么敷衍应对啊。”

    李文赋没有接话,而是在街边看不见谢永望身影后,缓缓下蹲,从脚底下拿出一枚铜钱。

    安都见状,略有惊骇。

    “公子,这是?”

    李文赋将腰包内的那枚拿出,细细对比,两枚铜钱,略有差异,但是可以看出,年份极其久远。

    是可以换高价的银子的铜钱。

    早些时候,撞了小姜子的一行人,想来就是收铜钱之人。是官府的人,李文赋现在已经可以确定。

    钱元化没有这么大能耐,如今在抚水城,有这份能耐的唯有谢良材谢将军了。

    即便这铜钱可以炼化成气数,要这么多做什么,要成仙啊。

    谢永望剑修未入品,用不上的。

    未雨绸缪,太早了些。

第三十八章 仙人陨落玉笺钱

    李文赋将铜钱收好,很快关闭了宅子大门。

    虞瑾瞧着李文赋慎重的模样,黛眉微蹙,见他手心一直攥着那枚铜钱不放,想来是件大事。

    她问道:“这枚铜钱有来历?”

    李文赋点点头,“兴许是和玉笺钱一样的用途。”

    “玉笺钱?”虞瑾诧异道:“这不是传说中能够恢复气数的物件,怎会与这铜钱有关?”

    李文赋不由多看了虞瑾一眼,问道:“你知晓这玩意?”

    虞瑾轻嗯一声,“有点印象,听我半个师傅提起过,玉笺钱乃是天上仙人陨落之后,气数散尽,会在一方天地间形成璞玉,玉笺钱便是由此得来,所在才具有恢复气数的功效。但是这种东西用一块便少一块,这世间除了几大宗门还有些许残留,基本没有。若说这些铜钱能够制成玉笺钱,我是完全不信的。”

    “这样啊。”李文赋有所了解。既然不能制作成玉笺钱,看来是他想多了。

    不过即便如此,有人暗地里收集有了年份的旧钱,也不是什么好事,该查还是得继续查下去。

    李文赋蹲下身子,朝虞瑾讨来两个发绳,用着不娴熟的技巧给披头散发的小姜子又扎了两个羊角辫。

    就是有些不对称,一大一小的。

    李文赋拍着胸脯保证,这已经是他最成功的一次了。

    小姜子急急忙忙的跑回房间,对着铜镜看了看,腮帮子顷刻间气的鼓鼓的。

    赋哥哥,这手法,惨不忍睹啊。

    小姜子一脸气愤的走出。

    李文赋尴尬的挠了挠头,看向虞瑾,虞瑾很快转身,装作有事的离去,这忙,她帮不了。

    小姜子双手攥拳,笑脸盈盈的模样,随意挥出一拳,便是一声炸响,吓的李文赋一哆嗦。

    安都觉得身边有杀气传来,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去。

    李文赋嘿嘿一笑,差点忘了件事,他还买了胭脂的呢,赶紧给小姜子递了过去。

    “看看,都是抚水城上好的胭脂。”

    小姜子眸光瞬间一亮,双手不握拳了,接过李文赋手上的胭脂,打开一盒一瞧,都是极为好看的颜色。

    瞧着小姜子欣喜的模样,李文赋长舒一口气,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不然今日难逃一劫了。

    忽然间,他感觉腹部有微微痛楚袭来,随后便是一股极为强劲的力道。李文赋猛烈的咳嗽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倒在了墙边。

    有砖瓦不慎掉落,李文赋赶紧御剑拦住。

    他单手捂着腹部,每喘一口气,仿佛都是千刀万剐一般,疼痛的厉害。

    “我不是给你胭脂了嘛,怎么下手还这么重。”

    小姜子嘻嘻一笑,“一码归一码,赋哥哥的好小姜子会记得,但是扎辫子一事,不可原谅!”

    李文赋叹了口气,这事怨不了他人。

    只能怪自己多事了,让虞瑾给小姜子扎羊角辫就好了嘛。

    虞瑾在窗边,悄然打开了一道小缝,窃笑不已。这家伙,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小姜子拎着胭脂跑到了虞瑾房内,她翻出了一张写有胭脂如何涂抹的纸张,这下有人教了,当然要尽快一试。

    李文赋艰难起身,左右望了望,还好这一幕无人瞧见。他喊来安都,让其去街上买写铁剑回来,在抚水郡的日子不能歇着。

    他要尝试御剑了。

    ......

    与此同时,西市。

    在一处不算好的院落内,今日热闹的厉害,不断有新置办的家具送进园内。

    街坊邻居那见过这阵势,皆是出来观看,七嘴八舌间,闲杂言语不少。

    这般阔气的,莫非发了大财。

    有几户人间见不得别人好,便开始冷嘲热讽起来,怕是给城中富贵公子当了小妾,不然这些银两那里来的。

    整座院子焕然一新的,没个几百两银子下不来的。

    抵得上他们百户人家一辈子的花销了。

    更有甚者,更是恶语相向,这些银两做小妾那里够啊,怕不是去青楼当了风尘女子,表面瞧着光鲜亮丽的,暗地里,指不定对人家有多谄媚。

    这一言一句间,十传百的,都信以为真。

    夏芷在一旁使唤着工人,听着这些闲言,面不改色。这些西市的穷人大多都是如此,没过过好的日子,见不得他人一点好的。

    即便有三两户心中有善念,但是旁人言语太多,也会被逐渐吞没,加入其中。

    院子有位华贵雍容的妇人瞧着这一幕,神色满是担忧,看她衣着,与西市百姓服侍格格不入。

    观其举止,看得出是大户人家出身。

    待置换家具的工人换好后,夏芷从腰包内给了好些银两,使劲的关上了院门。

    外面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夏芷笑道:“蔡皇后,这下子没有闲言碎语了。”

    妇人眸中,不知何时有了点滴光亮出现,含着泪点点头,“辛苦你了。”

    夏芷摇摇头,“不辛苦的,这才是皇后娘娘才该拥有的待遇。”

    那位妇人缓缓下了台阶,摸了摸夏芷的发髻,“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大周的皇后了,曾经宫里的事物都已经与我没有了半分的联系。我只是一个生活还需他人照顾的矫情女子罢了,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如何生存。”

    “不,不是的。”夏芷使劲的摇头,“当年若不是您接济我,还没有今日的夏芷呢,对您好是应该的。”

    被称之为蔡皇后的妇人叹了口气,以前在宫中生活了好些年,如今待她最好的,反而却是一位差点饿死在雪天的女子。

    一晃快二十年过去。

    宫中之人,没有半分情谊可言。

    准确说来,她不是大周的蔡皇后,说是皇太后应该更为准确些。如今的大周天子,应该唤她一声姨娘的。

    只是可惜,她的儿子没能登上皇位,她自然也就不能留在宫中,当年是一路逃难出西京的。

    如今的大周,当今的皇太后,应该觉得她死了才对。

    她没有当过一天的皇太后,但是有人记得,她曾经是大周的皇后,蔡皇后!

    夏芷也就这么一直尊称着。

    她看着院内装扮,还有桌上了名贵胭脂和首饰,这还是这些年第一次见到,她也有着同样疑问。

    夏芷那里来的这些银两。

    夏芷笑道:“蔡皇后就放心吧,我没偷没抢的,也没有卖身,我上一趟花船,挣了些银两,都是干净的,蔡皇后只管享用就是。”

第三十九章 大周蔡皇后

    蔡皇后疑惑不已。

    花船那地方她还是知晓的,是凭借才艺上船,但是夏芷,何来的才艺。

    她也不相信,那花船上的公子哥会这么好心。

    那有白送银两的。

    夏芷辩解道:“真的是这样,那是一位来自西京的公子,见过我演示完礼法过后,便给我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礼法?”蔡皇后的疑惑道:“那种礼法?”

    夏芷心中一惊,顿时感觉自己说错了话,慌忙辩解道:“就是皇后娘娘经常所行之礼。”

    蔡皇后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万福金安礼?”

    夏芷点点头,小声道:“还有其他的礼法,我都演示了一遍。”

    蔡皇后脸色一变。

    以往夏芷在院内模仿也就算了,这如今还传了出去,带上了花船,西京的公子。

    这怕是认出来了。

    若是消息传到了宫中,宫里那位皇太后若是知晓她还活着,指不定会做些什么。

    她问道:“那位西京的公子哥,可否透露出自己姓什么。”

    夏芷点点头,答道:“自称姓张。”

    西京城姓张的公子,蔡皇后对当今朝堂局势不是没有了解,莫非是那位张太常的嫡子?

    但张家是书香门第啊,且不所张玉宸会不会来江南,即便来了,也不会上花船的。

    “那张银票呢,给我看看!”

    “好。”

    夏芷从腰包内掏出,递给了蔡皇后。

    蔡皇宫翻看了许久,总算在一角见到了一道极为浅显的字迹。

    李。

    这是李家的银票。

    西京城姓李的大官,唯有当今武官第一的李府,是那位纨绔的李家公子。

    蔡皇后想到这里,才安定下来。即便是李家公子认出了夏芷的礼仪是宫中礼仪,应该不会着急忙慌的禀告宫里。

    毕竟李家与皇宫的关系,她还是知晓一些的。

    有隔阂。

    当年皇位之争,先皇便提到过这件事,若是李家未来功高震主,该如何应对。

    她的儿子,与当今大周天子给出的答案截然不同。

    一位是安抚,一位是赶尽杀绝。

    性子不同,故也造就了如今的大周局面,当今大周天子心狠手辣,方才能夺得皇位啊。

    至于李文赋为何要假扮张玉宸,这就不是她要考虑的了,更何况,她也不想知晓。

    忽然间,她呵呵一笑。

    如今的李家,真的是功高震主,前些阵子,李家还拔出了太阿神剑,当年发生的种种,现在的大周皇室,总归要付出代价的。

    对付李绍远这种人,安抚最好。若是对其出手,一旦不能一次斩尽杀绝,未来只会后患无穷。

    李文赋来抚水郡隐名埋姓,莫不就是开始了。

    抚水郡有什么,她清楚的厉害,整个江南漕运,就在谢良材将军手中。

    遍布大周各地的旧时将军,其实细细说来,与先皇情谊其实更多一些。

    如今的大周天子,更多接手的,还是先皇的老臣。

    蔡皇后心情莫名的好了一些,仿佛在她眼前,已经浮现出了种种恶果。

    她朗声一笑。

    夏芷看的莫名其妙,蔡皇后,何时这么高兴了。她试探性的问道:“蔡皇后不生我的气了。”

    蔡皇后点点头,笑道:“不生了,下次你还可以上花船吗?”

    夏芷轻嗯一声,“应该是可以上的,花船给了我一千两,很多了,并且暗示我下月继续去即可。那位张公子给的一千两还没有用。”

    蔡皇后笑道:“若是下次,你还见到的那位张公子,满足他的要求即可,即便他想要你的身子。”

    夏芷惊呼一声。

    羞红了脸颊。

    但是很快脸色凄凄惨惨起来,可怜道:“皇后娘娘,你是不是嫌弃夏芷不懂事了?”

    蔡皇后放声一笑,摸了摸夏芷的小脑袋,笑道:“那位公子,是好人。我是在给你找一户好人家知不知道,若是能跟在那位公子身边,你一辈子吃穿不愁的,何必跟在我身边受苦呢。”

    夏芷霎时哭红了眼眸,抱着蔡皇后腰间哭道:“不要,是皇后娘娘救了夏芷的命,夏芷这辈子都不要离开皇后娘娘。即便可以过好日子也不要,我若是走了娘娘由谁照顾,其他人照顾娘娘,我不放心的。”

    蔡皇后莞尔一笑。

    姿态万千。

    即便风霜在她的脸上添了许多皱纹,即便她不再年轻,即便她年过半百。这些都不能改变她曾经是大周的皇后,她也有个天子夫君。

    她名蔡幼菱。

    蔡皇后!

    这辈子,出宫之后,能遇见夏芷这么个小丫头,她已经知足了。在她看来,宫中的荣华富贵,都不及这一位小丫头好,宫中人事,都没有这般真情。

    她缓缓张开双臂。

    将夏芷揽入怀中。

    夏芷闭目好好感受着这一抹温存,嘴角微微上浮,“夏芷这辈子,能遇见皇后娘娘,是夏芷的福气的。”

    蔡皇后嗯道一声。

    她这辈子,能遇见夏芷,亦是她的福气。

    她轻轻擦了擦脸颊,有泪水沾染在手指上。蔡皇宫摸了摸夏芷的小脑袋,这些年,真的辛苦她了。

    是她不能吃苦的习性,害了夏芷啊。

    出宫之后,她变卖了带出宫的一切物品,吃饭不能低于三个菜,每三日便好吃新鲜的糕点,床头睡觉必须燃有熏香才能睡着。

    还有许多许多。

    是她苦了夏芷。

    她轻声道:“明日我穿的这身衣裳,你拿去变卖了吧,值不少钱的。从今往后,你也不能苦了自己。”

    夏芷没有接话。

    她不会的。

    娘娘就是娘娘,该有的生活,还是要有。

    抚水城西市的一处残破院子,恍然间多了人情味,是人间的烟火气。

    李文赋租下的那处宅子。

    安都买了好些铁剑回来,插在地中,李文赋御着全身气数,脸颊涨的通红,也没有御出一柄剑出来。

    虞瑾出屋一瞧,淡淡道:“不是这么御的。”

    “那是如何?”

    虞瑾走到李文赋身边,伸出两根手指,在李文赋背后轻点一阵,“我封住了你气数回流之时,专心将气数汇聚到心间,精神聚集,能一心几用,便御多少剑!”

    李文赋照做。

    小姜子两眼瞪的大大的,观看着赋哥哥御剑。

    忽然之间,有三柄铁剑松动,升天而去。

    李文赋睁眼一瞧,喜道:“成了!”

    虞瑾再次轻点一阵,气数回流,李文赋顿时感觉一阵头晕,铁剑不受控制的落下。

    虞姬叹了口气,一剑挑飞。

    “御三剑?眼高手低的,干脆被剑砸死算了。”

第四十章 借张家名号一用

    三剑被虞瑾挑飞。

    李文赋讪讪一笑,最终只能尝试御一剑,极为勉强的升空而去,全然不似太阿剑那般随心。

    但练剑一事,终究讲究的还是一个积淀的过程,今日能御一剑,明日兴许就是两剑。

    虞瑾知晓他这般想法后,呵呵一笑,他李文赋又不是什么天赋异禀之辈,等着看他笑话了。

    李文赋将气数汇聚到心间,院内有一剑行踪不定的浮空穿行,最终插在了安都身旁。

    安都见此,试探性的问道:“公子这是学会了?”

    “那有这么快。”李文赋摇头道,他盯着安都不移眼,眉头紧皱,“我现在倒是再想一件事。”

    安都疑惑道:“公子直说便可。”

    李文赋轻咳一声,问道:“李绍远是不是在江南有谋划?在江南,是不是也有李家的人。”

    安都一愣神,挥舞着手中长戟,摇了摇头,“将军在西京权势滔天是没错,但是在江南,还真没有自己的势力,不然也不会让公子游厉大周。”

    李文赋轻轻一笑,拔出太阿剑,有一抹寒光涌现。

    太阿剑剑身倒映出李文赋的容颜,相较他初来西京之时,整个脸庞变得愈发坚毅,棱角分明了些。

    “江南铸钱阁岂是那么容易打听到的,张玉宸的身份,还有公主楚字令牌,骗骗那些个公子哥就够了,如何瞒得过铸钱阁的人,莫不是早就散布了消息出去,这才能以假乱真。宫里来人,徐信势必会通报郡守,还有谢将军。这身份假的厉害,可如今我还是无事,是不是有人将报信之人拦在了中途?”

    安都瞧着李文赋信誓旦旦的模样,继续隐瞒下去已是不可能,索性点头承认。

    “公子所言不假。”

    在李文赋离开江南铸钱阁后,徐信的确派人前去群守府邸查探虚实,也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大周公主,确实秘密来了抚水郡。

    还有花船一事,群守府邸截获了一封来自西京的密信,张玉宸在抚水郡,实为暗中调查官员是否清廉一事。

    谢永望亦是在昨夜彻底坐实了李文赋的身份,就是西京张太常嫡子张玉宸,来抚水郡的目的,和他想的如出一撤。

    这些事,全都是由在潜藏在抚水郡的李家之人所做,在扬州城,更是派人假扮了李文赋还有一袭青衣的虞瑾,做出了不少跋扈的事情来。

    李家在江南的布局,不可谓不深,就连朝廷亦是被蒙在鼓中,不知李文赋就在抚水城。

    李文赋瞧着倒映自己模样的剑身,头顶上忽然间多出了好些白鸽。

    “我在江南的一举一动,皆被李绍远看在眼里?”

    安都点点头,抱拳道:“将军也是担心公子安危。”

    李文赋轻笑一声,一脸的不屑,“他还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为好,这些时日过去,有没有平安回到西京城内。”

    安都应道:“将军已经回西京了。”

    李文赋“哦”的一声,“那我姐呢?”

    ......

    西京,李府。

    年关之际打了一场胜仗,先不提凶险如何,在大周西北边境,剿灭了漠北黑骑三千,这是数年来的壮举。

    漠北黑骑甲天下,大周铁骑尚且还不能与之相比。黑骑那玩意,真就是用一点便少一点,损耗不得。

    虽说宣威将军和状武将军差点身陨,但也只是差点身陨,还是无碍的离开了边关。

    边关退敌,揪出了奸细,经此一战后,太子在朝廷中威望提高了一些,更有着大周天子在背后推波助澜。

    两位皇子,又演变成了旗鼓相当的局势。

    坐在龙椅上的那人乐于见成。

    今日李府来了位稀客,不是别人,真是如今文官势头正盛的张逸春,张太常。

    李绍远深情相邀,张太常没有拒绝的道理。但是所为何事,恐怕不是件好事。

    进门之后,张太常一阵寒暄。

    李绍远摆摆手,一瞪眼道:“那些客套话我还听得少了,你就不用说了,今日咱哥俩难得一聚,小酌几杯。”

    张太常愁容不断,苦着脸说道:“你是大将军,我那有这胆量与您称兄道弟的。”

    李绍远朗声一笑,“就冲你如此看重文赋,当得,当得。”

    张太常没法子接话,眼瞧着自己身前的酒杯斟得了满满一杯,迫于无奈,饮了一小口。

    可谁知,这酒如此之烈,差点没要了张太常那一条小命,府内下人端来清水,本意是润润嗓子的,却是教张太常喝了下腹,如此才缓解了一些。

    张太常无奈瘫在椅子上,喘气说道:“大将军又什么指示直说就好,别折腾我这一把老骨头了,我又不习武,身子不健朗的。”

    李绍远大笑一声,“早知道你这般好说话,我就不灌酒了,还浪费了我一坛佳酿。”

    张太常尴尬赔笑。

    就这酒,怕是西京城最劣的酒了,那里是什么佳酿。

    不过这话他也只能排腹一下,说出口是万万不可的。

    李绍远问道:“陛下让你负责大周民生,张玉宸那小子也出西京了吧,何时回京。”

    张太常脸色不由慎重起来,脊梁骨悄然挺直,正色道:“你想打玉宸的注意?这事没得商量,我张家可从未得罪过你李家,我对李文赋,可谓是推心置腹了,促成了他当朝文气第一之名,你对玉宸有想法,约莫不大厚道了。”

    李绍远瞥了一眼张太常,冷哼一声,“文赋才气是你促成的?少搁着吹嘘了,没有你张太常也会有陈太常,赵太常出来说话,少在这里邀功。我且问你,张玉宸出西京干嘛去了,几时回京?”

    张太常狐疑的看向李绍远,问道:“当真不是要害玉宸?”

    李绍远怒道:“我欺负你儿子作甚?”李绍远气得厉害,这小气文官,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不说拉倒,我邀请你来李府,就是为了说一件事。你儿子隐秘出行,这月间暂且不要归京。文赋如今在江南扶水郡,正借着张玉宸的名号,以免被识破,让你儿子在外多闯荡闯荡。”

    张太常一拍桌子,气道:“姓李的,李文赋是个什么德行,你自己心里清楚。借着张玉宸的名义,这让天底下的人如何做想,莫非我张家之后,书香门第,也是个纨绔子弟不成。此事没个商量的余地,绝对不许!”

第四十一章 李月衫上江南剑池

    李绍远冷哼一声。

    他摆出一幅极为严峻的脸色离去,自顾自走到了自家府内存放兵器的地界。

    再出来时,已然是腰间佩剑。

    张太常心中一惊。

    李绍远揉了揉眉心,“你说文赋是纨绔子弟?”

    “绝无此言!”张太常极快的说道,瞧着李绍远阴晴不定的神色,赶紧将桌前一杯酒下肚。

    李绍远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李绍远缓缓起身,在庭院内走走停停,“你舍不得你那宝贵儿子的名号,那我就给你好好说道说道,文赋那里纨绔了。”

    “李府书房三万卷藏书,囊括当今天下全部学问,试问张玉宸能做到这般?”

    张太常板起个脸色,摇摇头,咬牙道:“不能。”

    对于李家书房,他对此颇有微词。这世间学问,不知有多少孤本是被李家收集,别说寻常人家,就算是他,想要翻阅一二,都是不能。

    李绍远朗声一笑,继续道:“文赋写出绝世诗篇三百,不论是情感细腻还是边塞雄诗,全都有所涉猎,敢问张玉宸可是做到了?”

    张太常轻哼一声,硬着头皮摇了摇头。

    这件事,他张家输的不冤。

    谁知晓那李文赋是个什么怪胎,那些诗篇,寻常人只要写出一篇,这辈子吃穿不愁了。

    可李文赋一下子竟然就写出了三百篇,信手拈来,不得不佩服,没法子道这个的不是。

    李绍远眯眼道:“这第三件,乃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别说你儿子,就是当今皇子,乃至全天下人都是不可比拟的一件事。”

    “拔出了太阿神剑!”

    张太常抢先说了出口,“依我看,这件事,你可以挂在嘴边唠叨一年了。”

    “可不是。”李绍远笑道。

    张太常甚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只是拿出了这三件事,张玉宸便是彻底完败,没有了翻身的余地。

    能强过李文赋的,唯有那一丁点不值得称道的政绩,怎么看都是不够用的。

    “是玉宸输了。”

    李绍远呵呵一笑,一拍张太常的肩膀,“这就对嘛,我儿顶着你儿子的名声,在江南做出的好事,世人都只会记得是张玉宸所为,而不是李文赋。”

    张太常无奈点点头,但愿是他说的这般。

    李文赋那闲不下来的性子,他心里真没个底啊。

    江南繁华,青楼众多,李文赋去上几回,这传了出去,是不是也要张玉宸背着。

    万一与人起了冲突,这位李家的公子的脾气,不得闹得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传到了西京城,再传到宫里,还不是要治他一个教子无方的罪名。

    想想就是烦躁。

    张太常再次询问道:“你确定李文赋在江南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当然不会。”李绍远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做了出格的事情,这身份真假就要引人怀疑了。”

    “如此最好。”张太常这才松了口气,有分寸就好。

    在李府这一会间,他的后背已经湿透,如坐针毡,今日之事,还好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不是让文官在朝廷过多为李家说话就可,文官一伍,还不想与朝中其他武官闹得不得开交。

    张太常起身告辞。

    李绍远笑脸相送。

    一声关门之声,张太常如释重负,与李绍远交谈,比伴君还累的。

    忽然间,有一张纸条飘落到了他脚下,他捡起一瞧,脸色大变。

    李文赋在抚水城去了花船,还与一位女子独处许久。

    张太常脸色瞬间一变。

    这花船,莫不就是青楼一样的地界。

    他立刻回身,敲门而去。

    李绍远听着门外响动,不想理会,回屋睡觉。不就是上了花船嘛,这点打击都接受不了,以后怎么办。

    李文赋还要在抚水城做出更为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

    江南,扬州城。

    有两位异乡男女进城之后,简单找了处酒肆填饱肚子后,便一路朝着江南剑池走去。

    两人皆是戴着斗笠。

    正是被担心认出身份的李月衫,还有一路随行而至的景迁。

    两人缓缓前行至江南剑池山门前。

    李月衫皱眉道:“景将军,我独自一人上山即可,不用你随行了。西京那边陛下还等着封赏你呢,灭了漠北蛮夷三千黑骑,是份大的军功。”

    景迁隔着斗笠,瞧不出神色如何。

    他轻笑一声,“不过才三千兵马,本将军还瞧不上那些军功,即便不封赏了,不碍事的。”

    李月衫深呼一口气,蹙眉道:“景将军,素闻江南剑池对男子不待见,李文赋上山之时,曾遭遇了不下四波剑雨,这还是有些渊源在内的。景将军若是上山,只怕会更难。”

    “没事,正巧我也想见识见识江南剑池的威风。”

    景迁一骑先行而至。

    李月衫劝说不动,只得是跟随这上山。景迁打的什么主意,她很清楚,无非就是想看看江南剑池与李家关系究竟如何。

    可是她今日走的这一遭,算是探亲而来。

    李月衫无何奈何,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剑池山腰处,玉檀率领霍思玉,还有一众剑池子弟等候多时。

    “抛剑!”

    玉檀一声令下,有铁剑成百上千抛洒而出。

    景迁腰间佩剑出鞘,一连挥出多道青色剑气,原本附着在铁剑上剑意全无。

    有剑四十四柄,转而朝山腰飞去。

    玉檀当机立断,喊道:“再次抛剑!”

    第二轮剑雨而至。

    景迁轻松应对,全身气数没有丝毫紊乱。

    玉檀不由的惊叹道:“这人,剑法造诣竟然比虞瑾还要厉害的一些,这在六月武举,是位劲敌啊。”

    山筠摇摇头,眯眼道:“不见得,虞瑾来时还不是七品剑修,自然不同。依我之见,早些将其赶下山去吧,月衫来江南,怎么还有个外人脸皮厚的上山的。”

    “好。”

    景迁望着山腰处,迟迟没有迎来第三次剑雨。

    “江南剑池莫不是怕了?”

    “聒噪!”

    玉檀眉心出现一抹光亮,有一柄剑凭空出现,朝着景迁刺出,速度之快,李月衫都未完全看清,景迁就已是消失不见。

    山筠看着这一幕,担忧的问道:“是不是下手重了些?”

    玉檀冷哼一声,“七品剑修不知天高地厚了,下三境与中三境之间的鸿沟岂是他能知晓的。”

    她回身而去。

    “李月衫可以上山了。”

    山筠点点头,御剑而起,飞至李月衫的身边,伸出手去,笑道:“回家了。”

第四十二章 富家小姐

    翌日李文赋上街。

    对于郡守钱元化一事,李文赋尚有诸多怀疑,并不准备直接上门讨教。

    私铸新银一事,还有花船上诸位富家公子哥莫名上船,他不信这只是随意玩乐。

    江南富庶,并不代表挥霍。

    只是可惜今日上街,李文赋不免对虞瑾低声下气了一番,还需要她携带的银票。

    虞瑾对此已经见怪不怪,甚至不想说太多的言语,反正这家伙也记不住,让李文赋写好借条便可。

    来抚水城没几日,一万两银票已经花了出去。

    李文赋当真是败家。

    听李文赋提起过,他是要用这些银票去各大钱庄商铺换年代久远的铜钱,其中便要克扣三成之多。

    今日她借出银票一万两,怕是到了夜间,就只有七千两。

    虞瑾暗暗称奇,朝着李文赋伸出了大拇指,“大户人家。”

    李文赋尴尬一笑,“都是有正事的,你按照我说的去办就可,若是有人问起换铜钱的缘由,就说是提前来收铜钱的,想来不会怀疑。”

    虞瑾点点头,听从李文赋的意思去办。

    她下江南,除了带了李府的银票外,自己尚且还有一些积蓄在,腰包内还有些许的铜钱,不是新制的,确实上了年份。

    此刻间,她拿出一枚细细瞧了许久,也没看出了个所以然来,这铜钱若是与玉笺钱有关联,她一辈子都不涂抹胭脂了。

    那有这样的好事。

    这玩意若是可以恢复气数,她不介意买上许多,这样在六月的武举也有了很大的胜算。

    李文赋此刻已经走到了宅子外,喊道:“外出办事了。”

    “是!”

    安都率先出府,虞瑾带着小姜子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李文赋一人朝着东市而行,走了一小会后,瞧见了一处钱庄,本欲前去兑换铜钱时,在他眼前的街道上,忽然人声鼎沸,看样子是一处热闹的场所。

    初来抚水城,人生地不熟的,去见见世面也好,李文赋当机立断,朝着人群走去。

    在人群之中,包围这着一座高大的亭台,临时搭建,就依靠在一处客栈边上。

    在客栈二楼处,有一位穿着红衣,更准确些,是有位穿着红嫁衣的女子站在那里。

    面容姣好,脸上涂抹了淡淡的红妆,显得格外艳丽好看。在她身旁,还有许多侍女,拿着一个红绣球,似乎随时准备抛下。

    李文赋见此,心中不免一乐。

    这真是许久未见的新花样,这莫非是要择夫婿了。那位女子看来也是位大家闺秀,大可不必用这种法子啊。

    李文赋拍了拍前人的肩膀,问道:“这位女子,是城中的那位大家闺秀。”

    被拍那人起初还有些不乐意,毕竟被人打扰了兴致。可转身一瞧李文赋这身打扮,这是富家公子,自己得罪不起,故而赔笑道:“公子有所不知,那位姑娘乃是抚水城第二富商之女,名为温思楠。可谁知竟然与一位毛头小子情投意合,竟然有要私奔的想法。温老爷知晓哦后,自然不同意这门亲事,找了不少媒婆想让温小姐尽快成亲。这些日子温家门槛都快被踏烂了,温老爷才相中了一位富家公子。可温小姐不乐意,在府内上吊几回了,差点没救过来。温老爷子自然不能强硬逼迫,故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让温小子抛绣球,谁接住便嫁谁。”

    李文赋眯眼笑道:“这那毛头小子未必还有赢的机会?他只要一出现,富家公子哥找人拦住即可。既然是温老爷子相中的女婿,莫非还有其他人抢绣球不可?”

    “这谁知道呢,反正不关我们的事,瞧瞧热闹就好。”

    李文赋点点头,“确实是这个理。”

    李文赋从腰包内搜寻一阵,掏出了一块碎银递了过去,那人惶恐的接下。

    倒吸一口凉气。

    看来自己目光如炬啊,这位真是位大人物。

    客栈之上。

    温思楠观望台下许久,没有见到她想见的那位。在一旁的侍女递去绣球,轻声道:“小姐,按照老爷的吩咐,午时便要开始抛绣球了,不能耽搁一会的。”

    温思楠轻嗯一声,看向一旁燃着的一炷香,还有小半截的长度,“不急,还有些时间。”

    侍女只得是听从自家小姐之言,她是想不明白,为何小姐对那位背剑的少年情有独钟。

    那么大的一柄巨剑,都压的那少年喘不过气的。

    那里比得上那位富家公子哥了。

    温思楠不断在人群中扫视,希望看到那一位少年的身影,他们有过约定的。

    抛绣球这日,他一定要来。

    忽然间,台下涌起一阵嘲杂之声。

    被温老爷点名成为温家女婿的公子哥名万子墨,万家经营者抚水城玉器一类的生计,故家底亦是极为殷实,在抚水城富商之中,排名第七。

    万子墨手里摇着一柄墨色的羽扇,在他身旁,还有十来位万家仆人跟在身侧。

    其目的,就是为了抢夺绣球而来。

    万子墨朗声喊道:“温小姐,吉时已到,可以准备抛绣球了,再耗下去,那位少年还是不会来的。”

    温思楠冷冷道:“燃香还没有烧完,不急这一时。”

    万子墨轻笑一声,收了羽扇,“好,我且再等一会。”

    李文赋听着两人交谈,回望了一眼,此刻街道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往来,来这地方的各条小巷皆有人影蹿动。

    和他想的一样,万子墨早已将通往此处的道路拦住,那位少年,估计极难来此。

    不过李文赋也没有想去帮忙的念头,最多帮那位少年拖延一会时间,若是他来不到这里,不值得他帮忙的。

    他也想见一见,能让一位富家女子如此倾心的,究竟是何人。

    温思楠紧紧攥着手中手帕不放,手心里已经有了好些的汗水,一旁的燃香已经然到了尽头。

    侍女提醒道:“小姐,该抛绣球了。”

    温思楠缓缓接过,望着台下,不见了少年的身影。有两行清泪悄然从脸颊之上滑落,她索性闭目,高举着绣球。

    随时准备抛下。

    李文赋悄然退出了人群,在街边小摊贩上拿了一张斗笠戴上,左手两指弯曲。

    若是朝下看,可以清楚的见到,他的手指上,有青色剑光出现,有一道青色气流萦绕。

    是为青色剑气。

    他准备出手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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