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睁眼,是暴乱、战争、焰火。
入耳,是叫喊声、嘶吼声、呼唤声。
我的意识渐渐苏醒,一切都是错觉。
这里,安静、阴森,又冰冷。
他们叫我博士,他们擅自为我安排身份,专断地决定我的归属。
他们人不人鬼不鬼,像妖,像怪,像精,像灵。
他们将我推上战场,蛮横地将指挥战斗的权柄交在我的手里。
“我会的。”我说。
我当然会,我甚至不敢想象忤逆他们的后果。
我是指挥官,是博士,是一个机构,权利的高层。
所有人都听从于我的命令,如同乖巧地兔子出战、撤退,没有一丝怨言。
但我知道,这一切的权力都不属于我,属于那个长着一副驴耳朵的小女孩;属于那个白发绿衣服的冷脸老妪;甚至……可能属于那个尖耳朵的工程师。
他们听从于我,是因为他们听从于她们。
他们向我讲述一切我想知道的,与我不想知道的。
他们说这个世界存在天灾,他们说有一种源石诅咒叫做矿石病,他们说他们是一家医疗企业,致力于拯救所有的受诅咒者。
你们都去死吧,我在心里畅快地大笑。
“我会尽我所能。”我开口,面带微笑。
第一章 苏醒
“这位就是博士?”一道严厉的声音使我被迫回神。
循声望去,一张不怒自威的脸,一个长着兽耳的女人。
呵,多么光怪陆离的世界啊,瞧瞧我身边的这群人,兽耳,长尾。
他们都长着人的样貌,却没有人该有的形态。
没有人,和我相同。
“唔,杜宾,博士目前的状态不是很好。”见我久久没有回应,长着一幅长耳朵的少女替我回答,“简单地说,博士失忆了。”
我点点头,对名叫杜宾的女人报以和善的微笑,试着用最友好的态度应对我见到的所有人。
“失忆?你居然放心地将战斗的指挥权交给一个失忆的人?”
是啊,是啊。
一群拥有者高超战斗力的怪物,居然缺一个指挥战斗的人。
一个从战场上生死搏杀活下来的人居然缺一副脑子。
别说您疑惑了,杜宾女士,我也好奇啊。
当然,我并没有开口,即使这里的人都显得对我异常尊敬,但我甚至不知道这尊敬来自于什么地方?
而我,一个已经失忆的,和他们截然不同的,人。
真的还拥有让他们尊敬的资本么?
幸好,也不必我开口。
“博士的战术素养依旧高超,在你到来之前,我们已经与整合运动有过接触了。”
整合运动,也就是我刚苏醒的时候,那群身穿统一制服的,敌人。
“整合运动?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踪?”
“暂时还不知道,但我们与整合运动有过小规模的冲突,博士的指挥相当出色。”这句话我只当是奉承,毕竟她口中的小规模冲突的指挥,在我看来是个人都能办到。
“……这样么……”杜宾犹豫了一下,看向了我,“我还是不能这么轻易地相信你——”
真棒,所以你要在这里杀了我?那边费劲力气从一具棺材里拉出一具木乃伊——也就是我——而这边,转眼就将同伴的一切努力付诸流水。
……那我还真是期待这样的剧情。
“——但我相信你,阿米娅。”名叫杜宾的女人最后转向阿米娅,做出了对我的最终审判。
“你好,博士,我是行动组E1的组长,杜宾。”杜宾伸出手。
我伸手与她相握。
“你也好。”接着和煦回应他的问候。
“希望阿米娅已经向你讲解明白当前的局势了……”
“是啊,我从切尔诺伯格而来,将要随你们去往罗德岛,对吧?”名叫凯尔希的女人往切城派遣了不少干员,但只有一部分来将我挖了出来,其余人呢?他们在做什么?
“很高兴你了解到了这些,”杜宾的人设与我之前预想的不同,我本以为她会是一个因为对我不信任而抱有些微敌意的人,但从这句话的语气来看,她更像是一个公事公办的人,简而言之,天生的职业人,“但情况出了一些变故。”
“我和阿米娅分属两队,本该在执行完各自的任务后发出信号撤退,但现在……”
阿米娅接上:“我们失去了与凯尔希医生的联络,失去了对撤退路线的规划,之前的计划现在变得不可预料。”
“那些整合运动?”我问。
“是的,他们的初衷是好的,与罗德岛也类似,只是……做法有些极端罢了。”
“他们的初衷?你是说……解放感染者?”我好奇地发问。
“是的,只是——”
阿米娅的话没有说完,窗外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打断了一切言语。
接着,街道上的呼喊声、窗外的火光,齐齐涌进这个刚才还在为我提供生存设备的小房间。
遥遥能听见街道上警卫人员呼叫增员的声音,与整合运动似乎夹杂着愤怒与快意的嚎叫。
整合运动的感染者像小人得志一般,对着曾经歧视他们的世界疯狂宣泄——用生命与鲜血来宣泄。
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富贵还乡了。
“啊——求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街道上,一个女人满脸泪痕地跪在地上,怀中抱着六七岁的孩子,无助地恳求四周肆虐的感染者。
“放过你们?当你们歧视侮辱我们的时候,我们的祈求有过用处吗。”大概是某个整合运动的感染者在反驳,这种时候话语的驳斥能有什么用?要杀就杀,要放就放,杀之前在语言上获得道德制高点有什么必要吗?
但不得不说,我支持这个感染者的话——如果他所说属实的话。
平民面对感染者暂时为0:1.
我藏身在掩体后,一边听热闹,一边用余光关注阿米娅——这个目前罗德岛明面上的领袖。
罗德岛想要拯救所有的感染者,更想要拯救这个世界。
那么……在面对这种平民被屠杀的场面,领袖要选择暴露自己主动出击吗?即使这样使本来的计划变得更为艰难。
而如果她选择了战斗了的话……那就更有意思了哈哈哈,想一想,我身边尽是一群被源石感染的病痨鬼,而敌人同样是感染者,还是罗德岛致力拯救的感染者。
这像不像狗咬狗?又或者……医闹事件?只是这次是医生在谋杀患者。
“……我们应该,立即主动出击,突袭整合运动。”犹豫许久的小女孩似乎终于做出了决定。
“我知道会有风险,但现在趁乱正好可以让他们措手不及。如果等感染者的部队集合起来,我们的突围也就变得相当困难了,对吧?”
一个理想主义者,试图用一个完美的借口证明自己做的是最理智的决定。
“博士,指挥战斗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最终,阿米娅带着坚定的目光看向我。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我友好地回答,转头从窗户俯视街道下方的绸人广众。
密密麻麻的整合感染者不要命地前赴后继,颇有一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处事态度。
即使同伴被杀死、击溃,他们仍要踩着同伴的尸体对这座城市完成复仇。
切尔诺伯格的警卫居于一隅,勉强固守着即将被冲溃的防线。
而那防线外面,是诅咒声、恐惧声、叫骂声、求饶声……
“阿米娅——”我开口。
“博士,还有什么问题吗?”
“整合运动尽是这么一群……骁勇善战之辈吗?”
这次阿米娅的沉默时间有点长,长到我已经开始为街道上平民的性命倒计时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他们……也是受害者,源石病目前是无解的……一旦感染,就只能等死……”
这样啊,他们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于是拼尽全力也要像曾经被歧视被屠杀的城市复仇。
这么一看,我倒是觉得楼下街道这副人间惨状没什么了,毕竟,直到现在,辱骂与歧视的言论依旧此起彼伏。
这样混乱令人不安的地方,也唯有我手握的那一点点权力能带给我安全感了。
“那么,这次行动仅由杰西卡、阿米娅和杜宾出战,可以吗?”我微笑着看向一旁有些怯懦的猫耳少女。
或许这些将我唤醒的罗德岛干员,或真或假的言语中有一天没说错。
那就是,我确实有着无与伦比的指挥能力。
而且……我喜欢用最极限、最华丽、最具有欣赏性的战术戏耍敌军。
左右已经是危险至极的环境,为什么不体验一把走钢丝的刺激感呢?
“博士——你,果然还是……”阿米娅看我的眼神中流露着一种悲伤,但我已经无暇他顾了。
第二章 作战
天上,无人机将地面的一切行踪传输到PRTS中,砖房、瓦砾、士兵、源石虫、无辜的女人、小孩……
所有的干扰因素在我脑中消失殆尽,三维的立体地形在我脑海中展开成一幅平面图,所有拥有作战能力的敌人被我一一标示,适合作战的位置显眼地分明。
“杜宾女士,”我睁开眼,“预备作战小组一分为二。阿米娅带领一部分清理暴民——也就是那些毫无作战经验的整合运动,为杰西卡创造良好的射击环境。”
“是,博士。”
“杰西卡,三点钟方向小巷子里,我会给你标识四个狙击点位,从一到四按顺序编号,你只需要听从我的命令,在我需要你上场的时机迅速到位,能做到吗?”
“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没必要那么严肃,但你的任务确实特殊,你只需要攻击特定的敌人,具体目标我会通过战术耳机报给你,能完成吗?”
杰西卡紧张地绷着脸,“请下指令吧,博士,我会好好完成的。”
“很好,现在你可以先救下那个女人了。”
“……谢谢博士。”阿米娅开口。
“不客气,小兔子。”我仍不知道这样一个小女孩何德何能可以成为一个组织的明面领袖,但她确实有着别样的人格魅力。
“至于杜宾女士——带领其余人负责断后,以及……斩草除根,所有杰西卡漏过的非作战人员,你要把他们拦在我的视线之外。”
“斩草……除根,”或许是对这样的刺激性语言不满,杜宾犹豫了一下,但长久的服从本能还是让她迅速听命,“是!博士。如果这是你的命令的话。”
哈哈哈哈哈,我喜欢撩拨他人的底线。
“那么,行动开始!”
阿米娅和杜宾各带一半的作战小组从街道两旁轻装简行,利用复杂的地势悄悄绕过切城的守卫防线。
杰西卡则借助掩体迅速击毙了结束争辩,挥刀向一对母女的感染者。
她的枪响动声很轻微,在这样混乱的环境里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阿米娅,右边楼上三楼位置,两个敌人,你独自前去解决。杜宾,街道左侧暴民清理完毕后与阿米娅在小巷出口汇合,包抄敌人。期间所有的攻击行动务求一击致命,不能做到的以会和包抄为最高优先级。”
战术耳机内传来两声轻响,过了片刻,属于阿米娅的频道听见法术技艺的声音,和两声轻微的倒地声。
“博士,楼上的敌人已经清理完毕了。”
“很好,你带队从左侧跟杜宾在出口汇合,汇合后记得按兵不动,直到杰西卡到位我会给你们发信号。”
“博士——”就在我关闭频道的前一瞬,阿米娅突然开口。
“有什么事吗?阿米娅?”希望不要是任何狗屁倒灶的破事,我只想赶快突围出去离开这混乱的地方。
“博士心中的不信任和怨愤……有少一些了吗?”
!!!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我好奇地问她,在这里的其余留守干员没有一人察觉出异样。
“博士,奇美拉……可以感知记忆与情绪,所以我在一开始就……”
“是吗?那你为什么又会说……减轻了呢?”这里还有其他人在,我不能说出那两个词。
“就在博士叫我……小兔子的时候。”
“这样啊……”
“博士,我知道你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所以暂时还不能完全信任我们,但,博士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啧!我不喜欢听这种话,只会让我起鸡皮疙瘩。
“阿米娅。”
“是,博士。”
“下次不要在作战途中闲聊,扰乱军心,按律当斩。”
“是!博士!”她的声音似乎开心了一点,算了,我不在乎这点细微小事。
转身接到杜宾的频道:“杜宾,计划有变,让作战小组撤退吧,你在左边隐藏好自己待命。”
“了解。”
我喜欢这种没有过多废话的人。
关掉战术耳机,我开始在心里计算。
从个人终端得到的高空战术情报,这条巷子里共有86个敌人,杜宾和阿米娅清理掉了12个人——这实属无奈之举,一个战术小队只有五个人,他们还是各分出一部分,加上我要求他们悄无声息地暗杀,难度就更高了。
还剩下74个敌人啊……
我打开个人终端PRTS,最终确认了一遍几位干员的档案能力,在心里预演一遍行动。
可以。
“杜宾,杰西卡到位三十秒后住手在巷子西侧我发给你的位置,尽力阻拦冲过来的敌人——”我在心里再次计算确认,“记住,同时最多阻拦两个,多余的放过去,会有其他人解决。”
“随时待命!”
“阿米娅,杜宾放过的敌人超过五个后,出现在三号高台,位置我同样会发给你,记住,你的任务不是阻拦敌人,所以不需要与敌人正面作战,懂了吗?”
“明白,我准备好了。”
很好,那么,最后就剩下杰西卡了。
我面对着这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女孩,拍拍她的肩膀,“去吧,去二号位置做好准备,至于什么时候开始行动……你会知道的。”
“我会努力的,博士。”
杰西卡走后,我在心里计算着时间,大概确定杰西卡已经就位,我也走出了掩体。
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行走在切尔诺伯格混乱的街道上。
亲身感受这场动乱。
血腥味、烧焦味、火药味……
还真是足够丰富多彩。
或许是我的行动显得太过不正常——本来很正常的行动,在这不正常的地方,正常就显得不正常了——终于吸引了整合运动的注意力。
我开心地高举双臂,拍手,吸引他们的目光。
竖起中指:“你们这群怪物——”
这个词是不是有点群嘲了?毕竟我的耳机还没有关。
算了,无所谓了。
我站在原地,开心的露出微笑。
那个有点懦懦的少女如果不傻的话,就该出现了。
“砰——”
一个猫猫头即使出现在我所期望的位置,将奔向我的敌人击毙。
哈!我就知道能信任那丫头。
第三章 撤离
战斗结束地很快,这是理所当然的——这条巷子距离整合运动的大军有着一段距离,而狭长的通道和混乱嘈杂的城市,确保了没有敌人的惨叫声能从这里跑出去。
“呼……你们……不是乌萨斯人……”当最后一个敌人倒在血泊中,这句不甘心的话传入我的耳朵。
奇怪,他怎么知道?明明我全身都罩在袍子里……啊——这样啊,我明白了,因为这个世界是非黑即白的,而我一身黑!之前本以为靠着相同的装束,我也能混入整合运动,没想到他们的思想这么偏执。
“没有人员走漏消息,”杜宾检查了一下四周,来到我的面前站定:“之前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博士。你确实有能力领导一支队伍,阿米娅他们将你救出来是正确的选择。”
“没关系,”我诚恳而大度地回答,“不必为这点小事介怀。”毕竟我之前也想喂掉你,咱们算扯平了。
说道阿米娅,她人呢?
我正这么想着,身后就传来她的声音:“没事吧?已经安全了。”转头,阿米娅朝着跪坐在哭泣的母女伸出双手。
“谢谢。”女人似乎才从惊吓中反应过来,听到询问,下意识道谢,抬头,却看到……好吧,我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只听见她的感激化为了对感染者的惊恐,大喊着求饶。
真是奇怪,小兔子穿着罗德岛的厚重制服,一身严严实实比起我也不遑多让——只有上面不遑多让,下面跟没穿似的——这女人是怎么看出来她是感染者的。
被他人恐惧怀疑,阿米娅的心里想当然的不好受,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送走了母女两人。
凭借这种心理都能坐到罗德岛的领袖,可见罗德岛内部都是一群内心窗明几净的人啊。
“阿米娅,她为什么那么怕你?”
“……博士……类似的问题,你之前也问过呢?”
所以你是不打算回答了?
幸好,小兔子没我想的那么叛逆,“因为……我们得了一种病。”
“是啊,矿石病,我知道。”我本以为矿石病遭人恐惧的原因是,一个人的身上长出了石头。
想来确实瘆得慌,如果我面前站着另一个人,脖子以下全是花岗岩,我也得退避三舍。
“我来说吧,”看出了阿米娅内心的煎熬,杜宾主动接下了这个话茬:“矿石病具有极强的传染性,长时间接触源石,患上矿石病几乎是百分之百的事;而且矿石病目前并没有有效地治疗手段,即使是罗德岛这样有经验的医疗公司,也只能延缓源石与体细胞的融合率罢了,这还是建立在他们不激烈运动的情况下。”
啊!高传染性,高死亡率,这才是矿石病这么令人恐惧的原因啊。
“所以……”我斟酌着用词,怎么才能尽量不刺激阿米娅那脆弱的内心,斟酌半晌,放弃,“所以正常人开始有组织地歧视感染者?”
“当然不止,还因为源石会引来天灾,密度越大、纯度越高,吸引力便越强。天灾到来的时候,轻易摧毁一座城市毫不费力。世界各地都有对源石感染者的负面印象,但乌萨斯更甚。
他们对于源石感染者的形象宣传已经深入人心,感染者遭到处决的时候,民众甚至会拍手称快。恐怕这也是整合运动选择进攻切城的原因,毕竟……那里都是感染者。”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我在想其他的事情。
杜宾大概是会错了意,她拍着我的肩膀严肃地鼓励我:“正因为如此,我们才需要博士你的存在。”
“凯尔希和阿米娅都和我说过,你是最顶尖的矿石病研究者。虽然你现在丧失了所有的记忆,但或许就像战术指挥一样,这种天赋是失忆也夺不走的。
而罗德岛身为一个……组织,我们即希望可以治疗感染者,也希望能够解决感染者带来的诸多问题——”
简单来说,就是想起义?
“——只有如此,罗德岛才能有一线生机。而这些——都需要博士你的参与,无论是对战争的把控与指挥,还是对矿石病的进一步研究。
……这些都是博士你的专业。至少……这是我个人粗浅的请求。”
哈哈哈哈哈,我想想啊,我苏醒满打满算两小时,和杜宾见面也不到二十分钟。
我和你很熟么?
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优哉游哉谈理想,你是嫌命长是吧?
“我会考虑的。”我很有风度地回答,“不过……我们是否应该迅速撤退了?毕竟处境还很危险。”希望杜宾有足够的智商看得出我在转移话题。
杜宾最后看了我一眼,转身收拢罗德岛人员:“所有人!整顿队伍!出发!”
作战干员前后分开,医疗小组和技术支持人员聚集在中间,杰西卡和一个长着怪物头、我记不得名字的狙击手,以及另一小伙人组成其他队伍随在侧翼,我则在队伍的偏后方,跟着阿米娅的脚步。
想来真的是很有趣。
身边这群病痨……好吧,矿石病患者,看来战友情真的是一种很特殊的东西,仅仅指挥过两场战斗,我竟然会因为在心底称呼他们为病痨鬼而感到愧疚。
身边这群矿石病患者随时都有着感染他人的风险,那我岂不正是其中最危险的一位。
杰西卡和怪物头不随着大队前进,显然是为了避免与矿石病患者的过多接触而被感染。
但我呢?即使身穿厚重的防护服,但一旦随他们进入罗德岛,将皮肤暴露在环境中与各类干员接触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换句话说,随着与感染者的接触,我受到感染也是迟早的事。
到底是罗德岛认定了我不会被感染呢?还是对这种事无所谓呢?
如果是前者的话,我岂不就是一个医疗公司最棒的受试者。
随行的阿米娅回头看了我一眼。
该死的,我又忘了,身边就有一只感知情绪与记忆的兔子!
想了想,我决定还是直接开口。
“阿米娅。”
“嗯?博士!”听见我开口,阿米娅显得很是高兴,“有什么问题吗?博士。”
“杰西卡她们,是为了避免过多接触感染者而染上矿石病吧?”
“嗯……确实是这样,短时间的接触会被人体免疫,但长时间接触源石以及感染者,都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影响。她们……每次回到罗德岛后,都会进行一次检查。”
“这样啊……那么,我呢?或许我应该先确认一下,我不是感染者,对吧?”
“博士……你……”阿米娅的神色有些黯然,她犹豫了一会儿,也只是模棱两可地告诉我:“……你……是不同的。”
很好,经典的屁话。
想让我当感染者也是不同,想让我当受试者也是不同。乐观一点的想法也无非就是我不会感染矿石病,并且他们同样乐观地希望我能无私地献出自己的身体供他人做实验。哈哈哈。
“唉——”既然什么也问不出来,那就换个话题吧,换个紧迫一点的话题。
环顾四周,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决定压低声音与阿米娅私人对话。
“我不确定该不该说出来,但……整合运动现在的行动貌似不仅仅实在报复、宣泄,更像是有计划地对城内设施进行破坏。这很不寻常,他们没可能夺得切尔诺伯格占为己有,毕竟整个乌萨斯不会尽是一群草包,任由感染者在自己头上跳舞。”
“……博士察觉到了吗?”阿米娅看了一眼杜宾,同样压低了声音,“我本不打算将这个消息告诉博士的,但既然博士已经看出了端倪……根据杜宾教官的推测,天灾将在三个小时后降临切城,而整合运动……想要拉着这座城市死亡。”
源石天灾?这样就说的过去了。
“你们救出我是不是也和天灾有关?”毕竟,如果我真的那么重要,那万一我的身体在天灾中被毁了,对罗德岛一定是一种损失。
阿米娅摇摇头,“不全是的,这也是众多干员共同的期望。”
哈哈哈哈,一群人怀念一个已死之人,我用扁桃体都能想得到,罗德岛现在的指挥官做的有多么差劲了。
是谁呢?真想当面嘲笑他。
“最后一个问题,阿米娅。”
“嗯?”
“杰西卡旁边拿着弓的那位是谁?”
“博士是说巡林者爷爷吗?”
爷爷?你们是怎么他妈从这样一副外貌分辨年龄的?
“他在你们看来会不会是未进化完全的半兽人?”
“……博士,这样说很失礼。”
“哦。”谁在乎。
憋了半天,我又忍不住开口:“所以到底是不是?”
“博士——”
行吧,我不问了。
第四章 拉普兰德
“可恶,到处都是这种情况吗?整合运动疯了不成?”在前往撤退汇合点的路上,杜宾看着满目疮痍的城市咒骂。
这也难怪,大楼倒塌、门窗破裂,战斗的响动甚至压过了电台主持人维稳的声音。
就我和整合运动仅有的两次交手而言,他们大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如果有机会,我甚至可以用预备作战小组清除所有人。
这样一群蚂蚁,是怎么大批量地攻入乌萨斯的,攻入一个最好战的国家城市。
更遑论在这么一座小小的城市中,整合运动和乌萨斯的警卫,无论是在人数还是在气势上,都是压倒性的优势,切城人的眼睛有多瞎,才能让他们进来?
杜宾:“这和我们对切尔诺伯格初步侦查的时候完全不同……在我们潜入时,切尔诺伯格军警与驻扎部队的数量、分布以及状态,都处在一个非常古怪的状态。”
“只是那个时候,我们没办法确定原因而已。”
哦吼,那现在看来原因已经很明显了,“整合运动已经秘密消灭了大部分防卫力量?”啧啧啧,“我好奇一件事啊,整合运动同样是感染者吧?即使通晓源石技艺的万里挑一,现在也该出现几个了,总不至于都像是大街上的这群……人,单纯依靠数量拼杀。”
“你是说……整合运动的头目?”
“我怎么知道这个?我说出‘helloworld’距现在才几个小时而已,罗德岛立足于中立,理应对各大势力有所了解吧?难道你们就没有相关的情报吗?”你们干什么吃的?
身为一家医疗公司,却有着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有着武装力量也就罢了,现在对于整合运动的了解就仅限于一个名字?
我大概理解你们为什么非要让所谓的“博士”苏醒了,现在的领导人蠢笨如猪啊……
杜宾无言以对,别扭地转移话题,“现在,我们怕是只能庆幸,被头目找上的不是我们了——不,没有像那些军警一样陷入包围就足够幸运了。”老实说,比我刚刚转移话题的手段低劣多了!
同时,对于杜宾的话我也不敢苟同,我心中的疑问简直太多太多了,但……考虑到他们的接受能力,还是暂时按下不表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杜宾话音刚落,从街旁的人潮中传来一阵癫狂的大笑声。
罗德岛行动小组迅速紧张集结,阿米娅和杜宾也瞬间摆出作战姿势,但下一秒,又陷入到震惊与困惑当中。
“这个声音,是……怎么会?”
妈的,是谁啊?你能不能说清楚。
没等我来得及多想,一个黑白色的身影便从整合运动中杀出。
她提着双剑,疯狂而又不失优雅的战斗姿态,将一切站立的敌人都在瞬间砍成多段,又有序地堆放在一旁。
她的疯狂是刻入骨子里的,甚至,可能是与生俱来的。
停止癫狂大笑的她,语气里,仍有着一股从喉咙中被压抑的、溢出来的、带动声线都有些颤抖的……疯狂。
真棒啊——这个笑声,我想着。
我喜欢这个笑声。
“哟,你好啊,博士。”
她从人群中杀出来,站在我面前向我打招呼。
“拉普兰德干员,你怎么会在这里?”阿米娅将我护在身后,质问我眼前的白狼。
“杀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吗?”她这么回答。
说的很有道理,仅就今日切城的事件而言……理由确实是没必要,也不起丝毫作用的东西。
“博士,她是……干员拉普兰德,暂为罗德岛提供特别行动服务。”阿米娅先是转头向我解释一句,又接着质问,“拉普兰德,回答我,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呵,凯尔希叫我来……”她抬头想了想,“算了,无所谓了。”
好了,杜宾教官,你现在该庆幸的是这样的一个人不在对面,我实在不放心你们这大猫小猫三两只能从拉普兰德手里活下来。
嗯……小兔子不好说,仅从公开的干员档案来看很神秘。
我从prst中浏览完拉普兰德的公开资料,将阿米娅拉至身后,正欲开口,拉普兰德却先一步走上前,不同于战斗时的疯狂,她彬彬有礼地向我抚胸弯腰施了一礼,“你好,罗德岛的博士。”
桀骜的笑声,癫狂的语气,在一瞬间化为乌有,唯一能证明那曾经存在的,只有被压抑在声线中的颤抖。
我打量着她,她红色的眼影,她披肩而下的白发,她的黑色衣服与短裤,她的狼耳,她的尾巴,她左眼上的疤痕,以及……她大腿上的源石结晶。
注视她良久,我笑了。
我本设想的,友好的、和善的、温柔的……诸多的开场白在这一瞬间我发现全都用不上,我也不想用。
在话要说出口的最后一刻,我放下了理智思考出来的所有对白,以一种“独与天地精神往来”的状态,说出了我最想说出的话。
“我喜欢你的笑声,拉普兰德。”我这么说。
“哈哈哈哈哈,博士,只要你不惧怕我的力量,你还会听到更多的。当然,死人也常常会在他们生命的最后一刻听到。”
“拉普兰德——”阿米娅神情激愤地上前,我伸手制止了阿米娅的开口。
我看到拉普兰德身后被摞起来的尸体,配合他口中的话语,不知为何,我想笑。
被我拦下,阿米娅又转而提醒我:“博士,拉普兰德她——”
我再次摆手制止,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是干员档案里提到的,残忍和杀戮罢了。
但……
“说实话,对于任何矿石病患者而言,警惕拉普兰德都是一种乌鸦笑猪黑。”身患矿石病本就会遭到世界的歧视和恶意,更别提资料中还写明拉普兰德是从叙拉古那种混乱的地方出来的。老实说,她没加入整合运动,我觉得已经在对世界的选择上强过你们绝大多数人了。
我本不想说的这么难听,又或者只会在心里暗暗嘲笑,但这实在太好笑了,我无法控制自己不把它讲出来。
但很可惜,大家都没有笑,反而表情有些不自在。这使我颇为颓废,白白浪费了一个好笑话,却没有人能理解。
幸好我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不然浪费的就是两个好笑话了。
“哈哈哈哈哈——”正这么想着,拉普兰德爆发出狂放的笑声,“博士,他们都说你会是唯一引领弱小之人,现在,我倒是有点相信了。”
“但我不信啊,”我错愕,“怎么看我都是在场最弱小的人。”
“博士,这个笑话更好笑。”
笑死你他妈的。
第五章 埋伏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跟着阿米娅脚步匆匆,即使我分辨不轻方向,也意识得到这不是直接通往城外的路。
“博士,我们先去找其他小队会和。ACE带领的E3小队和我们同时进了城。之后,我们会从南边撤退,临光和E4小队会在公园后接应我们。”
“ACE?”好霸气的名字,“E2小队和E1小队的队长是不是叫joker?”
“嗯?不是啊,博士为什么会这么问?”
“不是么?”我琢磨,“难道是Jack、Queen或者King?”
阿米娅终于反应了过来,“博士,不要取笑别人的代号,ACE是一个很好的人。”
啧,和有道德的人聊天真无趣,我找拉普兰德聊去了,她一看就是一个没有底线的人。
我撇撇嘴,转身朝后走去。
“博士。”阿米娅在身后叫住了我。
“放。”
阿米娅轻笑,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拉普兰德来了之后,博士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
是吗?我倒是没注意,但被她这么一说……
“虽然博士可能没有意识到,但话语确实没有那么……谨慎了?”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而且……而且我是感受得到的。”
我站在原地仔细思索了一下……算了,有什么所谓?
嘶——不知为何,突然有种用脑过度理智缺失的感觉,好想随心所欲一点啊……像拉普兰德那样把敌人杀光就不错。
……算了,还是去找拉普兰德聊天了。
“拉普兰德,你认识巡林者吗……”
…………………………
“ACE!”
我随着罗德岛一行人,小心地躲避着整合运动,终于在十多分钟后,在一个广场旁边的废墟遇到阿米娅口中的王牌干员。
整体上而言,我对他的第一印象非常有好感——他简直不能比我身旁奇形怪状的动物们更像人了。
而且络腮胡也没有显得很凶狠,反而让我一眼就觉得他像是生命中的那种贵人。
就是那种只为抬你一手然后就消失不见的类型。
哈哈哈哈哈这个笑话拉普兰德一定也会笑的。。
ACE环视一圈:“看来大家都平安无事,博士呢?”
“博士他——”
“好好好,”我举手示意,“我失忆了,所以不记得你——你们要不要制作一个牌子挂我脖子上?免得遇见一个新人就要解释一遍。”
“抱歉……ACE,事情和以前相比,有着不小的区别。”我不明白阿米娅为什么要道歉,难不成我失忆是她搞的鬼?
“是吗?不过,你没有必要向我道歉。只要博士还在,失去的一切都可以找回来。”
他们在聊天汇报战况,我则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天空上的逐渐汇聚的空洞。
肆虐的风暴像一只冷酷的眼睛,无情地注视着下方这座正被肆虐的城市。
天空逐渐暗淡,云层笼罩天际线,一眼望不到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躁动的气息,即使我穿着严严实实的防护服,都能感受得到这股无法抑制的躁动。
气温似乎也渐渐升高了,加之风几乎完全停止流动,显得整座城市更闷得慌。
“……博士?博士!”
阿米娅的呼唤迫使我回神,“怎么了?”
“拉普兰德呢?”她看向身后队伍中空荡荡的人影,问道。
ACE:“拉普兰德本应该接应我们,但在帮我们击退一队整合运动后就消失不见了,听阿米娅说你们遇到了她?”
“啊,拉普兰德啊……清理身后的追兵吧,不然你们为什么会认为我们能几乎不遭阻拦地顺利与ACE会和。”
“这样吗?”ACE明显送了一口气,“这样的话,我准备的埋伏也就用不上了。”
他高举起手做手势,不一会儿,四周出现原本隶属于E3的作战小队队员。
杜宾:“E3小队,竟然一直隐藏着行踪,就等着和我们会和,夹击敌人吗?”
“在通讯收到干扰的情况下,小队应该在汇合点附近行动,这样,即使是我或者侦察队员发生了意外,整体的撤退计划依然能够正常实施,这是我的判断。”
罗德岛的武装力量有点军事化的意思,而非如他们口中所说的安保。
毕竟,能令行禁止、舍弃自己只为掩护一个所谓的“博士”撤退,不经历军事化训练的小队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ACE继续道:“毕竟最重要的,是去除汇合点周围的威胁,优先确认你们的状况是一种冒险,我不能带上整个小队一起,这样,等到博士到来的时候,仍然会有可用的战力。”
很理智,也很正确的决策。
但我不得不打断他们,因为四周升起了白雾,我不确定这是否是天灾提前到来的类型,如果是的话……那还不逃跑搁这儿打嘴炮啊?
“罗德岛……追上你们了。”
OK,不用我提醒了,真棒,我该给这个正在发言的人颁一份最佳抢戏奖。
阿米娅:“什么?难道……”
四周突然出现不可计数的整合运动,将我们团团包围。
“这是陷阱!!我们的后方也出现了整合运动的追兵!”
“侦查干员呢?”
“被战场分割开了!”
“可恶,是整合运动的头目吗?”
其实,我蛮想开导他们一下的,毕竟往好处想,如果刚刚ACE没有将E3小组收拢的话,估计也得被整合大军分隔开,到时候我们就又少了一股可观的战力。
但现在似乎不是个开口的好时机。
一个穿黑衣服戴口罩的红发年轻人从雾中走了出来,单从外形看不出男女,不过帽子上有着貌似放置长耳朵的隆起。
阿米娅,是你的同族诶。
我乐呵呵地看向阿米娅……行吧,看阿米娅此刻严峻的神色,估计她不太乐意听到这个笑话,倒也是,手足相残、兄弟阋墙,大部分人都不会错过这么一处热闹好戏,但身为当事人的观感就很微妙了。
“那家伙,才不是奇美拉!”阿米娅不满地回头瞪我。
我不小心说出来了?
“杜宾!”反驳我一句,阿米娅立刻进入作战准备。
杜宾抬起手,“狙击干员!压制敌人的冲锋。重装干员!防御姿态,随时准备顶上。ACE,准备——”
“等一下——等一下——”杜宾的话被打断,从雾气中再次走出一个白衣服的人,他的语气带着某种幸灾乐祸,和猫戏耗子的恶趣味。
“在清缴了东南要塞后,我一听到你的消息,就立刻赶过来了。这里已经是我的处理范畴咯,弑君者。”
弑君者,大概就是那个红发兔……不知道什么种族的人。
弑君者:“你来做什么?”
“该把他们,交给我了吧?”
“……梅菲斯特,你想做什么?”
恭喜两位真名双双暴露。
梅菲斯特:“你没有拒绝的理由吧?毕竟你负责的是核心能源区及其外围……你还有其他要做的事,对吧?”
“……好,随便你。但我要提醒你,少做多余的事。”
“安心啦,安心啦。嘿嘿,我还要陪我们的新朋友好好玩一场呢。”
“哼,我已经等不及要观赏你的惨败了。”
这位弑君者真有眼光,不知道我现在倒戈能不能引起他们的内乱。
弑君者高举右手握拳,包围我们的整合军队有一大半跟着他转身离开。
这里的士兵比起我们之前遇到的,整体素质显然高了不止一筹。
名叫梅菲斯特的人有些开心地拍了拍手,让众人的目光都朝向他汇聚:“哎呀,弑君者的口气一直不是很礼貌,请允许我代他道歉。”
倒你妈的歉,能不能快点开战?
“其实吧,放你们离开也无所谓。毕竟刚开始,你们也不算是整合运动的目标。”
杜宾正想开口,就被梅菲斯特再次打断,梅菲斯特拿下二血。
“不过,我有幸观赏了你们的战斗。你们的作战方式和人员配置,真是让人见猎心喜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如果就让你们这么轻易地离开,那也未免太无聊了吧——我们要不要来一场,祭祀式的竞赛。”
“那么——由我先进行第一回合——”
“轰——”剧烈地爆炸声从空中砸落的地面,幸好距离中心较远,暂时没有人员伤亡。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狼狈的逃窜吧——接下来,f3,e5!”
梅菲斯特高喊着术士伏兵的编队,过了片刻,场上一片寂静。
“可恶!F3!E5!你们在搞什么?!B4!H6!攻击!快攻击!也没有?H2!H6!C7!可恶!罗德岛!你们做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看向阿米娅,看到没有,梅菲斯特的笑声只让人想揍一拳上去,而拉普兰德的笑声却如此的让人安心,你们竟然还警惕这样一个人?
只可惜阿米娅好像没有领悟到我传达的意思。
第六章 与拉普兰德的第一次……区区谈话
“拉普兰德……你为什么会……”
“呵,是博士让我来的。”
……………………
“拉普兰德小姐。”我走到拉普兰德身边,向他打招呼。
目光不自觉地瞥到她腰间的两把剑,一黑一白,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是左手持黑,右手持白,而且……遇到她的时候,她并没有使用过白剑,仅仅黑剑就足够将那些尸体堆起一人多高了。
“有什么事吗?博士?”拉普兰德朝我友好地抚胸——可以看出,她有着良好的教养,抛开战场不论,从私下里的言谈和举止能看得出来,非专门学习过相关礼仪的人不会显得如此有涵养。
不过因为她语气的原因,这一点经常不会被人注意到。
她平常的语气也带着一种类似戏谑的声调,加之时常不加节制地大笑,很容易让不了解的人感到恐惧,特别是她那背后的战绩,更是为这种恐惧提供了凭依。
“单纯好奇,希望不会冒犯到你,不过……我想知道你来罗德岛之前是做什么的?”想了想,我决定先挑出一个问题。
“哈哈哈,博士想了解我吗?这可——”
“不,”想到她会说什么,我及时打断了她,“事实上,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并非一定要知道。只是……我从干员档案中看到这句,说你‘于战术攻坚与肃清作战中展现出了十足的歼灭能力’。”
“凯尔希的评价吗?真是中肯呢?”具体是谁的评价我也不知道,我连凯尔希是谁也不知道,当然,知不知道都没差。
“怎么,这一点会对博士造成困扰吗?”
说完这句话,她转过头来,从我兜帽下方和口罩上方的空间死死地盯着我。
我有些好奇,因为我没有感觉到敌意或是其他让人不舒服的东西,所以我才好奇她在看什么。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我拍拍她的肩膀,“你知道我想到了什么吗?如果你真的能做到有如杀手一般的行动能力,那可真是……太————棒了!”
我已经尽力压低了音量,以免被阿米娅她们听到,但激动的语气和心情,还是不自觉地使声音扩大了几分。
“整合运动浩浩荡荡地进攻一座所有人都知道即将毁于天灾的城市,这很不寻常。或者说,这不简简单单是一场感染者对于普通人的复仇,更像是象征着一个节点、一个标志,一种手段……而遍寻所有的结果,唯一的可能也就是:进攻切尔诺伯格只是一个跳台,也正因为切城即将降临天灾,所以才更好得手。
我确实是不知道周边地图的,但想来,整合运动是希望以一座废弃、无人看守的、极度危险的源石城作为中转站,转而进攻其他某座大型城市、或者其他更有标志性,影响力也更深的东西。”
拉普兰德是一个很好地倾听者,我再次地确认了这一点,她安静地听着我的言谈,即使她的眼神耐人寻味,你也感受不到丝毫的失礼与不尊重。
“哈—那不是正好吗?正好给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一个教训,天灾,或许又是一个天灾,如同病毒一般蔓延的天灾。而且,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她说完之后仔细盯着我的脸,像是在观察我的反应?
狗的视力也有这么好么?我的脸即使不是完全处于黑暗中也差不多了吧?
“或许和你没关系,但和我有关系。整合运动既然决定玩的这么大了,就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可能透漏消息的人。而很不巧的是,我和他们打过几次交道,甚至我被人从一具棺材里挖出来的时候,都是整合运动当教练——教会我适应这个世界——所以理所当然的,整合运动不会放过我们,现在他们很可能已经注意到我们了,比如,后面跟着的几条虫子是眼睛也说不定。”
又或者他们根本不需要眼睛,谁知道源石技艺都能有多么乱七八糟。
“所以博士想让我去解决掉他们?”
“不!不不不不——他们想玩个大的,我们为什么不呢?”我突然想笑,从刚刚感觉自己似乎理智缺失后就想笑,但我自觉还是一个有风度的人,不能在这样应该严肃的场合笑出声,只好从喉咙发出“嗬嗬”的声响。
好半晌,调整过来后,我接着说道:“可以预料得到的是,整合运动应该在某处设了埋伏等着我们,具体地点不好说,但如果是我,我会在阿米娅和其他人汇合的那一刻发动奇袭。”
“奇袭不是重点,只要战力相差不是太大,总能杀出去。但他们先手最要紧的一点是,我们不知道他们会利用这段时间做出什么准备,我只怕我们还没有进入状态便被击溃。”
“所以你想让我去杀了他们?”
“没错!拉普兰德,做你最———优雅,也最———有美感的事情吧。如果来得及,你还可以通知临光和我们里应外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以身做饵有一种走钢丝的快感,我爱死这种刺激了。
“哈哈哈哈,我喜欢这个工作,博士——”拉普兰德的兴奋感已经压抑不住了,我感觉得到。
她转身欲走,我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开口:“你战斗的时候都只使用一把剑吗?”
拉普兰德离开的脚步停留在原地,“你想看看另一把?”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看到双剑齐舞啊——”
她转过头来看着我,脸上挂着微笑。
她看着我,看着我,半晌,笑了,她那并不锐利的目光却让我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
“哈哈哈——博士,你爱我不断提升的力量,对吗?”
一瞬间,一句话,却将我刚刚所有感性的情绪瞬间压制到底。
你爱我不断提升的力量,对吗?
我在心里默念。
你爱我不断提升的力量,对吗?
我嘴唇微动。
你爱我不断提升的力量,对吗?
最后一遍,我呢喃出了声。
我抬起头,看向她,笑了。我真想像她那么笑,笑到缺氧,笑到窒息,但可惜,我不能。
于是,我只是微笑。
“是的。”我回答。
我爱死了。
第七章 审判他们
“可恶!可恶!可恶——”梅菲斯特似乎气急败坏了,我特别喜欢看别人这种状态,“——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真不会以为自己逃得出去吧?只是破坏了几个术士干员罢了,瞧瞧,我在场的朋友,还有这么多——你们确定能逃得出去吗?”
我再次转头鄙视地看阿米娅,瞧见没有,这才是纯粹的疯子,拉普兰德有什么好提防的。
可惜,还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她根本没看我!
“对了,对了……其实,我是知道你们在核心区里做了什么的。那个你们从核心区里救出来的,一直遮住面庞的家伙……令人非常,非常在意呢。”
“弑君者只关心你们之后要做什么,要去哪里。我不一样。我只关心……”
“你!是什么?从哪里来?”
我吗?我环顾四周,貌似除了他的那些“好朋友”,符合遮住面庞这一条件的也就是我了。
“对,你!就是现在,盯着我看的你……你和我们有点不一样。”
“那个设施里,究竟是什么装置,有着保存生命的功能呢?我非常,非常好奇。”
“我也不是那种冷血的人……来吧,罗德岛的客人们,把这个家伙当成见面礼留给我吧?那样的话,虽然令人惋惜,但我放你们离开,也是可以的哦?”
现在才来拉拢我?太晚了吧?自从知道你们是黑白分明的人,我们早就势不两立了。
不过,其实真论起来,刨除掉我身上穿的防护服……我还是喜欢黑色。
很好,看来这辈子没机会和你们同流合污了。
“哈哈哈哈,博士,怎么样?要杀了他吗?”拉普兰德站在我面前,持剑问道。
“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杜宾愤恨,但很快便冷静下来。“我以前经历的战争中,也有和他如出一辙的领袖。于他而言,士兵不过是棋子,达到目的后就可以随意丢弃。既合理高效的运用兵力,又在不需要的时候放纵其自生自灭……因为训练的成本太高了。”
ACE:“所以,他只是放养他们?”
“对,大多数时候,他只需要把仇恨和恐慌当作口粮,喂养它们……只需在必要时,轻轻地推一下——追随者就会振臂高呼。”
身边这群感染者吗?
我静静地听着,扫视目光所及之内的整合运动,他们甚至装束都不统一。
唯一统一的,只有服色和身上所带的标志罢了。
杜宾说的确实没错,他们就像一群猪猡,只要后面有鞭子在抽打,前面有开口,他们就会奋不顾身的从开口跃出。
呵,真是好笑。
“他和你不一样,博士。”
怎么又提到我?
“这种领袖并不是指挥官。践踏敌人,同时也践踏同伴的生命。将同伴当作棋子,这样的人,是暴君。
以前有人训导过我和我的队友:
如果是棋子,那就吃掉;
如果是堡垒,那就攻陷;
如果是王权,那就推翻!”
呵。
“拉普兰德。”我轻声唤道。
“什么事,博士?”她转过头,脸上勾起一个笑容。
“读过圣经吗?”我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狂放大笑,双手向上托举,如同圣洁的天使给人间带来救赎,只是,所不同的是,她托举的,是剑;带来的,则是杀戮。
“请吩咐吧,我的主人。”
【正义之路,被暴虐的恶人包围;以慈悲与善意为名引导弱者;通过黑暗之路的人有福了,因为他照应同伴,寻回迷途羔羊——】
“我说——”
【——那些胆敢残害荼毒我同伴之人,我将向他们大施报复。】
“审判他们!”
【到时,他们就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听从你的命令,主人。”
【我!是唯一的耶和华!】
拉普兰德手持双剑,身形一扭杀入整合运动,砍瓜切菜如入无人之境。
“杜宾!行动组A4!从公园南方突围!杀也要杀出一条血路!”
“就交给老夫了!”哈!巡林者老爷子,我承认我对你有些不好的刻板偏见,但你现在的气势,还真让人有安全感啊。
“米格鲁!你去协助A4组,和杜宾互守同攻,杜宾!最多同时搏杀两人!米格鲁!拦下杜宾身前的其他敌人!力所能及就好,你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真奇怪,我本以为自己根本不记得其他人的名字,但这声米格鲁喊出来确实那么的顺口。
人的大脑,很神奇吧~
“是!博士!”
“阿米娅,带领A1行动预备组!和杜宾小队呈掎角之势!蛇屠箱!和米格鲁一起,拦下所有试图突破防线的敌人!阿米娅!不要管术士单位,所有术士都交给狙击和杜宾!”
“是!博士!”
“所有狙击干员!配合杜宾优先毙掉所有术士!”
我脑中似乎有什么模模糊糊的印象在浮现,“蛇屠箱!必要时候你可能得同时拦下四人个!做得到吗?”
“是——博士,我可以变得很硬哦——”真是个有活力的小姑娘,但……奇怪了,我怎么知道她能拦下四个人的?
最后是……
ACE举着大盾坚定地站在我身后,看到我的目光,他爽朗一笑。
“真是熟悉的感觉啊,博士。请下令吧!就像从前那样,我对博士的指挥能力从不会质疑。”
哈,谢谢你的信任啊。你们还真是对我抱有莫名的信任。
“ACE!和E3小队,协助拉普兰德!”
我转头看向那高高在上,令人不爽的白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梅菲斯特的笑声一如既往,想让人把他看成肉糜啊,“他们叫你博士对吧?罗德岛的博士?哈哈哈哈,博士啊——来下棋吧!看看作为棋手的你和我,到底谁能从这盘绞杀的机器中活下来呢?”
“A1!到A8!C3C5!叠子!”
呵,战场如棋局,梅菲斯特有资格这么说。
整合运动的小组真如同一个个棋子一般,随着梅菲斯特的下令,迅速移动、摆阵,像一条长龙一般蓄势待发。
“呵,ACE!协助拉普兰德,今天在场的所有人,谁都可以活,梅菲斯特必遭审判!”
“所有医疗小队!注意重装的伤势!”
“终于……博士,终于等到你再一次指挥罗德岛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大笑,或许是被拉普兰德传染了,毕竟,我拒不接受梅菲斯特那样的败犬能对我造成任何影响,“拉普兰德!梅菲斯特,是必将受到救赎——”
“哈哈哈——主人,让我见识见识你的能耐吧——”
第八章 梅菲斯特必须死!
“E5!挺上去——”
“E3预备组!盯住他们!”
“G8!到F6!”
“knight!和你的小队拉上来!”
ACE挡住两侧的人,拉普兰德抬手便是一道剑气,一击便是一条性命。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拉普兰德或许都不需要重装的掩护,她身旁由尸体堆起的墙壁就可以阻拦绝大多数的敌人。
“哈哈哈——拜托你们用力点进攻,别让我太无聊了——”拉普兰德杀地兴起,在战场中猫戏老鼠一般玩弄着每一个敌人的命运。
这有点不对,很不对。
整合运动大部分的感染者只是为了发泄内心曾被正常人歧视的不满,那么到现在这个地步也差不多了,毕竟天灾将至已成必然,切城的运动设施也被破坏,不能移动躲避。
而且被他们包围的我们目前还没有出现伤亡,但他们自己人的尸体已经快要超过百具了,再怎么样也该稍稍动荡了——别提在梅菲斯特这样的指挥官手下,没想转头倒戈就算不错了。
更何况这里还有很多感染者甚至不是正规军,没有受过正规训练,只是在整合运动入侵城市的时候,换一身衣服带一个标志,脑子一热就加入的人。
“罗德岛的博士,你,真是个不错的棋手啊……”我正想着,梅菲斯特变态般开口。
可他妈闭嘴吧,我现在听到他声音就想吐。
“但是……你做得到这一点吗?”梅菲斯特一手向前伸出,天空中出现片片洁白羽毛,轻飘飘洒下。
落到那些整合运动士兵的身体上,他们的伤口被消去,疼痛被抹除,断肢努力地想要重新长出来。这种羽毛仿佛有寄生性,被羽毛触碰的人,变得悍不畏死,奋勇无比。
妈的,就我没有源石技艺?
“博士!快下令吧,他们……人太多了。”米格鲁吃力地朝我喊话。
我伸出手,接住了一片羽毛,羽毛消散,却什么也没发生。
啧,我还想试试被寄生是什么感觉呢。
但现在也不错,就好像一篇故事有了波澜,我喜欢这个起伏转折的剧情。
“梅菲斯特。”我伸个懒腰,惬意地舒展身姿,“你是感染者吧?之前有被人歧视辱骂过吗?”
“有又怎样呢?没有又怎样呢?你以为你还能优哉游哉地和我聊天吗?看看你身边的随从吧,你觉得他们还能撑得住多长时间呢?”他一挥手,大片大片的羽毛再一次从天空洒下,“这片大地需要被摧毁,天空需要被戏耍,就从罗德岛开始吧。当然啦,罗德岛的博士,我仍然对你很有兴趣哦,我会注意不伤到你一根汗毛的。”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示意他闭嘴,“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之前被歧视侮辱过……我真想给那人颁个奖!梅菲斯特!你是弱者!至死都会是弱者!你只敢用疯狂的表现来小心翼翼地掩盖你内心的脆弱不堪,你以为你在整合运动中很有地位吗?哈哈,你真以为弑君者看得起你?真以为凭你拙劣的话语能劝的走弑君者?哈哈!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如果不是需要你在这个城市引起混乱,拖延脚步……如果不是你还有着那么一丝价值,你这种人,早就被高层处决了吧?
我猜猜,你在整合运动中有不少看不顺眼的人吧?但你又无可奈何,你没能力,也没勇气去对他们拔刀,你只能忍受,并用语言的狂放掩盖自己的卑微。”
我真的知道吗?我知道个屁。我对梅菲斯特过去怎样、现在怎样毫无兴趣。
我只是知道怎样最容易激怒一个人罢了,对于梅菲斯特这种人,我不觉得有丝毫留脸的必要。
我爱死激怒他人这项行为了,如果他们能歇斯底里更好不过了。
“疯狂或许有着些许值得津津乐道的价值,但因为你这种人的存在,这个词将永久地沦为贬义。”
我说爽了,也说乏了。
“可恶!啊哈哈哈哈哈,E3!E5!围住他们!F4!D6!加快攻势!”
我欣赏了一会儿梅菲斯特气急败坏的模样,实在是没察觉出多少的美感,这令我本来愉悦的心情都大打折扣。
算了。
“杜宾!攻势更猛烈一些!起码给我撑住十秒!”
“米格鲁!我会让医疗干员配合你,给我拦住他们!”
“蛇屠箱——你可能要辛苦一些,让我看看你能变的有多硬。”
“木大木大木大木大——”蛇屠箱发出一串怪叫,她的体表浮现出像是龟壳一样的蓝色纹路一闪而逝,以坚不可摧之势拦下了面前的所有敌人。
就这啊?这就是变硬?亏我还目光灼灼、期待地看了这么久。
“阿米娅!携带两个狙击干员,远程清扫拉普兰德身旁的整合运动——”
“了解。”
最后是,我亲爱的……“拉普兰德!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曾拿你和梅菲斯特做过对比,这种恶心的比较简直令人不寒而栗,终结他的命运吧!他已经没有丝毫存活的必要了!”
拉普兰德大笑,黑白双剑高举,身上气势一变,身影如同雪地里最矫健的白狼杀向梅菲斯特。
黑白双剑中涌现出黑白的狼魂,黑剑出白魂,白剑出黑魂,狼魂所到之处,只闻哀嚎声遍地。
狼魂嚎叫,高飞上天空,达到至高处,猛转身砸向地面。
只听“轰——”的一声响,街道被掀翻,仅残垣瓦砾就砸死了不少的敌人。
至此,拉普兰德与梅菲斯特之间,再无一人站立。
“该死!你们都是一群废物!但是——哈哈哈哈哈,罗德岛的博士,这一局棋就算你赢了又如何,等下一次!等下一次我会彻底将军!”
“梅菲斯特,我不得不点出来,你没发现棋局上,我的E4棋子都一直不在场吗?”
“什么?!怎么会!”
梅菲斯特背后唯一的道路涌现出一个小组,带头的人金发、黑白铠甲,举着一个四边形的大盾。
“E4小组就位!”是临光。
“临光!”
“我在!”
“拦住梅菲斯特!拉普兰德会击杀他!之后协助我们突围!”
临光和E4小组迅速结阵,拦在唯一的出口前,只要能阻挡梅菲斯特的脚步,就是胜利!
第九章 塔露拉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我的底气是逃跑?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四周的温度越来越高了吗?哈哈哈哈哈哈——”
是吗?我确实察觉到了温度的升高,但我以为是我自己太激动的原因。而其他人都在作战,运动更为剧烈,显然也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才意识到,不仅是气温,就连之前早已停滞的风,都再一次快速流动了起来。
从四周不知何处,又涌出来密密麻麻的整合运动,将我们包围在其中。
哈?以为来的人多就有用了吗?
我们一边马上要突围成功,只要迅速击杀掉梅菲斯特,沿着撤离路线退出不成问题,反倒是整合运动这么多人,得有多少死于天灾呢?
啧啧啧!
“无需惊慌!备战姿态!防御阵型!先击杀梅菲斯特!再撤退也不迟!”
一瞬间,气温暴涨地厉害。
接着,整片空间都安静了。
整合运动向两边分出一条路,一个女人迈着步子缓缓走了出来。
银发灰瞳、黑衣高跟。
左臂上挂着一条长长的袖标,右腰上别着一把细剑。
她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漠视眼前的一切。
阿米娅不知何时回到了我身边,“她……她是整合运动的……”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难闻的异味,我嗅了嗅,有硫磺的味道。
妈的!这种情况我没料到!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所有人!退回来!收拢防线!拉普兰德!先回来!”
“蓬——”
空中燃气无根之火,但不只是空气,还有这其他什么东西在燃烧,除了硫磺的味道,空气中还夹杂着焦味。
临光和ACE举盾站在了我面前。
“如果是火焰的话……”
“她就是……整合运动的领袖——塔露拉——”
塔露拉——梅菲斯特——梅菲斯特——塔露拉——弑君者——整合运动——蛇屠箱——ACE——阿米娅——拉普兰德——
先试一试!
“拉普兰德!阿米娅!正面进攻!临光!蛇屠箱!掩护他们!医疗干员随时注意伤势!”
“杜宾,你和ACE分两侧包围,其他作战干员交给我,我指挥他们杀出一条血路,所有人杀出去后你们也立刻撤退!”
“博士……”
“别废话了!罗德岛里甚至有人不是感染者,你觉得他们跟随你加入罗德岛是来送死的?哈哈哈,那还真是好笑!他们掩护着我够了,杀出去的最后一刻医疗干员也得撤退,到时候你们就没有任何援助了,记得谨慎一点。”
妈的,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怎么感觉眼前的场景都扭曲了。
“所有干员!向我——”
我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天地燃气熊熊烈火,视野内所能见到的一切事物都在燃烧、融化。
“切尔诺伯格已得解放,而我对你们产生了些许兴趣。”塔露拉开口了,她的语气带着冰冷,火焰和冰冷,没想到还是个……闷骚的反义词是什么来着?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你们做了错误的选择,罗德岛,你们该真正站在感染者这边。”
一阵看不见的火扫过了所有人的头顶,身后,地面成了胶体,就连石头和瓦砾都燃烧了起来。
几个我不清楚名字的干员身上燃起了黑色的火苗。
“啊——这是什么——”
妈的,“医疗干员——医疗干员人呢?”
“博士——这些火没有办法熄灭——”
塔露拉手向前虚握。
“砰!”
那些身上着火的干员,身躯被引爆,爆炸夹杂着碎肉和鲜血洒向大地,身上的火苗随着爆炸的冲击被一同带飞,沾染上其他人的身体。
“哈哈哈哈哈——很好,我杀戮的欲望,变得更强了——”拉普兰德举着双剑冲上前。
“拉普兰德——”阿米娅想拦,没有拦下。
“砰——砰——砰——砰——”
空中看不见的地方响起爆炸声,塔露拉周围的光线更加扭曲了,下一瞬,拉普兰德身上带着被烧焦的痕迹砸在地上,就砸在我的面前。
塔露拉手掌再次虚握,在场的罗德岛干员,又有十几人爆炸,火苗重新依附在附近的人身上。
这样,不行………………
梅菲斯特……换取……更强大的…………
………………………………………………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我的底气是逃跑?”
嘶————
怎么回事,刚刚还只是些微的理智缺失感,我甚至还有点享受那种感觉。
但现在,莫名其妙,有种用脑过度的虚脱感。
梅菲斯特吵闹的笑声更加令我心烦气躁,真是的,直接让拉普兰德宰了他吧。
“拉普兰德……”这鬼天气真热,是不是你们罗德岛的动物散热性都比较好啊?“……放弃梅菲斯特!所有人!配合临光杀出重围!”
刚刚风几乎都停止了,现在哪儿来这么大的空气对流?不对劲!很不对劲!
“才发现了吗?罗德岛的博士,可惜……晚了啊。”
“踏踏踏踏——”
整齐的脚步声在街道回荡,整合运动就像是虫子一般从各个地方涌出来,转眼就包围住了这片广场。
从人群中分出一条空路,一个女人迈着步子缓缓走了出来。
银发灰瞳、黑衣高跟。
左臂上挂着一条长长的袖标,右腰上别着一把细剑。
她以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漠视眼前的一切。
我闭着眼睛仔细地思考着罗德岛现有的筹码,但无论怎么分析,似乎都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几乎是本能地,我觉得靠近她会很危险。
“所有人!向出口靠拢,离那个女人远点——”
阿米娅不知何时回到了我身边,接着,临光和ACE也举盾将我护在身后。
大地在燃烧,她周围的光线扭曲——
“难道她就是……整合运动的领袖——塔露拉——”
“切尔诺伯格已得解放,而我对你们产生了些许兴趣。”塔露拉开口了,她的语气冰冷,与能力呈现的燃烧完全相反,“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你们做了错误的选择,罗德岛,你们该真正站在感染者这边。”
“很好——我杀戮的欲望,变得更强了——”拉普兰德举起双剑,我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胳膊。
“以后总有机会的,但不会是现在。”
临光头也不回地吩咐阿米娅:“带博士离开……阿米娅,快!”
妈的,别吵,我在想办法——
“E4小队,我们留在这里断后!一定要让阿米娅和博士,还有医疗小组安全撤离。”
说了闭嘴了,别打乱我思路——要不要试试打嘴炮?
但我似乎只会激怒人。
“塔露拉!谈谈吧——以领袖的身份——”
行吧,我承认我罗德岛所属博士的身份了好吧!
后槽牙都咬碎了!
第十章 辩经
“呵,谈谈……谈谈……到了现在,还有什么谈论的必要吗?天灾即将降临在这片罪恶的土地,一切的肮脏与污垢都将被洗刷,你所拖延时间的一切手段都毫无意义。”
不想谈还说这么多,口嫌体正。
但塔露拉已经放下了举起的手,这就是个好现象。
好了,想想吧,说点什么呢?吃了吗?您多大?还是什么时候打算结婚啊?
“只是一场小小的谈话,用不了多长时间的。”我在心里飞快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只是不明白,塔露拉,在我看来,整合运动与罗德岛是有着相似性的。哪怕作为一个医疗公司来说,你,感染者的领袖,亦不能否认罗德岛对于感染者所做的贡献吧?”
“我不会否认罗德岛的贡献,但也不会赞扬罗德岛的选择。罗德岛,你们有作为解放者该有的韧性,你们应该彻底站在感染者这边。”
她的语气不仅冰冷、高高在上,更有一种超越世俗的感觉,这种“超越世俗”,并非是与世独立的、平行的;而是一种傲气、一种以势压人。
这让我很不舒服。
阿米娅和拉普兰德牵着我的左右手……嗯……行吧,拉普兰德是我主动牵的。
拉普兰德转过头来看我,我侧向她那边,悄声解释:“我紧张。”
塔露拉继续:“那么,罗德岛的博士,我现在仍可以给你一个机会,给罗德岛一个机会。只要罗德岛加入整合运动,你们所有人都可以安然无恙地走出这里。”
加入整合运动?加入这个世界上目前最大的叛贼?可别说笑话了,就凭我睁开眼了解到的时局,这个动荡的时候,谁露头谁死,更别提罗德岛还以中立游走于各个组织了。
“我想你应该没有听懂我的意思。罗德岛和整合运动在对于感染者的态度上是相同的,那么,我理所应当的认为,我们的诉求应该是相同的:即解放感染者,推翻他们身上的压迫。但您现在在做什么呢?整合运动的领袖,摧毁了一座城市、一座以好战闻名的国家城市,这样除了使感染者本就困难的处境更加遭人歧视之外,还能获得什么呢?
整合运动能毁灭切城,有能力和乌萨斯开战吗?东国呢?炎国呢?如果举世皆敌,就凭未经训练的这些感染者,能在作战中起到多大的作用呢?”
你要不要加入罗德岛——我想这么问,但终归是没敢太跳脸,更何况,整合运动敢加入,罗德岛敢不敢收也是个问题,到时候我不就成为众矢之的了?
“乌萨斯总要为杀害同胞而付出代价,而且……感染者依靠妥协获得不了应有的权利。这片早已创伤的大地,只有经过战争,才能迎来新的洗礼,感染者,会于战争过后,亲手取得他们应有的权利。感染者,将会为这片土地谱写新的规则。”
……只有经过战争,才能迎来新的洗礼……亲手取得他们应有的权利……新的规则?
啧!
我感到右手握住的手突然握紧了一下,即使她很快便试图恢复平静,但僵硬的躯体仍暴露了她内心的动摇。
唉,罗德岛的领导者啊,到底谁把一个小女孩推上来的?
我偏向阿米娅:“别听,谬论。”
“博士,可是我觉得……”
“过程对了,结论错了,先别问,自己去慢慢琢磨。”我只能解释这么多,现在实在不是一个开讲坛的好时机。
“至于你所说的举世皆敌……罗德岛的博士,只要这个世界上有着感染者,就有着歧视;有着感染者,就有着火苗。这个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着新的感染者产生,都有着新的同胞承受着本不该属于他们的恶意。而只要感染者存在,整合运动便存在。”
感染者存在,整合运动便存在?
嘶——违和感好强。
我甚重思考了一番,问道:“那么,假设你真的能做到你心中所想的一切,之后,又会如何呢?结果不过是将感染者和普通人换了一个位置,心中的普通人成为了未来的感染者,到时候,又会有新的整合运动,有区别吗?”
“人民,需要被统治,也渴望被统治。即使他们一时选择了反抗,也终将渴望。”她这么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想放声大笑,塔露拉口中的言论看似统一实则对立,简直别扭极了。
她就像是吸收了两种思想互相交织的产物——吸收的全是糟粕。
我甚至在怀疑她是不是有双重人格了。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塔露拉女士。如果有一天,神明降临世间,你会怎么做呢?”
塔露拉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和犹豫:“囚禁他!杀死他!”她这么回答。
哈!这样的话……就……
我本该想到点什么,我也确实地触碰到了什么,但脑中缺氧的感觉只让我昏昏沉沉,站立不稳。
“博士——”我听到阿米娅紧张地呼唤,也感受到有其他人围了过来。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告诉阿米娅:“可以,走了,梅菲斯特,不能杀。”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出声。
最后的感觉,是我被人背在了背上……
………………………………
第十一章 凯尔希
我醒了。
似乎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环境,让我很不舒服。
这种神经紧绷的感觉并不比在战场好上多少。
“博士——你醒啦?”耳边传来惊喜的呼叫声,我不得不睁开眼。
阿米娅端着一杯水放在我的床头:“我去找凯尔希医生。”
“罗德岛的皇帝这么有闲情逸致,来给我做病床陪护?”
“博士,您在战场上突然晕倒了过去,大家都很担心,ACE、临光、巡林者爷爷……不过还好最后整合运动的塔露拉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放过了我们——”
“是吗?切尔诺伯格呢?”
阿米娅的神色有些不忍,“……在我们离开后不久,切城毁在了天灾之中。大片的源石从土地里长出来,侵占了原本的街道。现在……大概已经成为一座死城了吧。”
说完,她有露出坚强的笑容,“至于博士的身体状况,经过凯尔西医生的诊断,应该只是理智消耗过度的问题,不会对身体机能造成损伤,只要睡眠就可以自然恢复。不过,罗德岛有针对理智的浓缩液,服用后可以紧急恢复理智。之前凯尔希医生已经去医疗部调配了,我去告诉她博士醒来了。”
“不用了,我已经收到消息了。”一道声音从推门走了进来。
很难说清那声音是温柔还是强硬,她不像杜宾那种,有着公事公办的冷酷语调,她的声线很柔和,但其中又带着不可忽视的疏远和冷漠,让人很难第一时间分辨立场。
我循声望去,一个白发绿瞳,猫耳绿衣服的女人推门走了进来。
只这一眼,我就感觉到了不适,一种直觉般的判断:我和她的关系不会有多好,很远的将来无法确定,但短期内彼此之间都一定有着些许的负面情绪存在。
我知道我的负面情绪来自于哪里,来自于我隐约感觉到的,她对我的态度——那是一些……不满?还是愤恨?我无从得知。
身后跟着熟悉的狼影,她看到我自然地举起手打招呼:“哟,博士。”
哈!我向她眨眨眼,躺在床上惬意地伸个懒腰。
三个人围在我的床前,我看看凯尔希,又看看拉普兰德,最后看向阿米娅。
“阿米娅。”
“嗯?博士?”
“求求你告诉我,罗德岛没有一条‘禁止干员穿着裤子’的规定。”穿裤子犯法吗?
“还能说笑,看来博士你恢复地很不错。不过还需要做进一步详细的检查才能确定。”绿衣服的女人说道。
我重新挂上礼貌性地微笑,“不好意思,你是……”
“罗德岛医疗部长凯尔希,博士,我知道你失去了部分记忆,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终有一天,你会记起过往的一切。”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同样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
半晌,我移开目光,“借您吉言。”
她掏出纸笔记录,不知记录着什么数据,她一边记录一边开口:“我会定期为你进行理学检查,记录你的生命征象与意识状态,其他人没有这个权限。任何人想对你进行进一步的检查,你都有权拒绝,明白吗?”
我终于听到了一个我感兴趣的话题,不是对她话的内容感兴趣,而是对她话中的行为本身感兴趣。
我试图绽放出这辈子一来最为友好和蔼的笑容,“我会的,凯尔希医生,我会的。”
她点点头,继续在本子上记录,“阿米娅报告说,你和整合运动的领袖塔露拉有过深层次的对话,并且对方之后因为一些未知的原因打消了对罗德岛的敌意。罗德岛需要知道更多的消息,以期在未来的作战中派上用场。”
“三言两语说不清,之后我会详细地向阿米娅讲述,这样可以吗?”
凯尔希抬头看了我一眼,“可以。”
她收起纸笔,“阿米娅会带你熟悉罗德岛内部的各项设施和环境,并帮助你熟悉工作、认识干员。”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继续说下去,最终,她还是开口了,“当然,部分干员有着不能被他人所接受的……行为,与他们交谈时,你必须警惕那些试图影响你意志的话语。保持你的自我,必要时,建议你向我求助。当然,你的话......你是不需要我的,对吗?”
我真是开心死了,巴不得立刻翻身下床去找人来影响我的意志啊!
“当然,凯尔希医生。还有什么问题吗?”
“暂时没有了,不过十二小时候会有医疗干员带你进行一次身体检查,那是由我负责的,你不必过于警惕。”凯尔希双手插兜,走出了房间。
她身上给我的感觉也很奇怪,和塔露拉一样的矛盾,但不同的是,塔露拉像是有人格分裂一般,各持不同的观点和结论。
凯尔希则是一边对我抱有敌意,一边对我抱有期待。
我毫不怀疑如果有机会,她会揍到我不能自己;但也同样毫不怀疑,如果有危险,她会竭力地保护我的安危。
哈哈哈哈哈哈,凯尔希,你在自己和自己演欢喜冤家的戏码吗?
我并不会因为她会保护我就对她抱有好感,毕竟她是因为自己的期许而保护我,而非对我的感官。
“博士。”阿米娅上前试图扶起我,我侧身闪过,只是睡了一觉而已,我还没有虚弱到自己起不来的地步,“有很多干员知道博士回来了,都很想见到博士。还有人很憧憬博士呢,企鹅物流的能天使开了欢迎会来欢迎博士,我们要现在出去吗?”
“企鹅物流?”我没听过的组织名字。
“是的,企鹅物流是一个地下物流组织,因为凯尔希医生和……”说到这里,阿米娅有点小心翼翼地看了拉普兰德一眼,然后才接着说道:“……和企鹅物流的德克萨斯达成了交易,德克萨斯作为罗德岛的长期雇员而半加入罗德岛。所以我们和她们在目前可以算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德克萨斯?呵呵,虽然她在害怕我,不过我没打算对她做些什么。我只是想让她变回以前那个德克萨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怯懦......”
前女友?别吧。
“能天使呢?她又是谁,也是罗德岛的雇员?”
“能天使小姐是一个很好的人,她还不是罗德岛的雇员,只是因为德克萨斯的关系来到罗德岛玩两天而已。而且,能天使小姐也很喜欢热闹,这场派对就是她提议的。”
“哦~”我点头,“替我谢谢能天使,你先过去吧,我歇一会儿就来。”
得到我的承诺,阿米娅开心地走了,我盯着她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像得到父亲夸赞的女儿。
我还没结过婚吧?
“哈哈哈——博士,你不喜欢派对吗?”拉普兰德笑着问我,她的笑容因为紧扣着牙齿让人觉得有些残忍,同时眼睛盯着你,也会让人感觉被择人而噬的狼盯上。
在这样的目光下,她的眼神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感觉。
“我只是记不得许多人的名字。”我回答。
第十二章 伊芙利特与艾雅法拉
“嘭————”
突然间,我房间的门被人踹开了。
接着,是暴躁的小女孩声音:“可恶!那个混蛋究竟在哪里!本大爷已经等不及要在怕冻——拍动——怕对——可恶啊————”
然后是一个懦懦的女声:“伊芙利特,不要打扰前辈休息啦,被赫默医生知道了会——啊,抱歉,前辈,我这就带伊芙利特走。”
两个小女孩出现在房间门口。
一个金发赤瞳双马尾,一个棕发粉瞳长卷发。
我目瞪口呆地看向拉普兰德,希冀她能为我答疑解惑:“罗德岛是不是别称‘泰拉托儿所’?”
拉普兰德耸耸肩,“都是些患上矿石病的人罢了,他们要么加入整合运动,要么加入罗德岛。加入整合运动除了发泄不满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为罗德岛工作,虽然不能彻底治愈,但起码可以获得延缓病症的特效药。”
那你呢?我很想这么问。我不觉得罗德岛有什么可以吸引拉普兰德的条件,寿命这种东西是最无关紧要的。
“那你老实告诉我,我不信阿米娅只信你:罗德岛究竟有没有规定所有干员不许穿裤子?”我不会要光着胯走遍罗德岛的每一寸土地吧?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博士,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拉普兰德显然没有向我解释的意思,我又看了看门口的两个孩子,显然也不能问她们——这涉及到人品问题,我不想我自己的道德出现危机。
“嘶——”双马尾的小女孩抱着胳膊瑟瑟发抖,“这地方好冷啊,我能不能一把火烧了这里?”
“你这样我真的会告诉赫默医生的。”
这个长卷发的女孩很像杰西卡,同样的柔柔弱弱的声音,但又有着明显的不同。
杰西卡……确实是胆小,所以她需要通过训练来提升胆量才可以鼓起勇气作战。
但这个孩子,她的声音是懦,一种软绵绵的感觉,而且从她的神态和动作看得出来,她说话似乎有些吃力?为什么?
我坐起身,冲她们打个响指,“进来吧,你们两个。”站门口算怎么回事呢?
长卷发没有离我,双马尾则开心地叉腰大笑,“听到了没有,阿黛尔,那家伙叫我们过去!”
名叫阿黛尔的孩子茫然地抬起头:“什么?你说博士?就是前辈?”
“那孩子因为矿石病的原因,”拉普兰德指了指耳朵,“听力和视力都受到了影响……很可怜的孩子。”
所以伊芙利特暴躁的性格,恰好让阿黛尔可以听清?
……确实有点苦命。
阿黛尔在伊芙利特的提醒下看向我,我没有说话,明确地向她勾勾手,露出友好的笑容。
伊芙利特则不管不顾拽着阿黛尔的胳膊把她拉了进来。
她站在我的床边,忙不失迭鞠躬道歉:“对不起,前辈,我……我和伊芙利特她不是故意打扰您的,只是伊芙利特太期待派对了,对不起!对不起!”
“和这孩子说话最好表述简短一些,也准确一些,不然会对她造成麻烦的。”拉普兰德抱着手臂提醒我。
我冲她竖起大拇指,我爱死你了!
我想了想,指了指自己,又指向阿黛尔,尽量放大了声音:“你,为什么,叫我前辈。”
阿黛尔迷茫地听着,又在脑内确认自己听到的话是否完整?是否没有遗漏?然后才试探地开口:“您说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叫您前辈?啊,因为您是天灾研究的专家呀,按照规矩一定要叫前辈的。”
刚刚说完,她又想到了什么,“啊!对不起!前辈,我还没有做自我介绍,我是艾雅法拉,加入罗德岛前一直在研究火山地质。因为矿石病的影响,我的听力不太好,也许,以后要多多麻烦您了,前辈。”
知道双马尾伊芙利特的性格,她也顺便帮助伊芙利特介绍:“这孩子是伊芙利特,她可能比起有些暴躁,但没有坏心眼的,只是……只是不懂事。”
伊芙利特很不爽,“切,为什么要告诉这个家伙本大爷的事,我最讨厌他们这些穿白大衣的人。”
真可怜,我同情地看着两个孩子。
一个耳背,一个色盲。我这么黑灿灿就能被说是白大衣。
这孩子以后迷路不会走到整合运动去吧?放眼望去,全——是博士。
“不是的,”我还没有开口,阿黛尔就主动替我解释,“前辈他只是身体不舒服,穿的不是赫默医生她们的无尘服啦。”
我低头,草,我一直以为自己还穿着拿着黑色隔绝服呢。
我从床头摸出一把糖果伸向伊芙利特,“改口费,不许叫我那家伙。”
伊芙利特看着糖果表情纠结,“可……可恶啊!你这家伙,肯定是知道赫默不许我吃糖果,所以故意拿出来气我,对吧!我要一把火烧了你!”
别再蹦人名了,我记不住了。
“没关系,我是博士,赫默也得听我的。”
“是吗?”伊芙利特很努力地思考了一下,决定放弃思考,“我看她们都叫你博士,还以为你和那些白衣服是一伙的,没想到你这家……博士,博士你人还不错嘛。”
真是爱憎分明啊。
“好了,那么,你们来找我有什么是吗?”
阿黛尔:“啊,因为伊芙利特她太想参加博士的欢迎会了,但是博士还在休息,所以她就……”
伊芙利特不满地打断,“什么?明明是他自己太慢了!居然让本大爷等他那么长时间!”
唉,我还想再歇会儿呢。
“远吗?”
“啊?前辈?你说什么?”
“我说派对的位置,远吗?”
“派对的位置?啊,就在罗德岛内部,行走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谁办的派对?”
“派对?谁办的?是能天使小姐。”
“下次让她把派对半在我房间。”
我下床换衣,摸了摸伊芙利特的头,“走吧,大爷,去你期待的派对。”
“不许摸本大爷的头。”
“一声大爷换不来一个摸头?”
“唔……嗯……啊……”伊芙利特抱着脑袋,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个问题。
我看向拉普兰德,拉普兰德知道我要说什么,她“切”一声,声音莫名激动兴奋,“我就不去了,不然……看到那个红色的身影,我会……呵呵呵,真是好期待啊——”
你们这群人都有病是不是?会不会好好说话?
“对了博士,”拉普兰德突然站住脚步,背着身问我,“你不是讨厌这种派对吗?”
“呵,”我笑,“我只是想去看看有没有人对我的身体感兴趣,配合他们做一个检查罢了?”
“哦?”拉普兰德的语气有些玩味,“我以为你会听凯尔希的话。”
“我以为你们泰拉的人都知道有个词叫叛逆期?”
第十三章 我讨厌奇美拉
所谓的派对上我并没有见到德克萨斯或者能天使,以及其它企鹅物流的人。
听阿米娅说,似乎是龙门突然有了紧急物流,临时召回了这几个员工。
派对比我想象地更喧闹,也更隆重。
太多人的人认识我,太多的人仰慕我,太多的人想见我——即使我根本对他们任何一人都没有印象。
这场宴会于我而言颇为无趣,我不认识任何一个人,不了解任何一个人,无法和他们做到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就连话头也无从提起。
但即使如此,对于他们的攀谈我也来者不拒:我期待着了解他们的能力,指挥他们进行作战。
那是唯一能令我感到兴奋的东西,就像拉普兰德,也或许正因如此,我才会和拉普兰德那么合拍。
除此之外,能让我捧腹大笑的,也就只有这群庸庸碌碌的干员们了。
哈哈,瞧瞧这里的人员构成吧。
格拉斯哥帮、乌萨斯自治团、黑钢国际、莱茵生命……哦,还有临时离场的企鹅物流。
我确实不知道凯尔希是怎么把这么一群混乱的人聚集到一起的——里面甚至有些人并非感染者。
但若说大家都抱着同一个目标:来帮助阿米娅继承大统就未免太可笑了。
更好笑的当属我们凯太后——若阿米娅为罗德岛的皇帝,被放权的她有被这么称呼的资格——的行事作风了,典型的管杀不管埋。
她只管将这群人聚集到这里,无论用了什么手段都好,却在这群人来到罗德岛之后,除了必要的身体检查便不闻不问。
我是不知道这些干员们有什么想法,但若是我也身为他们的一员的话,罗德岛早就大乱啦!
太后垂帘!皇帝年幼!此时岂不正是拉拢豪绅,把持朝政的大好时机!
除却黑钢国际和企鹅物流这类雇佣兵势力,乌萨斯和维多利亚的格拉斯哥帮同处于陌生环境中,抱团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与狼子野心无关,仅仅是一个生命身处于未知环境,迫切获得安全感的惯性手段。
“这……正是我们需要博士的原因。”
我转头,发现小兔子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
怎么,奇美拉还有读心的功能?
阿米娅悲伤地摇摇头,反而显得我像是个恶人,“博士不用这么看着我,奇美拉并没有读心的能力。”
我不信,【**】,我在心中骂了一声。
阿米娅没有反应,反而开始自说自话。
“只是……我刚刚感受到了博士的情绪,有着嘲笑、快意和……担忧。”说道最后的时候,她竟然笑了一下。
担忧?我为什么要为罗德岛担忧,坐看罗德岛内乱我可以在旁边拍手叫号,看的兴起还能打赏两颗源石,你们这群感染者云集的地方不就是给我表演的最好舞台?
“博士,拉普兰德告诉我,博士刚苏醒,面对一个陌生的世界就被推上战场,心里对我们是有些怨怼的。”
不是,我只是没有安全感。
“呵呵,博士不用解释,我感受得到。这一点,或许确实是我的错,我应该道歉,对不起,博士。”阿米娅说着,后退一步,正经地向我鞠了一躬。
这倒令我有些不知所措,反驳嘲弄的话语堵在嗓子眼出不来。她应该因为这件事道歉才对,万一我被憋坏了怎么办?
“不过,当时的情况确实很紧急,当时的大家都需要博士的指挥来为他们打下一剂强心针。没有博士在的日子,罗德岛……很不好过。”
想象得到,罗德岛短暂的历史让你们体会不到后宫干政的后果。
“而且,博士果然还是变了很多,在知道梅菲斯特将感染者的生命当儿戏的时候,博士有很生气。虽然博士没有说,但我能感受得到。之前的博士……
算了,没什么,博士这样保持现在这样就好了。”
好了,奇美拉,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你已经把我的最后一丝好感耗尽了。
我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
“我不奢求博士能立刻把罗德岛当做家一样,但是,只要知道博士信任我就够了,对吧?”小兔子冲我一笑,脸上是儿盼母归母终归的快乐。
……真是恶心的比喻。
还有,谁给你的自信,我就信任你了?当皇帝脑子当初水泡来了?自恋刻入基因了?
阿米娅俏皮一笑,“或许,就是博士叫我‘小兔子’的时候吧——不要否认哦,博士,奇美拉感觉得到的。”
啧!别逼我抽你。
说完,阿米娅转身离去,身为皇帝的她想来任务也不轻松,行至半途,她又停下脚步,犹豫地说道:“我知道博士或许不喜欢凯尔希医生,但是……没有博士在的日子,一直是凯尔希医生在负责罗德岛的各方面事项,她即是医疗部门的部长,还要寻觅各项人才招募到罗德岛,更要担任罗德岛战时的指挥。
医生她……很疲惫,虽然她从不开口,但我也是能感受得到的。或许就是这样,虽然凯尔希医生对博士抱有一些偏见,但也同意了这次营救博士的行动。
我知道博士不会因为我的三言两语对凯尔希医生改观,但是,我希望博士知道,医生她并不是毫无作为,只是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工作,能称得上全才的……或许也只有博士了吧。”
很好,多说点这个,我爱听。
还有什么是听别人吹捧自己彩虹屁更让人舒服的呢?
阿米娅走了,我终于是没听到第二句谬赞之词,不得不说,这让我很难受,不上不下的,卡住了!
不过……
【博士,拉普兰德告诉我,博士刚苏醒,面对一个陌生的世界就被推上战场,心里对我们是有些怨怼的。】
啧!我之前怎么没发现,拉普兰德还是一个话多的人?我以为她那样的性格从来都是和我一样,把挑衅她人当乐趣的。
在原地战力半晌,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阿米娅,这可是你逼我的,既然你非要让我掺和进来,那你就看看宦官……哦不,宰相干政的后果吧。
我满意地点点头,扫视派对各人,最终选择了一头金毛的女人走去。
第十四章 推进之王
“维纳小姐。”我选择主动交谈的女人有着一头浓密的金毛,披着黑色的夹克,下半身是罗德岛特色——穿了和没穿一样的裤子。她是为数不多的几位,没有和我主动攀谈的人之一。
“博士?”维纳抬头好奇地看着我,“是有什么任务需要我出场吗?对了,还没有做自我介绍,我的代号是‘推进之王’,不是很好记,但我觉得还不错。”
推进之王给我的第一感觉是一种突兀,她的气质和容貌颇为不符。
她有着姣好的面容,眼睛透着水润,是属于“眼睛会说话”的那种类型,完美地诠释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让人觉得应该是一位需要保护的柔弱干员。
但她的气质却极为刚强硬朗,看上去乱糟糟,实际是个人风格的柔顺头发,让她看起来像一头威猛的狮子。
黑色的披肩夹克和大锤武器,则让人一眼望过去,就想纳头便拜,高呼大姐大。
同时还夹杂了一种慵懒的气质,这使得她面对人际关系有些冷淡,这一点从她在派对上自酌自饮可见一斑。
“有什么事吗?博士?”她再次问我。
“哦,”我从旁边桌子上端起一杯酒,与维纳碰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我点点自己的脑袋,“你知道的,虽然阿米娅她们说我是罗德岛的博士,但其实我有点记不得。”
“失忆吗?阿米娅确实提到过。”维纳同情地点点头,“失去一切所珍视的东西,那样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
她不仅仅是同情,更有一种感同身受。
“不过别担心,罗德岛是我见过医疗手段最为先进的组织,你的记忆也一定会找回来的。”
我看着她,笑着说道,“其实也没那么糟,因为失忆了,所以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拥有过什么,即使真的失去了也不会知道,反而不觉得有什么束缚。”
“是吗?”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但转瞬即逝,随即便换上一副表情安慰我,“那样对博士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没有过去的束缚和拖累,反而能更加注重当下,而且,你还有着罗德岛,不是吗?”
我点头笑着应和,“确实是这样,不过让我们说回去,虽然我知道这个派对是为我举办的,但……实际上我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完全陌生的,而似乎在场的其他人都有着固定的团队,我实在没有自信能在短时间内融入他们。”
“呵呵,这样啊。”维纳举杯与我相碰,“因为我也是一个人吗?合一个人的群总比合一群人的群要简单,是吧?”
和维纳交谈相处很轻松——即使她很有大姐气派。
这和其他人是不同的。
阿米娅身兼重任,年幼的肩膀承担了太多事物,尚未完全长成的脑子被塞进去了很多知识,她自己本身就不轻松。更何况和她相处像是养了一个女儿。
和拉普兰德直接很有默契,但这种默契需要两人互相跟得上对方的节奏,快乐吗?快乐死了!但那是一种宣泄的快乐,是一种疯狂的、放飞自我的快乐。
和维纳则不同,或许她不能像一个知心朋友一样让你敞开心扉,但和她聊天有一种愉悦,一种自在。
她的身上有一种包容性,那是一种身为领袖才能拥有的宽阔的胸襟,我本以为那是她曾经作为格拉斯哥帮大姐的残留物,但和她聊天之后我改变了想法,她身上的气质绝不是在维多利亚一个地下黑帮可以养成的。
“当然不只是这样,主要还是因为维纳你身上的气质。”
我试探性地拉近了称呼的距离,在这一点上维纳没有任何的反应。
“气质?因陀罗他们也这么说过……可能是曾经在伦迪尼姆流浪的残留吧,不过,现在已经伸出罗德岛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流浪?残留?当然不是!”我矢口否认,拍着她的肩膀,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那是一种让人见第一眼便有一种纳头便拜的冲动,是一种领袖的气质,是一种让人脱口而出叫‘大姐’的感觉。”
“喂——你这混球!在对我家主子做什么!”我话音刚落,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过头去,是一个带着指虎的白毛,眼神不善地看着我。
好一条护主忠犬!
“因陀罗,快住手,这位是罗德岛的博士。”维纳示意因陀罗放下搭在我身上的手。
“哈哈哈,大姐,我当然知道,只是和他开个玩笑嘛。”因陀罗得寸进尺,又用力地朝我的肩膀拍了两下,妈的,手劲真大。
“老子是因陀罗,不是感染者,也不会什么乱七八糟的源石能力,打架靠的就是这双拳头。那么,请多关照。”虽然很粗俗,但性格很爽朗。
这样的人其实还蛮好欺负的,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开口。
“我下次带维纳作战出任务的话,不带你。”这种人和小孩子有一个共同点:把零食藏起来他们就会生气,而很不巧,我还挺喜欢挑逗小孩的。
刚刚一直彬彬有礼的斯文聊天真是让我不得劲,现在才算爽了,“别忘了,我可是罗德岛的博士,出战行动人员由我分配和指挥。”
“什么?!你这混球,想死吗?”
“你要在大姐面前打死博士吗?”我带着笑脸,不无得意地挑衅因陀罗。
“因陀罗,别闹了,快给博士道歉。”维纳扶额叹气,过来将因陀罗放在我身上的手拍下去,又转头问我,“还有,博士,你……也不要刺激因陀罗了,虽然她的脾气有些暴躁,但人其实还不错。”
我看看维纳,像因陀罗伸出手,“好吧,既然维纳这么说的话……你好,因陀罗,下次记得态度好点,别和伊芙利特学,不然我出战依然不带你,分配宿舍还把你和维纳分开。”
“分配宿舍?”两人错愕。
“哦,对了,”我一拍脑门,“我才想起来。维纳,你知道的,凯尔希实在不适合作为一个领袖管理一座陆上航母,看看现在罗德岛混乱的情况就知道了。而我被阿米娅救出来,应该负责相关的事物,对船上的建筑以及干员分类进行规划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如前所述,我的记忆十不存一,所以还挺迫切需要一个曾经身为领袖的人为我提供帮助的,明天我可以找你吗?维纳。”
维纳边思考边缓缓点头,“当然可以,博士,我会尽我所能协助你的。”
对我说凯尔希的坏话没有反应,看来和凯尔希也没多好的关系,真是一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