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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博士的泰拉日记全文阅读

作者:欲..     失忆博士的泰拉日记txt下载     失忆博士的泰拉日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五章 龙门遇袭

    霜星离开罗德岛也很正大光明,毫不遮掩,因为我要用她来吸引剩余的整合运动残余势力。

    整合运动前高层中,W是卧底,碎骨被收编,弑君者出走叙拉古,除了霜星外的其余人尽皆死亡,如果残存的整合运动想要做什么,找上霜星是最好的选择。

    再次接到企鹅物流通话的时候,她们那边传来很嘈杂的声音,有许多人七嘴八舌的交谈声,有烈火被大风吹动的呼呼声,还有难以分辨的玻璃破碎声、鸣笛声、咒骂声……

    “老板——我们这边出了一点状况,可能比预想的时间要晚一点——”

    能天使的语速很快,只听电话我也想象得出来她的忙乱与急迫。

    “什么?”出了状况?“什么状况?能天使?能回答吗?!!”

    能天使没有回应,我听到熟悉的铳声,接着,铳声远离,空的声音从另一头响起:“抱歉,博士。我们在高架桥上除了车祸,连环追尾,幸好维纳小姐没有受伤——啊——”

    空突然惊叫一声,电话听筒内传来手机高速运动的破空声,之后,伴随着一声轻微的爆炸,一切都归于寂静,电话也被自动挂断。

    米莎在听到电话的第一时间就在调取龙门市区内的地图,结合能天使之前的报告,很快锁定了她们具体的位置。

    “最近的监控在高架出口处,能天使她们那边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不过高架两端都已经完全堵死了,车祸波及了来往四个车道。”

    “情报系统那边呢?密切关注维纳的相关情报,在这个时间点,只要维纳被人认出来,即使没有领取悬赏的意思,也一定不会介意多赚一笔情报费。”

    米莎登陆情报网站,“暂时还没……等等,有了,是一段视频!”

    视频的拍摄设备用的是非专业设备,画面不算清晰,还伴随有明显手持的轻微抖动。

    视频内是熊熊燃烧的车辆,看外形是能天使她们的黑色轿车。

    轿车侧面经受猛烈的撞击,看撞击的角度,应该是有车从对向车道猛转向,呈近乎直角的角度装上了轿车。

    轿车受撞击的位置偏后排,如果排除歹徒驾驶技术不过关的因素的话,他们的目标应该就是后排座位。

    所以,维纳应该就是坐在后排的。

    按照能天使她们的分工,我大胆猜测,事发当时,可颂驾车,德克萨斯在副驾驶,能天使和空则一左一右将维纳护在后排中央位置。

    画面中除了能天使她们燃烧的车辆外,还有被撞断的护栏,以及因事件导致车祸的其他车辆。

    “霜星她们出发多长时间了?”我问道。

    我的情绪出现了明显的焦躁,公路车祸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就可能出现伤亡。

    “半个多小时,即使快马加鞭也至少再需要二十分钟才能到达龙门,赶往能天使她们所在位置的话,只会花费更多时间。”

    “所以不能指望霜星的支援了。”

    妈的,该死,是我把霜星放出去太晚了,还是袭击来的太快了?他们想打企鹅物流一个措手不及?

    这确实是一个好选择,高架上目标明显,易攻难守,逼停企鹅物流的车辆后可以迅速以逸待劳,立刻短兵相接。

    谁的计划?真馊。

    见我不语,米莎提议道:“博士,我们要联系她们,至少撑到霜星小姐到来吗?”

    “不行,他们大概率正在交战,贸然打扰他们只会让作战分心。我想想……嗯……刚才的情报是谁出售的?个人还是组织?”

    “不清楚,用户昵称是一个大炎‘鲤’字。”

    “联系他,高价收购更多的现场信息。”

    “是,博士。”

    正说间,电话声响起,是桃金娘的声音。

    “博士博士,整合运动来找过霜星小姐了,他们果然想偷袭罗德岛,还打算说服霜星小姐也加入他们。不过幸好有我在,我让霜星小姐拒绝了他们!”

    “还有呢?”我对桃子的自吹自擂没兴趣,上面这话信个七分就够了。

    “还有哦……嗯……我想想,对了,霜星小姐似乎也很不满那个W啊,不过霜星小姐告诉了整合运动,说W干员可能是埋伏在罗德岛的卧底,还说博士和W干员很不对付。我有阻拦的,但没有拦住,这个真的没关系吗?”

    “是吗?”霜星办事果然靠谱,“那他们信了吗?”

    “应该是……信了吧?我有听见他们想要悄悄策反W干员的说。如果W干员真是卧底的话,那留在罗德岛会不会很危险?”

    “没关系的,相信我就好了。还有事吗?没事我要挂了,你们尽快赶往龙门,维纳遭遇了袭击。”

    “等等,等等,博士——”桃金娘的语气一瞬间很丧气,“唔……博士,我突然想到,霜星小姐的战斗力已经可以解决大部分战斗了,我跟着她一起行动真的不会拖她的后退吗?”

    说到一半,她又慌忙解释:“当然,我也很厉害,只是霜星小姐能一个人打败很多干员的话,不就以一顶百了吗?”

    我很难以置信,桃金娘居然第一次对自己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这点很不容易,得保持,但又不能打击孩子的自信心,我只好安慰她道:“别担心,就算一坨屎,我也能让她变成作用非凡的金汤。你就是小队的队长,这点谁来都没用!”

    桃金娘没回答,挂掉电话前,我听到她和霜星模糊的交谈声。

    霜星问道:“博士说了什么。”

    桃金娘不确定地回答:“呣……博士在向我表忠心。”

    ???

    我他妈抽死你个倒反天罡的逼崽子,你给我回来!

    要不是米莎碍事拉住了我,我一定要撤了她的职位,让她好好认识到自己就是个迷惑敌人的饶头!买一送一的赠品!

    不久后,昵称为“鲤”的人再次传送了新的视频文件。

    这次的视频比较长,大概有十分钟左右,“鲤”似乎也找到了好位置,又或者更换了拍摄设备,画面比起刚才更清晰了一些。

    袭击企鹅物流的歹徒有三人,三人俱着灰色大衣,戴宽帽,蒙面,持无明显身份标记的制式武器。

    别说身份标记了,从这身打扮甚至认不出他们的种族特征。

    三人中一人持双剑,一人握弓,一人持弩。

    能天使举铳欲射击,却被持弓的歹徒先发制人,一支弓箭穿过人群,冲向一旁的可颂。

    可颂举盾,轻易拦下。

    “不要轻举妄动,”持弓的人开口,他们的声音也经过了特殊处理,认不得性别,“或许拉特兰的武器射速更快,但你如果不拉近距离就无法命中我,而我……”那人朝着可颂扬了扬下巴,他在这么远的距离便能精准命中可颂,其中的警告不言自明。

    德克萨斯对弓箭手的话并没有过多反应,她只是说了一句“能天使,掩护我。”便手持双剑,一个闪身冲向了弓箭手。

    冲出没两步,她的身形被同样使双剑的歹徒拦下。

    两道身形在空中急速闪烁,四周只余一片刀光剑影,剑光甚至将大地都劈的七零八落。

    剑影在两人周身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罩子,锐气相比,无人敢靠近。

    一开始,德克萨斯尚能在对战中不落下风,甚至凭借着先手优势隐隐占据优势。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德克萨斯的剑势开始衰颓。

    她脸上的表情一如往常,毫不在意,令人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敌,还是不想敌。

    片刻后,两人分开,德克萨斯收起了剑,旁若无人地点上了一根烟,回到了能天使的身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就这点本事吗?”双剑开口,经过处理的嗓音像是被压实一般。

    “住口,你情绪太激动了,会坏事的。”弓箭手指责道,他将箭尖微微偏向对方,却在能天使自认为把握住时机的一刹那又调转回去,一箭擦过维纳耳鬓,带落几捋金黄色的碎发。

    “切。”双剑不满地应了一声,但也听话的收起了武器,对着德克萨斯说道:“选择吧,企鹅物流的家伙。要么让我们完整地带走你身边的小姑娘,要么……我们可以带走她的尸体。”

    能天使应激,握铳瞄准。她有些棘手地问德克萨斯:“居然连你都不是对手吗?那个人真的有那么强?”

    德克萨斯吸了一口厌恶,平淡地回复道:“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什么意思?”

    德克萨斯却再也没有了解释的性质,她只是说道:“将她交给他们吧,只凭我们拦不住的。”可能是觉得这句话不足以说服能天使,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觉得他们暂时不会伤害推进之王小姐。”

    她回过神对着维纳微微点头,不清楚是在表达歉意,亦或者只是单纯地告知决定。

    “不行!老板的任务……”

    “博士那边我来解释。”

    能德对峙片刻,能天使选择了退让,企鹅物流的人退后,将维纳留在原地,维纳想要反抗,却被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出过手的弩手将一根细小的银针射进维纳脖颈,只瞬间,维纳便昏昏沉沉地倒了下去。

    视频播放完后不久,德克萨斯传来通讯:“博士,推进之王小姐被带走了。”

    只是这么简单一句话,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其中没有歉意,也没有愧疚。

    我对着通讯视频注视良久,“不是你们的错,”我说,“我看到作战录像了。”

    德克萨斯点点头,挂断电话。

第一百三十六章 待价而沽

    米莎:“博士,维纳小姐的踪迹,在十分钟内被购买十九次;而龙门遇袭的视频,十分钟内被购买七次。同时,红榜上维纳小姐的赏金再度变更,有两个新的账号为榜单加码,现在她的赏金已经达到了五千万。”

    “嗯,把这十九个人的信息记下了,越详细越好。”

    情报系统的运作流程是这样:你打电话过来,说自己要购买维纳的情报;之后会有多种类型的打包情报供你选择。

    如果你只是想要追维纳,那最便宜的基础信息,包括身高体重、三围性格、有无性经验等这款就足够了。

    而如果你选择了近期行踪一类,你从这里才能得知维纳遇袭的消息,但这条消息里是不包含具体视频的,且仅以基础的文字图片形式展出。如果你迫切地想要了解到具体情况,需要再次购买更加昂贵的遇袭视频——当然,视频信息也是经过情报机构处理过的。

    这就是信息差的优势,同样的东西一转手,价格就能翻好几倍。

    呸,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所以购买了维纳遇袭视频的那七个人,必然也是包含在前十九人之间的。

    米莎点头应承,不一会儿后,她又说道:“博士,还有一条消息……”

    “说啊,吞吞吐吐的,我有在罗德岛立文字狱?”

    “……是这样的,还有几条出走的信息,被询问W干员与博士的关系,以及……W干员的身份。”

    哦——这下我就明白米莎为什么会这么为难了,如果米莎提供准确消息:【那只是罗德岛的博士经由霜星之口刻意传出去的】,这样会对我的后续计划不利。

    但如果米莎传播假消息,之后则必然会对情报组织的名誉产生影响,更严重一点,还可能让人将之与罗德岛联系起来:凭什么这个组织只隐瞒你家的消息?你开会员了?

    “告诉他们,W刚入职罗德岛的第一天晚上,就和罗德岛的博士大吵了一架,并将那天晚上争吵的文字信息提供给他们;之后,W在对罗德岛博士下达的命令,多次出现了忤逆、针对、刻意诋毁等行为。最近一次争吵是在今天,W被传唤到博士办公室单独训斥,但谈话内容无从得知。”

    米莎思考了一下,明白过来,“恰到好处的详细会使人思考,罗德岛内也有着情报组织的内鬼,顺理成章将组织与罗德岛撇开。那这样的话,需不需要一些其他的动作?比如对干员们的信息进行再一次筛查,好进一步迷惑外界?”

    我拍手,“孺子可教!交给你了,你去下发通知。”

    五分钟后,在这个全体戒备,防御不法分子冲击的关键时刻,一则针对干员信息不实、打击部分干员信息造假的通知发向所有人的个人终端。

    通知中以我的身份,严厉指责了部分罗德岛干员入职信息弄虚作假、强度档案虚报瞒报的行为。同时鼓励大家,在博士处对自己的信息档案进行更新,持续性的隐瞒,将引起罗德岛监察组的关注——虽然以红为代表的监察组在凯尔希手里,但我扯一扯她的虎皮怎么了?那个面瘫脸能有什么意见?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说罗德岛有内鬼?因为罗德岛真的没有内鬼。强行制造借口只能引得人心惶惶,我总不能为了做戏,挑兵挑将随便杀两个幸运儿祭天。

    杀罗德岛老成员令人寒心,杀临光卡西米尔会宰了我,杀初雪谢拉格会和我拼命,杀凛冬一半乌萨斯成员都得暴走,太不划算了……当然,我就是想想,我没想要这么干。

    真的。

    ………………

    “临光是吧,”我瞅一眼文件,抬起头,“你的基础档案上说……你是一名感染者?”

    临光点头,“希望这不会为博士带来困扰。”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犹疑,脸上也没有心虚,表情更是将这当成了一个严峻的问题。

    这反倒让我不自信了,“你……敢用自己卡西米尔的骑士身份发誓吗……算了,给我看看你身上长出源石的部位,档案基础信息说是参照源石检测报告,但我并没有看到你在罗德岛的相关医疗报告,是在其他医疗企业就诊的吗?”

    正说间,W闯进来,她丝毫不顾有旁人在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眼神如猛虎,择人而噬:“是你说我是罗德岛的卧底?!!”

    临光按着W的胸口将她推离,挪步挡在了办公桌前,挡住W:“W干员,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W昂着头俯视临光,她舔了舔嘴唇,“卡西米尔的骑士也为这种人服务?”

    我拍拍临光的肩膀,示意她坐到一边,我对W的愤怒并不吃惊,但我确实很惊讶整合运动残余势力的速度。

    “我记得我和你谈过话,W干员,”我说的,“就在今天,就在这里,就在这张桌子上。”

    “记得吗?我愿意做出一些让步来换取我们的和平相处,其中有一条就是:如果你只是想让世界听到你的声音,那我可以帮你告诉所有人,你视我如仇寇。我记得我说完之后你没有拒绝。”

    “哈,”W嗤声不屑,“难道前两条你就会履行吗?看来你已经知道整合运动的人想要策反我了,但你知道我怎样对待他们吗?我将他们的肠子挖出来挂到了罗德岛的旗杆上,这一举动足以打消他们对我报以的所有期望,无论你想做什么都是无用功。”

    我对她所自称的行为不为所动,只是恳切地建议她:“下次见到他们可以答应合作。对了,他们除了策反你,还有对你说什么吗?”

    “……他们要我帮忙偷到塔露拉的尸体。”

    我点点头,恍然大悟,“说得过去了,旧神陨落,新王登基。曾经的一方霸主,如今却成了王权代表的象征、继承正统的信物。”

    想一想我见过的整合运动小头目,死的死,逃的逃,收编的被收编,什么人能有这个野心和本事聚合剩下的人呢?

    话语权的更迭并非一蹴而就,单纯令人听话拳头大便可以,但还想要让人跟着一起做事,就必须要有老人的引荐了,这是任何一个圈子的公理。

    那么,活着的人中,谁能为残存的整合运动引荐新头目呢?

    霜星?她的兄弟们全死了。

    W?和她相关的人在以游击队的身份和罗德岛达成了合作。

    那就只剩下……弑君者?我确实只见到了落单的弑君者,她率领的小队则完全没有在意,想来,她可能解散了所有人,也可能将他们交给了另一人统领。

    当然,还有最后一种可能,有人在扯着整合运动的虎皮做大衣,实际上现在的整合运动和之前的先人毫无关系。

    我从思考中回过神来,W罕见地没有打扰我的思路,我对她微微躬身,真诚道谢:“我不相信你会杀掉他们——如果那些人真的是整合运动的成员的话。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你要相信,我并不将性命如你们一般看的重要。”

    W盯着我,眼中不再有怒意,她只是看着我,说道:“你说错了,我确实不会杀了他们,即使他们不是整合运动的成员。”

    半个小时后,企鹅物流再次发来信息,她们并没有提及更多的话题,只是发过来一个链接。

    点进链接,里面是一个直播频道,视频背景在手术室类似的地方,维纳仍在沉睡,但已经被绑缚,捆在了手术台上。

    画面中持双剑的歹徒,此刻正用两指提溜着剑,悬在维纳脖颈上空,剑尖左右摇摆,一下又一下,险之又险地擦过维纳的大动脉。

    “真是一只可怜的羔羊啊,”双剑戏谑地说道,“年纪轻轻竟然被这么多头狼盯上,她的不幸真是……令人兴奋!喂!这女人的赏金现在达到多少了。”

    画面中出现另外一人,是不在高架出现过的第四人,这人并没有佩戴多余的武器,装扮与其他人相同,举止中带着几分畏缩,似乎是对眼前的场景有些不忍。

    “已经……达到了七千万龙门币……”他开口,即使是经特殊装置处理过的粗犷声音,也掩盖不住怯弱的气质。

    “啧!”双剑咂咂嘴,“罗德岛的人呢?他们还没有出价吗?告诉门外的企鹅物流,如果她们刻意拖延时间的话,我可是会……很无聊的啊。”

    这时候,企鹅物流的通讯请求才姗姗来迟。

    通信中,比起德克萨斯无所谓的表情神态,能天使倒是一脸歉疚,“情况就是这样了,老板,他们似乎在待价而沽。抱歉,没有保护好维纳小姐。”

    “不是你们的错,谁也没想到他们敢在大街上撞车。自魏彦吾离开后,近卫局对龙门的掌控就弱了很多,那么长时间竟然没有一个警察赶到,说到近卫局……近卫局的人呢?”

    “近卫局的人已经围在了医院外面,但对方挟持了医院内的职员,还有一个实力恐怖的女人守在门口,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实力恐怖的女人?你们和她交过手了?”

    “啊……不,”能天使赧然,“是德克萨斯说的啦,也是她拦住了近卫局的人不要送死,虽然我也很好奇她是怎么知道的……博士,您要接管战术指挥权吗?我们的人对此有些束手无策……”

    说到这里,能天使偷偷瞥了一眼德克萨斯,捂着嘴悄悄对着镜头说道:“其实我是有想过强攻的啦,但德克萨斯禁止我这么做,她一定要等到老板你的指挥。她这个人表面冷冰冰的,谁知道这时候竟然这么关心同伴。”

    啧……德克萨斯可能并不是担心你。

    但这话我不好直接对能天使说,太伤人心了不是?

第一百三十七章 莫斯提马

    “德克萨斯做的没有错,能天使,强攻太危险了。”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有恃无恐?他们不可能在医院坚守一辈子,拿到钱后必须迅速摆脱追兵逃离,而能摆脱所有人的唯一路线就是空中。”

    “换言之,他们最有可能利用直升机逃离,但一架直升机最多载四人,驾驶员用掉一个名额,维纳用掉一个名额,他们只有两个人可以带着钱离开。”

    “剩下三个人怎么办?死活勿论?不可能,他们是求财的歹徒,不是被洗脑的死侍。”

    “所以他们背后必然还有人存在,还有人在远程指挥他们的一举一动,那个人甚至有把握在两人带钱离开后保住剩下的三个人。”

    “而我们不知道他在哪儿?他有什么手段?他又往人群中安插了多少人?在这种情况下,强攻绝不是明智之举。”

    “我派了干员去协助你们,在此之前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也尽量说服近卫局围而不攻。在维纳尚还安全的情况下,我们没有必要徒增伤亡。”

    “明白!只要相信老板你会解决问题就好了嘛哈哈哈。不知道老板派了谁来支援?”

    “霜星和桃金娘。对了,帮我问问德克萨斯,她有没有兴趣执行一个单人任务,时间不会太长,就在……”

    话音未落,我整个人僵在原地,注视着屏幕中的景象,眼中唯余蓝色的的流光,看着那代表时间的古老数字游离于医院外围。

    半空中涟漪骤起,荡开四方。

    蓝色的波纹所涉之处,人畜皆静。

    围观的人群静默如腐尸,闪烁的警灯停留在红蓝交替的那一刻,医院门前,皱眉拔剑的女人手按上剑柄,迟迟收不拢拳。

    她赤红色的眼珠,像是悬浮在空中的两颗珠宝,璀璨夺目。

    时间被静止了!

    一切被定格了!!!

    唯有那站在医院急诊楼楼顶的蓝发萨科塔,头顶光环,手持法杖,嘴角挂着一抹舒怀的笑。

    所有企鹅物流的职员都聚集了过来,德克萨斯的眼神经过能天使,又看向高空的萨科塔。

    能天使感受到了四野的寂静,她浑然不受影响般,如同寻常那样转过头,在看到那蓝发天使的一刻,脸上的复杂一闪而逝,化作由衷的喜悦,回到所有人眼中大大咧咧的形象。

    她举起手,高声招呼:“莫斯提马。”

    莫斯提马只是笑了笑,并不响亮的声音,在这所有响动都被按下的寂静之地格外清晰:“啧啧,你还是那么有活力啊,小乐。”

    莫斯提马……莫斯提马、堕天使、被剥夺了铳械的拉特兰……我记得这份资料,在情报系统中她曾出现在过能天使的履历中。

    我看过有关她的情报,但其中只提及她曾被拉特兰的公证所审判,即使后来被原谅,公证所也依然派遣了监管者监视。

    但当中没有一条提及她是一个术士!还是一个掌控时间、律令停止的术士!

    事情的发展超乎了设想,我没有预料到这个企鹅物流的自由人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她的能力,如此诡异又强大。

    我匆匆嘱托能天使转达歹徒,罗德岛愿意花九千万赎回推进之王后,挂断了通信,唤来米莎。

    “将罗德岛靠往龙门,调一架直升机火速赶往事发医院,速度要快!”

    米莎迟疑:“那外在罗德岛外的不法之徒……”

    “管他们去死!敢拦路的直接碾过去!想打秋风就得承受相应的代价!”

    “是,博士。”

    米莎出门,我接通霜星的通讯,没时间过多赘述,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现在在哪里?”

    “已经在附近了,最多三分钟赶往现场。博士,我们观察到医院的气氛有点奇怪,所有人都像是……”

    “都像是被定格了。”我接过话茬,“霜星,你的能力有没有办法冻结时间?”

    “什么?!冻结时间?这怎么可能?”

    “努努力,零下二百七十三摄氏度而已,不难吧?”

    “……杀了我也做不到。”

    “啧!麻烦了,听我说,霜星,龙门来了一位拉特兰的堕天使——莫斯提马,她将医院周边的时间完全停滞……”

    不!不对!有破绽!

    我的脑海中灵光划过。

    她的能力不可能是时间静止,而是时间减缓。

    如果真的是时间静止,那么光也不可能逃出来,我看到的只会是一片虚无,遑论我能清晰透过摄像头观察到医院的景象了。

    而且,我注意到过警灯闪烁交替的红蓝光,亮度的明灭发生了变化。

    这代表时间确实是在流逝着的,只是慢了很多。

    “……我纠正一下,她的能力是减缓时间的流逝,具体减缓的程度不得而知,我们只能往最坏的方向猜测。同时她的能力可以区分敌我,企鹅物流的人在其中是完全不受影响的。所以我需要你和桃金娘迅速赶往现场,见机行事。”

    耳麦中传来桃金娘凑过来的声音:“博士,我们现在就要去营救维纳小姐了吗?我需要做什么?”

    “……桃子,听好了,你的任务非常艰巨,莫斯提马突然出现,敌我不明,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对推进之王身上挂着的悬赏动心,所以你的任务就是侦查周边环境之后,借机进阶莫斯提马。当然,能放倒她最好不过了。”

    “啊……可是万一萨科塔小姐是好人呢?”

    “那我道歉就完事了,多大点事。”不是,你还真觉得凭你能放倒莫斯提马啊?对自己有点逼数好不好?

第一百三十八章 清理名单

    容不得我对龙门战局做过多布置,因为罗德岛外的狼群已经开始冲阵了。

    很难理解,无论是赏金猎人还是恐怖分子,他们的目标都是价值最高的维纳,整合运动的残兵则更对精神领袖塔露拉感兴趣,但不论是维纳还是塔露拉,都已经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被转移出去,他们没道理犯险死磕罗德岛。

    事实上不久前门外的散勇的确有过撤退的迹象,现在却又不知被什么人重新鼓动了起来。

    其中以整合运动最众,恐份次之,赏金猎人最少——他们只有寥寥几个亡命徒敢掺和这件事。

    “A3、A5、A7小组出列,每个小组分配一名远程速射手,两名接敌近卫,一名防卫重装,所有术士干员从旁协助……不需要医疗,罗德岛遍地都是医生。”

    “仅凭这些人想要全歼的人的话恐怕有点……”

    “不不不,你们的任务是拖住他们,我会分出几队特种干员暗中行动,活捉敌人,如果你们杀的太利落,他们溃的太快的话就没意义了。”

    “明白。”

    除了某些设施外,罗德岛有着几乎全覆盖的摄像头,因此我可以轻易观察到各个地方的敌人动向。

    恐怖分子的攻势最为凶猛,他们有着自己的渠道,弄来某些非法的武器,其中就包括听说是拉特兰独门技术的铳以及其他的一切火器。

    虽然这样的武器面对几人成队的小组基本构不成威胁,但给罗德岛带来的损失确实不可估量的。

    恐怖分子攻势虽然凶猛,但还算不上难缠。

    我反而对整合运动势力有些惊讶,之前与他们的多次交战告诉我,比起义军,他们更像是流寇,大部分人都没有丝毫纪律可言,袭击一个城市之后最先做的也是烧杀抢掠,就算塔露拉执政时期,都无法约束底层的感染者。

    但现在围攻罗德岛的这部分人很不一样,他们训练有素,配合紧密,不再是像之前的亡命徒一样闷着头往前冲,而是学会了利用恐份打头阵,他们则躲在后面伺机而动。

    我并不是想刻意讽刺之前的整合运动,相反,我和他们在对有钱人的看法上是大致相同的。

    但我还是要说,整合运动,根本培养不出来门外的这批人!

    门外的人比起流寇,更像军队,而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匪寇,没有那么多钱,也没有那么多经历训练出来这种素质的正规军。

    如果他们早就能做到这种地步的话,罗德岛肯定要吃更大的苦头,最起码我就没有精力一个个威胁过去。

    “博士,有消息了,叙拉古的弑君者传回消息,她确实将自己的部下交给了整合运动的九,但九应该已经远离龙门,远离罗德岛了,此时此刻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米莎刚才便是去联系叙拉古了,她对指挥战斗很有兴趣,但我没有让她参与,因为……她更适合指证。

    “除了弑君者麾下势力呢?其他离群的整合运动有没有被统一起来的可能。”

    “这个……如果有比较有威望的人愿意收拢他们的话,应该不难。但那些人都是一些散兵游勇,之前他们躲在塔露拉和爱国者的的羽毛下,还有一战的能力,现在的话……”

    “我明白了,还有其他什么消息吗?”我问道。

    “嗯……桃金娘说龙门战局很混乱,企鹅物流和霜星小姐起了内讧。原因是能天使攻击医院门口守卫的同时,霜星同时向守卫发起了进攻,而霜星小姐竖起的冰墙恰好挡住了能天使射出的子弹。虽然能天使认为这是以外,但莫斯提马似乎很不信任这种巧合。”

    意料之中的事,“后来呢?莫斯提马对霜星出手了?”

    “那倒没有,”说到这里,米莎的语气很是古怪,“不知道什么原因,凯尔希医生也出现在了龙门,她声称自己是罗德岛的代表,可以与绑匪商量赎金的问题。这……是某种示好吗?”

    啧,凯尔希做事神出鬼没,哪怕她某天钻进我被窝里我都不稀奇……等等,这个还是有点惊悚的。

    我还想说些什么,但监控画面的边缘出现了熟悉的身影,迫使我加快进度:“通知罗德岛所有作战干员准备收网,帮我们压阵处理的人到了。”

    …………………………

    凯尔西代表了罗德岛与绑匪和谈,罗德岛和维多利亚势力就维纳的性命归属展开了竞价,维纳的价值在很短的时间内飙升至一亿,又很快突破一亿,悬赏金额达到了一亿三千三百四十万。

    数额有零有整,可以看出来他们是真的竭力了。

    真本该是个好消息,因为只要罗德岛再多出一笔小钱就能完全得到维纳的归属。

    但问题是,罗德岛也没钱了,罗德岛的闲散流动资金只支持我竞价到这个地步,再加价财政会出问题。

    四座直升机很快悬停在医院门口,绑匪中的双剑和大剑扛着维纳上了直升机,在他们团队之中的弩手也攀着绳子往上爬的时候,一只脚伸出来,将她高高地踹了下去。

    企鹅物流抓住时机,一拥而上,将剩余的三名绑匪按在地上,能天使摘掉她们的头罩,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蓝毒、白金和……极境?怎么会?那带走维纳小姐的两人是……”

    “如果我没感觉错,有她。”德克萨斯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她对此毫不吃惊。

    ………………………

    一个小时前,整合运动袭击罗德岛之后。

    “斯卡蒂。”我微笑。

    斯卡蒂上前一步,没有说话。

    “拉普兰德。”我继续点名。

    拉普兰德手按在剑柄上:“讲。”

    我将手中刚刚抄录的名单递给她们:“所有为悬赏加码过的大部分名单都在这里,最近不用担心我的安全了,这件事希望你们通力合作。”

    “给本……我看看,给我看看。”小火龙急不可耐地从我手中抢过字条,喃喃念出声:“约……多利亚……伦……尼女、母……成方军……看不懂。”

    她随手将字条扔给拉普兰德,拉普兰德接住:“所有人?”

    “所有人。”

    斯卡蒂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太弱。”

    “强的留着,看他们痛哭流涕。”

    “明白了。”

    两人转身出门。

    我继续:“米莎。”

    “博士吩咐。”

    “维多利亚参与此事的所有人,不在名单上的,都列入黑榜。”我顿了一下,补充道:“他们的家人与有荣焉,一起上榜。”

    “孩子呢?”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是,博士。悬赏的金额是……”

    “越弱小,越值钱。”

    “明白了。”

    “能把他们家人的人头亲自送给他们,有额外奖赏。”

    米莎吃了一惊,“博士,这……”

    “答应我,米莎,可以吗?”

    “……是,博士。”

    “记得把他们的情报免费。”

    “是。”

    看着她们转身离去的背影,我低下头反省良久,仍旧疑惑不解,只得打电话求助调香师:“我现在算有归属感了吗?”

    片刻后,我握着手机若有所思,“谢谢,谢谢,调香师,发自肺腑地感谢。”

第一百三十九 更早

    更早之前,中午时间,11:35

    维纳对自己被悬赏毫不吃惊,即使在我表明想用她换钱的时候,她也只是微微诧异。

    我很好奇,她到底是有恃无恐,还是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如果博士想要让我离开罗德岛的话我也会理解,但既然你没有这么做,那一定是有着自己的想法。”

    “很好,那我们开门见山。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你自己呢?对失去的东西没有任何感觉吗?没有想过将它亲手拿回来吗?”

    维纳沉默了片刻,抬起头,“太危险了,或许我对维多利亚还抱有一丝憧憬,但那我不是我将罗德岛卷进去的理由。能允许继续待在罗德岛已经很让我感激了,博士,罗德岛不需要多余做些什么。”

    “你知道的,维纳,投降,无非是换一种死法。当罗德岛决定暴毙你的时候,这件事就与罗德岛脱不开干系了,他们也不会相信罗德岛完全不插手的。”

    “我可以离开罗德岛——”

    “——你是想让罗德岛和其他干员离心离德吗?”

    维纳再次陷入沉默,她的视线越过我的肩膀,通过我背后的窗户,看向天空。

    我没办法对维纳置之不理,因为那会让其他干员对罗德岛失望——即使不管不顾是完全合理的做法,但人就是这样,大多数时候不认理,只认情。

    良久,维纳将视线挪回我的脸上,“即使到了这种地步,我也有办法回去吗?”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你会成功的,格拉斯哥帮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

    “我该怎么做?”

    “我会告诉你相关计划,但其实没差,因为你甚至不需要过多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只要安安稳稳扮演好一个被悬赏榜盯上的猎物就完全OK。”

    “唯独需要特别注意的一点是,你必须假死一次,相关药品医疗部已经研制成功了,期间你会陷入昏迷,苏醒后会有十分钟左右的不适期,可能会感到头晕、意识不清、呼吸困难等,这些都是正常的,但你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维娜点头,但她仍坐在原位,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还有其他问题吗?”

    维娜抬头:“有什么我可以为罗德岛做的?如果我回到维多利亚的话。”

    “嗯……我还真没想好,那让我想一想啊……啊!对了,我问你,你知道阿米娅的身份吗?”

    “略有耳闻。”

    “很好,”我打个响指,“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了,阿米娅,是卡兹戴尔的前朝太子。”

    …………………………

    下午时间,13:52。

    我看着对面坐了一圈的五个人,指着龙门市的地图再次重申:“记住,这里!只有这里的内部下水道可供你们最快地离开龙门,同时住院楼空旷的顶部可以容纳直升机的悬停。不管你们是在什么地方抢到人质的,都必须把她带来这座医院!极境记得提前侦查周围环境,在拉普兰德达到前务必将地表地下的所有通道都烂熟于心。”

    极境仔细从地图观察医院周围的环境后问道:“既然我们最终会从医院楼顶搭乘直升机离开,为什么需要这么复杂的下水道环境?”

    “如果龙门近卫局方面的攻势猛烈的话,你们可以借由复杂的地下网络躲藏脱身。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更重要的是,在你们拖住所有追兵后,斯卡蒂、拉普兰德,我需要你们秘密回来找我,我会有其他任务给你们安排。”

    拉普兰德眯着眼看我,她好像知道我会给她们安排什么任务似的,不着痕迹地问道:“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蓝毒她们并不知道悬赏榜和罗德岛有关,我也没有说穿,“维纳不能死,而且我还需要你们带着维纳一起去维多利亚,所以你们必须在一场嚣张的绑架之后,以逃命为由,挟持维纳合理地乘坐直升机离开。”

    如果按照一般的流程,杀手是没机会和悬赏雇主见面的,杀手完成任务之后,需要自行拍照目标尸体并上传,照片里也必须含有明显可判断为死亡的条件——比如巨大的贯穿伤——但我显然不能让拉普兰德她们这么做。

    “当然,你们抢到维纳后,罗德岛不能毫无动作,为了真实,我会从罗德岛调人明面上追回维纳,实际作为你们在龙门的策应。”

    “你们抢到维纳后,公开让罗德岛参与竞标,一是在环境上把你们逼上绝路,不得不挟持直升机逃离;二来……我是很有兴趣赚他们一笔的。”

    “维纳假死后就算你们完成任务,赏金到手后,我会拿出40%来和各位平分。所以,能赚到多少钱就看你们能否试探出对方的底线了。”

    我最后抬起头扫视全员,“那么,面对这么一笔巨款,谁自愿退出任务?”

    会议室里很安静,谁也没有说话。

    …………………………

    下午时间,16:12

    米莎看着监控画面中围困罗德岛的人潮,罕见地有些兴奋,她期待地问我:“防卫工作能交给我智慧吗,博士。”

    真奇怪,汐斯塔一行,她似乎爱上了战术指挥官的工作。

    “不行,我有九成的把握门外的整合运动是假的,剩下的一成,需要你去联系弑君者……嗯……顺便和大炎打个招呼,他们有兴趣的话,可以来罗德岛参观一二——当然,要尽快,能今天下午就赶过来是最好的。”

    “整合运动是……假的?”米莎惊疑不定,她对着监控仔细辨别,也没发现哪里有破绽可以被她发现,“那博士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了?”

    “大差不差吧,到底是不是还得今天下午抓两个活口审一审,希望你对你的家乡没有过于美化的幻想。”

    “博士的意思是……乌萨斯?!怎么会?乌萨斯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博士的判断错误了怎么办?”米莎震惊不过片刻便语气一转,试图从其他方面为自己的祖国开脱。

    “判断错了我会损失什么吗?”我奇怪地看着她,“我的怀疑又没有写成檄文大肆张贴宣扬,就算真的是一盆黑水,我在我心里泼给了乌萨斯又如何,他们还能找上门来?”

    米莎逐渐恢复理智,思考道,“那万一真的是乌萨斯伪装的,我们这一举动岂不是得罪了乌萨斯?仅凭罗德岛,很难直面乌萨斯的针对吧?”

    “所以我让你去联系大炎,让大炎来看看,整合运动的伪装下面,竟然是乌萨斯军队。”现在的整合运动是伪装的,那谁敢保证之前的整合运动里没有你乌萨斯在背后做推手?说不定乌萨斯就是整合运动的大股东呢?

    既然这么猜测都很合理了,那想袭击龙门的到底是整合运动还是乌萨斯?

    米莎仍然有些担忧:“大炎不会信的吧?再怎么样,乌萨斯也是和大炎国力等同的大国,大炎怎么会因为这种毫无证据的猜测就怪罪乌萨斯。”

    可以看出来,米莎脑子是够用的,但还缺少一点大局观,“无所谓,这是一个内宣的绝佳借口。”

    “借口?”

    “我问你,乌萨斯为什么以好战闻名?”

    “因为……乌萨斯的国民种族比较好战?”这是米莎的答案。

    “不,是因为乌萨斯贫富差距巨大,国内阶层矛盾也大——这一点你应该有详细体会,没有的话也可以找凛冬佐证——所以黑蛇不得已,只能将国内矛盾转移,而没有比穷兵黩武的战争更好的转移矛盾的方法了。”

    “接下来第二个问题,大炎政策制度比乌萨斯要好,这是必然的,那么……请问大炎多久没有过大战了——和乌萨斯的小规模边境冲突不算在内。”

    “大概也有几十年了?”米莎不肯定地说道,“博士的意思是大炎也需要战争?”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摇头,“我只是猜测,承平日久、土地兼并,又或人口过多,资源分配不够,要么将人口降下来一些,要么获得更多的可分配资源——也就是开拓,不论大炎有没有这个想法,他们都可以将‘乌萨斯掌控整合运动’这一点对国内宣传,这样以后战争突起的时候,人民不至于不知道为何而战。”

    米莎沉默了。

    许久之后,她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我会联系炎国的。”

第一百四十章 交涉

    “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我推开临时清出空间的仓库门,里面幽灵鲨和阿米娅,看守着两名被拷在椅子上的乌萨斯;地上,是十多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他们无一例外,都戴着整合运动的袖标,而且,头顶都有着半圆形的熊耳。

    “你的读心术屁用没有吗?”我问阿米娅。

    阿米娅有些尴尬地辩解:“博士,我只是能感知到他们的情绪,想要完全读心的话,条件太苛刻了。”

    “到了这种时候,博士还不打算严刑逼供吗?如果有想法的话,我可以代劳哦~”劳伦缇娜猩红色的眼珠在两名乌萨斯身上打转,她收在修女服中的双手有些跃跃欲试。

    我毫不怀疑,我一声令下,面前的两人会被瞬间肢解——众所周知,在一个fps的世界观里,电锯总是最强力的那个。

    “太残暴了嗷,”我指着劳伦缇娜严肃批评,“你们泰拉真野蛮,难道就没有一个什么国际公约之类的东西,规定战俘的待遇吗?嗯……我想想,把他们家人抓来当着他们的面杀掉怎么样?”

    “乌萨斯政府应该会严密保护这些人的亲属,要做到这一点很难,而且博士……这一举动太卑劣了,不必劳伦缇娜小姐的提议好多少……”阿米娅不敢批评我,只能用微弱的语气说出自己小小的观点。

    “这样啊……还有什么能威胁他们的呢?从军的人应该都有战友情吧?我们当着他们的面把这十多具尸体剁成肉酱怎么样?”

    “那样只会激起他们的愤恨,反而让他们更加一言不发。”幽灵鲨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嫌弃地撇了撇嘴角,她喜欢杀戮,但似乎对于欺负尸体兴致缺缺。

    其实我有一个想法,但我不太确定。

    我好像记得,在海嗣灭世的未来片段中,我见过某种类型的海嗣个体,它们呈触手状,攻击敌人时,会将触手探进地底,从敌人的脚下冒出来,并捆绑束缚住敌人。

    这种海嗣应该是很好的刑讯逼供手段——对女性专用。

    很可惜,仓库内的这俩乌萨斯都是男人。

    “真的不打算把他们交给我吗博士……”

    “劳伦缇娜闭嘴,再多说一句找人画你的本!”好不容易想到的绝佳妙计却没有用武之地,我已经够烦了好吧。

    劳伦缇娜:“……嗯?”

    讨论无果,我只好搂草打兔子地威胁道:“你们最好老实交代,不然我就以官方身份,向外界各国通缉你们十几个人,就说整合运动的恐怖分子被我活捉后又逃跑了,到时候各个国家都会挂上你们的画像,全世界都会发现,这些‘整合运动’居然都是乌萨斯人。或者我也可以把你们交给大炎,冒充恐怖分子的乌萨斯军队,我想大炎会在这上面做好文章的。”

    正说间,仓库敲门声响起,令在外面懒散地叫我:“博士,大炎鸿胪寺右少卿到了。”

    我打开门,一个带鳞长角的佩剑儒衫中年人正在和令闲谈,见到我走出来,他用眼神向令询问了一下,得到令肯定的点头后,对我微微躬身行礼:“久仰罗德岛博士大名了。”

    随后,他又拿出一封信件:“陛下也闻博士之名久矣,故亲自写了一封信托我转交。”

    我接过信,没接着打开,而是指着室内问道:“他们炎国打算怎么处理?”

    这也是我为什么没有刑讯逼供的原因,得罪了乌萨斯,罗德岛暂时只能和大炎捆绑在一起避祸,所以如果炎国想用里面的几个人做什么政治筹码的话,我过早的酷刑就会变成谈判时受到的诘责。

    右少卿微微一笑:“我通知了乌萨斯官方,相信他们很有兴趣接收这几位整合运动的叛军。”

    这意思就是和我没关系了,但也透露出,他们果然要做政治谈判。

    我侧过身,让进这位佩剑儒士,片刻后,阿米娅和劳伦缇娜依次走出来,房间内只剩下了两个乌萨斯的间谍,和一个大炎的右少卿。

    这时候我才拆开信查看,炎国那位陛下的书法很好,起码我看着很赏心悦目,信件的语气不是国际政府之间的官话,更贴近口头语。

    在信中,那位陛下先是表达了对我的久仰与好奇,并邀请我有时间可以去大炎走一趟。

    其次严厉地谴责了乌萨斯的所作所为,并对黑蛇的真相表达看法,同时提醒我注意黑蛇的报复——因为黑蛇的生命存在有些特殊,他虽然不知道我是如何做的,但显然对这一行为并不看好。

    最后,他说炎国官方意图和罗德岛展开深度合作,相关使团已经在路上了,又隐晦地提起几百年前的一些炎国旧事,说是无意提起,更有点像是刻意询问。

    我对和罗德岛合作这一点没有什么问题,这更是一种大炎的示好,代表官方站台的保护。

    但最后提起的那些事我就看不懂了,我将信件交给令,待她看完后询问她的看法:“炎国这位陛下也认识我?”合着所有人都认识我,就我自己不认识自己?

    令失笑摇头:“你自己都不记得,我哪里会知道?你对大炎没有印象吗?仔细想想,就像你初遇到我时一样。”

    令的意思是她看出了那时候的我是刚想起的她,并让我努力回忆炎国相关,但……这确实有点强人所难,我失去的记忆虽然不算完全丢失,但它们被唤起都要一个触发点,没头没脑的问这么一串谁他妈记得起来啊。

    令见我没有进展,又仔细阅读了一遍信件,打开酒葫,借着酒意努力思考:“我倒是听说……”

    “听说什么?”

    “不确定这条消息是否属实,但有一种说法,大炎几百年前,和某个人讨论过关于帝/制的问题。”

    “帝/制?”

    “对,具体说了什么不得而知,只是有小道消息流传,后来大炎的一些社会变革,都和那次的谈话有关。”

    “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后阶段”

    “封建社会只有开国皇帝才有能力制定社会规则,但你不同”

    “你有着什么?你有着最高级别的战力!靠人数无法弥补的战力!你可以轻易压下文武百官的一切不服!”

    “你不听总会有人听的,皇帝轮流做,说不定明年还会到我家”

    我好像确实想起了点什么,而且谈话内容还很刺激,当然,太模糊了,只留下了一个印象。

    或许是我太上时间没有回应,令忍不住在我眼前晃了晃酒葫,“怎么样,有想起什么吗?”

    我摊手:“完全没印象,你在说什么鸡掰?”

    “这样啊,”令笑了笑,“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算不得数的。”

    过了不久,一名乌萨斯官员脸色不善地上了罗德岛,看向我的眼神异常不愉,吓得我立马检视自己的处男之身,好确保自己没有在遥远的过去与其祖辈行过敦伦之礼。

    “喂,凯尔希,处男能不能检查出来……不是性骚扰,就算是也不可能对你,你就告诉我能不能……什么?不能?那我要怎么守护我的清白之身?”

    我没听到回应,那个逼老女人挂电话了,给点阳光就灿烂是吧?咱俩关系才缓和了多长时间啊,让你公器私用帮我检查一下身体都不行了?

    乌萨斯官员走进仓库,一炷香时间后,带着两名“整合运动”和大炎的右少卿结伴走出,右少卿对我们和善地笑了笑,打过招呼后离去,乌萨斯官员显然就无礼多了,带着两个“整合运动”臭着脸跟在右少卿身后,走过拐角时甚至撞了桃金娘一个趔趄。

    “呸!蛮夷。”

    “呸!蛮夷。”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我循声转过头,和同样转过来的令对视在一起。

    我们尴尬相视一笑,很快断定了对方的成分,并重新划分了好感等级:三观一致,是可以托付生死的人。

第一百四十一 苏醒

    拉普兰德和斯卡蒂直到一周后才重新回到罗德岛,在这期间,炎国来过,乌萨斯也来过,乌萨斯的外交人员甚至对我表达了强烈的不满——因为我将那几具尸体上的眼角膜摘走了,好期许着对艾雅法拉是否会起点作用。

    但我不明白乌萨斯是怎么发现的,他们怎么会细致到检查眼角膜的呢?难不成乌萨斯内部本就有用已故战士做医疗素材的传统?太恶心了吧。

    再说了,要说我有从中受益什么的,就完全是冤枉人了,我摘完眼角膜后,阿米娅才告诉我,以罗德岛的技术,最多将这些东西保存半年。

    我不能在半年内手动把小羊弄瞎吧?

    可见,我从中完全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所以我就很奇怪乌萨斯这么生气的原因是什么了,见不得别人好呗?

    除此之外,与罗德岛谈合作的炎国官方使节团也来了,岛上这几天对这件事的讨论很热烈,毕竟这是第一次,罗德岛在国际立场上表现出明显的倾向性。

    有人对此喜闻乐见,毕竟罗德岛越有背景,众多干员的安危就越能得到保障。

    也有人认为这违背了罗德岛建立的初衷,获得官方背景的支持,罗德岛必然不能保证立场的中立,而这一点,对于一个人员出身构成复杂的机构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最简单的例子,以凛冬为首的乌萨斯学生团这几天就很不自在。

    幸好凯尔希即使以她的高名望做出了保障,承诺罗德岛的立场不会发生任何变化,这才压下了浮动的人心。

    但她并没有向我问罪的意思,显然默许了我这一行为。

    这令我感觉有点奇妙,就像是……当家了回来了,所以女主人自动交出权柄一般……咦,真恶心,我可不愿意在这种关系里当男主人。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米莎在外将门推出一个小缝,好确保自己的声音可以清楚地传进来,“博士,大炎的使团要走了,他们询问您的信写好了吗?”

    “哦,马上,告诉他们再等片刻就好。”

    听见门重新关上的咔哒声,我沉思片刻,提笔:

    大炎陛下俯启:正所谓,“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维多利亚其国,奸佞当道,君王流浪,大权旁落,盖因……

    ………………

    ………………

    乌萨斯离去没两天,拉普兰德和斯卡蒂回岛做述职报告,拉普兰德的表现和以往相比没什么变化,杀几个人而已,也确实不算棘手的问题。

    但斯卡蒂,她的表现就有点让人摸不透了。

    以往淡漠的眼神现在大部分时候被思虑和担忧占据,虽然依旧沉默,但和以往相比有了相当大的区别。

    之前的斯卡蒂也经常沉默地“思考”,但那时的她,目光虚散,更是在走神、在回忆。

    而现在,她的视线聚焦很清晰,看着地面,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在想什么。

    简单来说,更有人味儿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呢?杀了几个人感情都丰富了?这是什么原理?难不成罗德岛以后岂不是要定期安排一批罪犯给斯卡蒂献祭?

    浊心斯卡蒂?

    邪神斯卡蒂!

    此刻,斯卡蒂正坐在我的办公桌对面,我没开口,斯卡蒂亦沉默不语。

    半晌,终是斯卡蒂先按捺不住,她看了看自己身旁的大剑,沉下眼,想要竭力隐藏自己的恐惧。

    “博士,我……想要离开罗德岛一段时间。”

    “好。”我很快回答,斯卡蒂一愣,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轻易就答应她的请求。

    得到了我的许可,她却没有起身离开,仍坐在那里,像一具雕塑。

    于是,我又抛出一个红色的不规则体:“拿去。”

    斯卡蒂犹豫片刻,从桌上拿走钥匙,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我靠着沙发椅,二郎腿翘在桌子上,两手交叉在腹部,出神地望着天花板喃喃问道:“你知道这东西在我这里吗?”

    “……知道。”

    “为什么不要?”

    斯卡蒂没回应。

    “我在等你要,斯卡蒂,”我又说道,“我在等你来问我要。”

    斯卡蒂仍不说话,但她的目光躲闪。

    她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是我不值得你信任吗?”我问道。

    “不是。”斯卡蒂的回答很冷硬刻意,像是一个明智犯错后仍与家长置气的小孩。

    “那你是觉得罗德岛有我的存在对你是一种束缚?”

    “我没有这样想过,博士。”

    “那么请你告诉我,为什么,在拉普兰德回岛述职的时候,你仍在外面逗留了两天。”

    “我以为我们之间不存在秘密,斯卡蒂。”

    “你知道我最大的隐秘,我也知道你潜藏的过去。”

    “我以为我们可以坦诚布公。”

    这种话很下作,但很好用,特别是对斯卡蒂使用。

    我从不耻于承认我是一个下作的人。

    斯卡蒂捏紧了红色的钥匙,半晌,又松开,将钥匙轻轻地放在桌子上,退后一步,“伊莎玛拉……在我体内苏醒了。”

    我终于正襟危坐,并伸手示意斯卡蒂也坐下,“何以见得?”

    “拉普兰德说我在排斥罗德岛,排斥这个世界。但我没有。”

    “那个鲁珀的眼睛很敏锐,她的目光精确到令人惊惧。”

    “博士,她是对的。”

    “伊莎玛拉的血脉影响不是一蹴而就,而是潜移默化。”

    “但鲁珀的双眼看不到潜藏的东西,她只说我在排斥。”

    “她伤了你?”

    “她的剑很快,但不足以对我造成威胁。”

    “那么你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斯卡蒂抬起了头,直视着我的双眼,脸上是从未讲过的严肃。

    “我觉得无意义,博士,我觉得陆地上的一切都毫无意义,特别是在想起那个被深海淹没的未来后。”

    “与她的战斗让我觉得这种搏杀毫无意义,她对我的提问让我觉得任务无意义,她对我的指责让我对陆地的争斗产生疑惑,疑惑这种自相残杀为什么会发生。”

    我肃然,斯卡蒂的此时的言语太过惊骇,我不禁向前倾身,按着斯卡蒂的脑袋、顶着她的脑门质询她:“你以前并没有这种疑惑。”

    斯卡蒂与我对视,目光像是在发誓,她重复我的话语:“我以前并没有这种疑惑。”

    “你要知道,你这个想法太过惊世骇俗了。”我松开斯卡蒂,回到自己的座位,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斯卡蒂点头,目光看向身旁的红色钥匙,“这只是我的猜测,所以我需要去佐证它。”

    我也将目光挪到钥匙身上,“伊比利亚、格兰法洛、黄金舰队、愚人号。我调查出来的就这么多,去吧。”

    “去吧。”

    斯卡蒂没有动作。

    “格兰法洛有深海教会的踪迹,如果你真的仍与伊莎玛拉藕断丝连,不被深海教会算计是不可能的,我允许你动用一切手段诛灭所见的任何信徒。”

    斯卡蒂仍没有动作。

    我又想了想,确实还有遗漏,“找到愚人号需要特殊的信号,信号只有名为‘伊比利亚之眼’的灯塔有记录,当然,情报记录中那里已经几十年没有人登陆了,估计年久失修不怎么好用了。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信息了,怎么,你还在这里等什么?”

    斯卡蒂拿过钥匙,低下头:“我需要你的协助,博士。”

    我一愣,旋即问道:“你确定。”

    “是的。”

    我哑然失笑,无声地笑够了,停下来看着斯卡蒂:“你这么说,我就会做的,斯卡蒂。”

    “意图单枪匹马解决所有事的责任心,是一种及其不负责任的行为,我很高兴你能说出来。”

    我绕过桌子拍拍斯卡蒂的肩:“走吧,做做准备,我们大军压上。”

    ……………………

    “……事事迁就你、顺从你,对你予求予取、有求必应,这好吗?这太棒了!但是!但是!那是作为一个物品来说。她是一个完美的物品,而非一个完美的恋人。她的性格行为惹人怜爱,但‘怜’这个字,就包含了地位的不对等。”

    调香师若有所思:“所以博士不能接受恋人是斯卡蒂这样的性格?”

    “作为恋人,作为我所认为的亲密关系来说,双方保证平等的地位和话语权是最基本的条件,即:我为什么要让我恋人的地位在我之下?若这样的话,我收养一个奴隶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而和斯卡蒂的相处很容易看出这种差别。”

    “所以我建议,在斯卡蒂真正的可以自主,可以好好地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学会求助和拒绝之前,我不建议她和任何人相恋。”

    ……………………

    拉普兰德到底怎么办到的?斯卡蒂的状态好到爆了,我爱死拉普兰德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这什么狗屁记忆

    说是准备,其实倒还真没什么特别的,维纳复国的事暂时急不得,我送她回维多利亚也是暗中联系还愿意拱卫王室的人。

    除此之外,若真到了需要攻城拔寨的地步,仅凭罗德岛这些人肯定是不够的,维纳又没有自己的部队兵力,我能做的,就只有帮她借兵,之前给大炎皇帝去信也是因为此。只要不让维多利亚割地,其他条件都有的商量。

    当然,只有大炎也不够,我问过鸿胪寺的人,大炎边关驻守的也就几万人,分拨给我五千就算大恩了。所以我打算有时间去其他地区也走一遭,借兵几万挥师北伐!好好过一把现实rts的瘾。

    这件事除了利益纠纷没什么太大问题,毕竟帮助维纳复国,从法理上也是站得住脚的,不怕引起国际纠纷,只要维纳愿意付出一些代价,借兵还真就是轻轻松松。

    ……………………

    “博士,我也要去!”小火龙站在我的办公桌上,举着喷火器气昂昂地看着我,显然,罗德岛这憋闷地方快让她待疯了。

    不得不提这小屁孩真敏锐,我只给令、幽灵鲨等几人发了指令,她从这些人的行动就直觉我们要出去打架。

    “不行,我们要去海里,你的源石技艺没屁用。”我一口回绝。

    小火龙跳下桌子,两手拍的桌面震天响,“你不让我去,本大爷就烧了这里!”

    “那你以后写作业就别想我给你打掩护。”说完,不再理会,转头看令、极境等人,“在对你们的留言中,我着重强调过这次事件背后的危险性。”

    说着,我从办公桌底下掏出一个密封的文件袋:“我不会让你们面对未知的敌人,我也禁止你们打无信息的仗,自我来到罗德岛之后,信息搜集一直是最为优先行动。所以……如果你们做好了准备,请拆封并传阅这份密文。”

    “这次行动过后,我同意需要你们的协助,群策群力,想出一个温和的方式,将其上的信息传到泰拉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这次的行动很危险吗?比整合运动袭击龙门那次还危险?”极境问道。

    “并不,在我自负的推测中,这次行动并不会造成太大的伤亡——至少不会来自敌人——但是,这次行动的意义、它所代表的的泰拉背后的隐秘,将带给这个世界无法摆脱的惶恐。”

    “令。”我将密封的文件袋递给令,令在众人的注视下拆封,从里面掏出我亲笔撰写、深海猎人友情提供的关于海嗣的一切已知情报。

    令刚开始的神情平淡,显然对海嗣这一生物早有耳闻,她的神情不说不屑,但至少有着一种轻视。

    但很快,在第二份文件面前,她骤然捏紧了纸张,双眼微睁,难以置信地看着其上书写的文字。

    我记得那是阿戈尔与海嗣的战争史,里面用人命,残酷且直观地体现了海嗣那恐怖的进化能力。

    接着,第五份文件,她的眼睛瞪大,很快又皱紧了眉头,在大静谧的资料面前,她的轻视被一扫而空,目光望向南方大海的方向,摘下葫芦一饮而尽,接着,将一沓文件传给下一人。

    众人看完,久久无言。

    直到凯尔希推门走入,她瞥了一眼办公室内情况,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但她明没有多说,只是对着我瞥头示意。

    “走吧。”凯尔希转身,率先走向门口,“我已经通知了伊比利亚的老熟人,他会负责接待我们的。”

    我看着凯尔希的背影一时无言。说真的,这是我第一次直观体会到凯尔希还是有点作用的。

    …………………………

    黑暗无光的深海中,比海水更为深黑的巨蛇翻涌起滔天巨浪。

    它的双目如煌煌大日,鳞甲翻动如山如岳。

    头顶激荡的墨云恍若黑甲将士,以玄色为甲,以隙光为枪。

    触角林立,隔着海岸遥指大地。

    黑蛇的双颌不断开合,像是在嘶吼,吼声刮起一阵飓风,飓风冲撞海岸,在接触到陆地的下一刻悄然泯灭。

    因为在大地上还有着一个生灵,它有着同样巍峨的身躯。

    头生双角,尾化利刃。

    瞳孔中跳动着不灭的烛火,躯壳上爬满不祥的云纹。

    明明实在潮湿的近海,它却能卷起黄沙滚滚。

    它们,对峙在海岸线前。

    岸边,站的是我。

    背对巨蛇,直视怪兽。

    狂沙从我的周身刮过,锋锐的碎砾被海水吞没。

    我伸出双手,向上挺举。

    浪潮化作的城墙高耸,铺天盖地压向那头生双角的巨兽。

    它愤怒,它不甘,它无可奈何。

    它震吼,它哀鸣,它无能为力。

    忽而又爆发出震破耳膜的狂笑,我听清了这个世界上,除了翻涌的波涛外第一个声音。

    “你们是杀不死我的,终有一天我会重新苏醒。”它说。

    …………………………

    “我讨厌睡觉。”我嘟囔着翻身坐起,拒绝了令好心递来的酒葫,选择了放在一旁的清茶。

    轻啜一口,心中的郁结之气散去不少,我随口问道:“凯尔希同学聚会说不定还得好几天,你不去城里转转吗?”

    “你如何说,我就如何做。”令无所谓地看向窗外,“见惯了玉门的黄沙,再看到澹澹生烟的海水,还真是令人心情愉悦。”

    她说着,又倒了一口酒。

    窗外的大海是蔚蓝的、波光粼粼的,一点也不像梦中那样恐怖肃穆,她说的没错,这幅景象,沁着海风,确实能感受到宽阔平静。

    “啊——”我张口,又收声。

    不能发出太没文化的感叹,旁边可就是个文化人。

    谁知令已经注意到了我的动作,她笑看着我:“怎么样?博士,要不要来试作一首诗?”

    我稍稍思考,张口就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令摇头失笑:“这是林逋的诗句,而且形容清浅的池水。”

    妈的?什么情况?我好歹也勉强算半个穿越者,穿越到地球不知多少万年后,怎么出口成章就这么难?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张若虚。”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李白。”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李商隐。”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嗯——”令眼前一亮,“这个没听过,谁的诗?”

    我怒而拍桌,“谁告诉你上面这些?!!”

    令笑的更开心了,腰间的酒葫随着她前仰后合的身体左右摇晃:“当然是博士你啊。”

    我面无表情的坐回原位,心中怒骂那个之前还有底线存在的自己,掏出通讯器转移话题:“斯卡蒂,凯尔希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我怀疑她被伊比利亚监视了。遇到特殊情况,我允你们便宜行事。”

    又连通凯尔希:“凯太后,不行就退回来吧,我们可以先加入海嗣,把伊比利亚打疼了,订立城下之盟,到时候可以迫使他们答应我们的一切要求。他们爱合作不合作,死的又不是罗德岛人。”

    凯尔希那边响起一个苍老的、略带怒意的声音:“你们不可能与那群怪物合作!他们没有诚信可言!”

    “管得着吗你?只要我们先背叛他们,我们就立于不败之地。到时候让没脑子的伊比利亚人在前面冲锋吧,我们坐看狗咬狗,吃人血馒头就能富得流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完,不等对面回复,直接挂断通信。

    迎着令促狭的目光,我晃了晃通讯器:“看,我们的凯太后不懂得怎样谈判。”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主教

    海岸边忽有喧闹之声响起,像是岸边被冲上来什么东西,众多渔民头挨着头挤在一起,从我这边的旅馆窗口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黑灰色的圈。

    人群中突然分出一个小隙,一个粗布麻衣、颇为威望的中年人挤进人群。

    又有一个女人,穿着圣洁的白,两袖的紫色像是夜空。她所到之处,拥挤的人群齐齐退开,不敢靠近。

    极境挤在人群中,被摩肩接踵的渔民推搡着来去。

    他伸着脖子对着海岸边张望了许久,将手冲我的方向伸到了脑后,像是在挠头。

    随后,低下头隐入人群,消失无踪。

    我收回目光,低头玩弄手中的通讯器。

    “是深海教会。”我说。

    令闭眼感受微咸的海风的流动,睁开眼,玩味的指着我笑:“我也有收获,这里有同类的气息。”

    通讯器响起,是斯卡蒂的信号。

    我接通,斯卡蒂平静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我们被盯上了,博士。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

    这里的我们,自然指斯卡蒂、幽灵鲨、歌蕾蒂娅这三个阿戈尔人。

    “是审判庭的人吗?”我温和地询问。

    “气息不对。”

    “好,拿下他们。”

    即使没有画面,我也想象得到斯卡蒂那边皱眉的表情:“伊比利亚的审判庭还没有出手,我们——”

    “那我们就逼他们出手,逼他们站队。要么,和我们合作,驱逐深海教会;要么,和我们为敌,让审判厅威严扫地。”

    “斯卡蒂,你知道我调查到了什么吗?”

    “什么?”

    “审判厅的残暴统治固然有效,却容易滋生恐惧与侥幸。”

    “成也雷霆手段;败也雷霆手段。”

    “深海教会已经在这里扎根了不短的时间,审判厅却一无所知。市民们都怕举报招至连坐的净化之举,放任这样的教会鬼祟。”

    “审判厅难啊,不行霹雷手段,压不住大静谧后动荡的时局。所以他们没得选择,他们敢和我们开战就是自取灭亡,他们承受不起这样的内耗。”

    “……我明白了。”

    挂断电话,我拍拍手,掸去不存在的灰尘后,从背后摸出一把走私来的铳械,闭着一只眼瞄准人群,说道:“令,看见下面那个衣着光鲜的女人了吗?我讨厌她。”

    “这里的人都穿着朴素,神情紧张,凭什么她有顺滑的丝绸衣服可以穿?”

    “一点不懂得入乡随俗,一点不懂的收敛自己的锋芒,好像华美的衣服就是她区别于常人、高高在上的凭证似的。”

    “我讨厌这么高傲的人,拿下她,令。”

    语罢,轻叩铳械,一团火光自窗口炸起,带着轰然的雷鸣。

    收起铳,令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听到原地还有她不屑的一声“切。”

    街上铿锵剑鸣响起,冷冽的剑光中,隐隐有龙啸长吟。

    从海中升起一道龙头水柱,龙形很快在空中化作有形的实体。

    我翻身从二楼窗户一跃而下,接触地面的一刹那崴了脚,但没关系,这点伤势,转瞬就会恢复。

    海边拥挤的渔民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方寸大乱,只以为是他们围观海嗣的举动引来了伊比利亚的审判庭。

    我并不介意狐假虎威。

    我迎着奔逃的人们,震声高喝:“审判庭办事!闲人回避!”

    奔亡的人群更加慌乱,连刚才半信半疑的人都加进了脚步。

    冲向岸边的令竟有闲心看我一眼,嘴里嘟囔了什么,我没看清。

    岸边那个将星空穿在身上的女人终于慌了神色,她慌忙掣出一把细剑,勉强挡过令的直刺,紧接着就被令翻腕的变招逼得后退。

    然而已是无用,她的身后已经有一条水龙俯冲了下来,只消片刻就得被我生擒。

    令白了我一样,反问:“这是你的功劳?”

    我正要点头,就见令突然变了脸色,一条小龙从身后缠上我的腰,将我迅速拽离原地。

    一个巨大的怪异武器出现在场中,它有点像是造型更加夸张的双刃斧。

    那双刃斧在空中划过水龙的身躯,又环绕一圈扎在我刚刚站立的位置前方。

    一个将自己全身笼罩的男人突兀地现身,他揪起女人的后领,隐藏在面罩下的声音问道:“阿玛雅?”

    是在问女人的名字。

    我拍拍腰间的小龙,小龙松开我的身躯,在空中归于虚无。

    我走上前,眯着眼盯着眼前的男人,他隐藏起来的特征让人看不出他的种族。

    “伊比利亚审判庭办案,你要与伊比利亚为敌吗?”

    男人再次开口,这次口中发出的确实熟悉又陌生的语言,“你们不是审判庭。”

    不理会他,我先问令:“有把握吗?”

    令轻笑一声:“没问题。”

    我这才重新看向男人,对着他微笑:“我说是,那就是。今天,伊比利亚审判庭就要代神伐道!”

    打个响指,令重新俯身向前,平底涌起四条龙影,呈四面将来人团团围住。

    令在中途摘下酒葫,狂饮一口,将酒葫遥抛上天际,口中吟诗,拔剑刺贼!

    “平明拂剑朝天去,薄暮垂鞭醉酒归——”

    男人也及时通过锁链收回自己的巨斧,左手被两条亮青色的龙同时盯上,他不得已丢了手中的女人,抛向我的方向。

    女人重重摔倒在地上,我重新为火铳上好弹药,用枪口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问道:“深海教会?”

    女人接连在两个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此刻竟也恢复了平静,她也平静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又看了看她身上的紫色夜空,“主教?”

    她还是一声不吭,却垂下了眼睑,算是默认。

    “盐风城的主教死了。”

    这一次她终于不再平静,惊愕地抬头看着我。

    我突然不可抑制地哈哈大笑起来,将枪管塞进她的嘴里,另一手指着自己:“我做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们深海猎人不是没人了吗?

    男人一身本事很是不俗,竟能逼得令难以近身,看起来就很重的双刃斧在他手上舞的虎虎生风,即使招式大开大合,那呼啸而过的刃芒却令所有人都为之胆寒。

    令也不气馁,青色的小龙在空中二化四,四化八,又两两盘旋,融合在一起,只片刻,海滩上就出现一条几层楼高的巨龙,那吓人的双刃斧砸在巨龙身上,竟只留下一道剐蹭的白痕。

    我自觉是一个很贴心的博士,自然懂得为战斗的干员解忧。

    我用枪管从口中扯着阿玛雅的脸,将她的脸朝向男人方向。

    “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不然我就杀了她。”

    男人恍若未闻,我不爽地拔出铳,一发子弹击在阿玛雅的手腕。

    一时间,鲜血淋漓,将泥土都漆成殷红。

    男人仍不理会,我也不介意,接着给铳械上弹。

    女人隐藏的匕首扎在我的肩胛骨上,我也不生气,一只手拽着她的胳膊让她无法抽离,一只手举着铳自她的手腕,顺着胳膊游走的脖颈。

    复又返回来,对着肘关节再是一枪。

    正当我第三次填弹的时候,远处传来带着怒意和关切的一声“博士!”

    一个熟悉的大剑从我眼前划过,将阿玛雅的胳膊齐剑斩去。

    我惊喜地冲着大剑飞来的方向挥手:“斯卡蒂!快!先别管我,和令一起拿下那个恐怖分子!”

    又拉下领口的衣服给躺在地上的阿玛雅看伤口:“看,好了。”

    歌蕾蒂娅率先赶到,她看着场中的战斗张嘴失语。

    幽灵鲨和斯卡蒂很快赶过来,她们将提着的几名带兜帽、穿教服的深海教会成员先仍在地上,才来得及看向战场。

    一看之下,竟也失了神。

    斯卡蒂回过神,看看战场,又看看我,再看看战场。

    “三队长?”

    轻微的海风刮过海滩,男人和令同时被这一声称呼喊得错愕停手。

    …………………………

    我看看那个那人——乌尔比安,再看看斯卡蒂和歌蕾蒂娅,指着斯卡蒂痛心疾首:“不是,你们深海猎人不他妈没人了吗?!!!”

    斯卡蒂有些不好意思:“我们之前也不知道三队长竟然活着。”

    “你们深海猎人不他妈血脉相连吗?!!!”

    斯卡蒂不自然地撇过头去,脸蛋微红。

    我硬掰过来:“骗我的是不?是不是骗我的?你竟然骗我?竟然连你都在骗我?”

    决定了!我以后要把“罗德岛人血脉相连”写进公司口号!

    阿玛雅和两个失去行动能力的深海教徒被搬到我的房间,房间气氛古怪,斯卡蒂、幽灵鲨、歌蕾蒂娅三人站在一个角落,乌尔比安却没有同他们一起,反而独自站在了她们的对面,而令,她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仍对乌尔比安存在戒心的人,同样不融于两方人马,余光无时无刻不注视着乌尔比安。

    只有我在房间内自如地行走,我翻查着两名教徒的随身物品,随口打破沉寂的氛围:“都处理干净了吗?”

    斯卡蒂很快反应过来我是在和她说话,她站直了身体,面朝我的方向:“跟踪我们的只有他们,我们的动作很快,没有人察觉出异样。”

    他们的身上没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我好奇地蹲下身看着这两个“人形的生物”:“深海教会许诺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敢在最仇恨你们的地区做老鼠?”

    “到底是有什么理由,让你们可以放弃国仇家恨,皈依这丑态百出的神灵。”

    “宁愿不顾曾经的家乡沦为废墟,也要做癫狂痴态执迷不悟。”

    “为名也?为利也?为天下大计也?”

    令嗤笑:“他们哪里像是懂得那些的样子。”

    我赞同地点点头:“为名,你们如过街老鼠;为利,你们虔诚地供奉自己的所有;为天下大计,你们漠视国土沦丧、生灵涂炭。”

    我不禁感慨,“这就是宗教啊,这就是狂热的教徒。”

    “斯卡蒂,令,我衷心祝愿你们永远都没有宗教信仰。”

    “那么……乌尔比安,你对这位深海主教这么在乎,你是想和阿玛雅合作?”

    乌尔比安盯着我翻查的身影,没有回答。

    阿玛雅倚在墙上,断掉的胳膊被她握持在另一只手上,见到我的靠近,她勉强撑起身,挺胸抬头,意图重新恢复从容的气质。

    但我不会给她机会,我轻轻扶着她的后脑,用力一掼,将她的脸颊狠狠地撞击在桌角上。

    分不清楚都在那些地方开出了新的伤口,只看得到她乌青的脸,和爬满面庞的鲜血。

    “瞧,这群深海的教徒就是不知足,他们贪得无厌,欲壑难填。饶了她们的性命,他们下一步便要追求从容,可手下败将凭什么获得淡然自若的优雅呢?”

    “平等,是合作的基础。可你真的认为你和她平等吗?告诉我,乌尔比安。一个深海猎人,和一个深海主教,平等吗?”

    “她……还不配。”乌尔比安低声吐露,语气中毫不掩饰对阿玛雅的蔑视和嫌恶。

    通讯器微微震动,我看了一眼,又塞回口袋。

    “乌尔比安,我问你。合作,是互惠互利的外交。假使阿玛雅答应了你的条件,她却要你帮她完成你所不愿的事情,你也会做吗?”

    “我罗德岛的干员奉命搜查深海教会的基地,假使你在那里遇见了他,你会对他出手吗?”

    乌尔比安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道:“阿戈尔人,不会食言。”

    “所以你应该庆幸,你还没有达成和她的合作。如果你真的对我的干员动手了,我会……”

    “杀了我?”

    “别闹,我像是那么仁慈的人吗?”

    “我会让你们残存的深海猎人分崩离析,手足相残;我会让你们一辈子都踏不上阿戈尔的土地;我会让你永生永世都活在悔恨当中。”

    我看到我对面的三名阿戈尔干员变了脸色,脑后突然有破空声呼啸,斯卡蒂下意识踏前一步,还未来得及有更多动作,那袭向我的巨斧就被一条青龙挡了下来。

    青龙盘在我的身后,抬头,看得见威严的龙首长须飘飘,令人格外有安全感。

    乌尔比安盯着斯卡蒂,看着她刚刚挪动的脚步,“斯卡蒂,你……”

    斯卡蒂羞惭地低下头,又很快抬头直视自己之前的队长,只是在曾经的长官面前,气势还是那么弱,“三队长,我……我答应过会保护博士。”

    她为自己的理由找了这么一个借口。

    我笑嘻嘻地从青龙的身躯里探出头,看着乌尔比安:“瞧,这很难吗?”

    让你们手足相残,这很难吗?

    乌尔比安盯着我,缓缓收回自己的双刃斧,他将视线挪到斯卡蒂脸上,复又回到我身上:“深海猎人,不会对同伴出手。”

    这是在说给我听,也是在说给斯卡蒂听,同样的,他也在说给自己听。

    “斯卡蒂,看来你在新的环境里适应地很好,你与以往大不相同。”

    我轻轻一笑,背对着斯卡蒂,在斯卡蒂之前开口:

    “我厌恶偶像崇拜,厌恶信仰象征。但是你是唯一的例外,斯卡蒂,你可以被当做神祇崇拜、尊敬。”

    “人们总以为我没有源石技艺,可其实你就是我的源石技艺,斯卡蒂。”

    “我永远对你,有着十足的信任感。”

    所以,记着,斯卡蒂,你可以被当做神祇崇拜,但你不能成为神。

第一百四十五章 凯尔希过分了啊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

    不待房内人回应,门把手就被旋转着打开。

    一个握着剑的年老绅士推开门,无视了地上的深海教徒,挺拔的身姿矗立片刻,对着众人微笑,一开口,是和凯尔希通信中有过的苍老声音,“阿戈尔人、罗德岛人,还有……大炎。”

    圣徒卡门,伊比利亚审判庭唯一健在的圣徒,曾是伊比利亚国教会威望不俗的高层成员,在六十年前的大静谧后,和同伴组建了审判庭,以驱逐海嗣为己任。

    “凯尔希呢?”我问,“我比较腼腆,不习惯和陌生人交谈。”

    “这里可是伊比利亚的格兰法洛,罗德岛人,”卡门用剑在地面轻轻磕了磕,“仅出现阿戈尔人,在这里就是死罪。”

    伊比利亚和阿戈尔比邻而居,互通有无,本来亲密无间的关系却在大静谧爆发后急转直下,两方失去了交流的手段,存留在伊比利亚的阿戈尔人也遭到未知原因的迫害。

    这些都是轻易能够知晓的情报。

    “这算是威胁吗?我们这边有四个深海猎人,还有一个……”我看向窗边撑着脑袋的令,“还有一个……神。”

    “并非看不起你,卡门。但在场众人,走出任意一个,就能拆了你的格兰法洛。”

    “凯尔希离开前告诉过我,她会说服你和罗德岛合作的,到时候不仅能铲除这座城市里的深海教会,还可以尝试回到‘伊比利亚之眼’,试图与阿戈尔重修于好,好在对抗海嗣的阵营中增添一份力量。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没有答应他的条件?凯尔希与你之间的所谓友谊,其实不值得被信任?”

    卡门沉默,他似乎也在犹豫斟酌。

    “……凯尔希的思想太深邃了,没有人能看透她在想什么,当她今天找到我的时候,我才知道,她竟然已经为了今天,暗中准备了足够多。”

    “我对凯尔希医生充满了敬意,但她的沉淀仍能让人不寒而栗。”

    “伊比利亚已经到了风雨飘摇之际,不能再有更多的损失。”

    “毕竟凯尔希她……”

    卡门没有说下去,但我知道他的担忧。

    她担忧凯尔希的“联军”卷土重来,担心伊比利亚会成为下一个卡兹戴尔。

    两百年前,凯尔希联合多国军力,亲自指挥,共同讨伐卡兹戴尔。

    虽说实质是联合军的战力综合,但所有人都不会忘记那些国家被谁攥在了一起。

    那几乎可以代表,是凯尔希一人,灭了一国。

    我对凯尔希的做法不做评价,只是有些懊恼她做了我想要做的事。

    我还记得“王玄策借兵灭国”的事,这与凯尔希的做法何其相似,我早就有心效仿,帮维纳复国也不免有这样的心思存在,但有了凯尔希“献丑”在前,我怎么做都有东施效颦之嫌。

    收回思绪,我看着面前虽年迈,但仍精神矍铄的老人,诚恳地道歉,“能被利用证明还有其价值,糊糊涂涂倒也挺好,只要你确认伊比利亚有在其中得利,其他的重要吗?很抱歉,我并不懂得谈判,所能做的,也只有在凯尔希的基础上附加条件罢了。”

    海风的气息带来一股微不可查的臭味。

    我没闻到,是斯卡蒂告诉我的。

    我一愣,随即露出发自肺腑地微笑:“最新消息,卡门先生,那群深海信徒不知道做了什么,已经有海嗣盯上这片土地了,现在我开始附加条件,您与凯尔希之前的谈判内容不变,在其之上,伊比利亚在此次行动中的所有收益,罗德岛要复制一份。”

    卡门的视线略过我,看向歌蕾蒂娅、乌尔比安、斯卡蒂、幽灵鲨,“海嗣是伊比利亚和阿戈尔共同的敌人!”

    我接过话茬:“阿戈尔人同样是被伊比利亚判处死刑的罪徒。我再附加一个条件,为了避免阿戈尔人的身份暴露,我们只会在‘合适的机会’出手。”

    比如海嗣彻底攻破格兰法洛的时候。

    卡门扔出最后的砝码:“格兰法洛还有一个阿戈尔人的存在,我们会保证他的安全,也不会限制他的自由。”

    以此来换取我收回前言。

    这个条件没法拒绝,我不能在一堆阿戈尔人面前抛弃一个他们的同伴。

    我打个响指,“斯卡蒂,去做你们该做的事吧。深海猎人分出两组,一组清理上岸的海嗣,一组联系极境,突袭深海教会的老巢。注意,深海教会内的所有文件都要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乌尔比安被我裹挟,我没有询问他的意见,但在这种情况面前,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是。”斯卡蒂应答一声,眼睛向下一沉,又很快转回来,重新应答了一声,“是,博士。”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共享了我那时候的记忆,知道海嗣和我有着隐隐的联系,所以她忧虑我的心情。

    “你想多了,斯卡蒂。”我说。

    “或许你认为我对它们应怀有复杂的情绪,但我没有。”

    “我们是人,人是有思想的,思想是通过艺术来表达的,艺术是通过审美来体现的。”

    “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它们无时无刻不在追求美。”

    “所以,这群污浊肮脏的存在,不会是我们的造物。”

    “对它们,无需留情。”

    斯卡蒂又应了一声,放松下来,嘴角勾起微不可查的笑。

    我又想起了曾见过的那条黑色巨蛇,又想起了盐风城教堂下面的那只人形海嗣。

    海嗣的级别越高,便拥有越高的智慧,它们的审美,也就越符合“人”。

    低端海嗣丑陋,人形海嗣徒具人形,只有黑色的巨蛇威武、庄严。

    圣徒卡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能感受到他握着剑的肌肉一紧,又很快放松下来。

    歌蕾蒂娅和乌尔比安并肩走在前面,幽灵鲨跟在歌蕾蒂娅身后,斯卡蒂跟在乌尔比安身后。

    或许是重逢故人的喜悦短暂洗刷了幽灵鲨意识,在这一刻,她不再是被深海教会当做试验品的疯癫修女,而是以猎杀海嗣引以为傲的深海猎人。

    她跟在歌蕾蒂娅身后,对着乌尔比安,问出了那个让所有深海猎人都在意的问题:“三队长,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没有来找我们。”

    乌尔比安脚步一顿,旋即恢复正常:“我知道你们想回到阿戈尔,但不应该是现在。现在还太早,太危险。回去了也……只是徒劳。”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是,越回忆越偏离游戏了

    海潮终于涌上了岸,带着数不胜数的恶心的海底爬行生物。

    这群海嗣的思想从来都是这么简单,因为同伴的尸体来到了陆地上,它们便要舍弃一切夺回来,然后……留下更多尸体。

    连天匝地的集群,创造不出一个有智慧的思想,它们只是进化、攻击,再进化、再攻击,以至于作为被人崇拜的神明本身,竟会被信徒利用,当成脱身的手段。

    卡门来到我的身后,他以剑鞘做手杖,点在地上,顺着我的视线看向岸边黑色的潮水,又看到在海潮中所向披靡的深海猎人,他收回了目光。

    “凯尔希说,伊比利亚毁于贵族的傲慢,而阿戈尔又毁于实力的傲慢。

    “凯尔希做了很多布置,有些更是从很多年前就开始。

    “在所有人都以为矿石病是最大的威胁,将国际利益置于一切之上的时候,她已经为整个泰拉大陆的命运担忧了。”

    卡门转过头,锐利的眼神盯着我,气势汹汹,横眉立目。

    “但她无法证明她所说的一切,无论是阿戈尔的现状,还是战胜海嗣与其根源的方法。

    “她甚至不屑去证明。

    “告诉我,罗德岛的博士,伊比利亚与阿戈尔相继毁于傲慢,罗德岛又怎么不会是下一个?”

    令转过头来看了卡门一眼,走到了我的身侧,趴在窗沿上,手悄无声息地按上了剑柄。

    卡门没有离开,她自然也不会,在斯卡蒂履行身为猎人的指责后,她自觉承担了保护我的任务。

    “罗德岛不会灭亡,因为……”我看向卡门的双眼,以深邃吞掉他的所有锐利,“因为,我比你们更傲慢。”

    呵,傲慢。

    …………………………

    走出地下研究所的大门,抬头便见星环。

    分割碧落的钢铁星环缓缓转动,如同被上好了发条的机械。

    所有人都知道,当它停下的那一刻,就是地球灭亡的那一天。

    地球没有毁于一些庸人自扰的内斗,他们在敌人降临的那一天同时闭上了嘴。

    我们先是失去了与塔卫二殖民地的联系,之后便有庞大的机器人集群空降地球,接着在地球轨道外立起了徐徐转动的星环。

    机器人用来屠杀生命,星环用来吞噬能量。

    那一年,江水阻塞,白骨敝野,千里赤地。

    他们没有与我们有任何交流。

    整个文明,被它生杀予夺。

    他们,只有傲慢。

    当我走出研究院,看到仍燃着瓢泼大雨也浇不灭的火的城市废墟的时候。

    我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崩溃。

    崩溃来的猝不及防。

    我本以为崩溃前的人会陷入挣扎,会陷入绝望,会陷入痛苦。

    可其实什么都没有。

    当直视那无法形容的惨烈画面的一瞬间,我突然毫无征兆地失控流泪,兼着失语,巨大的惶恐从内心深处席卷。

    我并不恐惧死亡。

    我只感觉自己似乎也背上了这份罪孽。

    即使我什么都没有做。

    那一天,我的心中立起了一座金身神像,那神像有着和我无二的面孔。

    它告诉我,

    人命不足贵,生死大事不足贵,

    你,亦不足贵。

    我本就年少轻狂,从不觉得人人避之蛇蝎的死亡有什么恐怖,现在也只不过又轻贱了自己几分。

    我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做不到,只是借着微弱的理智火苗将自己拖回了研究院,找到灌娘,告诉她,我有一个疯狂的想法。

    冷硬无情的钢铁在它们面前毫无还手之力,那么,为什么不以生物为兵?

    极端的情绪带来极端的冷静,我甚至对自己的每一次心跳和呼吸记忆犹新。

    我只知道,我的心中只有恨,和狠。

    我宁拼着种族灭绝、文明哀亡,也要让它们付出代价!

    后来……后来这憋着的一口气终于还是没能吐出去。

    文明之间巨大的差异,让所有的反抗都成了令人绝望的徒劳无功。

    战争的短短几年,无数曾经存在于图纸上的构想被实现,却依旧抵不过敌人的战斗集群。

    于是,滔天的仇恨与怒火,都成了使文明延续的卑微希冀。

    数不尽的飞船从地球上升起。

    一部分冲向敌人,一部分试图逃往塔卫二,加上地球,两手下棋。

    却不想,我们破釜沉舟的最后冲锋,同时也是敌人的最终总攻。

    ………………………………

    远处,一个蓝发的男性阿戈尔,被伊比利亚的审判官从格兰法洛的村庄提出来,交到歌蕾蒂娅手里。

    “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令看着蓝发的阿戈尔,语气惆怅唏嘘,“他也算是好运了,未曾见过家乡,便没有背井离乡的伤害。反而在若干年后,因着这份家乡的血脉,又多了几个亲人。”

    她叹了一口气,眼角瞥向我:“你说是吗?博士。”

    ………………………………

    后来,千万年间,我给自己唱歌,给自己吟诗,行事必张狂无度、放浪形骸,好带动世界发出更大的声响。

    我用这种方式告诉自己,我不在乎无边的孤寂。

    再后来……后来……我杀了谁来着?我忘了。

    只是在那之后我遇到了令。

    我不知道她是从哪儿来的,只觉得她也活了不少的年岁。

    而相比起与我共事多年的凯尔希,我竟与她更为投契。

    想来也是。

    她好诗,好酒,好剑,怎么不算儒侠?

    怎么不算我的同乡?

    怎么不算我的朋友?

    ………………………………

    我摘过令腰间的葫芦,仰头倾倒满喉。

    饮罢,手臂环过她的脖颈,从前方锤在她的肩窝。

    “令,你是我的朋友。”

    “我认你是我的朋友,令。”

    我走过泰拉多年,相谈甚欢何止百十千万,但我只当她是朋友。

第一百四十七章 给博士提点逼格

    教堂外,极境扶着胸口,脸上一副死里逃生的刺激表情。

    他跟在斯卡蒂身后,手上提着一个箱子,这箱子并不是从罗德岛就带来的,应该是他潜入教堂中的收获。

    斯卡蒂和乌尔比安面前,几名教徒被丢在地上,浑身颤抖打着摆子。

    我看着眼前并不算宏伟的教堂,黑顶白墙,尖角平身,想来内部平面也应该为十字型。

    拉特兰式的建筑风格,里面供奉也应该是拉特兰的神灵。

    我深吸一口气,从地上揪起一个教徒,握着他的脑袋朝后仰,问道:“这里就是你们的藏身之处?告诉我,为什么选择这里?”

    教徒满脸惊恐,随即视线掠向海岸,又看向极境手中的手提箱,断断续续地说道:“你们……不能带走……”

    我从鼻中喷出二气,将他丢在地上,向后微转头:“斯卡蒂,教教他怎么说话。”

    斯卡蒂一脚踹出,教徒的身体在空中飞了十几米,砸进教堂的外墙内。他胸闷气郁,一口鲜血还没吐出来,便又被斯卡蒂拎着脖子丢回到我面前。

    我不由得暗自赞同,斯卡蒂真是太懂事了,她总是明白我想做到哪种程度。

    我伸出手拍拍教徒的脸:“问什么,答什么,会了吗?”

    教徒被我拽着衣领,满口鲜血不敢吐出,硬憋着往下咽,咽了两口,胸口再次犯恶,一丝鲜血从嘴角挤出,流到了我的手背上。

    我轻轻地将手背上的血擦在他的脸上,安抚他受惊的情绪,“现在,告诉我,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教徒咳了两声,开口,露出满口渗人的红牙,“大主教……禁止我们……”

    他话音刚落,一个声音“扑通”砸在他的身后,他颤颤巍巍循声望去,先是看见了一个大炎打扮的白袍女剑客,又顺着剑客的视线朝下看,一个熟悉的人影被封住口鼻,正在地上不停地蠕动。

    他僵硬地转回来,我接着问他,“谁禁止你们透漏消息?”

    “大主教……”

    “她人呢?”

    “被您捉了……”

    “所以明白该怎么做了吗?”

    “我明白了……咳咳——”他又咳出一口血,“是大主教……带我们躲到这里的,她说这个镇子,不会被伊比利亚那些屠夫刽子手察觉,还说……还说她在找一件东西。主教和其他大主教有联系,盐风城的主教……曾说自己……得到过神启,说……说这里爆发过大静谧,就是因为有那个东西……”

    “呵,”我鄙夷地看着他,“我以为你们深海信徒各个都忠贞不二呢。入教多长时间?”

    “三……三个月……大人,我家所在的镇子被整合运动攻破,我和家人失去联系,也没有了生活来源,是大主教告诉我……”

    “停,闭嘴!我没心情听你卖委屈,”我不耐烦地打断他,“入教三个月做过什么邪事?血祭?人体实验?绑架?屠城?”

    “我……我什么也没做,我初来乍到,只是负责……记录一些数据……”

    “行了,下次再让我见到你信教,你就跟盐风城的大主教作伴去吧。”我将教徒重新丢在地上,“斯卡蒂,打断他的腿,和其他人一起,全部丢去抵挡溟痕,让他们为自己的信仰奉献最后的忠诚。”

    溟痕是海嗣族群的产物,实质为一种会发光的浮游生物,可以侵蚀土地,从而让海嗣获得地利。

    令踢了一脚地上的阿玛雅,“这个女人呢?不杀吗?”

    我蹲下身,摸着阿玛雅光洁的脸蛋,手指顺着脸蛋绕到脖后,又顺着脊椎抚摸她光滑的后背,感受她躯体轻轻的颤抖:“她对深海爱的深沉,无比渴慕神祇的降临。既然如此,我会送她一尊神祇的。希望被自己的信仰背叛的时候,她仍能保持这般虔诚。”

    阿玛雅不能言语,她双目通红地瞪着我,我冲她笑了笑,收回了手。

    “博士,你越界了。”凯尔希清冷的声音自我身后响起,我从令竖在我面前的剑锋上与她对视,可以看见她那皱着眉压抑的气。

    但我同样隐含怒火,“凯尔希!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别惹我,不然我连你一块儿揍。”

    “恐怕你身边那个姑娘还敌不过凯尔希。”

    凯尔希还未回复,一个突兀的身影从她背后出现,那是一个微曲淡粉发的女人,有着狐狸一样的吊梢眼,长相怪异。不能说是丑,只是她的双眼分的很开,眼睛又很大,乍一看很容易吓一跳。

    她的眼神很好,笑嘻嘻地从剑身反光中和我对视。

    “斯卡蒂不够加上幽灵鲨,幽灵鲨不够加上所有深海猎人,我可以一个一个加码,直到你觉得足够为止。现在,告诉我,你想让凯尔希以一敌几?十?百?千?万?”

    来人嘴唇嗫嚅,她没法在这种事上越俎代庖替凯尔希开口。轻易开口不仅不是在帮凯尔希,反而是害了她。

    我看清样貌,咧嘴一笑,“下次替别人出头前先掂量掂量自己,陆地不是你们随便开口就能说上话的,上岸的人,还是守守规矩的好。”

    “什么规矩?”

    “我给你两条路:一,在我回罗德岛前,一切行动听我指挥,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二,滚回你的海里,下次想上岸先来罗德岛找我申请报备。没有我的律令敢踏上陆地,罗德岛见你一次杀你一次。”

    那女人捏紧了拳头,嘴唇发白,想开口却又不敢。

    凯尔希终于有了回应,她立掌制止了女人的动作:“够了,Alty。”

    令从名叫Alty的女人身上收回目光,但仍留着几分戒备:“博士,你今天很暴戾。”

    “呵,暴戾吗?或许吧。”我点起一根烟,吞吐一口,用烟头指着Alty,“知道她是谁吗?”

    “海兽?”即海底巨兽。

    “对,她犯忌了!”

    我本以为令能瞬间理会我的意思,谁知她却愣了一瞬,反问我道:“犯忌?犯什么忌?”

    “所有的巨兽都应该待在自己被圈养的地界,无端外出者,杀无赦!”

    凯尔希身后的Alty听到这话,像是明白了什么,低下脸色惨白的头颅,想竭力借凯尔希隐藏自己的身形。

    令听完先是一怔,随即露出释然,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原来还有这种规矩。”

    “嗯,我定的。”

    令长出一口气,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怪不得大炎暗中监视我们多年,直到最近,我才被允许随军来见你。原来如此。”

    大炎代天伐神,那一战,打得整个泰拉大陆所有巨兽闻风丧胆,不仅大炎境内,世界上每个角落的巨兽,都在那一战之后缩回了自己被划定的圈养地。更有某个雪境的胆小神明,随大炎军队出征讨伐,亲眼见识了一切始末之后,自己将自己封绝在了偏僻的山巅之上,不敢踏出境界半步。

    四下突然风停,手中的烟雾顺势晃悠悠直直腾起,熏的我眼睛生疼。

    香烟燃尽,我将烟头弹向凯尔希的方向。Alty早就想离开,却被斯卡蒂锁定了身形,只敢躲在凯尔希身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我轻轻弹掉烟头的举动,对她来说却像是见到了低级的jumpscare。

    “凯尔希,我尊重你,也可以给你面子,不计较她们上岸,以及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事。但你记得提醒她们,不要动一些不该有的念头。不然,死了白死。”

    “你想起来了?”

    凯尔希的表情去没有丝毫变化,不知是我的威胁对她而言毫无意义,还是她根本不在乎几只海兽的死亡。

    “一点点吧。”我耸肩,“起码知道这座教堂下面藏着什么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这够逼格吧

    处理完上岸的海嗣后,鉴于天色已晚,所有人都同意休整一晚,明天再出发去往灯塔。

    深夜,我房间的门被推开,令走了进来。

    我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时间,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令,我还是个处男。上万年的处男很值钱的,你付不起。”

    令啐了我一口,翻手拿出一个酒盅倒上递给我,沉默半晌没话找话道:“博士还没睡?”

    我很奇怪:“你不是来自荐枕席的吗?”

    令白了我一样,看着窗外,扬起酒葫满饮一口,“我想问……”

    临说出口,又话音一转:“……我只是好奇那个教堂下面有什么,居然值得你这么大动肝火。当然,不方便说出口的话就算了。”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摇摇手中的空酒盅,示意令给我倒上,令虽不满自己成了酒侍,但也没拒绝,“毕竟那东西也已经不在那里了。至于它具体是什么……我只能告诉你,那东西能让所有的巨兽为之疯狂。”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没什么不可能的,要知道,大炎伐神的缘由就是它。当时……那个谁……”我揉揉脑袋,实在想不起来,“忘了。总之,当时的某个巨兽的贪得无厌,意图谋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说道这里,我的语气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讥讽,“它的命格,还承受不起那样的贵/物,自然为自己招至祸患。”

    令扶正了葫芦,谨慎地观察我的神情,试探道:“岁相?”

    “岁相?”我念叨琢磨着这个名字,“听起来很耳熟,好像也是大炎的巨兽?你知道的,令,我的记性不太好,有些是记不太得了。你对岁相了解多少?”

    令一怔,随即摇头道:“也记不清了,我们兄弟姐妹共十二人,正是岁相死后分裂出来的不同个体。还是岁时候的记忆,早已磨损出了斑驳的古旧。当年具体的缘由经过我们都不清楚,也没兴趣了解。只是我们知道,它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无法被杀死吗?”我用下巴指向黑暗窗口远处的海面,“像黑蛇那样呢?”

    令笑着看我:“你怎么确定黑蛇一定死了呢?”

    “什么意思?”

    “黑蛇现在死了是不假,但你怎么敢肯定它不会某一天又重新出现?我们确定之前的岁已经死了,但心底又隐隐清楚,岁是杀不死的,它的苏醒,只是时间问题。黑蛇也是这样,即使你不愿相信,但事实总会发生。”

    “这样啊……”我呢喃着缓缓点头,闭上眼,想到了拉普兰德。

    如果拉普兰德加上……

    我睁开了眼。

    我还是不能下定决心。

    令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她站起身,伸个懒腰,拍拍我的肩膀:“去休息吧,博士,隔壁房间我会帮你盯着的。”

    隔壁房间,正是日落即逝的四人乐队,也是四名上岸的海兽。

    我点点头,离开了房间。

    ………………

    ………………

    “即使窃取了神的权柄,依旧无法阻止你的死亡,岁。”

    黑色的巨蛇声如雷震,隔着海岸与岸上的巨兽遥遥相望。

    岁相的眼中晃着煌煌真火,它俯视着我,真火晃到我的面前:“它就是你的底气?海嗣之神?伊莎玛拉?一个已经被污染诅咒的神明,凭什么带给你抵挡我的自信?”

    身后的伊莎玛拉身形一晃,巨大的身躯迅速俯下,将我团团围住,在我的周身构成一个坚不可摧的身墙,将我护在其中。

    “你太狂妄了,岁。看来这么多年,在尚弱小的‘人类’面前作威作福让你很有成就感,竟让你升出了僭越的心思。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岁,放弃你吞下的钥匙,我会让你安全回到你该属的地方。吞噬其他巨兽的力量不是你能掌握的,你没能力,也没资格,获得这份权能!”

    我被挡在由巨蛇身体构成的墙内,只能听见外面岁相倨傲狂恣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狂妄的是你,伊莎玛拉!你既然知道我已经获得了吞噬其他巨兽的钥匙,就不该如此兀傲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为了一个弱小的人类,你将葬送自己的性命。”

    “你被诅咒的身体已经撑不下去了吧?这片大海的污染也快要压不住了吧?你不是很在乎泰拉的生灵吗?与其意识被侵蚀化为浑浑噩噩的巢穴走兽,不如成为我的祭品。这样,才是对他们好啊。”

    巨蛇的声音有些疲惫,千万年的精神摧残,到了今天已经快要达到极致,我感受到它的身躯缩紧了些:“你承受不住的,岁,没有人能承受住这份侵蚀,除了……”

    巨蛇顿了一顿,身躯又缩紧了些,将我护地更加严密,“千万年前的大地无力抵抗,源石这样无意识的力量也难逃污染,我……我们坚持了数不尽的岁月,现在也到了生命的尽头。大地不行、源石不行、我们不行,你,更不行!”

    说到这里,巨蛇的语气更为虚弱憔悴,“别再执迷不悟了,岁,被凡人尊为神明已经是了不得的殊荣,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不一定是天堂,更有可能是地狱。我不想杀你,不愿意世界上失去一个强大的武器,他也不想,所以他才会带你来到这里。

    “你无法和我们对抗,岁。当你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的时候,大地上已经是一片荒凉了,凡人口耳相传的神话让你迷失了自我,让你自矜为天生地养的神明,所以你不清楚自己从何而来,但我清楚。”

    “正因为清楚,所以我更明白,你没办法和他对抗。”

    “放下钥匙,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吧,岁。收起你强权极欲的心思,这件事我们可以当做未发生过,我会说服他不对你出手的,相信我。”

    “杀我?就凭你现在虚弱的样子?伊莎玛拉,你的三个同伴的意识已经被磨灭,它们陷入了沉睡,现在的你不仅要镇压这片海域的污染,还要抵挡它们三个的侵蚀,你现在的力量发挥不出来万分之一,你凭什么有自信杀我?”

    岁相被伊莎玛拉的轻视激地勃然大怒,海边雷声隆隆,一道有一道的惊雷划破天空,劈在伊莎玛拉虚弱的身躯上。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这煌煌天威,不能给在场的任何一人带来震撼与惊怖。

    我敲了敲周身盘旋起来的蛇墙,蛇墙抖动,露出一个缝隙。

    我看着不可一世的岁相,笑了:“天生地养的不一定是神仙,也有可能是杂碎。”

    “看在伊莎玛拉的面子上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岁,要么滚,要么死。”

    身旁的空气突然变得炙热,耳边响起了令人耳酸的挤压声。

    伊莎玛拉迅速收紧身躯,将我围的只剩下片寸之地。

    轰————

    爆炸的轰响震动大地,即使我被伊莎玛拉挡在身前,依然能感受到炙热的气浪涌过。

    “伊莎玛拉尚且不能奈我何,一个被他保护的人类也敢说这种大话!我倒要看看,我吞噬了它之后,你还有什么依仗!”

    蛇墙再次露出缝隙,我看着高大的岁,依旧发笑:“所以你是做出选择了?”

    “哼!”

    岁相冷哼一声,天空阴云更加浓密,阴云挤碎了天上的所有光线,几乎要化作实体压向大地。

    在那可怖的阴云中,不时闪过滋滋的天雷。

    无数的乌云挤在一起,无数的雷光挤在一起。

    天雷的气势越发张扬,四周雷鸣声不断,致使大地都震动不已。

    终于,天雷积蓄够了力量,失去光线的海边重新被狂暴的雷霆照成一片惨白。

    雷霆之下,我向前伸出了手。

    轰隆——————

    乌云消散,天空重新恢复一片澈亮,凌霄之下,坤仪之上,黑灰色的巨兽低眉俯首在巨蛇身前,它身上的磷火不再闪耀,它的前额,恭顺地触及我的掌心。

    “告诉我,现在,够杀你了吗?岁。”

    我如同抚摸一条狗一样抚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刚刚不可一世的巨兽眼中,满是惊骇。

    “不可能!这到底是什么妖法!你是那个他们称呼为‘博士’的人!怎么可能!你只是个普通人,甚至连源石技艺也没有掌握!你甚至不如大炎的边军强大!!!”

    说道最后,几乎成了嘶吼。

    “我是谁?呵。你不总认为自己是天生地养吗?我就是天!杂碎!!!”

    说道最后,我的语气也变得狠厉,“告诉我,钥匙可以融合其他巨兽的力量,是有人告诉你的,还是你基因中的记忆自带的!”

    “松开我——我不需要什么狗屁其他人告诉我,我生而知之!”巨兽的身形抖动,却依旧无法从我的掌中逃离,它甚至挪动不了自己的头颅一丝一毫。刚刚还掌控天威力量的“神明”,此刻却孱弱如蝼蚁。

    巨蛇身形卷动,大半部分身躯退回海里——冰凉的海水能压制他脑海中濒临破碎的意识,刚刚为保护我勉强上岸已是极限。

    此刻,他回到海里,只将头颅探出海岸,来到我的身后:“它是第一例融合成功的武器,或许他的潜意识中就带有这部分的知识。”

    我点点头表示认可,重新看向眼前的巨兽,语气冷厉森然,“岁相,从今日起,我剥夺你神明的身份,你将被贬为天地不容的邪祟,九州万族,共诛之!死吧!”

    “你办不到!你不可能做得到!你到底是谁!”

    我闭上眼,缓缓感受它吞下肚的‘钥匙’,沟通‘钥匙’下达最后的死亡通牒。

    听到它的咆哮,我睁开眼,轻呵一声,从他体内拽出一物,看着它的眼睛:“这东西,我做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坏了,成国师了

    迎着它难以置信的目光,我向前握拳,岁的吼声变得惨厉凄然,它的生命气息越来越薄弱。

    在一声砰响之后,庞大的龙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数之不尽的磷火首尾相连,但很快,这些磷火也随风消失在风中,再也不见。

    “磷火之躯,让它跑了。”伊莎玛拉的气息低沉微弱,它再向后退,将除了头颅之外的全部身躯都浸入海面,“不过还好,钥匙拿回来了。”

    我看向手中漩涡状的玉石,沉默片刻,将它抛向大海:“交给你保管吧,▉▉▉,我本以为它会永远深埋在研究所的废墟中不见天日,却疏忽了文明的发展总会对遗迹感兴趣。陆地不安全,它交给你保管吧。”

    我叫的并非是他伊莎玛拉的实验代号,而是他的真名,这是我身为同时代的幽魂,能给到他的唯一的尊重。

    他果然很高兴,巨大的蛇躯微微颤动,引动海水翻滚,巨浪滔天。

    这一景象过了好久才平息下来,它深吸了一口气,周边海域为之一空:“谢谢你还愿意这么称呼我,不过……海底也有文明,钥匙在这里也不安全。何况……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但大海总比陆地广袤,而且……我只能相信你了。”

    巨蛇沉默,他从海底翻出钥匙,仰吞下肚。

    沉默之后,他望向岁相消失的方向:“那就是成功的武器吗,而且还是融合过后的……真强啊,如果不是我吞噬了海底沉睡的巨兽,恐怕无论如何也不是它的对手。”

    巨蛇的眼中有着惆怅,又有一丝怀念和痛苦。

    我看着他的神情,犹豫再三,终于还是轻声问出了那个问题:“你……后悔吗?作为不成功的第一例试验体,被送往了沉寂的深海,最后还遭到了污染,你后悔过吗?”

    巨蛇轻笑:“那你呢?你又后悔吗?当污染来临的时候,我从海底瞥见你承受无尽的折磨,以人类的身躯承受焚天煮海的苦楚,你又可曾后悔过?”

    我指着自己的脸同样轻笑:“你看我像是会后悔的人吗?”

    后悔便要承认曾经选择了错误,而我是多么骄傲一个人,又怎么会承认自己有过错呢?

    “真看不起人,那我又有什么可后悔的呢?我比所有人多活过了百世有余,赚大了啊……”他在最后叹息。

    良久后,又是一声叹息:“其实有时候也会后悔,虽然为人身只有短短三十来年,但最怀念的还是那个孱弱的躯体。”

    “你能想象的到吗?就好像你的身体留下了一道疤痕,夜深人静的时候你总是不免思索,如果这里没有疤痕的话,摸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舒服吗?光滑吗?”

    “有时候好想用手摸一摸自己的头发、摸一摸自己的脸、摸一摸自己的身体。但我现在连手都没有,只有一条尾巴。”

    “曾经年轻气盛的时候,也有想过纹身,但如果能再回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不会有那样的念头。我本来的躯体已经够好了,又何必画蛇添足去让它变得不完美呢?”

    说完,巨蛇一阵语塞,沉默良久,又缓缓开口:“太久没说话了,不自觉就说了太多的废话。你走吧,记得解决掉那个岁相,我……困了。”

    “我会的。”我承诺,“我会去往大炎,我会说服大炎的皇帝,我会以伐神为借口,兵指所有巨兽!”

    “呵,立威啊,也好。”

    “你去吧。”

    “我太困了。”

    “可能下次醒来,我就不是我了。”

    “我们受到了污染,竟然变成了孕育怪物的巢穴。”

    “生孩子的感觉真奇怪,但又不受控制。”

    “我们的意识也在崩溃,我们消失之后,这四个怪物巢穴就没有人约束了。”

    “这件事你也需要上心,你需要给这四具兵器找到新的意识,至少也需要找到两个,才足以抗衡其他两位的侵蚀。”

    “但陆地上的人都太弱了,就连芸芸众生称之为海神的生物,意识也太弱了。”

    “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吞噬这四具意识。”

    “或许只能融合,或许只有融合。”

    我对他长揖道别,转身欲走,却听到他在背后又开口。

    他带着一抹苦笑,对我强颜无奈道:“不能真杀啊。”

    我懂他的意思,每一个巨兽,都是一个战力,我们不知道这些战力是否还用得上,但……万一呢?

    我停住脚步,低下头,沉默不语。

    许久之后,我长出一口气,承诺道:“我知道,接下来,只会有大炎的军阵出手。”

    “那就好,”他说,“那就好……”

    ……………………

    大炎皇都,羽卫林立,旌旗飘扬。

    皇城上空,是似乎从未阴沉过的净澈碧空。偶有白云覆盖其上,不消片刻,便被校场中的操练演武声,破云碎霭。

    大炎国力,可见一斑。

    正正之旗,鲜车怒马,这是一个昂扬奋进的国家。

    面前坐的,也是一个锐意果决的皇帝。

    我端起茶杯,低头饮茶,将一切神情都收敛在茶水之中。

    饮罢,放下茶盏,眼中已如无波古井之水。

    “自古帝王临御天下,皆以生灵万物为子,而生灵万物面北以奉陛下。民为子,君为父,父贤子孝,得制天下。而今荒蛮巨兽恣意妄行,四海之内,不服天威,不沐王化,愚夫愚妇,以神遵之。既为神心,又不见慈,不听诏,不作为,苦役黎民………………而赡其器用者工矣,通其有无者贾矣,济其夭死者医矣……”

    说道最后,我抬起头,看向这个气势凛然,傲睨万物的大炎陛下:“……而神位,何在?”

    供应人们生活用具的是工匠,调剂货物有无的是商贾,救死扶伤的是医生。神位,在哪里?

    天下百工之间,没有神的位子!

    大炎陛下敲着桌子,视线没有聚焦,像是在神游天外:“先生可是在害朕呐。”

    “此举劳民伤财、费师糜饷,所过之处必怨声四起,致使国家疲敝。这史书上,怕不是要给我多添一笔好大喜功的评价了。”

    “敢问陛下,当一时之昏君,镇万世之太平,可为否?!”

    对面好久没有应话,我缓缓抬头,发现这位大炎的真龙陛下正在低声窃笑,但不过片刻,就变成了狂放的哈哈大笑。

    又是片刻,笑声戛然而止,一个巴掌猛然拍到桌面上:“好!是非功过留予后人评判,朕有何惧!此乃百代万世之基业,朕必御驾亲征!博士可敢一行?”

    博士,非职位,乃博学之士。

    自进了皇城之内,我第一次露出衷心的微笑,对着眼前雄才大略的陛下长揖到地:“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大炎陛下笑着地将我扶起:“不敢受先生一拜,朕幼时即蒙先生教诲,今日又得先生襄助,将立不世之功,怎好承礼?”

    ………………

    三日后,伐神檄文昭告天下,四海皆惊,泰拉之上,竟无一国敢响应。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真龙陛下是疯子,不仅是疯子,而且是个赌徒,一个赌上整个国运的赌徒。

    校台之上,我代表大炎,以三牲祭天。

    香火飘飘绕绕,悠悠升起。

    祭天,非祭神。

    此举乃是昭告天下,神,也当尊天子。

    大炎将以人皇之躯,贬众神位,分其正淫。

    封正神,灭淫祀!

    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祭礼已毕,我收拢心绪,看向台下锐气逼人的军队,按照先前的演练一般高声起誓。

    “明昭有炎,大狩在前!”

    “明昭有炎,大狩在前——”

    “犯彼时岁,举其烽烟!”

    “犯彼时岁,举其烽烟——”

    “载执戈矛,载交瞂剑!”

    “载执戈矛,载交瞂剑——”

    “既饬兜鍪,式辟新关!”

    “既饬兜鍪,式辟新关——”

    大军,开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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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博士的泰拉日记介绍:
失忆之人睁眼便要面对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刚刚苏醒就被推上战场
这里的人长着兽耳,长尾,有着人的样貌,唯独没有人的形态。
幸好,怨气终有消弭之时;但当他终于正视这个世界的时候:
凯尔希到底做了什么?
凯尔希现在在做什么?
凯尔希到底都能做什么?
终于有一天,他有底气指着凯尔希告诉她:我,上去;你,下来!失忆博士的泰拉日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失忆博士的泰拉日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失忆博士的泰拉日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