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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三国之君汉全文阅读

作者:胖白橘     乱三国之君汉txt下载     乱三国之君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乱三国之君汉全文阅读

第0001章 倒霉大意

    春回三月,滱水边,此时野花开得正俏,景色大好。

    丛林中,两个身着华服的小少年,手里拿着小巧的弓箭,认真地打量周围,轻巧又缓慢地前行着。

    这两个少年,个子高一些的,额满颌圆,眉浓鼻丰,贵气出众。

    这人,正是解渎亭侯刘宏。

    而另一人,同为河间宗室的刘珌,浓眉挺鼻,唇红齿白,长相很是清隽。

    不过,刘珌那一双桃花眼,时不时闪过深邃的光泽,潋滟迷人,转瞬又消散开,化为不谙世事的懵懂与好奇,未曾被其他人发现异样。

    这一次,趁着踏青的机会,刘宏与刘珌父母道明之后,便拉着刘珌,来到滱水边,准备试试新得的弓箭好不好使。

    在他们身边,十几个护卫紧警惕地戒备周围,以防有什么危险突然出现。

    刘宏兴致正高,却因为护卫太多,又跟的太紧,动静有些大,让他都还没有找到出手的机会。

    停下脚步,刘宏不悦地看了下那些护卫,哼了一声:“都离远一些,别打扰本侯狩猎!”

    说完话,刘宏脚步加快,又回头瞪了一眼那些护卫,见他们保持了一些距离,这才与刘珌继续往前走。

    落后半个身位的刘珌,看着刘宏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颇有些无奈地微微摇头。

    其实,在前些天高烧不退之时,刘珌已经换了芯。

    当融合了记忆,知道自己居然穿越到了汉末,刘珌惶恐了好些天。

    不过,这一世有父母的疼爱,让他感受到了上一辈子渴慕却不可得的家庭温暖,刘珌心虚又贪恋,终是接受了如今的这个身份。

    幸运的是,身为汉室宗亲,刘珌一家在解渎亭与族人聚集而居,生活条件倒是还过得去。

    虽然无法与现代的繁华相比,但衣食无忧,刘珌也是乐得自在。

    很快的,刘珌就发现了一件大事,他家隔壁住着的,竟然是解渎亭侯刘宏。

    想想也是,如今才是延熹年间而已,刘宏还是解渎亭侯,可不就住在解渎亭这里?

    在知道这个信息之后,刘珌便打起了刘宏的主意,势必要先抱住了这根金大腿。

    好在,原主与刘宏的关系不错。

    同为宗亲纨绔子弟,两人年纪虽小,但招猫逗狗的事情,可是做了不少。

    有了这样的基础,刘珌才能更加自如地溜须拍马,与刘宏打好关系。

    也亏得刘宏年纪还小,又视刘珌为一个不讨厌的小破孩,对刘珌的戒备心不强,刘珌才能悄然无声地拉近与刘宏的关系。

    就比如这一次,刘宏想要来郊外狩猎,就只是拉了刘珌一起来,其他同伴则被忽略了。

    不过,如今已是三月,万物复苏,毒虫野兽开始活跃,滱水这边,虽无大型猛兽,但危险依然存在,刘珌也不敢大意。

    就在这时,刘宏再次顿住了脚步,朝着身边的刘珌打了个手势,示意刘珌小心,不要出声。

    知道刘宏也发现了猎物,刘珌乖巧地用力闭嘴,点了点头。

    不远处有一只野兔,刘珌早就发现了。

    只是可惜,他如今这个小身板,短手短脚的,什么都干不了。

    因此,刘珌也不表现出异样,只是紧跟着刘宏,随着刘宏玩闹,他只要负责奉承恭维,讨刘宏欢心就行了。

    静静地站在一边,刘珌看着刘宏弯弓搭箭的样子,倒还是有模有样的,赶紧崇拜地看着他。

    被这么火辣辣的眼神看着,刘宏很是自得地朝刘珌挑了挑眉,便继续认真地盯着猎物。

    待到那只野兔移动了一下位置,暴露出来的时候,刘宏眯眼瞄准,右手一松,登时让羽箭疾速飞出,直取那只野兔。

    这箭术倒是不错,刘珌心下点评了一下,便瞪大了眼睛,瞧向羽箭的方向。

    果然,刘宏一击中的,直接射中了那只野兔。

    这下子,刘珌表现的机会来了。

    紧随刘宏的脚步,刘珌崇拜地说道:“兄长,你真厉害!打着野兔了!”

    被刘珌话中的兴奋感染,刘宏脚步不停,却还是骄傲地说道:“那是。区区野兔罢了,都不费什么劲。下次,兄长带你去猎野猪。”

    呵,野猪?看把你给能的!

    心中暗暗吐槽,但刘珌还是高兴地回道:“兄长,你真厉害!肯定能够打到野猪的。”

    被刘珌这般认可,刘宏心情更好。

    这一不留神,走路的速度也快了些,带动了周边不少的小灌木和野草。

    突然之间,刘珌脸色大变。

    在刘宏身边那处灌木上,居然盘着一条毒蛇,正吐着蛇信子,危险地看向刘宏,蓄势待发。

    本想出声提醒的,可刘珌很快又想到,这可不就是一个机会吗?

    他正愁怎么让刘宏与他的关系更进一步的,若是有了舍身相救之恩,岂不是更容易了?

    虽然冒险,但收益应该还是不错的。

    心下打定了主意,刘珌快跑两步,来到了刘宏的身边。

    就当刘宏还打算再吹嘘一番的时候,眼角余光终于是发现了异样。

    那里,一条毒蛇弓着身子,张开大嘴,露出了寒光凛冽的毒牙,猛然朝他扑了过来。

    眼看着那毒蛇就要咬上刘宏,刘珌突然拉了一下他,紧张地喊道:“兄长小心!”

    被刘珌拉了一个踉跄,刘宏也顺势避开了毒蛇的攻击。

    可是,刘珌就没那么幸运了。

    因为高估了现在这副小身板的条件,刘珌在拉开刘宏之后,反应慢了半拍,露出来的右手臂被那条毒蛇给咬了一口。

    待到刘宏稳住后转身,看向刘珌的时候,一眼就注意到了刘珌右手的两个小破口。

    那里,并没有血液流出,可周围却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发肿。

    刘宏万万没有想到,刘珌居然会舍身救他。

    事情一成,刘珌傻傻地朝着刘宏笑了笑,说道:“兄长放心,毒蛇不会咬到兄长的。”

    话刚说完,刘珌只觉得眼前一黑,暗暗自骂了一句倒霉大意,便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刘珌有些后悔,他不会就这般嗝屁了吧?

第0002章 生死未明

    刘府前厅,刘平喝了一口茶,看向肚子微隆的妻子,眼中满是宠溺。

    而顾葳蘅,正仔细地做着针线活,可以看出是一件小孩子的衣服。

    被夫君那般看着,顾葳蘅脸上有些发热,不得不瞋了他一眼。

    可这万般风情的一瞋,却是换来了刘平的满脸笑意。

    在刘平想要说话的时候,外院那里却突然传来了闹腾腾的动静,让刘平与顾葳蘅同时心中一揪。

    今日,他们的儿子刘珌与解渎亭侯刘宏外出狩猎,该不会是出了什么变故吧?

    猛地起身,刘平看了下很是担忧的妻子,忙温声说道:“夫人,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便可。”

    吩咐完这话,刘平也顾不得仪态,忙快步往外走去。

    而顾葳蘅,心中仍然担忧不已,实在是无法安心待下去。

    可因为怀有身孕,行动不便,顾葳蘅只好在婢女的搀扶下,紧随在刘平之后,也赶了过去。

    还没走到前院,刘平就看到了府中的护卫张匀,此时怀中正抱着一个小人儿,可不就是刘珌?

    心下一紧,刘平快步迎了过去。

    见到了家主,张匀满脸自责,却还是脚步不停,一边恭敬地回道:“家主,公子遭毒蛇咬了,情况不太好。”

    一听得这个消息,刘平脑子里一阵嗡嗡响。

    毒蛇?

    好好地出去狩猎,刘珌怎么会被毒蛇给咬了呢?

    知道情况很是危急,刘平不敢耽搁,立即就朝着边上的家奴吼道:“愣着作甚,快去请医工过来。”

    待家奴快速跑出之后,刘平转身,准备去追张匀时,却刚好看到摇摇晃晃差点支持不住的妻子,忙上前扶住。

    满心的焦急,可刘平还是先安抚一下妻子:“夫人,小心些。”

    抓住刘平的衣角,顾葳蘅的眼泪止不住地开始掉落。

    可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添乱了,忙用帕子稍微擦拭了一下眼泪,说道:“夫君,妾身无碍。快,快去看看珌儿的情况。”

    说着话,顾葳蘅稳了稳心神,在婢女的搀扶下,加快速度往刘珌的房间赶去,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贵妇形象。

    不过,顾葳蘅到底还是顾念着自己的身孕,不敢动作过大。

    可这样一来,她心中却更是焦急。

    一边担心儿子刘珌,一边也担心妻子顾葳蘅,刘平一时有些无力。

    也不敢耽搁,刘平只好也加快速度,小跑追了上来,边跑还边注意妻子的情况。

    儿子伤势未明,妻子可千万不能再出事。

    更何况,妻子有了身孕,万万受不得刺激。

    而在刘珌的房间中,被抱在榻上的刘珌,剑眉紧蹙,脸色发黑,嘴唇乌青,露在外边的手臂上,两个小破口极为明显,虽然血已止住,但周围的皮肉却已经发黑发肿。

    在伤口上方,已经被碎布条紧紧箍住,却还是无法阻挡毒液的扩散。

    眼下,小人儿情况极为不妙,呼吸也变得微弱,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停止。

    看着公子的样子,张匀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巴掌。

    公子与亭侯出府游玩,他负责护卫公子的安全,却让公子遭遇了这样的祸事,无论如何都是他失职。

    倘若公子有个什么意外,他就算是以死谢罪,也无法弥补自己造成的过错。

    刚刚进入房间的刘平与顾葳蘅,看到张匀的动作,也不去阻止。

    无论如何,张匀今日肯定是失职了。

    儿子现在生死不明,他们也没心情去关注张匀。

    一旦儿子真的出事的话,张匀肯定也是在责难逃。

    但在眼下,他们还是要先关心儿子的情况。

    赶到了榻前,看到刘珌的状况,顾葳蘅眼前一黑,差点就晕将过去。

    都已经这般模样了,等医工过来,还能救得好吗?

    明明出门时还好好的,为何会出这样的变故?

    就在这时,跑得满脸是汗的刘宏,领着一个背医药木箱子的老医工匆匆赶了来。

    与刘平夫妻匆匆打了招呼,刘宏便领着老医工,快速赶到了刘珌的榻前,冷声下令道:“快,府医,给珌弟诊治。治不好,你也跟着陪葬!”

    老医工满脸的肃然,应了一声后,便坐在了刘珌榻前。

    看着刘珌的伤势,老医工心下一凛。

    按刘公子如今的状况,只怕是难好了。

    可这话,老医工可不敢说出口。

    一个不好,他自己就得先被焦躁的亭侯给咔擦掉。

    如今,他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静下心来,老医工用碟子倒出一点酒,以一小片纸引燃,将小匕首在火上烤了烤,开始处理被毒蛇咬到的伤口。

    见老医工开始为刘珌医治,刘宏这才看向了刘平夫妇,很是愧疚地行了个礼:“叔父,婶母,都怪侄儿!珌弟他,是替侄儿挡住了那条毒蛇,才会受这么重的伤的。”

    方才,刘平夫妇已经从张匀口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于如今的状况,实在不知该怪怨谁?

    刘珌年纪比刘宏小些,两人关系却是很好,常在一起玩耍。

    这一次,刘珌是为了救刘宏,才会被毒蛇咬伤中毒的。

    虽有赶来的张匀匆忙处理,但刘珌中毒很深,形势危急。

    刘宏虽与刘珌交好,但却从未想过,刘珌可以舍身为他阻挡危险。

    在张匀抱着刘珌回府的时候,刘宏也赶忙回亭侯府,将府医给带了过来。

    难得有了一个认可的兄弟,又是待他这般好的,刘宏虽还惊魂未定,但真心不愿刘珌再出事。

    而此时,听着刘宏的话,刘平心下很是复杂。

    眼下出事的,可是他的儿子,为了救刘宏而中毒的,且还生死不明。

    要怪刘宏吗?

    事情是刘珌自愿去做的,也怪不得刘宏。

    可刘平心中,到底还是有所怨怼。

    知道自己这是有所迁怒,刘平幽幽叹了一口气,敛了情绪,才开声回道:“此事,我已知晓,怨不得宏儿。宏儿,你也莫要自责了。为今之计,还是先救治珌儿。”

    听了夫君的话,顾葳蘅也知道是这个理,便闭口不言。

    她知道不是刘宏的错,可若不是刘宏带着珌儿出去,珌儿又怎会遭此横祸?

    让她毫无芥蒂地好言相劝,她属实做不到。

    转过头去,顾葳蘅只能走到刘珌榻前。

    看着医工用匕首挑破伤口,正在挤压毒血出来,还要剜去那些坏死的皮肉,顾葳蘅心里一疼。

    她的儿子,向来最是怕疼,此时该是怎样的难受啊。

第0003章 醒来

    房间里边,老医工还在全神贯注地处理伤口。

    可是突然间,原本死气沉沉的刘珌,突然浑身抽搐了起来,口吐白沫,将众人都给吓了一跳。

    顾不得刘珌身上那些血污,顾葳蘅赶了过去,手足无措了一会儿,还是握住了刘珌未受伤的左手,焦急地呼唤道:“珌儿,你怎样了?不要吓母亲啊。珌儿……”

    说话间,顾葳蘅已是泪流满面,眼前有些发黑。

    若是刘珌真的不好了,她该怎么活下去啊?

    边上的刘平,心疼怀有身孕的妻子,更是担心中毒的儿子,却也不敢随意去触碰刘珌。

    焦急地看着儿子,刘平也只能搂着妻子,算是给她力量依靠,与她一起陪着儿子,默默祈求上苍,希望能够让他儿子逃过此劫。

    虽然想让妻子克制注意一些,但眼下生死不明的,可是他的儿子,他实在是无法劝说出口。

    至于刘宏,也是被刘珌的状况给吓到。

    见老医工不知所措地傻站着,刘宏心下更是恼火,将自己对刘珌的担忧与愧疚,全都发泄在这个老医工身上。

    抬脚朝着老医工踹了过去,将怔愣间的老医工给踹得一个踉跄,却还是不足以消弭刘宏的烦躁。

    看向老医工,刘宏怒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施救!你是不想活命了吗?”

    被刘宏这么一吼,老医工也回过了神。

    可待他到刘珌榻前的时候,却看到刘珌再次恢复了安静。

    似乎,气息也跟着恢复了一些,比方才有力了点。

    以为自己老眼昏花,老医工执起刘珌被咬伤的右手,却是真的看到不再有黑血流出了。

    心下惊疑,老医工赶紧按着刘珌的脖颈动脉处。

    感受到脉搏虽然虚弱,但比方才稳定了不少,老医工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刘珌能够度过危险,不单是刘珌,就是他自己这条小命,也算是保下来了。

    眼见刘平夫妇与刘宏都在那担忧不已,老医工清了清嗓子,急忙开声说道:“侯爷,刘家主,刘夫人,公子已经脱险了。”

    见众人不太相信,老医工本想故作高深一番的,却看到刘宏的怒火还没有消散,忙补充说:“方才,刘公子那是排出毒素的表现,如今蛇毒已经解了大部分,性命无忧。只需再服用些解毒调理的方子,刘公子即可恢复如初。”

    感受到了儿子的呼吸恢复平静,也信任侯府老府医的医术,顾葳蘅这才稍微安心了些。

    而因着医工的话,刘平也同样注意到了刘珌的情况,跟着点了点头。

    看向老医工,刘平感激地说道:“烦请医工劳力,务必医好珌儿。”

    随即,刘平也转身,向刘宏谢道:“多谢侯爷。幸得有侯爷带医工过来,珌儿才能度过危险。”

    对于刘平的感谢,刘宏只是摆了摆手:“叔父,珌弟这般,也是为了小侄。幸得珌弟无性命之危,否则,侄儿也不知当如何向叔父交代。”

    毕竟还是年少,如今的刘宏,面对刘珌的生死,且是为了救他而遭祸的,实难做到无动于衷。

    而且,即便他是亭侯,可大家都是刘氏族人,汉室宗亲,刘平又是他的族叔,刘宏在礼数上也不敢托大。

    感受到刘宏的后怕,刘平也不忍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宏儿,你也受了惊吓,且先回府休息,免得老夫人担心。珌儿已经脱险,宏儿你也不必担心了。”

    如今刘珌情况稳定了些,刘宏担惊受怕了这么久,身心均很是疲累。

    闻言,刘宏看了下沉睡的刘珌,便点了点头:“叔父,那小侄先回府,晚些时候再来看珌弟。”

    说完,刘宏又看了眼刘珌,这才转身离开。

    那个老医工开了方子,交给婆子去煎药,便也随着刘宏离开。

    刘珌无事了,他也得留意着亭侯刘宏的情况,以免刘宏惊吓过度,也出什么问题。

    房间里,只有刘平夫妇还在照顾着昏睡的刘珌。

    而在榻上的刘珌,此时也很是无奈。

    他只是想要做做戏,博取刘宏的好感与恩情而已,却是高估了自己如今这副小身体的素质,才会真的中招的。

    不过看样子,刘宏是真的被吓到,也被自己救他的恩情感动了。

    这样的话,他倒是不亏。

    脑子里头乱糟糟地想着事情,可刘珌这副小身板因为蛇毒的摧残,虽在恢复中,却是虚弱得很,刘珌有些坚持不住,又陷入了沉睡中。

    直到第二天大早,刘珌才再次醒转过来。

    感受到周围没有其他人在,刘珌这才睁开了双眼。

    入目的,还是那副纨绮的蚊帱。

    而他身上盖着的,是填充了鸭绒的绸缎被,轻盈保暖。

    虽然已是三月,但倒春寒还是够受的。

    也幸得府中条件不错,保暖的东西齐全,要不然,这天寒的时候,他可有的受。

    想到了昨天时,父母那样的关心担忧,刘珌心内很是复杂。

    他上一辈子是个弃儿,从未感受过家庭亲情的温暖。

    如今来到汉末,老天开眼,倒是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家。

    虽有夺人所有的心虚感,且让怀有身孕的母亲担忧挂心,刘珌难免有些自责心虚,却也更是欣喜动容。

    暗暗叹了一口气,刘珌看了下右手的伤口。

    经过这一夜的恢复,被包扎好的伤口,还是鼓囊囊的一团,脓肿尚未完全消退。

    不过,看手指头那里,早已没了乌青颜色。

    看样子,蛇毒的问题不大了。

    抬头,刘珌又打量了一下房间。

    里头家具不多,但摆设都很用心,连边边角角的锐利地方,也都用葛布包住。

    显然,父母对于刘珌很是宠溺,事事都想到了。

    如此的父母关爱,是刘珌此前从未感受过的,也是眼下最为珍惜的。

    可天下并不会太平,他想要护住家人,护住父母,就得做好各样的打算与谋划。

    讨好刘宏,得到刘宏的信任,将来再手掌实权,才能坦然面对乱世。

    让父母担忧,确实是他考虑不周,今后,他会多加注意的。

第0004章 不够稳妥

    正当刘珌皱眉沉思的时候,外边传来了脚步声。

    刘珌仔细分辨了一下,知道是母亲过来,也没有再继续装睡。

    顾葳蘅方才去了一趟灶房,此时亲自端着汤药过来。

    进房之后,见到刘珌已经醒来,且自行坐了起来,心下一喜,却又一急。

    喜的是儿子终于醒转,显然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急的是儿子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可莫要扯动了伤口才好。

    快步走了过去,将汤药先放在边上的案几上,顾葳蘅坐在榻前,轻声问道:“珌儿,你醒了,身体可有哪里不舒服?”

    边说着话,顾葳蘅边打量着刘珌,尤其是右手的包扎,看会不会再出血。

    感受着来自母亲的担忧关怀,刘珌心下一暖。

    僵硬地微笑着,刘珌摇了摇头,回道:“母亲,孩儿没事了。让母亲担心了。”

    中了毒,又昏睡了太久,身体还没有完全适应,刘珌还有些无自然。

    而且,是他错估了自身条件,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使得怀有身孕的母亲为自己忧心,想想也是不孝。

    为了让母亲能够放心,在说话间,刘珌还将右手伸了过来,给母亲看了看,以示意自己真的没有问题。

    见状,顾葳蘅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担惊受怕了这么久,昨夜几乎都没有休息,顾葳蘅也有些脱力。

    若不是挂心着儿子的情况,只怕她早就坚持不住了。

    脑子有些混沌,反应有些慢,顾葳蘅也没有多想,先端过了那碗药:“珌儿,乖,先喝药啊。放心,母亲准备了蜜饯,喝了药就吃蜜饯,不会苦的。”

    说着,顾葳蘅用勺子舀了点,递到了刘珌嘴前。

    对于顾葳蘅的举动,刘珌虽然有些别扭,但心下却是高兴的。

    就算是他矫情吧。

    自打他有记忆开始,就没有人给他喂过药。

    如今藉着这副小身板,又是受伤中毒的缘故,倒是让他享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待遇。

    就且让他用现在的这小身板,再多享受些父母宠爱吧。

    湿漉漉的眼睛看了下母亲,刘珌乖巧地张开了嘴巴。

    这药虽苦,但刘珌心下却是甜的。

    而对于儿子这般配合,顾葳蘅也有些意外。

    往日里,刘珌可是最讨厌苦东西的,在喝药的时候,都得她三哄四哄的,才肯就着蜜饯喝一点。

    今日这般,让顾葳蘅省心的时候,却是更加心疼。

    或许,是儿子受了大苦,突然之间就懂事了吧。

    没几下喝完了这碗药,顾葳蘅忙取过一枚蜜饯喂给了刘珌。

    见儿子没有闹腾,反倒是眉眼弯弯地对她笑,顾葳蘅忍不住眼眶一红。

    而留意到母亲的异样,刘珌有些懵,不知所措地问道:“母亲,可是孩儿哪里做错,惹得母亲伤心了?”

    一听儿子的话,顾葳蘅摇了摇头,紧紧抱住了刘珌。

    眼泪忍不住掉下,顾葳蘅小声喃喃着:“珌儿,你可吓坏母亲和父亲了。珌儿,不管如何,你都要好好护着自己。母亲,还有你父亲,真的不能失去你啊。”

    手脚有些僵硬,但听着母亲的话,知道是昨天的事情让父母都担心了,刘珌也跟着自责后怕。

    万一他这小身板真的受不住,那他岂不是就嗝屁了?

    小心避开母亲的肚子,又轻轻拍了拍母亲的后背,刘珌轻声回道:“母亲,对不起,是孩儿莽撞,让母亲与父亲担心了。”

    刘珌自责的话,到底是让顾葳蘅回过神来。

    松开了儿子,顾葳蘅用帕子擦了擦双眼,才说道:“不提这些了。珌儿,你能够醒来,母亲就放心了。今后,你凡事多想着父亲母亲就好。”

    虽然儿子年纪还小,但有些话,顾葳蘅相信,儿子能够听得懂,听得进去。

    认真地点了点头,刘珌郑重说道:“母亲,孩儿记住了。”

    这个时候,刘平也来到了刘珌房间。

    见刘珌已经醒来,刘平不由松了一口气。

    可是看到妻子眼眶红红的,方才该是落泪了,刘平不由心下一紧。

    走到榻前,见儿子脸色虽然苍白,但比起昨日满脸的黑灰死气,已经好了许多,刘平这才有了点儿笑意。

    看到父亲到来,刘珌行动不便,只能坐着行礼打招呼。

    不过,顾葳蘅却是直接拦住了他:“珌儿,你身体未好,就不必去讲究那些礼数了。你父亲不会怪你的。”

    刘平也是忙摆了摆手,阻止道:“珌儿,先把身体养好了,这才是最要紧的。”

    知道这是父母对自己的关心,刘珌笑着应道:“是,父亲,母亲。”

    走近了些,刘平用手探了下刘珌的额头,见刘珌没有再发烧,人已经清醒,当是没有大碍了,这才严肃说道:“珌儿,昨日之事,你可是太莽撞了。”

    觉得这话说的不太对,刘平又补充道:“为父没有怪你救人,但你更是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危,考虑为父与你母亲。你母亲正怀有身孕,可万万受不得刺激的。”

    被父亲刘平教育着,刘珌顺从地低头认错。

    昨日之事,确实是他考虑不周。

    看着刘珌虚弱又乖巧的样子,刘平即便是有再多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停了会儿,刘平轻轻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算了,等你好全了,为父再与你算账。”

    刘珌是为了救刘宏才受伤的,刘平属实不好说刘珌做的不对。

    只是刘珌的做法却是不够稳妥。

    面对毒蛇那般的凶物,岂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抵挡?

    更何况,刘珌才几岁啊?万一扛不过来,妻子该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办?

    当年,妻子在生刘珌时伤了身子,好不容易养回来了,也有了身孕。

    若儿子有个好歹,妻子只怕是扛不住的。

    那么,他的这个家,只怕也要毁了。

    所幸刘珌没有性命之忧,刘平也是不打算对此事揪着不放。

    一听到这话,刘珌抬起头来,朝着父亲讨好地笑了笑,说道:“父亲,孩儿知错了。今后,孩儿行事会注意些的。”

    几岁的孩子,经此一难,似乎更加明事理了,刘平满腹的担忧,也不觉化成了欣慰。

第0005章 意料之外

    见夫君教训儿子,顾葳蘅瞋怪地看了刘平一眼,转而温柔地对刘珌说道:“珌儿,你只管安心养伤。珌儿最是懂事,以后定是不会再让父亲和母亲担心的。”

    感受到母亲的关心,刘珌点了点头,认真回道:“父亲母亲请放心,孩儿都记住了。”

    一家人和乐融融,倒是冲散了各样的担忧心惊。

    看着如此关心自己的父母,刘珌心下暖暖的。

    这个时候,一身华服的刘宏,带着昨日的老医工还有一大堆补身体的药物,也来到了这里。

    见到刘珌已经醒来,刘宏这悬着的心,总算是能够放下了。

    互相见礼之后,刘宏直接来到了刘珌榻前。

    打量了一下,见刘珌的脸色虽然苍白,但没了昨日中蛇毒时的乌青灰败,右手包扎好的伤口,明显也比昨日消肿了些,刘宏才更加安心些。

    很显然,刘珌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如今是真的没有性命之忧了。

    想到若不是刘珌,只怕当时被毒蛇咬到的,就会是他自己了,刘宏不禁更加后怕。

    很是自责地看向刘珌,刘宏轻声问道:“珌弟,你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说着,刘宏又转头对老医工说道:“府医,快些给珌弟诊治,一定要将珌弟治好!”

    对于刘宏,刘珌心下清楚,也有了些计较。

    由着那个老医工把脉查看伤口,刘珌轻轻摇了摇头:“兄长,小弟无碍了。兄长莫要担心,也就是个小伤口,很快就会好的。”

    刘珌这般说,刘宏更是觉得不好意思。

    居恩而不邀功,也就是刘珌这个小傻瓜才会这般。

    但在同时,刘宏原先准备好的各样说辞,也都派不上用场了。

    而在一边的刘平夫妇,对于刘宏还是有些芥蒂的,便打了声招呼,将空间留给了刘宏与刘珌。

    同时,夫妻二人昨夜都没怎么休息,顾葳蘅还怀有身孕,眼下儿子已经脱离了危险,他们也得先去补补眠。

    等到刘平与顾葳蘅离开后,刘珌才虚弱地问道:“兄长,你昨日可有被伤到?”

    听到刘珌关心的问话,刘宏心下更是软了些。

    这都代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还险些没命,刘珌却还能关心自己,也就只有真的当自己是兄弟,才会做到如此地步了。

    眼神有些复杂,刘宏摇了摇头,说道:“珌弟,谢谢你!昨日若不是你,只怕我都不知道会怎样了。”

    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摆了摆,刘珌看着刘宏,继续说道:“兄长,不必如此外道。你我本是同族兄弟,小弟这般做,也是应当的。兄长没有受伤,小弟如今也无碍,兄长更是无须挂怀。”

    瞧着刘珌故作小大人的做派,刘宏不由微微勾起了嘴角,露出一抹弧度。

    但是,在他的心中,还是有暖流划过,将刘珌看成了他真正的兄弟。

    几句话间,老医工总算是诊完脉,也给刘珌查看伤口,换药,包扎好。

    对于刘珌的恢复,老医工还是有些疑惑的。

    不过,刘珌能够好起来,老医工也就没有将疑点说出来,只以为是刘珌年幼身体好,那蛇毒也仅是看着凶险而已。

    收拾好东西,老医工恭敬地向刘宏回道:“侯爷,刘公子身上的蛇毒,已是解得差不多了。小人再开些药方调理一下,刘公子很快便可恢复。”

    确定刘珌无事,刘宏脸上的笑意也更深了些。

    点了点头,刘宏对老医工吩咐道:“好,你去开方子吧。需要什么药材,只管从侯府库房支取便可。”

    听到一向吝啬的刘宏居然这般舍得,老医工心下也很是讶异。

    用余光微微瞥了眼刘珌,没有从刘珌身上看出不妥,老医工暗自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了,也难得有一个人能够被亭侯认可,看重,实属难得。

    想想也是,这可是代替亭侯受灾,且险些送命的,即便是作假,这代价也太大了。

    而且,以他平日里的观察,刘公子也不是什么坏心肠的人,该是没有那么多歪道的。

    对于刘宏与刘珌之间的事情,老医工没再探究,应了声之后,便到一边去开方子。

    尽快医好了刘珌,他也能够给亭侯交差。

    待老医工走开,刘宏取过一个木盒,在刘珌榻前打开,里边是满满的蜜饯。

    这些,都是他平日里爱吃的,现如今,全都拿来送给刘珌了。

    也是只有刘珌,才能够让他真心实意地想要分享好东西。

    更何况,今日见到刘珌,刘珌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是真的将他当兄长来看待,且是可以为了他而舍命的。

    这些,让刘宏心下更是信任在乎刘珌。

    拿出这些东西来,刘宏也更是乐意心甘。

    将木盒给刘珌看了下,刘宏笑着说道:“珌弟,你还没好全,吃药的时候,有这蜜饯,你就不会觉得口苦了。”

    通过记忆,刘珌知道刘宏拿出这些东西的价值。

    以前在亭侯府,他可是见过刘宏极为宝贝这些的,没想到这次居然会拿来送给他。

    说实话,这般做法,刘珌还是有些动容的。

    一个很是吝啬小气的小孩子,能够拿出珍藏的东西来送给他,且一拿就是这么多,实在难得。

    但是,刘珌也不是贪嘴无知的真小孩,忙用左手推了回去,摇头说道:“兄长,这些都是你喜欢的,怎可都拿了来。父亲母亲已经给小弟备好了,兄长不可再破费。”

    可刘珌越是这般,刘宏却越是要送出去。

    好东西,他可以慢慢攒,他是亭侯,财力还是有的。

    如今他认可了刘珌这个兄弟,送东西给刘珌,岂有再拿回去之理。

    他虽喜欢敛着东西,却不是对兄弟放不开手脚的。

    坚定地将木盒又推向刘珌,刘宏认真说道:“珌弟,这是为兄的一点心意,你只管收下即可。放心,府上短不了为兄吃食零嘴的。”

    顿了一下,刘宏看向刘珌重新包扎好的右手,放轻音量,继续说道:“你只管先养好身体。缺什么的话,你都给为兄说,为兄想法设法给你弄来。等你好了,为兄再带你去耍。”

第0006章 皇诏

    刘宏的话,让刘珌心下更是动容。

    他的确是故意为之,也有心要携恩求报的。

    但是,刘宏这般认可他,视他为可信任的兄弟,倒是让他自觉成了小人了。

    既是如此,那他就暂且先这样吧。

    只是不知道,几年之后,刘宏是否还能依然这般待他?

    心下百转千回,刘珌面上不显,只作感激又高兴地看向刘宏,还是不放心地问道:“兄长是说真的?”

    伸手摸了摸刘珌的头发,刘宏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所以,你就不必担心了,只管好好休养,早日好起来。”

    乖巧地朝着刘宏笑了笑,刘珌忙点头应是。

    见状,刘宏也是露出了笑脸。

    待到送走刘宏,刘珌心下有些复杂。

    良久之后,刘珌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刘宏能够这般待他,他也尽量真心以待吧。

    今后,他再看情况决定计划。

    敛下眼皮,刘珌遮住了眼中的晦暗不明。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因为受伤中毒很眼中,刘珌都被限制了行动自由,让他有些无聊。

    不过,享受父母关爱,与刘宏溜须拍马,倒也算是有所得。

    因为此次受伤让父母担惊受怕,刘珌被强行扣在了房中,不得外出,以防伤风受寒,病上加病。

    期间,刘宏来过好几次,兄弟两个的感情是突飞猛进,让刘珌在满意的同时,心下对于这般算计利用刘宏,还是有些心虚愧疚的。

    只是很快,有其他的事情到来,让刘珌不得不转移了注意力。

    这一日,刘珌正在屋中发呆,忽然有家奴跑了过来。

    见到刘珌,家奴忙恭敬地禀道:“公子,家主请公子去前厅。”

    刘珌认得这个家奴,是父亲身边的亲信,张诚。

    这会儿张诚过来传话,还是这般着急,显然是有事情发生。

    可这个时候,会是什么事情呢?

    微微皱了下眉头,刘珌起身,套上皮子外套御寒,这才往外走,边走边问道:“可是发生了何事?”

    张诚略略调整了一下呼吸,才小声回道:“回公子,是君上有旨意从洛阳到来。小人还瞧见了征召的公车。”

    刘志的旨意?公车?

    这是来征召他父亲入朝为官?

    可这个时候出仕,可不算是什么好事啊。

    毕竟,没多久可就会有大事发生,到时候父亲又该站在什么立场呢?

    稍微一个不注意,可就要得罪一大票人的。

    心中有了个大致的猜测,刘珌也就不再多问,加快速度往前厅赶去。

    等到前厅时,刘珌便看到一个身着内侍服侍的中年人,面白无须,正捧着一份皇诏,倨傲地站在那里。

    这人,该是一个宦官,只不知道是谁。

    在这个宦官身边,还有几个禁卫两边站着,给他撑排场。

    而刘珌的父母刘平与顾葳蘅,在前厅正恭敬地站着,等待刘珌到来。

    不知具体何事,刘珌很是守礼地与父母一起,恭敬地行礼。

    待到宦官宣读完皇诏,刘珌心有所料,并不意外。

    果然,这是皇帝刘志征召他父亲进京的。

    只是让刘珌意外的是,这推举他父亲出仕的,竟会是司空周景。

    说起来,周景也是个能人强人,以忠正而闻名。

    若非如此,当年外戚梁冀被诛杀,周景这个梁冀的故吏,虽遭免官禁锢,但很快又能够受到刘志的赏识,重新出仕,任尚书令要职,且仕途扶摇直上。

    不久前,周景才接替宗亲刘宠,升任司空。

    同时,周景也是敢干实事的,一上任就联合太尉杨秉,愣是从将军牧守开始,干掉了几十个宦官派势力,使得中常侍侯览具瑗都被牵连而废黜。

    这两个中常侍,可是很得刘志信任重用的。

    能够被周景与杨秉扳倒,还真是不容易。

    如此一来,周景声名远扬,连刘珌都很是佩服。

    这样忠正的人,竟是推举他父亲刘平,在这里边,莫不是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可当着宦官的面,刘珌一个小破孩,也没敢表现出什么异样,只是乖巧地随同父母一起行礼,接皇诏。

    刘平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礼毕之后,和气地对那个宦官说道:“辛苦封中官。封中官一路风尘而来,且先在府上歇一歇。”

    说着话,刘平又用眼神示意管家张为,取了早就准备的好处,暗暗地给了封宦官与那些禁卫。

    得了好处,那个封宦官与禁卫,都很是满意,态度都客气了不少,开始与刘平交谈了起来。

    在一边降低存在感的刘珌,对于这个封宦官的身份有些好奇。

    姓封,莫非是封胥?

    只是看着这人的模样,眼角阴厉,鼻头显小,双唇单薄,该不是个好相与的,刘珌也不敢掉以轻心。

    待到几人离开前厅,刘珌才悄悄拉了拉母亲的袖口,低声问道:“母亲,这个内侍是何人?”

    抬头看了下前方,见几人已经走远,顾葳蘅这才弯腰低头,悄悄回道:“珌儿,那是君上身边的红人,中黄门封胥。你切不可莽撞得罪。”

    一听果然是封胥,刘珌朝着母亲点了点头:“母亲放心,孩儿知晓分寸的。”

    想了想,刘珌又悄悄问道:“母亲,为何周司空会举荐父亲出仕?”

    按照刘珌有的记忆,他父亲虽有才华,但一向低调自乐,也不知道与周景有什么联系。

    再次抬头环视了下周围,顾葳蘅拉着刘珌的手,低声回道:“周司空曾来过河间,与你父亲见过,很是欣赏你父亲的才学。”

    原来如此,刘珌点了点头。

    能够得到司空周景的赏识,他父亲也是不会差的。

    更何况,这可是刘志下皇诏,以公车来接,起点可不同。

    刘珌知道,他父亲虽然喜欢自在的生活,但也有拳拳报国之心。

    此番得以出仕,他父亲不会拒绝,也不能拒绝。

    不过,有司空周景在,到时候万一有了什么事情,周景也能够稍微护上一二。

    这般想来,刘珌才稍微安心了些。

    只要避开那一场祸事,他父亲该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第0007章 不会的

    因为刘珌年纪还小,作陪的事情,也还无需他出面,他倒是乐得自在,便与母亲先行回房。

    一路上,刘珌都在思考着接下来的规划。

    刘珌知道,他父亲一向有报国之心,只是碍于宦官弄权,才有些心灰意冷。

    这一次,是司空周景举荐,又是皇帝的公车征召,他父亲显然是推不掉的。

    到了洛阳之后,那里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暗潮汹涌,父亲该如何站稳脚跟,做实事的同时自保,也并不是一件易事。

    还有明年那件事,也是麻烦。

    只不过,该是他父亲应诏先前往洛阳,他们母子得稍等一等。

    毕竟,如今虽已春回,但他这大病初愈,年纪还小,母亲又怀有身孕,身子日渐沉重,出行属实不太方便。

    可要是让父亲一个人去洛阳的话,刘珌也不太放心。

    跟过去了,有什么事情,他还能拼命助上一些。

    更何况,洛阳那可是权力中心,世家大族不少,有钱人更是不少,有些事情,他得在洛阳开始施行了。

    不过,利用还在冀州的这段时间,刘珌也准备先动一动。

    搞清楚了自己及家人的情况,以及接下来的大致行动,刘珌不免为今后的事情忧心。

    可不管如何,他既是来了,定会尽自己所能,护住自己的家人。

    到了正房后,顾葳蘅看着儿子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心。

    将刘珌的双手捂住,虽然小手还热乎乎的,但顾葳蘅也担心刘珌身体还弱,会受不住外边的严寒,还是给暖一暖手。

    见刘珌看向自己,顾葳蘅才轻声问道:“珌儿,可是不舍得你父亲去洛阳?”

    儿子年纪虽小,但早慧懂事,有些事情,刘平与顾葳蘅都未瞒着他,会关心他的想法。

    就不如此次,尽管是君上公车征召,又是司空周景举荐,但还是得与儿子沟通好。

    有些意外母亲会这般问他,刘珌摇了摇头,露出点笑意,回道:“母亲,父亲心中自有成算。无论父亲作何决定,孩儿都会支持父亲的。”

    再说了,反对也没用啊,刘珌可不是任性的真小孩,不会让父母担忧的。

    听了刘珌的话,顾葳蘅摸了摸刘珌的脸蛋,温柔地说道:“珌儿也不用担心。等天气再暖和些,你我也会前往洛阳,与你父亲团聚的。”

    以为是儿子舍不得,顾葳蘅又安慰了下。

    只是这一些,其实并不是刘珌正在思考的。

    可既是母亲这般说,刘珌也就笑着点头。

    有些事情,还是他暗地里来吧,无需让父母跟着担心了。

    他来到了汉末,到底还是开了金手指,行事可是方便了许多,足以让他处理好先期的不少事情。

    再说了,明年的事情还未曾发生,结果如何,他也不清楚。

    他还有时间。

    为了不让母亲操心自己,刘珌开声道:“母亲,孩儿也想去洛阳看看呢。父亲有大才,能够得到君上与周司空的看重,自是该大展抱负。”

    看了下母亲的肚子,刘珌微微笑着说道:“母亲,你肚子里还有小弟弟小妹妹,切不可有太多的忧思。”

    想了下,刘珌又补充道:“这可是孩儿听吉医工说的。”

    刘珌口中的吉医工,也就是刘宏府上的那个老府医。

    一开始,刘珌并不太在意。

    只是在偶然间,听到家奴私下谈论,才知道这些的。

    对此,刘珌也就上了心。

    吉家,居然在这个时候就成了刘宏的府医。

    也难怪,在后来成了太医,吉家三兄弟会冒着性命危险,给曹阿瞒下毒了。

    而听了儿子的话,顾葳蘅好笑地看了下他。

    不过,既是吉医工都搬出来了,显然是有些道理的。

    知道这是儿子在关心自己,顾葳蘅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好,母亲知道了。有你看着,母亲会好好的。”

    抬起头来,刘珌朝着母亲笑了笑,说:“母亲,父亲是大人了,去洛阳后会照顾好自己的,母亲不必担心。而且……”

    顿了一下,刘珌小大人似地补充说:“若是父亲敢对不住母亲的话,孩儿就带着母亲走得远远的,不让父亲知道,让他去好好担心反思一番。”

    居然说到了这点,顾葳蘅对于儿子的早慧还是有些惊讶的。

    只是,这个话题似乎扯远了。

    刘平与她是青梅竹马,感情深笃,该是不会对不住她的。

    若刘平有那个心思,这么多年以来,有多少人想要往府里塞人的,刘平只要一松口,府里只怕都住不下了。

    虽说到了洛阳后,各样试探也会更多,但顾葳蘅依然对夫君刘平很有信心。

    轻轻地在刘珌脑壳上敲了个响栗,顾葳蘅摇了摇头,说道:“珌儿,你父亲很好,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的。”

    这一点,刘珌还是有些保留意见。

    这个时代,但凡有点钱财的人,几个能够从一而终的?还不都是左拥右抱,娇妻美人一大堆?

    就连那些庶民,只要家中多了几捧粮食,都可能会张罗着娶小妾。

    虽然对父母之间的感情很看好,更是对府中简单的人际关系很满意,但若真的是到了那一天,也不知道母亲是否会将苦涩往心里咽下,大方地为父亲安排好一切,管理后院,当一个贤妻良母?

    那时,他又该怎么处理呢?

    一想到这些,刘珌还是有些纠结的。

    只希望,他父亲不要将府中的一切搞得乌烟瘴气就好。

    笑着点了点头,刘珌才开口说道:“母亲……”

    可这时,顾葳蘅却摇头打断了刘珌的话:“珌儿,不用担心,母亲很好。而且,母亲真的对你父亲很有信心。”

    见母亲这般说,刘珌也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为了转移这个不太合适的话题,刘珌想了想,说道:“母亲,你看孩儿都好了。等过几天,那些人离开之后,孩儿是不是可以出门去散散心呢?”

    知道儿子能在府中拘了这么久,已经很难得,顾葳蘅还是松了口:“嗯,过几天再说吧。只是,你切不可再莽撞行事了。”

    得到这个回答,刘珌心下一喜,忙拉着母亲的袖口,谢道:“母亲,孩儿就知道母亲对孩儿最好了。”

    看着儿子这个样子,顾葳蘅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第0008章 相约

    因为是洛阳的皇诏公车到来,刘平陪着封胥等人好吃好喝,总算是将人招待好,送回房间休息了。

    回到正房,刘平刚好听到了顾葳蘅与刘珌母子间的对话,不禁哑然失笑。

    直接走了进去,刘平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中,劲直走向顾葳蘅,霸道地搂着她。

    而后,刘平认真地看向刘珌,说道:“珌儿,你父亲可不是个贪心之人。今生,有你母亲,已经足矣。即便是到了洛阳后,为父也不会对不住你母亲的。”

    其实,刚刚刘平到来的时候,刘珌就提前察觉到了。

    只是话题已经打开,刘珌也想要趁机试一试父亲的态度,才会说出那些话来的。

    如今看父亲认真的样子,刘珌还是安心了不少。

    他确实是在担心父亲,毕竟洛阳是非之地,稍不留神就会被人算计。

    而这里边,美人,就是一件极为厉害的武器。

    刘珌可不想父亲一到洛阳,就找一堆的侍妾伎女。

    那样的话,只怕母亲再大度,也会心有芥蒂的。

    他不想让母亲担心失望,更何况是母亲还怀着身孕,最易忧思伤心。

    万一被孕期忧郁症影响到,可就不好了。

    因此,他也只能拿父亲开涮,给母亲提前打打预防针。

    好在,父亲并未让他失望,这番表态,确实让人很受用,很信任。

    瞧着母亲脸颊有些泛红,刘珌忽然觉得自己的瓦数有些大了,还是先闪为妙。

    讨好地向父亲笑了笑,刘珌说道:“父亲,孩儿自是知道父亲,定不会让母亲伤心的。”

    见父母都笑着看向自己,刘珌忙说道:“父亲,母亲,孩儿还得回去换药,这就先告退了。”

    说完,见父亲点了点头,刘珌恭敬地行了个礼,便快步离开了正房。

    待刘珌的小身影消失在拐角,顾葳蘅脸色愈发羞涩,轻轻地拧了下刘平,嗔怪道:“好好的,你怎么在孩子面前说这些话?”

    假装受痛而惊呼出声,刘平夸张地回道:“夫人,冤枉啊。这些话,可都是为夫的心里话,决没有诓你。”

    虽然脸上依然羞涩不已,但顾葳蘅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正房里边,夫妻二人闹着闺中之乐,而快步离开的刘珌,心情同样大好。

    父母感情这般好,看来他是不用多担心了。

    而且,他很快也会去往洛阳,看住父亲,不会给一些有心人可趁之机。

    可刘珌也有些无奈,他这副小身板实在是太限制他的行动了。

    身边没有自己的人手,行事也多有不便。

    或许,他该尽快去寻一些人回来,组建属于自己的势力了。

    就在刘珌回房时,刚好又看到了刘宏。

    如今,兄弟两人的感情甚好。

    敛去眼中的异样,刘珌快步走近,先行礼打招呼。

    不过,刘宏却是直接扶住了他,无奈地说道:“珌弟,你我兄弟之间,何须守着那些礼数呢?”

    顺着刘宏的势,刘珌站直了身体,才笑着回道:“兄长,你过来也不先说一声,这是给小弟惊喜吗?”

    呵呵笑了下,刘宏拉着刘珌进屋坐下之后,才有些焦急地问道:“珌弟,那公车可是来接叔父的?你,是不是也要一起去洛阳了?”

    说着话,刘宏眼里还有很明显的不舍得。

    消息倒是传得快。

    不过,那么招摇堂皇的公车,想来是整个解渎亭都知晓了。

    注意到刘宏对自己的不舍,刘珌心下很是复杂。

    带有目的地欺骗一个小孩子的感情,就算这人是将来的皇帝,刘珌心下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只是知道刘宏的敏感,刘珌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点点头,回道:“兄长,有君上的皇诏到来,招父亲前往洛阳。只是母亲有身孕,行动不便,小弟与母亲会过些时日再出发去洛阳。”

    果然还是要去洛阳,刘宏脸色有些黯然。

    可很快,刘宏还是抬眼笑道:“这是好事。叔父有大才,自是该有一番作为。”

    看向刘珌,刘宏又说道:“好在你还不用立即出发,你我还能再耍上一段时间。”

    一提到耍乐,刘宏立时就来了精神:“珌弟,过几日你陪我一同去买些家奴吧。你不知道,府上的人手有些紧缺,我打算亲自去选几个。”

    想到了刘珌很快也会跟着去洛阳,刘宏又补充道:“正好,你府上也缺人手,到时候可以多买几个。”

    刘宏这话一出,刘珌瞬间眼神亮了起来。

    正好,他也有这个打算。

    现在刘宏给出了建议,他出府也能顺利不少。

    当下,刘珌便高兴地应道:“好,都听兄长安排。”

    被刘珌亮晶晶的眼神崇拜地看着,刘宏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笑得双眼眯眯的,刘宏点点头,爽快地说道:“好,就这么定了。过几天,我再来寻你出府。”

    刘宏还是有分寸的,不会在有大事的时候还胡来:“今日,你府上有贵客在,我就不多叨扰了。”

    站起身来,刘宏制止了刘珌的相送:“既是说定了,那晚些时候你再问一下叔父婶母的意思。三天之后,正好有大集,你我多带一些护卫,便可去买家奴了。”

    靠近一些,刘宏慷慨地低声说道:“珌弟,若是你钱财不够,到时候与我说一声,我借你即可。”

    这话,更是让刘珌意外了。

    爱财如命的刘宏,居然开口可以借钱给他?

    留意到刘宏并不是惺惺作态,刘珌心下一暖。

    朝着刘宏笑了笑,刘珌却是摇了摇头:“兄长,此事届时再说。父亲母亲给了小弟不少零用,买家奴也是府上的事情,母亲会再支用一些的,该是会够用。”

    也不急着争这一些,刘宏并未再坚持。

    反正,到时候如果刘珌的钱财不够用了,他先借用一些就是了。

    等到刘宏心情大好地离开,刘珌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很是复杂晦暗。

    刘宏这越是将他当可信任的兄弟,说明他这段时间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可,他心里头终究还是有一些失落与不忍。

    欺骗小孩子,他这也是越活越回去了。

第0009章 不适应

    在府中又收拾了几日,刘平辞别了妻儿,带着几个家奴,随封胥等人启程,回洛阳。

    因为刘平的离开,顾葳蘅与刘珌都消沉了好些时候。

    只是这一日,刘宏到来,与顾葳蘅说了要带刘珌出府买家奴,顾葳蘅担心刘珌会心情不好,便让刘珌快些外出。

    对于母亲的急切与担忧,刘珌有些哭笑不得,但心里还是暖暖的。

    他是担心父亲,但他毕竟不是真的小破孩,虽然一开始是有些想念,但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

    人生在世,聚散离合,悲欢忧乐,不是很寻常吗?

    当然,如今的交通条件,确实有够差的,远行花费的时间更多。

    看着母亲关切的样子,刘珌也不多说,乖巧地点头应下,顺便带上了母亲为他准备好的财物。

    今日,绵延的春雨总算是停了。

    虽然温度还有些低,但好歹出门方便了许多。

    此时,一行人马正在大街上缓缓而行。

    因为要带着刘珌,刘宏并未骑马,而是与刘珌一起,坐上了亭侯府的马车。

    马车外的护卫,由一人坐在车前赶马,其余人都骑着马匹护在马车两边,警惕地戒备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同样坐在马车前的,还有刘府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仆人。

    自从上次刘珌出事之后,想要出门,顾葳蘅都很是担心,便让平日里照顾刘珌的老家奴许其也一并跟上,照看好刘珌。

    同时,府中的护卫张匀,戴罪立功期间,也是要看他的表现。

    于是乎,亭侯府的十几个护卫,加上刘府派出的人手,这一行人马数量还是有些多。

    好在,有亭侯府的马车在,路上的平民百姓还是识趣地让出了道,这才没有造成交通拥堵。

    此时,被众人护在中间的马车,用粗布将车窗等严严遮住,抵挡着外边的倒春寒灌入。

    刘珌与刘宏坐在马车里边,颇有些无聊。

    刘宏不停地往嘴里投喂零嘴,不时掀开窗帘子看看外边。

    而刘珌,虽然乖巧地坐着,但眼底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只是,有刘宏在,刘珌很快就恢复了懵懂。

    今日虽得以陪刘宏出府,但因为下了几日的雨才停,刘珌也被母亲严严要求,外边天气还很湿冷,他不得走远,一个时辰后就必须回府。

    这一些要求,刘珌虽然觉得有些无奈,但看着母亲那殷切关怀的眼神,他实在是无法拒绝。

    好在,他也算是有一个时辰的散心时间了。

    提起此次陪同刘珌出来的许其,乃是刘珌母亲顾葳蘅从顾家带来的老仆人,深受顾葳蘅的信任,被安排来照顾刘珌,忠心没有问题。

    刘珌对于许其很放心,只是可惜,许其的年纪大了,行动有很多不便,也差不多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因此,刘珌有一些事情,也不想让许其跟着操心。

    这会儿陪着刘宏出来,刘珌还是觉得很不方便。

    在刘宏面前,他需要时刻小心地扮演合格的小弟角色,万一搞砸,得罪了刘宏,事情可就大条了。

    实在是无聊得紧,刘珌只能微微掀开了车窗帘子,看着外边的景色。

    这里的百姓,生活还算是可以。

    尽管春雨已经停了,但看天色还有些阴沉,保不齐很快又会再下。

    因此,此时有不少百姓都赶紧出来采买些过日子需用的物资,街道上还算热闹。

    这一些,刘珌倒是不太去理会。

    府中府有他母亲掌管,定是不会短了他的吃喝的。

    更何况,他自己就有足够的物质条件,也不会委屈了自己。

    他今日陪同刘宏出府,也是想要碰碰运气,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待到路过贩卖家奴的那处街口时,马车便停了下来。

    这到了目的地,刘宏便将那些零嘴一收,用帕子擦了擦手,这才掀开了车帘子,走了出来。

    看了下周围乱糟糟的,刘宏不悦地皱了下眉头。

    亭侯府的护卫看到刘宏出来,忙将脚凳都预备好,在边上恭敬候着,随时准备搀扶一下刘宏。

    只是,刘宏也用护卫帮忙,很是轻松地从马车上下来。

    在刘宏身后,刘珌也出了马车。

    可是他这小短腿,想要有风度地下马车,还真不是一件易事。

    更何况,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想引起更多人的关注。

    因此,藉着许其身手帮忙,刘珌有些艰难地也下了马车。

    只不过,刘珌还是在内心默默吐槽自己如今的这副小身板,实在是太不给力了。

    但对于这个问题,刘珌也没有办法。

    他是想要快快长高长壮,可小年龄摆在那,他已经比同龄人高出一些,也只能按着自然规律,慢慢长大。

    幸好的是,这原身本就有了聪慧的名头,有些事情做出来,他也不怕别人觉得太过突兀了。

    收敛了思绪,刘珌跟在刘宏身边,由许其与护卫护着,开始打量这贩卖家奴的场景。

    可看着那些麻木又瑟缩的家奴,如同货物一般被人挑挑拣拣的,刘珌心下有些不得劲。

    即便是家奴,可在刘珌眼中,也都还是人。

    府中的家奴婢女,只要不偷奸耍滑,刘珌与父母都是不会去为难他们的。

    但这会儿,亲眼看着这残酷真实的一幕,刘珌只觉得,他自己的心理承受力还得再提升提升。

    就算是他真的要来买家奴,可看着不少家奴眼中的麻木沉寂,还有不少被贩子鞭打而伤痕累累,刘珌心下有些堵。

    当然了,刘珌更是庆幸,他莫名来到了汉末,成为的是河间宗室,家境也不错。

    如若一开始就是一个家奴身份,刘珌也不知道,他能否顺利脱离奴籍。

    更甚者,遇上更为悲催的,会不会直接被凌虐而死?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刘珌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暗暗谢天谢地。

    他得好好适应如今的环境形势,先好好生存下去先。

    至于说改变这样的制度,他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

    再次抬眼时,刘珌已经恢复了平静,眼中满是懵懂好奇,掩盖了深处的不适应。

第0010章 肥羊?

    随着刘宏与刘珌下了马车,所有的护卫都戒备起来,警惕地看向周围,以防有什么意外突然发生。

    同样的,许其也是赶紧跟上了刘珌的步伐,紧紧地守在边上,以防有其他人冲撞了他家公子。

    被众人护在中间,刘珌与刘宏缓步走着,随意地看着路边贩卖的那些家奴。

    此地位于避风之处,稍微暖和一点,但在大雨过后,还是很湿冷。

    可即便如此,来此挑选购买家奴的人还是不少。

    已是三月,农忙家务忙,大家族里需要的人手自然也多。

    也难怪,这些贩子会在如此湿冷的天气出摊,带着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家奴出来挨寒受冻了。

    天冷地湿的,有不少家奴都是衣衫褴褛,赤手赤脚,冷得脸色嘴唇青紫,在那儿瑟瑟发抖,只能互相靠近些,稍微取些暖。

    这一些家奴,刘珌基本是不用考虑的。

    这里这么多的家奴,要他全部去买下来,根本就不现实。

    就算是他有这个条件,买那么多家奴回去,且是他父亲即将出仕的关口,这不是让有些人看不过眼而来找茬吗?

    他年纪还小,可他也不想做得太过出格,给家人招惹麻烦。

    况且,这里边也有不少好吃懒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惯会弄虚作假的,刘珌可不想给自己带麻烦回去。

    走着走着,看着那些千篇一律的痛苦麻木脸庞,刘珌微微失望了。

    这里的这些家奴,他几乎都看不上眼。

    他想要的是那种有潜力又能够确保忠心的,宁缺毋滥。

    而刘宏,则是无所谓地沿途看着。

    说是买家奴,但刘宏也很是挑剔的。

    干粗活的,亭侯府的人手已经足够了,他母亲前些时候刚刚补充了人手。

    他此次亲自来此,为的是找一找有无长得好看些的婢女,回去好贴身照顾他。

    虽说他的年纪还小,但他也不想总是由婆子小厮伺候。

    可刚刚过来时看到的那些婢女,只不过都是些庸脂俗粉,入不了他的眼。

    兄弟两人带着护卫浩浩荡荡而来,在让那些贩子意外的同时,也不停地招呼,希望能够有家奴能够如得了亭侯的眼。

    对此,刘宏并不意外,只是倨傲地看着,未去理会。

    至于刘珌,小破孩一个,那些贩子只以为是陪同亭侯来耍的,并未将他视为潜在客户,到也让刘珌乐得轻松。

    只不过,眼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他该回府了,还一无所获,刘珌不免愈发地失望了。

    再不回去,他母亲该得担心了。

    如今父亲去了洛阳,母亲身孕日渐沉重,他可不能再给母亲添麻烦。

    这一世次,刘珌最看重的,就是他的母亲与父亲了,他不想让母亲担忧伤心。

    可他是陪着刘宏来的,瞧着刘宏的样子,似乎不太满意,却又意犹未尽,刘珌只好再等一等,继续作陪。

    不过,就在刘珌以为此趟会一无所获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了两个不一样的身影。

    两个家奴,一老一少。

    那个年少的家奴,看着该有十岁左右。

    此时,这个年少的家奴衣不蔽体,赤脚站在地上,虽又冷又饿,脸色苍白,嘴唇指甲都有些发青,但眼中的神色坚毅不变。

    而这个年少家奴身体虽然很单薄,有些瑟缩发抖,却还是紧紧搂着一个已经年迈,气息很是虚弱的老家奴,努力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对方,想要让对方在这倒春寒之中,能够好受一些。

    刘珌又仔细看了下,才发现那两个家奴身上都有很多的鞭痕伤口,显然受到贩子不少的打骂,才导致身体出现了一些发炎发烧的症状。

    也是,就那个年少家奴的眼神,看起来就不是个容易屈服的,也难怪会被收拾了。

    可那个老家奴年纪大了,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势,若是不及时处理,在这湿寒的天气里再继续多待一些时间的话,只怕两个家奴的病症会进一步加重。

    届时,那个老家奴该是挨不住了。

    或许也是知道了这一点,那个年少的家奴才会这般执着地温暖老家奴,试图挽回这样的局面吧。

    不过,即便是如此狼狈的状况,还是无法彻底掩盖住那个年少家奴身上的气息,显然是有些身手本事的。

    可这样的人才,不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啊?怎么会沦为奴籍,还被发卖呢?

    刹那间,刘珌就对那个年少的家奴来了兴趣。

    有了目标,且与刘宏正前行的方向一致,刘珌便也不着急,慢慢地与刘宏一起,朝着那个摊贩走了过去。

    刘珌边上的许其,一直都在注意着刘珌的举动。

    发现刘珌此时往那个方向走去,许其同样也看到了那两个有些不同的家奴。

    只不过,这两个家奴是一老一少,不是正堪大用的年纪,且那个老家奴此时的状态并不太好,许其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待会还是得帮着看仔细些,免得刘珌挑了个病秧子回去,被那些贩子给坑了。

    虽说他不会过多地去干涉刘珌的决定,但若事情对于刘珌跟夫人有影响,即便是惹得刘珌不喜,他也会出言劝诫的。

    就算刘珌表现得再与众不同,在许其的眼中,也只不过还是个孩子,是他需要好好守护的主人。

    有麻烦了,他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的。

    就在这个时候,见到有客人朝着这里走来,贩子又来了精神。

    而且,这里边那人,可不就是解渎亭侯,身份财富都有的。

    至于另一人,虽然眼生年幼,但看衣着打扮,也是个富家公子哥。

    能够与刘宏同行,且很受刘宏看重的,显然这人的身份也不会简单。

    那个穿得厚厚实实的贩子,脸上堆满了笑意,将正在讨价还价的客人交给同伴招待,他则是赶紧从背风向日的棚子底下迎了过来。

    有亭侯在,这可是个有钱的,虽然出手不太阔绰,但也不是一般小家小户可比。

    而边上那个富家小公子哥,看来身上有钱,年纪又小,且是没什么见识,最是好忽悠的了。

    贩子暗暗观察了下,便有了主意。

第0011章 高彭

    贩子还在观察两人,更多的是将主意打到了刘珌身上。

    看那些护卫的样子,对于亭侯与那个公子也是言听计从的样子,在待会买人谈价钱的时候,定是不会随意插嘴打断的。

    至于那个老奴,身份显然也不够,是无法阻止那个小公子花钱的。

    只要他将亭侯与那个小公子都奉承好了,让两人都高兴起来,今日定是能够有一笔不小的收入。

    眼珠子一转,贩子立即就有了打算。

    今日,他可就指望从这两人身上多捞一些油水回去。

    顺带的,还要借助这个富家公子哥,将正在商谈的生意给做成了。

    待到走近之后,贩子肥肉颤抖的脸笑得跟满是褶皱的花儿一样,让刘珌看着都有微微的恶心感。

    这个时候,那个贩子热情十足地行了个礼,笑问道:“侯爷,小公子,可是要来此买些家奴婢女啊?侯爷放心,小人此处的家奴,一个个都健壮有力,婢女更是体贴又好看。”

    顿了一下,贩子注意到刘宏正瞟着的方向,顿时就有了主意。

    边引着刘宏与刘珌,贩子边继续说道:“侯爷啊,这里的家奴婢女,全都忠心又能干,来源合法合规,保准让小公子满意。”

    说着,贩子指着其中一个收拾得干净一些的婢女,殷勤介绍说:“侯爷,你看这一个婢女,长得水嫩又可人,干活更是一把好手,听话又好差使,最适合服侍侯爷的了。”

    听着贩子不住的介绍,刘珌顺势抬眼一瞧。

    那婢女的模样倒是清秀标致,摊开的手上也有厚厚的茧子,确实是个不错的。

    只是,刘珌身边暂时不需要添婢女,也就不用考虑了。

    但刘宏却是对这个婢女有了些许意思,看起来还比较满意。

    就在这个时候,原先还在那讨价还价的高瘦客人,远远听到了贩子的话,那可就不乐意了。

    有些气恼地从棚子里走了出来,高瘦客人不满地责问道:“这个婢女,本公子可是先看上的。卖家,你这是何意?瞧不起本公子不成?”

    听到这个高瘦客人那有些恼火的话语,贩子眼中精光一闪,赶紧陪笑道:“这位公子,你是确定要买下这个婢女了?”

    像是没看到客人的脸色般,贩子继续笑呵呵地说道:“公子啊,你也是看得到的,这个婢女,有几分姿色,脾气又温柔,也很会伺候人,粗活细活,那可都是能够上手的。小人为了训练她,可是下了大本钱的。”

    这意有所指的话,说得本就不爽的客人更是恼火了。

    脸色难看地冷哼了一声,高瘦客人回道:“哼,本公子都在跟你谈价钱了,这还会是有假的?你这卖家,莫要这般乱了规矩,小心在解渎亭吃不了兜着走!”

    半带威胁地说完这些话,高瘦客人不止怒视了贩子一眼,还不忘挑衅地看了一下状似懵懂的刘珌,还有不以为意的刘宏。

    他倒是认得刘宏,可区区一个亭侯而已,他并不至于怯场。

    不过,有些礼数他还是得守着的。

    状似才发现了刘宏,高瘦客人讶异地说道:“啊,原来是侯爷啊。侯爷竟是有兴致,亲自来买人?”

    对于这个人,刘珌是知道的。

    高彭,冀州高家一个旁支的大少爷,身份倒是还可以。

    也难怪,这人敢这般跟刘宏说话。

    瞥了眼那个婢女,刘珌心下有些了然。

    高彭可不就是一个有名的猴急纨绔,想要买这个婢女回去,大概也就是看中了这个婢女的姿色。

    而刘珌,根本就用不上这个婢女。

    因此,对于高彭的挑衅,刘珌丝毫不以为意,也不去理会,继续去看那些家奴。

    至于刘宏,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没有想要与高彭一争高下的想法。

    高家,还是颇有实力的。

    尤其是搭上了袁家,势头扶摇直上。

    区区一个婢女,他还不想跟高彭争长争短。

    再说了,好姿色的婢女,这里有不少,方才那个,还是稍微逊色些,他不是非要不可。

    因此,刘宏淡淡笑道:“倒是真巧,高公子也亲自来买婢女?”

    不待高彭回话,刘宏直接说道:“既是高公子看上了,那本侯自是不会夺人所好的。高公子且自便。”

    说完,刘宏见刘珌稍微走开,便与高彭示意了一下,往刘珌那边走去。

    只不过,在边上得到了高彭肯定的回答,贩子赶紧笑着说道:“那好,先到先得,在下自是不会坏了规矩的。在下就知道,像高公子这般有钱有颜之人,定是会出手阔绰,怜香惜玉。高公子果然是个爽快人。”

    由同伙领着高彭去一边结账,交接文书,贩子又赶紧跟上了刘宏与刘珌,又向刘宏致歉道:“实在是对不住了,侯爷。方才那个婢女,已经被高公子买走了,侯爷不若再看看其他的。”

    说着,贩子又指着另一个婢女,给刘宏介绍道:“侯爷你看,这一个婢女,样貌同样不俗,且是琴棋书画样样都会。这带在身边伺候,那也是舒坦得很。侯爷读书之时红袖添香,岂不美哉?”

    顺着手势看向了贩子介绍的那个婢女,刘珌却是完全不感冒。

    样貌不错,玉手莹润,确实该是个有学识的,可看那双有些轻浮闪烁的眼睛,就是不像个本分的。

    再说了,刘珌来此,并不是为了买婢女而来。

    看方才高彭买婢女的态度,忽略了这个,想来也是看透这个婢女的本性,才不会被这个婢女的姿色所惑,给自己找个麻烦回去的。

    自然的,刘珌更是不会去遂了贩子的意。

    可让刘珌没有想到的是,刘宏却是很满意。

    见状,刘珌自是不好多言,只是在边上看着。

    通过与刘宏的接触,刘珌算是看出来了,刘宏在纵乐这一块,是大小就开始的。

    虽然年纪还小,但身为侯爷,府中还不是他与董氏说了算?

    因此,刘宏虽然还不能做成那事,但对婢女家奴的样貌身段,要求还是很高的。

    就这一个不安分的婢女,确实是刘宏喜欢的菜。

第0012章 有意

    看着刘宏对那个婢女很有兴趣的样子,刘珌只是静静看着。

    这毕竟是刘宏自己的选择,又没有过问他的看法,刘珌如今还只是一个小破孩,更是不好发表自己的意见。

    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刘宏才向贩子问道:“这个婢女,当真会琴棋书画?会伺候人?”

    稍微愣了一下,但贩子也接触过不少世家宗亲子弟,对这些人的秉性还是有所了解的,很快就回过神来。

    知道有戏,贩子忙笑眯眯地回道:“侯爷,这可都是真的。这个婢女,本是世家庶女,因得罪了当家主母,才被发卖为奴的。但是她的手上,确实有真本事。”

    听着贩子的介绍,刘珌却是微微皱起了眉。

    得罪当家主母?

    看那个婢女的样子,该不会是手脚不干净吧?

    不过,刘宏却是不在意这些。

    点了点头,刘宏便与那个贩子商谈了起来。

    见事情这样了,刘珌也只是暗暗地摇了摇头,便继续往另一边走去。

    许其与张匀还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刘珌,以防有什么意外。

    而贩子,将刘宏交给另一个同伙讨价还价,自己则是跟上了刘珌的脚步。

    刘宏虽是亭侯,但几经交谈,贩子也知道刘宏不是好忽悠的,想要捞更多的油水,还是得从那个小公子身上来想法子。

    很快,贩子再次堆满了笑意,又指着一个婢女说道:“小公子,你看这个婢女如何?性格温和,手脚麻利,什么活都会做。”

    顺着贩子的手势,刘珌抬眼一瞧,见到一个眼带喜色的婢女,却也同样是一个不太安分的,顿时就没了什么兴趣。

    不顾那个婢女殷切的目光,刘珌状似懵懵懂懂地摇了摇头,便直接走向了那个家奴的方向。

    那个婢女,见刘珌就这样走开,眼中很是不甘,却碍于贩子在场,不敢随意开口,免得遭来贩子的不满与凌辱。

    她看出刘珌身上衣物的不凡,又与亭侯关系很好,且那些护卫的态度都很恭敬,便知道跟着刘珌的话,会是个好归宿,更想要借机摆脱这个贩子的。

    只是结果不如意,婢女看向刘珌时,也不免带上了些怨怼。

    这一些,刘珌已经有所察觉,却不会为了一个婢女而去介意。

    而看到刘珌那懵懂的态度,贩子当然不会被蒙蔽住,眼睛闪了闪,便赶紧跟了过去。

    这个小破孩,还真是不好忽悠啊。

    不过,看这个样子,这个小公子该是冲着买家奴来的,还不懂美貌婢女的妙处。

    这般想着,贩子再次来了热情。

    由着那个贩子不住地介绍,刘珌慢慢地走到了那个家奴不远处。

    见刘珌居然对那两个晦气的家奴有兴趣,贩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如若能够在今日将这两个家奴出手,他回去之后,也不用担心这两个家奴会得病,传染给其余的家奴了。

    陪笑地跟在刘珌身边,贩子立即介绍道:“公子果然好眼光。这两个家奴,乃是一对亲祖孙,均是厚道能干的。”

    指着那个年老的家奴,贩子继续说道:“这个老的,以前曾是世家里边的管家,管理家事那是一把好手。回去捯饬捯饬,长得还是上得了台面的。”

    接着,贩子又指向了另一个的家奴:“这个年轻的,你看他猿臂狼腰,那可是有武艺在身的。小公子买回去当个护卫,绝不会差。”

    听着贩子的介绍,刘珌心下满意。

    不过,对于这两人的出身问题,刘珌还是有些顾忌的。

    暗暗示意了一下许其,刘珌准备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他来办理。

    得到了刘珌的示意,许其虽然内心有些不同意,但还是暗暗点头,按着刘珌的吩咐来行事。

    毕竟,他从刘珌的眼中,看出了对这两个家奴的势在必得,不是他可以劝说得了的。

    虽对这两个家奴不太看好,更是担心不好驯服,以及可能会有什么恶疾,但毕竟是刘珌特意要买的,定不会是无的放矢,许其自是不会当面反对。

    顶多就是回去之后,他再好好训练整顿一番,定不会让这两人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想明白了这些,许其便接过话茬,向那个贩子问道:“你是说,他们祖孙二人,曾在世家里待过?那他二人,为何会成为家奴且被贩卖的?”

    这可是很要紧的问题。

    万一这两人都不规矩的话,即便是刘珌指定要买的,他也要再劝说一二。

    一旦带回去之后给府上招来祸患,连累了夫人与公子,那可就不好了。

    一听这个问题,贩子看向刘珌与许其的目光,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看来,是他看走眼了。

    这个小公子,还有这个老奴,都真不是好忽悠的。

    只不过,既然是这个小公子对这两个家奴有意思,他倒是该好好地宰一宰了。

    眼中有贪婪的光芒闪过,贩子笑着继续介绍说:“公子莫要担心。这两人,并未作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都是规矩人。只不过,那个世家家道没落,不得不卖掉些家奴,才会把这两人卖掉的。”

    至于说具体的,两个家奴得罪人而被整的事情,贩子自是不会提及,免得坏了这一桩买卖。

    况且,这买主也不过是一个小孩子,能够懂多少?

    天高地远的,他们也没法去真的查实。

    等生意做成后,他差不多也要离开这里了,该是不会再被寻上门找麻烦的。

    虽然听着贩子这般说,但刘珌还是一直在留意着那两个家奴的反应。

    待那个贩子说完,刘珌果然从那个年少家奴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不甘。

    这一丝异样虽然很快就消散,年少家奴极力隐忍,眼中很快便再次恢复了平静,但已足以引起刘珌的重视。

    看来,这里边的事情,倒是有些意思了。

    对于这两个家奴,刘珌也下定了决心,准备买下来。

    刘珌再次朝着许其示意了一下,自有许其继续与贩子讨价还价,办理交接的文书。

    而感受到了刘珌的坚持,许其虽不太明白,但还是得尽力把事情给做好。

    又因为对那个病恹恹的老家奴不看好,许其更是得跟贩子好好地交涉一番,将价格压到最低。

第0013章 那个家奴

    在许其与贩子讨价还价的时候,刘珌则是走到那两个家奴不远处,看着两人。

    留意到那个老家奴正在发烧,情况并不太好,刘珌微微皱了皱眉头。

    幸好他有药,还能够医治这个老家奴。

    若不然,他将人带回府去,也是平添了麻烦事。

    不过,只要老家奴被救回来,以这两人亲祖孙如此亲近的关系,他该是能够收服这两人的。

    至于说他们的往事,回去之后他再好好询问一番,以确定是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不是律法不容的,他倒是可以试着保下。

    当然了,刘珌之所以有意要买下这两个家奴,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已经看出来了,那一个年少的家奴,年纪虽小,但身手当是不差的,且肯定还是一个弓箭高手,值得他费心收服一番。

    这时,那个年少的家奴刚好抬起眼来,与刘珌四目相对。

    被刘珌桃花眼中的潋滟波光所惊,家奴虽很快恢复了平静,却是不敢再小看刘珌了。

    他虽然还年少,但这些日子的不幸与变故,让他更早地成熟起来。

    方才,他从这个小公子眼中散发出来的光芒,已经可以断定,这个小公子乃是一个聪慧不凡之人。

    且这个小公子一来就直奔他们祖孙俩,显然是看出了他们的一些底细与价值。

    若是真的被卖给了这样的人,也不知道,对于他们祖孙而言,这究竟是福还是祸。

    但终究,肯定是要比待在贩子手下要好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祖父也不必再受到贩子的折磨了。

    想到这里,年少家奴看向刘珌的眼神,微微地变了变。

    待到许其与贩子商议好了价格,以低廉的价格买下这两个家奴,并办理好了交接文书之后,便再次回到了刘珌身边。

    而那个贩子,虽然无法狠宰一笔,但收获还算是不错,更是解决掉了两个麻烦,心情同样不错,笑哈哈地奉承了刘珌几句。

    对此,刘珌再次恢复了懵懂,没有多去再与贩子废话了。

    这个时候,买下几个婢女的刘宏也过来了。

    看到刘珌买了一老一少两个病秧子,刘宏很是意外。

    嫌弃地看了一眼,刘宏以为刘珌是被忽悠了,皱眉说道:“珌弟,这是你买的?莫不是被诓了?”

    对于刘宏身后跟着的几个新买婢女,刘珌微微抽了抽嘴角。

    不过,对于刘宏的关心,刘珌还是领情的。

    摇了摇头,刘珌回道:“兄长,小弟看着两人不错才买的。”

    虽然不太看好这两个家奴,但既是刘珌想要的,刘宏也不会多说。

    待听到两个家奴的价格,刘宏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刘珌没有吃亏,那他就放心了。

    不过,刘宏还是看了下周围,问道:“珌弟,可还需要多买几个?”

    这一老一少的,干活的时候可不太给力,刘宏还是想刘珌多买几个健壮的家奴回府差使的。

    但刘珌还是摇了摇头。

    这里的家奴,其余的刘珌都看不上眼,宁缺毋滥。

    想了下,刘珌还是回道:“兄长,暂且够了。府中的人手还够,不需要添加太多。”

    闻言,刘宏这才点了点头。

    到时,若刘珌人手不足,他派些人过去帮忙便是了。

    等到贩子解开两个家奴的链子之后,刘珌让张匀带上两人,与刘宏一起回程。

    老家奴的身体情况并不好,得赶紧回去治疗一番,免得病情加重,他可就吃亏了。

    而且这种天气,一个搞不好,让病症发展成为肺部问题,影响可就大了。

    买人可以,但他也不想因为两人而为母亲招惹麻烦。

    只不过,待到刘珌与刘宏等人离开之后,一个身材魁梧的华服汉子,领着几个护卫,也来到了此处。

    看了一圈,见没有合适的家奴,汉子又有些失望地离开了。

    这一些,刘珌自是不知道的。

    此时,为了避免麻烦,刘珌从靠近他院落的那处侧门回府,没有惊动太多人。

    待回到了自己院落,刘珌只留下老仆许其,挥退了其他的仆人婢女后,才将两个家奴喊到了跟前。

    眼见老家奴的烧还没有退去,情况不容乐观,刘珌也不再端着,走了过去,直接执起老家奴的手,开始把脉。

    全过程中,那个年少的家奴一直都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却也对此无可奈何,不敢有所阻止。

    如今,他不过是一个家奴罢了,生死都在主人手上,又能如何呢?

    更何况,他能够感受得到,刘珌并没有什么恶意,甚至可能还会些医术,没准能够救下他的祖父。

    他眼下最为担心的,就是他祖父的身体了。

    只要小公子能够救下他的祖父,从今往后,他一定会全心全意地效忠这个小公子,以小公子为主,报答小公子的大恩。

    等了一会儿,刘珌便为老家奴查出了症状,于他而言,并无什么太大的麻烦。

    走到边上的一个柜子,刘珌从里边取出两瓶药丸,递给了许其。

    这两瓶药,一瓶专治受寒发高烧,另一瓶治内外伤势,正适合老家奴使用。

    而许其,这些天已经知道刘珌的手段不凡。

    虽然不知道是何人给了这些,但这两瓶药丸,显然就是治疗那个老家奴的。

    也不多话,许其直接伸手接了过来。

    随即,许其喊来外边的两个家奴,将状况不太好的老家奴先给抬下去,他好给这个家奴吃药擦伤口,也免得影响到了刘珌。

    待许其等人离开之后,前厅这里,只剩下刘珌与那个年少的家奴了。

    见那个家奴虽恭敬候着,身形单薄,却并没有完全的卑躬奴膝,倒是让刘珌高看了点。

    而且,该是这个家奴沦为奴籍的时间不长,身上隐隐的还有一点傲气在。

    看来,这人的真实身份不会简单,背后也是有故事的。

    只是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谁?

    到这个时候了,刘珌才取出那两份卖身契文书看了下。

    可这一看,倒是让刘珌吃了一惊,不由抬起头来,意外地看向了那个年少的家奴。

第0014章 立誓言

    再次打量着眼前的年少家奴,刘珌微微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道:“你当真是辽西令支韩当,韩义公?”

    文书上虽是这般写的,但刘珌还是想再确认一遍。

    毕竟,这个惊喜来的有些突然了。

    对于刘珌的发问,韩当显然有些意外。

    家奴文书上已经都写得明明白白的,韩当不知眼前的小公子有何好惊讶的?

    更何况,他这般年少,也不是什么有名望的人物。

    莫非,是这个小公子知道他此前在令支所遭遇的事情?

    心下不解,但韩当还是恭敬地应道:“回公子,仆正是令支韩当。”

    虽然开口自称为仆,韩当心下有些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他眼下已经成了这个小公子的家奴,文书也在官府备过案的,这命运,他一时也无法反抗。

    更何况,他祖父尚在病重,还需依仗这小公子的医治,以免发生不测,韩当更是不想得罪了刘珌。

    得到了韩当的确认,刘珌心下一喜。

    出门买两个家奴,他竟然是买到了韩当。

    上天果然待他不薄啊。

    再次打量着眼前的韩当,本该会在后来成为孙坚帐下军旅陪隶,得到机遇而沙场奋勇,立下赫赫功劳的,成为一方大将的,如今却是被他先下手给买到了。

    这下子,少了骁勇的韩当,也不知道孙坚的四大副手还能不能凑得齐?又还有没有那等崛起的好运气了。

    心里头闪过一丝欣喜,刘珌更是为今天出行的收获感到满意。

    点了点头,刘珌笑着对韩当说道:“不错!没曾想,你居然会是韩义公。”

    垂髫小破孩,却用成熟的语调在说话,又因着浑身的气势,竟是没有显得违和怪异,让韩当不禁对刘珌也刮目相看起来。

    看来,他的这个小主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

    如此一来,韩当更是不敢小看刘珌了。

    正了正神色,韩当恭敬又无奈地说道:“回公子,仆人确实是令支韩当。如今,仆人既是成了奴籍,再被公子提及表字,着实不敢当。”

    韩当这么一说,刘珌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不过,这人既是韩当,刘珌也有其他的打算了。

    呵呵笑了笑,刘珌回道:“莫急。我允许你继续使用表字。英雄不论出身。我虽不知你因何故而遭逢此难,沦为奴籍,但又怎知你今后不会有出头之日呢?”

    这话,让韩当心下一凛,不由皱眉看向了刘珌。

    刘珌所说的,莫非是知道了他的事情,甚至可能会因赏识他的本事而为他摆脱奴籍,再次恢复自由身?

    只是,这话从一个垂髫之年的小公子口中说出来,韩当尚不敢全信。

    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挫折,他内心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当然了,对于刘珌所表达出来的善意,韩当还是领情的。

    更不用说,刘珌一回来就为他祖父医治,这等恩情,韩当更是记在了心中。

    或许,遇上了这样的小主人,他们祖孙两人今后的命运,也不至于太过悲惨吧。

    没准,他们还真的能够有翻身,报仇雪恨的一天。

    想到了这里,再微微抬眼时,看到刘珌表情和善,并非作伪,韩当心下更安。

    恭敬地行了个礼,韩当感激地说道:“多谢公子好意垂怜。仆人既然已是公子家奴,自不会朝三暮四,背主忘义。不管将来如何,仆人都不会忘记了身份,忘记了公子的恩德。”

    韩当这一番真挚的表忠心,让刘珌有些意外了。

    他没有想到,不过是小小释放些善意罢了,竟会让韩当做了这等决定。

    看来,他并未看错人。

    与此同时,刘珌也知道,这也是这个时代的影响。

    光明磊落之人,向来重视信誉。

    一旦毁约,背信弃义,所引来的,会是他人的鄙夷,难以再得人信任,前途也是毁的差不多了。

    此时,看着恭敬行礼的韩当,刘珌心下微动。

    如今的韩当还年少,已经有了习武的经历,加之因变故而心性坚韧,只要加以栽培,将来定是不会比那些人差的。

    不过眼下,想来韩当肯定是挂心他祖父韩振的,刘珌有些话也就不急着说。

    点点头,刘珌认真说道:“义公的为人,我自是信得过的。义公也且放心,令祖地病情尚不严重,服药后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这个问题,确实是韩当极为关心的。

    现在被刘珌提及,韩当立马就回过神来。

    没想到刘珌会这般重视他,真的为他祖父医治,韩当感激地说道:“多谢公子。公子如此恩德,仆人即便粉身碎骨也难报一二。从今后,仆人定当尊公子为主,绝不背叛!”

    虽然他刚被买回来就受到了刘珌的赏识,但一想到了祖父的情况,韩当还是有些担忧,不由有些走神了。

    但刘珌能够做到这般地步,实在是让他感激。

    而且,韩当也注意到了,方才正是刘珌亲自为他祖父把脉诊断,还给了药丸的。

    看来,这个小公子,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人物。

    跟着这样的主人,对于他而言,定是不会差的。

    心中思绪万千,但韩当是真心臣服于刘珌的。

    对于韩当的走神,刘珌并未怪责这些。

    一个真正孝顺的后辈,所作所为,并非能刻意伪装出来的。

    从摊贩那里看到韩当的做法,刘珌就对这对这对祖孙很是看好。

    如今知道了韩当的身份,这更是意外之喜了。

    刘珌也不怕韩当发难反悔。

    不说有家奴文书的限制,且韩当还年少,武艺不精,就是刘珌自己,虽然同样是年纪尚小,但也是有足够的后招来对付敌人的。

    正是有所依仗,刘珌才会想着要培养重用韩当,当自己的左膀右臂。

    毕竟,他今后所要做的事情可不少,光靠他自己的话,肯定是不行的。

    如今得到刘韩当的立誓效忠,事情可就简单多了。

    以韩当的为人,既是立了誓言,就不会轻易改变的。

    他再好好考察一番,进一步确定韩当的忠心后,有些事情,得开始办理了。

第0015章 信任放手

    这个时候,许其回来了。

    注意到刘珌与韩当谈得貌似很不错,许其心下一松。

    他也是早就看出来,这个年少的家奴还是有些身手的。

    要是真的能忠心为公子所用,加以培养,今后当公子的贴身护卫,也能护得公子周全。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去为韩振上药的。

    同时,他在稍微了解了这两个家奴的本事后,也是高看了刘珌不少,庆幸当时没有去拦阻刘珌行事。

    躬身行礼后,许其回禀说:“公子,老奴已经为病患处理好伤口,服药后,病势也已被控制住,无大碍了。”

    听到这个消息,刘珌点了点头。

    既是韩当的祖父,韩振显然也不会是泛泛之辈。

    等他病好了,也能分担一下许其的事情,让许其不至于太过操劳。

    当然了,这两个人,他也是需要再行考察一番,才能确定要不要重用。

    看向许其,刘珌笑着说道:“辛苦了。”

    对于刘珌的客气,许其还是有些不太适应,忙恭敬地回道:“公子不可如此。这乃是老奴当做之事,谈不得辛苦。”

    不过,对于刘珌的态度,许其还是很受用的。

    对于许其的反应,刘珌已经习以为常,并不太在意。

    而在一边听到了祖父已无碍的消息,韩当也不由得心下一松。

    对于刘珌,韩当亦是越发地感激。

    眼见韩当有些心不在焉,显然是挂念着韩振的情况,刘珌便先打发他退下,回去照看韩振。

    这边韩当刚刚退下,收到消息的顾葳蘅便赶了过来。

    儿子受伤中毒大好之后第一次出门,且不让她陪同,她还是很担心的。

    只是想起了曾经一位高人所说的,并通过这些天的相处,看出儿子的懂事稳重,顾葳蘅才会选择放开手去信任儿子的。

    这一个时辰里,她的心一直都悬着,就担心儿子会在外边磕着碰着,或是被某些不长眼的给冲撞了。

    虽然有亭侯刘宏在,但所去之处乃是混乱的家奴贩卖街,顾葳蘅难免还是放不下心。

    因此,一个时辰快到的时候,她就在等着儿子回府的消息。

    待到了刘珌的住处,顾葳蘅匆匆地走近,拉起儿子的手,上下打量了下,确定儿子真的完好无恙,且手上也是暖暖和和的,并未着凉,顾葳蘅这才算放下心来。

    虽有很多担忧的话,但顾葳蘅却并未说出来,以免坏了儿子的兴致。

    况且,儿子如今做事是越来越稳重了,她也得试着去更加地信任他。

    温和地笑着,顾葳蘅柔声问道:“珌儿,出府一次,可都顺利?那些护卫,可有曾难为过你?”

    感受到母亲的信任,刘珌心中暖暖的,也笑着应道:“母亲放心,一切顺遂。”

    想到了韩当祖孙,刘珌继续说道:“母亲,孩儿买了两个家奴回府。”

    一听这话,顾葳蘅点了点头。

    这事,她已经有听下人说了。

    儿子刚刚好转,变得更加懂事,她手上一时也没有合适可靠的人选供儿子差使,这倒是她的疏忽。

    至于许其,忠心自是不用担心,却已老迈,难当重任了。

    这也难为了刘珌,还得亲自出府去买家奴回来。

    想到了这一点,顾葳蘅不免还是有些自责。

    不过,对于两个家奴,她虽还未见着,但已经将大体情况都了解了。

    方才进来时,她也有看到那个韩当。

    对于韩当,顾葳蘅还是比较满意的。

    韩当虽然年少,但身强体壮,眼神清正,是个不错的,买回来训练一番,倒也能直接为儿子所用,当个贴身护卫应该是足够了。

    至于没有见着的那个老家奴韩振,顾葳蘅还是有些担心的。

    据说韩振的情况并不太好,可莫要沾染些什么恶疾,影响到了儿子。

    注意到母亲的眼神变化,刘珌忙拉了拉母亲的袖子。

    待母亲看向他了,刘珌这才说道:“母亲,这两个家奴乃是祖孙俩,孩儿都想要留在院子里,也好帮孩儿做些事情。”

    知晓母亲心中的顾虑,刘珌继续说道:“母亲放心,韩振并未患什么恶疾,歇息几天自是会好的。”

    一听这话,顾葳蘅还是有些犹疑:“琋儿,可需让医工过来诊治一番?”

    虽然刘珌年纪还小,但在面对儿子的时候,顾葳蘅已经是当成了一个成人来对待,说话尽量是商议的。

    而且,儿子这些天来做事都很有章法,很是稳重,并不需要她过多的操心干涉。

    她并未强行要求让府医过来,也未说些不好听的话,只是表达了一下身为母亲的担心。

    对于这个问题,刘珌却是摇了摇头。

    因为其余的家奴婢女都在屋外,这里没有外人,刘珌才低声说道:“母亲,无碍的。韩振已是服了药,病势明天自会转好过来。”

    见母亲依然有些担忧,刘珌又补充说:“母亲,这两人,看着是忠厚老实的。尤其是韩当,有些武艺凡,孩儿有心要让他当孩儿的护卫,今后也不用担心遭遇危险。”

    刘珌说的这一点,也是顾葳蘅所担心的。

    以前倒还罢了,刘珌的存在,对其他人并未真正的威胁。

    可如今,刘平去了洛阳,又是司空周景举荐的,难免会有一些人看不顺眼。

    以周景的做法,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举动出来,没准会关系到不少人的切身利益。

    一旦真的是如此,那些人要是做出什么阴险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些,她也不得不防。

    若真的能够将韩当收服,护刘珌周全,也能够有把握些。

    思来想去,顾葳蘅到底还是点头应下了。

    人既是儿子买回来的,交由儿子安排处置,并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儿子既是买来有用,她也不会拦阻儿子的事情。

    再次想到她在怀刘珌时,偶遇的那个世外高人所说的话,顾葳蘅心下更定。

    不过,顾葳蘅还是叮嘱道:“珌儿,这两个家奴,你还是得将卖身契收好了。一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好方便处置。”

    既是母亲应下,刘珌也不会反对什么,当即点头应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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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来到汉末,隔壁住着的,是解渎亭侯刘宏,刘珌暗戳戳地决定,他还是先抱金大腿吧。乱三国之君汉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乱三国之君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乱三国之君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