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1章 该吃吃,该骂骂
对于刘宏,刘珌心下是复杂的。
他也有心将刘宏真的当成兄长来对待,却又无法真的放下心防。
一想到过些时候,刘宏就会登位成为至尊,届时身份有别,君君臣臣的,刘珌总感觉有些怪异。
要说让他也去争一争那个位子,刘珌也只能呵呵了。
想要有继位的可能,除了是汉室宗亲之外,身份爵位也是必不可少的。
他与父亲刘平都只是普通的宗亲罢了,即便是刘平受到了司空周景的欣赏看重,得以出仕,在身份上,与刘宏等人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刘珌才会讨好奉承刘宏,与刘宏打好关系。
即便是有星象的启示,但刘珌还得继续低调行事。
他还年幼,还得等,等到时机真正的成熟。
至于在眼下,他当然还是要与刘宏好好相处的。
回过神来,刘珌才向母亲回道:“母亲,孩儿知道的。亭侯与孩儿交好,孩儿不会疏忽这些的。待会儿,孩儿自会去向亭侯好好说的。”
知道刘珌行事有分寸,很稳重,顾葳蘅自是放心的。
眼见时间不早了,顾葳蘅也未久留,叮嘱了几句之后,便回房休息了。
她现在身子开始沉重起来,总是容易犯困,实在是熬不住。
担心儿子刘珌,但她也得在意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子。
因为母亲行动不太方便,刘珌亲自将母亲安全送回去。
而后,刘珌才与韩当慢慢离开,往隔壁亭侯府走去。
今日府里有洛阳旨意到达的消息,想必刘宏已经听说了。
他还是得亲自去与刘宏说道,免得刘宏多想。
尤其是还有一个董氏,那可是看他不太顺眼的,万万大意不得。
而此时,正在被刘珌暗暗防备的董氏,对于刘珌,也确实是没什么好印象。
今天,隔壁刘府又有旨意从洛阳到来的消息,董氏自然是听到的。
没曾想到,一向被她看不太起的刘平一家,竟是有这等造化。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来的,又是什么旨意呢?
看到儿子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董氏心下暗暗恼怒?
身为亭侯,刘宏居然真的与刘珌称兄道弟,真的上心了,当真是有些可笑。
虽然同为汉室宗亲,但这里边,当真有兄弟情谊存在?
这一点,董氏自是不信的。
而且,她有见过刘珌,给她的感觉,刘珌也是心思不简单之人,真的会这般将宏儿当兄长来对待吗?
董氏对于这些,是完全怀疑的。
她总是觉得,刘珌待宏儿这般好,是有所目的在内的。
至于具体是什么,董氏却猜不明白。
而这,也是让她疑惑不解的地方。
但总的来说,她还是看不透刘珌这个小破孩。
倘若刘珌的城府真的有这般深,那可就太可怕了。
这样的人留在儿子身边,让儿子能够真心以待,可对儿子而言,这恐怕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董氏相信自己第六感的准确性,可又苦于寻不到刘珌露出狐狸尾巴的地方,才让她很是苦恼,更是无法将刘珌视为可信任的自己人。
咬了一口刘宏之前从刘珌那带回来肉干,董氏嚼吧嚼吧,心下还是对肉干满意的。
可是看着儿子的样子,董氏却又有些气恼。
皱了皱满是肥肉的胖脸,董氏不悦地讽刺道:“怎的,隔壁来了洛阳的旨意,那小子却没有来将事情告诉你,是不是很意外?亏你还将那小子当兄弟,别人可不一定跟你一样的心思。”
董氏的话,让刘宏不由看向了她。
只是,看着董氏吃着刘珌给的肉干,满嘴流油,却在不停地说着刘珌的坏话,刘宏只觉得心口一堵。
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可他的母亲,却是能够心安理得地无视这些。
东西毫不嫌弃地照吃,还越吃越多。
而这坏话,也是照样一句不少。
被儿子看的有些不爽,董氏直接用手抹了抹嘴巴,瞪着眼睛说道:“怎的?我说的不对吗?呵!都过了多久了,那个小子不还没有过来,真的有将你放在心里?倒是你啊,别再这么天真了!”
这话越听,刘宏心下越是不舒服。
在他的心中,刘珌有着特殊的地位,他不想让事事精于算计的母亲过多参与其中,坏了他与刘珌难得的兄弟情谊。
这或许并不是好事,或许刘珌对他有所企图,但刘宏还不想去破坏这份兄弟情谊。
不单单是因为刘珌给他带来的各样好处,还因为刘珌那懵懂又崇拜的眼神,真是让他不忍去质疑刘珌的用心。
至少,刘珌还没有做出什么危及伤害过他的事情来。
更何况,刘珌年纪还小,能有多少心思城府呢?
可对方是自己的母亲,刘宏一时也不知该怎样去反驳,才不至于伤了母亲的心。
至于改变母亲对刘珌的偏见,只怕也不是一件易事。
对此,刘宏有些苦恼。
看着儿子的神色,知子莫若母,董氏又岂会不知他的心思?
在她看来,刘珌的年纪虽小,却不是什么善茬。
瞧她儿子的样子,显然是对刘珌上心,将他视之为可信任的兄弟了。
不过,刘珌尚不足威胁,且于她们母子有用,她才会允许刘宏与刘珌亲近。
知道儿子的性子,董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软和了语气说道:“宏儿,你也莫怪母亲想得多。以前你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该不会忘记了吧?母亲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母亲真的不忍你在付出真心实意之后,反而受到伤害。”
母子两人相依为命多年,母亲对自己的在意与关心,刘宏当然清楚。
知道母亲的担心,刘宏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认真说道:“母亲,珌弟的事情,孩儿心中自有盘算。母亲不必担心。孩儿不是那等毫无心机之人,不会被人诓了去的。”
就在这个时候,家奴来报,说是刘珌到了府中,刘宏立时就站了起来,脸上带了笑意。
先恭敬地向董氏行礼,刘宏这才匆匆地离开。
看着刘宏离开,董氏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看来,她还是太小瞧刘珌了。
第0032章 任性胡闹
正在前厅那里等着的刘珌,有些无聊地喝着水。
亭侯府里那些家奴婢女的态度,刘珌当然感受得到。
那份不冷不热的样子,显然是董氏有所指示的。
若不是刘宏待他很不错,只怕这些人对他的态度会更加的恶劣。
想到董氏,刘珌暗暗嘲讽。
拿了他那么多的好东西,这董氏对他的防备还是这么深,当真是有够无耻的。
若是董氏能够清高地拒绝各样的好处,那刘珌倒也不说什么了。
可一边吃着他的东西,拿着他的好东西,一边却还不待见他,当真是够了。
但是,知晓刘宏与董氏今后可能的尊贵地位,刘珌也不好直接翻脸。
想一想,刘珌还是觉得有些憋屈的。
不过,见到刘宏匆匆赶来,刘珌忙收敛了各样的思绪,摆上了一副懵懂讨喜的面容来。
行礼过后,刘珌才有些不舍地说道:“兄长,方才吴中官来传旨意,让小弟与母亲,收拾好后边一同前往洛阳。”
看向刘宏,刘珌瘪了瘪嘴,不爽地说道:“兄长,小弟舍不得你。要不,你与小弟一起去洛阳吧?”
说完了这话,刘珌自觉这是个好主意,满是期待地看着刘宏,等着刘宏答应。
本来还在想着旨意的事情,可被刘珌这么一打岔,刘宏很是讶异,不由微微摇了摇头。
一开始,刘宏是对刘珌有些介意嫉妒的。
原先还样样不如他的刘珌,先是父亲刘平被君上公车征召,去洛阳出仕。
现如今,又有旨意来,接刘珌母子去洛阳。
这样的恩宠,可是极少见的。
对此,刘宏难免有了些不好的心思想法。
可是刘珌过来,不但将事情说给他听,并没有将他当外人,还是让刘宏微微满意了些。
而且,经由刘珌这么孩子气地一说,倒是让刘宏什么多余的心思都飘散了。
好笑地看着刘珌,刘宏伸手摸了摸刘珌的头发,才无奈地说道:“珌弟,你的心思,为兄都知道了。可这是陛下的旨意,你与婶母安心去洛阳就好。”
叹了一口气,刘宏觉得还是他自己想多了。
刘珌还是个小孩子,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鬼算计。
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该是比较真的。
此时,见刘珌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刘宏更是无奈。
他虚长几岁,又是亭侯,对于宗亲的规矩还是多有了解的。
没有得到征召,他贸然去洛阳做什么?
一个搞不好被人参一本,就有够他喝一壶的。
他还是安安分分地待在解渎亭就好。
不过,刘宏还是解释说:“珌弟,为兄也是舍不得你离开。可洛阳重地,为兄暂时可去不了。你到了洛阳,凡事也要多加小心些。”
因为少了些芥蒂,刘宏忍不住多嘱咐了些:“洛阳那里,各方势力错综复杂,你记得低调隐忍些,不可像在解渎亭这里这般随意了。要是有什么事情,为兄一时半会的,也无法帮上忙。”
刘宏越说,刘珌心下越是复杂。
这个小少年,还是将他当成了弟弟来对待了。
要不然,以刘宏那冷情的性子,也不会这般纵容宠着自己了。
有些复杂地看了下刘宏,刘珌又固执地问道:“兄长,你当真不能一起去洛阳吗?”
被刘珌这么一问,刘宏更是无奈。
摇了摇头,刘宏回道:“珌弟,这可不是小事。为兄暂时还不能去洛阳的。”
想了想,刘宏还是补充说:“珌弟,要是你想为兄了,可以常回来看看,也可以给为兄写书信啊。”
只不过,又想到刘珌尚未启蒙,哪会写信,刘宏只好换了个说法:“如果不想让别人代写,那画画也是可以的啊。”
沉默地低下了头,刘珌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抬起头来,不高兴地再次瘪嘴。
不舍地看了下刘宏,刘珌才又说道:“兄长,那小弟不去洛阳,留在这里陪兄长吧。”
一听这话,刘宏虽然有些无语,却也对刘珌的态度又软化了不少。
但是这件事情可不是儿戏,岂可胡来?
当下,刘宏忙摆了摆手,严肃地向刘珌说道:“珌弟,切不可胡闹啊。这可是陛下的旨意,还让陛下宠信的吴中官前来,你与婶母,切不可抗旨不遵。”
顿了一下,刘宏又继续补充道:“况且,叔父已经去了洛阳,你与什么也该去洛阳与叔父团聚才是。珌弟,不可再任性胡说了。”
对于刘珌来了之后的各样任性幼稚行为,或许是因为刘珌年纪小,演技也很好,竟是让刘宏没有去怀疑。
在不知不觉之间,刘宏对刘珌先前的小介意,都消失掉了。
就连关于旨意的一些事情,刘宏也都忽略,只顾着劝说刘珌了。
轻易将刘宏带上了节奏,刘珌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同时,他也是对刘宏有些歉疚。
刘宏能够真心的将他当兄弟来对待,可他,却还是在利用着刘宏的这份感情。
兄弟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因为知道吴伉还在刘府,刘宏便将刘珌劝回府去。
而此时,听到家奴讲述刘宏与刘珌对话的董氏,脸色黑沉的厉害。
她还真是小看了刘珌。
没想到,刘珌这一番任性胡闹,愣是让她儿子上了套,反而是顾着去劝说刘珌了。
她好不容易让刘宏对刘珌起了一点芥蒂,就这么轻易地让刘珌给胡闹化解了,反倒是让她儿子对刘珌多了好感与认可。
这个小子,还真的是不简单,心机有够深的。
幸好刘珌很快就会去洛阳,不能再这么影响她儿子了。
要是继续这般下去,只怕她会忍不住朝刘珌下手了。
可是董氏也有些想不明白,刘珌这般做,难道仅仅是因为耍着她儿子很好玩?
亭侯府,论家财,可比不上隔壁刘珌家有钱啊。
到底是有什么东西,让刘珌这么巴巴地黏了上来,还将她儿子给拉拢成这个样子的?
对此,董氏还是没有想明白。
但是有一点,董氏对于刘珌的介意与防备,比之此前还要更加的深。
第0033章 痛并快乐着
搞定了刘宏,刘珌趁着还未离开,准备明日再去一趟郊外庄院。
他师父为他安排的人手,已经到了。
而且,他也得去与师父说一说,免得师父为他担心。
师父待他这般好,也不知道,师父能不能与他一起去洛阳。
回府与母亲说了声后,刘珌趁着天色尚早,便带着韩当,匆匆地出了城。
只是到了庄院,知道师父暂时外出,刘珌有些无奈,只好先行休息。
如今的这个时节,乃是人间最美的五月天。
郊外的庄院中,杏花开得正好。
一大早的,在烂漫的缤纷落英中,一个身形健颀的垂髫小少年,正在那里挥舞着一把桃木剑。
虽然年纪尚小,身量尚未长开,但是小少年的一招一式都很是精妙,且蕴含着甚是强大的力量。
不时有破空声传来,让人不敢小觑。
此时,小少年已经收了势,却双眉微蹙,眼带冷光,浑身有着与年纪不符的凝重肃穆之感。
这个小少年正是刘珌。
刘珌昨日来到庄院,可师父很晚才回来。
与师父说了下洛阳旨意的事情,虽然师父保持了沉默,但刘珌知道,师父是不太想跟他前往洛阳的。
对此,刘珌也无法。
师父待他这般好,他也不想让师父为难。
在今日起身后,刘珌还是先行练剑,锻炼身体。
得了那三卷竹简之后,刘珌对里边奥妙的招数很感兴趣,练起来也很带劲,更能感受到招式的强大。
因此,刘珌对于修练从未懈怠。
等到刘珌收敛好心绪,幽幽吐出一口浊气之后,不远处响起了一阵掌声。
一个留着络腮胡子,头发乱糟糟,衣服也邋遢紊乱,身上还散发着浓浓酒味的老者,晃晃荡荡地朝着刘珌走了过来。
这个老者,正是刘珌的师父,王敖。
没想到一大早的,他师父就喝上了酒,刘珌对此很是无奈。
因为不喜酒味,在师父靠近的时候,刘珌皱了皱眉头,嫌弃地后退几步。
看到刘珌的动作,王敖不满地瘪瘪嘴,脸上还带着委屈。
正想开口之时,王敖却忍不住打了个酒嗝,生生地将酝酿好的情绪都给破坏掉了。
而这呼出的酒气,更是让刘珌毫不犹豫地再次后退几步。
留意着刘珌不为所动的那个样子,王敖再次瘪嘴,便拿起了腰上挂着的酒葫芦,顺势灌了几口酒。
昨夜的话,王敖还记得。
虽然他不放心让刘珌去洛阳,但这是陛下的旨意,刘珌也抗拒不得。
而且,他也有些要紧事要去办理,无法随着刘珌一同前往洛阳。
这一些,让王敖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的。
相处的时间虽然短了些,但对于刘珌这个徒弟,王敖是打从心底里喜欢。
尽管知道刘珌能够理解他,也不会去介意这些小细节,但王敖还是想要逗一逗刘珌。
舒服地喟叹出声,王敖才不满地嘟囔着:“乖徒儿啊,你怎么能这般嫌弃为师呢?虽然为师不去洛阳,可为师我是你的师父,你要好好地尊师重道,记得不?”
说完,王敖又瞥了瞥刘珌,就怕刘珌有什么不耐烦了,他也能赶紧溜之大吉。
想想也是悲催,他堂堂王敖老祖,却在刘珌这个徒弟这里讨不了什么便宜。
自从收了刘珌为徒,并将那三卷竹简交付给刘珌之后,师徒两人相处起来,是愈发的熟悉,也愈发的无所顾忌了。
王敖毫不顾忌地表现出他的老顽童本性,以及对美酒的喜爱之情。
可以说,自从他第一次喝道琼酥美酒,当即就喜欢上了。
如此一来,师徒两人各有所忙碌,也安安稳稳地在庄院待了不短的时间。
若不是昨日洛阳来了旨意,只怕氛围会更好。
不过,刘珌开始习练《鬼谷修练秘术》上记载的各样诀窍与招式,进步很是神速,却也对王敖有些无奈。
其实,对于刘珌,王敖那是很满意,很宠爱,又很心疼的。
刘珌那天赋,连他这个见识不凡的师父都惊叹不已。
在教导时,刘珌领悟极快,又举一反三,他这师父当得很是省事,也更加满意。
尤其是对《鬼谷修练秘术》的掌握,刘珌已经很纯熟,更是要超过他这个师父了,让王敖很是震惊。
只是刘珌小小年纪,却总是一副老成的淡漠样子,让王敖每每都忍不住想要逗逗他,希望他能够表现一些与年纪相符的表情出来,不至于那般无趣。
可每次他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被刘珌断了琼酥美酒的供应,让他抓心挠肝的难受。
就这样,他总是在重复痛并快乐着。
不过,因为他无法与刘珌一起去洛阳,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王敖很是不舍,才会一大早就喝酒,也顺道再逗一逗刘珌。
那些美酒,琼酥酒,乃是刘珌暗中拿出来的存货。
刘珌想要快速收敛钱财,美酒会是一个很不错的点子。
只是因为如今粮食不足的缘故,刘珌取出的琼酥酒数量并不多,以免引起太多的忌惮。
不过,这些琼酥美酒,极为的甘醇佳美,着实是人间少有的佳酿,让人食之知味,可不是市面上的清酒浊酒能够比拟的。
这段时间以来,刘珌已经吩咐韩振安排人手,将几坛子琼酥美酒送往洛阳去竞卖,效果也是出奇的好。
连刘珌也没有想到,琼酥酒甫一面世,经过几番广而告之后,竟是火爆整个洛阳。
每当有琼酥酒到货的时候,总是会引来各世家大族的争相竞购,也为刘珌带来了丰厚的收益。
至于说王敖自己,也因着是刘珌师父的这一层身份在,这才会在这段时间里,都有琼酥酒的供应,让他的小日子过得舒坦极了。
想到琼酥酒,王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再次端起酒葫芦灌了一口,才解了解馋。
这等美酒,当真是让他爱不释口啊。
可以说,王敖对于刘珌的满意,除了刘珌的天赋异禀,懂事省心之外,最大的因素,要数这琼酥酒了。
不过,王敖虽然好酒,却不至于上瘾,还是能够控制住自己的。
若非如此,刘珌也不会大方地提供琼酥酒给师父了。
第0034章 不喜离别
这有了好处,王敖这个师父当的,也是有些惨兮兮。
一旦刘珌断了琼酥酒的供应,那可就是几乎要了他的老命了。
没了琼酥酒,他的日子也是没滋没味的。
听了师父王敖的话,刘珌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依然在那里不紧不慢地擦拭着桃木剑。
他师父就是一个老顽童,在这个时候,若是搭理了,更会让师父乐此不疲的。
倒不如选择沉默,师父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状态。
虽然师父不会跟他一起去洛阳,但他能够理解师父,可不会小气地去介意这些。
更何况,师父很在意他,总是试着逗他,他也是领情的。
不过,看着刘珌这个样子,王敖虽然有些许泄馁,但更多的,还是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的琼酥酒还在。
不敢过分地招惹刘珌,王敖只得在一边坐下,眼巴巴地看着他。
而在刘珌身后,站立着他的五个护卫。
除了韩当,另外四人,正是王敖为刘珌寻来的。
四人在昨日方才随着师父王敖到来,均已经认刘珌为主。
因为是师父带来的人,四人都很得刘珌的信任,也分担了韩振韩当不少的事务。
四人其实都是师父训练出来的暗影,本事都很不错,且各有所长。
更重要的是,他们忠心于师父,如今忠心于他,并没有作假的成分。
因此,刘珌对于这四人可以放开心思去信任。
而韩当,与四人也相处的不错。
此时,看着王敖这老顽童般,想要逗弄他们家公子的做派,五人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明知道他们公子不好惹,也就只有王敖老祖敢于仗着师尊的身份,还有公子对他的亲近尊重,不断地挑战公子的底线了。
换做他们,可就不敢了。
他们可不想被公子加大训练量,那得累死累活的难受。
像昨日的下马威,可就够他们受的了。
尽管王信四人都是王敖训练出来,并交付给刘珌的,但既是认了主,他们自然只会依刘珌的吩咐行事。
这一点,早在他们来刘府之前,王敖老祖就已经很严厉交代他们了的,他们自是不敢违背。
况且,这短短时间的相处,也让王信四人看出了刘珌的不凡之处,真心实意地臣服于刘珌,完全以刘珌为主。
同时,昨日刘珌的一些怪异训练方式,也着实让他们受益匪浅,有所感悟,他们更是甘心效忠于刘珌。
当然了,一些训练也是很累人,他们可不想招惹了公子,换来一段狠狠的操练。
至于韩当,那更不用说。
随着王信四人的到来之后,他的事情确实少了些,但他也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身份,继续忠心地护卫着刘珌。
在得了王敖的训练后,虽然时间还短,但韩当的悟性很不错,本事也有了突飞猛进的提升,人也更加自信内敛,也更得刘珌的信任重用。
有了这五人,刘珌心下一松,对于此次洛阳之行,也更有把握。
正是因此,对于师父,刘珌也更是感激。
此时,见师父安静下来了,刘珌这才将桃木剑擦拭好,交给了边上的王信。
随即,刘珌站起身来,看向还在耍宝般委屈巴巴的师父。
感受着刘珌的目光,王敖立马恢复了严肃。
适当地逗一逗刘珌是没有什么大问题,但他也不能太过火了啊。
万一收不住,倒霉的也是他自己。
轻咳了下,王敖这才故作讨好地笑了笑,小声地抱怨着:“哎,你这小子,怎的这般没趣。”
余光注意到刘珌的脸色半点不变,王敖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这才坐直了身体,缓缓又不舍地说道:“珌儿,为师今日就要离开了。”
听到这个消息,刘珌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一愣,心中很是舍不得。
他的师父虽然看着闹腾,总是喜欢逗弄他,但确实待他极好。
师父不单单教授他许多的本事,给他带来了那三卷竹简,还为他寻来了这四个得力的护卫,只为能够帮上他的忙,守护他的周全。
莫名来到汉末之后,一直小心翼翼筹谋的他,除了父亲母亲,刘珌难得的从师父身上感受到了来自长辈的关怀与宠溺,他对此很是珍惜贪恋。
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如今师父即将要离开了,刘珌的眼神也跟着黯了黯。
此次离别后,也不知何时才能再次见面,再次被师父宠着,逗着?
可他与母亲即将出发,前往洛阳,与父亲团聚,也是由不得他随着师父出行。
洛阳,那是各样势力错综复杂,很重规矩之地,师父这般洒脱的性子,确实难以待得住。
这一点,刘珌是知道的,所以他也不会强求师父与他同去洛阳。
但是终究,刘珌还是舍不得与师父分开。
留意到刘珌身上气息的变化,王敖更是感到心疼。
但是,为了他这个唯一的乖徒儿,他也是得外出多活动活动,帮一帮忙了。
星象异变,虽是又被遮掩住,但刘珌的命数不同寻常,前途多艰。
待日后刘珌崛起之时,定是需要不少助力的。
尽管他同样很舍不得徒儿,但他这个做师父的,也是时候得跟着出一把劲了。
轻笑了笑,王敖忽然睁大双眼,状似意外地说道:“乖徒儿,为师就知道,你肯定是舍不得为师的。放心吧,为师出去一段时间后,会回来看你的。为师可舍不得这琼酥酒啊。”
说完,王敖还故意哈哈大笑了起来。
离别的氛围不好,王敖更不希望看到刘珌皱眉的样子。
若是他能将刘珌逗笑,或是气着,总好过让刘珌因愁绪而染上孤独寂寥要好得多。
可这一次,结果却是出乎王敖的意料。
刘珌并没有继续冷着张脸,而是走近几步之后,恭敬地朝着王敖行了个大礼,说道:“师父,弟子多谢师父的大恩大德!”
是的,若没有王敖一直以来的关怀疼爱,刘珌的心,只怕会更加的坚冷。
正是王敖的出现,极尽全力的宠溺,想方设法的逗弄,才让刘珌真切地体会到,除了母亲父亲之外,还是有其他长辈在乎他,真心实意地为他好的。
他,其实也有人护着宠着,并不是完全孤独。
第0035章 暗中的动作
对于刘珌而言,他真的很舍不得让师父王敖离开。
此次离别,下次再见,也不知会是何时?
这一个大礼,他是实实在在行的。
面对刘珌突然而来的大礼,王敖有些发懵,转而却又更加心疼。
他又何尝不理解刘珌的心情呢?
只是,王敖不习惯这样煽情的氛围,赶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说道:“乖徒儿,瞎说什么大实话呢。放心,有师父在,没人能欺负你的。再说了,你如果想为师了,飞鸽传书是没有问题的。”
知道师父不想看自己落寞的样子,刘珌也随之换上了温和的笑意。
对于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刘珌也不想让对方过多地为他而担忧挂虑。
既然师父要离开了,那他更要让师父安心。
点了点头,刘珌郑重地应道:“师父放心,徒儿无事。徒儿可是师父教导出来的,怎么可能让人欺负了去,丢师父的脸呢?”
这一派轻松自信的样子,哪还有什么寂寥的伤感?仿佛刚刚的一幕,不过是错觉而已。
而这样的状态,也确实让王敖放心了些。
上下打量了一下刘珌,王敖又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自恋地说道:“确实,有其师,必有其徒。为师可是从来都不会吃亏的,珌儿也一定不会让师父失望。”
说完,王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着师父的笑脸,刘珌也跟着笑了笑,不想让伤感离愁的情绪,再次感染他们。
转过头,刘珌朝着王礼示意了一下,让王礼去取那些准备好的琼酥酒与钱财。
待王礼领命下去,刘珌这才认真说道:“师父此次出行,徒儿不能随侍左右,还望师父见谅。请师父务必保重身体。徒儿就在洛阳,等着师父平安归来。”
哈哈笑了笑,王敖打趣道:“珌儿,跟为师何必这般客气呢?平日里,你可总是板着个脸的,这突然一转变,为师还真有些不适应。”
顿了一下,王敖欣慰地摸了摸刘珌的头发,感慨地说道:“珌儿,你年纪还小,为师更希望你能过得快活。珌儿,你时刻都不要忘记了,无论你做何事,师父随时都会支持你,做你的有力后盾。你并非独身一人!”
并非孤身一人!
这句话,让刘珌心中一动,再次滑过了暖流。
自从来到汉末之后,他一直都在紧张地筹谋着,几乎没有其他人能够真正地为他分担。
但是师父的出现,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助力,让他确实少操心了许多。
若不是有了师父的全力相助,刘珌也不确定,他是不是会选择铤而走险。
垂下眼眸,缓和了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刘珌这才看向师父,认真地回道:“是!师父!徒儿多谢师父!”
这个时候,王礼将行囊取过来了。
见状,王敖没有耽搁,也不适应这种煽情的场面。
接过了王礼递过来的行囊,王敖朝着刘珌点了点头,满意地直接转身。
敛去了心中的浓浓不舍,王敖边走着,边故作轻松地说道:“乖徒儿,不用太想师父啊。等师父忙完了,自会到洛阳去看你的。你要勤加练习,不可懈怠啊。”
说话间,王敖人已经飘然远去。
只有余音随风传过来,又慢慢消散开。
知道师父对他的真切关怀,刘珌的脸色也跟着柔和了许多,再次朝着王敖离去的方向行了个大礼。
等不见了师父的身影,刘珌这才恢复淡然的样子。
今生能得遇师父,是他刘珌之大幸。
等到了洛阳,他还会见到几位师兄师侄。
更何况,据师父昨夜所说,他在洛阳也为刘珌先安排了几个人手,随时可以动用。
这一些事情,都是刘珌很是动容。
想想此次的洛阳之行,刘珌少了担忧,但是多了些期待。
不过,刘珌很快就收敛好了情绪。
他还有许多的事情需要处理,不能一直陷在自己的世界里。
衡量了一下,刘珌向守在一边的王礼吩咐道:“子礼,你辛苦一下,走一趟扬州,将我昨日所说之事办好。”
王礼为人圆滑懂礼数,谨慎有谋略,外出办事,刘珌很是放心。
得了命令,王礼立即躬身应道:“是,公子。”
话落,王礼便立即下去,准备收拾一下行囊就出发。
至于所要办的事情,昨日刘珌就都吩咐过了,王礼已经了然于心。
交代好王礼,刘珌又看向了王俭:“子俭,琼酥酒的事情,要继续辛苦你了。”
王俭对于理财方面颇有天分,照看生意,积攒钱财,一直都很得力。
先前,这些事情,刘珌原本是打算由韩振打理的。
但韩振年纪也有些大了,又得分摊许其的事情,照顾他的日常起居,精力难免会有所不足,多了这一件事,便过于辛苦了,刘珌一直很是心疼。
有了王俭,正好可以将此事交给他来办理,相信以王俭的本事,不仅能够将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还能创造更多的收益。
特别是琼酥酒在洛阳竞买一事,虽有刘珌出主意,但王俭在听取的过程中,也提出了不少改进的方面,确实让刘珌刮目相看。
同时,少了这些事情分心,韩振与许其,也能安心做好管家的事情,照料刘珌的生活起居即可,能够省心不少。
至于说琼酥美酒,刘珌自来到汉末之后,其实,他原本的随身仓库也跟着回来了。
有了这个强大的金手指,刘珌才有足够的底气去强大自己。
琼酥酒,刘珌的库存足够,并不愁货源。
同时,没了收购粮食与生产的大动作,他可以更加谨慎低调行事,避免过早地将自己暴露出来。
至于韩当几人,虽然知道刘珌有些神秘的手段,但有了王敖提供的《鬼谷修练秘术》为由,倒是让几人将这些本事都归到了这里去,省了刘珌的遮掩与解释。
不过,这些倒是瞒不过师父王敖的。
可师父既然得了星象启示,知道他的不凡,许多的事情,更不会去点破。
因此,刘珌才能如此顺利地行事。
第0036章 思虑重重
这一个多月来,随着琼酥酒在洛阳的大卖,不少人都在四处查找琼酥酒的酿造酒坊。
只是可惜,东西都在刘珌的身上,刘珌与韩振行事又很谨慎低调,如今换成王俭,更是不会露出什么破绽来的,那些人注定是寻不到。
不过,今后他们行事,更是得多加小心。
想到了这里,刘珌眼中冷光闪过。
听了刘珌的话,王俭连忙躬身回道:“公子,这是属下当尽之责,谈不上辛苦。公子言重了。”
因为还有账目没有整理好,王俭也跟着躬身退下,自去忙活。
继而,刘珌又看向了一边的王仁:“子仁,暗影之事,你继续准备,待到了洛阳,此事便需立即开展。”
王仁医毒均有所成,武艺不俗,又擅长各样的信息收集,伪装掩藏等手段,目前负责暗影的各项前期准备事宜。
暗影的训练与散出去,是势在必行的。
习惯了现代的各样信息爆炸以及信息的实时性,在汉末面对各样的落后,是刘珌最为不适应的。
也因为这样,刘珌到底还是缺乏安全感。
就算是他能够掌握一些先机,但无法与各样情况对应上,信息也是滞后,有些更是会要命。
因此,在四人到来之后,刘珌才会急着让王仁先开始行动。
知道事关重大,也为刘珌的信任而动容,王仁忙恭敬地点头,应道:“是,公子!属下定不负所望。”
说完,王仁也退了下去。
暗影训练的事情,他自己就经历过,平日里也都在帮着老主人王敖训练,并不陌生。
在昨日来到解渎亭之后,认了公子刘珌为主,王仁便有了这个想法。
后来,公子与老主人将计划说了出来,王仁在震惊的同时,也对公子更加敬服。
有一些想法,实在是太奇特,但想一想,效果该会更好。
如此一来,王仁也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尝试一番了。
而今,公子将事情安排下来,王仁当即便去准备了。
他得尽快为公子将人手训练出来,实施计划,才能让公子更加安全。
将这件事情交给了王仁,刘珌是放心的。
与此同时,想到今后会待在洛阳不短的时间,刘珌又转向王信,吩咐道:“子信,你提前跑一趟洛阳,在洛阳城郊寻一处隐秘的庄院,届时,好方便我等暗中所行之事。”
这件事情很重要,刘珌只能交给王信去办理。
王信的各项素质均很厉害,是四人之首,自到来后,本是要随身护卫刘珌的。
可有韩当在,王信也不必时时刻刻守着刘珌。
这一次,身边的人手还是不太充足,刘珌只能让王信先去洛阳。
待王信打理好前期所需的一切,他到了洛阳,也能方便轻省不少。
得了话,王信恭声应是,便也下去收拾行囊出发。
这是他们效忠公子刘珌之后,公子所交代的第一些事情,他们自是得出色地完成好,才不至于丢脸。
今后的事情,他们也能更得公子的信任。
打定主意,王信眼中愈发坚定起来。
剩下一直很低调安静的韩当,刘珌并没有交代其他任务,而是说道:“义公,先收拾一下,你随我回府。”
师父离开,王信几人的事情也安排好,刘珌也准备回府了。
只是刚刚一番训练,身上脏兮兮的,可不能这般就出门回去,免得惹母亲担心。
吩咐完之后,刘珌便先行回房,洗漱整理一番,这才带着收拾好回来的韩当一起出门离开。
一路上,刘珌并没有开口,而是在想着洛阳城的情况。
洛阳城里,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充斥着各样的争权夺势,稍微一不注意,就会被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他如今也不过是垂髫之年,年纪实在是太小了,要是想在正面做些什么大动作,到底还是太过于年幼了。
可他的时间也很紧迫,更想要先其他人一步,掌握住先机,就要把目前能够做到的,给做好了。
那么,等到了将来,他又何惧那些敌人呢?
但刘珌还是有些疑惑,不知道刘志下的那一份旨意,还特地让吴伉跑这一趟,究竟是什么意思?
虽然知道自己不会被吴伉给看透,又有了《本经阴符七术》残本一事,吴伉该是不会在他背后捅刀子的。
刘珌也感觉得到,吴伉在看他的时候,眼中有着深意。
可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刘珌一时还没有搞明白。
而吴伉,也并未曾提及过。
正好,吴伉还在府中,他已经将其他事情安排好,是得回府去,看是否能够从吴伉口中套出点什么信息来。
如此一来,他也能够早些想好对策,免得到洛阳之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同时,暗影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
想到了师父临行前所说的事情,在洛阳城里也已经有了自己人,刘珌倒是有些期待了。
等他到了洛阳,是得好好地利用这些关系,争取能够在洛阳城里占据先机。
想到了这些,刘珌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有了上一辈子积累的那些记忆本事,如今再加上那三卷竹简上的内容,这一些事情于他而言,还是可行的。
而他的这个小身板,虽然有诸多的限制,倒也是给了他一个不错的掩护,很适合以此来迷惑敌人,以及降低那些人的戒心。
当然了,扮嫩这件事情,可并不容易,他得好好地把握分寸。
万一玩过火了,那可就有得收拾了。
想着将来在洛阳可能会遭遇的各样状况,刘珌不得不暗暗叹了一口气。
有一些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只是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他只能是提前多做些准备,以防万一。
当然,那些敌人,在有把握的时候,他得先一个个地给收拾掉,不给对方强大掌权的机会。
既是那些人有意要针对他,曹节等人甚至还派刺客来行刺,那么,他势必要让那些人付出些代价。
但事情得计划好了再行动,他并不着急。
收敛起各样的思绪,刘珌转而观察起四周围的状况。
第0037章 边让
自去岁大疫之后,解渎亭这里的百姓,日子过得清苦了不少。
好在,如今大疫已过,生机恢复,庄稼长势良好,且这里的地产还算是丰富,足以供应百姓勉强糊口,艰难地维生。
现如今,百姓各自都在忙碌着讨生活,无暇顾及其他所谓的家国大事。
可因为大疫的影响,不少平民流离失所,土地更是被一些世家巧取豪夺,更是加重了这些平民的苦难。
两极分化越来越严重,问题与冲突也越来越多。
对比,刘珌也是有些感慨。
真可谓是世家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世家与平民,这两者之间的矛盾,自从光武中兴之时,就没有处理好,是遗留至今的大问题。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有激化的趋势。
此次大疫,再次让两者之间的矛盾与对立深化了不少。
等平民被欺压到忍受不了之时,被那些有心之人一番利用,足以让那些生活不下去的百姓选择豁出去,铤而走险。
似乎,这样的爆发也为时不远了。
思及这一些,让刘珌的心情忽而变得沉重起来。
大乱,并不久远。
可乱象之后,最为遭殃的,到底还是这些平民百姓为多。
刘珌也不知道,那一场轰轰烈烈的黄巾之乱,是不是能够阻止得了?
阻止了,又是对谁有利?
这里边的利益冲突与对立矛盾,又该怎么有效地化解?
他,能够在这些事情里边形成影响吗?
对于他的家人而言,这些,又到底是福还是祸?
他的到来,究竟是该顺应哪一方的趋势呢?
这些,让刘珌有些茫然。
可就在刘珌陷入沉思之时,忽然被嘈杂的声音惊得回过神来。
看到前边熙熙攘攘的,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刘珌不禁有些好奇。
不过,听着那些围观百姓的谈论,刘珌才知道,那里有一个书生晕倒了。
对于这样的事情,刘珌本不想去理会的,但却在突然间听到了那个书生的名字,也是有些讶然。
没想到,那个晕倒在路边的书生,居然会是边让。
这可是未来的名士大儒啊。
不单如此,边让还是另一个有名谋士的好友。
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儿碰到边让,而且对方的状况好似不太好。
想了一会儿,刘珌还是让韩当前头开路,他也跟着下了马车,直接朝着人群走了过去。
与此同时,众人也看到了刘珌的车驾,知晓刘珌的身份,都很识趣地让道,只是在私下里还是有些议论。
这一些,刘珌倒是不去介意这些外人的看法。
待走近了,刘珌看到一个衣裳寒酸的文弱书生,正脸色苍白地倒在地上,呼吸急促却又微弱。
现在虽然已经五月了,但这些天雨水不少,天气还是湿冷,若是任由对方继续在地上躺下去,这身体也是受不了的。
既然知道对方是边让,那刘珌也不希望让对方的身体出现问题,亦或是直接因此事而丧命。
更何况,边让未来名声大扬,该是不会在这里出大问题的。
若是他不出手相助,自会有其他人出现,解决边让此事的困境。
衡量了一番,刘珌不由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便吩咐韩当将人给背上,先带回郊外庄院医治调理。
攒一份人情在,今后他兴许就用得上了呢?
或是因着边让的关系,与那个人搭上了关系,将人给拉拢到自己这边来,倒也不错。
至于那些吃瓜群众,见刘珌居然会真的出手救人,还是有些意外的。
不过,眼见没有热闹可看,众人便也自行散去。
生活多艰,他们还得为了生存而努力,热闹看一看,调剂一下心情就行了。
回到了郊外庄院,刘珌便吩咐韩当去取些糖水来。
低血糖的症状,有时候还是会要命的。
如今这个时代还没有点滴可以使用,刘珌也只能将就着这般处置了。
因为没有外人在,刘珌又让赶来的王仁为边让施针,帮着边让缓缓气,恢复清醒。
好在情况还不严重,经过王仁的一番细心医治,没过多久,边让便悠悠地醒转过来。
看到眼前陌生的一切,边让懵圈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恢复了思路。
想到刚刚在街道上突发头晕目眩,最后还失去了意识,现在这般,应该是眼前的这位小公子救下了他。
而且,若是他没有认错的话,这位小公子,可不就是最近名声鹊起的刘珌?
正准备挣扎起身,向刘珌表达谢意,边让便被王仁给制止了。
边让的身体还没有恢复,若贸然起身,很容易会出现其他的状况。
至于这些礼数,他家公子也不会太过在意的。
因此,王仁直接按住边让的肩膀,让他继续躺着,并严肃地说道:“边先生,你身体尚未好,不可急着起身。”
被王仁一按,边让无力地再次躺下,还有些气喘吁吁的。
不过,既是知道对方救下自己,边让即便是躺着,还是赶紧先向刘珌谢道:“多谢刘公子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看到边让恢复了清醒,也认出了自己,刘珌并不意外。
点了点头,刘珌客气地说道:“边先生不必客气。此处乃是解渎亭郊外的庄院,先生且先安心在此休息,待身体康复再离开也不迟。”
因为刘珌还是个垂髫小少年,王仁既是医者,便接过了话,补充道:“边先生,确实是我家公子路过,将先生带回庄院的。先生身体还比较虚弱,不必着急,还是先缓一缓,调理好身体要紧。”
听了刘珌与王仁的话,边让心下微暖。
虽然是陌生人,但这份救命之恩,却更是弥足珍贵。
尤其是大疫才过去,不少人生活都很艰难,哪有多余的粮食去救济一个虚弱的陌生人?
而且,从嘴里的甜味来判断,边让也知道刘珌刚刚给他喂了糖水,这更是难得。
再看刘珌与王仁的态度,并未给他有挟恩图报,高人一等的不好感觉,这也让边让更是对刘珌感激。
若是没有刘珌的出手相救,他的情况只怕会更加危险。
第0038章 值得吗?
对于边让而言,他自己虽有些才名,却尚未出仕,无钱财声望,。
同时,因为有一个大名士郭泰对他那有些偏颇的评价,让他在士人中,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二子英才有余,而并不入道,惜乎!”
他虽然有名气有才华,可这句“不入道”,却是让他原本的出仕之路中断,让不少人对他的评价也差了不少。
正是因为这般,边让才会想着外出散心,游历大山名川,观阅人世冷暖,以便磨砺他的性子,增加自身的积淀,让自己能够洗去铅华,不至于被继续看低。
即便是评价有失偏颇,但边让更希望能够提升自己,凭借着真才实学,让那些贬低自己的人刮目相看。
而此次游历到冀州,边让的盘缠已是所剩不多,这不得不缩衣减食,最终更是导致气血亏虚,晕倒在了街头。
若不是碰到了刘珌,边让也不确定,他可能还会面临什么危险的状况。
微微地点了点头,边让感激地说道:“多谢公子。在下身体不便,还请公子见谅。待在下的身体好转了,再向公子郑重道谢。”
对于这话,刘珌也是点了点头,并未拒绝。
不过,刘珌还是客气地说道:“这倒是不急。边先生还是养好身体最为要紧。”
想到了郭泰这个大儒,再看着边让年纪轻轻却有些落魄的样子,显然是郭泰对边让的评价,让边让也受到了些影响。
沉思了一会儿,刘珌还是状似无意地说道:“不管外人怎般说,只要行事为人对得起天地良知,那便可无悔。至于外人如何评说,又有几分是真实正确的呢?”
听了刘珌若有所指的话,边让微微皱了皱眉头。
难道,刘珌所说的,是他所想的那般?
可刘珌才这么小的年纪,竟会懂得这些大道理?
这未免也太让他汗颜了吧?
不过,这疑惑也是一眨眼的功夫,边让便恢复了过来。
有些复杂地看向刘珌,边让还是说道:“公子言说的,属实在理。在下受教了。”
尽管也些微的不太适应,但边让细细一想,刘珌说的话,也确实是有道理。
他终究还是被那些流言蜚语影响得太多,有些失去了自我。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有一种醍醐灌顶之感,边让不得不承认,他是钻了牛角尖了。
这段时间在放逐之中游历各地,其实也是他自己想不开,庸人自扰。
如今被挑破,倒是让他好受多了。
看着边让诧异的目光,以及脸色的不断变化,刘珌也不急着让边让想通。
因为还要赶时间回府去,刘珌微微笑着向边让说道:“边先生且先休息,小子便先回去了。”
说完,又嘱咐王仁好生照看边让,刘珌便先离开了。
没办法,他这个小身板,搬起事情来,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就像刚刚,他就是说了几句开导的话而已,就使得边让被惊到了。
要是再做出什么异样的事情来,那岂不是更糟糕。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再着急,也得一点一点地长高长大,时间还长着呢。
默默吐槽着自己,刘珌带着韩当,再次离开了庄院。
待到刘珌离开之后,王仁看着若有所思的边让,又补充说:“边先生,我家公子所言在理。不管当初那些人说了何话,边先生自己心中有数,对自己能够摆正位置即可。边先生还是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可再这般疏忽无视了。”
听了王仁的话,边让饶有兴致地看向了他,笑着说道:“没想到,刘公子竟会有这等豁达之言,让在下佩服,也是惭愧啊。”
笑了笑,边让继续说道:“刘公子说得对,是在下入了魔障,才会被流言所扰,想了那么多的是是非非。”
说着,边让又向王仁谢道:“多谢足下的医治。在下已是明了,不会重蹈覆辙的。”
看到边让还有些疲惫的样子,王仁也不再多话,只是吩咐道:“边先生,且在此安心休息吧。有事吩咐家奴婢女即可。”
朝着王仁点了点头,边让也是有些无力乏软,便没有推脱。
他得先把身体养好了,才有能力去做其他的事情。
说的再多,目前也不过是嘴皮上的,无法真的报答别人的恩情。
既然已是如此了,他索性多欠些人情,日后想法子还回去就是了。
只是这刘公子,倒是好生聪慧,让他实在是意外。
可惜,刘公子虽未汉室宗亲,身份上却还是低了些。
想到了不久前陛下公车征召刘平的事情,边让倒是有了一些期待。
不知道,已经是侍御使的刘平,在仕途上,又能够走的多远呢?
还有这般早慧的刘珌,未来又会如何呢?
只是这一些,暂时还比较的久远,不是他眼下就需要去操心的。
还是得赶紧将身体给养好了,他才能去做其他的事情。
若不然,就他这般虚弱的身体,还能有什么用处?
想通之后,边让闭上双眼,缓解身上的无力感,渐渐睡了过去。
在外边的王仁,留意到屋内恢复沉稳的呼吸,才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对于他家公子救回来的边让,王仁其实并不太看好。
这个酸腐书生,即便是有些才华,但看性子,就是个比较刻板死脑筋的。
郭泰对他的评价,其实也是比较中肯的。
一个不太懂得变通的人,办事上确实会有不少的麻烦,有时候也会好心办坏事。
这样的人,他家公子真的有交好的必要吗?
但既然是他家公子带回来的人,王仁也不可能去多言。
他信任他家公子,知道他家公子不会无缘无故就同情心泛滥的。
只是里边还有些什么,却是他一时想不明白的。
即使如此,他只管将人医治调理好便可。
微微摇了摇头,王仁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才慢慢地走远。
他还得继续去忙暗影训练的事情,那可是最为紧要的。
不久后他家公子就要启程去往洛阳,很多事情即将开展,他也有的忙了。
将事情先提前安排好,到时候他也能轻省些。
第0039章 蹇硕
从庄院离开之后,刘珌再次赶路回府。
可是,还不待刘珌想好边让的事情,却又再次发现了意外。
路过滱水边的时候,刘珌在无意间地发现,一个魁梧的汉子正站在那里,浑身笼罩着悲伤的气氛,望着汹涌奔腾的滱水发呆。
似乎下一秒,这个汉子就会直接跳下滱水去一般。
见状,刘珌再次喊停了韩当。
而这个人,韩当刚好认识。
那人正是蹇硕,韩当在发现状况的时候,方才已经与刘珌说了。
听到蹇硕这个名字,刘珌很是意外。
要说起来,蹇硕也是一个悲催的人物。
若是按照时间来看,此时的蹇硕还未进宫。
也就是说,如今该是蹇硕遭遇人生多重重大打击的时候了。
想到了这些,一下子,刘珌便有了打算。
与韩当暗中嘱咐了几句,刘珌便由着韩当过去行动。
至于刘珌自己,则是继续坐在马车里,远远看着就行。
另一边,此时的蹇硕,确实是觉得生无可恋。
他最近才被查出有先天不足,不可人道,于他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可还未等他从这等残酷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就被自小养育他长大的叔父蹇图算计,灌醉酒后给净了身。
很快的,蹇图又打通了关系,准备将他送进宫。
而为了让蹇硕就范,蹇图更是用多年的养育之恩为说辞,逼迫蹇硕。
对于这一系列的事情,蹇硕虽暗暗怨恨着,却也知道为时已晚。
且叔父的养育之恩,他不得不报,否则一个不孝的罪名压下来的话,他也将无颜苟活于世。
也是他这身体上的不足,让他似乎没了别的出路,只有进宫去搏个前程。
可当他还在为此事而低落伤感之时,叔父却又将他的事情说与了未婚妻白霏雯听,并与白家长辈商议好,代他娶白霏雯为妻。
这样无耻的事情,竟是被蹇图与白家长辈给给做了出来。
如此一来,更是完全绝了蹇硕的后路了。
可是,正是到了这个最痛苦的时候,在他心灰意冷,准备接受残酷命运的时候,他却在蹇图的一次醉酒中,听他的那个叔父说出了残酷的事实真相。
据他叔父酒后吐真言,他的身体本来就无事,全都是他叔父算计伤害的。
而且,他叔父早就看中了白霏雯,因为嫉恨蹇硕早逝的父亲,才会厌恶蹇硕,暗中与白家的长辈互相勾结,做下了这一系列的事情。
正是由于蹇图收买了几个医工,暗中给他下药,才会导致他出现了那些似乎是先天不足症状的。
知道了真相,蹇硕几乎是万念俱灰。
枉他这么孝顺叔父,换来的,却是他所有的一切都被毁掉。
而且,叔父也不是真的对他好,一切,只是因为嫉恨而报复他早逝的父亲而已。
蹇硕就觉得奇怪,他的身体原本好好的,怎么可能会突然出现那样羞耻的状况的。
他极为恨恶他的叔父,可彼此之间多年的亲情,叔父在名义上又是他的长辈,对他有着养育之恩,却是让他不知该如何下手进行报复。
蹇硕也想过要自绝己命,可他却又属实放心不下白霏雯。
来到了滱水边,蹇硕正望着奔腾的河水发呆,想着这一切的事情。
这个时候,听到有人过来的动静,蹇硕收敛掉所有的伤感,瞬间戒备了起来。
待看到是一个陌生的小少年时,蹇硕打量了对方一下。
同为习武之人,蹇硕能够看得出来,对方虽然年少,但是身手不凡,心下不由更加警惕了起来。
见到蹇硕这个浑身是刺,随时可能要搏命的样子,韩当忙顿住了脚步。
未免激怒蹇硕,韩当先行了个礼,这才和气地问道:“阁下可是蹇硕蹇孝德?”
听到对方一下子就说出了自己的名称表字,蹇硕微微皱了下眉头。
可他不认识对方,更是因为蹇图的算计,让他实在是不敢相信人心。
因为没有感受到对方有什么恶意,蹇硕才反问道:“阁下是何人?可有何事?”
确定了对方的身份,韩当点了点头,又客气地回道:“我家公子正好路过此处,见阁下满被伤怀,恐防阁下会做出轻生之举,才会让在下过来看看情况的。”
韩当的回话,让蹇硕有些讶异。
这个时候,还有人会来多管闲事,在乎他的死活?
对此,蹇硕是不相信的。
只不过,转头看到不远处的马车,还有那掀开了车帘子,正看向这里的刘珌,蹇硕一时也不确定对方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嘲笑一声,蹇硕冷冷回道:“我在此处站立,并未妨碍阁下赶路,阁下且莫多管闲事。”
虽然蹇硕这般说,但韩当却不甚在意,笑着说道:“阁下之事,我家公子已经听人说过了。”
注意到蹇硕身上的敌意攀升,韩当继续补充说:“遭逢算计背叛又怎样?死了,就真的能一了百了?那不过是让那些仇人更加痛快的做法罢了,也是懦夫弱者的选择。”
这话虽然说得直接,但蹇硕还是听进去了一些。
见状,韩当又继续劝道:“观阁下,该是有好身手的,若是真的进了宫,定是能够得到君上的重用,阁下又何须自我放弃呢?”
为了给一个大刺激,韩当按照刘珌的话说道:“若是阁下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珍惜,一旦将来白家姑娘遭受什么变故,阁下又是否真的能够甘心?你也清楚,蹇图可不是什么长情之人。有你在,他或许还会顾忌一二。可一旦没了你,谁人又能够护得住白姑娘呢?”
虽然这般说着,但韩当一直在关注着蹇硕的反应。
韩当是有见过蹇硕一面,却不知他究竟发生了何事。
因此,听到他家公子大致说了蹇硕的情况后,韩当并不确定,身体已是这般的蹇硕,是否还真的能够顾及到白家姑娘的?
可是让韩当意外的是,听了这话,蹇硕虽然瞬间爆发了强烈的恨意,但那颓废死气,却是直接消散掉了。
对此,韩当心下更是诧异。
他家公子是什么时候,将蹇硕的事情知道的这般清楚的?
第0040章 有些担忧
果然,听到这些话之后,蹇硕越过韩当,看向不远处刘珌的目光,充满了忌惮。
他来到解渎亭,倒是听闻过刘珌的一些事情。
只是,他与刘珌素昧平生,刘珌又是怎样知道他的那些事情的?
他并不是冀州本地人,不过是遭逢重大变故之后,随意出来游荡,才会来到解渎亭这滱水边的。
因为看着滱水边的鲜花遍野,想起过往与白霏雯之间的点点滴滴,触景生情,蹇硕才会那般了无生趣。
可他没有想到,居然会撞见刘珌,还被刘珌将事情给说透了。
但也确实如同刘珌所言,他进宫得势之后,还能够相应地护着白霏雯。
一旦他没了,无法再护着她,那事情会有怎样的发展,他也不确定。
也是多亏了刘珌将此事直接撕出来,他才不会去做什么傻事。
他要进宫,要得势,要让那些算计毁掉他的人,全部付出代价!
虽然是想通了,但是蹇硕却不愿继续与刘珌打交道。
这个早慧近妖的垂髫小子,让他实在是忌惮得很。
与之攀上关系,只怕他自己得吃亏。
更何况,他即将进宫,刘珌不日也会前往洛阳,今后打交道的机会多得是。
对方是宗亲,他更是得注意避嫌。
不过,今日的事情,他也算是承了刘珌的情。
看向了韩当,蹇硕淡漠疏离地笑了笑,开口说道:“刘公子的话,在下记住了。”
想了想,蹇硕又说道:“既然在下准备进宫,那就洛阳见了。”
朝着刘珌的方向行了个礼,蹇硕直接与韩当道别之后,便快速转身,离开了此地。
自己的惨事被揪出来,实在是让人无颜,他不想继续在这里面对仿佛能将他给看透的刘珌,还是离开为好。
至于韩当,对于蹇硕的转变也很是讶异,但他更在乎的是他家公子的安危。
因此,韩当匆匆返回刘珌身边,回道:“公子,事情办妥了。”
已经看到蹇硕的转变了,刘珌便点了点头,放下了车帘子,说道:“好!回吧。”
话落,刘珌在马车上做好,由着韩当继续赶车回府。
此去洛阳,他也不知道一家人会待多久。
他自己倒是不用太担心安全问题,但是家人却是不一定。
不过,师父又给他调派了一个女暗卫过来,是身手了得的璇玑。
刘珌已经将人安排在母亲身边,负责护卫母亲的安全,这样一来,他也能安心些。
至于父亲那边,等他到了洛阳之后,也得安排一个人贴身护着了。
经历了曹节派人行刺的事情,刘珌对于家人的安全问题,可不敢再掉以轻心了。
等回到了府中,刘珌已经先从韩振那里了解了府中的情况。
吴伉果然还是待在房内钻研《本经阴符七术》的残本,并无其他的动静。
同时,吴伉也约束了随行的那些禁卫,并未在府中引起什么麻烦。
这下子,刘珌才放心了。
因为没有什么问题,刘珌便先去母亲那边,免得母亲担心。
等刘珌到了前厅,已经安排好庶务的顾葳蘅,见到儿子回来,立即就带上了笑脸。
待刘珌行了礼之后,顾葳蘅才打量了一下刘珌,问道:“珌儿,王师父那里,可是已经说好了?”
提及自己的师父,刘珌有些黯然。
不过,为了避免母亲多想,刘珌很快就恢复正常,回道:“母亲,师父有其他的要事在身,早前已经离开,不会一起去洛阳。”
对于王敖的离开,顾葳蘅倒是有些意外。
以她的观察,王师父很是在意珌儿这个徒弟的,这才教授了多长的时间啊,怎么会舍得离开呢?
不过,想到儿子的早慧,还有王师父的不羁,顾葳蘅又有些了然。
那样不喜受到约束的世外高人,确实不会喜欢洛阳那重规矩的地方。
又因为王师父不用一同前往洛阳,这整理行囊的事情,也就少了一些,顾葳蘅不用额外安排这些事情了。
留意到儿子对王师父离开的不舍得,顾葳蘅想了想,还是劝道:“珌儿,王师父既然有事情要去办,办完了自会到洛阳去看你的,你不用太过担心。”
被母亲这般劝说,刘珌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好吧,他还是一个小孩子,确实会耍小孩子脾气,被劝慰也是正常的。
抬头给了母亲一个笑脸,刘珌回道:“母亲,不用担心,孩儿没事的。师父也说了,他过段时间回去洛阳的。”
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谈论,刘珌转而问道:“母亲,此去洛阳,据吴中官说,君上有赐下一座宅院,各样的物件都很齐全。母亲,待启程的时候,也无需带太多东西过去。”
也不知会在洛阳待多久,这里毕竟还是他们的退路,刘珌又说道:“母亲,府中的这些物件,留下些人手照看,以免我等再从洛阳回来时,又得麻烦。”
听着儿子的话,这还没有出发去洛阳,就已经开始想着回来的事情,顾葳蘅只觉得有些好笑。
但是儿子说的也是有道理,顾葳蘅也是这般安排的。
可想到陛下赏赐宅院的事情,顾葳蘅难免还是有些担心。
按说,她夫君刘平虽然应诏出仕,但也只是一个侍御使的官职,并不是那般显赫。
虽为汉室宗亲,但陛下这般的看重,是不是有些过了?
尽管不应该私下妄自议论陛下的旨意,但顾葳蘅却总觉得,陛下这是另有打算。
可是,这真正的目的,究竟会是什么呢?
看着儿子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顾葳蘅暗暗叹了一口气。
只希望,陛下不是要打她儿子的主意就好。
毕竟,陛下膝下,目前还没有皇子可以继位的。
可是很快,顾葳蘅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照他们家的身份地位,该是轮也轮不到他们家珌儿的吧。
摇了摇头,顾葳蘅为免儿子担心,还是笑着说道:“好了,才从郊外回来,你先去休息吧,不要太累了。过几天,可是就要启程了的。”
见没有什么事情了,刘珌也没有多想,向母亲告退,自行回房去。
第0041章 赏给他的护卫?
终于,洛阳那里派来接刘珌与顾葳蘅的车队,在几天之后到了。
但与此同时,一起到来的,还有刘志赐下的四个护卫。
四个护卫均是武艺高强之辈,为要护卫刘珌的安全。
可看着这四个护卫,刘珌内心不由冷冷嘲讽。
这四个护卫,虽说在名义上是赐给他,为要护卫他的安全,实则是要监视他一举一动的吧。
可这四人,为何是专门赐给他的呢?
他对于刘志而言,莫不是还有什么别的用途?
不过看来,刘志对他还是不太放心的。
想到了这里,刘珌的眼神不由得变了又变。
刘志赐下的这四个护卫,以“明诚思忠”为名,想想,这也是一种讽刺。
这只是巧合,还是刘志在暗暗地警告他?
他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值得刘志这般在意的呢?
只不过,他终归不是个单纯的小孩子,还有不少需要做的事情,暗中的动作可不少,当然也不会任由这四个人成为自己身边的定时炸弹了。
暗暗地眯了眯眼睛,刘珌暂时对这四人也不会有什么大动作,毕竟是当着吴伉这只老狐狸的面,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以免被看出什么底细来。
虽然他无惧吴伉的风角占卜观相之术,也有了《本经阴符七术》残本这份人情在,但吴伉这人也不简单,刘珌不能过于疏忽了。
可是,等到他在洛阳安顿下来,四人与他们的主子完成第一次的信息传递之后,他再好好地将这四个人给收拾一番。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他身上有这么多的秘密,岂可完全暴露在其他人的眼线下?
这四个人,若不能为他所用,终归是隐患,得尽早不露痕迹地处理掉为妙。
敛了各样的思绪,看着眼前态度恭敬的四人,刘珌只是笑了笑,便交代韩当先带下去安顿,让旅途疲顿的他们好生歇息。
当然了,他还是得先观察一下这四个人的品行如何吧。
一旦还算合格能用,他再想法子收服。
若真是无法善了,那就趁着大疫的余威还在,随便又缜密地暗暗整掉一两个人,对他而言,倒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反正,他们此次返回洛阳的时候,途中会经过不少大疫爆发的地方,有的是他下手收拾人的好机会。
暗暗勾了勾嘴角,刘珌看着四人的背影,默默算计着,这才转身,往前厅走去。
而另一边,看到这些车驾,想到很快就能到洛阳与夫君团聚,顾葳蘅的心里还是有些期待,也有些担心的。
虽然看起来,他们得到了君上的宠信,有君上派来的车驾来接,但实则不然。
也不知道,陛下厚待他们家的这一番作为,会不会引起其他人的关注与嫉恨呢?
等到了洛阳,那可是鱼龙混杂,危机重重之地,也不知道,他们一家子在那里能不能好好地应付过来。
刚到了前厅,留意到母亲的紧张失神,刘珌不免有些担心。
挥退了其他的仆从婢女,没了外人之后,刘珌这才倒了一杯水,走到母亲身边,递给了她。
看向母亲,刘珌微微笑着说道:“母亲莫要担心,洛阳一行,是福不是祸。”
有许多的事情,刘珌是得到了洛阳才能开展,暂时还不能告知给母亲,以免母亲更加地为他担心。
可无论怎样,他都会尽全力护住家人的安全的。
捧着儿子倒给她的水,顾葳蘅喝了一口,平复了下心情,才说道:“珌儿,洛阳不比此处,你我到了那里,更要谨慎行事。”
想到了儿子近来的各样动作,顾葳蘅虽然不太清楚,但也知道,儿子是在谋划什么大事情。
等到了洛阳,儿子是否能够避开各方势力的眼线行事呢?
这一点,让顾葳蘅很是担心。
若不是还记得当初那位高人的话,这些天来也是对儿子的行事很是放心,顾葳蘅只怕是无法这样放手让儿子去行事了。
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顾葳蘅继续说道:“母亲知道,你所做的,都是大事,母亲帮不上什么忙。但是珌儿,你毕竟年纪还小,母亲希望,无论你所谋的乃是何事,都能以自己的安全保障为先。母亲更希望,你能够过得轻松快活一些。”
顿了一下,顾葳蘅又说道:“洛阳形势复杂,又是在天子脚下,有些事情,你办的时候更需谨慎。”
即便是她想要让儿子将事情交给她与夫君来办理,可这事以前她就提过,却被刘珌拒绝了。
而且,自从儿子拜了王师父为师之后,又得了王师父好几个人手,都是很得力的,行事更是隐秘难以查询,她也不好再去插手。
想到曾经的往事,顾葳蘅有一时的失神,复又微微皱起了眉头。
看向刘珌,顾葳蘅又说道:“珌儿,不管如何,母亲都会支持你的。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母亲,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听着母亲关切的絮叨,刘珌心下一暖,笑着回道:“母亲,孩儿就知道,母亲待孩儿最好了。”
很多的事情,他确实是不好说出来。
但是父亲与母亲这般信任放手,还是让刘珌很是动容。
而难得听到儿子向自己撒娇,顾葳蘅脸上也不觉带上了慈爱的笑容。
轻轻抚了抚刘珌的头发,顾葳蘅温柔地说道:“珌儿,切记要护着自己。”
知道母亲的担忧,刘珌也轻轻地回抱了抱母亲,认真地保证道:“母亲,不用担心,孩儿都记下了。母亲,你也要记得护着自己。到了洛阳之后,若是有人胆敢欺负你,你就让璇玑直接出手收拾。”
感受到儿子的体贴关切,顾葳蘅眼眶有些发红。
她还没怎么为儿子做什么,却已经让这般小的儿子来为她操心安排了。
轻拍了拍刘珌的后背,顾葳蘅温柔地说道:“珌儿,放心吧,母亲,还有你的父亲,都会保护好自己的。到了洛阳,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父亲和母亲了。有璇玑相护,母亲,还有你父亲,都不会有事的。”
第0042章 离开前的安排
对于母亲说的,刘珌点了点头,乖巧地应是。
只不过,刘珌心下已经有了计较。
无论如何,到了洛阳之后,他在暗中搞动作的时候,也要全力确保父母的安全才可。
即便是身为皇帝的刘志,若是想要对他的家人做什么,那他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好了。
而这一些,刘珌当然是不会让母亲知道的。
从母亲处离开之后,刘珌直接返回自己的院落,开始安排前往洛阳的事情。
首先,他要确保沿途中母亲的安全。
只是他手上并没有多余的人手可供调用,只好暗中吩咐璇玑,一路上都得小心戒备,防患于未然。
到时候,他再让韩振与韩当随时盯着,应该是不会有事的。
当然,有刘志派来的这些人马,一些宵小之徒,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地胡来。
但经历了曹节派刺客来行刺之后,刘珌对于此行洛阳,可不敢再掉以轻心了。
万一被暗中的敌人趁机捣乱,那可就麻烦了。
而在洛阳那边,买宅院的事情,王信已经都办好了。
根据王信传回来的消息来看,那地方很是不错。
因此,刘珌早已让王仁先过去,开始着手暗影的事情。
这可是重中之重,关系到今后消息的及时与可靠性。
按照王仁的办事效率,想必不久之后,该是有成果出来了。
这一点,让刘珌不由得高兴一下。
同时,琼酥酒在洛阳的竞卖,也不是什么问题。
这一些,都是他随身仓库带着的,不会被人盗了去,也不会被人发现端倪。
到了洛阳之后,他反倒还能更方便行事。
琼酥美酒这一块,并不需要过多担忧。
但是,刘志赐下的那四个护卫,却是个不小的隐患。
那四人,方才可就在有意无意地盯着他,这种感觉让他实在是不爽。
于是,刘珌示意了一下韩当,先由韩当将四个人带下去,好好地恶补一下府中的规矩,分散四人的注意力。
等到没了外人在场,刘珌又暗中准备了些药丸,再次返回正房,交给母亲。
此次师父离开,他与母亲也要远行,正好可以用师父的名头,为母亲备些有用的药丸在身边为好。
母亲虽然还年轻,但是多年的操劳,还是让她的身体有了或多或少的亏虚问题。
如今怀着身孕,母亲地身体日渐消瘦,让刘珌很是担心。
正好有些补身的药丸,趁着母亲还年轻,先找补回来,今后身体也不会再出大问题。
当然了,这些都是不会对母亲怀着的胎儿造成影响。
相反,母亲的身体调理好了,对于胎儿也更是有助益。
这胎儿出生之后,可就是他的弟弟妹妹,兄弟手足,刘珌是不会冒险的。
还有在郊外庄院调养的边让,已经在身体恢复后告辞离开,倒是不用刘珌再操心的。
很快,一切都安排得差不多了。
王信王仁与王礼都有事出行,他身边只有韩当与王俭两人可用,到底还是紧张了些。
虽有王明四人在,名义上是他的护卫,负责他的安全,可真的危险来临,也不知道这四人是否可靠。
刘珌可不想将希望放在这四个居心未明的外人身上。
只希望,此行洛阳能够安全简单,一路顺遂。
若是有什么不长眼的还想要出来挑事,那他即便是暴露底牌,他也会护得母亲周全的。
不过,在离开洛阳之前,刘珌还得与刘宏好好道别。
这可是将来好些年的金大腿啊,他还是得先抱紧了为好。
而且刘珌有预感,他们此行洛阳,该是待不久的。
毕竟,这两年间会发生的事情太多,牵连甚广,刘珌也不希望自己父亲到时候被牵连进去。
那些什么虚无的名声,在刘珌看来,不要也罢。
只要家人能够安全,那比什么都重要得多。
趁着时间还早,刘珌又带着韩当,直接来到了隔壁的解渎亭侯府。
因为刘宏早有交代,所以刘珌都不用护卫家奴的通传,直接就进了府。
由着家奴引路,刘珌很快就来到了后院凉亭。
那里,刘宏正由一个婢女伺候着,享受地吃着糕点。
看到这一幕,刘珌暗暗摇头。
这小子,如今还这么小,就这么懂得享受了。
而且那个婢女,可不就是那一日去街上买回来的那一个?如今看起来还是不太安分的样子。
只不过,刘宏确实很喜好这样的类型。
好在,有了新的目标,刘宏不再继续盯着郭玉婵那就好了。
也是为了避免产生麻烦,刘珌已经让郭益与郭玉婵,以照顾父亲饮食为由,先行去了洛阳,免得刘宏还要来纠缠。
若是刘宏当真厚着脸皮要人,该怎么不伤情面地给拒绝掉,刘珌还真是有些为难。
敛了敛眼皮,刘珌故意加大动静,才慢慢走了过去。
这般做,刘珌也想让刘宏先察觉到,以免有什么不合宜的事情发生。
此时,本来就在享受美貌婢女服侍的刘宏,听到了动静,有些不悦地转头。
待看到是刘珌,刘宏立马高兴了起来。
拍开婢女将糕点送到嘴边的手,刘宏一咕噜坐了起来,看向走近的刘珌,笑着问道:“珌弟,今日怎的有空过来了?”
想到了什么,刘宏的眼神变了变,问道:“珌弟,你可是来道别的?你真的是要去洛阳了吗?”
虽然刘珌在此前已经有过来说过这件事情,而这也是君上的旨意,他们推脱不得,但真的到了这一天了,刘宏反倒是有些不适应,不舍得。
本来还对刘宏的享乐有些无语的,但这会儿,看着刘宏很难舍的样子,并不似虚情假意作伪的,刘珌心下突然也是有些不好受。
这段时间以来,他都是在欺骗着这个小孩的感情,虽然他是如愿得到了刘宏的信任与看重,但这到底掺杂了不少的目的性与利益性,感情来的并不会纯粹。
这也导致刘珌在面对刘宏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丢丢的心虚。
不过,刘珌并未表现出来,他可不想将好不容易打好的关系给毁了。
第0043章 不会忘记
既然是走到了这一步,那无论与刘宏之间兄弟情谊的结果如何,刘珌都得继续走下去。
与刘宏打好关系,今后,他顶多好好地补偿一下吧。
走到刘宏身边坐下,刘珌有些难受地抬眼,很不舍地说道:“兄长,陛下派来的车马已经到了,小弟与母亲不日就要启程,前往洛阳去。”
酝酿了一下情绪,刘珌很是煽情地说道:“兄长,此去洛阳,小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兄长,小弟真的很舍不得离开你。”
说着,刘珌像是忍不住一般,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
只是在内心里,刘珌却是暗暗吐槽着自己的矫情与戏精成分。
看着刘珌这个样子,刘宏心里的那一点不太舒服,到底还是消散掉了。
说实话,他在知道陛下居然派了这么多人来接他们去洛阳,居然这般重视他们一家的时候,虽为刘珌感到高兴,感到担心,但还是再次滋生了一丝嫉妒在里边。
在以往,他与刘珌交好,除了是有心将刘珌当成自己的兄弟来看待之外,还有一种凌驾在刘珌之上的优越感在。
可若是刘珌发展起来,甚至是身份比他还要高贵的话,刘宏就有些接受不了。
与此同时,他母亲这些天在他跟前时不时地上眼药,刘宏虽然不太喜欢,到底还是被母亲的话语给影响到,对刘珌生出了一丝芥蒂出来。
这会儿,看到刘珌在自己跟前的真情流露,刘宏心下觉得,他似乎有些想多了,也有些小人了。
刘珌一向与他交好,将他当兄长看待,甚至是可以为了救他而身陷险境,连命都可以奉上。
上一次,吴伉到来的时候,刘珌就已经将事情与他说过了。
可是,他竟是为了自己那一点龌龊的小心思,再次将刘珌看成是对自己有所企图,可能会反过来欺负自己的对手,更是因为这一些莫须有,尚未发生的可能而对刘珌心存芥蒂。
刘珌不过是一个垂髫小孩而已,能够有多少心思城府呢?
这一切,好像都是他想得太多了,自寻烦恼。
越想,刘宏心下越不是滋味。
抬起手来,刘宏虎摸了一下刘珌的发顶,不忍地宽慰道:“珌弟,既是陛下的旨意,那定是得好好遵守的。等你在洛阳安顿好,有空了,记得回来看看为兄就行了。”
一听这话,刘珌顺势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着刘宏。
看着刘珌这副很是依恋不舍的样子,刘宏心里软乎乎的,哪还有什么计较算计在?
朝着刘珌笑了笑,刘宏继续说道:“珌弟,上次不是说了吗?若是你到了洛阳之后想为兄了,你也可以给为兄写书信啊。”
好像才想起了这些,刘珌不禁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兄长,小弟此去洛阳,一有时间的话,就会回来看兄长的。还有啊,兄长,你可不能因为小弟离开,就忘了小弟啊。”
这话一出,刘宏倒是被逗笑了。
这怎么搞得好像情人分别一样了呢?
这画风,好像是有点不太对头。
不过,看着刘珌眼角还挂着泪滴,刘宏可不想在这时候惹得刘珌羞恼。
他可是很了解,刘珌虽然年纪还小,但也是要面子的。
强忍着笑意,刘宏点了点头,认真地回道:“好,好,好。为兄怎会忘了珌弟呢?若是有机会,为兄也会到洛阳去见你的。”
一听这话,刘珌眼睛一亮,顺势急切地问道:“兄长,你可是都说了啊。若是你有了时间,可一定要到洛阳来看小弟啊。”
像是达成心愿一般,刘珌忽然破涕为笑。
坐好一些,刘珌朝着韩当招了招手。
待韩当走近之后,刘珌接过他手中的锦盒,双手捧着递给了刘宏:“兄长,这是小弟收罗到的零嘴,全都给兄长送来了。”
没想到还有礼物,刘宏挑了挑眉,接了过来。
打开锦盒盖子,看到里边满满的蜜饯糕点,且都是市面上少见的,刘宏有些意外。
这时候,刘珌自得地说道:“兄长,这里边,有些是陛下赏赐的,有些是小弟外祖家寄来的,小弟全都拿来,送给兄长。”
知道这些来之不易,刘宏忙盖上盖子,将锦盒又推给了刘珌。
对刘珌的举动有些动容,但刘宏还是摇摇头,说道:“珌弟,这些你都拿回去吧,到时路上可以吃着解闷。为兄这侯府里,是不会短了为兄零嘴的。”
可是,刘珌既然是要送礼,又怎会再拿回去?
不去接那个锦盒,刘珌瘪了瘪嘴,不高兴地说道:“兄长,小弟都还没有离开呢,你这就与小弟见外了吗?”
这样小大人般故作生气的样子,在刘宏眼里,却是属实可爱。
也知道刘珌的坚持,刘宏便也没再推辞,将锦盒收回,放在了石桌上。
而后,刘宏再次摸了摸刘珌的头发,说道:“好,为兄都听珌弟的。这些,为兄就都收下了。为兄会慢慢吃,不会浪费珌弟的一番心意的。”
这般,刘珌总算是高兴了。
只不过,刘宏到底还是年长一些,对于宗亲的事情,还是要了解得多。
既然是将刘珌当成自己的兄弟来看待,刘宏不免要多叮嘱一些。
于是,刘宏又接着说道:“珌弟,此去洛阳,可不比在解渎亭这里。你事事都要小心谨慎些。洛阳权贵很多,不可轻易得罪人。若是出了事,为兄鞭长莫及,也帮不上忙。”
知道刘宏是真心相告,刘珌认真地点了点头,回道:“放心吧,兄长,小弟在洛阳会小心些的。”
想到了洛阳的繁华,刘珌又笑着说道:“等小弟到了洛阳,会收罗些好吃的点心,到时候托人给兄长送回来。”
虽然刘珌方才是应下了,可再看着刘珌这天真懵懂,净想着吃东西的样子,刘宏还是不免担心。
可惜,洛阳啊,那也是他想要去的地方,却因为身份等各方面的原因,只怕是难以去成了。
不过眼下,刘珌能够到洛阳去,他在担心的同时,也是为刘珌感到高兴。
去见识一番,开阔了眼界,对于刘珌今后,也会有很大的好处。
而且,叔父那般有才华,定是会得到君上的重用,他们一家,该是会有好前程的。
这般想着,刘宏也稍微放心了些。
第0044章 大手笔赏赐
五月下旬,刘珌告别了刘宏,与母亲一起,随着吴伉一行人,缓缓踏上了前往洛阳的路程。
因着是陛下派来的车驾,护卫很是周全,一路上倒也是相安无事,让刘珌跟着松了一口气。
一到洛阳,吴伉便送刘珌到刘志赏赐的新府邸。
早朝还没有结束,刘珌的父亲刘平也就还未回来,府里有些安静。
而顾葳蘅,因为怀有身孕,身体有些不适,便先由婢女引着下去休息先。
不过,看着眼前装饰气派的府邸,刘珌还是颇为意外的。
他父亲不过才是个侍御使而已,刘志居然会这般舍得,送他家这般好的宅子?
这里可是在洛阳的繁华地段,距离未央宫不远,府门却是开在巷子里边,既不至于太寂寥,也有动中取静之妙处,价值可不一般。
去年刚刚大疫,民生多艰,这个时候赏赐给他家这座府邸,真的好吗?
那些不善的大臣,还不以为他父亲是得多得宠信,才会坐享这般好的府邸?
对此,刘珌还是有些担心的,不知道这件事情对他父亲会有怎样的影响。
当然了,他此次来到洛阳,最为重要的,便是能够讨得刘志的欢心,增加他们一家在洛阳立足的资本,也尽量避免父亲在明年的事件中遭大祸。
现如今,年纪小,不懂事,贪玩好乐,也能成为他的一层保护色。
反正,王信已经在郊外购置好了一处隐秘的宅子,足够他进行一些秘密的行动了。
等到他将信息网建设起来,他也能在第一时间掌握各样的信息,也更能掌握主动权与预先性。
但在眼下,他只能低调,继续当一个无害的小破孩。
看到刘珌眼中的讶然,却并非是没见过世面那样的惊吓,吴伉微微地挑眉,对刘珌再次高看了不少。
自从得了《本经阴符七术》的残本,吴伉与刘珌的关系已经熟稔了许多。
在交流到残本的一些内容时,刘珌某些看似无心的言谈,细思之下,却能让他有着豁然开朗之感。
再加上看不透刘珌的运势,吴伉甚至觉得,当日的那次星象异变,依据方位及卦象来确定的话,所指的,该是刘珌无疑了。
但是,卦象既然没有显明,这没有确切的证据,吴伉也不好直接将名头刘珌套上,以免误了陛下的大事,也给刘珌招来祸患。
更何况,既然刘珌表现出来的,还是一个懵懂小孩的样子,吴伉自是不会去挑破。
皇室之中,阴私极多,哪个又是简单的?
况且,通过他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刘珌也不是什么野心勃勃,意图不轨之徒。
相反的,刘珌的眼神很正,并不是假作的。
加上年纪还小,刘珌羽翼未丰,并不足以成为威胁祸害。
因此,吴伉更愿意相信,他当时在星变时所得到的卦象启示,都是指向刘珌的。
刘珌的出现,更应该是天佑大汉,于陛下,于社稷有利。
有了这种偏向,吴伉也乐得交好刘珌。
身为引起星象异变的主人,刘珌的不凡,自是可以肯定的。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吴伉在自己心中所想,并未说出来。
既然懂得风角奇术,吴伉也懂得天机不可泄露。
卦象未明,再次被掩藏起来,他更是不能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将刘珌拖下水。
此时,看到刘珌不被繁华所迷的样子,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吴伉敛了敛心神,便笑眯眯地向刘珌与顾葳蘅介绍道:“公子,此座府邸,乃是陛下专门为刘御使而准备的。今后在洛阳,夫人与公子,便可和刘御使一起住在这处府邸里。”
引着刘珌进了府邸,吴伉指着各处的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继续介绍道:“这里边有许多的布置,看都是陛下亲自过问,催促赶工的。公子,陛下可是很看重刘御使,也很看重公子的。”
这话一出,刘珌倒是更意外了。
他一个小破孩,能够让刘志看重?
这可真是一件稀奇事情了。
不过,府邸里边的各样布置都很相宜属实,刘珌看了,也很是满意。
奢侈就奢侈吧,陛下赐予的,他一个小破孩,难道还要假清高地替他父亲去拒绝吗?
听着吴伉的各样介绍,刘珌会意,赶紧恭敬地道谢。
而在同时,刘珌也在留意着周围那些家奴婢女的反应。
见那些人都时不时地在暗暗地观察着他的各样举动言谈,刘珌在心底冷呲,面上却是不显。
可对于这些,吴伉却只当没看到。
一个陌生的宗亲来到了洛阳,又是得到了陛下这般大手笔的赏赐,各方势力总会有所顾忌,各样的监视也是难免的,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稀奇。
更何况,刘平与刘珌也没有什么不轨之举,刘珌又是个小孩子而已,监视,又能看出什么呢?
若刘珌真是深藏不露,那这些家奴婢女,更不会是刘珌的对手。
只要刘珌没有什么僭越的举动,上天也没有给他启示,他也不想去多事。
笑眯眯地看着刘珌,带着刘珌又稍微地走了一下,吴伉这才又接着说道:“公子,今日方到洛阳,路途遥远,舟车劳顿,且先好好歇息。明日早朝散后,公子再与刘御使一起,进宫面圣谢恩。”
至于顾葳蘅,既是一介女流,又怀有身孕,多有不便,此次便不必进宫了。
初到洛阳,刘珌并不累,但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安排,有不少的信息要先了解,能够明天再去见刘志,让他能有所准备,自是再好不过了。
而且,他母亲怀着孕,这一路来,身体也有些不适,之前已经先行回了房去歇息,缓一缓。
刘珌待会还得再去看一下,确定母亲与胎儿无事,才能安心。
因此,刘珌直接谢道:“多谢吴中官安排。”
轻点了点头,吴伉见天色不早了,便起身告辞:“如此,公子且先安顿,愚尚需进宫复命,便先行告辞了。”
回到了洛阳,吴伉也得去向陛下复命,将事情都禀告给陛下,由陛下来做决定。
第0045章 没有找到
知道吴伉还得回宫复命,刘珌也并未多留:“也好。吴中官请便。待此间安顿好了,再行谢过吴中官。”
摆了摆手,吴伉却是拒绝道:“公子,不必如此客气。愚仅是奉陛下的旨意行事罢了,当不得公子如此厚谢以待。”
说完这些,吴伉与刘珌各自行了礼,便离开了刘府。
而待吴伉离开之后,刘珌才去了正房。
此时,顾葳蘅正坐在铺着软布的椅子上,喝着些热姜汤,气色总算是好了一些。
见到刘珌过来,顾葳蘅温柔地笑了笑,问道:“珌儿,吴中官可是离开了?”
点了点头,刘珌应道:“母亲,吴中官交代完事情,便回去复命了。吴中官说,待明日散朝之后,让父亲与孩儿一起进宫谢恩。”
这些也是应当的,顾葳蘅想了想,说道:“珌儿,有什么事情,且待你父亲下了朝回来再说吧。如今有你父亲在,凡事都可以让你父亲去处理,你不必再操心那么多了。”
知道这是母亲关心自己,刘珌心下一暖:“母亲,孩儿心中有数的,母亲不必为孩儿担心。”
留意到母亲有一些乏累的样子,刘珌不由劝道:“母亲,既是到了洛阳,母亲且先安心歇息一下,养好胎才是要紧。听吴中官说,父亲在散了朝之后,经常被陛下招进宫议事,该是没那么早回来的。”
顾葳蘅倒是不着急。
她与儿子都到洛阳了,也不必去催促刘平回来。
且待夫君将正事忙完了,一家人有的是相处的时间。
为了避免让儿子替自己担心,顾葳蘅无奈地笑道:“珌儿,母亲知晓的。母亲无事,只是有些乏累而已。”
虽然母亲的气色还是有一些差,但刘珌看过之后,知道母亲的身体没有问题,胎儿也没有问题,这才能够安心些。
不过,见母亲是真的有些累,刘珌便站起身,说道:“母亲,既然吴中官已经回去,府中也暂时无事,母亲不妨躺着歇一歇。”
顾葳蘅也正有此意,当下也不再端着,便应了下来,自有璇玑几人伺候着。
见状,刘珌便也起身,先行告退。
想到了之前就计划好的事情,等到从正房离开,刘珌对身后跟着的韩当耳语了几句,便让韩当先去行事。
如今已经到了洛阳,有些事情,他也该开始行动了。
夜长梦多,他还是要先下手为强。
而且,王信几人也在洛阳,正好能够帮他办事。
另一边,因为还要进宫,吴伉在离开了刘府之后,便抓紧时间赶路,不敢耽延。
一路顺遂地进了宫,来到了清凉殿,听到那熟悉的风流嬉笑声,吴伉不由心下一叹。
这些年来,各地的天灾人祸不断,陛下若一直都是这般纵乐,少理朝政,只怕会酿出更大的乱子来。
只是,陛下自掌权之后,早已沉迷如此,日渐荒唐,他一个中黄门,劝也劝过了,可陛下并不听纳,他也是无能为力。
不过,想到刘珌可能就是那异星,既是刘珌来到洛阳,该是能够让陛下拥有皇子了,这可是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大好事。
但因为卦象并未显明,吴伉也不好直接将刘珌给说出来。
再加上那一本《本经阴符七术》残本,他这是拿人手短了,更是不好毫无顾忌地将事情向陛下全盘挑明。
暗暗叹了一口气,吴伉收敛了情绪,这才走进了清凉殿。
正左拥右抱,由着美人儿喂酒的刘志,对于琼酥酒实在是爱不释口啊。
今日朝议还算顺利,刘志没什么烦心事,也能更加舒爽地享受一回美酒佳人。
可惜,这段时间以来,洛阳这里也仅有几小坛子琼酥酒出现,由着各方势力竞买,价高者得,他即便是身为大汉天子,也不好仗势,强行将所有琼酥酒完全抢归己有。
量不足,喝起来不是很过瘾,刘志心下甚是可惜。
此时,看到吴伉回来了,刘志已经微醺,还是问道:“吴卿,伯义的家眷,已经安顿好了?”
恭敬地站着,吴伉缓声回道:“陛下,刘夫人与刘公子均已住进陛下赏赐的府邸,很感恩陛下的赏赐。”
这些倒没有什么,刘志更关切的,还是那日的卦象问题。
于是,刘志直接问道:“吴卿,冀州一行,可有那异星的消息?”
这件事,才是刘志最为关心的。
毕竟,星象异变,又事关他能否有皇子,那可是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大事,可凶可吉,他实在是无法忽视掉。
听到了刘志的问话,吴伉想了一下,还是恭声应道:“陛下,上天并未完全显明,仆学艺尚且不精,并未能完全参透,无法寻到那日星变所指之人。仆有负陛下所托,还请陛下责罚。”
这话一出,刘志的脸色登时有些难看。
星象异变这般大事,却是无法寻到那引起异变之人,这岂不是买下了巨大的隐患?
若是被有心人加以利用,那对于大汉江山,对于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对于吴伉,刘志是信任的,知道吴伉不会欺瞒他。
既是这般,那又该如何办?
下旨责罚吴伉?
吴伉既然已经尽力了,可还是找不到异星,他就算是责罚了,又能有什么作用?
心口有些憋闷,但刘志还是淡淡说道:“罢了,既然吴卿找不到那异星,也只能是暂且作罢。”
听到陛下不准备责罚自己,吴伉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虽然对于陛下有所隐瞒,但这事,既有上天帮着掩瞒,不被卦象显露,他也是无法完全确定那就是刘珌,可不好直接就说出来。
要不然,误了陛下,也给刘珌招惹麻烦,反倒是错过了真正的异星,那可就不妙了。
不过,吴伉想了一下,又继续说道:“陛下,仆虽未能寻到那日星象所指之人,但据仆观察,刘公子亦是有福之人,且为木属性命格。虽不及那日星象所指,但于陛下,亦是能有大裨益。刘公子如今既已来到洛阳,陛下多加接触,亦是能得到同样效果。”
一听这话,刘志倒是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