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药铺老板
俗话说，春雨贵如油。但今年燕子报春以来，临安已经下了半个月的雨，还没等到一个天晴。
临安城西一家不起眼的药铺里，穿着灰褐色布衣的少年倚在门框边，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他叫苏白，两个月前刚从外地而来，正好此地的主人家道中落，正在变卖家产，他就以三十两的低价盘来了这件店铺，在此开了间药铺，是为苏家药铺。
药铺的位置并不算太好，稍显偏僻。
这条街本就人流不大，再加上药铺名声不显，来这看病的可谓少之又少。
哪怕偶然有误入的病人，见到大夫这么年轻，一看就没什么经验，也都是心底打鼓，不愿相信，最终选择另投别家。
虽说落个清闲，只可怜他一片善心和精湛的医术，在这偌大的临安城竟然没有半点用武之地。
“少爷，你先进屋吧，会着凉的。”
扎着丸子头的少女身着青衣，眉头微皱。
少女名为苏筱筱，是苏白的侍女，也是他们这家药铺唯一的员工。
自苏白幼年双亲早亡后，两人相依为命多年，说是主仆，但真计较起来，谁照顾谁多一些都是个未知数。
苏白摇了摇头：“最近下了这么久的雨，染了风寒的肯定不在少数，我在门前，至少能告诉他们，苏家药铺还开着，兴许还能帮上些人。”
他站在屋檐下，眼前雨如珠帘，街上空无一人。
苏筱筱见状也不多做劝解，只是搬了一把躺椅到门前。
苏白舒展了一下筋骨，刚想坐上去，却发现小侍女早已坐了上去，她清瘦的背脊贴着椅背，小脚一翘一翘的。
苏筱筱眼巴巴地望着他，一脸疑惑：“少爷怎么了？”
苏白又靠回了门框，不动声色道：“咳，没事。”
这丫头……还以为她良心发现了，终于会照顾人了呢。
是他想多了。
“少爷，我们到底为啥要开医馆啊？半天没个病人的，也赚不到啥钱，也太无趣了。”
苏白说：“当然是为了行善积德。医者仁心，难道你忍心看那些病人被病痛所折磨，却不出手相助吗？”
“可我们也不是医者啊……”
苏白瞪了她一眼，苏筱筱连忙道：“不忍心，不忍心！”
沉默了片刻，苏筱筱幽幽道：“其实我还是怀念我们以前做……”
“嘘……”苏白连忙把她口中的那两个字捂住，严肃道：“以前的事不要乱说，我是怎么教你的来着。小心隔墙有耳。”
苏筱筱打了个哈欠，心底嘀咕着：“反正以你的性子，在这也待不了多久。”
早晚会出事。
想起两人的来历，苏筱筱又变得忧心忡忡，问：“可……少爷你真的会医术吗？”
这个问题，她问了很多次了，但依旧无法放心。
医不好人也就罢了，万一医死人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苏白并没有正面回答：“只要能治病的话……怎么不能算会呢？”
不知过了多久。
“救命啊！”
雨声中混淆着呼喊，隐隐约约。
苏筱筱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囔着：“少爷，是不是有人在喊救命啊？”
门前凉风吹的清爽，沙沙风声夹着雨声格外助眠，她靠在躺椅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但她并未得到意料之中的回复，睁眼一看，门前的少年早已不见，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一把破旧的油纸伞。
苏筱筱顿时面色一沉，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幕，一脸担忧地呢喃：
“可那把伞是坏的呀……”
……
叶沐卿是个杀手。
这一次上面派给她的目标是王家的三公子王富贵。
这是个骄奢淫逸的败类，横行乡里，无恶不作。
作为组织为数不多的地级杀手，处理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公子，本应该是如探囊取物一般。
但她遇到了埋伏，在她达到之前，就有足足三十五人提前埋伏在王富贵的厢房附近，其中更是有三位宗师高手。
消息一定走漏了。
而当她拼着玉石俱焚的决意杀出重围后，不仅遭受着王府的追击，更是有同样来自组织的杀手暗箭偷袭，阻她退路。
眼看着身后追兵越来越近，感受着体内接近油尽灯枯的内气，叶沐卿意识到，自己今天恐怕是必死无疑了。
只是可惜，没能早点意识到叛徒的存在……
伤口大量的失血，让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在最后踉跄倒地之前，她用尽最后力气转到一个小巷，看见了一双素白的布鞋。
苏白撑着伞，慢悠悠走在瓢泼大雨的巷头，然后就看见一个黑衣女子倒在他的面前。
他打量了一下。
这个女子身形窈窕，黑色夜行衣在暴雨浇透后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浮夸的曲线，她带着蒙面黑布，看不出容貌，不过观其眉眼，姿色应该不会太差。
女子身上有不少刀剑留下的伤口，在雨水的冲刷下更是血流不止，连带着空气里透着着淡淡的血腥气。
“医师”苏白做出诊断：
看起来是真的快死了。
如果苏白不管她的话，都不需要追兵赶上来，在这雨里多淋半个时辰，恐怕都能自己失血而亡。
确定了这一点后，苏白顿时露出笑容，喃喃道：“刚好，刚好。”
他不敢走太快，就是生怕来早了。
救的人是不是必死无疑，所能得到的功德差距可是很大的。
他很轻松地把黑衣女子扛了起来，像麻袋般抗在右肩上，正好挡住了手中伞破洞漏下来的雨水。
“你收拾一下，别让那群人跟上来了。”
一个黑影从他身上飘了出来，幽幽道：“你能不能别净使唤我干这种活。我堂堂鬼王，也是要点面子的。”
虽然这么说着，黑影还是听话地布下了一个小小的鬼蜮，使得所有进入其中的人，都会迷失走错方向，同时用灵力把周围的所有血腥气息清洗干净。
苏白脚步轻快，完全看不出肩上还扛了一个人的样子。
他没好气道：“少废话，功德还不是你自己要。我都想不明白，你一个鬼，居然要功德来助你修行？”
黑影讪讪道：“又不是没给你回扣……至于为什么要功德？你问天道去，它就这么设定的。”
功德确实是个好东西，可以帮助修行，使得灵台清明澄澈，悟性超凡，也可以用作铸兵炼药，使得成色好上几分，还可以用来抵御妖邪，消灭鬼魅。
对，消灭鬼魅，苏白遇到的这只……可能是个例外。
……
追踪的人很快追到了这里，绕了一圈，走向了偏路，其中有武道宗师凭借过人的灵觉察觉了一丝异样，但又心怀犹疑，没有开口提出意见。
这批人走后，过了片刻，又来一个人，身着黑衣，和被带走的杀手女子一般无二。
他望着苏白离开的方向，有些困惑地喃喃自语：“守夜人？”
第二章 薅功德的正确方法
等在门口的小丫头一眼就看到了回来的苏白。
她立马迎了上去，接下那把破伞，递上汗巾，一双纤细的柳眉微微蹙起。
“我就说这伞早该修了，淋得这么惨，少爷你赶紧换身衣裳，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还好，也就淋了半程，回来的路上有人挡雨。筱筱，你先给她包扎一下，省的她真死了。我可不想白跑一趟。”
苏白把黑衣女人丢到里屋的床榻上，这才接过汗巾擦了擦头发上的雨水。
“哦。”苏筱筱低声应了一句，才终于第一次把注意力转移到苏白带回来的这个女人身上。
“胸真大，屁股好圆……一看就是不知检点的狐媚子。”
嘀咕了一句，苏筱筱有些粗暴地扯开她的夜行衣，雪腻的肌肤上数十道狰狞的伤口，其中不少深到可见森森白骨，将本该诱人的胴体破坏成骇人的模样。
伤口还在渗血，见到这般惨状，哪怕是见惯了杀戮的苏筱筱也不免有些凝重。
这么重的伤居然还没死，看来这女人修为不低。
念头一闪而过，她拿来裁好的白色细布，按照苏白以前的教导细致地把伤口包扎起来，费了好一番功夫。
于是苏白换好衣服出来时，就见到了一个被裹得和木乃伊似的伤员。
苏筱筱望着他，等待着进一步的指示：“包扎好了，然后呢？”
“还活着吧？”
苏白一边问着，一边上前探了下鼻息，随后满意地收回了手。
“当然活着了。”苏筱筱撇了撇嘴，似乎对他的不信任表示不满。
“那就行了，等她自己醒过来就完了。”
苏白悠哉游哉地霸占了那把躺椅，继续在门前吹风看雨。
苏筱筱看看床上的女人，又看看苏白，有点小慌。
她心虚道：“这样就行了？不用再做什么处理吗，我记得当初少爷你不是说还要‘消毒’、‘输血’什么的嘛？”
苏白眯着眼：“当时是你受伤了，当然要处理的细致点，要避免感染，要小心留下后遗症，还要小心留疤。她又无所谓，只要活着就行了。”
“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毕竟我们现在是医师，少爷你不是说，救死扶伤是医师的天性吗？”
苏白轻轻敲了敲她的脑门：“我这不是已经救了吗？筱筱，你心态放端正点，我们是她的救命恩人，没有我，她都已经死在外面了。她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听着苏白的蛊惑，苏筱筱也逐渐理直气壮了起来。
“对哦，是我们救了她。是她要感谢我们才对！”
小丫头乐呵呵地跑到里面又搬了把躺椅，坐到了苏白边上，摇头晃脑的。
苏白心中有数，这女人是死不掉了。
因为他的功德已经到账了。
说明天道已经认可了他这次救人一命的行为。
说起功德，大永帝国建国以来，有关的记载不计其数，但大多内容宽泛且废话连篇。
苏白看过的书里，一半的篇章在描述功德的种种妙用，剩下一半则是和儿童读物一般的预言小故事，真正告诉人如何最高效得到功德的，完全没有。
他只好自己总结。
经过这些年的实践，他大概也摸索出了一些规律。
若以一百点为标准计算。
救人生死为第一等功德，可得一百点功德。但须得是与自身无关之人，无关之事，否则就会大打折扣，可能衰减到只剩三四十点。
其中尤为忌讳的就是因为自身的事情连累他人的情况，哪怕救命千条，也无半点功德可得。
苏白当年曾在边境战场之上救人，但效果不佳，就是因为很多时候战友之间彼此相救，彼此守护太过频繁，很少有人的生死与他无关。
助人为第二等功德，其中又以行医治病为最高，若是治愈重症可得五十点功德。
斩恶为第三等功德，越是恶贯满盈之人，斩杀后收获功德也越是高，但如果只是寻常的小贼，那所得到的功德就不过寥寥几点，不值一提。
至于其他琐碎的小事，譬如放生鱼虾，给老奶奶指路这类，虽说确实能得到功德，但论数量，恐怕要千万次才能抵上一条人命。
寄居在苏白体内的小鬼把功德吞噬得一干二净，反哺出纯净的能量汇入他的身体。
这些能量并未像他们修行的内气一样聚集在丹田之内，而是融入了苏白浑身的肌肉骨骼，融入了每一个细胞，使之强健起来。
他问道小鬼：“够了吗？”
“差不多了。”
依旧是熟悉的回答，苏白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追问道：“用我给你的标准，到底还差多少？”
这小鬼很早就和他说自己快要晋级了，结果拖了三个月，一直都是差不多差不多，没个准数，要不是每次都有能量反哺回来，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这小鬼私自贪墨了他的功德了。
小鬼迟疑了一下：“这次之后，还差二十点左右。”
苏白听了沉默片刻，在脑海中粗粗计算了一下，不免有些感慨：
“你这次晋级差不多吃了我三万点功德，这可是三百条人命啊……希望能带来些惊喜吧。”
鬼的修行方法他也不懂，但按照《灵鬼志异录》记载，大致可以分为五境，分别是：
初，入，显，王，帝。
其实按照这个说法来说，小鬼之前晋级过一次，那么这次晋级之后，它应该就能达到所谓的“显形境”，也就是不怕烈日佛光，可以在白日横行，肆意杀戮的厉鬼。
但……其实小鬼哪怕是最弱的时候，也一直可以做到这些。
它从未怕过这些所谓的至阳之物。
况且，苏白真没见过有哪里记载，会有鬼物以功德为养分。
惧而远之还差不多。
小鬼应该是特殊的，所以书上这种境界未必能和它适配，它一直自称鬼王，苏白也就真当它是鬼王了。
苏白只确定一点，每一次晋级之后，小鬼对功德的吸取就会变得更加挑剔，与此同时，给他带来的反馈的能量也会更加高级。
两人有着本命血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自然是希望对方能越强越好。
心底念头微转，苏白突然将目光投向了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
他起身走到床边，看着她，喃喃道：“差二十点的话……杀了她说不定就够了？”
斩恶，也是获取功德的有效办法。
反正救人的功德已经到账了。
这女子的打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不是杀手，就是死士，而且实力不弱，应该不是那种草莽小贼，杀了她的话应该能收获不菲的功德。
就在此刻，女子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正对上了苏白提刀的手。
第三章 杀手等于功德永动机？
苏白闪电般瞬间按住了女子，手中刀落下之前，听到了一句：“别，她是好人。”
他的刀停顿在半空，有些僵硬。
她是好人？
苏白在心里满是疑惑，当杀手的有几个手里是干净的？
但小鬼没理由骗他。
小鬼也很疑惑，但还是解释道：“虽然我也不太信，但她身上确实没有怨念煞气，你杀了她大概率也不会得到功德。”
苏白有些尴尬地眨了眨眼，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不动声色地放下，同时松开按着女人的手，自言自语似的说：“不错，神经反应正常，看起来不用动刀了。”
他不是嗜杀之人，得不到功德的情况下自然没必要杀人。
女子的脸色因为大量失血显得无比苍白，她环顾四周，很快意识到是眼前的人救了自己。
她轻声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妾身叶沐卿，本是临安城外的乡野民女，不料被那王家恶少看中。他命恶仆相逼，要我与他做第十三房小妾，妾身不从，他便害得我家破人亡。”
说至动情处，叶沐卿更是眼角微红，眼看着就要落下泪来。
她心中清醒万分，虽然眼前之人救了她，但刚才的杀意是做不得假的。
她此刻内气全无，浑身是伤，前所未有的虚弱，可以说是毫无反抗之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虚与委蛇，再找机会逃走。
苏白忍着笑意，指了指一旁刚被苏筱筱从她身上扒下来的衣服，有些无语。
“你说这话之前能不能先想想清楚，自己先前穿的是什么衣服？”
苏白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你见过乡野民女穿个夜行衣在暴雨里狂奔，被砍上三十几刀都不死吗？”
叶沐卿面色发红，咬了咬嘴唇。
明明组织里发的手册上就是这么写的，遇到突发情况，缺乏自保能力时，要伪装成一个能激起别人同情心的受害者。
“我……”
“你是杀手吧？”
叶沐卿沉默了。
杀手是不允许暴露自己的身份的，但现在哪怕她否认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意义。
苏白看着她，面色阴晴变幻，盘算着一种全新的可能。
终于他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教导道：“你这样是不行的，作为杀手，必须要有良好的随机应变能力和足够的忍辱负重能力，退一步来讲，至少也要有打死不承认的决心。”
叶沐卿犹豫着说：“我不是杀手。”
苏白欣慰地点头：“对，就是要这种胡言乱语，恬不知耻的精神。”
她的语气又坚定了两分：“我不是杀手，我是村女叶沐卿。”
苏白继续蛊惑道：“除此之外，杀手还有一项最重要的品质。”
叶沐卿发现自己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什么？”
“那就是坚持！”苏白语气激昂道，“一次任务的失败，你就打算放弃了吗？那我只能说你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
“杀手，最重要的是杀死目标。一次失败又怎么样呢？只要没死，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千千万万次，只要肯坚持，就一定能在某一次杀死目标，完成任务！”
叶沐卿被气势所震慑，反驳的话语都变得有气无力了起来：“可是组织里说了任务失败后，需要重新评估目标实力，再安排合适的杀手……”
“借口！这都是借口！”
苏白语速飞快道：“这都是你放弃的借口，而一个成功的杀手是不会放弃的！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去杀掉他的目标。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荆轲刺秦王，图穷匕现，绕梁而走。这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刺客应该做的！”
“而你……有一个最大的优势，你却不懂得珍惜！”
叶沐卿呆呆道：“什……什么？”
“那就是你还活着！你还可以发起下一次的刺杀。这一次你有了更加充足的准备，对目标也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而对方则已经因为你的落逃而放松了警惕。这一次的刺杀的成功几率将比上一次更加提升！而你，居然还在犹豫，在恐惧！”
“你说，你是一个合格的杀手吗！”
叶沐卿躺的笔直，两眼呆滞，大喊道：“我是！”
“那你告诉我，你要怎么做？就此放弃还是去杀了目标，光荣领赏，成为一名合格的杀手！”
“我要去杀了目标，完成任务！”
“好，很有精神！”
苏白回到前屋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润了润喉，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苏筱筱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向来是这样的人，并没有所谓的道德观念和正义感。无论苏白怎么忽悠人，之后打算拿这个女人做任何事，她都不会反对。
只要不是要这女人来侍寝就行。
小鬼嘀咕着：“累死我了，为什么要这么做啊？这个女人不是已经没用了吗。你不会是对她有什么非分的想法吧？我劝你三思，她要是伤好了，没我帮忙，你真不见得是她对手。”
刚才正是它一直在精神上干扰着叶沐卿，才让苏白这么顺利地引导了她的思路。
苏白翻了个白眼，和它解释道：“我是那种色迷心窍的人吗？我只是想到了一个新的功德永动机方案罢了。”
听他这么一说，小鬼很是好奇：“嗯？怎么做？”
之前苏白就提过这个说法，比如，抓鱼虾来上游放生，下游布网，如此往复，可惜被证明了失败。
只要他自己直接或者间接抓的鱼虾，那他放生也得不到丝毫功德。
如果是去市集买了鱼虾来放生，倒是可行，可惜耗资巨大，收效甚微，苏白尝试了几次后，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但现在他又有了新的思路。
“我是为了让她再去冒险刺杀，然后等她快死了，我们再去救她。因为这件事情是她本身的任务，并非与我们相干，所以很可能我们可以借此直接得到一百点功德点。”
“以此类推，我们可以和杀手组织联系一下，找一些任务完成率很低的杀手，做好他们任务失败的捡尸工作，哪怕每天捡一个杀手，日积月累也是不菲的功德收入。”
“杀手嘛，刀尖舔血，生生死死很正常。而这样做对我们的好处就在于，完美解决了我们找不到将死之人的问题。”
小鬼大开眼界，直呼有理。
但想了想它又提出了疑问：“那万一她任务成功了呢？”
苏白沉吟片刻：“别的人不说……就她的话，你觉得能成功？”
小鬼看了看叶沐卿，一时沉默，闷了半天说了一句：
“你说的对。”
第四章 怎么又是她？
叶沐卿休养的很快，第二天伤势就恢复的七七八八了。不得不让人感慨毕竟是接近宗师级的武者，只要内气不耗尽，几乎就是不死之身。
他们武者修行的内气，有着不俗杀伤力的同时，对于身体伤势的恢复更是有着极强的助益。
可以说，只要不是砍头之类的致命伤，在内气的帮助下都可以以数十倍于常人的恐怖速度快速痊愈。
一旦进入宗师境，那就更是不得了。不仅实力大大提升，恢复力也是远胜从前，断指重生，断腿重续都不是妄想。
不过这样的修行体系自然也存在着弊端。
武者的感知力极差，遇到鬼魅邪祟之类，可以说是一筹莫展，甚至会被“初”境的普通鬼物耍的团团转。
苏白的强化则是不同。
他虽然没有内气，恢复力也没有那么变态。但换来的是全面均衡的发展。
他感知很强，肉身强度也很非常出色，甚至比同等级的武者都要强上一分。
最重要的是，他的隐蔽能力在所有武者之上。内气的波动是所有武者都无法完全隐藏的，他们只能尽力压制，试图骗过同样感知粗鄙的武者，但对苏白而言，隐藏过后的武者依旧像是夜里明晃晃的大灯泡一样，清晰可见。
叶沐卿一早就辞别了苏白，换了一身崭新的夜行衣，准备寻找第二次刺杀的机会。
她原先的衣服本就在逃亡过程中被砍的破陋不堪，再被苏筱筱粗暴扯开后，已经是完全报废，不能再穿了。
所以她穿的是苏筱筱的衣服。
叶沐卿比苏筱筱高，也在某些部位比苏筱筱成熟得多，所以穿着她的衣服难免有些束缚，特别是胸口更是被勒得慌，连呼吸都有些波澜，不过眼下的叶沐卿显然是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利了。
她只希望着能顺利完成任务，远走高飞。
自屋檐进入王府内，叶沐卿发现王府内格外的安静。
明明是白天，整个偌大的王府居然除了几个门卫和丫鬟之外，不见半个人影。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对她而言无异于天赐良机！
她屏息凝神，轻而易举就潜入了王家三公子王富贵的宅院，小心翼翼地排查了很久确定没有埋伏。
正当她打算潜入王富贵房中，来一个守株待兔之时，眼前的房门却突然开了。
屋内有着一大窝人，其中王富贵，王家家主与先前埋伏她的三名宗师级别高手都在其中。
两伙人撞了个对面，面面相觑，都是满脸惊异。
叶沐卿没想到。
她明明最先就排查了房间，里面分明空无一人，这才打算藏在其中来个偷袭，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一群人？
对面这伙人也没想到，怎么会有人就守在他们密谋之地外面。
她又听到了多少不能泄露出去的东西！
两方只是眼神的瞬间交会，就不约而同而有了动作。
叶沐卿和三个宗师高手同时一跃而起，动若脱兔。
只不过一个是跑，一个是追。
叶沐卿又不傻，眼下显然没有任何机会杀死王富贵，这三个宗师武者，她对付一个都还非常吃力，更何况是三人围攻。
她不遗余力地逃跑，凭着漫天纷乱的雨水扰乱三人追踪的轨迹，在街头巷尾与三人做着周旋，但迟迟拉不开距离。
虽然她所修行的功法长于轻功爆发，但论起持久战，又如何会是宗师的对手。
对方分散着搜寻她的踪迹，不慌不忙，万分自信这一次她绝不可能再逃出他们的手掌心。
就在这样的纠缠中，叶沐卿终究不可避免会被找到，而每一次被发现，想要再次逃离他们的视野，就意味着叶沐卿难免会吃上两下重击。
逐渐地，在三人的重重包围下，她可以逃窜的空间越来越少，几乎被逼入死地。
此刻的她内气几乎透支，脸上透着病态的潮红，一位拳法宗师对她后心的一掌带来了五脏六腑的重创。
她止不住地咳血，几乎万念俱灰，又突然想起自己出门前苏白开玩笑似的叮嘱。
“如果你任务失败侥幸不死但又难以脱身的话，可以去我捡你回来的那个地方，也许会有帮助。”
仿佛抓到了最后的希望，叶沐卿拼尽最后一丝气力跑向了那个巷口，待她跑过一段路后，惊喜地发现，原本紧追如疯狗的三个宗师居然真的没有追上来。
苏白让小鬼之前布置的鬼蜮并未被破去。
那三个宗师又一次在那个巷口，选择了错误的方向。
至于叶沐卿之所以不受干扰，自然是因为苏白在她身上加了点小玩意。
但此刻哪怕甩脱了三个宗师，她的身体也已经是彻底油尽灯枯。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这三个宗师对她的追杀远比当初第一次时来的狠辣，似乎非要将她杀死当场才能放心。
为此，叶沐卿不得不燃烧了部分精血，发挥出突破极限的实力才得以摆脱困境。
但此刻，她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她无力地走在街头，长街之上，暴雨仿佛永远不会终结一般倾泻着。
无人出门，也无人看见这个苦苦支撑的女子，终于倒在雨水中。
在昏过去前的最后一眼里，她看到的是那双熟悉的素白布鞋。
她硬撑的意识彻底放松下来，陷入一片黑暗。
是你……就好。
……
苏白又把她捡回了药铺。
这次油纸伞修好了，他没有淋到雨，她也没有。
而且这一次，叶沐卿倒的地方又离药铺近了不少，倒是省了苏白不少力气。
这个早上才离开药铺的女子，此刻又已经挣扎在了生死边缘。
苏筱筱看着苏白捡回来的女人，有些惊讶：“怎么又是她？”
苏白笑了笑：“是她不好吗？好歹咱们这也算有顾客了，还是个常客。”
苏筱筱苦着脸嘀咕着：“不好……”
“谁知道你是不是看上这狐媚子了……胸这么大……屁股又这么圆……我看了都心动。”她的声音很轻，恰好控制在苏白听到但听不清的尺度。
虽然这么说着，苏筱筱还是老老实实给叶沐卿脱下衣服包扎了起来。
片刻后，看着“木乃伊”般叶沐卿，她习惯性开口问苏白：“这就够了吗？”
苏白只是摇了摇头，说：“这次……可能还不够。”
第五章 少年宗师
叶沐卿这次受的伤可比上次重得多。
虽然外表看上去可能还没有上次那样血流不止显得骇人，但究其根本，她的五脏六腑都受了严重的内伤，几乎要破碎开来，全凭在一股内气在苦苦支撑。
而当她这口内气耗尽之时也就是她身死之时。
那些皮肉伤口只要包扎好，稍加恢复就可以轻松痊愈，但内伤不同。
哪怕是宗师级别的武者，内脏也是极为脆弱的软肋，内气最多只能维持它的完好，但想要治愈也只有等到它自己缓慢地修复。
“有两个办法。”
小鬼不等苏白问就主动开口了。
它知道在场三人，真正懂一点的医术只有半个。
它的生前算一个，而它凭借残留不清的记忆勉强也能算半个。
“哪两个？”
“一个是续上这股内气，维持住她的内脏不彻底破裂，等待身体自己慢慢修复。”
苏白毫不犹豫道：“我选另一个。”
“另一个的话，副作用就会大一点。”
“大就大吧，怎么做？”
“你先这样……那样……”
……
当叶沐卿醒来时，发现自己依旧身在那张床铺上，依旧是被白色的细布条捆成了奇怪的形状。
她转头看到了无比熟悉的侧脸，那人没有看她，只是冷冷道：“醒了？”
她点点头，闭上了眼睛，居然觉得莫名安心。
苏白倒也不是不想理她，只是此刻他无比紧张地关心着小鬼的晋级，这才是真正重要的头等大事。
事实证明他的计划是可行的。
重复救一个人的命，是可以刷好多次一百点的功德，而就在刚刚他也终于攒够了小鬼晋级的功德。
苏白看到浩瀚的金光破碎开来，其中有一根淡淡的白线连接到小鬼身上，而剩下的碎片穿过它的身体变成了精纯的能量灌溉到他的体内。
他也晋级了。
感受着全新的能量滋润着身体，每一分肌肉都爆发出更为强劲的力量与韧性，看似平常的身躯内蕴藏着恐怖的力量。
“宗师……”他呢喃道。
他向来是以武者的修行境界来判断自己的实力，虽然他没有内气，但论战斗力和战斗方法上和武者同出一辙。
先前小鬼卡在晋级边缘，而与之伴随的是他也已经很久没有过显著的提升了，原先的那种能量可以带来的提升已经到了一个极限，只有进入新的领域才可以得到突破。
当然，因为本身的特殊性，哪怕晋级之前，他也并不太害怕那些所谓的宗师武者。
至于现在……苏白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焕然一新的力量，保守地估计了一下。
“除了那些沉溺宗师之境三四十年的老怪物，恐怕剩下的宗师，都不会是我对手了。”
不过很快他昂扬的斗志又平息了下来。
他一个“医师”，又不会主动惹是生非的。不要万不得已，没必要打打杀杀。
所以最多就是增强了亿点点他的自保能力罢了。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他问小鬼：“你怎么了？”
它已经沉默很久了，自从突破后就没了声响，似乎沉浸在什么极大的困惑之中。
听到苏白的声音，小鬼愣了一下，讷讷道：“没怎么……只是想起的东西有些多。”
“哦？有什么有用的吗？你想起自己是谁了？”
鬼物的每一次晋级都会是一次找回自我的机会，它们会在灵魂碎片的深处唤醒过往的记忆，有多有少，因鬼而异。
但因为人之一生，无用琐碎的小事占据了十之八九，所以鬼想起的事里也是如此，无用的事情很多，纷乱破碎，串联不起来的记忆也有很多。
小鬼之前的那些前世记忆里，真正有用的也就只有医术和几个神通。
但这一次显然不是，它想起了很多事情。
小鬼犹豫了半晌，回答道：“想起了一些，但还没有完全确定。”
“那也挺好，本身鬼物开灵就颇为困难，能想起自己是谁就已经是万幸了，至少还能有个名字不是？你应该想起自己的名字了吧？”
小鬼犹豫了更久，才吐出两个字：“望舒。如果你想的话，可以这么称呼我。”
“望舒？”苏白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笑了笑，“行，我记下了。”
……
这一次叶沐卿休养了足足三天，她再次出发了。
“你觉得她会成功吗？”
“我觉得如果她还是选择白天穿夜行衣出门，她永远成功不了。”
但这次她又有了显著的进步。
她近身到了王富贵十步之内，但没能摸到他一根毫毛，就被贴身保护的武者宗师击退。
同时在逃跑方面，她也有了显著进步。
不仅能够熟练地来到望舒布置过鬼蜮的巷口甩开追敌，甚至晕倒都可以直接晕倒在苏家药铺的门口，省的苏白还要跑出去捡她。
功德点加一百。
……
休养了两天，叶沐卿再次出发。
这一次她成功突破了三个宗师的防守圈，真正贴身到了王富贵的身边。
正当她以为任务将要就此完成的时候，她不可思议地发现王富贵居然是个隐藏的宗师高手！
他才二十五岁，居然已经成了无数人修行一生都未能达到的武者宗师。
少年宗师，恐怖如斯！
虽然他战斗经验并不充足，自身的宗师修为也并没有那么稳固，但凭着血气方刚，他依旧轻松打败了叶沐卿。
她凭借一件珍贵的逃生至宝逃出一劫，但所受之伤，可谓是四次中最重的一次。
这一次，她没能坚持到苏家药铺门口，但还是被苏白捡了回去。
当时她骨骼俱碎，五脏六腑被搅得一塌糊涂，任哪个神医来看了，都只能说一句无力回天。
要不是望舒晋级后，对于医学的把握更为高超，苏白也没办法救下她。
为此，叶沐卿付出了不菲的代价，当然她本人并不知道便是。
即便如此，当她醒来时，也已经是第二天了。
这一次，她真的想要放弃了。
面对三个宗师的守护下，刺杀一名少年宗师，这是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只是一个还差半步才能踏入宗师的地级杀手。
这种任务完全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之内，哪怕是天级杀手也不敢说能接下这个任务，恐怕只有天榜上的那些存在动手，才有可能完成。
但苏白留住了她，只用了一句话。
第六章 巡天
“你现在也许确实杀不了他，但成为宗师之后呢？”
叶沐卿停住脚步，但摇了摇头：“可我短时间内成不了宗师。”
“我有办法。”
叶沐卿心动了，她一脸期许地望向苏白：“怎么做？”
也许成为宗师后，这个任务也依旧艰难到不可思议，但眼下，任何一个武者都不可能忍住提升实力的诱惑，她自然也并不例外。
苏白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问她：“你可以付出什么代价？”
成为宗师的方法他知道不少，正道有，邪道更多，大多都是之前从死人身上搜罗来的，但无一例外，都要付出代价。
世间交换向来都是公平的，有得必有失。
叶沐卿也深谙这个道理，果断道：“什么代价都可以。”
她是杀手，是杀人的工具，为此付出的一切东西都是值得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绯红，咬了咬唇瓣，解开束腰，清冷的眉眼透出些媚意：“我也可以。”
“不行！！！！”苏筱筱坐不住了，飞快地跑了过来，拦在她的面前，小脸上满是提防。
“我就知道你个狐媚子不安好心！藏了这么久，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了吧！不行！绝对不行！我都还没……”
叶沐卿并不理她，只是直直看着苏白，说道：“前辈不必担心我不干净，我还是处子之身。”
苏白感觉身边苏筱筱的杀意几乎快要凝成实质，连忙干咳两声，打断了叶沐卿的话：“咳，重点不是这个。”
重点是真要交易，也别当着这丫头的面说啊，这种事完全可以私下交流嘛。
心底嘀咕了一句，他还是把话题转向了正题：“我说的是，你可以接受付出怎么样的代价，比如折寿，比如根基不稳，比如持久力不好。”
叶沐卿平静道：“都可以，只要无损我的瞬间爆发。”
杀手不需要持久战的能力，也不在乎根基，她要的是潜伏后的一击必杀。
苏白想了想，正道的路子太慢了，邪道的路子里有一些手段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准备好。
除此之外，一些邪恶的仪式，譬如血祭啊，炼人丹啊，都不太可行，因为这样成就的宗师会有无法掩盖的血腥气，对刺杀而言可谓是致命的缺陷。
他沉吟片刻，想到了一个秘法，吞星大法，可以吸取其他武者的内气化为己用。
这个倒是符合叶沐卿的需求，只要她杀死一个宗师，用吞星大法吸取他的内气，就有很大概率可以借此突破入宗师。
而作为取巧的代价，因为掺杂了不是自身修行出来的内气，她的内气会定期失控，每个月都会有几天内气暴动，不能动武，需要静心平息内气。
苏白和叶沐卿交代了利弊，对方一口答应，眼神骤然明亮。
叶沐卿啧啧称奇。
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神奇的秘法，还好它没有流传在外。
只要杀死一个宗师就能造就一个宗师，若是被那些豪门氏族知道了，恐怕又是一片腥风血雨。他们会追杀所有江湖上无门无派的散人宗师，来为后辈亲信作为养料。
至于那苏白口中的弊端，叶沐卿毫不在意。
既然是固定的日子，那只要控制那几天，自己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就行了。
苏白问她：“所以你想好下手的对象了吗？”
对未入宗师的叶沐卿而言，宗师可没那么好杀。
她也许能和三个宗师周旋，从围攻中逃出生天，却未必能在单对单中占到多少便宜。
更不提武者到了宗师级别后那堪称变态的恢复力，一击不死，几个呼吸间，伤势就又恢复如初了，想要靠时间磨死一名宗师显然是不现实的。
“自然。”她眸光微凝，没有说更多的话，便孤身离开了。
……
叶沐卿来到王家，这一次的目的却早已不是杀死王富贵，而是猎杀守卫他的三名宗师之一。
她想不通为什么王富贵明明自身就已经是少年宗师却还要隐藏实力，甚至安排三个宗师来保护他，但这也并不是她需要思考的问题。
杀手只要杀人就够了。
叶沐卿这次的目标是那名中年的拳法宗师，因为在三人之中他的实力最弱，还用的是拳法。
无论如何修行，宗师也终究是肉体凡胎，有兵器的一方自然比没兵器的一方占据优势，一寸长而一寸强，像他这种练拳的，先天便低人三等。
她隐匿在雨中，悄无声息地靠近了目标，剑光惊鸿，与突如其来的闪电一同亮起，霎时间天穹苍白如鎏银。
随后是姗姗来迟的雷声。
轰隆的雷声里，有人踏入了苏家药铺。
开口是个沉厚的嗓音：“有人在吗？”
趴在柜台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苏筱筱抬头，看见了一个身着银色长袍，带着金色面具的男人，本能的开口喊道：“少爷，有客人来了。”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问道：“你有什么病吗？”
男人失笑，摇头道：“我没病。”
苏筱筱说：“那你是来抓药的？药方给我看一下。”
男人说：“也不是。我有事找你们当家，还是等你家少爷来了再说吧。”
“哦。”苏筱筱低下头，还是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瞥他，心道：
没病怎么会来医馆？难道是他有什么毛病羞于启齿？比如……不举？
苏白正在里屋准备些东西，听到苏筱筱的喊声才走了出来，看到金面男人的瞬间面色一变，无比凝重。
他飞快地掠到苏筱筱身前，将她护住，身躯紧绷，同时叮嘱望舒做好迎敌的准备。
来人是个高手。
三四层那么高的高手。
前面提过，宗师之中能做苏白对手的也是凤毛麟角，但眼前却就这么出现了一个。
他并没有贸然动手，因为对方并没有展现敌意，也没有趁他不在对苏筱筱做什么。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金面男人微微一笑：“不是你希望我来的吗？”
他说：“我是杀手组织‘巡天’的创始人，也是其中的天字号首领，你可以称呼我为金面。”
“当然，你也许不知道‘巡天’是什么，但我换个说法你应该就明白了。”
“代号幕秦，也就是你认识的叶沐卿，是我的人。”
苏白的瞳孔骤然放大。
第七章 交易
苏白拱手，带着无比真诚的笑容：“原来是金面大人啊！久仰久仰！沐卿和我提过您。”
金面冷冷看着他：“你没必要诈我，幕秦不可能和你提过我。”
苏白微笑着回话：“同样的话还给您，您也没必要装模做样，叶沐卿不可能有时间和组织里联系。”
金面深深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你这小子有意思。”
苏白敢这么说，至少证明叶沐卿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傻丫头被人吃的死死的。
金面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索性敞开了聊。”
苏白点头，转头对苏筱筱吩咐道：“筱筱，去给客人泡茶。”
苏筱筱应了一声跑进了里屋。
金面摆了摆手，很自然地找了个椅子坐下：“你不用这么提防我，再怎么样，我也都是有身份的人，不至于对一个小姑娘动手。”
苏白装傻充楞，露出淳朴的笑容：“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筱筱只是去泡茶了而已。我们家的水，热的比较慢。”
在他走之前，茶是肯定泡不好了。
“阴险谨慎，不错。”
“您也不差。”
“既然如此，那我就有话直说了，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巡天，我可以给你一个特聘医师的身份。”
苏白不慌不忙：“那我需要做什么？我又能得到什么？”
金面看着他：“得到什么我不清楚，你自己心中有数。你需要做的，很简单，在我们需要你的时候，出手帮忙。”
苏白继续装傻：“出手医治伤员吗？当然可以。”
金面不怒而威，似乎有些没耐心了：“你我都心里有数，何必整这些胡搅蛮缠的把戏。我要你在一些需要的时候出手，助巡天对敌。”
苏白眼中清澈无知，笑道：“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我一个医师手无缚鸡之力，哪有什么战斗力。让我去对敌，未免也有些太为难人了。”
金面冷冷看着他：“出手一次。除天字杀手之外，其他人你都可以吩咐。”
“成交。不过还得加一点。”
金面罕见地有些生气了，他自认已经给出了非常大的诚意，而对方似乎有些过分贪心了，天字杀手都是重要的战力，他不可能做出任何退让。
他眼中杀气一闪而过，若是谈不成，那也不能让这个搅局者存在下去。
苏白说：“加上叶沐卿，她得归我管。”
金面松了口气，答应下来：“她是地字杀手，本来就是你可以管的范畴。”
“很快就不是了。”
金面若有所思，沉吟片刻，点头道：“可以。不过你帮我出手得用真本事。”
苏白眨了眨眼：“什么是真本事？”
“就是那些粗鄙的武者，永远无法掌握的本事。”
“我想我明白了。”
两人一番协商终于达成一致。
金面起身离开，留下了一块鱼形玉佩作为信物，上书铁画银钩的两字“巡天”，苍劲有力。
离开前，他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一句：“照顾好那丫头。”
苏白笑得灿烂：“当然。”
那可是他的摇钱树呀。
经过这番试探，苏白终于明白了对方找过来的原因以及目的。
此人是宗师中极为恐怖的存在，几乎已经超脱出了这个境界的限制，所以哪怕是能迷惑宗师的鬼蜮也没能迷住他，反倒被他所发现。
对方在附近找到了叶沐卿，也顺理成章地发现了苏家药铺，试探之后，确定了苏白就是布下鬼蜮之人，从而有了这一次的合作。
对于苏白需要的东西，他应该并不确定，只能大概地判断是需要一些试验品，不计生死的那种。
杀手是最好的廉价试验品，所以金面以此为筹码也得到了苏白的同意。
至于最后一句话……苏白只能理解为他还有一些尚未完全泯灭的善心吧，不过不多就是了。
“巡天……”苏白咀嚼着这个组织的名字，突然问了一句望舒：“刚才那个人，杀了的话，会有多少功德？”
望舒沉默片刻：“不会有功德……他是个好人，甚至可以说是半个圣人。”
“圣人？”苏白露出讥讽的笑容，“你和我说这么一个杀手组织，他们的创建者领袖是个圣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确实如此。”望舒也有些不解，但它坚信自己的判断。
天道判定的斩恶标准就是看他身上是否怨恨缠身，而那个自称金面的男人，身上没有半点怨愤之气，反倒是功德不浅，如有圣人气象。
“有趣，真的有趣。”
苏白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叶沐卿本身也是如此，明明身为杀手居然不占煞气，不惹冤魂。
这个组织，不一般。
正想着这些暗中的隐秘，突然他察觉到了什么，飞快地披了身雨衣就跑了出去，连伞都来不及拿。
在里屋呆了半天的苏筱筱，听到外面没了声响，又等了很久，终于端着一杯热茶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前厅。
虽然按照苏白的吩咐，这种情况下，没听到苏白的声音，她应该立刻逃走，躲到他们在城外的隐秘据点。
毕竟万一真的打起来了，苏白如果赢了，无论在哪，都一定能找到她。
而一旦苏白输了，那苏筱筱回头，也只是多送出一条人命罢了。
但她不听。
她不会在苏白活着的时候成为他任何的桎梏或是拖累，但也不可能在他死后一个人安心地活下去。
真要死，一起死就是了。
当她回到前屋，空无一人，金面和苏白都不见了踪迹。
苏筱筱粗略观察了一下，屋内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看椅子的余温，金面应该是先走的，而苏白则是在之后独自离开，走的还非常匆忙。
她不会设想苏白抛下她逃走这种可能，因为这不可能发生，所以一定是有紧急的情况让他匆忙离开。
“对方手中有什么把柄，逼得少爷不得不跟了上去吗？”
她喃喃自语，撑了把伞，在门口轻轻闻了闻，跟上了苏白离开的方向。
苏白身上有她特制的香料，这种香料本身没有味道，只会散发在空气中，但一旦遇到她自己身上佩戴的香囊时，两者相合就会发出一种淡淡的兰花香气。
他们永远可以找到彼此。
第八章 想怎么死？
叶沐卿顺利杀掉了他的目标。
先手偷袭之下，她毫无迟疑地对着重伤的拳师发动追攻，攻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不给对方哪怕一瞬的调息时间，上一剑的攻势未尽，下一剑就已经到了他的身前。
另外两名宗师几乎在她出手的那一瞬间就从入定中惊醒，飞快地向这里赶来。
三人本是互为犄角，彼此守护，理论上只要拳法宗师撑上片刻，就足以让另外两人完成包围，将入侵者困杀在此，但任谁也没有想到，叶沐卿的剑法居然如此决绝狠辣，几乎招招都是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姿态，拳法宗师本就先被暗算受了重伤，哪敢硬接这种搏命之招。
他只能退，一退再退，直到退无可退。
武道争势，心中生畏则神气涣散，手中迟疑，更添败势！
最后的时刻，他看到另外两人飞掠而来，一步十米，不免心生希望，高呼：“救我！”
但此刻叶沐卿的剑招也来到了杀气最重的末尾，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然与一往无前的气势。
有人怒目圆睁，怒喝道：“住手！”
两人一刀一戟强攻而去，誓要逼得叶沐卿收剑回防。
但这是绝杀之剑，从无回头之路。
叶沐卿将内气膨胀到极点，化作护体软甲，硬吃了两人的一招，将手中长剑刺入拳法宗师的心脏，狠狠一搅，了结了他的生命。
她咽下喉口涌上的一口腥咸，自那宗师胸口拔出剑，宗师的尸体倒在地上，飞喷而出的心头血溅了她一脸，又很快被雨水冲刷掉。
叶沐卿回头看着两个姗姗来迟的宗师，绛红的唇角上扬，轻轻道：“宗师？不过如此。”
两人亲眼看到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越阶单杀，非宗师逆伐宗师，还是在如此迅速的时间下完成的，甚至没能给到两人支援的那一点点时间，不免心底发寒，脊背发凉。
这一次若是让她走了，下一次倒在这里的……会不会就是他们了？
而趁着两人被震撼住的瞬间，叶沐卿一个提身，就逃离了王府，手上还带着那具刚杀的尸体。
她此刻早已是强弩之末，杀死那位宗师本就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内气，拿身体硬抗的两招更给她带来了相当大的负担。
这一次她甚至都没有周旋掩饰的力气了，只是径直朝着那个小巷奔去。
她明白这样非常冒险，对方很可能会直接意识到这里的异常，但她此刻别无选择。
拼尽最后的力气，叶沐卿来到那个她已经无比熟悉的地方，但这一次，它并未奏效。
那两个宗师依旧对她紧追不舍。
她不知道的是，这片给予她无数次脱身机会的鬼蜮，在之前因为金面的进入而无力承受，已经破碎开来了。
感觉到身后越来越近的气息，叶沐卿的心也逐渐沉到了谷底。
她现在还有最后一个选择，将这两人带到苏家药铺那里。
虽然不曾看过苏白出手，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对方是个高人，也许可以帮她拦下这两个敌人。
但……真的要这么做吗？
这么做，暴露了苏家药铺的位置不说，更是将那两个本不相干的人卷入了险境。
万一苏白只是个见识广博，但实力平平的普通人呢？
他救了自己那么多次，未曾要过回报。自己却还要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把他也拉下水，就为了搏自己一个活命的机会吗？
她叶沐卿就这么贪生怕死吗！
心中只犹豫了一瞬，叶沐卿就定下来主意。
她绝不会牵累苏白！
只见她毅然决然选择了离药铺更远的方向，哪怕那边毫无生机。
跑了一阵，确定了此地与苏家药铺已经相距很远后，叶沐卿停下了脚步。
此刻再逃也是白费功夫，她已经绝无可能甩掉两人。
她放下尸体，调息片刻，静候来人，准备做最后一次的搏命。
她脑海中开始回想苏白先前告诉她的吞星大法的行功路径，一手抓在那具尸体的头顶，开始不计后果地吸收了起来。
吞星大法对内气的吸收必须保持在一个绝对安全不被打扰的环境中进行，这也是她本来打算把尸体搬回药铺的原因。
至于被打扰会怎么样，苏白没说，但叶沐卿自己也大概能猜到。
无非就是走火入魔，暴毙而亡之类的。
无论如何不会比现在更惨就是了。
暴动的内气顺着手掌飞速进入她的体内，将几乎已经完全干涸的经脉重新填满，甚至犹有多余，开始冲击起破境的门槛。
现在可不是时候，她极力压制住体内的内气翻涌，感受着浑身上下所有经脉无比剧烈的刺痛，深吸一口气，双手握剑。
两名宗师赶到这里，看见不跑反等着他们的叶沐卿，第一反应就是环顾四周，担心她来了帮手。
但叶沐卿哪会错过这种机会，直接一剑劈了上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她以一敌二，剑光挥舞灵动如蝶，又刚烈如火，丝毫不落于下风。
这也倒并非吸收了内气的她此刻有多么强大无双，只是那两个宗师时时刻刻在提防着场外第四人的偷袭，难免无法全力以赴。
对于这帮手的存在，两人都无比确定，毕竟对方胆敢回头反打，必定是有所依仗。
只是，对方的耐心实在太好，他们接连假卖了好几个破绽，都没能骗他出手。
两人心底肃然，心知对方必定是在等一个最好的绝杀时机。
这就是顶级杀手的修养！
对于叶沐卿，两人只是采用了最简单的消耗战，靠着人数的优势来回拉扯，时不时抓住破绽浅攻一轮，没有贸然强攻。
毕竟对方并不是宗师，耐力和他们相比自然是远远不如，两人完全不用心急。
真正的危险还是潜藏在暗中的那一个杀手。
叶沐卿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发狂似地进攻，惹得体内本就混乱的内气更加暴动起来，开始肆虐着破坏她自身的血肉。
她不管不顾，只是疯狂出剑，杀气森然，专攻一人，誓要将其重伤乃至杀死。
此刻，她早已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打算。
她要做的，就是拼尽最后力气，争取带一个人上路。
很快她的攻势逐渐衰弱了下来，两名宗师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疯狂地反扑，打算趁此机会，在那名潜藏的杀手出手前，直接解决掉叶沐卿。
这样哪怕那个杀手出现，也已经是孤立无援。
正当此时，原本看着虚弱，浑身是伤，几乎就要倒地不起的叶沐卿突然出剑，剑尖直指一名宗师的咽喉。
这正是她故意示敌以弱的计谋，趁着对方放松警惕，做最后一次搏命！
这一剑汇聚了她所有剩余的内气，快如电光，几乎在所有人反应之外。
那名宗师完全来不及反应，眼看着就要被一剑封喉，身边的另一位宗师却如未卜先知一般，提前有了反应。
他来不及拦下这一剑，他只来得及用内力震了一下身边的同伴，而就是这一震，让这把剑擦着那人的喉咙而过，落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但终究，是没能杀成。
叶沐卿手中的剑无力地垂下，惨然一笑。
这是她最后的力气了，可惜还是差了分毫，没能在最后再杀一人。
雨水打湿了鬓角，长发黏在她苍白的脸上，透着几乎病态的绝美。
而那差点被穿喉的宗师，一手捂着脖子，止不住滚滚流淌的殷红血液，满脸愤怒。
他另一只手提着刀走上前来，毫不留情地一刀砍下，砍在石板路上。
远处传来了一个少年冰冷的声音：“到此为止了……”
他几乎在下一个瞬间就赶到了叶沐卿的身边，而另外两个宗师却对他视而不见，反倒如着魔一般疯狂对着路上的青石板砖劈劈砍砍。
“你……”叶沐卿眼前的画面早已被雨水模糊得不成样子，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轮廓。
她无法确定这是真的，还是临终的幻觉。
她已经没有力气说出剩下的话了。
“跑这么远，我差点都没赶上。”苏白先是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蹲下身子，细细查看了她的身体状况，而越是查看，越是怒火上涌。
终于他起身，面容平静地看着两个宗师，眼中有熊熊的烈火。
两个宗师也终于看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
他说：“敢动我的人，你们想怎么死？”
第九章 不知死活
苏白这次是真的怒了。
这次确实是他的疏漏，没想到第一时间想到鬼蜮被破，导致他的摇财树差点就这么没了。
但这也并不完全是他的错。
谁让这几个宗师居然不乖乖配合着被杀呢！
为此，这两人必须付出代价。
两位宗师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苏白，如临大敌。
他们感觉不到苏白身上有丝毫内气的波动，但这并未让他们有丝毫放松，反而更为恐惧。
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为什么他们两人居然一点都没有注意到。
没有内气？难道是普通人吗？这种想法哪怕他们自己想来都觉得可笑。
可凡是武者，必有内气，这是绝对不可能违背的天条！
难道是……
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那种只存在在传说中的人，他们武者的绝对克星。
目光对视了一瞬，他们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疯狂窜升的恐惧。
“不可能……不可能……他们是不允许出来干预俗世的……”
刀法宗师呢喃着冲上前去，无比疯狂地劈砍在苏白身上。
出乎他的意料，对方居然没有丝毫躲闪和反抗，而是就这么被他剁成了肉泥。
“哈哈……都是吓人的……骗我的……这不就死了？”
他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疯狂滚落，癫狂大笑，丝毫不在意自己满手血腥，只想将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彻底剁成齑粉。
但当他回头却看到了另一个同伴惊恐到几乎完全扭曲的表情，和站在他同伴背后，完好无损的苏白。
对方瞳孔放到最大，害怕到几乎失声：“你……你……”
我怎么了？
那个小子不是被他剁成肉泥了吗？怎么会在那里？那他刚才砍死的是谁？
他茫然地低头，看着自己从胸口往下已经全部被砍碎，血流了一地，碎骨和血肉掺杂在一起，完全分不出彼此。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口中有些什么硬物，带着难言的腥臭。
我吃了什么？
他连忙吐了出来，发现是一块还夹着血丝的膝盖骨。
是他自己的膝盖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失控地大吼，精神完全崩溃，两眼泛白，失去焦距。
剩下的半截身体似乎刚刚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悄无声息倒在了那团血肉中，很快没了鼻息，死后的那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天空，满是不敢相信。
而一旁的另一名宗师也已经被吓破了胆。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冲上前去，完全无视了就在他旁边走过的苏白，开始疯狂地拿刀砍自己的双腿。
他砍下自己的身体，好像那是他此生最大的仇敌一般。
不仅残暴地将其剁成肉沫，甚至还放入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着。
用长戟的宗师疯狂呼喊他，但他好像听不见一样，自顾自地做着这些疯魔的举动。
终于，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呼喊有了效果，还是依旧被苏白操控着，故意为之。
刀法宗师终于注意到了长戟宗师，同时也回到了现实，崩溃而死。
苏白没有对这位最后一名宗师做任何的限制干扰，他只是让他看着自己同伴是怎么死的，就足以让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他跪在苏白面前，求着他杀了自己：“求求你，给我个痛快。”
但苏白不急着动手，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跟我来。”
他不打算杀了他，至少不打算现在杀。
他还另有用处。
宗师依旧跪在地上，疯狂磕头，磕得满头是血，甚至把青石砖都撞裂了：“求你了，让我死吧。”
苏白冷冷嗤笑一声：“你是想试试我有多少种折磨活人又不会让他死的手段吗？”
宗师浑身战栗了起来，同伴死前的样子又浮现在他眼前，他疯狂地摇头，声音都颤抖着：“不敢，不敢。”
“跟我走，需要的时候，我会给你个痛快。”
苏白说完话，甚至都懒得理他的反应，只是自顾自走到叶沐卿身边，将她拦腰抱起。
宗师飞快起身，乖乖跟在身后。
他已经吓怕了胆，只求一个痛快的死。
“走，可以，他得留下。”一个淡漠的声音传来。
苏白抬头望去，屋檐上站着个年轻男子，衣着富贵华丽，眉眼阴厉。
他一跃而下，拦在苏白面前，一手指着那名跟在他背后的宗师。
奇怪的是，哪怕是靠山来了，那名宗师依旧没有丝毫反抗的欲望，依旧乖顺地低着头。
苏白轻笑一声，神色冷淡下来：“王富贵，是吧？我今天赶时间，你的人头，还是让沐卿自己去取吧。”
他并不理会，打算径直离开，反正鬼蜮之中对方根本无法捕捉到他在哪里。
但他却被王富贵拦住了。
对方嘲讽地一笑：“你不会以为，布个鬼域，就天下无敌了吧？这世上多的是宝物，可以破解此道。也许这些贱民对你束手无策，但本少爷可不怕你。”
王富贵志得意满：“你一个小小低级鬼冢，失去了鬼蜮，还有几分本事？本少爷本来都不打算赶尽杀绝，只想救下我王家之人罢了，但既然你不识好歹，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今天，你……”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苏白一拳打飞了出去，一路沿着长街倒飞数百米，最终在砸穿了三堵墙后，停在了一个马厩，埋在臭熏熏的茅草中，五脏俱裂，筋骨全断，生死不知地昏迷了过去。
苏白微微皱眉：“浪费我时间。”
身后的宗师无比淡然，他早已麻木了。
有的人已经死了，只是还有呼吸心跳罢了。
他抱着叶沐卿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撑伞跑来的苏筱筱。
苏筱筱看着他和她怀里的叶沐卿，脱口而出：“少爷你果然被这狐狸精勾引了。”
然后她就挨了一个板栗。
“瞎说什么呢你。救人要紧。”
苏白凑到伞下，但小小一把油纸伞又怎么能遮得住三个人呢？
于是苏筱筱不动声色地往边上站了站。
苏白也不动声色往外靠了靠，把怀里的叶沐卿往里塞了塞。
宗师站在雨里，跟在伞后。
第十章 治伤
叶沐卿此刻的状况很差，甚至到了不能再差的地步。
这次她其实并未受什么严重的外伤，真正严重的是她贸然吸取的内气在她体内的摧残和破坏。
吞星大法卷首就特别强调吸收别人内气时必须保证在一个安全不被打扰的状态，就是因为这点。
自身修行的内气当然是温顺听话的，但别人的内气可没这么好对付。
在通过秘法把它驯服之前，它就像是捅进身体内完全不受限制，自由乱窜的一把尖刀，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掀起腥风血雨，誓要搅个天翻地覆！
哪怕苏白到后的第一时间就是封禁住了叶沐卿体内乱窜的内气，但也已经为时太晚。
这些异端的内气就像是最可怕的寄生虫，一边残暴地破坏着她浑身的经络，一边疯狂地榨取着身体内的养分，丝毫不顾及身体主人的安危。
此刻的叶沐卿浑身经脉血管破碎不堪，如漏风的筛网，五脏六腑也都几乎被榨取到枯竭，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苏白带她回到药铺后，没有半点犹豫，立刻开始治疗。
叶沐卿的身体容不得半点等候，每一秒都是生死关头。
首先，是要把她体内这些异种的内气进行驱除，这些内气如果在她完好时，确实可以成为她的助力，让她通过吞星大法吸收，但在此刻，它就是彻头彻尾的毒药。
苏白一手按在她小腹之上，从丹田吸收她体内暴动的内气。
内气循着引导，进入他的体内，又飞快地被身体自发地压制，赶了出去。
他没有修行过内气，也无法修行内气，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在吸收了望舒给他的特殊能量后，他的身体强度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但对于内气却有着发自本能的厌恶和无法压制的排斥。
对自己修行出的内气尚且会排斥，对外来的内气就更加不用说了，直接强势赶走。
不过眼下倒是省的他去处置这些无用的内气了。
苏白很快又遇到了难题，正常情况下，用吞星功法吸收别人内气在丹田，在眉心等等地方都是无所谓，因为人体自身的经脉是一个大循环，只要在经脉之上，所有的内气自然都会经过。
但现在叶沐卿的情况不同，她体内并非她的内气，也并没有进入她的自身循环，反倒是破坏了她的经脉，跑在身躯中到处破坏，所以苏白哪怕把她丹田内的内气全部吸走了，叶沐卿的体内依旧有着大量流窜的野生内气，不受管束。
没有其他办法了。
苏白轻叹一声，低声说：“那就只能对不起了。”
他缓缓解开了她的衣扣。
叶沐卿此刻本就只穿了一件贴身的丝绸小衣，薄如蝉翼，再被苏白脱去后更是寸缕不挂，露出欺霜傲雪的肌肤。
苏白的手掌自她身上拂过，手中触感温凉细滑，像是最上好的寒玉。
仙山渺渺，渊谷幽幽，浩浩广原，比翼长桥，作为最专业的游人，他自是不敢错过分毫，踏遍了山河的每一寸土地，才终于将每一缕细小的内气都吸收干净。
苏筱筱一脸幽怨地看着苏白，但阻止的话语又说不出口。
可就这么看着吧……总觉得憋屈。
于是她索性离开了里屋，来到门前，嘴中还轻声嘟囔着：“她怎么会没有……”
苏白完成这项伟大的工程时，出了一身汗。
一方面是，这么细致地寻找内气吸收的过程确实是一项无比消耗精神的辛苦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种情况下，对他而言，想要压制内心的悸动，保持冷静属实是不小的考验。
他是个正常人，少年郎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哪怕他有着极高的理智和无比清醒的大脑，但身体本能的一些反应并不受他的控制。
这是激素分泌的结果。
学过高中生物的苏白毫不犹豫给自己找到了解释。
做完这一切后，他连忙给叶沐卿披上了一层薄毯，遮住了那诱人的胴体，只留下连绵起伏惹人遐想的曲线。
而这也仅仅是完成了第一步。
暴动的内气解决了，那些已经留下的创伤却并不会凭空消失。
苏白只好请教望舒：“怎么治？”
望舒轻笑一声：“你自己应该也猜到了吧？需要我来点破吗？”
苏白沉默片刻，口中虽是问句但却非常笃定：“用我的血吗？”
内气虽有着强大的恢复能力，但前提是在主人的控制之下，并且只能作用于自己。
吾之蜜糖，彼之砒霜，莫过于此。
苏白的身体倒是有所不同，他的恢复力完全来源于自身旺盛的生命力，所以他的血某种程度上也成了一种灵丹妙药。
虽然谈不上活死人，药白骨，但治伤的效果还是不错的。
望舒沉默着，不给予什么建议。
其实以它的观点，不如直接放弃这个女人，反正和巡天的交易也已经达成，可以借来薅功德的杀手又不是只有她一个，救她不过白白浪费气血。
但以它对苏白的认知来看，他大概率不会听。
所以它提都没提。
苏白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此刻的她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如瓷娃娃一般精美，又易碎。
“算我上辈子欠你的。”
他在手腕上割开一个小口，放到叶沐卿唇边，血液流入她的喉咙，带着旺盛的生机。
叶沐卿像是坠入深渊的人最后看到了一束光明，身体出自本能地含着伤口，贪婪地吮吸起来。
很快，她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血色，含着苏白手腕的嘴唇也有逐渐了温度。
眼看着对方恢复了过来，望舒连忙道：“够了够了。”
苏白自然把手腕拿开，对方还如婴儿寻食般追了上来，甚至伸出舌头舔舐着他的伤口，似乎想要得到哪怕一丝残留的血液。
她这一追，身上盖着的薄被又滑落下来，露出大片美好的春光，千山积雪，美不胜收。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追着苏白的手腕痴迷地舔舐着，而她一低头，就看到自己不着寸缕的娇躯完全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下。
“啊！！！！！！”
第十一章 惊悚发现
听到尖叫的苏筱筱第一时间就跑了进来，然后又气鼓鼓地跑了出去，两眼无神地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语：“明明是我先的……怎么会这样……”
苏白一脸冷漠地看着叶沐卿，仿佛眼前不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而是个冰冷的石像。
“叫什么叫，又不是第一次看了。在医师眼中，哪有什么男女老少，都是一样的病人罢了。”
体内望舒轻哼一声：“假正经。”
叶沐卿讷讷地抱着被子，露出初雪堆砌的香肩，低着头羞赧道：“对不起。”
她不是拘泥这些表象之人，只是刚才醒来的一幕对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的冲击属实有些太大，才惊叫失态。
此刻冷静下来的她，想起刚才的反应，只感觉自己耳根发烫，俏脸通红。
心中思绪百转，她心乱如麻，愣了好久才呆呆地问了一句：“那我现在……好了吗？”
话刚出口，她就明白了此问的可笑之处。
她一个接近宗师的武者，对自己身体状况的判断再清楚不过，哪还需要问别人？
而当她沉下心来，感知自己身体状况的时候，顿时大吃一惊。
在她昏迷前的时候，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内的状况有多么糟糕。
那是必死之相。
但此刻居然已经恢复了大半，破损的经脉被完全修复好，五脏六腑也已焕然一新。
她感觉心跳如雷，甚至比之前还更有活力。
“倒也别高兴的太早，你以后对内气可能会有一些排斥。”
苏白开口打断了她的思考，非常现实地交代了一个问题。
这一次叶沐卿体内完全的重生后，因为他血的缘故，很可能也会对内气有些排斥。
这种排斥并不会像他本人这样决绝，不留余地，但大概率会干扰她自己的修行。
叶沐卿听完，立刻尝试了一下凝聚内气，果不其然，内气的调动变得无比艰难，仿佛整个身体都在抗拒着内气。
不过她倒是没多少失落的表情，反而笑着说：“能捡回一条命来就已经是万幸了，至于修行……随缘而为吧。”
苏白沉吟片刻，道：“不过也未必没有办法。只不过是多上一层罢了，你以后自己修行出的内气也通过吞星大法重新炼化一遍，兴许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叶沐卿如他所说尝试了一下，顿时眼中透出些惊喜。
虽然她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对于修行这种贯穿了大半生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只是嘴上强撑着罢了。
此刻从大悲到大喜的冲击，令得她一时间都有些失控，笑着笑着，眼泪滑落了下来。
她嗓子有些凝噎：“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了。”
叶沐卿闭上眼，放下手中紧握的被子，红潮自脖颈一路蔓延，将雪白的肌肤都带上诱人的绯红。
她睫毛轻颤，体现了内心的紧张：“这是我唯一能给您的了……”
苏白一时无语，又把被子给她盖上。
心动吗？心动的。
敢动吗？不敢。
苏筱筱还在外面呢。他要真敢在里面颠鸾倒凤，出去改天可能就会在睡梦里被暗杀掉。
叶沐卿睁开眼，有些羞恼。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对方居然还是不为所动。
是她没魅力吗？她破天荒地开始怀疑自己。
苏白说：“不急于一时。反正你本来就是我的人了，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叶沐卿面露难色：“可我组织上……”
若她成了宗师，倒是可以和组织上谈判一二，争取一些自由的可能，最多不过是做一些危险的任务罢了。
但以她现在实力，和组织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资格。
苏白也许实力强大，但他们组织不止是有着众多强大的天字杀手，还有那名强大到令人完全生不起反抗之心的天字首领，金面大人。
只见苏白拿出那块刻着“巡天”的鱼形玉佩，在手中把玩着，淡淡道：“不用担心，你们老大把你卖给我了，现在你是我的人。”
叶沐卿看着那块玉佩，美眸中写满不可思议。
她自然认得这块玉佩，更是明白其中的地位。
这是地字号首领的信物，在巡天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仅次于天字首领金面大人。
有着这个信物，巡天之中，所有地字杀手以及更低的人字杀手都要无条件服从他的命令。
“您也是巡天的人？”
苏白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只是模棱两可道：“算，也不算。不过管你是够了。”
叶沐卿低下头，唇角微微上扬，以下属的姿态柔声道：“地级杀手幕秦，为您服务。”
“行，你准备一下，突破宗师。”苏白说着就往外走。
“遵命。”叶沐卿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一脸疑惑：“嗯？什么突破宗师？”
然后她就看见苏白提着一具她无比熟悉的尸体进来了。
正是那名被他带回来的长戟宗师，现杀现用。
他在雨中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自己期望已久的死期。
他没有动过逃跑的想法，因为他也不知道，哪里……才不是鬼蜮。
苏白留着他也就是为了等待此刻。
他把宗师丢在床边，对着叶沐卿说：“吸了他你应该就宗师了。”
叶沐卿却破天荒有些迟疑。
成为宗师后，她可以自动晋升为天字杀手，苏白也就管不了她了。
苏白补了一句：“不过你晋级了，也还是我的人，这是我和你们老大谈的条件之一，你别想跑。”
望舒幽幽道：“渣男，就会花言巧语。”
“嗯。”叶沐卿重重点头，伸出手点在那具尸体的眉心，将澎湃的内气吸取到自己的体内，在以吞星大法的方式完成驯化，构建起完整有序的体内循环。
很快，她就感觉到了关隘的存在。
那是宗师的门槛，越过去，就是新的天地。
不知道是因为先前连番的战斗，还是因为苏白血的影响，这个瓶颈变得有些松动，叶沐卿只尝试了几次就轻松突破了它。
宗师，功成！
苏白早已提前离开了内屋，毕竟据书上记载，突破宗师会是个漫长的过程，他自然没耐性在那苦等。
望舒问他：“付出了这么多，你又得到了什么？又是折损气血，又是帮她杀人，又是教她习武。”
苏白笑嘻嘻道：“一百点功德呀。”
望舒嗤之以鼻：“还有个少女的春心是吧？”
沉默片刻，它又开口，这一次无比严肃：“不过刚才，你也发现了吧？他们修行的‘内气’好像有很大的问题。”
苏白点头，微嘲道：“这世上哪有自己修炼出的力量会在主人不掌控的情况下就反噬自己，甚至将他自己吞食地一干二净？既然如此，这究竟还算是谁的力量？”
望舒也是冷笑，缓缓道出了那个让两人都有些难以置信的发现：
“这‘内气’，是活的。”
第十二章 试探
“对，就是这里，苏家药铺，没错。”
在药铺不远处，两个相貌普通的人偷偷打量着药铺，窃窃私语。
这两人相貌身材都做到了彻底的平平无奇，真的可谓是丢进人海就消失不见，连爹妈都找不出来。
其中那位个子稍高的男人满脸不解，说：“看不出什么不同啊……大人为什么会让他来当首领？”
矮个子男人冷笑道：“既然看不出不同，那不如我们去试探一二。”
高个子有些犹豫：“不好吧，毕竟他是大人钦定的人。”
矮个子男人说：“别装模做样了。我们在巡天这么多年，劳苦功高，都没能成为首领，他一个外人凭什么一来就坐到这个位置？若是大人选他们三人中的一人成了首领，我们纵使不甘，也至少服气。可现在嘛……嘿嘿……”
高个子还是有些迟疑：“可万一被大人知道了……”
矮个子男人嗤笑一声，目光冰寒：“你还不了解大人吗？若是这小子本事不济，被我们伤了，难不成他还会为了一个弱者来责罚我们？”
高个子男人见说不过同伴，只好轻叹道：“好吧，那你我就稍微试试这个地字首领的本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坐稳这个位置！”
……
苏筱筱此刻非常忙碌。
药铺明明很久都没有来过客人，但今天客人格外地多。
来的还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
有路边的乞丐，有青楼的花魁，有客栈的小二，他们来时身上都有着或多或少的伤口，还都是刀剑兵刃留下的伤口。
对手无比狠辣，下手的地方几乎都是冲着杀人的致死之处而来，让苏筱筱大开眼界，充分了解到了人身上居然还有这么多可以致死的部位。
她暗记在心。
不止这些奇怪的伤员，甚至还会有人抬着刚死不久的新鲜尸体而来求医，问苏白能不能把他救活。
苏白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送走了这批人。
他无比正经地告诉他们，他是医师，不是活阎王，这种断气已久的就不用送过来了。
苏筱筱的小脚就没有停下过，她准备着纱布，药酒，以及种种外敷的伤药，还要负责迎接客人，忙的头昏眼花。
而苏白只是重复着治伤。
轻伤就简单包扎一下，等着他自己恢复，重伤就稍微复杂一点，需要稍微用一些药物辅助，但也大差不差。
但如果是在生死线边徘徊的病人，苏白就会让望舒透支病人的阳寿来提振血气，帮助恢复。
他相信拿十年阳寿换自己的命，这笔买卖没有人会拒绝。
而在这样的循环中，他心中仿佛响起着一次次的计数。
“得到功德30点。”
“得到功德50点。”
“得到功德100点。”
哦，不是仿佛，是望舒确实在他心里数着，乐开了花。
一天的功夫下来，他接待了24位杀手，收获了将近一千点功德。
功德转换的能量全都变成了他本人自己的实力提升，这暴涨的力量带给了苏白近乎狂妄的自信，让他产生了自己一拳能打死一个宗师的感觉。
不过很快，他冷静下来，默念了两边清心决，自我叮嘱道：“这世上暗中高手云集，绝不能因为一点微弱的实力提升，就放松警惕，生命可没有第二次……第三次再来的机会。”
他问道望舒：“你晋级下一境，需要的功德是多少？”
如果还是三万五万这种的话，也许很快就能凑够了。
望舒幽幽道：“按你那个计量标准，差不多五十万吧。”
苏白沉默片刻。
算了，慢慢来吧。
现在就要五十万了，等晋级帝境的时候，需要多么海量的功德，苏白不敢想。
不过至少，眼下有了稳定的功德收入，比起过去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可是好多了。
初级功德永动机一号，开始运行！
这天，天黑前，有两人并肩走入了药铺。
苏筱筱熟练地迎了上去：“两位客人，什么伤？”
高个男子说：“没什么伤，只是我这位朋友肚子不太舒服，想抓些药来治治。”
矮个男子愣了一愣，顿时捂着肚子开始哀叫：“哎呦，是啊……我肚子……太痛了……大夫，大夫在哪里？”
苏筱筱也懵了一下，赶忙喊来了苏白。
她这看了一天的伤员，居然真的来了一个病人？
她可不会看病啊！
苏白也很讶异。
这么偏僻的药铺都能有人求医上门？
也许是因为这些杀手来来往往，反倒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觉得这是间正经药铺？
但当他看到这两个所谓的病人的时候，顿时目光一凝。
这是两个宗师！
对方来求医的说法就显得非常可笑了，堂堂宗师，哪还会有什么肚子疼？
就算真的有什么不舒服，对他们而言，再好的医师也不如用自己的内气来治疗。
两人还自以为自己伪装地很好，没想到苏白早已看穿了他们的猫腻
敌友不明，苏白也懒得试探，他直接让望舒布好了鬼蜮。
他并不在鬼蜮中设计什么具体的幻觉，而只是让他们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画面。
幻觉会随着他们自己的想法而演变，而苏白自然可以借此直接判断出这两人的来意。
苏筱筱看着这两人突然开始对着一旁的门柱说起话来，疑惑的小眼神投向了苏白：“少爷，他们这是在干嘛？”
苏白摇着脑袋，搬了个椅子坐在一边，悠悠道：“别在意，忙了一天，最后就当看场戏了。”
苏筱筱闻言也搬了个椅子过来，还顺带拿了一叠花生米。
……
当金面来到苏家药铺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两个他非常熟悉的人一人抱着一根柱子，口若悬河，说的唾沫横飞。
而在两人一旁，看戏的苏白和苏筱筱一边评价着两人的表演，一边吃着花生米。
“啊……这不是金面大人吗？您怎么又来了？”
金面哪怕是带着面具，都觉得有些丢人。
他装着随意地一挥手，说道：“你好歹也是巡天的人，对不懂事的小辈，教训一下也就差不多了，没必要这么折辱他们。”
但瞬间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他没能破开这个鬼蜮。
而就在前两天，他还能轻松破坏苏白布下的鬼蜮。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苏白，感叹道：“你的实力居然还在进步……不过也好，这样下一次那件事的时候，我们的把握也更大了一点。”
苏白装作没听见他的暗示。
他还不想解开鬼蜮。
于是他岔开话题：“金面大人这次来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来找我闲聊吧？”
金面的目光看向屋内，说道：“我是来找幕秦的，要告诉她一个消息。不过你来转达也一样。”
“什么消息？”
“王富贵的悬赏任务取消了，对于王家的事……巡天另有安排。”
第十三章 守夜人
苏白眨了眨眼：“王富贵……他还没死吗？”
金面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以他对王家的进一步调查，王富贵的身份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以叶沐卿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杀死他的，哪怕加上苏白也没用，毕竟王家多年积累，肯定有一些珍宝可以破解鬼蜮。
而作为“鬼冢”，苏白本身的战斗力肯定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之所以他们将御鬼之人称为鬼冢，正是因为以凡人之躯承载鬼物的人，本就是半只脚踏入了坟冢。
他们虽然可以借助鬼物，有了诸如鬼蜮这种诡秘阴绝的手段把武者耍的团团转，但鬼冢的本体是极为脆弱的。
甚至因为他们身体被阴气侵蚀，鬼冢往往都体弱多病，如个病秧子一般。
在金面看来，苏白可能是因为接触鬼物不久，所以还没有表现出明显的身体衰弱。
但鬼冢的负面代价是绝对不可能避免的，这是他从无数人身上亲身验证的真理。
苏白解释了一下，他曾经和叶沐卿配合偷袭过一次王富贵，对方很可能已经死了。
金面听了后，沉吟许久，心道：
原来是王富贵自己托大孤军深入，那倒是理解了。不过这人对苏沐卿的重视似乎比他预料的还高，居然冒险去帮她杀人。
这个点也许可以利用一二。
尽管苏白说他们把王富贵打的生命垂危，但金面还是问道：“你们亲眼确定他死了吗？”
“没有。”
金面无比笃定道：“那他就没死。王富贵是王家计划无比重要的一环，为了帮他成为宗师，甚至不惜动用禁术，暗中掠取了数百名新生婴儿炼成血丹。只要他还有一丝生还的可能，王家就不可能放弃他”
苏筱筱不禁轻呼：“啊！太残忍了吧。”
苏白倒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难怪他的内气带着血气，果然是用了邪法嘛？感觉这法子没那么强啊……”
金面起身打算离开，最后交代道：“对王家的计划，应该就在最近了，你这次可以不来，但幕秦必须来。”
“哦。”
金面露出诡异的笑容：“当然，如果你愿意来，也可以代替她。”
一名鬼冢在群战时能发挥的作用可比一个宗师大得多了，他很乐于见到苏白替红颜出头。
但苏白只觉得莫名其妙，疑惑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去？不过你们有伤员可以送过来，老规矩，我不收钱。”
他还指望着在这场大战中大捞一笔功德呢！怎么可能亲自去？
金面无奈摇头，把两个丢人现眼的天字杀手从门柱上扒了下来，一手提着一个家伙，直接离开了这里。
直到离开鬼蜮，那两名天字杀手才终于从幻境中摆脱了出来。
矮个子杀手晕晕乎乎道：“欸，大人，你怎么来了？你也看到我的英勇了吧？你任命的那个什么地字首领，完全不是我对手，被我打的屁滚尿流，嘿嘿。”
“他已经愿意把地字首领的位置让给我了，你是过来为我授权的吗？”
他转头想要寻找苏白，但没找到，就开始发怒：“他人呢？怎么自己跑了。说好的把首领的位置让给我，怎么人跑了？”
金面听不下去了。
太丢人了。
他一掌拍在矮个子杀手的后脖颈上，将他又拍晕了过去，然后把目光移到了高个子杀手的身上。
高个子杀手倒是没有什么混乱的言语，反倒是有些失落，这让金面稍微安心了一点。
看来巡天中还是有聪明人的，至少知道自己被耍了。
不全是傻子。
就在此刻高个子杀手突然嘿嘿一笑：“我就知道，这小矮子不会是苏白首领的对手，还好我早早就投奔了苏白大人，只等他养精蓄锐，就可以杀回巡天，夺得王座！什么金面银面，哪有苏白大人厉害，杀金面，夺巡天，到时我就是从龙之功！哈哈哈！”
金面一巴掌打晕了他，一脸呆滞。
没救了。
这个组织。
……
王府。
王富贵此刻躺在床上，紧闭双眼。
他身上的外伤倒是差不多恢复好了，只不过断损的经脉如何修复却成了难题。
王家家主用一枚珍贵无比的紫雪续命丹保住了他的命，但保不住他的修为。
有人说：“只能用那个办法了吗？”
有人叹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那个日子就要到了，除他之外，我们还能去哪临时找到这么合适的祭品。”
“可……我们已经被守夜人盯上了，再干的话，恐怕会被发现端倪。”
“那又怎么样，总不能看着他死。准备了这么多年，难不成在这个关头放弃？不可能！我不会同意的！”
王家家主拍案：“别吵了，此事我做主！再取五百猪子，为富贵康复。只要顺利度过那一天，守夜人？哼！我们王家也未必怕了他们！”
原先大嗓门的人唯唯诺诺道：“是。”
有人提来一桶鲜红的血，将王富贵扶起，泡入其中。
周围的人或是恐惧，或是贪婪，或是冷漠，但看不到一个心怀不忍。
王家家主非常满意他们的反应，继续下一项议题：“对富贵下手的人找到了吗？”
“是巡天的人。大致方位已经确定了。”
王家家主吩咐道：“去联系守夜人，告诉他们那里有不受管教的野生鬼冢，叫他们去收拾一下。”
众人无不陷入震惊：“啊？鬼冢？巡天……敢和鬼冢合作？”
“临安居然还有野生的鬼冢没被守夜人管束？”
王家家主清咳一声，鄙夷地看向众人：“安静。富贵被刺杀那么多次，巡天的杀手都能安全脱身，怎么可能没有点蹊跷。我带验魂珠去过富贵受伤的现场，那里有鬼蜮残留，一定有鬼冢插手了！”
“可这鬼冢一定是巡天请来的吗？”
王家家主瞪了他一眼：“是不是哪用得着我们来管，守夜人自己会查。我们只要这么举报就对了，至少还能给巡天整点麻烦。”
“况且就算无关又如何，只要那个鬼冢能给我们拖延上哪怕三两日的时间，等仪式之后，这偌大的临安，我王家还有何惧！”
“家主英明！”
第十四章 虚灵液
第二天，苏家药铺就迎来了一伙不速之客。
领头的是一个披着斗篷的壮硕男子，身材高大，目测应该有两米多，将本该宽松的斗篷撑得如同长款的披肩一般。
跟在他身后的是两个身穿同样斗篷的男子，身材瘦小，神色有些萎靡，两眼都蒙着黑色的阴影，如同被榨干了阳气一般。
领头男子出示了一块金牌，亮明身份：“守夜人查案，闲者退避。”
本来在药铺中的杀手们顿时一哄而散，就连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也挣扎着起身，努力离开。但他们又没有完全离开，而是在远处极限的位置偷偷观察着这里。
守夜人的威名由此可见一斑，在永国，他们是可以止小儿啼哭的恐怖存在！
作为官方的除灵组织，有关守夜人之事在民间都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阴影。
他们的诡异强大流传于市井，也闻名在所有杀手耳中。
苏白也打算跟着人群混出去，可惜被拦住了。
对方就是冲他来的，又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让他跑出去？
他只好坐回掌柜的位置，脸上阴晴不定。
他倒是不怕这三人，对方明显不是守夜人中的什么高层，打起来肯定不是他对手。
两个鬼冢和一个武者宗师的搭配，确实可以应付临安几乎所有的人了，但苏白不在此列。
苏白只是有些担心……
他有些忧虑地瞥了苏筱筱一眼，看到她同样心虚的眼神。
两人心底有着一样的想法：该不会是以前的事被查出来了吧？
而与此同时，守夜人里领头的壮汉上下打量着他，眉头紧皱，转身问身边的同伴：“确定是他？”
那名鬼冢看了看他，也是一脸犹疑：“应该是他不会错啊……”
但从他的语气可以看出对于自己的判断，他并没有什么信心。
苏白乘机发问：“不知道三位大人找我有什么事？我向来兢兢业业，行善医人，从未有过违背律法的举动，不知道如何会牵扯到这样的大案子。”
壮汉板着脸说：“有人检举此地有鬼冢潜伏，与杀手勾结，暗害良民。”
苏白一脸惊愕：“鬼冢？怎么可能？大人冤枉啊！我这就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小药铺，做着行医救人的行当，怎么可能会和鬼冢扯上关系！”
叶沐卿自里屋走了出来，穿着一身粉白的纱裙，娉娉婷婷。
她听到了两人的议论，也是一脸惶恐：“杀手？这临安城内，居然还有杀手暗藏，太可怕了。大人，你们可一定要早点把他们找出来，还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一个安心啊。”
苏白见她加戏，白了她一眼，不过倒也没说什么。
先前叶沐卿发现自己在吸收苏白的血之后，内气的隐蔽性已经到了一个极高的程度，哪怕是近在咫尺，只要她不动用内气，其他武者就完全无法感知到她的内气，只会以为她是个未曾习武的普通女子。
这对她的刺杀事业无疑是极大的助益，同时也激发了她的玩性。
她现在很喜欢装作小女人的样子在外晃悠，享受着所有人在她面前毫无防备地露出命门的感觉。
壮汉问：“这位是？”
苏白眼皮都不眨：“我内人。”
“那她是？”壮汉指向苏筱筱。
苏筱筱悄悄竖起耳朵。
苏白眨了眨眼：“我朝有法规只能娶一个吗？”
“这倒是没有。”
叶沐卿自然地挽住苏白的手，秀眉微蹙，抱怨道：“大人你查完了吗？若是查完了，就请快些还我们一个清白。要我说，我和外子一直与人为善，从未得罪过谁，却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大人不妨去查查那个所谓检举之人，兴许他才是真正有问题的人。”
守夜人中的一名鬼冢也不禁开口了：“他们确实不像是有问题的人。”
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对普通的医师夫妇罢了。
可分明他们调查出来的结果，所有的异常追本溯源就是在这家药铺。
壮汉只是笑了笑，眼中还是带着怀疑，吩咐道：“取虚灵液来。”
手下说：“确定吗？”
虚灵液是守夜人的独门秘方，可以使鬼物显性，甚至可以让鬼冢体内的鬼也被逼出真面目，但此物非常珍贵，造假不菲。
并且，如果将它给不是鬼冢的人喝下，会对对方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所以手下重新确认了一遍。
他不明白，明明这个医师身上毫无阴鬼之气，身躯也阳刚硬朗，充满少年朝气，为何壮汉还是怀疑他是鬼冢？
鬼冢浑身都是阴气重重，怨念纠缠的，这几乎已经是大家的常识了！
壮汉重复了一遍：“取虚灵液来，一切结果我负责。”
他们从包袱中取出一瓶星空般深邃的蓝色液体，递到苏白面前。
壮汉笑眯眯看着他：“喝下它，你就清白了。”
苏白沉默了，他自然知道虚灵液是什么。
他紧紧握住瓶子，凝视许久，反问道：“我知道它。可若是证明了我的清白，大人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个交待？”
壮汉拍着胸脯道：“如果你是清白的，我个人出资调用灵药给你补回今日的亏损。”
苏白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条件。
他缓缓举起瓶子，目光冰冷，心底却已经在和望舒沟通。
“准备动手，你控住那个武者一瞬间，我先杀了那两个鬼冢。”
望舒却在犹豫过后说：“要不你喝下试试？我感觉这东西好像对我有用。”
苏白微微皱眉：“可被发现了的话，我很难保证筱筱不会被误伤。毕竟对方有三个人，还是非常强势的一武者两鬼冢的搭配。”
望舒说：“我感觉这东西应该对我没用，实在不行，你让那女人护着那丫头不就行了。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你也不想就这么跑路吧？”
确实。
望舒说到他心里了。好不容易和巡天构建了稳定的联系，从而创造出了稳定的功德收入，一旦动手，这一切就要付诸东流了。
这三人当然不算什么，但他们背后的守夜人可不是好对付的组织，他不可能在杀了他们三人后还留在临安。
真漂泊在外，靠他一个人，想要得到五十万点功德，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于是他动作一顿，轻轻蹭了蹭手边的叶沐卿，眼角的余光瞥了瞥苏筱筱。
两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明白了心意。
解决好备用方案，苏白一口喝下虚灵液。
第十五章 云凰
壮汉目不转睛地盯着苏白，等待着他期待的一幕。
他无比确定眼前的人，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鬼冢，这并没有什么证据，只是他的直觉。
但他向来对自己的直觉深信不疑，毕竟，他可是最凶猛的野兽啊。
就在此刻，身后传来一声冷喝：“烈虎，不得妄动。”
他有些无奈地回头，看到了那个让他无比头痛的身影。
女子披着斗篷，带着面罩，只露出一双火红的凤眸和额头上的一个神鸟印记。
她身材高挑，斗篷下黑色的修身长裤更显得一双腿笔直修长。女子踩着小皮靴孤身一人走进药铺，顿时迎来了两声恭敬的请示：“云凰大人。”
云凰微微挑眉，看向壮汉。
被称作烈虎的壮汉非常不情愿地也跟着喊了一声：“云凰大人。”
他是真的不愿意见到这个女人，特别是在眼下这个时候。
毕竟按照守夜人的规矩，擅自动用虚灵液来判断鬼冢是有违禁律的行为。
况且云凰论职位，高他一级，还和他同属“风火山林”中的火部，对他有着直接的处置权。
想起这个女人残忍的手段，烈虎不禁打了个寒颤。
绝对不能落入她的魔掌！
而此刻云凰也看出了他的心虚，那双极具威慑力的火焰凤眸扫过三人，落在苏白身上和他手中尚未放下的瓶子。
她轻笑出声：“你们胆子是真的不小。”
“胆敢触犯禁忌！”
“可知依守夜人禁律，诬告平民，滥用禁药，妄图屈打成招，该如何判？”
烈虎浑身猛地一颤，双眼瞪大，惊慌地指向苏白：“不……不……他就是我们此次要找的鬼冢！大人你看啊！不是诬告，他就是……鬼冢。”
他狡辩的话语逐渐没了力气，轻了下去，因为他发现喝下虚灵液的苏白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鬼物显形出来。
这说明他不是鬼冢，烈虎的直觉，错了！
云凰看向另外两个鬼冢，冷淡道：“尔等两人，虽非主谋，亦是帮凶，领队违禁，未尽劝阻之责，亦未尽检举之责，罚俸半年，囚寒池一月。回去自己领罚吧。”
两个鬼冢心底冰寒，罚俸半年倒还好说，囚寒池一月对他们这种本就体质虚寒的人而言，无疑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但他们也不敢反驳，这位姐在整个守夜人里，也没几人敢反驳。
随后云凰将目光投回给烈虎，看得他更是心底发虚。
两个从犯都处罚得如此严重，那他这个主谋岂不是要去了半条命？
果不其然，云凰毫无留情的意思，冰冷道：“地字守夜人，武者烈虎，违背禁律，污告平民，罔顾永国百姓之安危，滥用禁药，现罚你降级一等，重归人字，兼入苦役三年，未有大功，不得归位。”
烈虎顿时就跳了起来，大吼：“不行！”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云凰，质问道：“凭什么！？我烈虎为永国，为守夜人奋战多年，劳苦功高，才晋升地字，现在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为了一瓶小小的虚灵液，就要把我贬回人字！还是兼入苦役，那是罪人呆的地方！我是功臣，不是罪人！”
苦役，顾名思义，是守夜人为死罪的犯人而设置的以命搏功的地方。
虽然只是入苦役三年，还有回归之日，但这依旧是烈虎所无法承受的！
“我不服！”
在他倔强的眼神中，他飞快地挨了云凰一脚。这一脚毫无留手，直接将他踢倒在地，地面都深陷下去，惹得苏筱筱心疼不已：“我们家的地啊……”
云凰冷哼一声：“虚灵液的损伤是不可逆的，这一点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她瞥向苏白：“况且，他也不是一个外人。”
说着云凰拿出一枚金牌，丢给苏白，道：“我已向上层请示，得到准许，即日起，苏白就是守夜人特聘武者，地位等同地字守夜人。”
烈虎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发狂似的扭动，却被云凰一脚踩死在地上。
“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加入守夜人，他既然不是鬼冢，又不是武者，凭什么加入守夜人，还直接升为地字！”
哪怕被踩在脚底，烈虎也拼尽全力地抬起头，诉说着内心的愤怒。
谁料云凰只是嗤笑一声，冷冷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谋害守夜人同伴，罪加三等，原先处罚的还是轻了，你应该是直接降为苦役才对！”
烈虎彻底发狂了，云凰也放开了对他的压制，眼睁睁看着他怀着满腔怒火和怨恨冲向苏白。
苏白之前一直分神在和望舒聊天。
虚灵液一经入口，就瞬间被望舒吞噬得一干二净。
而与此同时，他内视所看到的望舒的黑影也凝实了些许。
望舒非常惊喜地告诉他，虚灵液是个再好不过的补品。
和功德不同，如果说功德提供的是量，也就是境界上的突破的话，虚灵液带给它的就是质，这是根基上的提升。
当然和它一同的苏白也得到不小的助益。
他的神魂强健了两分，这种变化不会像功德转变的能量一样给他带来直接的战力提升。
但对于他的未来发展无疑是极具好处的。
望舒吸收完一瓶虚灵液还意犹未尽，催促着苏白：“你赶紧想办法多弄一点来，这是好东西。弄得多了，也许我有办法让你开始修行。”
听到这句话的苏白顿时来了精神。
他其实一直都没有一种可以称之为修行的手段，他所有的实力都来自于望舒功德转换后的能量。
因为他体质问题无法修行内气，而这个世界迄今为止，他所能接触到的所有修行法门，都是内气。
于是他只能把心思全都放在获取功德上。
但这种方式是极度不稳定，上限极低的。
他没有能够脱离望舒，自主变强的途径，这让他常常缺乏安全感。
虽然两人签的是命魂相连，同生共死的血契。
但多一种变强的途径终归是更好的。
他连忙追问：“怎么做？”
望舒依旧卖着关子：“现在还不行，我哪怕现在告诉你，以你的精神强度也无法开始修行，连最低的那个门槛都够不到。等你找来足够的虚灵液，精神足够强韧了，我自然会教你的。”
“一言为定。”
苏白满怀斗志，决心要以最快速度凑够需要的虚灵液。
眼看着苏白有些走神，望舒不禁提醒道：“喂，他打过来了。”
“哦。”
苏白回过神来，一掌推出，烈虎倒飞出去，连着击穿一大片砖墙，最终惊扰了在远处看戏的杀手们。
杀手四散，如被飞石惊动的鸟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