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夜话
夜色微凉，风声喧闹，蝉声在林梢静悄悄地为自己奏响生命的乐章。
苏白率先钻进帐篷，留云凰一个人呆立在门外，神色无比纠结。
苏白透过门帘，能看到那双裹着轻薄黑色长袜的纤长美腿靠在一起微微摩挲着，将云凰心中的扭捏，暴露得淋漓尽致。
她虽然嘴上说着不怂，但真要和一个异性共处一夜，心底还是发虚的。
苏白见状也不戏弄云凰了，真把她惹急了，他还真有些担心这女人会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开解道：“好了好了，轮流守夜吧，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
“真的？”云凰以一种狐疑的眼神看着他。
她对他的人品保持怀疑。
苏白被这眼神看得有些恼怒。
望舒也是，云凰也是，她们一个个都对他怀有一种不准确不真实的偏见。
都觉得好像他是色中饿鬼一样。
可苏白是吗？
显然不是！
苏白勃然大怒，瞬间改变了自己的决定：“假的！你自己一个人守夜去！我才不会和你换呢！”
云凰眉眼弯弯，笑吟吟点点了头：“好，一言为定。”
苏白躺在帐篷里生着闷气。
对方居然怀疑他一片赤诚的好心，太伤人了。
望舒幽幽道：“你看……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
苏白没好气道：“我和她清清白白，是她自己误会了我。”
望舒淡淡道：“我也误会了你？”
苏白理直气壮：“当然，你我认识这么多年，我可曾有过众多风流往事？”
望舒沉吟片刻：“这倒确实，也不过是区区三个不谙世事的乡野少女，五个美名远传的红楼歌姬，七个名门世家的贵族千金，与你有过牵扯罢了。”
？？？
苏白眨了眨眼：“你在说什么？”
望舒见他赖账，不免开始帮他回忆：“香儿、灵儿、元儿你不记得了嘛？还有……”
“停！”苏白黑着脸喝止了她。
“可我与她们清清白白。”
望舒面色一红，目光似乎不自觉瞥到了不能描写的部位，暗啐一声：“还不是因为当时你年纪太小。”
“红尘往事，如流水成空。”苏白平静道：“或许你对我以前有所误解，但如今也应该醒悟过来，我苏白，就是正人君子无疑！”
望舒美眸白了他一眼，反问道：“那前事不问，这次明明四个人，你为什么只准备两个帐篷呢？”
苏白大喊冤枉：“当时采购物资的时候，对方就说这是两人居的帐篷，我琢磨着我和筱筱睡了这么多年，也无所谓，谁想到会变成这种局势”
望舒继续补刀：“我看是你巴不得变成这样吧？西行之路漫漫，正好可以和那玩火的丫头也加深一下感情。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干柴烈火”
“我怎么知道会是我和她一个帐篷，这怎么分都不该是这样的啊！”
苏白抱怨了一句，突然眉头微皱：“等等，抽签是不是你动了手脚？”
望舒耳根微红，别过头去：“怎么可能是我？分明是你自己运气导致的。”
“呵……”
苏白明白了一切的真相，都是由这两人乐子人导致的！
云凰非要找乐子整个抽签把自己赔进去了，望舒为看乐子暗中给抽签结果作弊。
害得他晚上连个抱着睡觉的人都没有！
“既然如此，那我要修练了。”
他露出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容，望舒心中顿时一凉，察觉不妙。
“你要干嘛？我没有身体的。”
苏白目光死死扫过望舒神魂的每一处角落，她幻化出的身体除了容貌看不完全外，几乎是汇聚了天地精华灵气于一身。
每一处曲线都宛如造物主精心斧凿后设计而成，完美到无可挑剔。
她一身鹅黄色的宫裙，裙摆之下赤着足，脚踝之下露出精致小巧的粉白足趾，肌肤的每一寸宛如无瑕无垢，不染尘埃。
“别动，我要观想了。”
望舒只好保持不动，让苏白得以观察她，从而在识海中观想她。
虽然口上说着这是为了方便苏白的修行，但当对方宛如实质的目光自她身上扫过时，望舒还是感觉到娇躯一软。
“你好了没有啊！”望舒一脸嫌弃地问。
“还久着呢……记得不能动哦。”
……
云凰此刻孤身一人坐在篝火边，听着噼噼啪啪木柴在火中炸裂的声响，心思却是越飘越远。
昏暗的夜色里，无星无月，雀跃的火苗跳跃着，在她英气绝美脸上倒映出迷人的绯红。
她在想很多事。
临安守夜人的将来会走向怎么样的处境？风雨又能否承担起灵王留下的重托？
长安是何等模样？她们到了那里又会遇到什么样的处境？
以及……苏白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用灵王的话来讲，他是个相信正义，但不坚守正义的人。
对苏白而言，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必须坚守的信念或者准则。
他可以在力所能及的平常，做一个街坊邻居都公认的大善人，也可以在一些时刻，冷血到抛下所有人独自离开。
就如在临安做的那样。
他拼尽全力去阻止了邪神诸黎的降世，但又在失败后，毫不犹豫选择离开。
就如同他从未考虑那全城百姓的生死一样。
这些都是符合灵王对他的评价。
勇而有谋，慎而无畏，救世之才，却无英雄之心。
他没有信念，唯一的坚守也许就只有那个一直跟在他身边喊着少爷的小丫头。
可最后他回来了。
这又和灵王的判断有了不同，出乎了包括云凰在内所有人的预料。
他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回来的。
苏白这样的人下了决定就应该不会有任何犹豫。
所以一定是为了什么……或者为了谁。
苏白没有和她们解释回去的原因。
但几乎所有人都默认般的认为，他是为了救叶沐卿而回去的。
也正是因此，才让叶沐卿彻底认定了自己的心，甚至不惜公然争宠。
换做之前的她，终究还是女子的羞涩矜持占了主导，不可能主动到自荐枕席。
但现在，自认被坚定选择过的叶沐卿，再无丝毫犹豫。
可苏白其实没有给出正确答案。
在这沉沉的夜色里，云凰脑海中不禁飘过这样一个念头：
他有没有那么一丝可能……是为了救我而回去的？
第四十七章 食人魔
这并非她自作多情的妄想。
当时的画面曾一次次在她梦中重现，而之前苏白和叶沐卿之间的对话，也被她琢磨了个通透。
苏白毫无疑问是放弃了叶沐卿的。
因为当时他已经做过了一次选择，权衡的结果是对叶沐卿的感情不足以让他留下了拼死一战。
他只是尊重她的选择。
要说苏白走到一半，突然发现自己原来对叶沐卿情深意重，于是毅然决然地回头，这种可能性可以说是几乎没有。
只是叶沐卿愿意相信这个理由，她自己便认可了而已。
但云凰觉得不可能。
那么在场的众人中，还有谁是和苏白有过交情的？
似乎只剩她自己了。
云凰听一位云游的长者说过：“排除了所有的错误答案后，剩下的那一个无论令你多么难以置信，都是真相。”
她深以为然。
但苏白回头救她单纯是为了两人交情？
自然不可能。
思考再三后，云凰想到了一个可能，他需要的可能是这层身份。
他需要守夜人的身份去长安才方便做很多事，而当时灵王写的推荐信留在了她的身上，并且她本身对苏白而言也是最好的用来证明身份的办法。
这样似乎他的去而复返，就能勉强说清了。
但除此之外，有没有一点，苏白自身对她的不轨企图在里面……
云凰沉吟良久，轻轻摇头，没有答案。
篝火逐渐微弱，她起身捡柴，听到本该早已安睡的帐篷里，叶沐卿和苏筱筱还在窃窃私语地交流着什么床头秘话。
云凰放轻脚步悄悄走到她们帐篷边，附耳听去。
“筱筱，你真的这么喜欢你家少爷吗？”
“当然啦……我跟少爷认识十二年了啦，我七岁那年就说要嫁给他了！我才是最先来的！”
两人沟通的声音时大时小，还时不时参杂着嬉闹捉弄，云凰也只能捕捉到只言片语。
“可恶，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适合勾引人的身体！”
“老天造你出来，就是为了这世上多一个狐媚子吗？！！”
“教你个狐媚子不知收敛，害的少爷都被你勾了魂！回城为你拼命！”
此话一出，帐篷内都安静了刹那，云凰听到苏筱筱小声的道歉：“对不起。”
叶沐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甚至有些自嘲：“你真的觉得他是为我回去的？”
“不是吗？”
“我倒也希望是……”
“更何况，哪怕他为了我而回去，你就放任你少爷一个人回临安，自己却旁观看戏？”
“我又不会武道，进去也只是平添负担罢了。对我而言，能做到便是以机关术拦住那畜生的退路罢了。”
叶沐卿恍然大悟：“那把伞？”
“没错。”
帐篷内又陷入了沉默。
……
“救命啊！”
突如其来的呐喊声，从林间传来，瞬间惊动了营地内所有人。
今夜本就无人入睡。
偷听了半天的云凰连忙离开，想要拉开距离，却不经意间踩断了一根枯树枝，惹来一声冷喝：
“谁在那里？”
叶沐卿和苏筱筱飞快自帐篷里钻出来，顿时把云凰抓了个正着。
苏筱筱一脸疑惑：“云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云凰眼帘微合，一本正经道：“好像有情况，我来叫醒你们，不过既然你们都醒着，那就过来吧。”
“对了。”云凰走了两步，突然回头打量着两人，露出笑意：“你们最好还是收拾一下衣服再过去。我知道你们不在意苏白看到什么，但那里毕竟还有外人不是。”
“哦。”两女面色羞红，收拾了一下因为打闹有些凌乱的衣衫。
苏白此刻已经拦下来那名喊着救命的女子，警惕地不让她靠近营地。
“你是谁？”
那女子扎着马尾，面容白皙清秀，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书箱，有些慌忙地自树林深处奔跑过来。
“我是谁不重要，重点是食人魔出现了！我们必须快点跑！”
“食人魔？”云凰走了过来，同样是一脸疑惑，“那是什么？”
女子本来无比焦急，不过见到云凰和叶沐卿的那一刻，顿时眼中一亮：“你们……是宗师？”
云凰和苏白对视一眼：“没错。”
她长出一口气：“那就行……食人魔手下还没有丧生过宗师。”
看着众人对她不解的眼神，她微微一笑：“我告诉你们食人魔之事，你们让我在这借住一晚如何？”
“我们没有多余的地方给你住。”
“没事，我就借个火边靠一晚上就行了。”
“那好。”
……
五人围坐在篝火边，听着这个女子将所谓食人魔的故事。
女人名为余青阁，是一名游历天下的旅行家兼小说家。
她最喜欢的就是走遍天下江湖风波，记下所见所亲身经历的那些故事，再通过一些艺术手法的加持，汇聚成书。
而最近几年，长临古道就流传着这么一个食人魔的传说。
传闻在这林海翻涌的深处，隐藏着这样一群妖魔。
它们和人类外貌相像，但不是人类，生性残暴无比，甚至爱好以人类血肉为食。
最开始，是长临古道来往的商旅之间流传着这么一个传说，但谁也不曾把它当真。
直到有一天，真的有人亲眼见证了一个人形的生物在啃食着一具人尸的内脏，他们才真正相信了食人魔的存在。
来往的商旅越来越多的人在这条古道上消失不见，从此了无音讯。
他们都猜，失踪的人是被食人魔抓去吃了。
随着失踪频率越来越高，商旅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损失，不再来往于这条古道。
他们也曾派人前往长安向守夜人求助，可惜一去不返。
“为何不联系临安的守夜人？这里不是分明离临安更近吗？”
云凰忍不住发问了。
她在临安多年，居然未曾听过这所谓食人魔的传闻。
余青阁瞟了她一眼，笑道：“你怎知道没有呢？”
云凰本能反驳：“我没收到。”
余青阁饱含深意道：“你没收到，不代表他们未曾联系。”
云凰陷入沉思。
对方说的煞有其事，不似说谎，那么，她似乎……被瞒了一些东西。
余青阁继续讲着。
自那以后，长临古道逐渐荒落，但食人魔的故事依旧在此流传。
食人魔喜欢在夜间捕食，而每一次在捕食前，它们的猎物都会听到一阵如狐狸般的叫声。
“嗷嗷嗷。”
第四十八章 艺术加工的重要性
“你这学的还挺像。”
苏白赞叹了一句，却发现余青阁压根没有张嘴。
她面色沉重，目光有些惊慌地四处眺望着，似乎在寻找声音的来源。
余青阁眉头紧皱道：“怎么可能？分明食人魔不会侵扰宗师的才对。难道……它们之中有了……”
就在此刻，她身后的草丛中突然响起刚才的狐鸣，无比清晰，声音近在咫尺。
她惊呼一声，如松鼠般飞跳了出去，瞬间躲在了苏白一行人身后，可怜兮兮道：“救命……我不会修行的。”
不会修行你一个人跑这里来？
苏白心底的吐槽来不及说出口，他此刻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停在了那个草丛之后。
叶沐卿和云凰的目光一同汇聚，苏筱筱则是照顾且看管着余青阁，避免她突然发难。
草丛晃悠了一下，窜出一只白毛狐狸，皮毛光滑，一双大眼睛灵动可爱。
……
狐狸？
几乎已经蓄势待发的铁拳顿时偃旗息鼓。
苏白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它。
小狐狸也眨了眨眼睛，灵动的大眼睛从几人之上扫过，似乎感到了一丝还未彻底消散的杀气，一跳一跳地跑远了。
他看向余青阁，半响没说话。
余青阁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马尾：“嗯……确实，狐狸叫可能是食人魔来的前兆，也可能真的只是只狐狸路过。”
“行吧，那你继续讲一下食人魔的事情吧。它们很厉害吗？如果和人长得一样具体怎么分辨呢？”
“没问题。”
余青阁拍了拍平平无奇的胸脯，但又想起什么似的，突然从身后拿着的书箱拿出纸笔，开始书写。
“等一下，我突然有灵感了，我要把这段写到我的小说里。”
小说？
苏白有些讶异，刚才那么一个小插曲，都可以写进小说里吗？
不会显得流水帐吗？
云凰好奇地站到了余青阁背后，看着她书写，不自觉地将纸上的文字念了出来，越念，神色越是震惊。
“小余翻过千丈雪山，掠过万里黄沙，终于来到了这个传说中的禁忌之地。”
“这片土地上隐藏着可怕的魔神，哪怕是这片大陆最为强大的强者也不敢轻易进入这片禁区，但小余为了寻得那珍贵的龙血朱果，不惜深入其中。”
“来到禁区的第一晚，她就遭遇了可怕的危机。魔神的魔音在夜晚盘旋，它会选中一个禁区中的生灵作为此夜的祭品。很不幸，小余就是那个被选中的倒霉蛋。”
“她在听到魔音的第一刻，便开始奔跑，背后黑暗中无数阴暗恐怖的存在发出勾魂的魔音妄图欺骗她回头。但小余是何等的智勇双全，她慧心通明，看破这些鬼魅伎俩，丝毫不为所动。”
“她明白只有不断的奔跑，才有机会逃出生天。她有着天下极速的神通，哪怕声音都要慢她半筹，耳边呼呼的风声中，魔神的魔音被甩在身后，越来越远。”
“但她不能停下，因为魔神注视着她，一旦她停下，就会被追上来的魔音化作的枷锁困住，拖到那阴暗黑林的最深处。”
“小余一边跑，一边祈祷着天亮的到来，只要黑暗退去，那魔神也会陷入沉睡，她就可以获得短暂的安全。”
“就在此刻，她突然发现前方幽鬼般黑暗的森林深处，居然有着诡异的亮光。”
“她走过去一看，居然是天上降临的神将与仙子，途经此地，见魔气荡漾，便打算为人间荡魔。”
“小余如见救星，一把冲入光明，而身后紧随的魔音，畏惧着天神的气魄，不敢追进。”
“她终于得到片刻喘息之机。”
云凰读到这里已经有些绷不住了，凤眸弯成明月，唇角忍不住上扬。
这姑娘太能夸张了。
不过是夜里被一只小狐狸吓到四处逃窜，写的好像是在和魔王斗智斗勇一般。
甚至为了战力上的合理，把他们几个都美化成了天上降临的神将仙子。
她环顾众人，心中默默想到：“仙子……倒是都配得上。神将嘛……还是差了点。”
苏筱筱听着刚来了兴致，眼看云凰突然不念了，不免心急如焚，迫切想看余青阁后面的描述，于是自己跑到了余青阁背后，小脑袋从她肩上穿过，看着后面的剧情。
“小余和神将大人交代了此地的前因后果，好心劝他小心，谁知那神将居然无比高傲，自命不凡，大放厥词：区区小小魔物，无需畏惧，吾一人便足以将其斩杀！汝且指个方向，吾去去便来。”
“小余有些担忧，但看其威风凛凛的战甲神兵，气势不凡，终究还是告诉了他魔神来的方向。”
“只是，小余望着神将离去的背影，心中隐隐萦绕着一股不详。她望着周边仙子，千娇百媚，梅兰春菊，各具风韵，对于神将展现出狂妄霸道的姿态原因，也是有了明悟。”
“只是……希望他不是个银枪蜡烛头，中看不中用吧。”
“上天如同听到了小余的祈祷，却偏要和她开个玩笑。”
“不多时，那神将狼狈而归，身上战甲血染，神兵崩碎，吐血不止，而在他身后那紧紧追随着那道原先纠缠小余良久的魔音。”
“神将闯入光明，大声警告道：快跑，我替你们拦住它。此魔神实力绝非无名之辈，快去请斗战之神！”
“而魔音紧随其后，之前它忌惮神将的实力，但如今交手之后，不过尔尔，自是再无顾及。”
“正当仙女惶恐，神将绝望，魔音准备大杀四方之时，小余轻叹一声，终于还是被逼无奈出手了。”
“她轻松化解了魔音的攻势，使出一招星碎天摇，指定乾坤，一举消灭了魔音。”
“仙女们陷入死里逃生的狂喜，对于神将无比鄙夷，簇拥着小余，视作英雄。”
“但小余没有丝毫放松，因为她明白，杀死了魔音后，魔神就将彻底盯上了她，而与魔神正面对抗，她并无把握。这也正是她此前一直选择暂避的原因。”
“不过如今，既然已经得罪了，自然是再无顾及。”
“她轻喝一声，声断天河：若汝要战，便战！吾余某一生从未惧怕过谁！身历百战，无一败绩，无一知己，天下莫敢与吾相争。”
……
“后面呢？”苏筱筱看的心潮澎湃，连忙追问。
云凰和叶沐卿看似没有留意，却也悄悄竖起了耳朵。
“后面没有了。”余青阁收起纸笔，笑得无比灿烂，“我还没想好怎么写。”
第四十九章 荒村
苏白有些无语。
他怎么莫名其妙就成了衬托主角英勇的狂妄喽啰了？
这些写小说的还真的是擅长用所谓的“艺术加工”来胡编乱造啊。
他开口调笑道：“既然小余大人已经大显神通，消灭黑暗，想来也不需要我们这些拖后腿的，不如就先离开吧。省的我们影响了你去大显神威。”
“啊啊啊，那是不行的。”余青阁连忙躲在云凰背后，生怕被苏白丢出营地。
“书里的终究只是书里的，我只是个无助的弱女子，你忍心把我送到那些残暴无比的食人魔口中吗？”
她眨着眼睛：“你忍心吗？”
苏白叹了一声。
他倒是忍心，只不过云凰显然不会答应。
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她有着明锐的观察判断，余青阁找到了最具正义感的那个人。
“小说也写完了，你接着说说食人魔的事吧？”
“好嘞！”
……
一夜纷扰。
余青阁一早就和几人提出了告别。
这让苏白倒是颇为惊讶，他还以为这姑娘会借助他们的庇护多探索两天。
毕竟，她是刻意冲着食人魔而来，如今都未亲眼见过，就打算离开，也是少见。
但余青阁对于这种想法嗤之以鼻。
她说她只是在云游天下的同时搜寻一点小说创作的灵感，如今既然灵感已经寻到了，自然没必要在这危险之地多做逗留。
况且跟着他们再向深处走的话，余青阁再想自己回头就会变得无比困难了，不如趁着还未走远，及时开溜。
云凰问了一句她接下来要去哪里？
“帝都，我在那等你。希望你不要来的太迟了。”余青阁笑着挥手，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几人都没听懂她最后一句话等的人是向谁说的，百思不得其解，但苏白总有一种预感，对方最后的眼神，是在看自己。
“看什么呢？舍不得她？”
望舒见苏白沉吟，忍不住出言讥讽。
苏白无奈道：“别闹，你不觉得她有些奇怪吗？”
望舒不解，沉吟片刻：“奇怪？我倒觉得挺正常的。”
苏白想了半天，还是没找到什么破绽，收敛心神：“那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但他心中总有一种直觉，对方好像是故意来到他们面前，就为了说那么一段话。
这个小插曲过后，一行人继续沿着长临古道前行。
如余青阁所言，这条古道已经近乎荒废，他们一连数日都没再在此见到任何一个人。
仿佛所有的商旅都放弃了这条通畅大道，而选择绕上重重的崎岖小路来往两地。
几人也是更警惕了两分，明白余青阁所说的食人魔大抵是真的存在，才会导致这里商旅绝迹。
关于夜晚的分配，四人倒是干脆利落了不少，苏白和云凰轮流守夜，而苏筱筱和叶沐卿睡一个帐篷。
让苏白颇为不解的是，两人之前还势同水火，在同睡一晚后，感情迅速升温，如今更是情同姐妹，不分彼此。
这让他不禁感慨女人之间的感情确实让人捉摸不透。
一连这么走了五天，鸟雀声也逐渐消失，阳光自苍翠林盖的树叶缝隙间穿过，透过层层叠叠的网格，在地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这一天，他们来到了一个村庄。
村庄隐没在深山老林，连村口的门前都长满了无拘无束的野草。
苏白几人有些讶异，这种地方居然还会有村庄存在。
正当他们以为这村庄只是从前留下的故址，实际里面早已空无一人之时，那扇木门却悄然打开了。
从门内探出了一个圆滚滚的男孩脑袋，目光仔细地从左到右扫过几人，如同在做着什么检查。
“安全，不是食人魔。”
随后门轰然打开，从中迎出来一大队人，有老有少，见到几人的目光都是无比惊喜。
令苏白颇为惊讶的是，这一队近百人，哪怕是耄耋老者，还是黄毛髫童，居然都是武者，甚至其中不乏大量的宗师高手！
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乐呵呵走上前来，向他们做了自我介绍。
他说他是这个村的村长，这个村已经很久没有外人来了，所以苏白的到来让他们非常惊喜。
“请问你们是官府派来救我们的吗？”
苏白几人眼神交流了一瞬，最终由他出面进行交涉。
这荒山野岭的，哪怕对方看似良善，也不能放松警惕。
他没有直接否认，而是反问村长：“你们这里遇到了什么情况？食人魔吗？”
村长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他们的经历。
原来他们在此定居已经有了数十个年头了，一直以来在长临古道上可以说作为民间驿站一样的存在，通过来往的商旅交换物资，倒也过的不错。
可惜自从食人魔出现以来，商旅逐渐绝迹，他们也被困死在这座山村之中，无法离开。
不仅如此，每天晚上，他们都会面临食人魔的进攻，一波更汹涌过一波。
村长眼看这样不是办法，就派出村中最强大的两个青年骑着仅剩的两匹宝马前往附近城池求援，希望官府能派人来剿灭食人魔，或者救他们离开此地。
苏白摸着下巴，缓缓道：“这么说，你们亲眼见过食人魔，他们是怎么样的？”
村长眼中透出一丝恐惧。
他描述着：“他们的外表和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比我们更加强壮，身材更加高大，并且有着无比恐怖的自愈能力，我就曾亲眼看见一个食人魔在身体被看成两半后，两具身体都蠕动着长出血肉，变成了完整的食人魔。”
“太可怕了。他们简直就是不死之身，不知道疼痛，也没有任何的致命弱点。”
苏白暗暗记下，追问道：“既然他们和普通人那么像，那他们有什么特征可以分辨吗？”
村长说道：“最大的特征就是在晚上，食人魔的眼睛会变得一片血红，就像……这位姑娘一样！”
他突然指着云凰，如临大敌，众人也都包围住了几人，满是忌惮。
苏白面色一沉，将云凰拦在身后：“她的眼睛是天生的，况且现在还没有天黑，哪怕是食人魔，也不会在现在露出来吧。”
村长露出为难的神色，身后村民却都跃跃欲试，准备着战斗。
第五十章 荒夜
“那我们走就是了，你们总不会还非得留下我们吧？”
苏白语气平淡，但望向村长的目光中透着些危险的信号。
若非是想着一直吃干粮有些乏味，见到村庄打算交换些物资，他压根连来都不想来。
如今既然对方并不欢迎他们，那他走就是了。
有村民悄悄耳语，自以为隐蔽，但其实却尽数落入苏白耳中，蕴神境神识感知的强大自然不是浪得虚名。
“不能放他们走。他们是食人魔！”
“对！他们只有四个人，我们不能放走他们！”
得到身边人的认可，村民似乎胆气都壮上了不少，开始呼喊出声，逼着村长做出决定。
“杀了他们！”
村长看似一脸为难，实则眼神早已暗中打量着几人，掂量着自己能否吃下这群人。
苏白露出纯真的笑容，看着逐渐散开包围住几人的村民，反问道：“这么看，你们是不打算让我走了是吗？”
他准备杀人了。
敢反抗者，一律当诛。
但他没想到的是，云凰先站了出来，她高举守夜人的金牌，冷喝道：“大胆！我们乃临安守夜人特派前来除灭食人魔的先锋队，守夜人的大部队就在我们身后。你们竟敢妄图以下犯上，袭击朝廷要员！”
见她令牌不似作假，语气也是万般笃定，不像虚言，村民开始了慌乱的内斗。
有人仓皇跪下，头颅低垂：“草民知罪！”
有人心怀不甘，阴阳怪气：“村长，我们可未曾向守夜人求援，他们如何得来的情报。依我看，这令牌就是他们捡来的。”
村长怒斥一声：“柳狗儿，休得狂言！”
随后他面色阴晴变幻，一会涨红，一会又黑如锅底，最终挤出笑容：“既然是守夜人的大人来此，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既然如此，大人快快请进，在我们这小村，小憩片刻。”
“不……”
苏白否决的话语还未出口，就被云凰抢先答应了下来：“那就叨唠了。”
他不解地看着云凰，不好直问，只是捏了捏她的手心。
云凰有些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在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进去说。”
“行吧。”
苏白轻叹一声，也不做反对。
虽然不知道这女人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但总归还是得听听她的想法再做决断。
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能给他们造成什么威胁的人就是了。
一行人进了村，整个村子被厚厚的围栏圈住，在围栏上更是设置了众多的自制弓弩，有健壮的村民站岗。
苏白暗暗点头，这说明至少村长口中夜间会有食人魔侵袭一事应该并非虚假，否则没有理由解释这么一个深山中的村庄需要有如此精细的防备。
村长把他们带到一个最深处的屋子，让众人在此休息。
说是休息，实则也算是软禁，门口的守卫时刻注意着他们的进出。
他的心思其实早已昭然若显，因为云凰之前说的所谓守夜人的大部队在后面让他有所忌惮，所以不敢贸然动手。
但对于云凰的说法，他又有些半信半疑，便打算先将他们困在此地，来看看后面是否真的有所谓的守夜人。
如果有，那一切好说。
如果没有……那肯定是不可能放他们轻易离开了。
但苏白不明白的是，云凰在想什么？
进入屋子后，他让苏筱筱以机关兽布控周围，便直接问了出来：“你想干嘛？”
云凰眼眸微动：“我想……见一见所谓的食人魔。”
“那个村长说，他们每一个夜晚都要和食人魔作战，既然如此，那我们也许就可以在此亲眼见证一下那所谓的食人魔究竟是什么东西。”
“就为了这个，你非要混进这里？”苏白歪着脑袋看她，有些难以置信，“我们大可在外面伺机而动，找个机会抓一只落单的就好了。”
云凰道：“你记不记得余青阁说，食人魔不会袭击宗师以上的人。”
“记得。”苏白应了一句，也陷入沉思。
他突然明白了云凰的想法。
“可这里有着不少宗师，但食人魔依旧每晚都来侵袭这里，要么是余青阁所谓的传言有误，要么……”
两人目光对视，异口同声道：“就是这个村子里有什么特殊的，在吸引着食人魔过来！”
想通她混入村子的理由后，苏白挠了挠头，陷入苦思：“可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不还是被困在这里，也没办法去探索这村子有什么奇特啊？”
“要是你当初夸海口说的守夜人大部队是真的会来的话，倒还好说，可我们都知道那是假的。所以……”
想到头来，似乎还是只有暴力这一个途径。
苏白确实可以以一己之力屠杀整个村子。
他也没有什么精神负担，毕竟看这些人对外来人的恶意，这一村子压根不是啥好人。
望舒给出的判断也是如此，这一村上下，都是怨念缠身，无一清白！
屠杀了这一村，甚至还能得到不少功德。
恐怕他们口中的以和过往商旅交易为生，实际上是以劫掠过往商旅为生才对。
否则，也完全没有必要将村子修建在如此隐蔽的角落。
对方本就打算因为云凰天生的红眸就草率地围杀几人，如今换苏白动手，他自然不会有任何心软。
但让他犹豫的点在于，万一这个村子的特殊正是在其人身上，那屠杀之后，这个特殊恐怕就消失无踪了。
而且……如今他们深陷村中，人生地不熟，反倒处于被动。
苏白自然是无惧，但苏筱筱却很难说不会因此受伤。
云凰有些歉意地对叶沐卿和苏筱筱说了声抱歉，毕竟是因为她的想法，才害的两人也被连累入陷阱。
至于苏白……云凰毫无歉意。
他爱咋咋地。
与此同时，云凰也说出了她的打算。
如今天色已暗，既然食人魔会在夜间侵袭，那么村庄的主力一定会在正面做防守，他们就可以趁着夜晚，在村子内部探索一番，如果没有收获，那就顺势找机会脱身。
第五十一章 夜魔
这个村子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这点苏白非常清楚。
比如在商旅逐渐绝迹在长临古道的这些年，他们无论是交易也好，劫掠也罢，终究都是一样的失去了目标，又是如何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生存下来的。
并且，为何这个村落居然能够做到人人皆武者，没有一个未曾修行的普通人。
更奇怪的是，这个村落遭受着食人魔日日夜夜的袭击，又是如何坚守下来的。
毕竟依照他们自己的说法，食人魔完全是不死的存在，甚至可以自行分裂，只会越打越多，而村中之人每日苦战，理论上难免会有伤亡。
此消彼长之下，想要坚守这么多年，可以说，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正如他们所猜测的那样，这个村子中隐藏着对食人魔有着极大克制的秘密。
天外残阳如血，西风猎猎而响，在天地于光明交错到黑暗的那一刻，苏白等人都听到了狐狸的叫声：“嗷嗷嗷。”
他们眼中露出凝重之色。
依照余青阁的描述，食人魔，来了！
然而当苏白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他看见的却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雪白发亮的毛皮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两只毛茸茸的大耳朵颤动着，澄澈如一汪湖水的大眼睛和苏白对视着，透出一丝疑惑。
苏白从它的眼神中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之前晚上吓着余青阁狼狈逃窜的小狐狸。
只是不知道它又怎么来到了这里？
还未来得及细想，身后已经有惊呼声传来。
云凰眼眸几乎就要燃烧起来，大喊着：“小心。”
原来是原先门口的两个守卫，苏白出门并未看见他们，还以为他们也被调到前线防守了，却没想到是躲在了暗处。
此刻两个守卫体型都膨胀了一圈，脖颈之上青筋暴起，膨胀的肌肉将衣衫撑的鼓鼓囊囊，几乎裂开。
他们双目透着诡异的赤红，拿着一把银环大砍刀就从背后冲出，齐刷刷冲着苏白的头颅砍来。
苏白早有预料一般轻松避开了身后的袭击，反手抓住两人，将他们重拳击倒在地。
他堂堂蕴神境高手，还能被这两个小贼偷袭了不成？
早在对方内气运转冲出来的第一个瞬间，他就意识到有人在背后试图偷袭，后续的应对自然是无比轻松。
只不过……
他看着心急如焚扑过来的几人，面色微变。
一手揽住叶沐卿，一手揽住苏筱筱，安慰了一句：“没事啊，就这种家伙，怎么可能伤到我。”
随后他目光玩味地看向那个紧急刹车，装作若无其事的人：“你不说点什么吗？”
他倒是没想到，看到他有危险，云凰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云凰涨红着脸，峰峦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着：“我……我只是觉得，如果因为我的决定，害死了你，会有一点点过意不去而已。”
叶沐卿和苏筱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与伦比的忌惮与无奈。
看来这姐姐好像也不是特别让人放心了。
望舒在脑海中轻叹：“还说你不好色……”
眼看着云凰将要恼羞成怒，气氛逐渐走向危险的局势，苏白当机立断转移了话题。
他无比严肃指向那两个被他打倒后控制在地上的人：“你们看这两个人。”
众人也是收起多余的心思，回归正题。
然而仔细观察过后这两人的变化后，都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叶沐卿凝重道：“这两人身材魁梧，眼睛猩红，和村长之前口中的描述一模一样，他们……变成食人魔了。”
苏白接着她的话，说出来那个无比可怕的猜想：“或者说……这个村子里的人……恐怕夜晚都会变成食人魔。”
云凰顿时捕捉到了关键：“你的意思是……食人魔本就不存在，他们本就是一些人在夜晚发狂而造成的假象。而那些所谓遇见食人魔的人，就是遇上了这个村子夜里外出发狂捕猎的一幕。”
苏白重重点头：“恐怕就是这样。否则没办法解释我们所见到这一切。”
云凰沉吟片刻，提出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同样也是困扰着他们几人的最后关键。
“既然这样，那村长口中，每天晚上都会侵袭村子的那些‘食人魔’又是什么呢？”
怀着对此的好奇，他们一行人悄悄向着村口靠近。
苏筱筱犹豫了一下，看着那只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白狐，心头微动，伸出一根葱白玉指在它面前摇了摇：“记住，不能说话哦。”
小狐狸乖乖摇了摇尾巴。
苏筱筱抱上狐狸，跟在众人身后。
此刻村子内部确实非常冷清，应该是几乎所有的战力都被调用到正面的防守之中了，唯二剩下的恐怕就只有看着四人门前的那对守卫了。
值得一提的是，虽说他们口中的食人魔是不死不灭的，但苏白以蕴神境的神识攻击，轰碎了他们的神智后，食人魔也就倒地不起了，成了彻底的死尸。
村中人手欠缺，佐证了村中口中夜间苦战的存在。
这也让苏白等人更加好奇。
既然村子里的食人魔确实在夜间在做着惨烈的斗争，那他们的对手又是什么呢？
几人并未真正来到村口，只是在村口不远处找了个小屋躲藏了起来，让苏筱筱使用机关鸟来窥探村口，这样就不费吹灰之力得到战场的情况。
否则贸然闯入，恐怕会成为双方共同集火的目标，得不偿失。
而当苏筱筱说出机关鸟看到的一切时，众人都不禁哑然一片。
城外攻城的同样是食人魔。
同为食人魔，对面的眼瞳却和村里的不太一样。
村中的食人魔眼瞳是纯粹的绯红，如烈日，如朝霞，无比璀璨夺目。
而外来侵略的食人魔眼瞳则是带着些金光的红色，不那么纯粹，却显得平添了两分神圣。
两群食人魔混战在一切，他们无惧疼痛，没有任何致命弱点。
而哪怕被开膛破腹，砍成十几段都还能蠕动着血肉战斗。
胜利者会大口咀嚼，吞下失败者的血肉，而与此同时，它身上的气息也会越加强盛一分。
这种妖魔战场之血腥，实属苏筱筱生平罕见。
她只是看了片刻，就忍不住要干呕出来。
这完全超过了正常人的接受极限。
这已经不是人在和人战斗，而是血肉和血肉在战斗！
第五十二章 不死
听着苏筱筱描述的画面，哪怕并未亲眼所见，叶沐卿和云凰都有些胃中翻腾不已。
苏白状况好一些，但他此刻却显得无比慎重，眉头紧皱。
“食人魔也分种群吗？而且现在看来他们并非全无理智的野兽，而是有目的地在进行掠夺发展。”
这是个无比危险的信号。
以这群食人魔不死不灭又无限复生的特征来看，他们这样不断彼此征战，吞食同胞，残躯复生，族群就会越发壮大，实力也会也来越强。
也许有一天，当他们从这个无人问津的角落出山时，就是一场真正席卷天下的浩劫。
一念及此，苏白心头微动：“望舒，如果把这种可能影响天下的劫难消灭于微末，能带来的功德应该如何计算呢？”
望舒一时间也被问住了。
扶大厦于将塌，其功自然是明朗于日月乾坤，可防微杜渐，退海潮于未生，护神墙于未破，又该如何记功？
沉吟片刻，她也无法做出肯定的回答，只是模棱两可道：“若有确切命运轨迹可以判断他们未来会为祸天下，所奖励功德应该不会少。”
“命运？”苏白不禁嗤笑一声：“这东西真的存在？”
他向来是不信奉这些的。
若是未来的一切变化都可以用命运两个字束缚，那也太过可悲了一些。
望舒有些失神，似乎想起了什么模糊不清的往事：“曾经……是有的，有人掌管命运，可于人间复杂交错的因果间窥见命运。如今……我倒是不太确定了，想来是神魂俱灭了吧……”
“命运之神啊……死了倒也不错。”苏白罕见地表露了对一个陌生人的强烈厌恶。
“这种东西本就不该存在世间，还命运于人间，兴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望舒沉默良久：“也许吧。”
既然那人已死，兴许这本也就是命运的选择。
“现在我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未曾想通？”
苏白突然开口的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什么？”云凰看着他，一双眼眸如映红月。
“这些食人魔，究竟是不是人？”
“什么意思？”苏筱筱柳眉微蹙，不解地问道。
云凰倒是听懂了他的意思。
“确实……如果食人魔只是单纯的一种妖魔，那么我们只要找到它们的根源，斩草除根便行了。可怕就怕在他们本就是人，却变成了食人魔。”
说到这分上，苏筱筱自然也明白了他们担心的关键，顺着说了下去：“如果是这样的，只能找出他们变成食人魔的原因，才有可能杜绝这一切，否则，食人魔就会是永远也杀不尽的。”
叶沐卿补充道：“而且据青阁姑娘说，食人魔的传闻已经出现很多年了，那么这些年来，真的就没有食人魔走出长临古道吗？而且，其他地方的人就不会变成食人魔吗？”
苏白点了点头，眼神坚定：“所以我们必须将食人魔的来源查个水落石出。”
但他其实有一个担心一直未曾说出口。
他在担心这食人魔的存在会不会……和内气本身有着关系。
其他人不知道，但苏白是清楚的，所谓的内气，本就是一个天大的骗局。
更何况这个食人魔的村子里居然凑巧全是修出内气的武者，这未免有些太过凑巧。
而在这里的几人，苏白自己不论，苏筱筱没有修行倒也还好，可叶沐卿和云凰两人都是修行内气成的宗师，如果是内气的问题，她们两个……
一念及此，他面上又添了两分阴翳。
不过此刻还不是提这个的时候，只能寄希望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吧。
……
几人稍作修整，在队伍后面偷偷敲闷棍绑来了一个食人魔。
还凑巧是个老熟人。
那个村口被村长呵斥的名为柳狗儿的消瘦青年，此刻却是身长两丈，勇猛无双，完全看不出先前的猥琐之态。
这次，苏白并未下杀手，甚至未下重手，只是控制住了他，但哪怕被麻绳束缚，柳狗儿依旧暴躁无比，疯狂挣扎着，任凭自己的表皮被磨得鲜血淋漓。
苏白尝试和他沟通，得到只有暴躁的嘶吼。
从他癫狂的红眼中，苏白彻底确定了这些食人魔都是只剩本能驱使的野兽，没有丝毫理智可言。
他有些失望地一刀了结了柳狗儿，拿刀剖开了他的身体，发现柳狗儿体内的内脏肌肉都宛如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彻底活了过来，哪怕在主人已经死去的情况下，依旧在疯狂地运转着。
苏白试着将他心脏一切为二，一半的心脏依旧跳动如雷，带着旺盛无比的生机，甚至自行血肉滋生开始修复了起来，没一会就长成了两个心脏。
众人看着这一幕都是瞳孔骤缩。
这实在是违背了他们所有常识的存在。
这是真正非人的怪物！
苏白面色越发难看，他能感觉到的是，作为食人魔的柳狗儿体内的每一分血肉上都混杂着浓郁的内气。
而正是这些不受主人操控的内气，带给了他如此非人的恢复力。
他的猜想至少有一部分被证实了！
这些食人魔的产生确实和内气有很大的关系！
可……具体是如何关系，他还是无从确定。
为何同样修行内气，有些人就会变成食人魔，而有些人就不一样。
他凝眉沉思，想着这些食人魔的异同，只感觉答案近在口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而此刻地上死的不能再死的柳狗儿，居然在血肉的疯狂努力下复生了过来。
他呲牙咧嘴向着苏白冲来，被他一拳击毙，倒在地上。
过了片刻，他又复苏过来，依旧不长记性地冲向苏白，被一拳击毙，倒在地上。
而在此过程中，苏白的眼眸越来越亮，如同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
他居然每一次杀死食人魔都能获得一定的功德！
就如同他之前重复杀了柳狗儿几次，就重复得到了几次的功德。
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数不清的功德滚滚向他涌来。
只要把这些食人魔困在笼子里，反复杀死，复活，杀死。
那岂不是就可以得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功德！
第五十三章 刷怪点的初步养成
苏白又很有兴致地重复了几次，果不其然，哪怕作为不死种，每一次当食人魔失去生命体征的时候，他得到的功德都没有丝毫缺少。
他好像真正找到了一个刷功德的bug！
瞬间，苏白对于剿灭食人魔的兴致就达到了一个极点。
他本来只是打算尽量了解清楚修行者变为食人魔的条件，为叶沐卿和云凰提前做好防备。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他打算把这群食人魔抓起来，做成一个刷功德的永动机。
几人见他突然变得无比兴奋，以为他是找到了其中的真相，连忙追问道：“你想到了？他们为什么会变成食人魔？”
苏白摇了摇头，嘴角却是带着笑意：“没有。但我有一个大计划，需要你们帮忙。”
“什么？”
“我要把这些食人魔困在一个地方，限制它们的实力，然后定期屠杀它们。”
此话一出，三女看向苏白的眼神都顿时变得危险了起来。
苏筱筱倒是没有意见，只是有些担心地说道：“少爷，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如果需要发泄压力的话，筱筱可以帮忙的……”
叶沐卿话都没过脑子就出口了：“不行！”
随后她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面色微红，强行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这样未免有些过于危险了，这些食人魔的成长速度来看，最好还是斩草除根，不要给它们喘息之机。”
云凰更是目光难以置信地看着苏白：“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她目光幽幽望着苏白，等着他给出一个解释。
否则如果单纯是为了杀戮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哪怕对苏白有一些偏向，但她也绝不可能在这种善恶观念的巨大分歧下，轻易妥协。
云凰心思百转，逐渐坚定。
如果他一定要这么做，那哪怕不敌，她也一定会出手！
她不能看着他走向邪道。
苏白不知道眼前几人心中早已转过无数个念头，甚至把他打成一个杀人为乐的魔头。
他只是解释道：“这和我的修行有关，我的修行需要海量的功德，而它们会是最好的提供者。”
“至于危险……我尽量控制它们之间的吞噬残杀，应该问题不大。”
听到是和修行相关，三人都放下心头一块巨石，脸色也轻松了不少。
云凰眉头微挑，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苏白道：“我刚才试过了，鬼蜮对食人魔中宗师以下的存在都是可以万无一失地控制住的。至于宗师，为了保险，就一并杀了。”
“我只打算，把这些宗师以下的食人魔作为材料，这样一来哪怕有人临时突破也不过是成为一个宗师食人魔，可以轻松镇压。”
这是他再三思考后做出的决定。
虽然割舍了很大一部分的功德收入，但胜在稳定，不会有任何风险。
质不够，量来补，反正宗师食人魔的功德也不过就是普通食人魔的三倍而已。
“望舒，没问题吧？”
“当然。”
望舒赞叹不已，居然又被苏白找到了一个天道功德奖惩上的漏洞。
如此一来，哪怕是晋升鬼帝，兴许也并非完全是妄想了。
……
一行人顿时行动起来。
他们非常稳妥，通过鬼蜮编造环境，逐个击杀掉了那些宗师境界的食人魔，
随后他们逐渐将食人魔的战场一步步诱导到村子之中，然后关上大门，将两群食人魔都围困在了村子内部。
最后再逐渐将战火平息下来，让食人魔陷入迷茫之中。
虽然有着鬼蜮的辅助，一路下来，她们并未遭遇什么危险和困难，但数百人的引导，依旧废了她们不小的功夫。
血腥气弥漫在山村中，碎肉血河将此地涂抹成人间血肉炼狱。
云凰看着同样四处奔忙救火的叶沐卿和苏筱筱，抱怨道：“这家伙，使唤我们干活，自己神神叨叨的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苏白在吩咐完她们后就不知所踪。
……
而此刻，苏白其实正在村外一个山头，而在他面前的，正是食人魔化后的村长。
不过村长此刻的状态并不太好，被苏白几乎打到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整个人宛如一滩烂肉，咧着一嘴碎牙，还在癫狂笑着。
苏白在他脸上狠狠踹了一脚，冷冷道：“还不说吗？”
“嘿嘿，嘿嘿……”
“不说是吧？望舒？”苏白本能喊了一声，才想起望舒被他留在村子里用来控制食人魔了，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他倒是有些习惯了，借用望舒的鬼蜮来逼问一些情报，但望舒不在，他也不是就没有办法了。
只是……这办法会原始，血腥一些罢了。
他目光露出一抹狞色：“身体没有痛觉是吧？我倒想看看，在你灵魂上的刑罚，你能撑过几轮。”
过了半晌，苏白带着自己想要的情报，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那里。
而留在原地的，一无所有。
当苏白发现像柳狗儿这种普通的食人魔没有理智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村子里必定存在着一个保持基本神智的领头食人魔。
否则没有理由可以在每天晚上组建起这种“规整”的大战。
这个有脑子的食人魔不可能在停留在战场之上，否则他很可能会被陷入癫狂的同族而分食殆尽。
苏白事先让苏筱筱探查过了，村子里并没有人躲藏着，那么这个领头食人魔一定是在附近躲着。
于是他借此找到了村长。
通过一些不能写的手段，从他口中得到了一些食人魔的情报。
这让他心中的一些疑惑顿时得以解开。
食人魔的瞳色不一样，种群不一样，这代表的是他们修行的功法不同。
而变为食人魔的契机，村长自己也说不清楚。
只知道最开始是村子中有人开始失踪，先是那些没有修行的人，然后就是修为弱的那些人。
最终当村子里不再有人消失的时候……整个村子里也就不剩下除了食人魔外的任何一个正常人了。
……
望舒的心中总有些不详的感觉。
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这是她单纯的直觉。
但她的直觉向来很准，这是近于道的领悟，绝非无中生有。
那么，也许是刚才清理时不够彻底，有遗漏的宗师食人魔混入了鬼蜮？
正当她打算再彻查一遍鬼蜮的时候，苏筱筱抱着的狐狸突然叫唤了一声，众人侧目望来，就在此刻，一只鬼爪无声无息地探向了云凰的后颈。
第五十四章 夜尽
说时迟那时快，在云凰都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瞬间，小狐狸从苏筱筱怀中一跃而起，竟然是扑开了云凰，躲开了那食人魔可怕的一抓。
几人反应过来，瞬间将这只食人魔控制住，
望舒都不禁心头骤然一紧，见到云凰安然无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毕竟她堂堂鬼王，要是在她眼皮底下，让一个不过宗师的食人魔伤到云凰，那她也真的没脸和苏白交代了。
所幸有惊无险。
这小狐狸倒是敏锐得很。
望舒不禁多看了两眼那只小狐狸，它此刻赖在苏筱筱怀里，毛茸茸的雪白尾巴得意地摇摆着。
望舒没看出什么端倪，便将重心又移到了这个潜伏着的食人魔身上。
他同样不过宗师修为，甚至都称不上最强，哪怕是之前清剿时诛杀的食人魔中比他实力更强的也不在少数。
但他和那些食人魔最大的区分便是那灵动的眼神，和那些呆板如野兽的食人魔完全不同。
“发生了什么？”
苏白匆匆赶回来，就看到几人围着一具食人魔，议论纷纷。
从叶沐卿口中了解了来龙去脉后，他猛然惊醒，心中更是悚然一片，不禁有些后怕。
这个食人魔的眼瞳是和那些外来的食人魔一样红中带金的色泽，那么很明显，他就是那些食人魔的领头！
双方交战，自然各有主将，苏白抓到的不过是那只村内的领袖食人魔，但村外那批食人魔的领头却是悄悄混进了鬼蜮，甚至几乎要偷袭成功。
这些食人魔的智慧超过他的预计。
苏白面色一沉，打算拷问一下，但却发现这个食人魔居然远比村长要决绝狠辣的多。
亲眼目睹了那么多宗师食人魔的消亡，他自然明白自己生还的希望已经几乎没有。
于是他无比狠厉地看着众人，冷笑道：“可惜了……否则看到你们自相残杀，倒也是个乐事。”
苏白心头一跳：“自相残杀？”
这个食人魔首领好像远比村长要知道的多。
不过想来也是，毕竟村长只是个普通的山匪异变后成的首领，甚至都不曾带村民出村捕食路人，连食人魔的来源都不清楚，自然无法和这种已经开始入侵其他村庄的成熟团队的领队媲美。
食人魔首领看着几人惊愕的表情，突然狷狂大笑起来：“原来你们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妄自参加大人们手下的战场，真是可悲……可怜啊！”
虽然自己深陷绝地，但他看着几人的目光居然带着一丝同情，仿佛将死之余的人是他们一样。
苏白愣了愣，还想追问些什么，却发现这个食人魔首领的身躯居然自己融化了。
他面容平静，仿佛感受不到身躯崩毁的痛苦，反倒显得无比安详。
“他的神魂不见了！”望舒惊讶道。
她能感觉到这具身体中的神魂居然凭空消失了，只剩下这些扭曲的血肉，反倒全部成为了其他食人魔疯抢的养料。
苏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呢喃着：“去哪了呢？”
修行内气的宗师，神魂和常人无异，离开躯体的保护甚至撑不过片刻。
而且看食人魔首领最后的神情，不像是大难不死，金蝉脱壳，反倒像是……
死得其所，终得解脱。
小狐狸嗷嗷叫了两声，将众人纷乱的思绪唤回现实。
苏筱筱有些紧张地看着苏白：“可以留下它吗？”
她是擅自主张抱走的小狐狸。
“留着吧，它看着挺有灵性。”苏白有些失笑地摇了摇头。
叶沐卿也宽慰道：“你抱这狐狸的时候，他又不是没看到，既然没说什么，自然就是答应了。”
云凰此刻低着头在小狐狸头上一顿蹂躏，才心满意足道：“就是就是……雪儿可是我的救命恩狐呢？”
“雪儿？”苏白侧目。
“我给它取得名字不好听吗？”云凰凶呼呼地瞪了他一眼。
“没有没有。”
……
一切收拾就绪，几人在此也算暂时安居下来，苏白开始了他的刷功德大业。
望舒感觉如同沐浴在功德的海洋里一般，肆意畅游，境界一路攀升，没有任何阻隔。
虽然那晋升的所需的功德依旧如一个无底的深渊一般无法计量，但终究是在不计代价的投入后，看到了微薄的希望。
苏白麻木地刀起刀落，甚至封住了自己的嗅觉，避免被那浓郁到令人崩溃的血腥气而影响。
他此刻心中反复捉摸着之前食人魔死前最后的那几句话。
他说要让我们自相残杀？而他想做的很可能就是要将我们同化为食人魔，然后才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而他采取的举动是想，杀死？或者伤到云凰。这很可能就是食人魔同化的方式。
虽然不确定是单纯的受伤就会被影响，还是必须要杀死一次，但万事稳妥为先，最好先提醒一下两人小心被食人魔伤到。
除此之外，他口中大人们手下的战役，也让人颇为在意。
联想到最后他消失不见的神魂，是不是就是被他口中的大人们所取走了呢？
背后操纵着一切的……是人类还是神明呢？
他说不清楚。
但此刻，他体内也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精纯的能量自望舒那里不断传来，滋润身体的同时也让他的神魂强度到达了一个骇人的地步。
因为他本身就修有观想法主修神魂的同时，功德带来的能量又是全方面的加强，两相叠加，就显得他的神魂强度隐隐有超过这个境界限制的趋势。
很快杀戮中一夜过去，村民们苏醒过来，却没有丝毫惊讶，甚至连对那些突然出现着村子里的外来人都显得无比亲切。
他们夜晚的食人魔时的记忆会在白天遭到篡改，使得一切都显得无比合理，这也是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真的是在夜晚抗击食人魔的英雄的原因。
苏白悄悄找一个村民打听了一下，才得知他们脑海中的记忆里。
这些多出来的人是隔壁村子逃亡过来，帮助他们在昨晚艰苦作战打退了食人魔的进攻。
历经生死，自然亲如兄弟！
第五十五章 狗天道
苏白看着村民和外来人和睦共处的样子，遍体生寒。
若非是知道真相，单看这一幕，他恐怕还真会信了他们口中那感人的共抗邪魔的故事。
但亲眼见证了昨夜那血肉盛宴的苏白，此刻只觉得无比悚然。
他们活在被编织的现实中，毫不自知，如戏台上被提线的木偶，演着被任意涂抹修改的剧本。
“命运吗……”
他呢喃着回到屋子。
村长失踪后，村子里少了主事的，加上昨晚的伤亡惨重，所以倒也没有不识趣的村民来找苏白他们的麻烦。
他也落个清闲，正好趁此机会来练习一下望舒先前传授给他的三门神通之一。
这门神通名为双色莲生，其精要便是在于莲开两色，一色阴，一色阳，阴于阳灭藏于阳，阳自阴生浮于阴。
而其效果则是可以在神海中蕴育一朵莲花，莲子可化作临时的补品，强化自身。
白莲子为天地光明，无物不破，赋予他强悍无双的体魄与盖世无双的攻伐强战之力。
黑莲子为宇宙幽垠，无物可解，赋予他宛如鬼魅的隐蔽与生生不息的轮回回复之力。
但如此强大的神通，自然也有着颇为苛刻的修炼办法。
莲花的构建苏白早已完成，但催生那真正作为核心的莲子，却需要这一些外界条件的辅助。
黑莲子需要在血海怨念之中而生，而白莲子则需要在众生功德中产生。
这本是非常难以实现的条件，所以苏白本以为这会是三门神通中最难修成的一项，但如今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却已经具备了最好的时机。
他在天明后，利用积攒了一夜尚未消散的血海怨念注入双色莲，催生黑色莲子，而在中午之后，便开始用望舒残留的功德气息催生白色莲子。
如此往复修行到天黑，食人魔再次刷新，他就提刀走出屋子，开始一夜血腥的屠杀。
血气升腾，给那朦胧的月色都沾上了病态的绯红。
在这样往复的日月轮回里，苏白感觉自己的修为飞快地提升着。
这种力量的飞速提升令人迷醉，让他几乎沉浸其中。
他能清晰无比地感觉到自己刚刚进入的蕴神境界飞速稳定下来，并且以堪称恐怖的速度向着更高的境界攀升。
与其同时，莲子的数量也飞快地达到了第一个圆满，黑白各自七颗。
神海中，莲花盛开，莲子熠熠生辉。
望舒化作的迷你鬼魂坐在莲台上，银白色的裙摆下莹白秀美的纤纤玉足踢在月白的水中，一晃一晃的。
她眼眸慵懒半合，面上雪白的面纱在汪洋如海的功德下都显得泛着金黄。
那璀璨如黄金的功德如瀑布般从上方流淌而下，落在她漆黑如墨的发梢，一路沿着肩胛流下，自她微微抬起的指尖滴下，落入两色莲花的神池中，却已经不是明黄的色泽，而是如月华般的霜白。
……
眨眼一个月一瞬而过。
苏筱筱在此期间一直守卫在苏白身边。
而叶沐卿和云凰则是因为苏白嘱咐了她们暂时不要修行内气了，便无事可做。
于是她们开始研究起这些食人魔的特征，尝试着能否将其恢复成正常人。
收获寥寥。
在这样如复一日的屠杀中，苏白感觉自己几乎都快要达到这个境界的极限，而当他询问望舒之后，也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望舒粗略估计了一下，她差不多再过十天就足以晋升鬼帝。
而苏白向来是比她先触碰到瓶颈的，所以他有此感觉并不奇怪。
然而就在这一天夜晚，苏白再次杀食人魔时，却发现一个无比恶劣的消息：他没有获得功德！
他顿时心中一沉，和望舒确定这非他的错觉后，他又试着换了很多目标，最终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食人魔不能再给他带来功德了。
至少这些被他屠杀过一次又一次的食人魔是无法再榨出丝毫价值了。
苏白黑着脸又尝试直接击碎食人魔的神魂，彻底杀死他，终于得到了一次功德反馈。
但……这有什么用！！
原本可以无限使用的功德制造机器，突然间变成了一次性的，这其中的落差又岂是一点半点！
他黑着脸找到望舒：“为什么呢？”
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昨天还奖励功德的杀食人魔今天就变了呢？
望舒沉默许久，轻声道：“我也不确定。可能是因为你近来得到了太多功德引起了天道注意，然后便发现了这个规则上的漏洞，自行修复了吧。”
苏白也猜到了这个答案。
可他还是不服气。
他凭本事找出来的漏洞，凭什么天道一声不吭就修复了！
哪怕是冷静如他，面临这种实力飞升的机会突然被人破坏了，也难免有些情绪失控了。
他对天大吼：“狗天道！你借我之手，发现了这么严重的漏洞，不应该给我一些嘉奖吗？哪怕不嘉奖，害我亏损了这么多的功德，至少也该给我一些补偿吧！”
三女听到苏白突然的大吼，吃了一惊，还以为他精神受了什么刺激，连忙跑了过来。
只见他在夜空下，对着老天破口大骂，还时不时苦口婆心地劝导，协商，谈判，宛如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叶沐卿担忧地望向苏筱筱：“公子他……是不是杀得太多，入魔了……”
苏筱筱无比犹豫：“不会吧……”
怀着的小狐狸都有些害怕地低声嗷嗷了两声。
他们之前历尽的场面也不见逊色这里多少，当时她已经吓得崩溃大哭了，苏白却还是无比坚毅地拿着刀，目光冰冷地捅进下一个敌人的腹腔。
但此刻苏白的表现却是让她也有些不自信了。
太像疯子了。
云凰倒是毫不扭捏，冲上去就是一个巴掌呼在苏白脸上，随后目光淡淡地看着他：“醒了吗？”
苏白骤然逼近云凰，气势如山如海，强健硬朗的身躯将她压倒在地，呼吸炽热，目光凶厉地自她脸上扫过。
云凰英气秀美的脸上因为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泛起不易察觉的绯红，她扭过头，语气故作平淡道：“闹够了没。”
苏白低头，越来越靠近云凰的脸蛋，也让她的语气变得越发慌乱。
“你……你干嘛……”
苏白的嘴唇贴在她晶莹小巧的耳垂边，感受到她宛如沸腾般炽热起来的体温，微微一笑：
“闹够了，走吧。”
他起身，面色平和，毫无先前的暴戾狂躁，如同刚才那个癫狂如魔的人压根不是他一样。
云凰都已经怀着无比混乱的心思，认命般闭上了眼，却发现压在身上的重量突然一轻，那温热的呼吸也骤然远离，才听到那如戏弄般的回答，不免又羞又恼。
“怎么？不想走了？”苏白回头玩味笑道。
云凰恶狠狠地盯着他，飞快爬起身来，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裙，却发现自己修长的双腿上那双轻薄的黑色长袜被石头尖角勾住，不经意间撕开了一个破洞，露出的肌肤欺霜傲雪。
红眸的美人银牙暗咬，如发誓般小声嘀咕道：“你给我等着！”
第五十六章 临云驿
苏白做了最后一次的收割，给这些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食人魔一个痛快的了解，然后一把火将这座村庄付之一炬。
几人站在村外回望，村内尸横遍野，浓烟熏天，尸体被焚烧后，油脂的焦臭味弥漫在空气中。
火光噼啪炸响，热浪扑面袭来，带着呼吸都有些灼烫的温度。
苏筱筱神色莫名，忽然抬头问了一句：“变成食人魔后，真的就不可能变回正常人了吗？”
云凰和叶沐卿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她们研究了一个月，试过了各种办法，但没找到任何能够起到帮助的变化。
这些食人魔的表现归根结底是内气的反客为主，本该作为任人驱使的力量的内气却反过来控制了它的主人，让宿主为它的疯狂扩张而做出种种疯狂的举动。
而内气本身是活的，它只是寄居在人的身体中，和修行者达成一种暂时稳定的配合共生，但并不代表这种关系就一定会一直持续下去。
更为麻烦的是……一旦修行出了内气，想要废去都成了一个难题。
经过内气滋养后的血肉，如嫁入豪门，享尽繁华的贵妇，早已经受不住曾经的那些苦寒岁月。
而强行废功会带来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浑身衰竭而亡。
不仅如此，当今世上，压根就不存在除了内气之外的第二道修行法门。
让这些早已习惯了超凡力量的人一下子跌入凡尘，变成再无任何神异的普通人，又有几人愿意呢？
云凰和叶沐卿就处于这么一个尴尬的境地，她们也猜到了内气存在的隐患，但此刻，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
“接下来去哪？”
云凰道：“继续向前吧，如果我没记错，再往前应该有一个驿站，就是不知道如今这情况下，还有没有人幸存。”
苏白摸着下巴，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而且根据村长的记忆来看，这群外来的食人魔也是从长临古道深处而来的，兴许再向前能发现更多线索。”
……
临云驿。
这是长临古道上颇为出名的一个驿站，过往商旅往往都会在在此歇脚，补充物资水源。
如今却是被落叶掩埋，遍布尘埃，连木门都已经破败不堪。
苏白走在前面推开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响声，如同不堪重负的老者发出的呻吟。
“这里真的还有人吗？”
苏筱筱跟在他身后，被这突然激起的漫天灰尘呛得连连咳嗽。
叶沐卿轻拍她清瘦的背脊，帮她顺气，也是摇头道：“恐怕是没有了。”
云凰在驿站周围搜索，试图寻找了幸存者的存在，却只找到了一些早已被野兽啃食得看不出人形的尸骨。
她轻叹一声，将其就地掩埋。
驿站本该有官方的武者看守，他们恐怕不是已经遇难，就是被食人魔同化，化作了那浑浑噩噩的血肉魔鬼。
无人生还。
天色已晚，苏白提议今夜就在此修整，等明天天亮再继续前进，几人自然也不反对。
他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床铺，照例分了两间房，苏白守夜。
月上中天，苏白坐在篝火边闭目修行，观想着望舒的神像，修为一分一毫地增长着。
可惜经历了之前在食人魔村如邪道般修为飞速提升的经历，如今这缓慢平稳的增长，倒让他有些躁动不平了起来。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啊！
心思浮动之间，观想的效果也更是大打折扣，慢如龟爬。
苏白眼看收获甚微，索性也放弃了修行。
他站起身来，巡视着四周，今夜鸦雀无声，连小狐狸也都趴在火堆边睡得安稳。
他摸了摸小狐狸光滑的皮毛，如上好的丝绸，温软无比。
“你呀……记得要听话呀。”
巡视了一圈，他走上楼，刚到云凰所住的屋子门前，就见那扇木门被人从内拉开。
苏白难免向门内望去，正对上那双火红的凤眸。
云凰眉头微蹙，俊俏的脸上写满警惕：“你想干嘛？”
苏白摇头苦笑：“你怎么还没睡？”
云凰依旧不依不挠：“你先说，你刚才想干嘛？”
她眸中满是怀疑：“你不会是想趁我睡着……”
苏白已经不想为这种东西解释了。
反正好像在几人眼中，他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是个色魔了。
他破罐子破摔地摆烂道：“对对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云凰万万没想到苏白居然这么坦率的承认了不轨之心，一时间惊得合不上小嘴：“你……你……你……下流。”
结巴了半天，她终于从脑海中翻出来一个词来描述。
苏白平静地看着她：“反正你也打不过我，反不反抗也就这样。醒了更好，不然多没劲。”
云凰此刻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她满脸通红嗫嚅道：“你怎么敢……”
在她头晕眼花之际，苏白已经下了楼，又坐回了火堆边，淡淡道：“说说吧，为什么这么晚还没睡？”
“嗯？”云凰还没反应过来，脑袋有些迷糊，呆呆望着苏白。
她还在纠结要不要反抗，要怎么反抗呢。
苏白轻笑一声：“不想说话的话你出来干什么，还真想我把你吃干抹净啊？”
“那……不可能！”
云凰一阵小跑到了火堆边，抱着腿，坐在茅草铺好的地上。
她此刻只披了件单薄的短衫，修长紧绷的双腿毫无遮掩，莹白如玉，在火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苏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还是拿来外衣帮她披上。
夜间风寒，着凉了也不好。
云凰也不反对，只是浅浅一笑。
“说吧？怎么了？”
云凰闷了半天，回了一句：“睡不着。”
苏白猜了一猜：“因为食人魔的事情？这倒不用担心，我会找到办法的，最多也就是修为没了，从头再来罢了。”
这他说的倒真不是假话。
他曾问过望舒，得知有一种灵药可以恢复内气造成的那些不可逆损伤。
只要找到那种灵药，然后他以吞星大法将两人内气废掉，自然也就不会有变成食人魔的风险了。
当然，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既能保住修为，又能解决内气的隐患。
云凰微微摇头，凤眸低垂，瞳中映着篝火：“不完全是。我只是有些想不通。”
“什么想不通？”
“我本以为临安纷乱只是个例，却不曾想走出临安，这天下纷乱犹胜城中。”
她眼中透着迷茫：“不是都说这是个太平盛世吗？为何处处白骨遍野，游民死于非命。我们守夜人妄自承诺，为苍生守夜，如今看来，到底守了谁呢？”
苏白顿时郑重起来，他自然看出云凰此刻处于一种内心非常迷惘的状态，正是乘虚而入，一举俘获芳心的好机会。
才怪。
他才不屑也不需要乘人心防松懈时下手。
沉吟片刻，他缓缓道：“至少那临安城自诸黎后幸存下的百姓，不会这么想。在那流火坠落的熔岩炼狱中，有人会感念着你的付出。”
她轻轻一笑，却是没有什么喜色，反倒是带着两分凄艳：“可……当日之战，我也未曾有过什么建树，救下他们的人不是我，是你。”
苏白道：“我本就是你手下的守夜人。若无你，我也不会加入守夜人，也不会守那临安城。一人之力微薄，但合众人之力，聚沙成塔，才是守夜的真谛。”
云凰两颊飘红，眼神迷醉，如喝了最烈的美酒一般，轻声呢喃了一句：“为我守城？”
苏白心头一跳，目光不自觉闪躲了一下，望向驿站外。
单此一眼，如被刺骨的冷风吹在赤裸的背脊之上，他骤然清醒，低呼道：
“有人！”
第五十七章 疯魔老人
那人匍匐在荒草丛生的地上，满身污泥，脸上用叶子做着掩饰，目光却是如烈鹰般尖锐锋利。
他望着篝火，眼中明暗变换。
苏白几乎在一瞬间就让望舒放出了鬼蜮，但那人居然只是恍神了一瞬，就立刻摆脱了幻境。
无比强悍的精神力……苏白心中越发凛然。
不过这也让那人知道了自己已经被暴露在了地方眼中，索性站起身来，径直向他们走来。
“你们……不是食人魔。”
火光下，苏白终于看清这个人的样子。
他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高大的身形微微有些佝偻，穿着一件破旧的白色无袖短衫，露出精壮有力的手臂。
这老人并不强壮，甚至称得上有些清瘦，浑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都是精瘦的肌肉，古铜色的肌肤显得线条感十足。
而最为醒目的，还是老人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眼，仿佛能够看破人心，看穿人皮之下所有隐瞒的魑魅魍魉一般。
苏白稍松一口气，如今是夜里，食人魔都会显出原型，而老人这个样子，显然是个正常人。
也许是附近的幸存者。
老人有些自来熟般的坐下，简单的两个字道出了自己的名姓：“李龙，喊我老李也行。”
苏白指着自己，同样两个字回击：“苏白。”
李龙好奇问道：“你们是从哪来的？”
“临安，去往长安，我倒是更好奇，你为什么会在此地？”
李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露出回忆的神色：“去长安啊……”
他沉吟许久，才露出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已经太久没听说有人从这里前往长安了，所以有些走神。至于我嘛……”
“我本就是这里的人，自然会在此地。”
苏白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一脸惊诧：“你的意思是……你是这驿站的驻守人员？”
李龙自嘲般的一笑：“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自李龙口中，两人终于知道了这座驿站经历的往事。
商旅绝迹，食人魔入侵，合计十三名守卫艰苦顽抗，却不曾想被食人魔伤到的人居然也会异变为食人魔。
于是第二天，驿站就在食人魔内外合击之下被攻破了。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昨日还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第二天夜里居然就变成了六亲不认的食人魔，对他们痛下杀手。
最后只逃出来了三个人，一直在此地附近游击，和食人魔做着最后的抗争。
李龙正是其中之一。
听完他的讲述，苏白对他非但没有同情敬佩，反倒越发警惕了，他追问道：
“那你另外两个兄弟呢？”
李龙神色黯然：“有一位兄弟，受不了这漫长的没有出路的折磨，有一天晚上突然疯了，朝着山林深处一路狂奔，我们拼命追也没能追上，在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他。”
“那还有一个呢？”
“前些日子，我们遇上一队食人魔，使劲浑身解数才得以脱身，但他还是受了伤，变成了食人魔。我只好忍痛替他了结了，这也是他的愿望。他宁死也不想成为那些眼里只知道血肉的怪物。”
云凰若有所思：“可那食人魔分明是不死之身，你又是怎么杀死你那兄弟的？”
李龙面露为难之色：“这……可以不说吗？”
苏白冷淡道：“当然，但你不说我们自然无法信任你。”
他能杀死食人魔是因为队伍中有他和望舒两个神魂强大的蕴神境存在，可以直接摧毁食人魔的神智，使其变为死肉，但李龙不过区区宗师境界，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实在匪夷所思。
李龙一狠心，面露凶厉之色，道：“食人魔在夜晚确实堪称无敌，但白天可不一定。”
苏白道：“白天杀死他，夜晚依旧会复生为食人魔，这点我们尝试过了。”
李龙阴冷一笑：“当然不能只是肉体上的杀死。那对于这些怪物来说是完全没用的，必须将它们的精神击溃。”
“哦？”苏白来了兴致，说得轻巧，但他一个宗师又没有涉及神魂的手段，怎么做到的呢？
李龙眼眶微红，落下一滴热泪，大吼道：“我折磨了他整整三天啊！才终于把他杀死了。”
他表情无比痛苦，似乎是在为同伴的死去而悲哀，但却让苏白和云凰两人都不禁心底冰寒。
居然是这种手段。
哪怕望舒都不禁柳眉微蹙：“此人……不是善类。”
人在经受极大痛苦的时候，确实有可能神魂溃散而亡。
但这种痛苦可以说是超过了任何人可以接受想象的极限的。
必须真正的生不如死，才有些微的可能使得人真的因为痛苦而死，而不是因为伤重而死。
而依照李龙的话，眼前看似铁血情深的老人，居然真的这么折磨了他的同伴足足三天！
哪怕以苏白冷血的心境，都有些无法接受。
李龙看着他们的表情，似乎也猜到了他们的想法，反倒显得无比暴怒。
他怒吼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只有这样才能给我的兄弟一个交代，给他一个解脱。”
苏白不与他争论，只是问道：“既然如此，你来找我们有何贵干？”
李龙怒火又瞬间消散，仿佛刚才那个大声怒吼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嘿嘿一笑：“本来只是看这里有火光，来看看是不是官府派来的援军，顺便找找有没有被火光吸引来的落单的食人魔。”
他没有说下去，但几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有落单的食人魔，就抓回去，用同样的酷刑的方法，把它活活折磨致死。
对自己的同伴尚且如此狠心，对食人魔施刑，他自然是更加无所顾忌了。
苏白起身送客：“既然如此，那慢走不送。”
他不喜欢，也不打算和这个老人合作。
在他看来，李龙自己的精神状态就已经到了一个接近疯狂的边界，指不定哪一天那一根早已紧绷的弦就会彻底绷断，从而彻底疯魔。
李龙嘿嘿一笑：“别急嘛？要不要合作一次。”
那个红眼的女人是宗师修为他看得出来，而苏白的实力虽然他无法确定，但既然两人间一直是他作为话语权的主导者，想来不会比那个女人弱。
再加上他，就有三个宗师。
这样一来，他一直盯着的一个地方也许就能找到一些机会了。
李龙神秘兮兮道：“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也许和食人魔的根源有关。”
第五十八章 李龙之死
苏白最终还是没有赶走李龙，而是答应了他的合作。
实在是他口中的情报太过重要，让苏白都不得不改变了想法。
关于食人魔的根源，这可能会是一切疑惑的答案所在，还可能会是他凑齐望舒晋升所需最后功德的最好机会！
……
李龙带着几人沿着一条荒芜的小道逐渐远离了长临古道。
他们穿过一个漆黑绵长又狭窄的洞窟，来到的是一处古木参天的崭新洞天。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像是某种不知名的花草的气味，淡雅清馨。
“这里藏的这么深，是怎么被你找到的？”苏筱筱抱着小狐狸，灵秀的眼眸不停地打量着周围，开口问道。
“我也是跟着一队食人魔偶然间发现了这里。”李龙走在最前面，头也不回地答道。
突然，他脚步骤然一慢，蹲下身子，让身形被灌木掩盖，说话的声音也被刻意压低，轻了下来：“就在前面了。”
几人沿着他面向的方向望去，一颗枝叶繁茂的黄金树立在一片澄澈无垢的碧蓝水波中。
黄金般的流苏自天穹云端之上的树盖垂下，悬在碧绿的湖面之上，宛如神帝的华盖，仙女的幕篱，神圣华贵。
偶尔有俊美到近乎妖异的男子自流苏上缓缓滑下，身姿优美宛如起舞，他们如蝴蝶般轻触地面，翩然消失在了花丛中。
苏筱筱目光有些呆住，手在身前比划着：“这么大颗树，我们怎么之前都没看到呢？”
云凰眼中也满是赞叹，猜测道：“可能是这里被设下了法阵，所以才能隐蔽至今，无人发现。”
李龙见众人的神色，和他刚入此地堪称是一模一样，不免有些得意：“我可是废了好大功夫才找到了这一条稳定能进入此地的道路。”
苏白点头道：“确实，此地玄妙，若无人引路，恐怕我们寻觅再久也无法找到。”
李龙手指遥遥指向远处的黄金树底下，清池之上的一片荷叶之上的一个如蜂巢般的建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以豺狼般贪婪的目光望着那里：
“我仔细研究过了，那里绝对存放着宝贝！否则不可能放两个宗师守着！”
他龇牙一笑，看着苏白：“不过我们有四个宗师，还是能稳稳吃下的！放心，到时候我打头阵！”
云凰眉头微皱，这和他先前说的不一样：“你不是说这里有关于食人魔的根源吗？怎么又变成帮你寻宝贝了？”
李龙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如奸诈的老猴：“我也没有骗你们，这里这么不凡的地方，他们都无比重视的地方，自然肯定是有宝贝，很可能就是制造这些食人魔的秘诀。”
“那上面呢？”苏白面色平静，沿着那金色璀璨的流苏一路仰望天际，看着云端虚淡的幻影：“上面有什么你知道吗？”
李龙连忙摇头：“这我哪有本事知道啊！单是树下这些就不是我一个人能解决的了，上面……恐怕还有更多的宗师吧。”
他见苏白还有些迟疑，不免开始着急催促道：“哎，别想了，马上都天黑了，我们快点动手，先把那里给打了。你不会到了这里还想打退堂鼓吧！”
苏白眼神中透着李龙看不懂的意味，不急不缓地反问他：“你真的不知道更多东西了吗？没有什么瞒着我们的？”
李龙心头一跳，但面上丝毫不漏，反倒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一手指天道：“我发誓，我发誓关于这里我没有瞒着你们的任何情报。行了吧？”
“行。”
苏白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突然一掌推出，直扣心门。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包括李龙本人在内。
哪怕心中多年以来刀尖舔血养成的直觉在第一时间做出了预感，让他能够作出反应。
但这也无济于事。
苏白此刻哪怕在蕴神境中也不算弱者，对付李龙这种普通的宗师，自然是不会有任何失手的可能。
李龙是否反应过来，都是一样的，这一掌，他来不及躲，也无力去挡。
苏白的掌心结结实实扣在了李龙心口，骤然停住。
如同极动到极静的瞬息转变，所有爆发的力量被收束起来，在李龙体内爆发开来，将他浑身内脏都完全震碎化为齑粉。
这是他进入蕴神后才能做到的事情。
力量彻底的融会贯通，如臂屈伸，每一分掌控收放都在一念之间。
李龙身躯甚至没有一丝的后退，如僵硬的木块般原地倒下，瞳孔消散，眼中还是彻底的难以置信。
在他眼中，苏白似乎能看出他死前心中最后的想法。
为什么突然动手？
叶沐卿也是露出困惑的神色，不明白苏白为何突然动手。
不过她相信苏白一定有他的理由，于是便静静望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云凰面色有些为难：“虽说他确实性情过于狠厉，但也没必要就这么杀了他吧。”
她也不喜欢这个疯癫的老人，但这种厌恶罪不至死。
苏白摇头笑道：“他可没安什么好心。”
他一边搜了一下李龙的尸体，找到一堆暗器陷阱毒药等琐碎，一边和几人解释为何如此果断地下杀手。
李龙其实自始至终，都是在用谎言来蒙骗他们，试图借助几人的力量取得树下神殿中的宝物。
他并不是驿站原来留守的十三人之一，只是装作这个身份来取信他们。
“你从哪得知的？”云凰忍不住问道。
虽然她也一直觉得此人的言论举止都有些怪异不和谐之处，但并未捕捉到明显的破绽，只当是因为他的精神混乱导致的言语混乱。
“首先，他口中驿站沦陷后，他们三人在此逗留这件事就显得毫无缘由。但凡是正常守卫，此刻都应该想到，赶回临安报告知府，而不是在这里和这些不死不灭的怪物缠斗。”
“确实。”
“其次，他说曾经追那个发疯的同伴而迷失在了树林中，且不论他们是否真的会追不上一个发疯的同伴，但既然已经离开，不继续搜寻同伴，而是回到驿站附近，此点无法解释。”
云凰暗暗点头：“你说的对。”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先前不是曾经埋了驿站附近的那些尸骨吗？我数过了，加上驿站里的三具尸体，十三名守卫已经尽数阵亡，他们身上的令牌可为佐证。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是在骗我们！”
苏白淡淡道：“既然是心怀不轨而来，那自然是早些处理了，省的到时候危险时，腹背受敌。”
云凰心中认可这番说辞，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凤眸狠狠盯着苏白：
“等等！我埋尸骨的时候你不是在驿站内吗？那你是怎么数的尸骨数量！”
她红眸微微眯起，透着危险的气息：“你偷窥我？”
第五十九章 章鱼
“这种小事，就不要在意了。”
……
当几人真正来到神树前的时候，才终于真切意识到了这棵黄金树的伟岸。
人类与之相比，和那春生秋死的蟪蛄无异，渺小无知。
黄金树脚下的神池，都如同一片汪洋一样，水波绵绵无尽，其中栽种的荷叶都足足数十米宽，投下巨大的阴影。
他们立在神池边，池中碧波荡漾，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
苏筱筱望着水面，凝视许久：“这池里……有什么？”
她好像在那葱绿荷叶与粉白花瓣间窥见了一闪而过的黑影，但只是一晃神，便消失不见了。
苏白没有回答，只是道：“小心。”
神池周围没有任何人的守卫，让他的本能察觉到有些不对。
苏白率先跃上荷叶，四下环顾确定安全后，剩下几人也跟着跳了上来了。
四人在荷叶间辗转腾挪，向着李龙所说的如蜂巢般的神殿而去。
苏筱筱没有内气，还抱着雪儿，在荷叶上虽然也能保持平衡，但难免落下一筹。
小狐狸雪儿，在她怀里跌跌撞撞，嗷嗷叫了两声以试不满，从她怀中直接跳了下来。
它毛茸茸的肉垫紧贴荷叶，小小的身影无比灵活轻松，瞬间跟上了众人，一头栽进了云凰的怀里。
“雪儿？”云凰惊呼一声，脸色一红，声如蚊蚋：“别这样……痒……”
叶沐卿有些无奈地看着一人一人，索性跳到了苏筱筱背后，抱住她的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柔软如春日折柳。
她笑着说：“走，我带你。”
几人走了一路，都未曾遇见什么变故，眼看那神殿近在眼前，心神也难免放松了下来。
苏筱筱也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
刚才可能是眼花了吧……
这个念头刚刚浮起，一阵滔天巨浪自他们面前升起，瞬间拍在荷叶之上，将一切都淹没入水底。
几人挣扎着浮上水面，看见那恐怖的巨物。
苏筱筱不禁喃喃道：“这是……什么啊？”
出现在几人眼前的是好几只无比丑陋的巨型章鱼，它们雄踞在水中，如同那战争堡垒一般，触手笼罩了整个水面，挡住了它们的去路。
而最为醒目那是它们那耀眼的金色巨瞳，瞳中映着三叶草一般的形状。
苏白一脚踏水，凌空起浪，强攻上去，双手紧握一把长刀砍在章鱼头上，狂暴的力量下，长刀和鱼的头颅一同崩碎开来。
他有些懊恼地低头看着手上的刀柄，喃喃道：“看来找一把趁手的兵器，真的不能再拖了。”
这些普通的兵刃，在对阵强敌时，实在是太过脆弱了一些，甚至都不足以承受苏白自己全部的力量。
看着依旧张牙舞爪，死而不僵的大章鱼，哪怕是苏白也不禁露出了些许无奈的笑容。
因为望舒的缘故，他其实也是长于精神，而体魄稍弱。
这些大章鱼看似好像只有宗师的实力，但它们有一点无比特殊。
它们好像没有脑子，也就是没有神魂。
苏白所有的精神上的攻击都如水陷泥渊，毫无帮助。
而其庞大的身躯更是带来了可怕的恢复力，苏白如今没有趁手兵刃的情况下，想要铲除它们还是需要费上好一番功夫。
他当机立断，不打算和这些家伙做什么纠缠。
“走！先到那里再说！”
苏白一手提着苏筱筱，一手提着小狐狸，在荷叶和大章鱼的头顶来回横跳，直接无视了它们。
叶沐卿和云凰紧跟在后，借着苏白打开的通道逃离了章鱼的包围。
而此刻神池剧烈的动荡起来，水波四起，在远处，数不胜数的巨型章鱼自水面下探出头颅。
见到那如雨后春笋般不断探出的章鱼头，众人不禁头皮发麻。
左手的苏筱筱感慨道：“这得有多少啊……”
右手的小狐狸跟着认同道：“嗷嗷……”
苏白此刻却一点也没有和她们打趣的心情，他心中一沉，暗骂出声：“这李龙还说只有两个宗师，想打那神殿的主意！这TM是两个？”
虽然这么说着，但他也大概能猜到，李龙死前都不知道这神池之下居然还有如此多的堪比宗师的巨大章鱼守卫。
若是知道，恐怕他连产生贪念的想法都不敢有。
苏白深吸一口气，骤然提速。
那个蜂巢神殿周围的荷叶附近没有章鱼出现，甚至那些章鱼还会刻意避开那片区域，可见它们可能有着限制，不能接近神殿，所以只要趁着远处的章鱼尚未完全包围过来之前，赶到那座神殿就好了。
“跟上我。”
叶沐卿和云凰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人力有时尽，哪怕是蕴神也终究还是凡人，如果陷入如此多堪比宗师的巨型章鱼的围攻之下，迟早会力竭而亡。
毕竟它们不禁肉体强横，恢复力惊人，还不惧怕任何的精神攻击，堪称是一台杀戮机器。
四人一路飞窜，苏白开路，撞开那肥大触手的重重拦截，终于是突破到了那座神殿所在的荷叶之上。
他放下苏筱筱和小狐狸，呼吸都有些急促：“暂时安全了。”
叶沐卿和云凰也落在他身边，几人一同回头望去，那来时的道路早已被赶来围攻的巨型章鱼堵死。
它们围在这片荷叶周围，漆黑发紫的头颅如一颗颗夜明珠一般将水面填得密密麻麻，甚至流不出一丝空隙。
章鱼那巨大的金色眼瞳齐齐望向他们，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不好！”
苏白心中的警觉已经提到顶点，无奈依旧是慢了半步。
苏筱筱脚下踩着的荷叶突然裂开一个缺口，而缺口之下，一只幽蓝色如水般肉眼无法窥见的巨大青蛙的舌头如弹簧般迸射出来，眼看着就要击中苏筱筱。
叶沐卿离得最近，当机立断一把推开了苏筱筱，但自己却被那巨舌击飞出去，向着那乌泱泱一片的巨型章鱼群落去。
“你们自己小心！”
苏白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就连忙自荷叶上跳了回去，接住叶沐卿的同时，无数触手自下而上形成密不透风的网格，将他们包裹着带入了章鱼群中。
第六十章 战虫人
“苏白！”“少爷！”
两声呐喊才刚发出，叶沐卿和苏白两人的身影就已经淹没在那黑压压一片的黑海之中，看不见身影。
而与此同时，云凰和苏筱筱脚下看似无害的荷叶，骤然包紧，高高隆起，如一只鼓鼓囊囊的绿色荷包，将两人困在其中，也遮住了两人望眼欲穿的目光。
云凰第一时间汇聚火焰打向荷叶，可惜没有丝毫作用。
那荷叶宛如水火不侵的至宝袈裟，将所有攻击尽数吞下。
如果没法强行突破，那恐怕打开荷叶的办法只能往里面去找了！
云凰只好收回目光，看向那自蜂巢中走出来的非人非虫的邪异存在。
它像是一种昆虫和人类杂交出的崭新物种。
它身长八尺，头生八目，身躯强健，四肢纤细，密密麻麻长满着细长的绒毛，尾后有一根尖利粗大的长刺，泛着幽幽的紫光。
它虽有着人类一般的两手两脚，笔直站立的身躯，但身体柔软的血肉之外还覆着一层鎏金的外骨骼盔甲，刀剑不入，手臂之上更是长着两把链刃，单看一眼就可断定这链刃锋利无比。
虫人八目都是清一色的金瞳，三角形，其中清晰倒映出两人的模样。
若是换在平时，苏筱筱定然要取笑一番，虫人这般模样该如何入座，岂不是一坐就扎穿屁股？
但此刻，苏白可能处于危险之下，她没有半分心思去多想，而是目光肃冷，带着令云凰都吃惊的浓重杀气。
如同那被一直压抑着的心魔蠢蠢欲动，将要释放出来一样。
云凰此刻也是一样，看着眼前的怪物，她毫无兴趣，而是心急如焚。
那双赤红的凤眸越发明亮，透出决绝的狠辣。
“找死！”
云凰喉口哼出两个简单的字，身体却已如离弦之箭一般飞掠上前，掌中火焰汇聚，凝成焚天的炽热，一掌打在虫人的外骨骼上，传出了金石交加的清脆声响。
但虫人纹丝未动，反倒是手上链刃挥来，让云凰都不得不暂时退避。
这外骨骼坚硬犹胜过上好精铁，难以撼动。
虫人的力道也是不凡，比起她丝毫不逊色，甚至犹有过之！
这是个难缠的敌人。
但云凰毫无迟疑。
只见她足尖在荷叶轻点，手中烈焰重新汇聚，蓄势待发，连带着凤眸都越发赤红。
然而就在此刻，荷叶突然在她脚下裂开一个缺口，与此同时，水底那肉眼难见的巨蛙的舌头早已完美地配合着这个空隙来到她的面前。
两者之配合，堪称天衣无缝。
在荷叶露出缺口前，巨蛙已将那粘稠粗厚带着巨大力量的舌头弹射而出，而当荷叶的缺口露出时，舌头恰好赶到。
若非是亲眼所见，实在很难相信，这两者竟然能在毫无沟通之下，骤然发难，做出如此默契的配合！
云凰反应迅速，瞬间转攻为守，一掌拍在舌头之上，炽热的烈焰顿时让巨蛙发出痛苦的哀嚎，飞快把舌头收了回去。
这一击的力道早已传达到位，云凰身躯被那强大的力量拍飞，砸在荷叶构成的天幕之上，力道反传到体内，她内脏一震。
云凰跌落下来，半跪着稳住身子，喉口涌上一股腥热。
她咽下血，正想再次进攻，突然想起了苏筱筱。
方才巨蛙的偷袭可谓防不甚防，哪怕她身为宗师，在不小心时，突然被来上一下，都受了不小的伤，苏筱筱没有修为，万一被暗算恐怕凶多吉少。
她心中陷入迟疑，是否应该暂且保护一下苏筱筱，而不是急着进攻。
苏白未必就一定有危险，但苏筱筱万一出事，那可就是没有回转余地了！
但当她转头看去时，结果却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
苏筱筱眸中好似没有感情一般，空白清澈。
“为什么要拦着我。”
她呢喃着，在手中洒落了无数豆子，每一粒豆子落在地上都破碎开来，渺小的躯体伸展着，化作一头头迷你凶兽的模样。
而与此同时，她从怀中取出一把折扇，刷的打开，一把丢出，折扇变作一个小型飞行器，将她托在半空，如风的君王。
苏筱筱小手一挥，目光冰冷：“杀了它！”
无数迷你凶兽如浪潮版奔涌了上去。
这些凶兽虽小，但其疯狂凶厉之气比起本尊也是毫不逊色，甚至犹有胜之！
它们自那虫人外骨骼盔甲的缝隙钻入，如蝗虫过境一般，啃食着虫人的血肉。
看来……她好像不需要帮忙。
是她多虑了。
云凰默默收回来目光，在荷叶上踏如疾风，躲过一次又一次来自荷叶与巨蛙的偷袭暗算，终于冲到了虫人面前。
她高高跃起，双掌合刀，拖出燎原烈刃，一刀斩在虫人头上。
咔擦一声轻响，那如金甲般的外骨骼出现了一道裂缝，自头顶一路蔓延，分裂，最后整个外骨骼都布满了裂痕。
苏筱筱见此良机，小手一挥：“困！”
无数迷你凶兽疯狂涌进它的外骨骼之内，将那裂缝撑得越来越大，最终轰地破碎开来，落下一地金色的碎片。
失去了外骨骼的虫人如同失去了所有的防备，脆弱的血肉暴露无疑，此刻正是终结它的最好机会！
然而就在此刻，日月轮转，夜幕降临。
虫人嘶吼一声，发出阵阵气浪，浑身血肉扭曲地攒动起来，竟是汇聚了一副崭新的血色外骨骼。
苏筱筱和云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凝重。
这妖异的虫人，居然也是食人魔！
食人魔不是只能是人类变的吗？
这个疑惑同时出现在了两人脑海，但此刻已经无暇细想了。
夜晚的食人魔表现出来的战力比起白天可还要强上两分，更是有着无比恐怖，宛如不死的恢复力。
而她们两人都没有能够彻底斩杀食人魔的手段，打持久战无疑是对两人极为不利的！
更令她们担忧的还有另一件事。
虫人会在夜间异变为食人魔的话，那在外面的那些巨型章鱼会不会也……
那苏白的处境，恐怕就更加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