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平淡无奇的开始
打着哈欠毫无仪态的蹲在门口,陈奇叼着牙刷,边咕嘟着泡沫,边嫌弃的望着头顶那灰色的天空。
一九八六年的伦敦冬季,根本没有什么自由民主的香甜空气。
一天到晚都被灰色笼罩,大气中弥漫着燃烧煤炭的烟尘,以及因汽车走进每一户家庭而产生的大量尾气。
这样的情形让作为穿越者的陈奇,感觉自己被那些公知从智商上狠狠践踏了。
虽然他来的时间早了点,但也不能这么差劲啊。
“说好的国外天是蓝的,水是清的,打开水龙头就可以直接喝,结果就这?”
瞅了眼周遭小渠中带着泡沫的工业污水,陈奇呸了一口泡沫,用囤好的干净饮用水漱洗干净。
他真是信了那些混账玩意的邪。
放弃就环境问题上继续吐槽,转换心情的陈奇,进屋拿出一个小盆,倒了些昨天吃剩下的炸鱼骨头放在门口,喊了一声:“喂,吃早饭了。”
“喵~”通体呈灰蓝色毛发的折耳猫,从街边暖气盖的角落走了出来,轻轻打了个哈欠,很是慵懒的走到陈奇身边,蹭着他的裤腿。
“卖萌也没用,我这边已经快揭不开锅了,再养个你怕不是直接破产,偶尔管你一顿很够意思了。”
嘴上这么说的陈奇,犹豫了一下,将规划好分量,为吃早餐准备的饮用水,找了个小碗倒出一半,咬着烤面包机弹出的面包片,将碗递了过去,嘟囔道:“就这么多,真没有了。”
折耳猫歪了歪头,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清水,算是漱了口,安静吃起了炸过的碎鱼骨头,那种娴雅的用餐姿态,每次都能让陈奇赞叹不已。
明明不过就是只穷酸小猫而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大家闺秀。
家教是真的好啊。
两口吞掉了面包,吃饭从不讲究礼仪的陈奇,从屋子里找出笤帚和簸箕,开始收拾起清晨的家门口,把酒瓶子、食物包装袋、避孕用品一一扫除干净。
这是每天都要进行一次的固定工作,毕竟陈奇选择开店地方不是什么市内繁华区,而是伦敦的卫星城,总是有很多流浪汉,跑出来嗨的小青年,在这里过夜或者打野战,随地乱扔生活垃圾。
风一吹带过来的那股酸臭味,很多时候让陈奇连窗户都不想开,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他乐意投食一只猫的原因。
无他,讲究二字足矣。
待得将垃圾清扫干净,往家门口两侧撒了些石灰后,新的一天就算是正式拉开帷幕了。
但还没等陈奇把手里的工具放回,就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喊。
“陈!”驾驶着一辆略带锈迹的蓝色皮卡,名为约翰的大叔将身体探出窗户,朝着陈奇热切的打招呼道:“今天有好货哦!”
将工具摆放整齐,待得皮卡来到身前停好之后,陈奇这才问道:“你是不是只有被我扔出去的时候,才能长点记性。”
“额,陈奇,你听我说,这次有好货!”约翰改变了称呼,急哄哄的说着话,手舞足蹈想要引起陈奇的注意。
“你能有什么好货,每次都是什么被打碎的镜子,被磨平纹路的地板,火烧了一半的挂毯,空口白牙可是拿不到钱的。”陈奇随口的应付着,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这倒不是他天生情商低,惯于打击他人,而是社会人总是能把小孩子玩的气球,吹成热气球的规模,信了就输了。
“别这么说嘛,好货总是可遇不可求的。”有着和面貌一样普通的名字,甩着地道英伦腔的约翰打了个哈哈,指了下皮卡道:“这次的货,你一定会满意的,记得给一个好价钱。”
陈奇对于约翰的回答不置可否,只要有好货,他从来是不吝啬报价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一个月前和约翰做了笔交易的他,这个月几乎揭不开锅需要啃面包为生。
养不起猫什么的,可不是陈奇在开玩笑,而是确有其事。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经常不按照套路来啊。”以中文说了句让约翰摸不着头脑的话,陈奇摇了摇头,似乎是在感慨他和约翰的交易记录。
在陈奇看来,约翰的商店就好像网游的黑店一样,定期会刷出一些质量还行的昂贵物品,但刷新冷却长短不定,最快三个月,最慢可能要半年,其他时间给的都是毫无意义的垃圾,根本就不具备回收的价值。
“行,那就把你的好货拿出来看看,百闻不如一见。”拍了拍皮卡的身躯,陈奇虽然并不抱有期待,但总是要给早上找点事情干。
“嘿嘿,你绝对会惊讶的,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把这批货点完吧,好东西放在最后看才有意思,不是吗?”
约翰搓了搓手,掀开了盖货的油布,指着皮卡上那堆已经发臭的家具,上面沾染的血渍呈现古怪的喷溅痕迹,而且有被火灼烧过的迹象。
不用怀疑,陈奇可以肯定这又是从哪个凶杀现场里拿的垃圾,飞溅的血迹估计是被子弹贯穿所致。
毕竟,约翰的工作是给时钟塔的法政科处理一些堆放不下的垃圾,往往会出没于常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诡异现场。
至于什么是时钟塔……
“不是劝你换一份工作吗,好运可不会一直有的。”陈奇抛给约翰一根烟,带上手套开始清理车上的货物:“虽然那些人说什么神秘不可外泄,但我想你多少应该懂吧。”
“嘿,有什么不懂的,与其说是严禁外泄,倒不如说是故作高深,不想让他人占用本就稀少的资源罢了,谁不爱吃独食,我也很喜欢啊。”掏出打火机点燃,深吸了一口烟嘴,吐出白气的约翰摇了摇头道:“这不是没什么满意的吗。”
替法政科处理这些东西,虽说颇有风险,但也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工作。
如果约翰从这里辞职的话,想来他很难再找到同样一份相对轻松且收入较高的工作了。
这里还是要聊回时钟塔的身上。
时钟塔这个名字有两个意思。一个指作为魔术世界大本营的组织。另一个则指的是拥有全体基础科及五大教室和七十多小教室的,最高学府的校舍。
至于二人所说的魔术本身,自然不是那种取决于障眼法,心理学,基于技巧和创意的表演艺术。
陈奇是一个注重实效的人,他对于单纯用来博人眼球的事物不感兴趣,能值得他去关注的事物,不可能会是什么单纯的艺术。
这里所指的魔术,是字面意义上能够操控元素,改变物质形态结构,拥有种种诡秘之能,并将其纳为己用的力量体系代称。
使用魔术的人,往往可以完成某些超脱常识的现象,比如说……
踢了一脚可能是因为路程颠簸,以至于部位损坏打不开的柜子,陈奇伸手拿起约翰放在皮卡上的撬棍。
这是一根带着斑驳的磨痕与锈迹,用平平无奇来形容都有些高抬的撬棍,即便是用来撬柜子都有些勉强,一个发力错误可能会直接断掉,怎么看都是属于应该淘汰的老旧物品。
但在陈奇手里,它依旧能继续完成自己的工作,这就是魔术最浅显的力量。
“——强化。”
单字节的魔术,被衣衫遮蔽陈奇的背部,闪过淡青色的集成回路,一股难以名状的力量自体内蒸腾,沿回路涤荡提纯成为提供魔术运转的能量……魔力!
嗤嗤嗤,随着强化魔术的运转,撬棍上出现了与集成电路板一般无二的纹样,宛如是魔术回路的延伸,为原本随时都会断掉的撬棍,披上了一层坚锐的装甲。
咚。
陈奇手执强化完成的撬棍,不过信手一戳,便将柜子的锁眼捅了个粉碎,紧接着快刀斩乱麻,将所有带锁以及需要撬棍分离的东西,全部清理了一遍。
他扫了一眼,也懒得去细细清理,跳下车来道:“家具不值钱了,抵不了几个子,到处都是血污和碰撞的痕迹,按重量给你折成五镑零二十个便士。”
“多少?!”约翰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要一口吃掉眼前的陈奇,这混账的张口就来,完全不把他约翰大叔看在眼里。
“五镑零二十个便士,我知道你又要说这沙发是用上好的小牛皮制的,从特有的细毛孔以及花纹来看,倒也说的没毛病,不过……”
陈奇顿了一下,没好气的指着皮卡上那沾染乌黑的血渍的沙发,还有那嵌进其中的骨头残片:“凶杀现场的处理物,一般都是扔去焚化销毁,你要能找到别人愿意收,我也不拦着,反正我就给这个价格,这已经很厚道了。”
“额,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不过这个价格还是可以商量一下的,你看,除去这个沙发,别的不都没怎么沾上血渍嘛。”
约翰翻了个白眼,情况让他没办法睁着眼睛说瞎话。
就算是流浪汉,怕是也不愿意睡在这满是血味,还可能被骨头残片划破皮肤的沙发上,说是该被扔去烧掉的破烂,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这钱也太少了。
“都是破烂,五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本来就是该扔进焚化炉的东西,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还有的被火焰烧焦了半身。”
陈奇说着转身朝屋内走去:“当然,如果你带来的东西足够好,我倒也不是不可以给你个高价来收这些垃圾。”
将‘垃圾’二字加重了语气,陈奇半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之意。
如果不是这个废品回收小店作用特殊,陈奇根本不会和法政科有牵扯的约翰来往。
处理满是怨念和血味的玩意,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一把火烧了,因为这种东西一旦聚集起来,就容易生成怨灵,去游荡吞噬他人的精气,最后酿出一堆麻烦。
且因为雾霾管制的原因,陈奇必须用其他的方式处理这些垃圾,无疑是增添了他的工作时间,换别的地方,不要说五个英镑,就算是约翰倒贴钱,别人怕是也不肯要。
同理,哪怕别人肯收,约翰也没那个胆子给出去,如果出现了事故一查到底,他不只是丢工作就能简单了事的,大概率会和这些垃圾一起被处理掉。
“当然,我给你带来了好东西。”没有再做无趣的纠缠,约翰从皮卡的副驾驶座上取来一个吉他盒子,笑了下道:“你一定会喜欢的。”
这才是讨价还价的重点。
约翰自信的表情,让陈奇心中有些讶异。
看来是真的商店刷新了啊,不过约翰的商店提前刷新,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代表着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心中了然的陈奇,点头道:“进来喝杯茶吧。”
第二章:祝你好运
同样的时间点。
魔术协会·时钟塔·法政科。
一个衣着气质看上去颇具潇洒绅士之风的金发青年,正面色艰难的擦着汗,忍受着仿佛能将意志摧垮的压力。
他的名字叫做戈尔德·穆吉克,法政科第一原则执行局的职员。
而坐在对面给他施以压力的人,是戈尔德的上司,也是他目前讨厌名单中排列第一的人。
达维·施奈德。
法政科第一原则执行局的负责人,作为并未出身于贵族家系,而是从底层崛起的魔术师,达维选择了一个对于普通魔术师来说最为王道的选项。
进入法政科。
因其才具卓尔不凡,故而被巴瑟梅罗的小当主看中,并特许拔擢。
换言之,达维之所以能立于他戈尔德·穆吉克的头上,不过是凭借作为小白脸的样貌罢了!能力什么的不过是借口而已。
这个没血脉和传承的可恶家伙,竟然不给我戈尔德留哪怕一丝丝的面子!
哼!
心中不断摩拳擦掌,一边用暗骂彰显气节,一边以怒哼以示不屈的戈尔德,眼神却羞怯的好似温柔小羊。
若是有人要问既然他自觉有能力,那为何不竞争上岗这种愚蠢的问题,那戈尔德必然会以轻蔑的笑容来回应这些傻蛋。
笑话!
身为贵族如何能与鬣狗争食,简直是丑陋不堪,遇到困难让一让也就是了,万一被咬了岂不是很悲剧,难道要让他直面达维的獠牙吗?
这不是怂,这是为了过日子!
“真是倔强啊,穆吉克。”
坐于上首,气质雅逸的达维,见戈尔德如此为难,也是不由得发出叹惋。
望着带上痛苦面具,双腿打颤,似乎想要找个角落把自己缩进去的戈尔德,他嘴角似乎微微上扬。
时钟塔内有能耐的人,可以说是一抓一大把,但像是戈尔德这样的活宝,出了这个法政科第一原则执行局,怕是很难再找到了。
事实上,此刻戈尔德确实有找个角落钻进去的想法,并正在思考实现的可能性。
嗯,等比例缩小细胞的魔术就目前而言还只是在草创阶段,并没有研究出来,或许可以考虑幻术。
“行了,给我站直。”
咚,以食指叩响桌案,将自我逃避的戈尔德拉回现实,达维抿了口咖啡,玩味的道:“我问你,在迪肯·费尔南德斯的家中你都见到了什么。”
“没什么啊,就是死亡现场,魔术师被抽干了血液,迪肯本人则是被子弹打穿了颅骨,有飞溅血迹为证,根据现场判断,那把枪应该经过了魔术强化,子弹也是特殊制品,具有爆炸和燃烧的效果,以至于事后现场起火,销毁可能存在物证的同时,也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戈尔德懵逼的回答着,这些他不都写在了法政科报告上,已经交上去封存档案了吗。
“凶器呢?”达维眉毛一扬,能够看穿人心的目光,让戈尔德的小秘密毫无遮掩的余地。
糟了,买卖凶器这样的事情要被发现了!
戈尔德在内心发出了野猪落入陷阱的悲鸣声,这种事情魔术协会的大家都在做,干嘛只问我啊。
但有些话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不遵守规则的魔术师只会赢得比死还要惨的下场,戈尔德默默低下了头,叹了口气道:“遗失了,在确认为狙击地点,距离现场五百米外的高楼处,我们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此乃谎言。
戈尔德第一时间就派出了自己的使魔,并在那里找到了一柄距今已有四十年历史,型号珍贵异常的M1式加兰德步枪,本来戈尔德想将之收为己有,但怕留在家中成了把柄,不得已脱手给自己的一个外雇下属,利用对方渠道将之悄悄卖掉。
“嗯,遗失了。”
达维面色不变的重复着,似乎没有看出戈尔德在说谎,而是笑着道:“你确定吗?”
事到如今不容得戈尔德不认,哪怕他双腿已经颤的和筛子一样,但还是紧咬牙关,目光恶狠狠地道:“确定。”
淳朴男儿就算是撒谎,也要挺直了腰板!
背靠炼金世家,继承了魔术刻印的他,大不了不在这里干了。
但承认倒卖证据这种事情,那是打死都不能认,法政科就算想要利用魔术和药剂敲开的他的嘴,也必须先启动调查程序。
一把破步枪,值当几个子啊。
戈尔德自觉和达维没有仇,加上家族的助力,只要一口咬死不认,那就等于安全了。
当然这些全都是戈尔德的自我安慰之词,否则他也不用颤的像个弹簧。
须知,魔术师是只讲究利益的生物,如果利益足够,私下杀人者比比皆是,何况是法政科这帮黑到没底线的家伙。
构陷,杀人,伪造证据链,尽己所能去操控篡改事实,只追求利益的幕后黑手,这就是法政科。
在这里是不需要证据和动机这两个概念的,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颠倒黑白。
比起同僚手上沾染的血腥,他戈尔德根本就是人畜无害之辈啊!
“那就好。”站起身绕过桌案,达维用覆有白手套的掌心,轻轻拍了拍戈尔德的脸颊,温煦的道:“这样的话,我就方便回复圣堂教会了。”
“!?”
戈尔德被吓得汗毛直立,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背后涌起,这件事情和圣堂教会又有什么关系了,难道不是魔术师之间争斗,买通外围鬣狗的杀人事件吗?
众所周知,法政科有三个职能。
守护魔术世界、监管魔术师,以及为人类社会做出贡献。
最后这一条又可以细化为维持魔术师与普通人的平衡,以及调节与其它组织机构间的矛盾。
圣堂教会就是世界上范围最大,几乎无孔不入的古老组织,其威胁甚至一度将魔术师这个职业逼入绝境,凶威可见一斑。
见戈尔德呆愣的站在那里,达维笑了一下。
他当然不会给戈尔德解释些什么,就这个案子,他接下来还要去和圣堂教会有关方面沟通,既然对方难得关注,他也必须要做出一定的表示。
调和,这个词就很有意思。
事实上如果不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现在圣堂教会对于魔术协会的态度,不会是妥协容纳彼此,而是继续过往那种残酷到极点的绞杀。
对于有着固定基盘,除神之真理外,视一切魔术为异端的教会,无论相信与否,保持礼貌和距离总是没有错的,私下里偶有摩擦死伤也是难免。
挥了挥手示意戈尔德可以离开办公室了,负手站在书柜面前,达维意味深长的说道:“祝你好运。”
有关于魔术的事情,总是会充满诡秘与背叛,从古至今皆是如此。
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扯到了魔术协会之外的势力。
并不是一个小麻烦。
第三章:加兰德
麻烦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滋生,直至蔓延开来才会被人所重视。
之后,理所当然是品尝苦涩的过程。
如果能够跨越苦涩,那么必然也就随之回甘,就像是陈奇并不喜欢,却习惯没事泡两杯回味故乡的茶叶,很适合清理肠道。
约翰捧着茶杯一动不动,对面前的淡黄色的茶汤毫无兴趣,他讨厌这种苦而无味的东西,不是很理解东方人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东西,奶茶它不香吗,那可是幸福的味道啊。
“别拉着个脸浪费茶叶,不喝的话我刚好拿去喂猫。”
平举手中约翰带来的M1式加兰德步枪,站在桌前的陈奇手掌擦过枪身,望着其上铭刻的字母,已经认出了这把枪的来历。
U.S.RIFLE(美国步枪)
CAL.30——M1(使用0.30口径制式枪弹,型号M1)
SPRINGFIELD——ARMORY(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制造)
1000000(序列号)
这个序列号,是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在1953年4月30日,约翰·加兰德本人的退役仪式上,将他本人最成功的杰作,以纪念品的形式赠予了他。
整体进行过精致加工,抛光过后金属零件经过了高亮改蓝的处理,气质沉婉,非常适合收藏。
不过,很显然这把枪并不是那位设计师所持有的。
细细观察了一番的陈奇,可以看出这把枪上一任的主人,肯定是非常用心的保养着它,并为之进行了精巧的改造,铭刻了魔术式用以保持器械精度。
当拿在手上,陈奇都能感受到那种时光沉淀而下的冰冷煞气。
很显然在这三十年间,这把加兰德步枪并非只是作为收藏品,不知有多少敌人在这深邃的枪口前倒下。
如果将枪以美人来比喻。
那么这柄加兰德步枪无疑是经历时光打磨而出的绝代佳人。
与宝石的无暇之美不同,跟世人眼中的价值更是毫无关系。
它,就是作为兵器而存在的。
“我是真的不爱喝茶,你还是拿去喂猫吧。”约翰苦着脸摆了摆手,旋即笑道:“怎么样,这份礼物足以你满意吧。”
满意?陈奇把玩着手中的步枪,忽然笑了。
只见他手臂一展,加兰德步枪那盈满煞气的枪身理所当然的下劈,划过冰冷的弧线,以凛冽深邃的枪口怼在约翰的脑袋顶上。
这一下唬的约翰差点没把舌头咬烂,他畏惧的低吼道:“你做什么?”
吼完,约翰又死死抿住干裂的嘴唇,脸色吓得一片晃白,心室打出来的血液满是刺骨的寒意。
“没什么,试试枪而已,毕竟这把加兰德步枪可不是什么量产货,若是假以时日再度提升,成为一件精品魔术礼装并非难事,更绝不是可以随便在‘垃圾堆’里能够淘出来的,他的主人呢?”
陈奇手指扣在扳机上,轻而易举的夺过了谈话的主动权。
与魔术协会的法政科打交道,就算是其下一个帮忙倒手的二道贩子,也要慎之又慎,这不是大惊小怪,而是生存必须所具备的警惕。
也是因此,被枪指头的约翰,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生气的资本。
生死操之于人手不说,这件事情上他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奈何戈尔德反复叮咛,让他快速把货物出手换钱,而他自己也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费用,所以就这么做了。
吃亏的只会是击鼓传花最后落定的那个倒霉蛋,他顶多是个经手的人。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只能给你说我知道的。”语气放软,已经是大叔的约翰,没有兴趣拿性命去挑战陈奇的耐心,这个能在卫星城立足的少年人,绝不是什么无能之辈。
如果他敢硬顶,今天怕是走不出这扇大门了。
见陈奇没有收回枪口,只是显示出聆听的意思,约翰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了:“三天前,伦敦利物浦街的一处公寓,发生了枪击爆炸事件,死者共计四名,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我知道,登报了,据说是有人火并。”陈奇将约翰没有享用过的茶水端起,示意对方继续说。
“对,登报了,但你知道那些魔术师是不允许‘神秘’外泄的,所有关于他们自身的事情,都会被社会力量进行遮掩,这次也不例外,并非是什么火并,事实上这四名死者据说全部都是魔术师。”
说到这里,约翰额头泌下了冷汗:“其中三人血液被吸干,脖子有牙齿留下的孔洞,房间的主人迪肯·费尔南德斯,则是被这把加兰德步枪打穿了头盖骨,”
嗯?陈奇眼神闪烁了一下,留意到了问题所在,三人被抽干了血液,独有一人的死法不一样,而脖子上的孔洞无疑是凶手留下的痕迹。
死的都是魔术师,这个迪肯·费尔南德斯……
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中,陈奇沉吟了一会,突然收回了步枪:“你走吧。”
啊?约翰没听懂陈奇的意思,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喜出望外,试探的道:“那么钱?”
话音还未落,陈奇手中的茶水便泼洒而出,顺着约翰的脸侧擦边而过,气雾缭绕满室,
“你带来的麻烦还不够抵债,哪来的钱。”陈奇甩了下杯子里的雾珠,道:“你可以考虑开张机票去别的地方旅行,不要住伦敦这边了,以防有个万一。”
等于说他这次白给了呗,约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转身就走,也没有再和陈奇谈有关薪酬的问题,把这批货撂这里了。
他只是有点小贪,没有傻到危险来临而不自知的程度,很显然这个事件有大问题,陈奇对自己再不客气,也终究是没有动手,更没有将怒火倾泻到他的身上,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约翰走到门外,瞅了眼蜷缩在门口的折耳猫,叹了口气:“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
说完便狼狈而去,不知道究竟是惋惜这只折耳猫遇到了陈奇这个怪人,还是在感慨下次可能就见不到对方的未来。
喵?
喝完清水,正以坐姿舒缓疲劳的折耳猫,茫然的发出呜咽声,听不懂约翰想要表示的意思。
“不用搭理他,一个老男人而已,你也收拾收拾去别家继续要饭吧,这里是不留客的。”
陈奇挥了挥手,示意折耳猫离的远些,开始从皮卡上装卸这些垃圾,使用强化魔术的他就像是一个大力士,可以轻易完成七八个壮汉才能搞定的工作量。
折耳猫晃了晃尾巴,似乎是听懂了陈奇的拒绝之意,她的小脑袋耷拉了下去,用爪子扑着地面的尘土,半晌没有动弹,看得出是不太想走。
她不动弹,陈奇也懒得管,只是搬弄家具进出,很快就将自己的废品店后院堆得满满当当。
他给约翰说这些是无用垃圾,并非是什么玩笑话,只是在他手里别有妙用而已。
第四章:贝尔蒙特
呼,将最后一件家具放下,陈奇长出一口气,调整呼吸。
强化魔术是魔术领域里较为基础的应用,比起那些威力巨大却有所限制的魔术式,又或者需要满足一定条件,才能触发对应效果的魔术而言,强化魔术非常的简单易懂。
这是一种流通魔力“提高对象的存在”的魔术。
譬如增加刀刃的锋利度;提高食物的营养价值,又或者单纯的加强自身力量,成为普通人眼中的大力士,这都属于强化魔术的效果。
使用方式为开启魔术回路,选择对象,输出魔力三个步骤。构成了强化魔术的命令式,用魔术师的标准来说,强化魔术只有一个工程,而且无需吟唱或使用材料即可发动。
只要你拥有魔术的资质就可以学会。
魔术回路,则相当于陈奇穿越前,那些小说中所说的灵根,是一种不属于人体生理构造,与神秘相连接,用来把生命力变换成魔力的特殊器官。
没有这个就无法从外界亦或者日常生活中转换魔力,并将之输出到想要的地方。
最后,就是魔力了,用魔术回路把生命力进行变换所得的能量,共有两个来源,一者是对于个人而言可谓是无穷无尽,但事实上已经稀薄衰弱的大源魔力,简称为天地之力;另一者就是自身的生命力,以魔术回路将细胞的能量转化为魔力,对外界进行输出。
因为天地之力过于稀薄,魔术师单纯以自身魔术回路进行转换,将之化作魔力储存的效率非常低下,就好像要以滴水装满名为‘魔术师’的盆子,能变换成魔力的大源的量受魔术回路所限制。
在战斗或使用的过程中,如不处于魔术师专门构建的魔术工房中,魔术师的魔力是跟不上消耗的。
换言之,没蓝了。
为此,魔术师往往要使用魔术回路,去转化自身的生命力作为蓝瓶,快速回复魔力施展魔术。
嗯,大概就是这样的关系吧,陈奇也不是什么专门学过魔术的人,就理论知识而言,远不如那些时钟塔之内的高材生,基础材料学都没有背下来,只会一手强化魔术,在许多正统魔术师看来,陈奇连给他们擦地板的资格都没有。
还不如低级人偶的性价比。
拔下了皮卡的钥匙揣到兜里,开店还没半小时的陈奇回到店内锁好门窗,开始进行自己的废品回收程序,漆黑的眼眸在黑暗中化作月白之色,悠远的神秘于大气之中流动着。
如果有魔术师看见的话,必然会惊呼出‘魔眼’这个词汇,将自己的眼球变成魔术回路,将本用于接收外界讯息这种被动的机能,转化成主动影响外界事物的能力。
【——锁定。】
注视着眼前的‘垃圾’,陈奇以魔力轻轻拨动了那根只有他看得见的弦。
下一刻,世界在陈奇的眼中分崩离析,所见的一切尽皆剥离扭曲,继而沉入无光的黑暗当中,汇成一条只有陈奇能驻足观望的河流。
立于川流的黑暗河面,陈奇仰头望天,只见乌云遮蔽了夜空,后方似有繁星点点。
【——观测。】
以魔力作为意志的载体催动己身魔眼,拨开那层层乌云。
陈奇眼如月轮,尽揽苍穹之美。
随着他注意力的集中,被他注意的星辰也随之回眸,像是眨眼般投落自身的光芒,照耀在河面之上,形成一幅幅轮转的风景画,任他赏玩。
只残存在时光之内的情报碎片,逐渐浮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发生在费尔南德斯宅邸的事件。
……
伦敦,利物浦街,费尔南德斯宅邸案发现场。
一男一女分立于事发的大厅两侧,交换着彼此的意见。
“魔术师的体液和血肉都储存有魔力,从血液被吸干这一特点来看……”
“他们应该是遭遇了取回部分意志的食尸鬼袭击,进而在献祭仪式中成为了祭品。”
勘察现场的洋子·费尔南德斯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表示哀悼。
一身淡粉色马甲,搭配漆黑皮裤和长靴,波浪般金发优雅披散在肩后的洋子,在三天前,失去了自己最疼爱的亲人,并直至今日才从自己用于实验的魔术工房脱出,得知了这件事情。
她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手中的羊皮纸中,显然内心没有外表那么平静,纸张最上面的一页写着制式的标题。
“最后的死亡方式,是被子弹打穿了颅骨吗,因为尸体被处理回收还没能交涉回来,目前只能姑且信之。”
平淡沙哑的嗓音,打碎了洋子悲伤的气氛,穿着深棕色大衣,气质沉毅的尤里乌斯半蹲着沾了一下地面,问道:“报告里还有说什么吗。”
“除去刚刚的那些基础推断,剩余的便是法政科对于社会的交代,譬如这是一起密室杀人案,有精神病迪肯·费尔南德斯诓骗了三名好友,举行了邪恶的仪式并杀害了他们,被所在的邪恶教派抛弃,用枪打穿了他的脑袋,掠夺财物的同时,并放火毁灭了部分证据,以至于案件情报压倒性不足,就此结案。”
讥嘲而冰冷的语调,洋子一字一句的复述了法政科的调查报告。
众所周知,法政科在乎的永远不是真相,哪怕再荒谬扯淡的理由,只要是真的需要,那么就可以被定性为真相。
手眼通天的魔术师有太多方式可以去影响现实社会的结果,没人愿意在死人身上花费更多人力物力。
这份报告有价值的部分,只有上面拍摄的现场照片而已,若非如此,洋子甚至不会去法政科拿这份报告,更多有价值的线索都被法政科隐瞒了起来,而原因甚至不能透露给她这个当事人。
真是可笑到了极点。
“难道你还指望从这份报告里找到线索吗,尤里乌斯·贝尔蒙特。”
不满是会延伸的,洋子对于政法科的愤怒,轻微溅射到调查现场的壮年男子身上,如果不是两家祖上有交往,再加上对方极擅处理此类事件,能够帮助她找到凶手,洋子怕是早已按捺不住自己的愤怒。
魔术世界是冰冷的,魔术师是只忠实于魔道的本能生物,但也有个别魔术师保留着自己的感情。
洋子·费尔南德斯,就是这样的一位魔术师。
尤里乌斯没有吭声,他不擅长安慰劝说,尤其是面对一个明显处于愤怒状态的女性,他沉默了一下,继续问道:“既然法政科那边说,迪肯是被一把狙击步枪击穿了颅骨,你有那把步枪的行踪吗。”
“达维·施奈德是怎么和圣堂教会说的,我自然就会得到怎样的答案。
事实上在昨天法政科就已经统一了口径,说是那把步枪在警察搜寻中遗失了,不过我手里有另一条线索,找到了那把凶器目前的下落。”
气话说完,洋子冷峭的面容终于柔化了些许,继续道:“戈尔德·穆吉克,穆吉克家族的继承人,也是一个败家子,那天就是他负责这个案件,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步枪应该是在他的手里。”
“是吗。”尤里乌斯站起身来,他的体魄好似一头正在抖擞虫虱的棕熊,锐利眼神宛如猎食的雄鹰,沉声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圣堂教会的代行者难道要去拷问法政科的魔术师,真是有够愚蠢的想法。”点穿了尤里乌斯的下一步,洋子眼中划过欣赏之色,嘴巴上却是分毫不留情面。
不然呢?
尤里乌斯回过头,似是征询这位费尔南德斯家族当代的族长的意见,如果没有更有效率的做法,那么他就会按自己的步骤来。
这种看似粗鲁,实则快刀斩乱麻的做法,足以直接有效的将猎物一击毙命,而不是给他们抹去痕迹,腾挪闪避的余地。
至于魔术协会的态度,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列。
贝尔蒙特家族做事,一直都带着这种野性的森冷和酷烈,比起学识推断,他们更擅长以超人的直感直击要害,从不讲所谓的证据,心证确认之后即可动手。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行事风格过于刚猛,贝尔蒙特的祖先才会与洋子的家族有所来往,弥足自身关于社会与学识方面不足的地方。
第五章:没钱?没钱谈什么感情!
虽然很年轻,但洋子·费尔南德斯的天赋却是非常有名,年仅十六便继承了家族的魔术刻印,在降灵术上也有着相当程度的造诣,说是天才半点不为过。
如果不是案件太过诡异,三名死者魔术师的灵魂都被消弭,迪肯的灵魂不知所踪的话,她肯定可以轻而易举的查出这起案件的真实缘由,而不是现在连弟弟的尸体都被法政科拿去藏起来的窘境。
事实上,这起凶杀案涉及死徒,法政科虽然草草结了案,但私下里肯定会继续追查,放任神秘流逝并一肩承担麻烦的社会责任,却没有获得任何好处,这绝不是法政科的行事风格。
她很肯定这些魔术鬣狗,会就这起事件继续追查。
因此,洋子也不愿意尤里乌斯去和法政科硬碰硬,即便她很不喜欢法政科的风格,更不会期待这些家伙成为同伴,但内耗还是要避免的。
加之圣堂教会与魔术协会两大组织,从立场而言可谓是泾渭分明。
所以,尤里乌斯不适合去查直接关联魔术协会的事情。
“我来调查戈尔德,你去帮我确认一个地方。”洋子扔给了尤里乌斯一把钥匙:“德鲁伊街,九百八十六号,迪肯有的时候会在那边小住,也许会在死前留下什么线索。”
尤里乌斯平淡了点了下头,消失在了这个已经被警察封锁的现场之中,他不在乎是谁去调查,他所在乎的只是调查的结果。
就这点而言,洋子去还是他自己去,都是一样的。
……
在达维几乎是挑明的警告过后,戈尔德觉得自己的体重都轻了三分,没有别的理由,单纯是被吓唬的。
“可恶的施奈德,居然想让我来背这口黑锅,他的良心被牛吃掉了吗?不,牛是会反刍的,他简直就没有良心这个东西!”咬牙切齿的戈尔德,愤愤的揪着一张白手绢,胖嘟嘟的脸上满是汗水,小肚腩一颤一颤的。
早知道圣堂教会会插手这件事,他就把东西全部推给科里,怎么可能会私下去垃圾回收,赚点零花钱弄赛车零件嘛,那点费用其实还不够改装零头的,谁有那么无聊啊!
不行,必须得让约翰那个家伙把东西弄回来,这么烫手的东西我可拿不住。
心念转动至此,戈尔德没了继续在法政科上班的心情,径自离开时钟塔,向着和约翰定好的地点而去,说什么也得在今天之内把那些废物,还有步枪全部扔回法政科的库房。
只是神色紧张的戈尔德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有一只灰顶橘襟的知更鸟,正安静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法政科内,达维悠然的捧着咖啡杯,那荡起热气的杯面中,呈现出戈尔德略显仓皇的身影,他不禁笑道:“真是勤快,稍微吓唬一下就动起来了,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拥有在时钟塔内相当难得的品质啊。”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看看,这件事情背后究竟藏着些什么吧。
达维嗅着咖啡的香气,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淡然笑意。
放出那把步枪,本来就是他默许的,毕竟被杀人者刻意留下的东西,没有按部就班跟着走的价值。
法政科不好奇是谁做,也不好奇为什么这么做。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并制裁死徒的存在,就是一个足以令达维交代的结果了,为此他要引入一些外来的变数,去激活一下固定的局面。
能拿走步枪的人,本身必然是和魔术有瓜葛的存在,这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
这次的情况比较特殊。
坐在只有自己的破烂小店中,陈奇闭上眼睛平复那因为催动魔力而荡起的涟漪,整理了片刻记忆,皱眉道:“好诡异的杀人方式,黑雾之后的三息之内,血就被抽干了。”
如果可以的话,陈奇是不想参合这种麻烦事,但奈何他也有着自己的需求。
诚可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想要开张,首先必须要找好买家。
就案件而言,无疑与被害者有关联的人是最好的买家,但陈奇手里并没有对应的联系方式。
而且即便是要联系也得他先查看一番再说,冒失行动只会浪费掉这珍贵的契机。
毕竟,魔术师永远不会嫌自己的筹码过多。
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本,陈奇阅览着自己写在目录上的名字,以及大致的时间,作为一个记性不怎么好的穿越者,他很羡慕那些过目不忘的大佬,奈何陈奇确实是没那个本领。
鉴于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的原则,他挑选了一些写了下来。
本子上面皆是不可告人只能自己观看的情报,要说绝密倒也不至于,但泄露出去肯定是会有麻烦的,为此他刻意用的中文草书,以狗爬字迹杜绝被人发现的可能。
【圣堂教会,魔术协会,死徒二十七祖,五大魔法,】
【魔法使之夜(好想去看看),圣杯战争(实力差不多,就去参一脚),月姬(也许我已经死了?),空境(如果没死一定要去看看),二世事件簿(我也想收贴心漂亮的弟子),冠位指定(我到底在哪个世界?)】
【198X(到底是多少来着?),苍崎橙子(天降猛女),时钟塔(一定要入学),人偶(赚钱行当,看看能学会不),卢恩(很便利,学习列表内定,攒钱买专利)。】
【………………】
手掌的阴影遮住了后面的文字,陈奇郁闷的用笔点着本子,熟悉的人物还没出生,又或者出生了还没长大就很烦,离他最近的只有一个苍崎橙子。
他要是再不努力点,很可能赶不上对应的时间节点,说到底想上个学怎么就这么难呢。
好在,陈奇已经读取到了必须的情报。
那是在这场凶案发生之前,三名魔术师在迪肯家中与之相约商讨有关魔术的事宜,为什么是三名陈奇并不知晓,但是他从这些人的谈话过程中,收集到了一些情报,并目睹了死亡的具体过程。
因为是画面,陈奇听不到声音,没有学习唇语的他,只能凭借有限的手段去获取相关情报,比如记住从迪肯拿出的伦敦市的地图之上所标注出的点位。
——德鲁伊街。
除此之外,陈奇还看见了迪肯·费尔南德斯的手里,抓着一个他非常熟悉的东西。
一块非金非铁的古怪碎片。
在画面中那三名魔术师在看到碎片的时候,虽然表情努力镇定,但其中的震惊和贪婪并没有逃过陈奇的捕捉,他们好像在念叨些什么,并迅速和迪肯达成了一致。
当然因为不懂唇语,陈奇无法听到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不过嘛……
“倒也勉强够用。”摩挲了一下衣袖,陈奇将加兰德步枪装装回吉他盒中背好,决定先去德鲁伊街探访一下。
只有街道虽然过于宽泛,但终究是有了线索,剩下的就是收集和打听,进一步确认迪肯地图上目标地点的具体位置,以留待之后图谋。
带上自己仅剩的饭钱,望着那空空如也的抽屉,陈奇明白,如果他这几天再赚不到钱,那就得去喝风吃土度日了,作为一个魔术师,如果混到这个地步,也未免太惨了些。
不行,要努力了。
“喵呜?”趴在门口的折耳猫听见声音,灵慧的转过头来,用可爱的眼睛望着陈奇,发动了卖萌攻击,试图增加彼此之间的友好度。
“喵呜无用!要知道我兜里就剩坐车的钱了,区区喵星人不要太过分啊。”
冷笑一声,陈奇毫不留情的关门上锁,不给折耳猫任何可以窜进去的机会,随后大步流星的潇洒离去。
他同情猫,谁同情他?
有怜悯这种念头的家伙,实在是天真,太天真了!
扪心自问,他陈奇岂是如此纯良之人?
第六章:德鲁伊街
熟稔的绕出了这片卫星城内的居民区,约翰叹了口气,皮卡因为载着货物也不能开走,暂且寄放在陈奇的地盘。
他堂堂一个四十五岁的大叔,居然要走路度日,这日子怎么就这么艰难呢。
丢份,实在是丢份。
约翰愁眉苦脸的不停叹气,早知道这次他就劝戈尔德别搞了,这下好,全家都没得安生。
还没等约翰想好去哪订机票,他夹着的手提包内忽然传来了响铃声。
拿起被陈奇吐槽过的大哥大砖头手机,约翰接通了电话,还没等说一句喂,那边的声浪几乎把约翰淹没,让约翰几乎有种站立不稳的错觉。
“约翰!约翰!快快快,那把步枪你还没卖掉吧!没有吧!”
“……没有。”
翻了个白眼,约翰几乎有找根面条把自己吊死的心,刚出狼窝又入虎口这话很适合他现在的心境。
“那就好,你听我说……”着急忙慌举着大哥大,绅士帅气仪容都被汗水模糊了的戈尔德,刚露出一个难看而庆幸的笑容,约翰随之而来的后半句话,就让他的笑容永远卡在了脸上。
“那把步枪被人拿去了,嗯,没给钱。”
秉持没给钱就不算卖的原则,约翰咧出一个洒脱的笑容,同时将大哥大转个了方向,只见音浪瞬息叠起,震荡大气,恍若巨灵咆哮。
“你说啥——!!!”
戈尔德心痛的捂住胸口,像是失去了灵魂般咬牙切齿,低声自语道:“这让我怎么和达维那个混账交代啊,啊啊啊啊啊!”
约翰翻了个白眼,虽然戈尔德出身名门,但是对方的性格让两人成为了不错的朋友,此刻待得戈尔德声音小了点后,约翰挠了挠头道:“那,拿回来?”
说实话约翰都准备回家收拾行李了,避避风头回来又是一条好汉,但听戈尔德的意思,显然这背后确实是颇有故事。
“拿!必须拿!我亲自过去拿,对了,你到底把那柄加兰德步枪交给谁了。”发狠的戈尔德,额头那叫一个青筋直冒,身为炼金世家穆吉克家族的传承者,他曾几何时被这么警告过。
此时不妥协,难道非等着法政科的那些‘自己人’下手吗,他腿软好不好。
这个问题就很有意思了,约翰同样咬了下后槽牙,想起当初他第一次碰到陈奇时的情况,也是有点腿软的道:“一个没有爱心的狠角色。”
……
“阿嚏!”
揉了揉鼻子,坐在双层巴士上,打量着窗外的风景的陈奇,用手轻拍了两下肚皮,没好气的道:“别乱蹭,老实待着。”
话音甫落,只见他怀里的衣物微微耸动,一双可爱慧黠的大眼睛突然从领口出现,轻轻地眨了眨,赫然便是之前遭到陈奇嫌弃的折耳猫。
“你这家伙,别给我添麻烦啊。”
“喵呜~”
对于移动景物很是好奇的折耳猫,从陈奇的大衣里探出头来,将自己的脑袋凑到窗边,与他一起看着冬日的伦敦。
被暖和的大衣包裹,让她舒适的打了个呼噜,将头靠在陈奇的胸口蹭来蹭去,完全没在听陈奇说什么的样子。
我怎么就把这个小家伙带上了。
陈奇暗自感叹自己的失策,明明这次行动有一定的风险,带上只猫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可要是不带,万一这小家伙有倒霉蛋这种隐藏属性,不慎碰到个虐猫的变态,又或者遭遇什么意外,陈奇觉得自己八成会后悔。
既然有可能会后悔,当然要预先掐断不好的可能性。
而且反正都已经带上车了,还想那么多干嘛。
毕竟自己这件大衣也是便宜货,权当随身带了个暖宝宝了。
陈奇用手托了下折耳猫的屁股,享受着暖绒绒的猫咪在怀里贴蹭的感觉,让身体无时不刻赞美着自己决定的英明。
窗外寒气阵阵,穿冬衣的绅士与围著围巾的女性各走各的,黯淡的天幕下,扑鼻而来依旧是炸鱼和薯条的气味。
陈奇原本是不信一个城市只信奉鱼和土豆,但在他来到这里之后,就默默的改变了原先的看法。
至少,这个年代是这样的。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奇与折耳猫在起起停停的双层巴士运送下,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为了同时满足航运和路面交通两方面的需要,而新架构于泰晤士河上的美丽桥梁。
——伦敦塔桥。
抱着肉乎乎的折耳猫,陈奇眺望着泰晤士河的同时,向南前行,穿梭过这座伦敦的新象征,从高架桥下进入德鲁伊街附近。
原本相对便宜的街区,因为交通运输的便利而有所涨价,让居住在这里的人收入高了不少。
但新桥带来的不仅是财富,与之同样滋生的,还有源源不绝的帮派暴力和麻烦,比方说桥对面这些原本穷人的居住区,已然成为了别人觊觎的对象。
在这里,英伦街区的气氛与之前变得截然不同。
充斥着各色人种的劳工区氛围压抑而低沉,人们眼里带着疲乏和警惕,仿佛他们身上的肤色就是天生低人一等的来源。
无论怎么掩饰,都没有办法抹去自身的不愉快,配合燃烧煤炭的阴沉雾霾,真是让人不想再看第二次的风景。
因为社会压力,歧视等要素,这里的治安并不值得信任,多数时候在此路过的行人需要警惕扒手,抢劫,乃至于阴暗小巷里的行凶害命,据说原本伦敦规划里并没有这条街,只是不知为何还是出现在了现今的地图上。
这片区域内来往的都是熟面孔,街上的帮派划分好了各自的区域,陈奇曾经在这里小住过一段时间,对这里的风气还是比较了解的。
比方说生面孔在这里,就代表行走的钱包。
迎接着许多警惕、敌意、乃至于垂涎的打量,折耳猫不安的动了下小屁股,提醒陈奇的喵喵叫着,背部炸了起来。
在折耳猫叫喊的同时,一只带有戒匕的手掌,悄无声息的滑向了陈奇用于保暖的冬衣兜底,冷风呼啸声中有不劳而获的欲望流淌着。
只是,目标选错了啊。
陈奇身形不动,扬起自己的拳头看也不看,忽得朝旁轰去。
咚,毫无花哨的一拳。
随手将意图破坏自己衣物的窃贼干翻在地,陈奇俯瞰着这个脸颊凹陷,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家伙,捏了捏折耳猫的屁股让她不要乱动。
随后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嫌弃雾霾太多闭上了嘴巴,懒得说话了。
世界上懂道理的人其实很多,但肯去贯彻道理的人却少得可怜。
南区这边就是这样。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无论是同情还是鄙夷,在陈奇看来都不可取。
搬离这里到卫星城区开店之前,陈奇也在南区讨过生活,认识了一些朋友,其中就有约翰那个倒卖垃圾的家伙。
那会陈奇便很清晰的认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外乡人无论在何处,都是不受人欢迎的,安稳生活并不存在于异国他乡。
想要立足靠说话根本没有用,不仅本地人排挤你,同是外乡人,甚至是有着一样肤色的同胞,也会在困难中失去坚持。
在警察不愿意管理的情况下,实力才是最简单直接的凭证。
在这片被归为黑街之中的领域,如果有一位陌生人在这里被偷窃了财物,那么接下来就会有衣不蔽体的穷鬼来抢你的服饰,甚至有黑心者,会让陌生人最终消失在这里,拿掉对方可供卖钱的器官。
于黑暗中软弱的人,到最后只会一无所有。
一拳挥出,点燃了恶意的气氛。
但随之到来的不是爆炸,而是胆怯与沉默。
觊觎的视线纷纷收拢,不再搭理陈奇这个明显难缠的外来者,印在窃贼脸上的拳印,以及那根本没有看清的出手速度,都让他们在心里掂量了一番,并选择了放弃。
而且在他们看来,陈奇刚才这一拳,可以说捅出了不小的篓子。
在伦敦,窃贼都是有帮派和幕后指使者的,单独的窃贼不存在于这里,砸了别人的场子还这么招摇,背后的黑手肯定会出面报复。
譬如现在,周遭已经有人拿起了扳手,又或者暗藏恶意的盯着陈奇,只待他往更深处走,就找机会把这个外来的陌生家伙给放倒。
盯我的梢?
陈奇满不在乎的笑了下,跨过地上的那个可怜家伙,向着德鲁伊街的内围走去。
销赃古董文物的柏孟塞市场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他此行的目标就是进入市场,拜访一个他的外国朋友。
第七章:情报
在世界大战的背景下,许多具有悠久文明的国度被世界的浪潮席卷,它们无力保护自己的文物,被这些外来者成批打包带走,这才有了柏孟塞市场这个捡漏的地方。
有不少魔术师都喜欢到市场上找点惊喜,利用知识倒卖点生活费,或者成为古董商的接盘侠,偶尔也有一两个幸运儿能真的捡到漏。
市场中充斥着真与伪的较量。
不过陈奇很清楚,多数捡漏的根本就是托,就实情而言,想要在这里淘到金子,那概率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好东西早就被第一批入手的人,以及位高权重者预订拿走了,开掘墓土寻找宝物,本就是某些专业盗墓者被雇佣所完成的行动。
接着被筛选下来的物品,又会经历多重检查鉴定。
部分流入柏孟塞市场,并作为卖价钱的货物放在店内压好,少数流入市场之中,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是有被看走眼的古物,那么才有被捡漏的可能性。
只是,有些魔术师对于文物的鉴定水准,还不如这些盗墓者,凭借魔力带来的反馈与直觉,并不能帮助那些基础的魔术师在这里纵横来去。
真能在捡漏的人,至少也要有着大师的水平,而且这个大师还必须正好没有钱,才会到这种地方来。
问题是,哪有那么穷的大师啊,还没事经常来这里逛。
吐槽着清晨刚开市没多久的柏孟塞市场,陈奇抱着猫在其中穿梭,虽然因为人少,摆脱眼线并不是那么顺利。
但当他第三次绕过同一个摊位的时候,身后跟随的盯梢者已经失去了陈奇的身影。
“你还真是恶趣味不改啊,一大早把这帮狗崽子拉来我的店门口,闲得无聊不会去找个女人喝杯早茶吗,陈奇,还是说你也知道自己并不讨人喜欢。”
抓着个烟斗的老人没好气的喷出一口白气,似乎对于灰蒙蒙的天空同样不满,决定再贡献点让它变得更加灰暗,打量了一眼折耳猫,玩味的道:“哦,一段时间不见,你小子居然改性子了,这是你的小宠物吗。”
“是有一段时间不见了。”从店门的侧后方绕了出来,利用视觉死角甩掉跟随者,陈奇托了下折耳猫的屁股,笑道:“来,和你前辈问个好,他是汤姆,拥有至尊之名的猫界霸主。”
“问个屁!有事说,没事就给我滚蛋!”咧开一口烟鬼的牙齿,汤姆怒火中烧,到了他这个年纪最讨厌的就是被小鬼顶嘴。
但偏偏从认识陈奇开始,这个家伙就在不断调侃他的名字。
汤姆猫,汤姆猫,万恶的汤姆猫!
“喵~!”折耳猫伸出爪子摇了摇,很认真的给汤姆打了招呼,陈奇则是自来熟的走进店内搬了把椅子坐下:“别这么暴躁,只是来找你问点事罢了。”
汤姆的脾气并不好,陈奇也没有打算继续逗他,正事是要摆在第一位的。
“哦?你什么时候改行当侦探的,先说好,一个情报五十磅,概不还价。”汤姆随意的扫了陈奇一眼,想了想,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上品的曲奇,掰碎了几块放在他的茶盘上,似是不经意的道:“或者,你也可以帮我掌掌眼。”
“瞅见了吧,要当一只猫,首先要学会黑心。”将茶盘拿了过来,陈奇眼神不变的调侃着,并打量店内陈设的商品,就在汤姆脸色不渝又要发火的时候,才说出了目的:“这次之所以来找你,是为了打听一个人。”
打听人?汤姆敲了下烟斗,表情略微有些不善:“那你找错人了,来我这打听个出货情报还差不多,我不擅长找人,这单生意是做不成了。”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光顾过你的店呢?”
陈奇从汤姆的桌上拿过纸笔,寥寥数笔勾勒,便速写出了自己在观测中见到的事物。
那是一块非金非铁,断缘锐利,莫约巴掌大小的碎片,即便是以铅笔速写,也有一种神圣的肃穆之感,盾牌的边缘有数个构成单调,却蕴含无穷神秘的符号。
这件东西是当初陈奇在离开这里之前,给汤姆掏来的临别礼物。
足足大半年,汤姆才寻到了个给出满意价格的好买家。
——迪肯·费尔南德斯。
汤姆拿着烟斗的手一沉,眉头拧的很死,喷出口烟道:“原来如此,你是来找这个人的啊,那还真是不幸运,他在三天前就已经死了。”
陈奇瞅着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折耳猫吃东西,随口道:“谁说我要找他了。”
不是你说的打听……等等,这个家伙?
汤姆似乎回过味来了,两眼有些呆愣:“你该不会是还在干那一行吧。”
在魔术的领域中,降灵作为一门专设的学科,自有其独到之处,其中能够询问死者灵魂就是降灵科出名的手段之一,卖情报和卖人情都非常的好用。
当然,魔术领域精深到一定程度,很多魔术师都可以学会这种魔术,并非什么独有的秘密,但根据降灵的水准不同,灵魂的智力与持久会有着明显的差别,有需要的魔术师,一般还是乐于找这方面的专家。
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汤姆对于陈奇的印象了。
陈奇是一个不开张的时候,能穷到能捡垃圾的家伙,要问他普通情报,甚至是报纸上刊登的事物,很多时候他是一问三不知。
但偏偏就是这么个家伙,却总能莫名其妙的地方,搞到一些独特的情报,成为了柏孟塞市场之中相当出名的灵媒师,如果不是隐瞒了相貌和名字,汤姆可以确定这个家伙早就被人做成标本了。
比起下金蛋,有的时候不让鸡被别人抢走,以及吐露某些秘密才是更为重要的事情。
但陈奇不是灵媒师,这点汤姆可以确认。
所谓灵媒师是指精通降灵,拥有特殊体质魔术师的一种别称。
而陈奇只是一个魔术的门外汉,怎么可能是灵媒师,这就好像随便指着一块矿物说金子,哪怕矿物其实是钻石,但也和金子搭不上边啊。
“你迟早有一天会因为你的秘密被拉去解剖,魔术师里可没有好东西。”
警告了陈奇一句,汤姆没好气的咬了下烟斗,最终叹道:“说吧,你想要问什么。”
他很明白陈奇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既然已经坐到了这里,那么就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你知道的全部。”毫不犹豫,甚至可以说贪婪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陈奇的直白让汤姆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是不客气,虽然我知道的也不多就是了,喏。”
拿过陈奇的铅笔,汤姆在速写画上留下了一行地址:“这是我当初给他送货的地址,因为离得近,加上出手很大方,所以记得比较清楚,如果你要找他生前什么线索的话,去这里就可以了。”
德鲁伊街,九百八十六号。
陈奇念了一遍门牌号,问道:“你确定,我可不记得德鲁伊街有这个号码。”
回答陈奇的是汤姆两个大大的白眼:“既然你想要找魔术师,那就应该知道那些家伙总是藏来藏去,生怕被谁发现,我当时送货也没见到这个地方,只是在路口放下了货物,拿走了傀儡递过来的结款而已,猜一下的话,应该是设有结界的缘故。”
说起结界发音非常拗口的约翰,很不适应这个从东边传来的词汇,比起这些娘炮用的魔术,他更喜欢当兵时候所见到的新式枪炮,那才是男人的浪漫。
顿了下,汤姆又补充道:“德鲁伊街可不是我们的专属地,能见到这里的全貌的人,多少要是个魔术师才行。”
“行了,五十磅,或者给我掌眼一件物品。”嘬了下烟斗,略带不爽汤姆抬起头来,却发现店内早已是人去楼空,不要说陈奇,就连那只刚刚还在吃曲奇的黑猫都不见了。
顺带他拿出来的那一盒品相极好的曲奇,也全数被顺了个精光,当真是连根猫毛都没有留下付账。
“陈奇,你这个混蛋!”汤姆的怒吼声从店内传出老远。
第八章:生草的戈尔德
待得汤姆吼声传出的时候,陈奇早已带着折耳猫跑出一段距离,向着给出的地址前进了。
至于给五十英镑或者帮忙掌眼,开什么玩笑?
想当初陈奇在这里讨生活的时候,没少被汤姆以能力为由抓小辫子帮忙赚钱,做一些名为掌眼,其实就是捡漏的工作,利用陈奇完成大师才能做到的事情。
这无疑与陈奇的性格相悖,哪怕确实依靠这种方式赚来了第一桶金,他也没有兴致去不断鉴定他国遗漏下来的文物,在英伦本土进行销赃。
别的不说,万一遭雷劈了谁负责啊?
这样的臭脾气,让汤姆经常骂陈奇故作清高,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其实是既没钱也没权的底层狗屎。
然而陈奇却对此不以为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才是他前进的动力。
要不然岂不是活得连只猫都不如。
“喵?”吃完碎曲奇的折耳猫,疑惑的抬起头来似乎觉得自己被拿去做了奇怪的比较。
她在陈奇的衬衣上用踩了踩肉球,悠然的打起了盹。
这样的片刻时光,如果能以人类的语言来感叹,那想必只有惬意二字才可以描绘。
但同一个地球村,有猫惬意之时,必然也有人处于焦躁不安的状态。
戈尔德正坐在自己很喜欢的一家餐厅内,以温柔的表情将煎好的培根切断,随后划开鸡蛋白嫩的防护,让其中最极致的美味得以覆盖在肉上,增添色泽与香气。
明明举止是那么温柔且绅士,但坐在戈尔德对面的约翰,表情略微有些抽搐,根据他的了解,这不过是表象而已。
只要他接下来将自己回去时,发现陈奇已经离开,并不知所踪的情报透露而出,眼前这个继承炼金世家的微胖青年此刻那幸福的表情,会瞬间变得酸苦起来,捂着胃部让约翰去拿胃药。
果然,还是先别说好了。
选择性装了个傻,约翰举起刀叉享用着或许是暴风雨前最后的餐点,现在是早上十点半,或许就早餐而言已经晚点了,但对于约翰的人生来说,这却是是仅剩的安慰。
事实上,能够陪着戈尔德坐下享受精致的早餐,都是约翰颇为感慨的一点。
这位穆吉克家族的继承者具有多数魔术师不曾具备的善良品格。
这也是为什么约翰能够为以炼金著称的魔术师家族服务的原因。
毕竟炼金生命的方便之处,远胜于会因为年龄的增加,从而引发心灵和身体变化腐朽的人类,约翰自问确实不如炼金生命良多。
要说炼金生命最大的缺憾,大抵便是无法得享常人之寿,在抵达一定的时间界限后,就会伴随病痛去世吧,多数炼金术师都对此不以为然,然而戈尔德不同。
悄悄打量了一眼此时跟在戈尔德身侧侍奉,外表冰冷美丽,型号和名字皆为‘芬妮’的女仆,约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内心泛起一股撒谎的罪恶感。
要不还是老实说算了,隐瞒毕竟不好,而且他也没有自信瞒得过这位总管戈尔德相关大小业务的女仆。
反正,也不会怎么样吧。
约翰心中没有底气的地方,在于他很清楚戈尔德一定会安然无恙,但是他的身板可经不起拷问与风雨。
但左右踌躇了一番,他还是选择老实交代。
没别的,实在是戈尔德这个青年做事很地道,照顾自己人不说,还是个嘴硬心软的属性,即便是约翰这种生于贫困区的老家伙,也不愿对戈尔德过度欺瞒。
食不甘味的咀嚼丰盛的早餐,正待约翰要向戈尔德说明情况的时候,旁侧忽然传来一道清丽女音,打断了他开口的时机,并将话题主导权轻而易举的拿到了手里。
“戈尔德·穆吉克?”
体态窈窕的金发丽人,不知何时走到了两人的餐桌前,细框眼镜后方的眸子带着审视与冰冷,无疑正是与尤里乌斯分开,并在短时间内查到了戈尔德所在地,赶来处理的洋子。
哦,美人!
戈尔德那张方正而充满英雄气概的仪容,在看到洋子的时候登时乱了心跳,原本要皱起的眉头连忙散了开来,他咳嗽了一声,肃容道:“正是,穆吉克家族的传承只我一人。”
在魔术界,家族传承可是非常重要的履历,相较于个人才能可挖掘的上限,人们往往更注重出身。
一个有着足够魔术底蕴的家族,可以确保即便传人再怎么废柴,也能维持住那个基础的底线。
生来便有因血统带来的优质魔术回路,理所当然的承接过一代代祖先研究并传递下来的魔术刻印,以及堪称海量的财富和藏书。
便是个麻子脸,只要有对应的底蕴传承,也有大把漂亮女人求着入赘生孩子,为他改造子嗣容颜,更何况面容英武方正的戈尔德。
虽然他坚信即便没有了这英俊的面孔,他的内在依旧是那个化身‘猛虎之魂’的拳击手,梦想成为赛车界之王的男人,无论是喜欢美女,还是被美女喜欢,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至今为止,他尚且没有一段成功的感情经历,这也让信奉‘男人至死也是少年’的戈尔德时常泪流满面,渴望着与美丽的女性发生一段好比故事的爱情。
为此他在管家‘芬妮’的指责下,坚定不移的收集了不少成人刊物,就是在等待这一刻的邂逅。
“我……”
戈尔德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下嘴角刚想自我介绍,就被洋子毫不留情的截断了:“那把杀了我弟弟的步枪在哪?”
艹,为什么又是那柄步枪。
戈尔德脸色铁青,内心已经陷入了神兽奔腾的大草原。
从达维清晨玩味的训斥,到现在这个女人的质问,难道我戈尔德真的就是贪图步枪的小人吗?我可一点都不喜欢打猎啊,那只是个意外!
“阁下,若有什么问题,请通过正式的渠道发出邀请,并准备应有的礼节。”
就在戈尔德说不出话的时候,人造人芬妮跨出一步,挡在了自己的主人面前,没有感情的双眸平静的回视洋子:“否则,我们没有为你解惑的义务。”
话说的非常明白,如果洋子再咄咄逼人,那么就视为对穆吉克家族的挑衅,也是家族层面的摩擦。
呼,还好有芬妮在。
痛心疾首,戈尔德悄无声息的擦去额头的冷汗,用小心翼翼的眼神,望向挡在洋子身前,气势凌厉而护短的芬妮,小腿肚子有点发虚。
这种感觉就好像犯了错受到家长庇护的时候,那种忍不住从心底泛出的羞耻和愤怒,羞耻于被家人发现,愤怒着自己的不争气,竟是将家人的尊严和面子一起扫在了地上。
我竟然沉迷于对方的美色,不该,真是太不该了。
第九章:追逐,交流
就在戈尔德暗自反省,正拿捏决心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他收到了自家人造人女仆芬妮一个分外淡然的眼神。
翻译一下就是——
‘我知道是你干的,但此刻不要节外生枝,这里只需要冠冕堂皇的一笔带过即可,纵使犯了错,也应该保持作为魔术师家系的态度,换言之,你给我把架子端好了!’
呃,好吧。
戈尔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一个眼神接收到这么多信息的,但这点道理他不会拎不清。
虽然很委屈芬妮看不起自己,但他还是将原先打算解释些什么的腹稿统统扔进了大肠里,并自作聪明的扫了一眼约翰,比了个手势。
传递的信息同样非常简单。
‘你弄的乱子,赶紧去收拾一下。’
这怎么就成我弄的乱子了,被甩上一口黑锅的约翰很是无奈,但在这里就他综合实力和地位最低下,被拿捏一番也是理所当然。
那么该怎么回答呢。
就说那把步枪被陈奇拿走了,然后陈奇的去向自己也不知道?
嗯,等等,这么回答貌似很不错的样子。
约翰脑袋一机灵,从之前的思考惯性脱出,登时明白了自己没必要帮陈奇遮掩。
一来是他没有能力给陈奇背书,二来是接下步枪的陈奇,本身就不在乎自己转卖情报,甚至很可能已经想过自己会在某个时刻扛不住。
那个小子并不是什么热血冲动的人,既然这么做,想必也是有什么打算吧。
“那把枪被一个叫做陈奇的废品商收走了。”硬着头皮,约翰在两个女人的眼神交锋中出言打断,并说出了几乎算是自爆的话语,还没等他喘口气,两道眼镖就几乎把他钉穿在墙上。
“陈奇是谁……”
“不用回答她。”
洋子和芬妮相互凝视,凛冽的斗气扎的现场男人几乎成了筛子,苦逼的在那里坐蜡。
而另一侧,陈奇也遇到了点小麻烦。
并非是被甩掉的跟踪者又追上来了,而是遇见了新的追踪者,那种寒意从背脊涌上的刺痛,让陈奇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而且对方毫不掩饰自身的存在感,甚至是在提醒陈奇处于被追猎的状态。
这算什么?
莫名其妙的麻烦吗。
以吉他盒遮掩身形,陈奇眼神一凝,揣着折耳猫便在这柏孟塞市场的窄道中冲刺了起来。
“——强化。”
形似电路板的魔术回路滋滋运转,以魔力进行一个工程的瞬息强化,使脚力达到足以与斑羚媲美的强劲。
砰砰砰!大地被蹬踏的力量踩出一个个尘印。
伴随着怀中折耳猫的惊呼,背负吉他盒的陈奇以肉眼难以捕捉,足以在视网膜留下残影的速度,在柏孟塞市场中奔跑着。
储蓄的魔力冲刺带动滚滚的魔力电流,擦出肉眼可见的电弧,快的惊人,几乎一瞬就窜出去二十米有余,化作狂风意欲消失无踪。
然而追踪者并无目标丢失的担心。
没有别的原因,单纯因为追踪者的姓氏是贝尔蒙特。
追逐着那个发誓要将其讨伐的目标,数百年不曾气馁,反而越战越勇的贝尔蒙特一族,早已将身体的每一项机能都锤炼至了极限。
作为历史悠久的狩魔家族,这个姓氏的传人最为精擅的就是追逐与战斗。
不死不休。
而且时光向所有人证明,被贝尔蒙特盯上的猎物,除非他们主动放弃,否则便只得尽数饮恨在这个姓氏的追猎行动之下。
其优秀的行动能力,强悍的野性直觉,惊人的强运与毅力,不止一度的让圣堂教会之内的掌握巅峰权力的红衣主教为之击节赞赏,肯定了贝尔蒙特一族对于驱逐黑暗所做出的奉献。
砰!
垫步踏出,尤里乌斯·贝尔蒙特目光犀利如鹰隼锁定陈奇,魁梧雄壮的身躯如熊虎运劲,似猎豹般风驰电掣的追了上去。
接连不断的气爆撩起他的鬃发,极速迫向前方的陈奇。
没错,跟踪陈奇的就是尤里乌斯。
他来到这里的目的,本是前往德鲁伊街的对应建筑进行搜查,但在此之前陈奇吸引了他的注意。
经历了数不清的大小战斗,与黑暗生物打交道的尤里乌斯,很确定陈奇背上的吉他盒装的并非是什么吉他,而是枪械之流的事物。
但若仅是如此,他并不会展开跟踪乃至于此时的追逐。
奈何尤里乌斯的听力实在是太好了,只要稍微留意,周遭就没有能够逃出他捕捉的情报。
优秀到隔着三十米有余的距离,透过店门听到了陈奇和汤姆对话的他,确认了陈奇与迪肯之死有关联。
就对话内容而言来看,陈奇或许不是凶手,但也和这件事情脱不了关系,手里应该还有对应的情报,迪肯买了什么,陈奇背后那把枪械是否为法政科丢失的加兰德步枪?
无论哪一点要素,都已经足以让尤里乌斯出手,更何况多要素齐备的陈奇。
至于神秘不得彰显于人前这个圣堂教会和魔术协会难得统一的基调,从来都不被尤里乌斯看在眼里。
他是个如果情况有必要,就不会在意规则的男人。
抱着猫的陈奇没有回头,身上那种未曾退却反而越发冷峭的刺骨寒意,让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甩掉尤里乌斯。
真是没完没了。
无法摆脱尤里乌斯的速度和执着,陈奇眼中闪过一抹锐光,虽说他并不想无端展开战斗,但无疑更讨厌那种被追逐的紧迫感。
如果一定要打,那就打吧!
……
“你说的这个陈奇,是什么人。”
在戈尔德给芬妮打了眼色之后,洋子和这位人造人女仆的对峙暂且告一段落,纵使女仆认为这样掉了自家面子,但戈尔德却认为赶紧打发洋子走人才是最关键的,面子不过琐事。
而且他也很好奇这个约翰口中的陈奇是什么人。
“陈奇,字面意义上的东方人,也是个不太合格的魔术师,在卫星城经营一家收垃圾的废品店,之前在桥侧的南区德鲁伊街住过一段时间,我们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将本就没胃口使用的刀叉按在桌面上,约翰深吸了口气,叹道:“我一向都是把东西交给他处理的,只要有他满意的货物,往往都会有个不错的价格……不,应该说是高价才对,最贵的一次我光是卖垃圾,就拿到过两千磅。”
东西是什么没必要多说,现场没有再利用价值的物品,被法政科当做垃圾处理再正常不过,当然这些垃圾有的价值不菲,譬如卖相不错的家具,一应屋中器物等。
只有具有魔术价值的事物,以及个别价值昂贵的古董,才会进入法政科的封查名单用于事后清点拍卖,回收作为日常行动资金,又或者扔进库房吃灰。
另一方面,不是每个魔术师都有钱人。
多数魔术师虽说不上穷到要当裤子,但手头也紧迫的厉害,否则就不会有人穷到去卖体液了,魔术师的体液因为蕴含魔力,往往能卖出一个不错的价格。
而对于称霸金融、地产、能源等绝大多数行业的法政科来说,这些垃圾根本就不值当几个子,即便是个别昂贵的物品,只要无关紧要,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至于到了现在,捡垃圾已经成为了很多魔术师进入法政科最为直接的因由,补贴自家职员,倒卖某些货物,也在法政科内成为了一个默认的灰色事项,只要能力足够,法政科甚至允许科员接受献金,去进行一些官面上的操作。
高筑墙(职权),广积粮(资源),缓称王(独裁)。
这种种因素,让法政科被许多魔术师在私下里,戏谑的称其为贵族主义搭建的狗窝,走出来的魔术师都变成了巴瑟梅罗家所豢养的猎犬,没有了骄傲与灵魂。
很少有不缺资产,家中存在对应传承的魔术师,会进入法政科这种平民魔术师成堆的地方。
魔术师怎么能低三下四,为人鹰犬呢?
“垃圾,居然能卖出这个价格吗。”
洋子有些意外,两千磅对于很多普通魔术师而言,已经是一笔不菲的资金了,无论是支付生活费用,还是跟对应的老师学习,足以马力全开半年有余。
更让洋子在意的是德鲁伊街的有关情报,但泄露自身意图是魔术师的大忌,容易被抓住破绽,所以她偏开了话题。
“对。”
约翰咧了咧嘴,又说道:“他收东西的标准很奇怪,价格完全不按照品相和原有价格揍,特别喜欢各种各样的现代武器,新旧不论,只要他看对眼,就会出一个高价买下。”
也是因为这点,约翰特别喜欢找陈奇销赃。
要知道,在英国搞把枪并不是什么难事,黑白两道都有着售卖武器的门路,他搞来的枪械在陈奇这里能卖出高价,但在别的地方很可能就一文不值。
同理,魔术师也不会高价回收这些现代武器。
主要原因在于枪械诞生时间短暂,属于工业时代的成果,并不具备经由时光沉积而下的神秘,故而现代武器对于魔术师而言,往往没有任何价值。
所以,愿出高价回收别人不肯要垃圾的陈奇,就成了约翰最喜爱的大主顾。
不可替代的那种。
第十章:不可避免的战斗
答案已经一目了然了。
洋子没有想到,那把她辛苦寻找意欲用来溯源线索的加兰德步枪,居然会在一个会魔术的废品商手里,她接着问道:“那么,这个废品商现在的位置?”
“我不知道。”约翰耸了下肩膀,在洋子审视的目光下摇了摇头,诚恳的道:“他收下了步枪之后,我才接到了老板的电话,当转头想要去拿回那柄步枪时,他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需要他的特征。”洋子没有废话,她迫切的想要追查出自己弟弟这件案子可能遗留的线索,并找到背后害了他的人。
这份心中的焦急让面庞的优雅曲线像是被冰结了一般,光是看着就有被棱角刺伤的感觉。
不,这并非是单纯的气质错觉,还有魔力涌动所造成的势差。
大气中的水分子,在洋子膨胀的魔力下纷纷凝结,继而转化成钻石星尘萦绕着她的体表,只需一个念头,展开的魔术式就会把餐厅化作炼狱。
戈尔德挑了下眉毛,觉得这个女人简直就是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正待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芬妮突然打断了洋子的询问,毫无惧色的道:“不好意思,协助到此为止了。”
字面意义的终结了话题,芬妮冷淡的道:“我们对这件事情并没有插手的兴趣,还请你接下来自行处理。”
哈?戈尔德一愣,怎么就没有插手的兴致了,达维警告时那玩味的表情,可是真的把他吓到了,至今还历历在目。
圣堂教会在此事上也有所介入,这一点应该是可以肯定的,不过那个讨厌的上司,也没有告诉自己究竟是怎么个介入法。
戈尔德是真的不理解就圣堂教会那些个死脑筋,曾几何时与魔术协会关系这么融洽了,不是说冰炭不同炉,不,是一山不容二虎吗?
想到这里,戈尔德瞅了眼自家女仆和洋子,心中的猛虎之魂竟是蛋疼的发出了猫叫,失去了作为老虎的资格。
他着实不擅长应对这个场面。
就戈尔德看来,芬妮与费尔南德斯家族的大美女较劲纯属浪费时间,要情报给了不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她爱找就让她找去呗。
当然,这话戈尔德不敢说出口,不然回家少不得要吃他爹留下来的家法。
哎,既然如此那不如趁早跑路好了。
一口干完红茶,戈尔德略微冷静一下,想了想后,决定还是让自己的女仆全权代理这件事情。
至于圣堂教会那边,既然有官面的交流说明,想来是不会直接派出代行者一类的打手,具体总得有一个磋商交流的过程嘛。
如此,就是作为穆吉克家族继承人熟悉的领域。
至于达维那个坏家伙,分明是刻意危言耸听!无需担忧!恶灵退散!
戈尔德这边拿定了主意,准备静观其变伺机跑路,而与芬妮对峙的洋子,神情则是愈发冰冷。
虽然有做好开价的准备,但她心中的不满也快要堆积到爆发的程度,并不是她耐心不好,而是说到底法政科竟然能卖掉了证物,本身这件事情就离谱到了极点。
也不知道尤里乌斯那边怎么样了。
气氛陷入尴尬,从质询中脱离勉强喘了口气的约翰,悄悄地撇了下嘴。
祝陈奇这个家伙好运吧,女人果然是很可怕的生物啊。
柏孟塞市场,一间偏僻无人的民房中。
放下了怀中的折耳猫,陈奇从御寒大衣内侧腰带,变魔术般取出一柄足以用凶器来形容的大口径手枪。
型号:柯尔特·M1911A1
曾用者:德怀特·戴维·艾森豪威尔
弹匣供弹:7
口径:11.43mm(.45英寸)
有效射程:50m
枪全长:219mm
枪管长:127.8mm
瞄准基线长:164.4mm
枪全重:1.13kg
弹头初速:250m/s
这是一把得益于主人经历战场与荣誉洗礼而拥有特殊价值的配枪,在其主人去世后辗转流离,被一个魔术师子嗣高价买走,却在魔术师实验意外死亡之时,被家族一起埋没。
11.43mm的大口径,使这把手枪拥有无可比拟的杀伤力。
此外,它还具备可靠、耐用、好维修等诸多优点。
买下它是陈奇至今为止最赚的一笔交易,哪怕为此吃了小半年的土,却能够很放心将自己安全的一部分交给这把枪,不止是因为过往的荣光,而是这把枪本身就非常可靠。
高效的停止作用、耐用皮实,易于维修保养等要素,都与陈奇的需求相符。
在如何保障自己的安全观念方面,陈奇与传统的魔术师可谓是背道而驰。
魔术师是傲慢的,也是强大的。
依赖于魔术而不精修体能者,依仗魔术礼装,以至于忽视现代武器者比比皆是。
不能说那样的做法有什么错误,因为现代科技对比魔术,历史过于短暂和冰冷,且只能作为工具而无法精进自身,这是很多魔术师不信任枪械,将之斥为邪道的原因。
但在绝大多数的战斗中,枪械依旧是为了收割生命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死亡代言者。
单就能打这一条,对陈奇而言已然足够。
用手撸了下折耳猫的脑袋,陈奇聆听民房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将衣服脱下盖在猫身上,露出那饱经锤炼而打磨出的耐力线条,并不宽厚却流畅坚实的肌肉,像是微型机甲附着在他的骨骼上。
走上魔术师这条路,就注定危险会如影随形,仿佛像是呼吸一样与自身交融。
故而陈奇早已准备好应对战斗。
那么,门外的那个家伙会怎么选呢。
沉默着等待尤里乌斯的抉择,陈奇不会擅开第一枪,但原则上他也绝不给对手开第二枪的机会。
寂静的氛围,尤里乌斯挺拔的身躯立在门外,卓然冷静的气质,恍若法国雕塑家罗丹所篆刻而出的思想者雕像。
陈奇无疑就在这扇门的背后,与尤里乌斯几乎不过是前后脚的差距。
虽然速度较快的尤里乌斯缩短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但察觉到这点的陈奇,直接将距离化为了乌有,取而代之的是一扇随意可以踹开的木制门扉。
门扉在魔术中代表守护、封印、隔绝等意思,但在这里只不过是一个单纯的警告。
如果尤里乌斯破坏了这扇门扉,那么就从追逐的情况变成只有一方能活下去的死敌。
为了询问情报而杀人,这有必要的吗。
答案对于尤里乌斯的身份而言,无疑是肯定,因为他是一名代行者。
代行者,即代替上帝在人间行走,遵循神之教诲的人,拥有不存在于教义中的第八秘迹,负责排除不存在于教义里的异端。
异端既有危害世人的魔物,也包含不遵循真理并将之歪曲,用神秘之技污染神,杀害人类、扰乱世界,歪曲掉运行世界的法则的魔术师们。
因此杀魔术师对代行者而言,可谓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无需迟疑。
第十一章:陈奇VS尤里乌斯(上)
尤里乌斯抬腿一蹬轰开门扉,一记标准强力的滑铲冲了进去。
破碎的门扉,飞扬的灰尘与木块之间,陈奇与冲入的尤里乌斯眼神交错。
没有冷笑与呵斥,陈奇掌心将枪口向下挪移,锁定在了尤里乌斯的身上。
砰!
扣动扳机,出膛的子弹在高压的推动下,无情的袭向地面滑铲而入的尤里乌斯,极近距离的枪击,虽然因为弹头口径的缘故低于音速,但也依旧远超人类反应和闪避的能力。
如果对手真的属于人类范畴的话。
在陈奇扣动扳机的前一个刹那,尤里乌斯手掌凭空唤出一柄通体莹白的神圣十字架,规格莫约为短剑的长度,电光火石的掷出,击向那代表死亡的冰冷枪口。
叮叮叮。
11.43mm的子弹所携动能,与尤里乌斯那徒手掷出快若弧光的十字架撞在了一起。
随即现代火器的磅礴动能,将阻碍自己射击轨道的十字架击飞,于地板和天顶来回弹动,但陈奇的第一发子弹也随之落空。
膂力爆发足以隔断子弹的路径,可见尤里乌斯身体锤炼深度之可怕。
但只是如此并没有出乎陈奇意料,魔术世界诡异程度远超想象,躲个子弹不过是基本功而已。
第一发的射击因为隔门,所以对方并未能够提前预判做出闪躲,而必须硬碰一下。接下来如无意外,陈奇认为他很难再有机会射中这个人了。
会被拉入近战之中。
面对尤里乌斯滑铲之后的起身,以及对方手中再度出现的十字架,陈奇表情淡漠的举起手中的凶器,对准尤里乌斯的眉心,出手再试。
尤里乌斯见状挥动武器,空气被十字架所携带的力量斩裂,带起阵阵劲风,扑面而来的风压扫向陈奇的眼睛,在他停顿的一瞬飞速突进,将战斗拉入到自己的环节。
子弹的爆发速度确实非常难缠,但人从视觉捕捉反应到手指扣下扳机的短暂时间,足够他去躲避子弹的射击轨道。
不需要比子弹快,只需要比人快就可以。
尤里乌斯的注意力锁定陈奇,有条不紊的践行着战斗的每一个步骤。
但是,人在近距离下难以躲避子弹的常识,既然不适用于代行者,魔术师又如何会无法跨越这道反射的藩篱呢。
魔力在回路中流动升腾,灼烧的疼痛让陈奇的意志清醒无比,准确地判断出交手时的每一处偏差,加速的思考与力量从手臂淌入枪身。
“——强化。”
依旧是朴实无华,简单到每个魔术师都能熟练掌握的基础魔术,陈奇娴熟的以魔力强化,将手中的枪械升格为斧锤的坚沉。
他放弃了这一次的射击,抬手以枪身迎向了尤里乌斯的十字架。
锵!
金属交鸣的铮声,几乎要将理智沸腾。
暴力和野性充斥在细胞的每一处,挖掘出古老的战斗本能。
即便如此,一击也已是极限,盖因尤里乌斯的水准完全超乎了陈奇的设想。
沉重到让骨头几乎发出呻吟的力量,自十字架上传递而来,明确划出两人之间力量那不可逾越的界限。
如果是寻常状态,只怕刚一接触就会被轻松打碎骨头。
感受着尤里乌斯那高过强化之后的自己差不多足有一个档次的力量,陈奇皱起了眉头,他自认平时锤炼有素,不认为问题会是出在自己的身上。
也就是说此时的对手,是一个天生神力,资质过人的存在吗。
陈奇虽没有辨认出尤里乌斯代行者的身份,但他的这个猜测也离正确答案不远了。
每个代行者都是在人类族群中千挑万选所淘汰出来的,说是万中取一也绝对不为过的存在,资质与所谓的天生神力相差仿佛。
何况这个男人的姓氏是贝尔蒙特,自家族誓言传承的血液,为他提供了远胜于此的潜力和神秘度。
在短暂的接触间察觉到彼此根骨的差距,陈奇眉锋一凛,但他没有改变主意,而是选择继续贯彻自己定下的战斗步骤。
强化过后的枪柄化作手指的延伸,坚硬冰冷的合金之躯,成为陈奇的盾牌和斧枪,与尤里乌斯手中的十字架擦出令人目眩的火花。
金属的腥气,飞扬的尘土,沉闷到极点的力量碰撞声。
陈奇与尤里乌斯隔着武器,化作两极抵在一起,互相凝视着眼前的对手。
咔咔咔。
尤里乌斯的神情沉着拔然,历经百战的他,不会因此时的小小僵持而有所动摇。
但他也有着些许的意外,倒并非是惊叹于陈奇的意外的能打。
而是他肯定了陈奇战斗的心志。
在尤里乌斯看来,无论多么出色的力量出现在敌人身上都没有什么好惊讶的,那不过是战斗的一部分要素而已。
【处于力量被碾压的态势,即便有过强化,应该也快抵达痛苦的极限了,在骨骼快要裂开的痛苦中,还能保持冷静的拆解攻击,沉着的应对变化。】
【对胜利的渴求与炙热,被很好的包裹在理智当中,像是发动机一样维持着自身昂然的状态,不曾气馁。】
【极为出色的战斗特质。】
不过只会强化魔术,可是不够看的!
嘴角微微上扬,尤里乌斯为自己的敌人发出了态度上的赞赏,但动作却是毫不留情。
他手腕一旋将十字架化作螺旋下拧,牵着陈奇的手腕横扯半圈,拿住了他肌肉和骨骼的扭曲极限,同时抬腿暗击踩向陈奇膝盖,似老猿扳枝,又具备熊虎的蛮力,用以粉碎陈奇剩余的反抗力量。
脱胎于野性和自然的攻击手段,是贝尔蒙特家族最为擅长的领域。
——狩猎。
以陈奇在强化后勉力支撑,才堪堪与尤里乌斯较量的状态,若是遭到缴械或者断肢,那便与直接宣判死亡无异。
战士不能失去用于对抗敌人的武器,四肢与枪械在这场战斗中是同等的重要。
焦灼而危险的潮涌之间,那突起暗礁般的踢腿,让陈奇的膝盖在还未接触前就发出了不可硬碰的警告,让他明白这记倾覆性的旋扯出腿,超越了现在身体反应的极限。
如果以时间来算,差距便是绝对性的0.3秒,无论想要互斫换伤,还是规避落位都是来不及的。
尤里乌斯那简洁凌厉的战斗方式,准确的打在陈奇体魄不足的软肋上,用事实告诉他,战士是不能有破绽的,否则就会被对手识破抓住。
任何犹豫,都会导致败北。
清楚自己走进死胡同的陈奇,在思维极速的运转中,赞叹着尤里乌斯这不知经过多少磨砺,才得以锤炼而出的精悍体术。
冷静的审慎彼此状态,以一个体术小细节创造契机,在稍纵即逝的瞬间,将这个契机化作足以埋葬对手的深渊。
无论是体魄还是经验,陈奇都处于压倒性不利的位置。
此时的他就像一只落入陷阱的野猪,最有用的獠牙已经被网子缠住,名为‘年轻’的泥潭让他失去了发力的落脚点。
但,这不代表陈奇已经陷入了绝境。
因为战斗不止能将人打入深渊,还能迫出人类身体的潜能。
沉稳有力的心跳将血液供应向身体各处,危机下的激情与理智交融在一起,保证了思维的绝佳弹性,魔术回路的预热已经完毕,日常积蓄已久的魔力像是要满溢而出。
一切都提醒着陈奇,他还有战斗的力量,状态好到惊人。
只是缺发力点的话,那就造一个出来好了!
第十二章:陈奇VS尤里乌斯(下)
思维擦出让魔力沸腾炸裂的火花。
陈奇的眼眸在自身回路的轰鸣咆哮下,染上了一抹古朴的月白。
无形的涟漪扩散开来。
时间的概念于这一刻悄无声息的停止了,在陈奇那深不见底的瞳孔之中,有无可名状之物像是光碟般读取流转,收容着所见一切。
——魔眼。
尤里乌斯心头冒出了这个词,身体内在的本能在此刻越过了思考,让他明白了这几乎可以说已经得手的一击,有变数将生。
下一刻,在已经错过的还击时间,即便发出信号也绝对来不及做出反应的膝盖,竟是在尤里乌斯踢击的前方,硬生生错开了攻击轨道。
被十字架卡住的枪身,也在陈奇手腕的控制下圜转半圈,于这奇妙的宁静中,带着共舞的邀请,抵向尤里乌斯的眉心正中央,被魔术回路强化的枪身,萦绕着死亡的沉寂气息。
砰!
大口径火器的桀骜和凶暴,在强化的作用下尽展无疑,高热的气雾在冰冷的室温下,遮掩住子弹初速提升跨越音障的征兆,恐怖刺耳的尖啸在尤里乌斯耳畔回荡,让他的身体不由得紧绷起来。
这次,被时间囚锁的人从陈奇变成了他。
同样是能够理解观察,却来不及行动规避的状态。
【呵,有意思。】
处于生死之间的尤里乌斯,沉肃的双眼之中洋溢着自信的神采,腰间缠绕的银链闪烁出圣洁晶莹的光芒,身体一挣,硬生踏出时间困锁,脚下垫步提速,竟是直线冲刺迎向子弹。
——阿修罗闪空!
随后,诡异的残影排成一行,停留在陈奇的反射弧上,让他的视界多了几分奇诡的味道,如果不是以魔眼捕捉复读,他甚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扣下扳机打开底火,让子弹加速出膛的瞬间。
尤里乌斯的身体在撞针在敲击底火的那一瞬,进入了超越极限的状态。
勃发的魔力充斥全身,身影完全融入风中,一个偏头间不容发的闪过子弹,带出道道残影,于呼吸动静间来到陈奇的身后,以宛如幻魔般的身法,闪避掉陈奇的绝杀。
强化的子弹轰开墙壁,炸裂出外侧的冷风与微光,但陈奇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的心中写满了‘卧槽’二字。
并非他强大到敢于在战斗中让思维开小差。
但这一幕真的超过了陈奇的接受能力。
这都能空?
还他娘的讲不讲道理!
心中震惊不过是转瞬之间,陈奇神情不变,一个俯身蹲地躲过背后朝颈侧扫来的十字架,加快魔术回路的运转,从身体内开始汲取能量,以魔力填充脑海中的设计图,在摊开的掌心内凝出一枚烟雾弹
“——投影。”
继强化魔术之后,每个魔术师都会的第二门基本魔术。
投影魔术。
顾名思义,就是用魔力把现实中存在的物品,加以镜象化、物质化的魔术。
由于是以魔力形成的缘故,不能进行长时间的具现化,而且幻想产生破绽时也会雾散,效率不如以金钱去买对应物品的差劲程度,花的魔力资源远胜于钱财。
投入魔力多,产出不稳定,有严重的时间限制,这三点让投影魔术变成了只需基础掌握,却不用精熟的魔术,但有的时候却是别有妙用。
好比方说现在,陈奇就需要这个无用魔术掩护撤退。
信手将烟雾弹向后抛出,陈奇不再管尤里乌斯的动静,以一个懒驴打滚的安全姿势,脱离了攻击范围,抄起旁边的折耳猫,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
怎么说呢,陈奇其实对战斗挺自信的,奈何他确实是不想和身后这个不知姓名的变态继续打下去了。
几乎零距离前冲躲子弹,开什么玩笑。
如果说毫无退路必须死战,陈奇不会吝啬这条性命,就算死也要底牌尽出,拉尤里乌斯一起上路去黄泉喝汤。
但如果有的跑,那凭什么不跑,人又不是傻子。
嗤!爆开的烟雾弹,将小屋内的一切都埋葬在了灰色的气体中,即便是鹰的眼睛也无法看穿烟雾后方的真实,必须要对应‘透视’能力的魔眼,或者魔术才能做到。
尤里乌斯并没有这样的能力和魔术,但捕捉对手踪迹和动向,并不只有用眼睛这一个方法,足以将方圆五十米以内风吹草动收入耳中的听力,分毫毕现的将陈奇加速蹬踏的声音构建于脑中。
最后嵌入现实的模型,确定他的方位。
如果没有迎面砸来的那个事物,想来陈奇是断然无法逃脱尤里乌斯的追踪狩猎。
但,陈奇理智且果断的留下了足以让尤里乌斯停步的礼物。
咚!
探手接住手感沉厚的吉他盒,尤里乌斯脚步顿了一瞬,他的直觉告诉他这里面的东西,很可能就是洋子要找的那柄步枪,判断时顿了一下身子。
也就是这短暂的功夫,抱着折耳猫的陈奇已经在强化魔术下跑的不见影子了,虽然说硬要追也还是能够追上,但尤里乌斯终归是有交代在身。
德鲁伊街,九百八十六号。
背上装有步枪的吉他盒,尤里乌斯眼中掠过一抹思索之色,向着街道的深处走去。
方才的战斗尤里乌斯并没有想杀掉陈奇,只是想打成残废擒下问话而已,未曾想还有这种意外之喜。
代行者谨遵神之教诲排除异端这点没错。
但即便是代行者,也终究是从人类而来,能全身心聆听神旨的人有不少,但那里面并不包括尤里乌斯·贝尔蒙特。
想起对方最后逃跑时还不忘记带上猫,舍掉了步枪作为弃子,尤里乌斯不由得有些想笑。
这种性格,加之战斗的过程中只使用了强化魔术,大概率不是什么标准的魔术师,半吊子一个。
但也正因为这份半吊子的觉悟,才让尤里乌斯放了陈奇一马,不然就算先让陈奇跑上五秒,他照样能擒下陈奇。
整场战斗出乎尤里乌斯意料的,只有陈奇开魔眼反击的那一个回合。
莫约十六岁左右的少年,而且不是大家族的魔术师,很显然只有天生魔眼这四个字可以解释。
因为交手时间过短,尤里乌斯没有准确判断出陈奇的魔眼,是单纯的加速,还是能够干涉时间。
但该说不愧是西欧魔术圈的大本营吗,资质这么好的少年竟被放任混迹于市井,而不是被收为弟子精心培养。
感慨魔术协会的奢侈,尤里乌斯摇了摇头,来到一处僻静无人之所,以意志抵住了那让普通行人自动绕开,为建筑和环境被动构造而出的拒人结界。
希望在这里,能多少找到一点线索吧。
第十三章:苍崎橙子
唔,有点狼狈啊。
确认脱离尤里乌斯的追踪范围,直觉警报解除的陈奇,将手枪别回大衣后方,虽然失去了吉他盒内的步枪,但他并没有什么恼怒,或者被挫败的失落表情
意外得来的的步枪,因为同样的意外而失去,其间一饮一啄本就是万物遵循的规律,他全身而退,怀里这个小家伙也没受伤,本身就是值得开心的收获了。
比起这些,让陈奇比较在意的是对方出手的缘由。
魔术师的世界中没有巧合的存在,更何况是这种目的极为明确的行动。
陈奇平素不结冤仇,更何况是会招惹到尤里乌斯这种等级的因果关系,所以说理由就只有一个了。
“那起事件的关联者吗。”
突发的战斗也是收集情报的一环,最后丢过去步枪,陈奇既是转移尤里乌斯的注意力,让他停止追逐,另一方面也是进一步的试探,结果不出他意料之外。
像是尤里乌斯这种实力恐怖,精于战斗的狠角色,在魔术师里也是屈指可数,
而且他真的是魔术师吗。
形状为十字架的投掷武器,腰间闪烁神秘光辉的银链,怎么看都更像是圣堂教会的风格。
“如果现在去那个地址,有概率会再次撞到。”
理智让陈奇放弃了原先的目的地,他并不想再次碰到这个不知名的高手,虽然他还有底牌未出,有着脱身的可能,但谁也不会没事去老虎面前转两圈不是。
现在的话,避开才是上策。
嗯,说起来我好像忘了点什么?
陈奇很认真的皱着眉头,觉得自己忘记了某种关乎生命的重大问题,只是还没等他想明白,脸蛋就被折耳猫舔了一下,温热的猫舌让他打了个冷颤,低下头发现这只猫正好奇的望着自己。
“喵~”
“你这家伙,算了算了。”
被打断了思路,陈奇也暂时没有下一步的考量,回家的话颇有风险,先在外面转一转好了,冬天的伦敦虽说黑压压的,但也有着值得一看的景色,嗯,应该是有的。
自顾此时情况不能再坏,并因此起了游玩兴致的陈奇,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那空空如也的钱包,已经穷到开始喝西北风了。
如果钱包有灵,那么定然会大声哭嚎,指责陈奇不会理财的事实。
已经,完全没有钱了啊!
一点都没了啊!
……
伦敦·希思罗国际机场。
拉着淡黑色的女士手提箱,苍崎橙子走下了自日本直抵伦敦的飞机扶梯,锐利的眼眸带着些许怅然若失,望着这片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土地。
并非惧怕,魔术师对于未知只有好奇,何况是从小被作为‘魔法使之卵’培养的苍崎橙子。
但既然不是惧怕,那么此刻心中这种躁动的感情,又是从何而来呢。
“呵。”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在冰冷的风中化作白色的云雾,苍崎橙子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眼中的情绪沉积在最深处,酝酿着灼热而粘稠的某种情绪。
她从腰包中掏出一个大哥大,按下号码放在耳边,安静的等待接通。
另一侧,正在思索如何该以何种价码拿到陈奇情报,并在这件事情上获得穆吉克家族帮助的洋子,忽然神色微顿,镜片后面的神色闪过一抹尬然之色。
完全把这件事情忘记了啊。
“抱歉,接个电话。”
同样从女士小包中拿出一只大哥大,洋子走到偏侧无人之处,才按下接听键耳侧便传来一道知性清冷的少女嗓音:“我到了。”
电话那头自然是苍崎橙子。
作为这位被魔术界寄予厚望的少女为数不多的友人,洋子颇有些拿她没办法。
“我去接你?”话语带上少许的迟疑,洋子眼前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但最近苍崎家出了变故,橙子的状态让她很是挂怀,而且穆吉克家族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倒也不急在这一时。
“不用,再借我点钱就好,想要在短期内办好手续入学,没钱很困难。”
拖着手提箱漫步在机场大厅,将青春与美好尽展无疑的苍崎橙子,拿着大哥大越过一个个眼露惊艳的外国人,笔直朝着机场大厅的出口行去,嘴角挂着略显暖意的弧度。
只是她说的话,与自身体现的气质找不到半点符合的地方。
明明五官精致的像是一尊东洋人偶,毕业于最为严苛的女子学校,却能够让电话那头的洋子表情哭笑不得,借钱都能这么理直气壮。
被规矩束缚久了的淑女,终于脱离了期待的枷锁吗。
取而代之的是另外的执念束缚住了心灵吗。
魔道之路啊。
眼中流露出叹息意味的洋子,同样想起了自己出生的那片土地,她就是在那个时候和橙子认识的,一眨眼也有八年左右的时光了。
迪肯小时候,还和自己说要娶橙子当妻子来着,然后被橙子的妹妹暴打了一顿。
只是物是人非,迪肯离开了自己,橙子也与她的妹妹反目成仇,现实真是令人叹惋不已。
“借多少。”
伤秋悲春不过一瞬,洋子嗓音并未变化,与橙子谈笑着,显然并不是很在意钱财。
寒风吹起橙子柔长的裙摆,露出被厚实丝袜包裹的小腿,纤细的脚踝裹在牛皮短靴之内,带着几分尚未褪去的高中女生气息,无人能看出她竟是单人自日本而来,准备进入时钟塔求学的魔术师。
因为实在是太过年轻了。
在机场大厅外招来一辆奥斯丁公司生产的出租车——奥斯丁FX4,橙子将行李箱扔进后备部分,略作思索回应道:“二十万英镑,有没有。”
“有。”洋子给以肯定的回应,拿出二十万英镑对她这个家主而言并不困难,只是借钱的起因是情谊,但具体还债的时间和利息,则是要就事论事。
苍崎橙子明白这点,她没有让洋子为难,后背靠在座椅上笑了下:“借期为一年,三倍奉还。”
这就没有任何问题了,洋子也是一笑,赞赏橙子即便暂时失意也依旧保留的高昂信心:“既如此我就不过去接你了,这里还有点事,钱我会让人打到你的账户上。”
魔术协会在银行有专门的通道,用于处理魔术师之间的转账,非常方便快捷。
有事?
苍崎橙子稍微有些意外,但她并未去询问什么,而是按下了通话的挂断键开始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魔术师之间无需关注他人的私事,因为往往会涉及到魔术原理构成的隐秘,许多不愿为人看见的事宜,以及每个魔术师都不愿受到他人过度窥视的独立心性。
如果有什么事自己能帮上忙,并被洋子判定需要的话,那么自然会有对应的魔术交易,确认报酬之后,进行规则之内的干涉,不会牵扯彼此的私交。
所谓魔术师就是这样的存在,无法舍弃自我,渴望幸福,不能适应非人圈子中的普通人,无疑是不适合成为一名魔术师的。
但为什么爷爷偏偏选中了你呢,青子。
眼神晦涩难明望向车窗倒映出的自己,苍崎橙子对于镜中这个黑发少女的一切,都开始心生厌弃之感。
略微回神的她,注意到出租车迟迟未曾发动,这才记起自己并未提及目标,收敛了一下情绪,苍崎橙子的低声言道:“抱歉,我去伦敦城。”
没有注意到椅背前方司机双目中神光黯淡,苍崎橙子在得到了对方略显迟滞的应答后,便又陷入了对于未来的规划思考,心思完全不在周遭的环境上。
司机嘴角牵起一个僵硬而涩然的弧度,手脚驱动出租车载着苍崎橙子驶出机场。
朝着伦敦市内的方向前行。
第十四章:提个款好了
餐厅之内,用完了早点的戈尔德已经不想继续坐在这里了,在洋子接完电话回来后,他很直白的道:“我全权授予芬妮处理这件事,就这样。”
一股脑猪突猛进的说完,毫不掩饰逃避行为的戈尔德,看也不看洋子,起身就朝着餐厅外走去,临行前没忘记拉上同样坐蜡的约翰,只留下两个女人在餐厅里大眼瞪小眼。
“这样没关系吗。”
出了餐厅后就是一路小跑,约翰跟着戈尔德奔到巴士站,疑惑的道:“我记得芬妮小姐是很严格的吧。”
“啰嗦,反正我也处理不来这些事,比起这个倒不如去看看地下比赛,史密斯那个家伙这会应该已经开始了。”不爽且轻蔑的说出一个人名,戈尔德毫不掩饰自己的厌弃之色。
要不是伦敦的娱乐太过干燥,他这辈子都不会和唯利是图的鬣狗扯上关系。
那是连最基本的矜持都没有,只知道追逐金钱,不限手段的低劣垃圾。
约翰撇了撇嘴,说是这么说,可你不是照样朝着对方举办的比赛里面涌,回去不被芬妮小姐责骂才见鬼了。
当然他很清楚戈尔德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去这种地方。
“你再撇嘴就回去餐厅里面呆着,我看那个女魔术师并不介意继续拷问你的精神。”哼了声,戈尔德不满的问约翰:“你对这种比赛应该早就习以为常了吧。”
“麻烦别用习以为常这个词。”约翰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里,吁了口气道:“我只是觉得,今天不应该去这种可以快速来钱的场所,嗯,一种直觉而已。”
他当初就是在类似的场合,碰到了陈奇这个心狠手辣的混蛋。
那可真是让人不愿想起的回忆啊。
……
抱着折耳猫自伦敦塔桥南区返回,进入伦敦北区的陈奇在进入午餐的时间点才发现自己忘记了什么。
现代社会人的生命往往只会和一项要素有关,那就是钱。
“我怎么就忘了自己是个穷人呢。”
站在街边的风中凌乱,因为战斗从身体里提取了不少细胞能量的缘故,此刻陈奇饿的是前胸贴后背。
就算是以前很讨厌的炸鱼气息,在饥饿状态的负面影响下,竟是让陈奇觉得颇有可取之处。
至少不会比吃灰要来的痛苦。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古人诚不欺我。”
望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陈奇不由得陷入了‘羡慕嫉妒恨’的状态,但终归没钱就是没钱,只能去赚点外快维持一下生计:“以前听约翰说市内有一家免费提款机,不知道真的假的。”
揣起同样饿肚子的猫咪,念叨着记忆中提款机情报的陈奇,朝着北区一处名为‘碰拳’的酒吧而去。
那是伦敦混混圈内颇为有名的一处地下酒吧,用于举办不带拳套的‘裸拳’赛事,以血腥暴力和真实作为卖点。
换言之就是一堆败家子的狂欢,很多精力没处发泄的富人都会去那里玩上两手,人生三毒在里面是一样不缺,没有警察和社会管理。
也因此通道比较隐秘,管理的黑帮检查颇为严格,不允许带枪出现杀戮事件,禁止任何手段的拍摄。
想要进去,除非是熟客,否则必须要有中介领路。
陈奇习惯于把这种三不管的涉黑区域,称作免费提款机,可以靠能力刷钱,想拿多少拿多少。
另一侧,在知更鸟监视下的戈尔德,带着约翰熟稔的进入了富人通道的门面。
这是一家从服装店直入酒吧的通道,为某些不愿暴露身份的客人提供服务,还有对应的假面可以选,整家店的窗户都是被帘布密闭的,外界无法窥探。
这样隐秘的氛围,也让外面的使魔知更鸟无法继续监视戈尔德,陷入了干瞪眼的状态。
更衣间内,脱下略显束缚的正装,戈尔德摇身一变,带上了赤红如焰的装饰面具,出来对约翰鼓起肱二头肌道:“我的猛虎之魂已经开始熊熊燃烧了。”
【你开心就好。】
选择性吞下吐槽的约翰,正盯着服务员小姑娘的屁股看,对于什么劳什子黑拳完全不感兴趣,要说为什么的话,当然是因为他以前就干这一行。
也因此认识了喜欢拳击和赛车的戈尔德,得以金盆洗手过上了安生日子。
如果可以的话,已经洗白上岸的他,真的不想再到这种乌七八糟的地方来。
奈何戈尔德却是性质高涨,拉着他的胳膊一路向前,大笑道。
“走走走,今天有挑战亨利·马特的特别活动,只要连胜三场就能获得挑战亨利的权力,赢下的话可是有两千英镑的奖金,并成为下一届擂王。”
“……才三场?确实是特别活动啊。”
约翰砸了下嘴,充满了说不出的嫌弃感,觉得这丢了黑拳的人,当然,这也和现在的他没什么关系就是了。
随着戈尔德亮出身份铭牌,二人走进了服装店的暗道中。
在服装店所在街道的隔壁街,陈奇按照记忆,找人问路确定具体方位,推开了‘提款机’的大门,进入了这个清晨就开始营业,在紧闭的窗帘下,充斥着昏暗的灯光的‘碰拳’酒吧之中。
或站或躺,或是坐着喝酒的客人在陈奇进来的瞬间,便将目光锁在了他的身上,在看到陈奇的肤色和身高时更是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什么时候连一米七五左右的黄皮小子都能推开他们‘碰拳’酒吧的大门了。
而且看这样子连中介都没有。
短暂的审视后,这些人决定把陈奇扒光了打一顿,羞辱之后丢出去完事。
“嘿,瘦弱的小子,你八成是走错地方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白人站了起来,用电影里熟悉的腔调在现实中直接问候了陈奇。
“嗯?”
注意力根本没放在这些人身上的陈奇,闻言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这个白人。
思索两秒后,淡定的朝对方竖起大拇指,然后缓缓地倒转向下,嘴角浮出一抹讥嘲的笑意。
电影式的挑衅,自然要用同样的风格来回答。
这些不事生产的地痞流氓,不过是些在生活上抬不起头的弱者,虚浮的自尊如何经得住陈奇一星半点的嘲讽。
“婊子养的!”
本就干燥枯乏的人生,在陈奇嘲讽下引起了罪恶的火焰,白人毫不犹豫的扬起不知道斗殴了多少次的拳头捶砸而下,势大力沉的死板肌肉,带着吸食药品的血管抽搐脉动。
陈奇见过不少这样的外国人,各色都有。
影响理智的躁动气息,是青春在无度奢靡蒸腾的象征,待得蒸干之后,便会出现满是裂纹的河床。
无论看多少次,陈奇都无法接受生命的奇迹被如此随意的挥霍。
“真是浪费。”
沉声一语,陈奇信手箍住对方的腕骨,五指扣死对方命门所在,旋扭发力带着足以按压疯牛低头喝水的力量,将白人的脑袋直接碾在了地上,露出殷红的血液与陷坑。
一击制敌,陈奇也不等剩下的人反抗掏枪,开启强化魔术,将眼中的景色化作了子弹时间的缓慢镜头。
连续不断地闷响叠起。
五秒后,陈奇抓着数个被卸下的弹夹,用夺过来的手枪顶着一个打手的脑袋,不由得生出一种乏味的感觉。
尝试过尤里乌斯那样的山珍海味,随即立马涌出一堆臭鱼烂虾,怎么看都有点煞风景,让陈奇连狠话都懒得多说一句。
好在也用不着他放狠话,此刻没有倒地昏迷的打手,都无不露出畏惧崇敬的眼神。
五秒放倒十一人,夺枪的同时还拆卸了弹夹,让这些打手想不服都难。
“……超人?”试图将无法理解的场景,代入能以知识和言语描述的画面,嗜好漫画和好莱坞电影的他们,将陈奇理解为红裤衩外穿的某个神秘变态。
人总是崇拜力量,尤其是这些被街头文化荼毒的家伙。
在领悟到陈奇拥有神秘的力量之后,他们方才挨得打似乎都不痛了,老实的伺候陈奇办了证明,指出地下赛场的进入通道,并准备近期寻找传说中的武馆学上两手。
谁还没有个超人的梦想了,改邪归正,从我做起!
第十五章:过渡(一)
刚进入地下赛场,折耳猫就难过的缩起了身躯,小脸皱成了一团。
喧嚣的说唱音乐带着令人反感的浮躁热量,在地下并不宽阔的空间中膨胀。
摇晃的毛巾像是飘舞的白旗,又宛如是象征死亡的花朵,以汗水与血液在被圈为擂台的地面周遭盛开着,似是在为赛手的狰狞的拳骨而欢呼,对倒地昏厥吐血的那个人发出鄙夷和嘲笑。
在拳击比赛里抛毛巾是教练发出的认输信号,但在这里,挥舞的毛巾只是催促着胜者继续打下去而已。
几乎所有观众都渴望着见血,甚至是看见输掉的那个人被活生生打死。
“真是聒噪。”
戈尔德凝视场中好似两只凶兽撕咬的场景,略有些不爽的念了一句,他站在专门准备好的二楼观赛台上,也因此看的最为清晰。
怎么说呢,作为一个不像魔术师的青年,他很喜欢拳击这项运动,热血的搏击是男子汉的追求,尤其是不带拳套那种彼此直面相对,几乎没有规则束缚的感觉。
不似魔术那般诡秘,以拳头对拳头的交锋,是他这个不擅魔道之人的憧憬画卷。
但热血与狂热,有时候不过是一墙之隔,喜欢拳击的戈尔德,并非崇尚野蛮而无休止的暴力施加,又或者是什么荷尔蒙勃发之后的丑陋嘴脸。
他怀着矛盾的心情,看着擂台中二人像是野兽般碰撞撕咬。
搏击的热诚在这里化作单纯的暴戾,比起获胜的荣光,金钱才是更为重要的东西。
这就是所谓的黑拳。而也是这种隔了毛玻璃看东西的别扭和恶心,让戈尔德总是愤懑难平,却又欲罢不能。
并非喜欢暴力和血腥,更多的是想在砂砾中淘金的执着,只见他碎碎念的愤声道:“这里就没有一个真正的拳击手吗!”
看惯了制式拳击的戈尔德,想要寻求没有裁判,没有拳套,却又遵循规则去竞技,打出巅峰体能的选手,不得不说这个定制要求过于苛刻,有着富人独特的任性。
至少,约翰是这么认为的。
“这里怎么会有那种人啊……”吐槽说到一半,约翰眼神突然呆滞了起来,额角处的肌肉开始止不住的抽搐,几乎跳起了弗拉明戈步。
卧槽,这个家伙怎么混进来了,刚刚还没见他人啊。
能被约翰不待见却又很在意的人,自然不会有别人。
只见陈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选手的边缘区,正在等待上场,甚至饶有闲情的在安慰怀中兴致低落的小猫。
“嗯,你脸色怎么一阵白一阵红的?”
底下获胜的拳手沐浴着汗水和血液大吼出声,让戈尔德挪开了视线,不是因为他连最基础的尊重都没有,而是不想去看这个拳手接下来点钱的情景。
他有一定程度的道德洁癖。
“哦哦,没事,这里有点冷,给冻成这样的。”佯装没有看见陈奇,约翰着实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见了面,该会有多么的尴尬。
这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多,就算以他的厚脸皮也有些不太适应,对于戈尔德的问话也有些分神,口不择言的摘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冻成这样?”戈尔德露出微妙的表情,伸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底下这么多的人,就算开着空调都能感觉到阵阵热意,如何才能被冻到,这个家伙该不会是得了感冒吧。
就在戈尔德思索要不要提前结束观看,去给约翰买点药,又或者回到他的居所,用平时炼金术提取的药剂医治的时候,下方忽然涌起以讶异组成的声浪,他定睛一瞧,顿时直呼好家伙。
选拔区中,岿然不动的陈奇右掌上托呈升龙之势,而他的对手则是被击中下巴砸入人群之中昏迷不醒,戈尔德可以看出陈奇留了手。
如果是拳头的话,这个倒飞出去的人就不是昏迷倒地这么简单了,而是会受到足以致死的伤势。
“下一个。”
察觉到折耳猫在高温和气息浑浊的场所有些难受,陈奇没有耽误时间的心思,尽快速战速决,这些所谓的黑拳手看似精壮敏捷,实则反应浑浊无趣,就连身体都不会养,如何称得上能打。
二楼的戈尔德一脸兴奋,觉得自己蹲到一条大鱼,招呼约翰道:“你看,这不是有厉害的家伙吗。”
约翰对戈尔德这番话欲言又止,并努力的将身子往后缩了缩,倒不是他觉得戈尔德说错了什么,相反陈奇确实是个很厉害的家伙。
自对方以前经常把自己的黑拳场当提款机刷时,约翰就已经明白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他就是那个导致我金盆洗手的混蛋啊。
心中如此呻吟的约翰,每次只是想到这段过往,都会觉得喉结有些不舒服。
要知道,陈奇可是在还不具备魔术师资格,连强化魔术都不会用的时候,就徒手击倒了二十个他豢养的精悍打手,并用碎裂的酒瓶顶住他咽喉的怪物,刺破肌肤的锐利感伴随着死亡的恐惧,当真是不要太刺激。
也就是那次之后,他手下认为跟他干没前途,以至于人心散了,被迫金盆洗手当起了良民。
自家妻子竟然还很感谢这个让自己失业,不得不老实回家抱娃的混账,简直没天理。
后来经济周转不开的他,才想到来戈尔德这里混碗饭吃。
在约翰发呆的时候,陈奇已经连胜二人,抱着猫单手吊打第三个拳手。
没有任何花哨,流畅到让戈尔德这个观战者心旷神怡的防守反击,无论对方是先出还是防守,陈奇都能以预先读出对方的行动轨迹,并提前站到最佳的角度位置,朴实无华的发出一记‘气绝值’拉满的升龙掌法。
这样的从容,看的戈尔德如痴如醉。
如果换成拳头的话,就更有男子气概了!
不仅是他看呆了,这场地下拳赛的主办者史密斯也在惊讶之余皱起了眉头。
作为最先在英国发起‘裸拳’比赛的他,虽说一度将比赛搬上了正规舞台,并且政府也下达了法令废除地下赛事,但他依旧对于血腥暴力乐此不疲,时而会来小场子做客玩耍。
原因有很多,最主要的就是这里相较于光亮的舞台,可以用的手段更多,受到限制的规则几乎没有,除去赛手不能动工具和踢腿之外,多得是手段可以用,方便拔出一些不符合赌局的刺头。
很显然,陈奇就是今天的刺头了。
史密斯眼神示意将小弟近前,端起一杯加冰的苏格兰威士忌,随口问道:“顾客和赛手名册里见过他吗。”
小弟摇了摇头:“没见过。”
像是陈奇这么招摇的,要是见过肯定会有印象。
听完,史密斯咧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意:“好,去通知一下亨利上场,外围安排人出手废掉他,既然来这里砸场子,那就不用想竖着走出去了,也给这匹要死的黑马开个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