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过渡(二)
看台上,约翰摇了摇头突然起身,引来了戈尔德的不解:“怎么了。”
“马上要打起来了啊,这种外来客可是很遭人讨厌的,不下黑手才奇怪了。”言简意赅的阐述,约翰想趁乱起来之前果断走人,陈奇不是他需要担心的对象。
“竟然有人暗算吗?!”戈尔德一脸震惊的表情,反倒让约翰拿捏不准了,他迟疑着反问:“你……不会不知道吧。”
不是看了挺久的吗。
“谁会知道这种事啊!平时都是看两把就走了,那现在怎么办,叫停比赛吗,相对的不公平与直接作弊害人是两码事,我是绝对不允许的!”戈尔德双拳一握,咬牙切齿的怒哼作色,显然非常不满。
不,所以说陈奇那个家伙根本不需要帮忙啊,只要确保自身别被卷进去就行了,你可是魔术师……好吧,下面那个也是。
约翰张了张嘴,本想着继续劝说,但因为案件的事情,陈奇和戈尔德已经有了牵扯,现在让两个人就这么巧合的先认识一下,好像也不差?
场内,打完三场的陈奇,给没什么精神的折耳猫颈后吹了口气。
“别睡着了,这还没吃午饭呢。”
感到脖颈处传来一阵清爽的凉意,折耳猫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轻轻甩了下毛,小脸也松懈了下来,将身子靠在陈奇胸前,用后腿踢了踢陈奇,像是在做出回应说自己没睡着。
“再忍耐一会的话,我就带你去吃大餐,小鱼干怎么样?”
“喵呜~”
折耳猫弱弱的伸了伸前爪,像是在抗议说根本就不是大餐,陈奇见状耸肩道:“好吧,你还挺聪明的,那我去租个工具,咱俩去湖边烤牛肉吃,没问题了吧。”
“喵~!”
达成默契,折耳猫叫了一声,算是和陈奇说定了,灵性的大眼睛眨啊眨的,恢复了不少精神。
陈奇笑了下又吹了两口气,把自己当小型电风扇玩,算是稳住了怀中的这个小家伙,生活就是这样才有意思嘛。
“哼,你不会以为这只猫待会还能活下来吧。”
退下了一个对手,自然就会有下一个对手补上,陈奇旁若无人的逗猫姿态,让许多人喊叫声愈发狂躁了起来。
此时补上的这个对手,自然是连胜三场后需要挑战的擂王亨利。
今天是他的特别挑战活动,换言之,亨利今天的任务是以最血腥残暴的方式打败对手,给自己塑造形象的同时为金主捞金,他也能分润一些。
亨利开口讥讽着陈奇,眼睛里暗藏嗜血的冰寒,熟稔的以拳击步伐调整节奏,攻击陈奇的心态,并决定待会要一拳先打死这只小猫。
他最恶心陈奇这种需要用宠物寄托心灵的弱者,每次看到这样的弱者面庞扭曲,因为痛苦而臣服,都会让他获得难以言喻的快慰感。
与此同时,观众之中有人从裤兜里掏出了指虎,还有被布包裹着尖端的撬棍,靠向了陈奇的背后。
这蠢蠢欲动的气氛在约翰的提醒下,被二楼的戈尔德一览无余,他一向只看场上拳手动作,不关注场外事情,没想到这黑拳比他想象中还要脏的多。
皱眉一拍椅子,戈尔德怒而起身道:“无趣,这简直是在侮辱我的猛虎之魂。”
随后在约翰无语的表情下,义愤填膺的下楼去帮助的陈奇了,只是那略快的步速出卖了戈尔德凑热闹的心思。
不过也没必要看那么细,有点扫兴。
用戈尔德的话说,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男儿热血?
扫了一眼场内,约翰玩味的摇了摇头,朝着二楼押注的方向而去,此时史密斯正坐在那里淡定的喝着酒。
约翰啧了一声,看着别人喝酒,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热了起来,低声嘿笑道:“白捡钱的好事,没想到还真能遇上啊。”
场内。
亨利斜向做了四个迅疾锐利的单手刺拳,然后一摆肘弯,转身蓄力,朝着陈奇满是恶意的吐出舌头,一副野兽的表情,赤红的燥热苔象,以及略微放大的瞳孔,无不表示他刚刚服食了兴奋剂。
对此陈奇回以一笑,用手遮在折耳喵的面前,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开始。”
负责倒数和宣布结果的裁判,在亨利抬手蓄力之时,突兀吹响了战斗的哨音。
哈!
像是恶犬出笼,亨利拉出一道扑食的直线,凶锐的冲刺步用的颇有功底,右脚发力送左腿,一发长距离击打左直拳,不过刹那就已经怼到了陈奇的面前。
这是有章程的。
陈奇身后的‘观众’热切地向着划线的擂台内部用来,指虎和撬棍悄无声息的朝着陈奇的腰子戳了过去。
迅猛的长直拳逼迫走位,先发制人的声势以及兴奋剂,足以确保亨利做出战斗反应,他的右拳卡在中线,在狂躁中也不忘谨防陈奇绕破绽,击中自己的下巴。
只要陈奇躲上哪怕一下,后方的黑手都会帮助亨利直接拿下这场比赛,紧接着就是无情的凌虐时间了,怎么快乐怎么……
亨利笑容还未完全展开,他拳头前方便已不见了陈奇了身影。
“你们还真是连一点规矩都不想守啊。”
平淡从容的话语,像是电流般刷过亨利的神经中枢,服食兴奋剂刺激分泌的他,在扩大的本能中察觉到了危险的来临。
唰!
快的迅雷不及掩耳,以完美的预判俯冲下身掠过脸侧直拳的陈奇,左臂蓄劲同时以右腿发力,整个人像是野豹掠出,哂笑道:“但是,那有用吗。”
话音未落,力道已贯入靶心。
一记沉劲霸道的左直拳,扎实的烙印在亨利那满是恶意的脸部正中央,刚刚亨利冲的有多快,此刻这一拳的额外力道就有多么恐怖。
快到了足以在众人视网膜留下残影的冲击惯性,亨利整个人倒卷飞起,在短暂浮空后沉重的砸落在地上,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
原则是弱肉强食,结局是不得善终。
这就是黑拳。
K.O!
陈奇一甩手背,整理了下有些散开的衣领,回身扫了眼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心知这是提款的输码流程,只要扫掉这批打手,就可以去享用午餐了。
“你们一起上吧。”
就在陈奇即将提款到手,准备将麻烦一扫而空的时候,黑拳场中1忽然回荡出一声满是男儿热血的怒吼。
“给我住手——!!!”
气吞山河猛如虎,路见不平一声吼。
戈尔德站在二楼阶梯处,怒喝而出,其容貌已然带上些许如鲁提辖一般的好汉色彩!
沙包大的拳头上所带着的白手套,在魔力的涌动下,变化成面貌狰狞的虎型护手。
炼金术·结构变化,饿虎拳套!
嗯,这是什么情况,一个黑拳场还能豢养魔术师打手的?
陈奇对于现状感到了困惑。
倒也不是说绝对不可以,只要魔术师同意自然是没问题。
但问题是,一般没有魔术师会干这种比掏枪还要掉格的事情,这不是被人笑话两句就能完事的,而是会被当做耻辱清除的程度。
我不会倒霉到连续碰见两个另类吧。
摸了摸发出强烈抗议的肚子,陈奇叹了口气,讲真他就是来蹭点饭钱,至于前仆后继的来麻烦吗。
要知道之前的尤里乌斯已经很离谱了。
只见戈尔德金眸一扫,霸气外露:“我看哪个今天敢下黑手,信不信我打死……打断他的腿!”
说完,戈尔德双拳互嗑,登时虎咆之声响彻全场,唬的在场众人精神恍惚,陈奇更是忍不住扭过了头,不去看这足以让魔术协会规则碎裂一地的场景。
因为近代魔术的环境不断劣化,本着作为组织者的立场,魔术协会颁布了三大规则。
其中第一条铁则名为:神秘理应隐匿。
魔术师不得将自身的能力显露于人前,一旦被发现,必须处理掉目击者,若是做不到的话,下场虽不至于赔命,但伤财是却难免的,声望和评级也会下降。
“啊啊,芬妮小姐知道会杀了我的。”
二楼的约翰表情同样很崩溃,显然很清楚这点。
只见他一边欲哭无泪,一边以熟稔手法拿餐刀钉入了史密斯的大腿,顺带拿过他腰间的手枪打穿了两个想动手家伙的胳膊。
“去,把钱都给我装起来,遗漏的话我倒是不会打你们的脑袋,但是下面那活就不用要了。”
戈尔德超人一般的表现,吓得收银人员语无伦次,约翰一本正经的威胁,更是让他们失去了仅剩的一点抵抗之心,老实的开始将钱装箱。
史密斯不舍的想要伸手阻拦,但大腿的伤势连带撕裂了他的勇气,只剩下了嚎叫求饶的份,满是湿意的裤裆,
“一点痛苦都承受不住,还开什么黑拳场。”
松开刀柄抬腿踢翻史密斯,约翰满是不屑,要知道他当年可是颈悬酒瓶,与陈奇谈笑风生,气度,气度知道吗?
第十七章:午餐时间
就在戈尔德一时不爽大闹黑拳比赛的时候。
德鲁伊街,九百八十六号。
尤里乌斯神色略显讶异,凝视着眼前可以说逆反常理的景色。
纠缠在一起的蔓藤架构出用于乘凉的葡萄架,有饱满的果实缀于其上,带着芬芳的果香与露珠。
花圃中炫丽的各色郁金香,像是雨雾过后呈现而出的彩虹,寂静的在这不为人知的结界中,绽放着独属于生命的美感。
它们拱卫着内侧那古旧高雅的公馆,仿佛感受不到冬日伦敦的寒意,亦不曾受到灰霾空气的影响。
一座像是童话故事中才能寻找到的小庄园。
但尤里乌斯却没有从这些生命的拱卫中得到丝毫的暖意。
相反这些植物带着扭曲的魔力,自四面八方将他包围起来,表面看似没有异常,实际上却勾连成对应的魔术陷阱,暗藏杀机。
扎根、生长、开花、结果,乃至于最后的枯萎。
每一个步骤都有着对应的攻击模式,或是摘叶飞花,或是果实爆弹,乃至于最后腐化与敌俱亡的毒素。
标准的植物科防御魔术。
在冬日伦敦能呈现出这样的景象,背后对应原因也不难猜。
想要植物无视寒暑,自然需要养分为祭品,作为防御魔术载体的植物自然看不上化肥与温室。
这世上哪有比魔力更好的养料,但在神秘衰退的现代,大气中稀薄魔力很难满足魔术植物的自然需要。
所以眼前肥沃的景象,只有一个解释。
“用魔术师来当花肥吗。”
心头得出答案,尤里乌斯双眉高扬,比起这个推断,他更在意这些‘祭品’是从何而来,但显然这些逐渐开始‘张牙舞爪’的植物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只能打败之后,寻找对应痕迹了。
判明魔术所属正身,尤里乌斯唤出十字架握于手中。
这柄以圣堂教会的魔术基盘为核心架构的概念礼装,流注着锐利无比的光辉,名为退魔和净化的要素在其上寄宿闪烁,专杀一切非自然衍变而诞生的异常。
尤里乌斯的动作加剧了防御魔术的变化,宣告了战斗的开幕。
伴随着咻咻的破空穿刺声,葡萄藤缠卷结合将前端扭曲成矛锋,形如大蛇蜿蜒吐信盘旋朝尤里乌斯绞杀扎来,藤上碧翠欲滴的叶片切裂空气,好似片片刀刃来回摩擦,以封锁尤里乌斯的走位。
同时旁侧郁金香花蕊处扑簌簌落下莹黄色的毒素花粉,借葡萄藤带起的劲风飘散而来。
三位一体的植物科仿生魔术,即是这片庄园花圃的真实面目。
面对植物的包围截杀,尤里乌斯不慌不忙轻抬手中十字架,背肌发力通臂豪掷而出,脱手之时化作一道白光迎向前方的攻击。
贝尔蒙特狩魔术。
——幻胧。
……
原来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逗比的。
前一刻还在因提款碰到魔术师而郁闷的陈奇,此刻正坐在板凳上抓着一串牛筋,于海德公园的九曲湖畔,享受着冬天野炊的快乐。
至于为什么会从黑拳场直接跑到了这里,得从戈尔德的奇葩表现说起。
“高手留步!”
纷乱当中戈尔德奋力一跃,给小腿施加了强化术式从楼梯上弹射落地,留下了转身准备离去的陈奇,自来熟的道:“我叫做戈尔德·穆吉克,最大的爱好就是搏斗,从拳击到自由格斗都很喜欢,正所谓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去吃个饭如何?”
英伦腔的原话当然没有这么爽朗的武侠风格,但在陈奇耳朵里翻译过来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
然后,他愣了一下,似是不能理解这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
但无法理解是一码事,拒绝又是另一码事了。
饿着肚子的陈奇自然是不会拒绝戈尔德的好意,至于麻烦什么的,这个时候被他选择性抛诸脑后。
什么都没有填饱肚子重要。
最好玩的是,在戈尔德说完这段话之后,上面抢完了钱,不,是装好他人所赠予金钱的约翰,抱着个箱子在二楼朝陈奇挥了挥手。
一阵好似敲打摩尔斯密码的挤眉弄眼,让陈奇明白了,眼前的戈尔德就是雇佣约翰的那位魔术师。
怎么说呢,法政科居然有这么个性的家伙吗?
注意到穆吉克这个姓氏的陈奇,自对方身上联想到若干年后可能会出现的,一位收购了人理保障机构·迦勒底,姓氏同为穆吉克的丰满青年,莫名轻松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之后的事情理所当然不用陈奇去操心了。
利索的代替举办方发足了赛事奖金,戈尔德与陈奇热切谈论有关于战斗时的预判,细节处理,以及各派关节格斗技,洋溢着如太阳一般的热情。
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有只知更鸟,正以直播方式转达着自身的一举一动。
在听到陈奇打算去买肉自己烧烤,而不是找家店随意解决的时候,戈尔德大笑不止,爽朗的伸出自己的大拇指,表示陈奇此言正中他的好球区。
一个喜欢格斗与赛车的男人,又如何能拒绝烤肉的诱惑呢,说着就打了个电话,让家里的仆人将工具和种类繁多的肉食搬运到海德公园,请陈奇吃饭。
“说起来,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端着两小盘刚刚烤好的奶油蛋糕,戈尔德坐到陈奇旁边的靠椅上,递了一盘过去,邀请他享用以便携式魔术礼装‘烤箱’与‘发电机’所完成的蛋糕。
提炼奶油什么的,相较于化电器为魔术礼装的难度,简直是不值一提。
作为一名合格的绅士,戈尔德下一步的挑战目标,是化腐朽为神奇,开发一种能够将腐肉变成雪花牛肉的转换公式。
届时无论是去哪里冒险,面对何种绝境,戈尔德都能随时随地履行自己作为绅士的职责。
他要让芬妮知道,男儿的冒险之魂,是不会因为区区女仆阻止而熄灭的!
“喵呜~!”
到了海德公园,之前因地下吵闹和浮躁高温而无精打采的折耳猫,已经完全恢复了精神,嗅到奶油蛋糕香气的她,扒拉着陈奇的领口,眼馋的盯着奶油蛋糕,很是渴望的样子。
“嗯,要吃吗。”用刀叉分出一小块奶油蛋糕递到折耳猫的面前。
还没等折耳猫带着幸福的表情张口,旁侧戈尔德面色一惊,连忙道:“不能吃!”
放大的声线吓得折耳猫一个哆嗦,直接掉到了陈奇腿上,眼睁睁的看着奶油蛋糕离自己远去,并送进了陈奇自己的嘴里。
“喵呜?!”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折耳猫顿时陷入失意体前屈状态,用肉球不停地拍打陈奇的腹部,试图唤回那香甜的奶油蛋糕。
咀嚼咀嚼。
唔,只见陈奇面色一沉,似乎有名为‘美味’的岩浆,正在从他身体当中喷涌而出。
这风味,不一般啊!
蛋糕那Q弹丝滑的口感,在陈奇的舌头上曼妙的舞蹈。将自身在变成蛋糕之前所包裹衣服一层层脱下,只保留最纯粹的风味,用来唤醒陈奇那沉睡的味蕾。
“低筋粉,鸡蛋,牛奶,玉米油,白砂糖。”
念出蛋糕的组成原料,闭目养神的陈奇将瞳孔化为月白,竟是为了分析观看制作过程而启动了魔眼,将戈尔德做蛋糕的过程一一再现。
有力柔和的双手热油加粉,分离黄白,打发拌匀,装模烤制。
可是,这其中那清新微带酸苦的味道是……
陈奇回过神来望向蛋糕的截面那略显涩然,却晶莹剔透的夹层,赞叹道:“柠檬,你加了柠檬。”
“没错,柠檬会刺激猫咪的消化道,而且奶油蛋糕容易引起胰腺炎,对甜食敏感的她们,其实并不适合奶油蛋糕这种事物,吃多了长胖还容易引起脂肪肝。”
说到这里很是感同身受的戈尔德,不着痕迹捏了捏自己的小肚肚。
回忆起芬妮察觉他变胖之后那铁青的面庞,以及抓起棍棒逼他上跑步机的教子架势,一时竟是泪流满面,心中喃喃道:“当个胖子很难的,不要重蹈我的覆辙啊!”
第十八章:闲聊
“少吃点应该没事吧?”
挠了挠折耳猫的耳朵,陈奇在对方期待的表情下,再度叉了一块蛋糕送入口中,完全和所说话语南辕北辙的动作,气的让折耳猫将屁股转向陈奇,晃了晃尾巴,不搭理他了。
“唔,饿了的话还是吃点牛肉吧。”戈尔德将烤肉架上的烤串拿了下来,重新铺上一块铁板,手指对着炭火打了个响指:“强化。”
嗤嗤嗤,蹿涌的火苗迅速将铁板升温,戈尔德敲了一下铲子切断牛肉纹理,随后启动炼金魔术,完成形态结构,将之化作夹子取肉上板,开始轻柔的伺候起这块产自苏格兰北部的安格斯牛肉。
陈奇饶有兴致的注视炼金的过程变化,手掌不自觉的摸到了身后的枪械,他是第一次正式接触除去强化和投影的不同魔术类别。
这种改变物质形态,重组原子结构的炼金术,虽然此刻只是应用在烤肉上,但不难看出这种魔术的便利和实用。
其中应该还涉及了陈奇许多不知道的魔术类别与知识,但是他一个都看不出来。
不仅仅是知识量有限那么简单,还因为所有能直接被观测的魔术,都是已经被他人研究,并且完善好术式的,如果没有足够的辨识和推理能力,即便有对应知识也无法读取理念,从而逆推魔术精华。
这种开发与完善的经验不断积累,最终铭刻在魔术刻印之上,代代传承下去,以时光打磨成为一种可触发式的技能,只需输入魔力就会有对应的魔术式完成,是来自祖先的遗产。
在不断使用遗产的过程中,接过传承的魔术师自然便会明白其中的道理,经过书本补全基础,待吃透祖先留下来的魔术之后,进行新的积累开创,并将之记录在魔术刻印中,继续流传下去。
这就是魔术领域中最为重要的传承。
魔术师们相信这种愚公移山般的做法,只要不断积累下去,一代又一代的前进,最终必然能在对应领域登峰造极,乃至于突破现有的规则,见到名为‘根源’的事项统合概念。
如果让陈奇来形容的话,这个流程其实一个词就能概括完毕。
——证道。
学习魔术就是参悟天地,是在借假修真,想要以实践得出的相对真理,去打开那扇关闭的道门,最终追求则是以灵魂接触根源之涡,完成以身合道的究极飞升。
可以说每个魔术师的终极梦想,就是陈奇认知中的尸解仙,脱下肉窍梦想拥抱根源。
也因此,绝大多数魔术师都是泯灭人性,只在乎最终目的,无视一切伦常道德的人型牲口,有些东西自接过魔术刻印的那一刻起,就从他们的脑子里被剔除掉了。
陈奇就暗自感叹过,这帮人还不如慈航静斋的一群尼姑,至少人家基础修养还是到位的。
抛开追求魔术之人的精神不谈,魔术本身是非常有意思的一门学科。
虽然有人总结说——
魔术,即超脱常识的现象,将在常识下即能做到的事情,用另一种非常识的方式使其发生,是人为的奇迹,再现奇迹的行为总称,如果不限制时间跟金钱,那么用现代的科学技术也能再现。
意思就是魔术行的,科学也行。
但陈奇觉得这是脱了裤子放屁,全篇废话。
大道之路,殊途同归,最初的起点肯定是一样的。
但他没有见过哪怕一个魔术师是真正放弃了魔术,去试图以科学去再现神秘。
原因很简单,试问手搓小火苗的爽感,是兜里揣个打火机能代替的吗?
以人身直接役使伟力,改变物质操控元素,这其中的妙处岂是现如今的科技能够一言道尽的。
“唔,差不多了。”
霜降融化的牛油在铁板上滋滋作响,戈尔德以夹子不断地翻面,聆听肉质变化所发出的声音,在听到那触动灵魂的声音完全成熟的一刻,他夹子一闪将牛肉取入盘中。
“吹一吹,切成小块就好了。”
取了对崭新的刀叉递给陈奇,戈尔德停止了魔力输出,将手中工具重新化为铲子擦拭干净,问道:“说起来,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拿起刀叉将牛肉切成小块,在折耳猫渴望的眼神下慢慢吹凉,陈奇笑了下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永远不要小瞧别人的智慧,这是陈奇在以前生活中得到的教训,戈尔德如此直白的在他面前展示魔术,想来心中应该已经有了谱。
“嗯,话是那么说,但我毕竟不是搞审问的,问你名字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方便称呼。”
擦干净铲子,戈尔德拍了下大腿道:“吃饭嘛,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看得顺眼能一起吃饭那是缘分,总不能请别人吃个饭,还要勾心斗角的考虑一番,那也未免太折磨了,不是男子汉应有的风格!有天大的事吃完饭再解决也不迟。”
“有道理。”肯定了戈尔德的言论,陈奇将吹至温凉的牛肉放到折耳猫嘴边,伸出右手笑道:“我叫做陈奇,来自中国。”
“哦?中国的魔术师吗,可真是少见啊。”没有意外于陈奇的名字,但戈尔德听到中国二字还是眼前一亮,他见过一些来自港澳台特区,新加坡等地的魔术师,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大陆来的。
毕竟那里可是自成体系,连魔术协会都无法渗透的地方,很少有人不在本土进修,反而跑到西欧这边学魔术。
“别误会,我是来到这才接触的魔术。”否定戈尔德可能出现的遐思,陈奇并不打算披上一层老鸟的光环,没实力还摆谱可是会遭雷劈的。
“你什么时候接触的魔术不重要,快快快,把那柄步枪还我,这破玩意我得赶紧扔回法政科去。”
“……”
沉默了数秒,陈奇很干脆的偏开视线,并吹起了口哨,一气呵成的举动让戈尔德表情微僵,看着神色略显尴尬的陈奇,良久歪了下头道:“你不会想要告诉我,其实你也弄丢了吧。”
也字出口,陈奇顿时明悟的挑了下眉毛,原来如此,怪不得约翰那个家伙会老老实实跟到这里。
感情是难兄难弟啊。
“没,只是被人夺走了而已。”陈奇抓着牛肉粒喂猫,享受着猫舌柔嫩的触感,一副猫奴的模样,选择性的无视了戈尔德那从期待到铁青的表情。
主要是没什么好说的,抢人者人恒抢之。
他抢约翰,尤里乌斯抢他,这套理所当然的流程,让陈奇抛枪的时候没有半点生气的念头,实在是技不如人,哪里知道这会戈尔德会突然问他要那把步枪。
“谁抢的!”双手合拍一拉,戈尔德唤出拳套,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他现在特别在乎这个事,急于找到东西还自己一个清净,不然这舒心的小日子还过不过了。
“不知姓名,但应该是圣堂教会的人,有十字架类型的概念礼装,腰缠一条鞭型银链,留着成熟的络腮胡,神色颇为肃穆认真。”
形容了一下尤里乌斯的长相,陈奇拿过烤串在铁板上按了一圈,开始填补自己的五脏庙:“如果将我的格斗水平定位为入门,那么这个人至少有着精通以上的水准,近乎大师,体魄也迈入超凡的范畴,嗯,你可以粗浅的理解为他杀人很厉害。”
体魄超凡+杀人很厉害+圣堂教会=代行者。
戈尔德在心中做了个简单的公式加法,并从中得到了正确答案,察觉达维之前警告的话语,竟然真的成为了此时他不愿意面对的现实。
圣堂教会就这么派出了代行者,来调查一个莫名奇妙的小案子?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戈尔德膀子一拉,无力的耷拉着脑袋,吐槽反问道:“你居然没被对方打死?”
那是因为我果断扔包跑路了啊,不跑路就被打死了。
陈奇逗着折耳猫,回想起当时的交手,其实他跑路并不丢人,对方年岁比他大,发育时间比他久,如果赢了才是真没道理。
力量,速度,技巧,精神,魔力,体能。
但凡有一样不合格,阿修罗闪空就会成为败笔与笑柄。
譬如没有判准时间启动失败,无法豁免静止状态以至于失去挣扎机会,又或者初始加速不够快被子弹命中打出硬直。
奈何对方是一个真正的六边形战士,至少陈奇没找到所谓的破绽。
“没被打死,自然是因为我也很强啊。”
陈奇将折耳猫举到身前,捉着猫爪子晃了两下,一本正经展现着自己的强大。
据传日本战国有一刺客,因隔着八百米外朝着忍界至强丢了一发手里剑,自信暴涨,逢人便说我与至强交过手,从此声望水涨船高,闻者无不丧胆,成就忍界老前辈之名。
四舍五入一下,陈奇觉得自己尤里乌斯的战斗其实也是如此,且交手之时略占上风。
只因自己胸怀若谷,不愿为难对方,于是便在关键之际以接化发礼让半招,负手飒然离去。
这境界若是给个五五开的评价,想来水分也不是很大。
第十九章:波澜
就在陈奇与戈尔德调侃用饭之时,遭到围困的尤里乌斯,割完了最后一波草,结束了这场短暂的战斗。
十字架迅疾回旋,掠出数个重复残象在四周盘旋斩切,重重捆绑缠绕的尖锐葡萄藤,只需轻轻一掠便化作数段掉落在地上,断藤切叶如呼吸一般写意轻松,撩起的劲风更是轻易地吹散了有毒的花粉。
一击,便足以令防御性魔术式反击成空。
随之而来的便是二击!
呜呜呜,澎湃急速的风声伴随着十字架旋舞,尤里乌斯抬手握住了返回的十字架,向前一跨挥臂再度掷出。
砰!
像是炮弹发射的轰鸣,快到失去踪影的十字架,一瞬之间将庄园内所有植物尽数斩绝,强烈的旋转劲道在毁灭它们的同时,亦将之同时连根拔起。
战斗于开始便已宣告结束。
尤里乌斯收回十字架,敛去魔力将之化作手掌大小,昂首打量着由红木雕琢成荆棘蔷薇,牢牢把关内里一切的门扉,从兜里掏出洋子交给自己的钥匙,缓缓插了进去。
咔。
拧动钥匙,庄园似是战栗了一瞬,无形的魔力自门扉腾升,接着注入地面向周遭散去,尤里乌斯则干脆利落的推开了门扉,入目第一眼,便望见了直对正门的挂钟。
时针、分针和秒针皆指向十二点整的方位。
当尤里乌斯看见挂钟之时,分针咔哒的挪动了一格,阴冷的气息自公馆深处吹来,徘徊在尤里乌斯的身边,静止的寒意透过风衣,直直渗入骨髓,化作足以将骨肉寸寸切裂,不留分毫生机的恶意。
嗯?!
尤里乌斯神色一变,敏锐直觉已经察觉不对,以魔力在体表撑开安全领域,但当阴风吹过身畔,尤里乌斯做好迎战准备之时,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对,有一种东西被改变了。
——时间。
尤里乌斯的眼睛凝视挂钟,只见分针重新倒退回了十二点整,而他的身体则化作被固在琥珀之中的蚊虫。
竟是一步也迈不出去。
深提呼吸,尤里乌斯爆发魔力尝试强行突破,但不过是一个抬腿的动作,他身上的魔力便动摇不定,在静止的时间中消弭于无形,被这扭曲异界吞纳殆尽。
即便爆发魔力,也只能保证不会被这种异力吞噬吗。
理智的审慎了局势,尤里乌斯身形向后掠去,直接退出门外,取消了查根究底的打算。
被闯入搅动的异力对尤里乌斯的退去无动于衷,并不断追击,而新恢复那种死寂的平静。
同时将闯入者的信息传递给了布置者。
与德鲁伊街呈直线,二十公里外的街道。
带着黑色的礼帽,手持绅士节杖的青年,漫步于伦敦的大街小巷之中。
他身形轻若无物,遇墙飘穿而过,循着负能量与濒死的不甘,走到空无一人,只有堆积垃圾的阴暗后巷,注视着遭陈奇击倒昏迷,却不曾送去医院,被随意的抛在这里的亨利·马特。
并非巧合。
青年本就是循着戈尔德踪迹而来,但对方意外暴露神秘的举动,引发了多人的慌乱,这让他没有了下手的机会,因为那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了。
本想就此离去,却遇见了一只濒死的野狗,同时心底接受到了反馈,他设置的扭曲异界已经被发现了,只是发现的人并非是他所设想的洋子。
青年的嘴角挂着笑意:“作为钥匙的贝尔蒙特已经被引来的了吗,也罢,那就加速一下好了。”
说着,他伸出篆有六芒星线纹符文罗列交错的手套,按在亨利头上,眼中升起一轮如镰刀冷锐的血红弯月。
不祥的魔力自手掌涌出,化作血色的荆棘自亨利额头涌入,扎根于血管各处形成一朵生命蔷薇,注射并撑开对方的肌群,将其异化为无可名状的灾祸之卵。
做完这一切,黑色礼帽下的青年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容,凝望透过雾霾投射下来的黯淡日光,转身消失在巷道的角落,只留下一句喃喃自语。
“还差两个魔术师。”
……………
尤里乌斯的话题没能延续下去,代行者的一切情报都是被圣堂教会锁死的。
就一般而言,能得知姓名与样貌已是极限,除非这个代行者被调到了其他的机构。
在知道对方是代行者之后,戈尔德明显兴致低落了很多。就像是失去了动力,被迫停于海洋之中的船只那样,只差一次暴风雨的洗礼,就可以打翻在海中了。
咬了口喷香的牛肉,陈奇瞅着戈尔德愁眉苦脸的表情:“你在害怕?”
戈尔德愣了下,不明白陈奇指的是代行者还是达维,旋即脸色涨红,怒声道:“谁会害怕啊。”
达维也好,代行者也好,都不足以让有着猛虎之魂的热血男儿认怂!
不过,即便是热血男儿,也是有不得已之难处的。
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咽下,戈尔德重重的叹了口气,眼神忧郁的道:“我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不甘心你明白吗?”
说到这里戈尔德支吾了一下,继续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私人原因不方便细讲,反正既然步枪已经落入圣堂教会的手里,案件与代行者扯上关系,还是离远一些比较好。”
事实上就算拿回步枪,戈尔德也不过是修改档案,将之交到法政科而已,由法政科决定是否重新交予圣堂教会,把自己的责任撇干净,落得个清闲日子。
所谓的私人原因,是他想遮盖自己充其量不过是条魔术界咸鱼,而并非是那种适应能丛林法则的猛兽的本质。
传承了家族魔术刻印,已经站在了绝大多数魔术师的头顶,理应昂首挺胸活着的戈尔德,却在这件小事上被达维利用了。
纵然是随波逐流,一时贪念所致,但像这种丢人事情是不允许发生在有家系的魔术师身上的。
出手洗清麻烦只是第一步。
但凡是个有点能力的魔术师,都会在解决麻烦后毫不犹豫的报复回去,以自身实力撬开对方的口,加倍掠夺足够弥补自己的资源,继而在魔术道路上锐意进取,探索未知的神秘与知识。
被阴了还不还手,这话若是传出去,戈尔德在时钟塔立马就会成为人人都想捏一捏的软柿子。
活到那个地步,他的魔术生涯也就彻底死亡了。
所谓人心就是如此险恶,一件小事上的不慎,就会引发连锁放大反应。
画皮之下皆虎狼,届时诸多魔术师明里暗里试探攻击,会让戈尔德疲于应付被不断放血,若是持续虚弱之态,最后那些真正的猎手才会行动,精准的狩猎分食他的产业,豪夺之态尽显。
纵使戈尔德还能留一条命逃回老家,但又如何能面对自己,怕是要落得个年纪轻轻就心事不畅,以至暴毙而亡的下场。
最重要的是,他没办法面对芬妮的关心,所谓怒其不争,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这才是戈尔德不甘心的关键所在。
作为一个炼金魔术师,他居然会在意人造人的感情和想法。
作为一个男子汉,他无法回应芬妮的付出。
真的是糟透了。
第二十章:入学不易
戈尔德的隐瞒功夫并不怎么样,就算他没说出来,陈奇光就表情也能猜到一些。
说到底,陈奇自己又何尝不是失了手。
打趣戈尔德想激将让他振作精神的同时,其实陈奇也是在吐槽自己。
之所以选择掺和这件事情,也不过是为了换一封魔术协会的入学推荐信而已。
时钟塔,即是魔术协会的中枢,亦可说是魔术协会本身。
位于伦敦的郊外,是无数魔术师都想进入修习的学府。
它囊括了数之不清的知识,从浅显到入门,从入门到成就一项魔术,乃至于艺出多门,融会贯通开创新路成为大师。
随着时代传承,由不断慕名而来的魔术师们所共同构建的知识海洋,是许多魔术师花上三辈子都学不完的程度,在那里无论是菜鸟还是资深,都能在魔道上获得足够的进益。
可以说,每个魔术师都能找到自己在这里的定位,并以此为起跑线开始努力。
但,衰退的神秘是有限的,并不是什么可以供人随意学习的书籍,又或者任由拿取的资源,敝帚自珍的魔术师,从不愿意向所有魔术师敞开自己的大门。
想要在魔术协会入学,需通过考试并支付学费。
受协会邀请入学者可免试,且拥有带一名随从免费入读的优待,非协会的人员如有推荐也可入学。
看似很简单,其实卡死了家系在五代以下的魔术师。
第一条路,在魔术协会入学需通过考试。
这对于陈奇而言是无法完成的,道理很简单,神秘是秘而不宣的事情,换言之除去某些对应的私人组织,又或者时钟塔这样的学府,是根本没有地方供人学习的。
在魔术这一领域,加入私人组织之内学习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情,其中囊括了成为实验助手,分担经费,加入远超自身能力的危险项目,乃至于被直接当做祭品玩死的可能性。
没背景的学徒就是小白鼠,而且就这还要有一定背景,或者大笔的金钱才能得到被玩弄的资格,魔术回路方面的灵根资质也不能太差,要是又差又没有背景,去到个别魔术师面前,下一秒可能就散成了零部件。
谁还不是个穷困的魔术师呢,追求根源所需的人力物力,即便对于顶级魔术师来说也是个天文数字,更何况下面的底层魔术师了,剥削学徒是理所当然的。
如果有家族传承,那么这样的考试当然好说,但很显然对于陈奇这种三无人士,是根本不可能通读魔术大部分基础理论并完成入学考试的。
在魔术协会这种机构,至少得有初始一代人的基础铺路,才有二代的进取可能性,直至数代的积累方可成型,有了通过考试的知识量。
换言之,魔术协会根本没考虑过偶然拥有魔术回路这等灵根资质,却又不是气运无穷,生而携带神器的草根怎么入学的问题。
社会是很残酷的,魔术社会也一样,搞义务教育这种事情,只不过是摊薄本就有限的魔术资源,好处几乎不存在。
因而陈奇想要入学,只能去尝试第二条和第三条路。
但第二条路也不是陈奇能走的,原因无他,陈奇自认没有足以被时钟塔邀请加入的背景,又或者对应的无上天资,那都是有了一定积累的魔术家系,出现返祖天才时所用的通道。
即便偶有野生天才,因为没有对应的背景庇护,在展露无上天资的那一刻,大概率短期内就会遭遇‘封印指定’,直接以魔术永久封存成为标本,惨一点还会被拆解泡入福尔马林。
这不是陈奇危言耸听,而是他从一件物品上观测到的,以往发生过的悲剧故事。
就这样,对于寒门学子而言,第一条,第二条路都是死路。
很多想要入学的偶然觉醒者,要么很苦逼的去进行原始资本积累,为后代入学的可能性铺路,要么放弃这条异于常人且往往不得善终的魔术之路,去追求普通人的幸福。
只有极少数人会去尝试现今陈奇打算去走的第三条路。
那就是用非协会人员的身份,获取有一定实力背景的魔术师推荐之后,以平民之身入学时钟塔。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凡事都是有付出才有收获。
主动被卷入事件当中,将加兰德步枪从约翰那里拿走,陈奇便是打算以自身能力换来一个推荐名额入学,谁想到才打听到一个地址,准备探寻更多情报,就遇到了尤里乌斯这只拦路虎。
不过六个小时左右,陈奇遇见的危险都足以赶上他平时一年的量了。
在之前陈奇并不知道戈尔德会遇到麻烦事,以至想要拿回加兰德步枪,要是他早知如此,此时只需将步枪直接归还,就能轻松搭上戈尔德这边的线。
不说直接拿到入学推荐函,但有了彼此认识的关系,之后只需一定的交换,帮助做些事情,入学想来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
但现在就不行了,很显然弄丢了那把加兰德步枪之后,陈奇此刻并不具备开启戈尔德这边路线的条件,如果想要推荐函,至少也得把步枪拿回来才能有交流的余地。
说到底,还是技不如人。
没有足够的本钱,陈奇是不会去主动再和尤里乌斯正面碰撞的,这也是他自嘲的原因。
虽然陈奇不知尤里乌斯的姓名,却很清楚对方是一个精练过意志与体魄,战斗直觉异常惊人的高手。
与这种人打交道,除去正面谈判和作战之外,任何妄图取巧的侥幸心理,都只会化作失败的苦果。
代行者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杀人虽不说如吃饭喝水,但也差之不多。
“说起来,你还得罪了一个女人,那个家伙可不会像我一样好说话,自己留心点吧。”自身颇为窘迫的戈尔德见陈奇面露难色,倒是很有同感的叹了口气,并给出了一个友善的提醒,毕竟之前在那个餐厅内洋子的气魄可不是闹着玩的。
永远不要指望魔术师会遵守俗世的法律,因为规则这种东西,在魔术师眼中就是用来扭曲或打破的。
“嗯?”
陈奇愣了下,他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女人,而且能让戈尔德开口的,自然是不会是什么普通人。
他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得罪了一个女魔术师吗。
“洋子·费尔南德斯,东洋一个魔术家族的继承人,她是那起案件的死者迪肯的姐姐,不过你只要好好说明白,她应该也不会过度纠缠……”
说到最后不是很确定的戈尔德,语气略显支吾,他并不擅长应付强势的女性,遇到这种事情一般都是自己的女仆出面,很显然洋子不是他能吃得下的类型。
不过他还是很喜欢这种强势英气的女性就是了。
如果可以的话,戈尔德其实是想从陈奇这里弄点情报,多少挽回一下印象分,凭借家族优势展开追求,这样凭借两家的势力,挡住接下来的风浪不成问题。
只是陈奇这边线索断掉,戈尔德也没有什么办法。
接下来,他估计很快就要自顾不暇了,与陈奇说这些也不过是聊尽人事,并没有把宝压上的想法。
第二十一章:寻迹
戈尔德并不知道,陈奇手里还握着通过魔眼发现的线索。
但在不能去宅邸一探究竟,之后打算观测的步枪也遗失的情况下,这条线索过于虚渺。
“死者,费尔南德斯。”呢喃着关联词的陈奇,眉头紧紧的锁在了一起。
不得不说一名魔术师死于步枪狙击,是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在经过工业革命和世界战争的衍变后,现代社会很多魔术师对于枪械是有所敬畏的。
因为哪怕出于自尊不想承认,但那也是足以威胁到他们的武器,倾家荡产也挡不住一发导弹,随着科技不断进展,说没有恐惧那是假话。
因此很多摆脱贫穷阶段,有了一定资本的魔术师,往往会事先在身上准备对应的触发式魔术,并购买或制作防御用的魔术礼装来护持自身。
若非是特殊材质的子弹,或者以拥有净化破魔之类概念的枪械,专门去针对魔术师架构的防御系统,单凭一发子弹想要远程狙死魔术师,无疑是痴人说梦。
至于洋子可能要找自己茬的事情,陈奇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是从踏入事件就该有的觉悟。
“嘛,总之你如果发现了什么新线索,一定要记得打电话通知我,我会给你出一个合适的价格。”
递过一张烫金的名片,戈尔德笑容略显窘促和不自然,暗示陈奇有了情报先告诉他,不要告诉洋子,这样他才能拿捏情报,促成结盟应对风浪的资本,而不是被浪头打趴下。
没有推辞和不自信,陈奇接过戈尔德的名片,点头答应了戈尔德的请求。
戈尔德请了陈奇一顿大餐,诉说了些许个人的烦恼,这样的情谊足以让两人成为朋友。
谈不上遇见困难时不离不弃,但能力范围之内的问题,陈奇不会拒绝戈尔德。
抱着吃的满嘴流油,早已不见娴雅用餐姿态的折耳猫起身告辞。陈奇选择性无视了之前被他发出过警告,却依旧出现在这里的约翰。
既然对方能抱上戈尔德大腿保证安全,他也没有多嘴的必要。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戈尔德也是被扯进来的,正主应该是那个费尔南德斯家族。
就是不知道尤里乌斯到底和费尔南德斯家族什么关系。
陈奇自己是凭借魔眼观测线索,查到汤姆这个点继而连接到德鲁伊街的地址,如果不是他认识那块碎片,很可能会直接错过。
他并不觉得尤里乌斯会凭空查到那里,很可能彼此是在一张网上,既然是网,那么必然有着其他的链接点。
思索了一番的陈奇,忽然觉得如果那个女魔术师真来找他麻烦,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手头的线索已经卡住了。
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碰一碰倒也不错。
当然,如果碰到尤里乌斯这只老虎,陈奇觉得还是先跑为妙。
那是他目前爆种也战胜不了的对手。
……
无功而返,尤里乌斯同样陷入了沉思,洋子说那里只是迪肯平时用于小住的宅邸。
魔术师都有着自己的认证方式,既然洋子给了他钥匙,那么就没有会触发魔术陷阱的道理,即便外围陷阱判断有所疏漏,打开门的时候也会将尤里乌斯纳为客人序列。
但事实是进去之后诡异程度有增无减,时针和分针被锁在了十二点整,特殊构成的魔力式影响了空间,进而将之异界化,以挂钟为概念核心扭曲了时间。
在魔术理论上构建异界并不难,难点在于魔力和对应的魔术式形成。
这种水平的魔术式,根本就不是一般魔术师能够完成布置的。
就好像让小学生去做高数题,去掉弄虚作假,刻意培训博人眼球的成分,又要去哪里才能找到第二个高斯。
迪肯的案件肯定有问题被掩埋了。
是那三个人其中一个,亦或者……迪肯本人没有死。
如果没死的话,洋子的表现是被蒙蔽了,还是说她也参与了这个案件,因为家族魔术的内斗引导我来这里,帮助她查明实情,进而作出应对。
尤里乌斯眼眸乌沉,看不清其间内藏的情绪。
目前三个可能藏着真相的地方。
一个是魔术协会法政科,要说这里没有任何情报,那简直是在侮辱这个自神代结束一路传承,在英国建立了协会和时钟塔,至今屹立不倒的魔术师组织。
一个是费尔南德斯在英国的主宅,也是洋子自己住的地方。
最后,也是尤里乌斯最倾向的一个,就是他无法进入,被魔力扭曲异界化的迪肯公馆。
尤里乌斯的直觉告诉他只要进去,必然能够明白真相所在。
只不过单凭他自己的力量,无法破解这个扭曲异界的。
那股黑暗的气息虽然对‘吸血鬼杀手’有所顾忌,若是闯入必然会有一场硬仗等着自己,当然,一切的前提是尤里乌斯能解除那个魔术。
三个选项,尤里乌斯手掌按住腰间银链,其上闪烁的神圣光辉浸润他的体魄,将冥冥中的直感在这一刻拔升至面见未来的高度,在这个瞬间尤里乌斯眼前闪过许多模糊的画面,但每一副都有着他前不久见过的陈奇。
那个有着魔眼的少年,也就是说选第三个吗。
松开了贝尔蒙特家族代代相传的圣鞭——吸血鬼杀手,尤里乌斯坦然一笑。
每次神启总是赶在事情发生之后,与其说是预言,倒不如说是警示。
凡事不可前知。
神启是为了让人类更好的选择道路,绝非否定未来可能性,对此尤里乌斯早已有所领悟,并习惯了当工具人的生活。
只是这次工具人有点不好当,作为魔术协会的本部所在,圣堂教会的势力在伦敦这里被压制到了只能维持最低门面的限度。
在陈奇早已不见了踪影的此刻,并不是简单一句他想找就能搞定的事情,想要找到陈奇的所在地,需要靠魔术协会的力量。
根据现有结果倒推,这把看似偶然流离的步枪,实则是被刻意放出来的,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当然不会是无名之辈,就势力而言只有法政科才能做得到。
既如此,尤里乌斯决定去见一下负责这起案件的法政科的魔术师,达维·施奈德。
这本就是他怀疑名单上排名靠前的目标。
第二十二章:被觊觎的魔法使之卵
确定了接下来的规划走向,尤里乌斯双腿屈伸一跃,自街道身而起,跨到了足有五层楼高的空中,连续几个提升翻纵,潜入了伦敦半空那漂浮的雾霾之中。
矫健如猿猴般在街巷间穿梭着,尤里乌斯甩开了可能存在的魔术监视中,抹去自身的踪迹情报,尘霾遮掩了他的身形,却也增添了几分诡秘之意。
恒腾于雾都之上,尤里乌斯恍惚间看到了一位手握酒杯,眼神森然暴虐,气质狂放儒雅兼具的灰发贵族,浓雾与阴影,即为他的双眼。
虽然不过是一闪而逝的幻觉,但尤里乌斯心中仍是不由得升起凛然之意。
出发前红衣主教与自己传递的信息,从宅邸的情况来看大概率是真的,如果阻止不及时,或许很快就要准备再度讨伐家族的宿敌了。
要抓紧时间才行。
——伦敦,巴瑟斯特小巷。
苍崎橙子撑着手提箱拉杆站在巷口,她的神情冰冷,隐有愠怒在黑眸的最深处流淌,汗珠从鬓侧不断滑落,嘴唇也是苍白干枯,有如一株叶姿秀美,却遭到火焰灼烤的水仙花。
之所以站在这里的原因,当然不会是因为找不到路,熟知各种文字体系是学习魔术必备的基础,自幼踏上魔道的苍崎橙子,英文是她除去日语外首先掌握的语言。
作为拥有魔法的苍崎家一度选中的传承者,橙子在魔术上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价值,无论是天赋,亦或者是记忆中被教导用于继承魔法,而前置学习的诸多魔术知识,都会引来其他魔术师的觊觎。
魔法,即现代科技无法解释和实现的部分。
魔法是与魔术不同的神秘,单论结果科技也能达到的事项,叫做魔术。
魔术或科学技术不可能实现的才是魔法,换言之,是唯有奇迹才能达到的现象。
使用魔术的生命被称为魔术师,使用魔法的生命被称为魔法使,二者在神秘深度上有着根本性的差距,故而分开了称呼。
不过,魔法使并非无所不能,即便能理论上无限延伸生命,但事无不朽之物,太阳会熄灭,在科学家假想的未来状态中,停止膨胀的宇宙最终也将坍缩寂灭。
故而,魔法使想要将‘法’延续下去,使得这种扭曲甚至是逆转常数的奇迹得以传承。
不可诉诸文字,无法口耳相传。
所谓‘法’本就是无可名状的。
理所当然,这样的‘悖逆’之举不会顺利,不仅仅是因为冥冥中运数阻止,又或者人类潜意识集合体出手试探那么简单。
单就选拔容器这一关,便是千难万难。
再优秀的继承者,若是只有‘优秀’二字,那么就无法跨过那道难以逾越的天堑,因此而失传的魔法,甚至有的连只言片语的形容都没有留下,只是有失传这么个概念而已。
无可名状的法,自然不能以常理来继承。
但即便知晓了这个道理也没有办法的魔法使,只能去追求次一等的优秀,先保障有足以尝试传承的容器,之后便是无可名状的领域了。
苍崎橙子就是这样的一位继承者,自幼资质出众拔群,诞生自魔法使所在家族的她,被那位掌握魔法的老人点为了魔法继承者,牺牲了一切爱好去学习充实自己。
为了迎合容器优秀的这个基本属性,她甘愿成为魔法使之卵,为将来诞生的魔法献上一切。
他人的赞叹与期许缠绕着少女,提前礼拜她为日后悬挂于魔术道路之上的星辰,继承魔法,证明前方仍有道路可走。
尽管流传着如此之多的赞美风闻,但在不久之后也许会成为同胞的魔法使们,却一位也没有出现过在她面前。
隐约有所预感的少女,否定了这个可能,并继续朝着继承魔法的道路努力着,直至今年她十八岁,作为魔法使的爷爷告诉她,魔法使的继承者已经决定好了。
但,答案是苍崎橙子无法接受的,并非是简单可以用理智克服的问题。
因为继承者是她的妹妹,苍崎青子。
一个从来不肯学半点魔术,性格也与魔术这两个字完全不沾边,随心所欲的家伙。
如果继承者是比自己优秀的人,即便不甘而败北,苍崎橙子也不会说出一个不字。
如果只是自己不合适,并给出一个原因,那么即便否定了前面的人生,苍崎橙子或许也能勉强填补内心崩坏的部分,认同既是爷爷也是师傅,这位被自己尊敬的魔法使,他的考量与抉择。
但,魔法使并没有说出原因,又或者原因只有简单的一句:“青子比你更合适。”
既无常态的道理可言,也不足以让橙子做出对方比自己优秀的判断,不服气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此惨痛的一击之下,要说没有滋生出恨意与难过,也绝对是假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像是这种魔术界的大新闻,即便再怎么隐蔽也会被人所探知,并公布的几乎人尽皆知,更何况魔法使并没有掩盖这件事情的意思。
既然已经不是魔法使之卵了,那么将之狩猎并挖出苍崎家族的魔术,借以窥探可能存在的魔法之门。
这样浅显而愚蠢的想法,就会出现在贪婪投机者的脑海中。
没人会帮助她,离开那个有着魔法使光环笼罩的苍崎家,与之完全切断了关系的橙子,必须自己独立面对所有袭来的危险。
爆种是不现实的,魔术师的战斗胜利的秘诀在于洞悉,以及寻找应对的方法。
对付至少两名以上的魔术师出手,最好的方法就是果断逃离,躲进自己构建的魔术工房之中,在风平浪静后收集对方资料,一一击破完成反杀。
在她还位于跨洋飞机上的时候,这里的魔术师就已经收到了情报,打算在苍崎橙子正式于魔术协会入学,不好明面出手之前,截杀掉这个曾经的魔法使继承人。
手法也很简单,借用自己的社会地位和金钱,买通机场的人员确定时间,接着利用魔术暗示出租车司机,借以掌握目的,引导苍崎橙子进入圈套,无论是去哪里他们都能提前获悉地点,并做好截杀准备。
最后,就是图穷匕见的阶段。
第二十三章:僵持
魔术不缺乏暴力杀戮的方法,但考虑到苍崎橙子作为素材的珍贵性,最好还是将之囚禁实验,榨取完价值之后用于交换资源。
借用出租车司机之手,他们将苍崎橙子施加了一个触发条件简单,却极为有效的魔术。
——魅影幻觉。
此类魔术能制造只有施法者和受术者才能感觉到的心象,在确定苍崎橙子何时下机之后,这辆静心预备的出租车就会停在她的面前。
如果有人接应她,那就放弃此次出手,转而执行预案。
如果让苍崎橙子成功坐上了车,那么魅影幻觉就会以车窗为媒介发动,将苍崎橙子拉入她自己的心事之中。
受到挫折的少女,不可能有千锤百炼的意志傍身。
事实上苍崎橙子也确实没有注意到这个幻术,若非看着周遭的风景越偏僻,而且车内的气氛逐渐开始变质充满僵硬与恶意,她可能真的已经被拉入巷内。
以魔力放出作为鉄槌将车门轰烂,施展魔术强化臂腿,苍崎橙子一个翻滚,强行跳车脱离。
在落地之后,凝出一发魔弹准确命中车轮,报废了这辆想要转弯朝自己撞来的出租车,使之怼向墙壁,并取走了行李。
就应急处理而言,她已经做得很好了。
但很可惜这并不是普通的犯罪行为,出租车从头到尾只不过是承担运输责任的工具而已。
事先准备的驱人结界,让这里绝无一个行人出现,杜绝了神秘外泄以及引来关注的可能的同时,还布置了魔力传导阵法,取几何图形的三角为基,正反交叠倒扣三环,共计九个魔术节点,用来禁锢压制目标。
看似像是模特摆拍照片的苍崎橙子,正是禁锢魔术阵的目标,她指甲死死扣进掌心,以疼痛维持自己的精神驱使魔力与压迫对峙。
这种袭杀未成直接翻到明面上,且魔力量远超自身的情形,都在提醒着苍崎橙子敌人不止一个,她一共读出了三股交叠的魔力气息,不排除对方还准备了专门用来收关的猎手。
在窥探到自己的虚实,消耗魔力和精神之后,想必就会出手转为强袭了吧。
这种魔术结界简单而粗暴,无需花费珍贵的材料,便可承担魔力叠加的副作用,即便是初学者魔术师略微准备一下,也可以自我完成,缺点是持续时间短,极限大概只有一刻钟左右,发动之时还需以魔力维持结界。
如果再多一个人手,用于牵制对方的压迫,苍崎橙子就可以凭借自己优质的魔术回路,短时间加大提取量以挣脱这种好似西部牛仔对决,对方却有三条枪瞄准自己的窘境。
若只以击毙一人作为前提计算,苍崎橙子更是完全有把握反杀这种只是将魔术作为盈利道具,善于玩弄小动作的末流魔术师。
因为妹妹而被当做替代消耗品抛弃,又因为这件事情的情绪,而轻易地落入这样低级的陷阱。
没有什么,比此刻窘境更能羞辱苍崎橙子的自尊。
计算列举各种可能,直面敌人恶意的苍崎橙子,眼神凶戾,像是一只被激怒的猎豹,欣长的体态微微下伏,做出奔跑躲闪的起步姿势。
处于精神峰值的她,强韧的顶住了对方的压制,甚至是力撑等待反击的那一刻来临。
射程都是相互的,苍崎橙子凭借感知,测出了结界压制的范围莫约三十米左右,这代表着彼此都能以魔术触碰到对方。
击毙一人,闪躲一人,最终会被第三人击中,这是苍崎橙子模拟出的情况。
即是陷入僵持的桎梏,也是她此时还活着的本钱。
不过苍崎橙子也明白,当对方确认即便付出惨痛代价,也不要想活捉她的时候,变数就会来临。
“嘁,真是难缠。”
暗中传来了唾弃的声音,带着因狩猎对象顽抗而产生的不爽,其中一位魔术师搓了个响指,自小巷内平铺的楼房之中,发出难辨方位的指令,忍受着分神而导致魔力紊乱的痛苦,发令道:“斩断她的手脚。”
没有时间用于纠缠,他们要的只是魔法使之卵,而并非完好的少女。
咔咔咔,机关咬合搅动的声音,原本就被魔力凝实的空气,在杀意的笼罩下化作了粘稠的蛛网,以恐惧和冰冷捆住了苍崎橙子正在失去温度的手脚。
在巷道阴影处埋伏的人型活动机关,收到指令出现在苍崎橙子的面前。
没有言语,肢体本身即为警告,它扭曲着身姿,像是弹簧一样疾射而来,牵起的锋锐手臂,外侧那森寒刀光晃得苍崎橙子视觉刺痛。
身体内无论魔术回路还是神经,都在向苍崎橙子发出警告。
她一定要做些什么,因为只要被剐蹭一下,就会面临败北的命运。
而败北,对苍崎橙子而言就意味着死亡。
怎么可能就这么接受!
怒视前方,苍崎橙子拼尽全力迈出了半步,消耗的精神与魔力让她的身形摇摇欲坠,但那不足以拿走这个少女的胆气。
精神与魔力扛着重压的她咬住牙关,将魔术回路超负荷运转,不断抽离细胞的生命能量,转换为最后一击的燃油。
一发高精度的魔弹是不够的,作为发射的人,苍崎橙子至少要同时干掉两个人,并让最后那个人无法妨碍自己逃离。
如果有魔术刻印的话,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但没有魔术刻印,就好像失去了技能快捷键,魔术式的链接与效果都要凭借自己的知识去构筑。
滋滋滋,魔力的火花在血管内涌动着。
双手闪烁湛蓝的光辉,苍崎橙子体内传来不堪重负的悲鸣声,毛细血管纷纷破裂,此时光是提取魔力便要拼命的她,根本没有能力瞬息构筑起符合此时情况的魔术式。
突如其来的遭遇战,竟然是自身魔术生涯的终点。
这样突如其来的可笑想法,划过苍崎橙子的脑海。
或许她此刻使用卡巴拉系列的数秘术,以拼词加速咏唱,可以挣脱这个死亡的结局,但那是自己家族魔术的基础。
与那个家族切断所有关系的她,不会以这种方式求饶。
出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下定决心,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靠自己度过!
第二十四章:路过
将念头深埋心底,委屈和不甘尽数以理智隔绝,苍崎橙子眼眸绽放如夜的光芒,将右手旋转凝聚的魔弹瞄准距离自己最近,能够清晰捕捉到的魔术师,以吟唱束缚魔力。
既然魔弹必须以数秘术加载才能挣脱困境,那就改变方法,不去构筑有关叠词的术式,而是推动完善形体,为之塑形。
如果魔力不够,那就花费掉额外的储备,燃烧魔术师作为关键储备的发丝。
缕缕秀发落地,苍崎橙子被魔力的光辉包裹,双足凭空上升半米,在危机中托起自身,扬起左手瞄准另一处魔力来源的地点。
放开自身任凭人偶攻击,瞬息爆发出盖压对手的魔力,在大气之中剜出深邃的空痕。
魔力在苍崎橙子的控制下分裂化生,塑化出两匹毛发如风涡流转的嚎啸苍狼。
在释放的魔力的瞬间,两缕稠顺的黑发迎着暴风散落,作为祭品被魔力燃成了灰烬。
对于魔术师而言,头发是极为昂贵的消耗品,平时提炼积累大源魔力多余的部分,都会凭附在发丝上。
对于一个少女而言,这几乎等于自毁容貌。
积蓄了足有十三年的发丝,尽数投入了魔术之中,苍崎橙子不见愤怒,挥转手臂感知魔力,朝向敌人的方位,沉声吟唱。
“捕捉,追猎,歼灭对手。”
以注满魔力的词汇加强概念,作为行动指令覆盖在魔术上,苍崎橙子面容冰冷肃然,低喝道:“咬穿他们的喉咙!”
带起劲风的苍狼咧着空气扭曲形成的嘴巴,暴露出内里一无所有的饥饿。
承接了苍崎橙子魔力的它们,驱动由风为型,撕裂为牙的身体,四蹄奔踏,以疾驰粉碎前方一切!
连环地鸣震荡回响,用于固定基点描绘结界线路的石英粉末和代表金星的白水晶,寸寸崩裂成灰。
刀光与血花共舞。
遮蔽视野的烟尘中,苍崎橙子痛苦的捂住侧肋跪倒在地,碎石打在她灰扑扑的发丝上,衣裙上满是因为高速运转魔力而渗透出来的血花。
“唔!”
苍崎橙子皱起眉头忍住呛咳的冲动,手掌按着被切裂的伤口,遮起内侧露出的水蓝色内衣。
虽说只要稍微牵扯就是疼痛难当,但这点疼痛相较于眼前的战利品,简直是不值一提。
咔咔咔。
人偶沉默在她的面前,手臂切开苍崎橙子侧肋后,它没有发动第二击,而是冰冷的凝视着眼前的目标。
它迅疾切向苍崎橙子肩膀的一击,在她以魔力抬高半米后斩在了侧肋上,操控它的魔术师没有修正轨道,在顷刻间被苍狼咬穿了喉咙,粉碎了身躯,无法再给它下达第二个指令了。
苍崎橙子心中也是暗道侥幸,如果人偶再动,她真的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既然眼前的人偶没有继续活动,证明她刚刚的攻击有效,成功瘫痪了魔术师的神智,让对方没有余力再操控人偶,接下来……
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苍崎橙子想要撑起虚弱的身体,只是还没等她喘口气,异变突起。
咚!
再度动起来的人偶,一发沉重的直拳正中苍崎橙子小腹。
怎么会?
苍崎橙子嘴角血流如注,神情一愣,似乎想要挣扎,但是疲劳却将她的神智拖进深渊,在一阵天旋地转后,她的眼神失去了光泽,陷入昏迷之中。
躯干衰迈,面容却青涩如少年的魔术师,手握同僚颅骨自废墟中走出,抬手引动魔力操控人偶,以精准一击命中了苍崎橙子的胃部,剥夺她的神智。
贪婪的打量着苍崎橙子,魔术师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狞笑道:“啊啊,真是危险,如果不是我和其中一个魔术师关系较好,准备事后先干掉另一个人,再来分享你的话,可能真的就要死了,还得多谢他帮我挡了一下。”
抓着实战经验不足的合作者挡刀,继而一石二鸟,既借助苍崎橙子铲除了竞争对手,又可以独享这个魔法使之卵,真是再好不过。
精疲力竭,神智被痛苦与疲惫冲垮,陷入昏迷的苍崎橙子,听不到对手此时的叫嚣,不屈的刚毅之气散去,所剩下的不过是一个无力反抗,任人宰割的柔弱少女而已。
“哈哈哈,你是我的了!”
狂狷一笑,魔术师也不打算废话,将手中颅骨以魔力燃烧重提能源,屈起五指握拳,志得意满的下令道:“把她带上,我们走。”
魔法使之卵,资质绝佳,面容气质堪称艺术品的苍崎橙子,就这么落到了他的手里,真是畅快到每个细胞都在颤抖!
“接下来只要将她消化掉……”
喃喃念着,魔术师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奋力一搏,从而走上人生巅峰的样子。
他并不知道此时所在的巴瑟斯特小巷,不仅以环境清幽,绿植茂盛著名,还有着专门用于玩乐的骑马场,就景点而言,可谓是海德公园的配套插件。
这么剧烈的动静,怎么可能逃得过陈奇的注意。
自觉今天运气不太对头,吃完饭后打算乘坐地铁去郊外随便租个房子先行住下的陈奇,已经抱着猫在这里看打架偷乐很久了,见四位魔术师分出了胜负,他撸了一把猫头,笑着道:“没想到吃饱喝足之后,连美女都给我准备好了,真是贴心啊。”
“喵呜!”折耳猫从他怀里一蹬,在肩膀灵活跳起,蹲在了陈奇的头上,不满的用猫尾巴扫了扫这个家伙的鼻子,像是在吐槽他猥琐。
“别闹。”
揉了揉有点痒的鼻子,陈奇让折耳猫坐正,没好气的拍了下小家伙的屁股。
小巷里碧冬茄出落的极其美丽,与牵牛花极度相似的花貌,总是能让陈奇想起自己小时候玩耍的情景,那会,他还只会用花茎编戒指送给女孩子。
以魔力取下一截碧冬茄,算是滋补本就不容易在冬季过活的它们,陈奇用手掌圈出大小,灵巧的将之环成花冠,安放在折耳猫的小脑袋顶上。
“喵呜~”舒适懒散的蹭了蹭陈奇的脑袋,折耳猫满意的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小窝趴了下来,像是在说这还差不多。
陈奇摇头笑了下,穿越前他的青梅竹马早已嫁人,现在更是只有一只猫陪自己。
不过这也说明,他长大了,是时候做一些大人才会做的事情了。
英雄救美?小孩子才会这么干。
他要做的事情,是趁火打劫!
第二十五章:我要了
纵身一跃,陈奇从被魔术师事先清理,施加暗示魔术出去散心的住户屋子中跳了出来,自二楼以钢铁侠的姿势完美落地。
微风随着他的指尖拂过,带起未散的尘烟。
只见吃饱喝足的他眼中灿若晨星,目光如剑直插魔术师心田,鼓气一喝:“呔!哪来的毛贼!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强抢民女,问过我没有。”
喵呜……
折耳猫欲言又止,晃了晃尾巴,终究是不忍扫了陈奇的面子。
但从对面魔术师那先是被吓得全身一抖,随后满脸不屑的表情来看,人家根本没有听懂啊。
魔术师确实是没听懂,但这不妨碍他看不起陈奇。
在他看来,陈奇不过是因为驱人结界被战斗破坏凑巧闯进来的奇怪家伙,毛都没有长齐就学漫画里那些可笑的英雄救美。
只见魔术师手指虚点了一下陈奇,轻慢的眼神下,嘴角划过一丝冰冷狡诈的弧度。
并未多言,因为言语不过惑人之物。
成熟的人,哪个会打无用嘴炮?已然看见未来的他,更是要全力把握如此良机。
看似嘲讽,实则暗地牵引魔力发布指令的魔术师,心中决定立时就要将陈奇击杀于此,随后远走高飞。
唰!
一道寒光掠起,薄而锋锐,朝陈奇脖颈斩切而来,正是已经停摆静止的人偶。
它身形弹射之间,发出令人不寒而栗,如响尾蛇猎食的咔咔声,森寒的刀臂则是为敌人注入毒素的蛇牙。
二十米不过转瞬即至,对于快逾疾风的人偶而言,一息足以发动三次夺命斩击,只因操控它的魔术师此刻魔力处于全盛状态。
然而还未刀臂尚未抵达,陈奇却已先行来到人偶面前,以枪身横撞卸开斩来的刀臂,四溅的火花耀红了月白色的魔眼。
高速的对攻撕开烟幕,子弹与刀光掀起锐响。
简洁到只有力量与速度的交融,完全不像是魔术师的厮杀。
而魔术师也发现自己小瞧了陈奇。
甫一交手,他便知陈奇并非凡俗,而是与自己同样御使着魔力的人类,但那又如何?
“用枪,是魔术的耻辱。”
傲慢的做出判决,提炼颅骨之内的能量,魔术师五指齐张向外推去,根根外凸的血管让他状如疯魔,足以吓哭成年人。
魔术师的体液可以用来作为资源换钱,长期以魔术回路提炼大源魔力,自身受到魔力灌注的它们,全身上下都可以说是极好的祭品。
与之相应,人偶的力量和速度突然猛涨一截,轴合传输的关节处冒出丝丝蓝色的魔力电流,双臂好似螳螂乱舞,迅疾连切斩裂空气,发出刺耳悲鸣,不过转瞬便已将陈奇逼入绝境。
眼睛还看得清,但是身体已经无法跟上动作。
虽然不曾体现尤里乌斯那种料敌机先的精髓,但这正是陈奇想尝试的。
而且这种替身战斗的方式,让陈奇想到,如何在应对尤里乌斯这种麻烦家伙时,避免狼狈的手段。
他需要一个悍不畏死,听从命令探路的分身,人偶无疑符合这个条件。
“好东西,我要了!”
借助最后的余力换气,陈奇尽情的驱动着自己的魔术回路,提炼之前所吃下去的那些食物能量,以心脏为引擎流转,填入身体各处。
血似火灼,胸如擂鼓。
滋滋滋,璀璨的魔力电流环绕着陈奇四肢,其质与量皆是无可挑剔的上乘品质,不仅足以与魔术师催动的人偶抗衡,更有余力进一步推动自己的魔眼。
嗡!
形似玉盘,边如光轮的月白色的魔眼,在陈奇注入的魔力下轻轻颤动着,无可名状的洪流在这个瞬间,分出了莫约一滴的程度,将陈奇裹了进去。
随后,所见的一切尽皆缓慢了起来,几近无痕的刀光重现轨迹,人偶的缺点也在放慢的世界中,被陈奇看得一清二楚。
——时间减缓。
在缓慢的时间流速中,四肢强化的陈奇,以一种自如写意的状态挪移规避着斩切。
尽数规避刀光网络,陈奇拉出一道在他人视网膜上停留的残影轨迹,绕到人偶身后,举起手枪对准不远处魔术师的眉心,扣下扳机。
砰!
宛如死亡的镰刀,由枪膛击发出的子弹,准确地贯穿了魔术师的神经中枢,停止了他所有的身体指令,一击之下血雾漫舞。
咔咔咔,挥刀回身的人偶身形猛地一顿,锋锐的刀臂就那么停在了陈奇的颈侧,陷入沉默。
不给任何意外的机会,陈奇未持枪的那只手臂,直接探手抓过人偶的头部,将自己的魔力的灌输进去,与其内未曾散去的魔力厮杀在一起,并迅速的驱散了这股无根之水,取得了战利品的所属权。
从开始到结束,总计不超过二十秒。
收回枪械,尝试操控了一下人偶的陈奇,轻松地掌握了这具人偶的使用方法,不需要什么天赋,这具人偶在被制作出来的时候,已经输入好了动作模组,只需下达简洁的指令,对方就会照着办。
虽然指令的精度还是需要魔力进行辅助校准,但在陈奇看来已经是非常便利的系统了。
与之相反的是,复杂的指令即便以魔力输入,也无法被人偶接受执行。
除非魔术师完全放弃简易的操控方式,将每一个关节动作都进行魔力输入,但那样这具人偶也就没有意义了,不如自己动手来得更快一点。
“不是自动人偶,但素质优异,不知道在人偶之中评级如何。”
不明白魔术世界对于人偶的相关划分,旁观了之前战斗的陈奇,单纯觉得这具人偶的速度相当惊人,他并非战斗狂人,也明白能偷袭就没必要正面出手这个道理。
之所以会正面出手,主要就是想要进一步检验人偶的实力。
贴近代行者的出手速度,完全注入魔力之后,攻击的迅烈之意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试着操控人偶做了几个动作,陈奇满意的平息了魔力。
看着死去的魔术师,他略一沉吟,脱下自己被刀风刮烂的外衣盖在了对方的脸上,算是一点为敌的敬意,不管品德如何,作为敌人无疑是狠辣够格。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这位魔术师以自己生命成为了陈奇的踏脚石,就是再好不过的提醒,对魔术的诡异要时时保持一颗谨慎之心才是。
第二十六章:夜间拜访
“喂,走了。”
维持强化状态,陈奇招呼了折耳猫一声,转身就准备离开这个危机四伏的地方。
他能埋伏别人,那么别人就也有可能埋伏他,再加上动静过大肯定会引来警察和路人,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喵!”
听到喊声,折耳猫举起了肉球,朝着陈奇晃了两下,示意他过自己这边来瞅瞅。
在她的身畔,躺着眉头紧锁,似乎正在做噩梦的苍崎橙子。
在方才开战的前一瞬,嗅到了不对气息的折耳猫翩然一跃溜进了废墟,在魔术师那容不下自己的高傲视线中,踱步来到交战区的安全领域,也就是苍崎橙子的身边。
作为被魔术师看中的资粮,苍崎橙子的身边反而是最安全的场所。
“嘿,小东西要成精吗,刚刚战斗跑那么快,现在还指挥起我来了。”
来到折耳猫身边,陈奇觉得这个小家伙聪明的有点过分,也不知道究竟是哪来的品种。
不乏恶趣味脑洞的他,大胆猜测这只猫估计是什么魔术品种,比方说可以变成美女的猫娘。
嗯,很有道理的样子。
无视一旁趴在地上形容狼狈的苍崎橙子,陈奇拎起这只聪慧过人的小家伙脖子,晃了两下道:“怎么,你小小年纪也想英雌救美?”
“喵?”
折耳猫一脸问号,被拎着后脖子有点不舒服的她,扬了下后腿,将肉球印在了陈奇的鼻子上,轻盈跳跃返回了陈奇的头顶宝座,呜呜了两声。
你这小家伙该不会是想让我救人吧,还是去救一个女魔术师?
不管是不是这样,陈奇都不想多管闲事,否决道:“让她等警察就是,咱们该离开了。”
瞅了眼苍崎橙子,陈奇不感兴趣的移开了视线,在目前的麻烦没有解决前,他没兴趣招惹更多的麻烦。
至于警察会如何对待苍崎橙子,又或者被别的魔术师捡尸了,那都与陈奇没半毛钱的关系。
非亲非故,不要多管闲事。
“喵。”
用尾巴挠了下陈奇后颈,折耳猫指了下苍崎橙子身旁不远处的行李箱,又指了指苍崎橙子,眼中露出颇为人性化的疑惑,不明白陈奇有白捡的好处,为什么不拿。
“说你成精你还真成精了。”
听见周遭警笛声响起,陈奇不想继续在这里拖延,他再度看了眼地上的魔术师少女,摇头道:“也罢,那就带上她一起走吧,但报酬就不用想了,你还是太天真了,不懂人类的复杂。”
不管是杀人还是救人,本质都不过是招惹麻烦而已。
陈奇驱动剩余不多的魔力,操控身后人偶走上前来,伸出收拢刀刃的手臂,抱起了因昏迷而气质纤柔了不少的苍崎橙子,以及那口轻飘飘的行李箱。
“现在是冬天,黑得早,得赶在全黑之前得找个地方过夜才行,抓好了。”
示意折耳猫坐稳,陈奇操控人偶挑小道绕开可能已经到来的警察,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这个复杂如迷宫般的城市当中。
原先在卫星城的家,则是被他暂时放弃,因为直觉告诉陈奇接下来会有不少麻烦人物找上门来。
在此之前先找个地方睡一觉,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明天操控人偶再探德鲁伊街。
离去的陈奇没有注意到,在出租车中昏迷过去的司机,在他走后露出略显意外的笑容,自出租车中走到这具面容青涩,肢体枯朽的尸体面前。
实验体死了的话,倒是省了他回收的功夫。
不过与之相对的,那只猫好像有点眼熟的样子。
魔术聚合定律之中,同一性质的神秘必然会相互吸引,一切终将向着根源而去,那个药物企划果然是为世间所不容。
但也正因如此,才有去做的价值啊。
…………
夜幕降临。
结束了一日的工作,达维回到了自己租借的公寓中,打开电视端着咖啡,悠然的享受着宁静的一刻。
比起作为一名魔术师,果然他还是更喜欢普通人的生活。
只是往往生活没有给人选择的机会。
略微偏转视线,将目光放在柜台那张被灯光遮住大半的合照,达维抿了一口咖啡,于回忆中怀念起三口之家的幸福时光。
照片上的母亲金发温婉,气质典雅,一举一动都带着温柔的气息,她抱着的孩童则是冷着一张小脸,臭屁盯着照相机,眼中深藏不愿表露的羞涩和喜悦。
唯有——
手顿了一下,达维放下了咖啡,眼中的柔和荡然无存,让没有瑕疵的冰冷表情将一切弱点都包了起来,以礼仪和优雅作为伪装。
“你不冷吗。”
重新拿起一个杯子,倒上萦绕着暖意和奶香的咖啡,达维对着门扉紧闭的内室道:“有事找我的话,不妨坐下喝杯咖啡再说。”
咔哒,内室的锁眼被从里侧拨开,背着吉他盒的尤里乌斯带着冬夜的寒气出现在达维面前,像极了电影里的冷酷杀手。
然而电影又怎会有魔术世界来得有趣。
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达维从抽屉里拿出包装精美的小蛋糕,屈指一弹,魔力顿扫尤里乌斯带来的些许寒意,也化解了那种生硬的气氛。
棕色胡茬上的一层霜雾,在暖意下融化为水,紧接着蒸干不见,精巧的操控让尤里乌斯眼神一闪。
细节处见功夫,如果从时钟塔去抓魔术师,能单凭自身水准做到达维这一手而不凭借道具礼装的,可谓是十中无一。
电视里絮叨的声音,带着暖意的咖啡,以及窄小却装潢精致的公寓,每一处都力求温馨精致,没有丝毫的魔术气息。
“法政科第一执行局,都是像你一样的魔术师吗。”
似乎带着点嗤笑,又似乎是单纯的疑问,尤里乌斯凝视着达维。
在三只小猪的童话中,大灰狼可以一口气吹跑草屋与木屋,但面对水泥砖石的房子,却无论如何也闯不进去,引以为豪的技能失去了作用,无法伤害里面躲藏的小猪。
同理,魔术师既强大也脆弱,即便可以操纵魔力,也无法掩盖他们本质是肉体凡胎的事实。
缺乏自身安全感,无时不刻要求保持神秘与隐蔽,将时间全部用于钻研魔道,以求有生之年能得窥根源的他们,如果没有必要,绝不会离开自己的魔术工房。
把魔术师比喻为住户,魔力为取暖的柴火,外侧是冬夜风雪的话,那么工房就是能够提供一切生活机能,墙壁上挂着猎枪,无惧于外部危险的要塞,遇到危险可以躲避,遇到入侵可以杀敌。
达维住在这里,就好像弃水泥砖石,而选择了茅草搭屋,仅凭自身应对可能会遇到的危险。
完全不像一个魔术师。
第二十七章:没有刻印的穷人少女
“住公寓不好吗。”
对尤里乌斯那种近似野兽的打量不以为意,达维笑了下道:“法政科可没有供我多余开销的资金流,若是不创造魔术成果收取专利费的话,我的钱大概也就够租个公寓的。”
“是吗。”面对热咖啡与糕点无动于衷的尤里乌斯,将这些食物推至一旁,取下背后的吉他盒,将其内的加兰德步枪按在桌子上问道:“这个怎么说。”
“原来如此,难怪你来找我。”见到加兰德步枪,达维心中已是明了前因后果,点头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落到你手里了,不愧是贝尔蒙特的当代传人。”
“看来你不打算否认。”尤里乌斯有些意外,他觉得眼前这个魔术师多少应该抵赖一下,或者干脆找个借口一笔带过。
“抵赖不过是浪费彼此时间,毫无意义,你有什么想问的吗。”达维拿过尤里乌斯不要的蛋糕,掏出一副刀叉享用了起来,半点不着急。
“迪肯的案件具体流程,有吗。”上来直奔主题,可以的话尤里乌斯还是想从达维这里直接拿到真相,反推对应拆解,但可能性不高。
“迪肯的案子吗。”达维略作沉吟:“灵魂的残余痕迹被抹去你应该也已经知晓了,降灵无用的情况下,证据就是你手里的这个东西。”
降灵无用,这是卡死调查流程的一块大石头,像是魔术师这种深居简出的存在,很难就平时的生活起居查出些什么,献祭的现场还被火焰损毁了一部分,已经没办法从蛛丝马迹追溯起因了。
当然,魔术师并不需要讲求证据,这也是为什么事情还没有完结的原因,但凡有怀疑对象,像是洋子和尤里乌斯就可以凭本事拿下对方,自由心证谁是凶手。
见果然问不出什么,尤里乌斯也没有再纠缠,他沉声道:“既如此,帮我找个人,年纪莫约十五上下的东亚少年,战斗手段为强化魔术,以及一柄大口径手枪,黄肤黑发,拥有魔眼。”
哦,天生魔眼?
竟然具有极其少见的资质吗。
达维眼神一闪,顿时想起他以知更鸟监视时,那个与戈尔德吃饭的少年,虽然从外观上看只有部分条件吻合,但达维可以肯定尤里乌斯要找的就是他,真是有点巧。
更巧的是,他在下班前收到了一封有关于魔术师,在海德公园附近的小巷内进行战斗的报告。
那么,要不要告诉尤里乌斯呢?
……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这句话是指做好事应该贯彻到底,莫要半途而废。
但是,这也太麻烦了吧。
带着受伤的苍崎橙子颠簸良久,废了老大劲才找到合适落脚处的陈奇,此刻面无表情。
他将这处偏僻房屋的男主人捆起来打晕,放好租金,满心以为只要等待苍崎橙子苏醒就完事,却不料人家根本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憔悴的面庞,搭配侧腹衣裙处那一道长约十五公分、深约两公分,一直在缓缓渗血,红肿化脓之势已显的伤口,怎么看都是一副要完的样子。
很显然,因为没有及时消炎的缘故,苍崎橙子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了,再拖上几个小时,或许会感染性休克,最终导致器官衰竭死亡。
陈奇眉头紧锁,没想到竟是一不小心捡了个包袱回来。
撂给警察的话,或许苍崎橙子已经躺在医院接受治疗了,虽然也有概率落到其他魔术师手里,不过那和陈奇没有关系。
但既然捡了,那就是自己的责任,看一个花季少女魔术师就这么去黄泉喝汤,未免太残忍了点,不过这会就是想找医院也没门了。
这边的医院,突出三大特点:下班早,预约难,开抗生素麻烦。也是陈奇一开始没带苍崎橙子去医院的原因。
倒并非是他草菅人命,而是正常情况下,魔术师根本没有去医院的必要,有吃药的功夫不如提取魔力自愈来的方便。
——咏唱。
现代魔术师施展魔术的必要一环,咒文的发音自不用说,也包含动作与手势,以暗示启动魔术回路的开关。
对于魔术师而言治疗自己并不是一件难事,只需提取魔力加速细胞分裂再生,这种程度的伤势转瞬即可愈合。
如果是内脏出现问题,那么指定部位可以用魔术对应的词汇代替,加入魔术式当中以保证治疗的精确度。
最差的情况下,魔术师失去意识陷入昏迷,由先辈传承下来的刻印,会因主体受到死亡危机,发动铭刻好的咒文提取魔力,用以治愈伤势。
哪怕透支未来,也会在当下强行保住魔术师的性命,让魔术师能多少留一口气,把刻印传给下一代。
生命力所转换的魔力,就是魔术师用来治疗自己的万用灵药,只要不介意寿命缩短,想玩出花来都可以。
魔术刻印的重要性,好比拥有灵性的法宝,满载着先祖传承技能的金手指,不用魔术师自己搓键盘,按快捷键就行的一键系统,必要时可以自动瞬发的治疗术。
故而绝大多数情况下,魔术师受伤根本无需去看医生开药,除去魔力影响造成的恶劣后果外,发现和治愈在魔术师身上,可以简单直接的划上等号,其韧性程度远超常人想象。
但就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很显然少女并没有魔术刻印。
“这世界上果然还是穷人多。”摇了摇头,陈奇承认是自己误判了。
原本他以为眼前这个气质端庄的少女应该是出身大家,再不济魔术刻印也总是有的。结果现在才发现这个家伙和自己差不多穷,除了魔术回路和一身衣服外,都是两袖清风伴明月的主。
毕竟,普通的魔术刻印也不是什么太稀罕的物品。
除去像陈奇这样户口都经过穿越漂白的真萌新,正常的魔术师哪个没有列祖列宗奋斗打拼,为后代传承下来魔术遗产。
一般都是初代目苦逼生活,积累点财富,把花费一生心血锻炼并固定好的神秘,烙印在魔术回路上,于临死之际提取传承,给后代制个简陋的魔术刻印保命,传承自己想要抵达根源的执念。
一代代积累下来,魔术刻印的价值水涨船高,若是有天才崛起,便可入赘或迎娶古老血脉,实现魔术界的阶级跃迁,慢慢形成魔术家族,继而优化后代血脉,不断积累魔术的知识与资源,向根源努力靠近。
第二十八章:土法炼钢
传承,优化,传承。
仿佛舞蹈一样的三拍子,就是绝大多数魔术师一生的缩影。
不过凡事皆有两面,虽然进行血脉提纯能够保障魔术回路起码的质量,但灵根就是灵根,如果只靠简单的遗传就能随便刷一身绝品根骨,那还要造化神奇干什么,天才与白菜又有何分别。
那些古老家族之所以接受入赘或迎娶,并非是单纯的招揽人才,也是需要那些有才华的新血,交出他们的这一代的优秀染色体,去淘汰自身沉积的杂质,唤醒并纯化血脉的来源。
优秀的魔术师才能继承刻印,无能之辈则去作为工蚁劳动,这是早已决定好的规矩。
天赋异禀这四个字,可不是摆来好看的。
就战斗时以魔术塑形的风之苍狼来看,陈奇很难理解资质这么高,一看便知家教极严的女孩,竟然没有魔术刻印这个事实。
但凡祖上稍微阔过那么一点,都不至于这么惨。
估计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又或者说,山沟沟里真能飞出只金凤凰来?
伸手探了一下苍崎橙子的额头,渐升的温度让陈奇清楚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继续当看客的话,日后睡觉时没准会有女鬼掐他脖子,影响不太好。
“罢了,穷也不是错,念在同为菜鸟的份上就帮你一次,算我倒霉。”
没好气的撸了一把折耳猫,让这个出主意的小家伙离远点,陈奇扯起袖口,开始提取自身生命力进行魔力转换。
由大源转换而来的魔力,积累着实缓慢,用完就要重新积蓄,除去特定魔术擅长转移储存魔力之外,魔术师用完积累的大源后,要干什么基本都是直接提取小源,也就是自身的细胞能量。
“本质上就是查克拉嘛,说的那么复杂干什么,食我土法炼钢·掌仙术啦!”
以暗示打开自己的魔术回路,陈奇生成魔力聚集在手臂上,抬起另一只手掌平切而过。
嗤,殷红的鲜血从陈奇的手腕喷溅而出,颗颗晶莹如玛瑙一般的血滴,来不及散落,便被魔力形成的膜包裹起来。
将手腕放到苍崎橙子嘴边,陈奇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脸颊,恶趣味的摆成一个呆鲤鱼的样子,取消魔力的阻拦让鲜血灌入。
咕嘟咕嘟,被堵住嘴巴的少女,吮吸着陈奇炽热的血液,脸色慢慢浮现出一抹诱人的晕红。
“嗯,火候差不多了。”
在大概灌了两百毫升后,陈奇以魔力投影出一把手术刀,进行强化加温消毒,开始为苍崎橙子处理伤口。
道理很简单,祛除脏污发炎的部分,直至有色泽正常的鲜血流出为止。
当然,疗伤并不是开玩笑。
皱着眉头一刀刀认真的处理着,陈奇虽然不是外科医生,但是强化了肌肉和骨骼之后,他的手掌比之机器人还要沉稳,打开魔眼精确捕捉患处,一一排除。
折耳猫悄悄来到陈奇身边,大气不敢喘的旁观着。
见陈奇下刀凌厉,祛伤果断,折耳猫觉得屁股有点凉飕飕的,不由得悄悄蜷起了尾巴,捂住眼睛不敢再看了。
划下最后一刀,将投影出的手术刀散去魔力,一口气差点没把自己憋死的陈奇,这才记起刚刚压根就没有呼吸,魔眼周围的神经也像是被火灼过一样。
“呼,救死扶伤这工作真是压力够大,不,应该每个担责的工作都差不多吧。”
抬手擦掉额前汗珠,再从苍崎橙子的两排漂亮的小白牙下,将形如狗啃的手腕抢救出来,陈奇感觉背后衬衫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倒不是手术有多么困难,而是这种背负责任的感觉让陈奇很不习惯。
尤其是每当苍崎橙子往死里咬他的时候,陈奇就会不由得紧张,加上魔力的流失,当真是比战斗要累的多。
好在,他的手很稳,没让苍崎橙子过于遭罪。
接下来,是真·土法炼钢。
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陈奇将划开的伤口与苍崎橙子的侧肋贴在一起,以魔力链接彼此细胞,尝试共鸣调动对方的魔术回路。
在魔力讯号有所回应后,陈奇松了口气,沉声道:“再生。”
他并不会治疗魔术,只有对魔术师本质的明确认知。
深奥也好,肤浅也罢。
魔术师之所以有别于常人,就在于他们有魔术回路这种灵根,而灵根是为了调动魔力而生。
若是能够无限使用这种近乎万能的灵质,魔术师甚至可以当得起‘无所不能’这四个字。
再生血肉,不过尔尔。
接受了陈奇血液而盈满魔力的细胞,本能逆向链接苍崎橙子身体的魔术回路,在少女的求生潜意识下,开启远程端口操控权,随着陈奇的意愿开始修补血肉,提取自身魔力,开始修复身体的创伤。
在这一刻,陈奇就等于苍崎橙子的魔术刻印,以自己的意志替对方进行咏唱。
“呃!”
疼痛与麻痒,让苍崎橙子在噩梦的旋涡中几乎被撕扯开来,她无意识的咬牙切齿,手掌挥舞间抓住了陈奇的手臂,死死地掐了进去。
在陈奇嫌弃的表情中又添了数弯新月,与右腕那轮满月牙印交响辉映,简直是美不胜收。
【——你这家伙属狗的是吧。】
好在修复的过程很快,不过转瞬便已完成,让双方都少遭很多罪。
收回魔力拢起袖口,脸色疲惫的陈奇,满意的打量着自己手下完成的杰作,之前狰狞索命的伤口,此刻已恢复了白皙无暇,让他不由得赞叹,这个少女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内衣也选的很好看。
即便沾染了血污与尘埃,柔顺的漆黑长发因割落而左右不均,都无损于对方那种端庄神秘的气质。
就是年岁不到位,发育多少差了点意思,气质这种东西也就适合看看。
如果年岁到位的话,陈奇刚刚估计就不是割腕献血,而是翻身上马了,补魔可不只有献血这种效率低下的方式,还能提前收点福利。
“奈何没胸没屁股,多少缺了点下手动机。”
第二十九章:贝尔蒙特的来源(上)
取笑了一番苍崎橙子的身材,陈奇疲倦的将头抵在墙壁上,眼皮缠绵的简直不分彼此,饥饿感让他觉得自己这会可以吃下半只牛,中午吃的那点东西,这会已经全部交给苍崎橙子了。
今天两场魔术战加起来,都没做这个‘土法炼钢’的破手术来得累人,魔力直接被抽了个干净,这账真是怎么算怎么亏。
“我小睡一会,你安静待着,别乱跑。”
“喵……”
折耳猫蹭了蹭陈奇的手掌,露出人性化不安的表情,让陈奇再度意识到这只猫来历非同一般。
简直就像是某些实验室出来的生命。
不过,无所谓吧。
伸出手揉了揉折耳猫的小脑袋,又结实的拍了两下,陈奇没好气的道:“放心,睡一觉就恢复了,我还有一大堆美女未见,怎么可能倒在这里。”
给人偶发出一个‘防御’指令,将自己与折耳猫保护在内,陈奇放松了自己的精神,满足了眼皮的缠绵请求,进入了深度沉睡的状态,虽说累是累了点,但有这样的魔力操纵经历,所得到的好处也是良多。
至于提防这个魔术师少女?
如果对方触动了他留在人偶体内,那一道用于维持运转执行命令的防御魔力,陈奇立刻就会从沉眠中醒来。
就算他这会已经筋疲力竭,但若是想杀一个没有高级礼装护身的魔术师,也不过是翻掌之间的事情。
见陈奇闭上眼睛,折耳猫望了眼窗外的黑夜,乖巧的跳到陈奇怀里盘了起来,蹭了蹭他的胳膊,闭上眼睛进入梦乡,丝毫不嫌弃室内刺鼻的血腥味。
像是早已习惯了这种味道。
…………
苍崎橙子出事了。
洋子长出了一口气,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放下手中电话,眼神有些茫然无措。
她在中午刚和穆吉克家的代理人芬妮达成了有限互助的条件,还没等喘上一口气,便又接到自己朋友被袭击的消息。
时至夜晚,尤里乌斯也没有和自己联络,恐惧的黑暗在这些消息的编织下,像是一只巨手捏住了洋子的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无疑,这就是冲着她来的,哪怕并未想要拉橙子踏入这潭浑水,洋子也需要有人作为隐形的臂助,心灵的发声筒,但不过短短数天,从弟弟到朋友接连出事,尤里乌斯也失去消息。
她沉默的看着与自己有关的人,一个接一个消失在黑暗中,却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魔术师是不能哭的,因为没有人会怜悯。
“难道说,祂已经苏醒了?”
洋子抬起手臂,在没有灯光的无光大厅之中,其上的魔术刻印清晰如纸,显化出繁复层叠的线条,勾勒出一个五环相套,几如传说中弥诺陶洛斯所居住迷宫般复杂的图案,绽放着清澈圣洁的光辉。
与之对应的,则是周遭在光亮下,愈发泾渭分明的阴影。
作为万物起源之初,与黑暗相关的传说数不胜数,在现今西欧文化圈流传广泛的恐怖故事之中,以吸血鬼的知名度最高。
吸血鬼最早的源头可以追溯到数千年前,在早期的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古希伯来文明、希腊文明中都有食人精气的魔鬼。
而提到吸血鬼,就不得不说起那位黑夜的化身。
——德古拉。
作为文学作品出现的人物,相传他的原型取自于欧洲历史上的瓦拉几亚公国大公,弗拉德三世·采佩什。
但洋子却清楚的知道,德古拉并非单纯是文学作品中的人物,追溯确立其原型为弗拉德三世更是后世的误解。
早在十一世纪后半期,圣堂教会倾尽全力讨伐异教徒之时,德古拉便展露了自己的踪迹。
与之相对,贝尔蒙特家族的传奇也因此起始。
那时,作为男爵的里昂·贝尔蒙特,与天才军师马迪亚斯·克洛克维斯特,一起率领十字军骑士团讨伐黑暗生物,但是在凯旋后,马迪亚斯的妻子伊丽莎白不幸去世,深受打击的他因此卧病在床。
一年后,里昂·贝尔蒙特的领地,出现了大批不知从何而来的怪物,开始袭击人类。他向当时的圣堂教会请求出兵,然而教会却以讨伐异教徒,也就是魔术师作为最优先事项,拒绝了他。
这个时候,他之前因打击而卧病在床的朋友马迪亚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告诉他这些怪物都是永夜森林的吸血鬼所释放出来的,而且吸血鬼还绑架了里昂的未婚妻,莎拉。
为了救回莎拉,里昂毅然舍弃了爵位,闯入了永夜森林去寻找这只吸血鬼的踪迹。
途中他遇到了炼金术师莱昂纳多·甘道夫,被赠予了一把由炼金术制成的鞭子,在历经奋战之后,里昂终于在城堡里见到了一个名叫沃尔特的吸血鬼,并找到了莎拉。
他手里作为抗魔武器的炼金长鞭对沃尔特毫无效果,或许是出于傲慢,沃尔特将莎拉还给了里昂·贝尔蒙特,说出期待再战的言语。
出了城堡,里昂回到甘道夫处,在这位炼金大师的鉴别下才发现莎拉已经被沃尔特咬伤,进行了初拥的仪式,如果不尽快打败沃尔特,那么莎拉就会变成吸血鬼,他这才明白沃尔特意味深长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那是明知猎物注定会返回的戏谑,又或者看着对手丢失骄傲成为丧家犬滚蛋的愉悦
焦急的里昂,询问甘道夫如何才能打败沃尔特,却被告知唯一能强化炼金长鞭的方法,就是牺牲莎拉,将她被污染的灵魂融入到鞭子中。
命运的车轮无情的碾在了里昂·贝尔蒙特的身上逼着他做出决断,要么看着自己的爱人变成吸血鬼,要么就牺牲掉自己的爱人。
莎拉得知条件后,流泪微笑,说自己愿意牺牲,只为让里昂拥有对抗吸血鬼诅咒,保护世人安宁的力量。
在美德的环绕之下,以神术基盘为引,炼金长鞭为基。莎拉自愿牺牲并被黑暗力量玷污的崇高灵魂作为材料。
一把注定书写传奇的武器。
圣鞭——吸血鬼杀手,就此诞生。
第三十章:贝尔蒙特的来源(下)
战斗在雷电与暴雨下展开,挥舞圣鞭‘吸血鬼杀手’的里昂,拥有了足以驱逐黑暗的决心与力量,他击败了自称为吸血鬼之王的沃尔特,但马提亚斯却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原来他才是一切的幕后主使。
在妻子病逝后,马提亚斯动摇了信仰,觉得自己对上帝的虔诚换来了背叛,夺走了自己所爱的人,并在那个万念俱灰的时候,遭到了炼金术师制作贤者之石时意外炼就的深红之石所诅咒,化作了不死之身。
失去珍爱之人,被不死所诅咒的他,发誓要获取强大的黑暗力量来与上帝为敌。
借沃尔特绑架莎拉的事件,逼里昂出手杀了沃尔特,进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于最后夺取沃尔特的吸血鬼之魂,如今的他,已然是掌握了足以改变自身命运的力量,成为了吸血鬼之中最为强大的古老种。
他向里昂提议联手,一同获得永生,为了改变这注定失落的命运而战斗,但被里昂断然拒绝。
马提亚斯失望而去,留下了服务于吸血鬼之王的黑暗生命‘死神’与里昂作战,然而里昂却拼着那股心底迸发而出的力量,继与沃尔特战斗之后,一并击败了强大的死神。
他以鞭子指向这个永远不会原谅的昔日好友离去的方向,在厉喝中发下传承重誓。
圣鞭的力量将永远在贝尔蒙特的血脉中传承,他的后代会永无停歇的追逐奔跑,向着继承了黑暗力量的吸血鬼挥动长鞭,终有一日,贝尔蒙特的族人定会驱灭所有的吸血鬼,将这个概念化作历史的尘埃!
从此,两股不同的力量分道扬镳,贝尔蒙特一族与夜之一族上千年的战役也就此展开。
马提亚斯亦舍弃了自己的名字,化身成为德古拉向着背叛自己信仰的上帝展开了复仇,将灾祸播撒给地上的人类,逆袭圣堂教会,意图颠覆这个庞大的组织。
一代又一代,每一代的贝尔蒙特都与德古拉展开了激烈交锋,并从中取得了暂时的胜利。
他们无法消灭这位强大而古老的吸血鬼,只能不断地毁灭德古拉身躯,以换取暂时的安宁。
在这一段漫长的时光中,费尔南德斯家族也参与了这场光暗之争,并与贝尔蒙特有过姻亲,生下了继承宿命的贝尔蒙特后裔。
有一次德古拉的苏醒中,费尔南德斯曾以魔术将他的肉体分作五份封印,从弱到强创造了五个魔封阵,将这位强大的吸血鬼连锁封印了起来。
作为结合降灵的大魔术,这五个魔封阵成就了费尔南德斯家族的威名,一路传承至今,寄宿在洋子手臂的魔术刻印之上。
然而与德古拉为敌者,必将终日陷于惶恐之中。
“所以,你们收到了情报,有崇拜德古拉的邪恶分子在暗中行动,要制造恐慌,进行血祭去尝试沟通德古拉的意志,帮助他从无垠的黑暗中再度苏醒。”
正在与尤里乌斯进行新一轮讨价还价的达维,对于这史诗一般的征程从心底表达敬意。
不过,达维有着身为魔术师的矜持,并不因敬意而更改自身初衷,询问道:“等价交换是魔术师遵守的法则,我帮你找人,你用什么来交换。”
这就是魔术师,尤里乌斯没有失望,因为在他心中魔术师就该是这个样子,但这不代表他好欺负:“帮你们解决这件事情,本身便是合理的报酬。”
“嗯,也可。”出乎意料,达维并没有过于为难尤里乌斯,而是微妙的就尤里乌斯的话语顺势道:“我知道你要找的少年,但其实你不应该来找我,去费尔南德斯小姐那里,或许会有意外收获,她现在应该很需要你的帮助才是。”
笑意玩味,见对方没有收到暗示,点到为止的达维递给尤里乌斯一张名片:“这里就有那个少年的线索,今天他曾经出现在海德公园,之后在附近有一起魔术师的恶性截杀,我想他或许卷了进去。”
接过名片,尤里乌斯眉毛一挑,似乎对烫金的戈尔德·穆吉克这个名字很不感冒,但姑且也算有所收获:“我不觉得他会轻易死在魔术师的手里。”
达维点头认同,笑了下道:“没错,今天被截杀的魔术师名为苍崎橙子,我想即便是圣堂教会,也应该是熟悉这个姓氏的,战斗结束一共死了三个魔术师,其中有一名眉心被0.45英寸的子弹打穿,我想应该就是他的杰作。”
当然,也有些情报他没有说,譬如苍崎橙子的魔术造诣可谓出类拔群,虽然说不被魔法使看中继承衣钵,但就现场照片来看,无疑会是一名相当杰出的魔术师。
而且除去这五个人外,还有一个出租车司机确认死亡。
死因是引擎前盖遭受撞击漏油,爆炸的火焰吞噬了他的身体面貌,很难查明具体身份了。
经过初步的粗略查证,截杀苍崎橙子的魔术师都去过日本,或者就是日本人,分别有不同的灾厄困难缠身,以至于做出亡命徒的行为,想要搏一搏。
不过在达维看来,伦敦平静的水面下方,早已是暗流涌动,这件事情的背后也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就这个趋势来推断接下来局面只会越来越乱,火肯定会烧到法政科的身上。
既如此,那么就不妨以尤里乌斯为尖刀,掀起黑暗之下的波澜,查明费尔南德斯事件,打开一个时钟塔的缺口。
在这个充满魔术氛围的城市中,最不缺的就是永不满足的野心家,以及追求根源的魔术师。
而他们,也往往是动荡的来源。
定时清理冗余的杂物,也是法政科的职能之一,神秘不仅仅是对外人保密,开源节流二者缺一不可,可惜灵墓阿尔比昂深度已经抵达了目前能探索的极限,开源方面主要依靠那些资历不足的魔术师去挖掘咒体。
想起那个小当主凌厉的眼神,达维有些的摇摇头。
明明每个科都想要节流,也喜欢吃掉冗余的魔术师遗产这种积累方法,但斗来斗去却还是得依靠法政科这把刀。
何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