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你有梦想吗
去往冬木的飞机上,陈奇咧出一个清爽的笑意。
“事情就是这样的,远坂先生,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够理解,作为一个魔术师对于魔法的崇高敬意。”
“嗯,当然理解。”远坂时臣礼貌微笑,心里难受的几乎要咆哮出声。
冬木,向来被远坂家看作私产,爱因兹贝伦虽然势力庞大,但实际上与外界已无任何交流,如无意外在接下来的圣杯战争中,如果还无法实现愿望,那群疯魔的炼金术师,想必便会就此自灭。
间桐家,因为血脉水土不服,无法与灵地良好的沟通,以至于产生了魔术家族最惧怕的血脉退化现象,难以保持自身阶级,所以,冬木理所当然是远坂家的领地。
只要远坂时臣大脑没有毛病,他都不会欢迎一个极度危险,出身自法政科的青年前往冬木,做什么完全没听说过的魔术考察。
然而因为压倒性的战力差距,以及远坂家和法政科之间宛如天渊之别的地位,他只能赔笑。
这是何等的屈辱,远坂时臣指甲深陷掌心,暗怒于自己的无能,同时想要以上流场面的交际方式,将陈奇拉到自己熟悉的领域,继而用丰富的经验套住这个年轻人。
“这位是你的弟子吗?”
孰料,陈奇目标一转,把话题引到了言峰绮礼的身上,淡漠的神父之子像是一块钢铁,端正的坐在二人后排的座位上,面色沉肃,一动不动,脖颈上的银色十字架,彰显着他所属的势力身份。
“不,只是家祖老友的孩子,因为很少出来走动,家祖的那位老友担心他经验有所不足,故而拜托我带他出来转转。”远坂时臣灵活的应对着提问,笑容不露分毫。
他并不清楚陈奇不仅知道言峰绮礼是谁,甚至连以后发生什么都尽在掌握之中。
用渴求愉悦的怪人这个评价,来形容言峰绮礼,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天生贬斥人性,却又讴歌人性,因而想看到人性挣扎、痛苦、堕落的教会神职人员。
现在的他,显然还没完全开发出后期的愉悦因子,否则面对自己没有理由会紧张才是,愉悦犯,总是会将自己也算作愉悦的一部分,贯彻己道,比魔术师还要透彻偏执。
陈奇看穿了言峰绮礼衣衫下,紧绷如钢铁,随时可以发劲出拳打出豪迈攻击的身躯,笑了下道:“我知道,我在圣堂教会也有朋友,远坂先生不必因此而担心,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能交个朋友。”
远坂时臣心下不悦,他根本看不上作为鬣狗的法政科,有追求的魔术师,不会将鬣狗当做朋友,说到底狗是服务于人类的工具,然而自视甚高的他,并不明白,身份和血统能够决定的东西,并无法帮助他在魔术道路上走的更远。
不去执迷一些莫须有的东西,看清意义所在,在这点上与远坂时臣完全不同的远坂凛,或许才是真正能交上答卷的魔术师。
“怎么,远坂先生是不屑于和我做朋友吗,那倒是我冒昧了。”陈奇脸色微冷,盘踞在他颈侧的奥菲娅,差点没憋住笑,零距离和陈奇接触的她,自是能感觉到青年心中的戏谑。
连番经历大战的陈奇,真实的面目绝不是能够在日常交往中看到的,无论是笑还是怒,都不过是在拿捏远坂时臣而已,只是就这样一个平凡的魔术师,有值得去探究拿捏的价值吗?
远坂时臣本想继续端着,但身体却比他要诚实得多,冷汗潸潸打湿了衣裳,只得道歉:“方才因想念家人一时出神,若是到了冬木,我自是要尽地主之谊,怎么可能会不愿意和陈奇先生做朋友呢。”
他暗自下定决心,只要有机会,在冬木一定要解决掉陈奇,善后或许有些麻烦,但这种虎狼之辈断然是不能放在身边的,葵可是快要临盆了。
很快,飞机抵临冬木。
轰隆隆,机身展开起落架,腹下的轮子与跑到剧烈摩擦,机舱回荡着巨大的噪音,老式的飞机,还谈不上乘坐尽善尽美,只是这点风浪丝毫无法影响包机的三人。
陈奇睁开眼睛,通过身侧的小小舷窗,打量着这个与舷窗大小别无二致,却注定会发生很多故事的城市。
冬木,大圣杯藏匿之所。
英灵的召唤仪式,可以说本身比第三法都要有意义,为之后很多有脑洞也有能力的人,开辟出了一条仅凭人力无法达到的理想之路。
哈特雷斯,马里斯比利,还有平行世界的迦勒底。
陈奇饶有兴趣的笑了一下,眼中仿佛倒映出很多目前还只是幻想的精彩故事,转换到现实,则是冷清恬淡的冬木市,因为靠海的原因,城市的货运相当发达,远坂时臣有意在这个商业时代,发展一条成熟可靠的物流链条。
在飞机于高空盘旋之时,陈奇便已经大致打量过了这个城市,日后那座未远川大桥,现在不过是一个半成品,尚未搭建完成,并没有联通河流两岸,相对的,也很好的隔开了圣堂教会,以及本土魔术家族,本土魔术家族与现代社会的学校、医院相接轨,却处在一个暧昧不明的边缘。
“隐匿神秘,你有很好的遵循魔术师的三原则啊,远坂先生。”
立在森林隐秘之处,却又毗邻公路的独栋洋楼之前,欣赏精美建筑与自然契合氛围而形成的驱人结界,陈奇点头道:“很扎实的魔术基础理论,转换的原理不仅仅可以交换宝石的价值与形态,还可以用于分隔、并流通自然与现代社会的差别,按照自己的需求进行有无转化,相当不错。”
远坂时臣从容微笑,心里却是悚然一惊,他没想到陈奇对于自己的魔术性质居然如此了解,很显然来到冬木并非临时起意,难道说法政科那边,已经注意到了吗?
心绪微乱的远坂时臣,想从陈奇的表情中找到答案,但青年的那张扑克脸实在是太过无懈可击,远坂时臣根本没有办法从中得到有用的情报。
“那么,恕我叨扰一段时间了。”
本来作为魔术师,陈奇是不应该入住其他魔术师家宅的,不仅仅是因为交情,还因为日常起居之中难免会泄露有关的魔术因素,这在魔术师里,是绝对不容逾越的大忌,必要时死斗追杀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自然是没有问题。”心念急转,远坂时臣努力寻找着回绝陈奇的借口,他绝不愿意将虎狼带入自己家中,婉转的道:“只是内子已近临盆,身体不适,若是款待难免有不周之处,若是不嫌,我在湖畔还有一处别墅,风景宜人,装潢优雅,在那里款待先生,才是我作为宾主应该有的礼仪。”
我对你的别墅并不感兴趣啊,远坂时臣同学。
陈奇对这个建议不置可否,表面上陷入了沉思,实际上心里却是有点莞尔,他这次来主要就是看看以后的小朋友,顺带拜访一下本地的御三家,可以的话,自然是想从娘胎里,便观察这对未来资质好到惊人的双子。
远坂时臣的血脉因子,综合禅城葵这个优秀素体,究竟是产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又有哪些因素推动,才会诞生出万华镜的五大元素长女,以及虚数性质的次女。
只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倒也不好强行住进别人家里去,觊觎人妻这顶帽子,陈奇还是敬谢不敏的,观察小家伙总是有机会,倒也不必急在一时,逼迫过度,眼前这只优雅的兔子怕是就要急眼咬人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陈奇随口应下,望向北侧的河对面的森林深处,千里眼的概念早已植入他的思维,他放眼望去,化公里成寸,看见了一处模仿德国黑森林环境建造外围防御,内侧耸立着一处古堡的冬木森林深处,他知道那是爱因兹贝伦曾经停留在这里的痕迹。
他偏转视线,向西望去,检索出大片现代社会的洋楼,富居的独栋小庭院众多门牌中,间桐家坐落于此,可谓是大隐隐于市。
倒是挺有意思的。
陈奇眼底眸光一闪,说道:“只是我毕竟不是本地人,难免出行有所障碍,故而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远坂先生能够体谅。”
呼,守住了家宅底线,大大松了一口气的远坂时臣,此刻心中满是舒缓的情绪,礼貌笑道:“只要是我能达到的条件,陈奇先生尽管提。”
换言之,达不到的就不要说了,免得大家都尴尬。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借你这位老友的儿子,陪我一起浏览冬木市的风土人情。”话语仿佛一只大手,按得远坂时臣与言峰绮礼动弹不得,陈奇问道:“不知远坂先生意下如何。”
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远坂时臣只能应酬道:“如果绮礼愿意的话,我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哦,那你愿意吗?”
陈奇的问话,激起言峰绮礼并不稳定的气机,他用一种古怪肃然的神情,打量着这个直觉不断示警,仿佛可以秒杀自己的同龄人,思索片刻,说道:“我,并没有来过冬木。”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答应了,如果陈奇不介意的话,言峰绮礼自是没什么好反对的。
相反,他很好奇陈奇的一切,心中那名为愉悦的种子,正在生根发芽,想要见识更多有趣的事物,好比现在,他正无意识地享受着远坂时臣的恐惧、惊惶,还有不悦。
那是这片领地的主人,正在被直接剥夺权力而产生的挫折感。
“没事,我只是找一个保镖而已,倒是一路舟车劳顿,你夫人应该已经久等了。”
陈奇颔首致意,转身离去:“那么远坂先生,明天见。”
刺耳的告别,像是一记重拳轰在远坂时臣的脸上,挂着僵硬笑容的优雅魔术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开房门,又是如何沉溺于禅城葵的怀抱,陈奇的一句明天见,蛰的远坂时臣想要杀人。
但还没等他下定决心,禅城葵腹部的胎动,便打破了远坂时臣脑袋一热的可能性,让他冷静了下来,昂起头,只见抱着自己的禅城葵笑容沉静温和,远坂时臣蠕动咽喉,叹息道:“我回来了,葵。”
“欢迎回来,时辰先生。”
水乳交融般亲吻拥抱的二人,在昏黄的独栋公馆内做起了羞羞的事情,待得云散月现,凶狠发泄着自己精力,以魔术催发肉体足足以温柔拉锯的姿态,来了三次的远坂时臣,彻底再起不能。
他没有做什么事后抚慰,站起身来拉开落地窗前的幕帘,冷静的道:“这段日子,冬木会有点危险,除非必要情况,否则你不要走出公馆,遇到危险进入魔术工房躲避,有关细节我明天会一一教你。”
禅城葵没有说话,她只是痴迷的望着时辰的背影,温柔点头,右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腹部,感受着两个未诞生的小生命那温暖的波动。
远坂时臣神情冰冷,他虽然脑袋冷静了下来,但这并不代表他放弃了对于陈奇的杀心,他摩挲着手中赤红如血的玛瑙宝石,敲定了一个主意。
另一侧,未远川河畔,陈奇与言峰绮礼分别拿着一杆鱼竿,坐在还未建造完成的大桥起始端,悠然垂钓,享受着静谧的时光。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多话的性子,尤其是面对彼此,反而有了一种古怪的默契,言峰绮礼的身体不知何时放松了下来,望着水面折射的星空,放弃了思考,专心致志的钓鱼发呆。
噗通,水面迸溅出点点晶莹,一尾活力无穷的大鱼咬着陈奇的鱼钩,奋力的甩尾挣扎着,也不知是愿意上钩,还是不愿意上钩,只是陈奇并没有吃它的意思,淡定的一把摘下大鱼,噗通一声,扔进了未远川,似乎是在催促对方早点睡觉,不要半夜没事来咬钩。
不知过了多久,当水面完全静止,月亮被未远川大桥的建筑部分遮盖的黑暗时分,陈奇忽然笑道:“言峰绮礼,你有梦想吗?”
第三十六章:陈奇的念头
梦想,虚无缥缈的用词,但对于拥有出类拔萃能力的个人来说,这个词汇会被才能覆盖上现实的外衣,从而变得可以捉摸。
只是,当触摸到梦想的那一刻,有些东西就改变了。
而且言峰绮礼,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梦想,这个词汇与人生存的意义该去哪里寻找这种哲学问题,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
“与其说有或者没有。”
手中鱼竿忽然下沉,言峰绮礼望着水面叠起的涟漪,平静的道:“人类能够想象的事情,早就被现实写完了,魔术师不断充实自我情报,应该明白,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梦想这种东西。”
没错,梦想是不存在的,因为当梦想得以触摸的那一刻,它就已经失去自身的意义价值了。
不过即便退一步去说理想,言峰绮礼也没有什么可以向他人倾诉的,因为他就是那么一个无趣的人。
圣堂教会出身,对于金钱、女人、权力皆无兴趣,万事万物皆源于神,无论这个神是什么教派,无论圣堂教会内有多少种不同的教义,无论祂是个人升华而成,还是统合万象的概念存在。
至少,这不是钱权能够去形容的东西,个人的渺小是恒定的,如果人类一定有什么价值的话,那么只会源于他们自身思考,以及在思考之后得出的答案,表明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其余的无论是改变物质形态,制造出种种和神话外魔一样的诱惑,纸醉金迷的生活,操控他人生死的权力,这些对于言峰绮礼来说,都没有意义。
因为人类实在是太过渺小了,如果神是头顶的星空,那么作为侍奉神的圣职者,理所当然不会停留在欲望的泥淖中,因为人类的难以自持,他们要勤修精神和肉体,去对抗这种侍奉无垠宇宙的空虚。
理所当然的活着,理所当然的度过一生。
将尺度缩小到一生的长短,他们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即便精修八极拳的老父,岁数也很难过百,一生清贫自持,毫无外物牵挂,仅有的一点牵绊,也不过是年轻时积存的情感,还有侍奉神的虔诚。
陈奇听懂了言峰绮礼的意思,他笑道:“自性迷即是众生,自性觉即是佛。”
佛在这里可以替换成神,圣,仙,魔。
又或者那些勤修辩证,明悟事物的矛盾规律,即对立统一的规律,它是物质世界运动、变化和发展的最根本的规律,一切都在不断地变化和发展的思想家。
不过懂归懂,陈奇还是哂笑道:“你可真是个无趣的家伙,享受乐趣本身也是这个过程中的一种变化,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觉悟方式,并没有一条路说必然通往光明,而且适合每一个人。”
觉悟之后存在非善非恶,只遵从自己的愿望而活着,无限的宇宙,能容纳下无限的可能,拿圣堂教会的思路强行框着自己,怎么可能找的到答案。
“你不在乎钱权,却明白思考的价值,您能感受到的意义也源于这里。”
陈奇平静的道:“也许你会是那种,期待看到别人掉进水沟里,狼狈打个滚,从而在对方思考的意义中看到‘神’的多面性的家伙,也说不一定,自我觉悟之后,做的每一个贯彻意志的决定,在我看来都是实现梦想,因为我们本身,就像是一场梦。”
“这可真是意外,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虚无主义者。”
言峰绮礼勾起了一个玩味的笑容,某种意义上他觉得陈奇说的很对,因为他经常会有期待别人痛苦,并从中观察得到乐趣的冲动,自性迷即是众生,说的一点不错,只是陈奇说自身就像一场梦,这无疑是否认了物质基础,也不符合他平时学习的神学观点。
“道一,两仪,三生万物,不断地对立统一,打比方我真是一只小蝴蝶,陷在别人的梦里,又或者某一天我醒来了,都是道在不断衍生的一种过程,我并不觉得这是虚无主义。”
陈奇甩了一下鱼钩,未远川的海面,在他的意志和魔力操纵下,分割出近百米的深邃裂隙,河床暴露在他的面前:“掌握魔力,为得就是解放自我,能够在片面的角度,尽情体会世界的美好,让自己成为‘自我’的基准点。”
“这就是梦想吗,也是所谓的觉悟?”言峰绮礼低声疑问,换来陈奇不负责任的答案:“我已经说过一次了,没有重复第二次的兴趣,但可以说的是,你肯定还有未曾被发掘出来的本质,要你自己去理解。”
毕竟,名为言峰绮礼的男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愉悦者,所行所思都走在贯彻自我的道路上,哪怕看着稍微有点变态,但终归是觉悟了的。
陈奇此刻不过是埋下一颗种子,顺带打发夜晚的无聊时间罢了,他从河底抓出莫约百斤的冰冷鹅卵石,在言峰绮礼注视下,展开了一场貌似平凡无奇,实则但就捏泥巴而言,已经可谓鬼斧神工的炼金。
一指点出,组成鹅卵石的原子,内部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迁,一场场只能以思维抽象捕捉的碰撞,自原子核内部炸裂开来,质子的数量发生了改变,百斤的鹅卵石释放出大量的能量,犹如金色的火焰翻飞,改变着自己的形态和性质。
推开炼金术大门的炼成,这是陈奇自贤者之石炼成阵上得到的启发。
即便是如今,他也无法做到精细度足以操控质子的炼金,但是魔术有时候是不用讲科学的,概念与概念的链接,让贤者之石炼成阵上刻画的元素,可以直接影响改变大气中的原子核。
百斤鹅卵石看似是石头,但依旧可以在炼成阵的基础上进行重构,区别只在于炼出来的事物,不会是贤者之石,而是陈奇想要的元素。
组合,重构,拿捏,一系列标准到小孩子都能搞定的捏泥巴动作,一条漆黑如墨,中心妖异莹紫的金属腰带,在未远川大河的上方缓缓凝形,多余的能量皆被大河吞噬消弭,没有产生任何余波。
嵌合环扣,一节节合金组成巴掌大小的蝎子,钻进了金属腰带的正中央,腰带通体强烈的科幻感,与周遭不过八十年代风格的建筑格格不入。
陈奇略作思索,开始铭刻符文,虽然他掌握的卢恩符文数量有限,但文字通过不同的组合排列,可以得到不同的意思,拥有炽热毒素,以及蜇杀本性的蝎子,无疑是最为契合言峰绮礼的动物。
“送你了。”
盈满的魔力逐渐散去,失去托举的腰带坠入言峰绮礼的手中,这份沉重神秘的礼物,让原本属于绮礼的那杆鱼竿沉入了大河,似乎象征着他即将失去的某些东西。
“这是?”不明腰带用法,只知这件物品必然非同一般的言峰绮礼,不认为陈奇会做多余的事情。
“骑士腰带,你可以理解为魔术外骨骼装甲。”陈奇从奥菲娅的怀中重新拿起鱼竿,漫不经心的道:“因为在此之前使用者寥寥无几,我一直没有得到全方位的详细资料,你权当我是在拿你测试武器就行。”
话说的很不客气,但言峰绮礼却并无怒色,他观察摩挲了一番腰带,将之绑在身上,尝试注入魔力。
咔咔咔!
腰带蔓延出一层紫黑色的金属膜,吞噬了言峰绮礼,魔力的光芒在金属膜的折射下,散发出森冷诡异的色彩,层叠嶙峋的甲胄,欣长摇晃的发辫,以及双手那对巨螯,仿佛是死亡的代言人具现世间。
陈奇扫了两眼,点头道:“灵化术的魔术塑形非常方便,虽然基本是抄袭蝎子完成的设计,但没想到意外的很有型啊。”
蝎铠骑士没有言语,只是眼神中闪过一抹跃跃欲试,奈何陈奇根本没有配合他的意思,言峰绮礼自知如果膨胀的发动攻击,下场必然是极其凄惨,只得按下那股莫名的冲动,随着他意念消退,骑士腰带那层金属膜自然褪去,显露出他原本的姿态。
言峰绮礼沉吟半晌:“你为什么要给我这条腰带?”
这个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虽然陈奇铸造腰带显得是十分轻描淡写,但再轻松那也是陈奇的能耐,言峰绮礼对于自己的定位把握并没有膨胀。
“说了,拿你测试武器收集数据。”陈奇思索道:“顺带这样一来,在冬木市的大小战斗,基本就不用我亲自动手了,虽然你父亲是圣堂教会的人,但你应该还没有通过教会的正式考核,一月份的保镖,这条腰带便算是我给你的佣金了。”
理由意外的合乎情理,只是还是没说实话。
言峰绮礼掂量手中沉甸甸的腰带,露出了微妙的表情,曾几何时魔术礼装竟是如此廉价就可以做出来的东西,不过他并没有继续追问的理由,即便陈奇是要去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言峰绮礼也没有阻止的能力。
“行了,天也快亮了,找个地方先睡一觉去。”
钓了大半夜的鱼,却是连一条都没有收获,陈奇伸了个懒腰道:“明天早晨,替我向间桐家递一封拜帖,远坂先生难得和他夫人重逢,我就不过去搅扰了。”
转换目标了吗,间桐家,听父亲说过,貌似是建立当初一起在冬木建造订立魔术系统的三家之一。
揣测陈奇这样做的目的,在心中整理成之后向言峰璃正递交的报告,言峰绮礼平静的道:“没有问题。”他本来就有璃正的嘱托,多调查现今冬木市的情况。
在言峰绮礼看来,陈奇和自己父亲,似乎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鉴于冬木的地点,以及瞄准御三家的古怪,言峰绮礼本能的猜出了一点真相。
两个人所在乎的秘密,其实是同一件事,只不过陈奇的态度淡定远胜璃正,真的就是浑不在意。
言峰绮礼此刻并不知道自己想歪了。
陈奇之所以赠送他腰带,其实只不过是出于一种游戏的心态,众所周知假面骑士都是互相敌对的,要么就是有足够数量的怪物不断地冲塔。
距离九四年还有八年有余,八年的时间,足够陈奇凑出两桌麻将了,举办一场骑士间的斗争,收集迭代腰带数据,更新之余,应该恰好可以赶上第四次圣杯战争。
想想现在跟言峰绮礼一个岁数,应该还在和义母混日子,学习魔术、杀人技巧,各地出任务的卫宫切嗣,估计即将离家出走,并不被老虫子重视的间桐雁夜,因为陈奇的缘故惶惶不安,心中杀意看似掩饰很好,实际上路人皆知的远坂时臣。
外带时钟塔的肯尼斯,自己身边的巴泽特,还有时钟塔大大小小的各路BOSS,即将入学却苦于天赋,郁郁不得志的韦伯·维尔维特。
想想就有意思啊。
已经打算通过时钟塔渠道,定期将品质不等的腰带流到市场上,促发真假货大战的陈奇,忽然想起了在来冬木之前,戈尔德给自己说的那一则消息。
伊拉克那边,应该快进入到海湾战争阶段了,大概还有两三年的时间,法政科的人在那边,貌似挖到了类似冥界的深邃巨坑,听描述看,怎么都很像迦勒底灵子转移,美索不达米亚篇章的最终决战地点。
远坂时臣的蛇蜕,征服王的披风碎片,应该都在那个地方吧,没有英灵召唤,所谓的圣遗物对魔术师来说,不过是稀有的收藏试验品,只有降灵时才会偶尔用上,没有达到战略级资源的层次。
除此之外,石油王的巴格达电池也在伊拉克,难怪戈尔德口中的那位小当主,觊觎这片富饶的地区,想要率先开拓谋取最大利益,毕竟灵墓已经逐渐不在十二家的掌控,明争暗斗愈发激烈。
本来还说解决了冬木的问题之后,顺带去三咲逛一圈,虽然完全不在一个地方,但说到底日本就那么大一点。
热海那边,日暮神社自己也还没去探访,不知道食骨之井能不能过,还是必须要四魂之玉的牵绊才能激发,如果能过去的话,宰两只大妖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第三十七章:吃瓜听故事
隔天,言峰绮礼持拜帖,敲响了间桐家的门扉。
平素无奇的大平层,虽然相较普通民众来说可谓富庶,但对于一个魔术世家而言,无疑早已颜面扫地。
间桐,本来姓氏为玛奇里,源自西欧的魔术圈,后来被赶出故乡流落到日本后化名间桐。
因日本的土地不合,后继者的魔术回路越来越少,这让间桐家的传承出现了危机。
爱因兹贝伦家族的辉煌,以及那份取之不尽的财源,是如今的间桐难以媲美的,即便曾经寂寂无名的远坂家,现在也可以将间桐甩在身后。
但魔术不只是资源,神秘永远是第一位的,其次是个人的坚持,最后才是个人的才华。
没落的间桐,也曾出过尝试中兴的魔术师。
间桐脏砚,一个天资相对平庸,却有着相当的坚持,完美继承了家族魔术刻印,并在此基础上来到冬木试图推陈出新,探索根源的魔术师。
单就这份豪情和愿景,便可以甩出时钟塔庸碌争夺者老大一截距离,各路二世祖只配看着他的背影吃灰。
然而时光荏苒,昔日的杰出魔术师,如今已经是一个需要拄拐行走的小老头,眼中豪情不再,却而代之的是阴森魍魉之气,老态斑点的皮肤上带着一股死人的灰白。
与常人不同的黑色眼白,棕黄的虹膜,其内黑绿交间的瞳仁,与其说这是一双人的眼睛,倒不如说是两只虫子背后生出的人眼花纹,如此才能解释这种令常人感到恶心的色泽由来。
间桐家中除去定时会来打扫的钟点工外,便只有间桐脏砚和他的孙子雁夜一起生活。
然而,雁夜在前些日子已是离家出走,貌似是因为接受不了一个神宫的候补巫女嫁给了远坂家的魔术师,哈,何其可笑。
像是一句行走的活尸,间桐脏砚拄着拐杖,通过监视魔术确认来者,准备好了一切之后,施施然仿佛一名普通老者打开了门,怪笑道:“这可真是稀客。”
圣堂教会除去专门执行特殊任务的情况,又或者埋葬机关的古怪,所有入职神父在日常只能穿着自己的正装,款式或有不同,但在间桐肮脏眼中,那不过就是一层死气沉沉的棺材皮,款式无法掩盖那股板正腐朽的味道。
他从没有想过会有一个尚未经过洗礼的圣职者后代,在白天孤身一人敲响自己领地的门扉。
出于好奇,间桐脏砚姑且打算听听言峰绮礼想要说些什么,他拄着拐杖向内走去,给言峰绮礼留下了一个毫不设防的背影,言峰绮礼亦无言语,只是带上门扉,在玄关换鞋走进了魔术师的领地。
踏入这个日式双层独立住宅的瞬间,言峰绮礼就意识到他已经进入了眼前这个老魔术师的腹中,住宅的每一寸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暗藏杀机,随时可以发动将他埋没在这里。
没有茶水,两个人很简单的在会客厅坐下,间桐脏砚活动了一下老迈的脖颈,问道:“年轻人,说出你的来意吧。”
他的语气平静中带着一股理所当然的傲慢,虽然间桐家已经落魄了,但还不至于被一个连神甫都不是的年轻人逼上门来的地步,至于对方是否携带善意前来,间桐脏砚根本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只因这个问题幼稚的可笑。
作为一个魔术师,本就应该怀揣警惕一切,审视自私的目光去看待事物。
言峰绮礼嘴角微微勾起,并非挑衅,只是觉得间桐脏砚的存活状态很有意思,昨天被陈奇点明,他隐约发现自己似乎觉醒了某种特质,或许真的如陈奇所说,自己很喜欢欣赏人性迸发的色彩吧。
“这是拜帖。”
将准备好的拜帖递出,言峰绮礼认为拜访这个举动是十分合适的,因为如果想要与面前的老魔术师打交道,就不能指望对方出现在除去工房之外的地方,因为那绝不可能,下请帖的话,一定会被漠然拒绝。
只是,这个老者有值得拜访的意义吗,言峰绮礼心中对此存有疑问,不过那并不是他需要在乎的事情。
“哦?”打开拜帖扫了一眼,间桐脏砚发出意味深长的沉吟声,似乎没想到魔术协会的人会找上门来,即便是在来到冬木之前,玛奇里家族与魔术协会的关系,也绝对说不上‘友好’二字,更遑论如今这个现状了。
不管外界如何看,一个魔术师家族的根本,永远维系在子嗣的天赋上,除非当代传承者必然能抵临根源完成夙愿,否则必须要寻找继承魔术刻印的优秀载体,而现在的间桐家,已经无力维持这个最根本的底线了。
被叛逆的无资质子嗣击穿了防线,间桐脏砚的精神依旧毫无动摇,他要做的只有不断维持自己的生存,在完成某个目标之前,绝对不能倒下。
只是越是如此,他便离那个目标越远,稍微露出虚弱之态,便会被虎狼侵袭,好比眼前这个圣职者子嗣后面想要拜访自己的魔术协会来人。
好可惜啊,鹤野是个毫无意义的废人,否则让他出面,就可以最大程度隐匿自身的存在了,不过专门找上门来,要是说毫不知情也不可能,也就是说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吗。
捏弄手上这封钢铁篆刻而成的请帖,间桐脏砚从字里行间都感觉到这是一个不好打搅的家伙。
——陈奇。
再典型不过的汉人名字,年轻时曾经一度踏上过那片古老土地的间桐脏砚,对这种格式的名字相当厌恶,在他看来那片土地上的人,可谓与整个世界都格格不入,从精神格式,生存形态,文化传承与外面有着天壤之别,不是古老土地孕育出的人民,在那里很难安居。
没听说过那片土地的人会跑到外面搅风搅雨啊。
间桐脏砚思忖片刻,点头道:“既如此,三天后的清晨,若是陈先生愿意讨教,我自当扫榻以待。”
场面话说的很好听,言峰绮礼心中微微哂然,三天,用于调查对手来历,以及进行必要准备吗,未免少了点吧,他起身告辞,并无多做留恋的意思。
言峰绮礼走后,间桐脏砚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彻底阴沉了下来,本就阴湿蠕动的气质,在沉抑的神情下显得愈发像是一个丑陋的怪物。
“现在的魔术师,还真就是些不懂礼貌的小鬼,我倒是要看看你们究竟看上了冬木的什么!”
间桐脏砚沉怒的顿下手杖,发出令人不安的闷响,住宅外侧的花草根部,悉索的虫鸣蓦然尖锐了起来,回应着这份无名的怒火。
其实,他很清楚自己手里还有什么底牌,但正因如此,才不能容忍他人觊觎的视线。
……
铛,铛,铛!
当言峰绮礼回到陈奇凌晨办完手续交接,所得到的一处占地莫约五百平,结构粗疏坚固,以前曾被拿来当做锻造屋的临时居所时,一阵清脆的敲击声,传入他的耳中。
锤击的火花自铁毡上溅开,高热的烟雾于冰水中绽放,淬火的刀剑停靠在陈奇身旁的墙壁上,呈现出古朴深黑的色泽,边缘颗粒凹凸不平,像是被刻意裹上了一层晦涩的外衣。
轰,踩动鼓气的风箱,陈奇愉悦的挥洒着精力,制作一些言峰绮礼完全看不懂的东西,如果只是刀剑倒还好说,但此刻躺在陈奇面前的,分明是一个沉重的铜人。
毡台的旁边,一本字面意义上的针灸大全,像是被巨汉欺凌的小姑娘,随着热量鼓起的气流来回翻动。
看不懂这个男人在想什么,言峰绮礼寻了个陈奇停手的时机,报告道:“拜帖已经送到了,对方说三天后愿意一晤。”
“哦?那倒是不错,我还以为会被干脆利落的拒绝呢。”以魔力将铜人内部核心掏空抛光,填充水银,勾勒经脉线条,陈奇雕琢着穴位,随口道:“有什么想问的吗。”
言峰绮礼认真的想了两秒,点头道:“冬木有值得你专门走一趟的事物吗。”
问题异常的直白,但陈奇却开心的笑了起来,聊天嘛,自是不分什么强弱上下的:“绮礼,作为圣堂教会的人,即便还没有正式编制,你也应该听说过圣杯吧。”
“圣杯,耶稣受难前的逾越节晚餐上,耶稣遣走加略人犹大后和11个门徒所使用的一个葡萄酒杯子。耶稣曾经拿起这个杯子吩咐门徒喝下里面象征他的血的红葡萄酒。”
言峰绮礼娓娓道来圣杯的来历,总结道:“受膏者,神子,明亮的晨星,万王之王,拥有这些概念特征的耶稣,盛放代表他鲜血的酒杯,在概念上被赋予了神秘的色彩,传闻中,只要以真正的圣杯盛水喝下,便可返老还童,起死回生。”
“嗯,圣杯承载的是神子之血,那么继续我们昨晚聊的那个问题,在你的心中,神该用什么概念来代表。”陈奇调教着手中铜人,手臂沉稳平直,一丝不苟的进行压力测试反馈。
“一切。”
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言峰绮礼认为非如此不足以为神,事实上教义也说明了神造万物,用简单质朴的‘一切’来形容神,并非是过分的说法,甚至某种意义上还略有不足。
陈奇认可点头道:“那么我再问你,你能想象到的‘神血’这个概念,应该用什么概念去形容代表。”
这次言峰绮礼陷入了沉思,他看着陈奇手中那个穴道泌出水银液体的铜人,眼神一亮,回答道:“以太。”
“正解。”陈奇屈指一弹,以微风将水银送回铜人内部,平静的道:“在冬木的三家,以圣杯为名创造了一个系统,第三法的实现者将自己化作了那个杯子,用于承载神的血液。”
“灵魂物质化作为圣杯,真是狂妄而大胆的想法。”言峰绮礼摇头道:“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目的?”陈奇沉吟了一下,以复述的口吻答道:“救济世人,抵达根源,切除此世一切之恶,大抵是出于以上三种目标吧。”
“………”言峰绮礼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却写着理解不能,像是很难理解什么样的人才会出于这种无厘头的理由,去进行如此大胆狂妄的计划。
“他们最后成功了吗?”言峰绮礼搭了把手,帮助陈奇清理铁毡的残余,陈奇则是专心的为铜人镀色,挫去一些细节上的杂余,笑道:“成功了一半。”
成功这种事情,能按一半来算吗?
言峰绮礼显然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满意,陈奇认真的道:“理论架构没有问题,按照步骤进行,至少抵达根源这一目标是能够实现的,救济世人也并非不可能,而完成了救济世人这一目标,此世之恶或许真的会消失。”
“那么是哪里出了问题呢?”言峰绮礼问道。
“问题出在他们都很穷啊,或者说没有富有到可以制作成百上千台魔力炉,去供给这个项目,谁让大家活在一个大源衰退的年代呢,就是我现在,也做不到制作或者调用那么多魔力炉。”
投影了一根纤长的银针,陈奇手指擦过尖端,悬针定穴道:“启动这个圣杯系统,必须要大量的魔力,他们成功建立了系统,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发动,无论是蒸汽还是燃油、电能,总是要有一样作为消耗,机械才会运转,魔术也是一个道理,不同的是魔术消耗,无论以什么样的形式开始,最后都会归结为单纯的魔力。”
“于是乎,他们有了很有意思的想法,围绕这个‘圣杯’进行一场局部个人战,利用与根源链接的第三法使用者,召唤出传说中的‘英灵’。”
故事讲到这里终于是有了几分味道,陈奇示意言峰绮礼去准备西瓜,自己走到墙边捡了一把作品开磨,灰色的风息没过刀身的黑泥,将内蕴热量的外壳剥开,露出其内无暇的刃锋。
他接过言峰绮礼从院里井水冰过的西瓜,在冬日的暖阳中展现了一番刀工,西瓜整齐的分为十六片,陈奇用干净的抹布拂过刀身,吹了声口哨:“温泉瓜不错啊,刚刚说到哪了?”
“英灵。”言峰绮礼也不客气,端正的坐下行礼,继而与陈奇一起吃起了西瓜,表情呆板的他吃起西瓜,有一种别样的滑稽感。
陈奇招呼奥菲娅过来吃瓜,继续讲起了故事:“他们就想到召唤英灵,通过这个仪式,大规模抽取地下灵脉的魔力,英灵战败之后,携带的魔力会一起回返圣杯,这样就有了可以用来启动的‘神血’,毕竟一般而言,人类是无法有效利用大灵脉的,顶多坐落上面,采纳一些皮毛。”
“道路可行,条件凑齐,那为什么还只是成功了一半?”言峰绮礼专心吃瓜听故事,作为一名看客,他很清楚陈奇需要的是捧哏,他本身对圣杯并不在乎,但对于其中纠结缠绕的人性却颇感兴趣。
“大圣杯是没有错漏的。”陈奇先是给予了肯定,随后摇头道:“但是参加的技术者、魔术师是存在问题的,好不容易制作了魔术炉心,魔术师们不是为了星球,而是为了民族和自己的社会使用它而自相残杀了,英灵因为人类的‘失格’而不听指挥,因素有很多,但结果却只有一个。”
“——失败。”
言峰绮礼吃瓜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露出名为愉悦的笑容,很显然这个结局莫名符合他的胃口。
这个世界上没有觉悟的人类,因为觉悟的人,已经脱离了这个种族的限制,迈入了觉者的范畴。
除此之外,只可能是没有觉悟的人类,不会有别的结局。
失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第三十八章:概念,颜色
既然是与圣杯战争有关,言峰绮礼大致可以推测出接下来的走向。
他没有继续问下去,选择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谈道:“那是针灸?”
被炉灶炭火欺负的针灸书,像是个委屈的小姑娘,默默地蹲坐在那里,只能看着两人一猫吃瓜。
“嗯,有点创意,打算在自己身上实践一下。”
咔嚓咔嚓,吞下一片冰脆清甜的西瓜,陈奇伸手一招抓过针灸大全,说道:“绮礼,你有感受过气吗。”
“有,练习八极拳时间久了,身体强壮,举手抬足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我的父亲说那是名为意气的事物。”言峰绮礼抬起袖口,露出精悍的小臂,虬结的血管如藤树纠缠,刚劲有力的拳腕,即便是坚硬的岩石也能轰的粉碎。
“嗯,你应该也有魔力的资质。”陈奇点头道:“你知道魔术回路是什么吗。”
“第八秘迹,神赐之力。”给出了一个教会版标准答案,言峰绮礼顿了下,又道:“远坂时臣说过,魔术回路是一种近似神经的存在。”
“对,神经,魔术协会这个形容非常恰当。”陈奇内视自我,青金交错的魔术回路,散发着天空一般的浩渺之意,淡金色的云霞层叠其上,晶莹通透,即便是他见过最好的宝石也远远不及。
笑了一下,陈奇又问道:“人造人是什么?”
人造人?言峰绮礼眉头一皱,这种严重触犯教规的事物,自然是被绞杀的对象,因为身体是圣灵的殿,自残,自杀都是毁坏这座殿堂。
只是初觉愉悦之魂的他,已经不再是古板的那个沉默青年,有了自己思考的言峰绮礼忍受着亵渎,对于非人造物的不悦和漠视,平静的道:“人工授精,胚胎成长期间经过多次魔术性调整,魔术师的工具。”
“没错,魔术师的工具,全身上下铭刻回路,最大限度的榨取小源魔力的消耗品,很多炼金术师都是这么做的。”陈奇淡然道:“他们细胞的端粒缩减速度是常人的五到十倍,甚至可以达到二十倍,五十倍,大量的细胞被魔术回路吞噬,因此寿命很短,一生可能只有三到五年,长一点的则是十一二年。”
“我接下来要着手解决的问题,便是人造人的寿命,凡事开头难,我需要大量的有益魔术资料,魔术研究成果,还有已经成型的对应魔术以供参考。”
小小聊了一下发展方向,给言峰绮礼透了个底,陈奇将手中的针灸大全递给言峰绮礼,说道:“魔力反哺肉身,想要做到这一点,始终不被现代医学认可的经络,就是打开秘密的钥匙。”
魔力反哺肉身……
光听着就有种疯狂的感觉,言峰绮礼神情平静,陈奇已经离开了,他独自坐在原地翻阅起了这本针灸大全,认真的阅读了起来。
“十二正经,奇经八脉。”言峰绮礼喃喃的道。
“十二正经,奇经八脉。”抱着奥菲娅,陈奇平静的道:“心肝肺脾肾,大小肠膀胱,三焦,阴阳跷脉,阴阳维脉,任督二脉,带脉,还有作为血海的冲脉。”
“概念吗。”蹲坐在陈奇肩膀上,奥菲娅眼中神性璀璨,不断推算着陈奇所说的经脉,在魔术的领域‘物质’是极为暧昧的事物,即便显微镜找不到也无所谓,观测是多方面的。
“这是你不想炼就贤者之石所找到的答案吗。”奥菲娅甩动了一下尾巴,似乎是在夸奖陈奇:“即便如此,你还是需要一个仪式,还有与圣杯战争一样的外源推动难题,会卡在你的面前。”
“所以我才会跑去约一个老虫子。”陈奇很认真的道:“可以的话,我更喜欢找美女磋商问题。”
“放弃吧,你没有女人缘。”奥菲娅很笃定的道:“东京那么多女孩子你都错过了,说明你在这方面天赋低的可怜。”
“我可以努力。”陈奇不服气的道:“那么多型月美女都在等我。”
从阿佩普的黑暗中读取了陈奇部分记忆的奥菲娅,明白这个家伙在胡咧咧什么,翻了个白眼,哼唧道:“嗯,是啊,她们都在娘胎里等你。”
陈奇脸色一黑,顿时有掀桌的冲动,他还真的无法否认这句话,好在还有苍崎橙子这种原著‘主角’级别的金大腿可以安慰陈奇的心灵。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研究的怎么样了。
思绪飘向时钟塔,陈奇其实最怀念的还是自家的人偶,被他命名为真音的助手,话不多,勤劳肯干,也适合眼前这个课题,不比这只被人夺舍的懒猫好一百倍吗。
……
咔哒,咔哒,咔哒。
黑暗中,洁白的手臂关节不断收缩碰撞,发出令人不安的死亡律动,仿佛响尾蛇进行猎食,从容不迫的冰冷脚步,彰显出人偶冰冷的本质。
远在冬木的陈奇念叨的真音,双目蓝芒如坚冰漠然,嗓音略显沙哑的道:“确认目标,创造科魔术师……库里珀。”
这个该死的人偶——!
库里珀喘着粗气,眼中流露出强烈的忌惮之色,他的衣服到处都是被划烂的伤口,血液潸潸流出,象征着他那恍若风中残烛的生命,创造科的魔术师都精通人偶制造,擅长捕捉精细之处。
创造科的魔术师之间的比拼,往往是精细度的较量,以及概念历史的争锋。
单就这点来看,那个匆匆毕业,为人高傲淡漠的苍崎橙子,连给他们这些学长提鞋都不配,谁能想得到这个少女的心肠简直和黑曼巴有的一拼。
得罪了她之后当面不露声色,私底下却是立马收集资料,将手里的本钱直接梭哈,进行强袭!
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库里珀居然从堂堂祭位魔术师,被逼到这个狭窄的巷道里,像是他最瞧不起的那些可怜魔术师一样,面临被宰杀吞噬的命运。
每个濒临死亡的魔术师,都是极为危险的野兽,理所当然库里珀也不例外,他咬牙痴迷的望向真音,贪婪地视线打量着这局无暇的人偶胴体。
没想到啊,实在是没想到啊,那个苍崎橙子的手里竟然有已经消弭的自动人偶概念,若是能得到她,自己的人偶制作一定会突飞猛进,不要说是价值万金的人偶,便是转生的问题,也有了攻克的可能性。
一定要得到她!
败退仓皇的魔术师,眼神压抑着炽热的渴望,他右手强化往胸前一击触发魔力逆流开关,全身血液逆相位涌向心脏,极致的痛苦中,魔术回路运转至极限。
嗡嗡嗡,空气中的魔力与库里珀的意志共鸣,他吟唱道:“无尽延展的大地即为吾之手腕。”
轰!
十立方米大小的重拳,自大地暴起砸向真音,暴虐倾泻着大地浑厚的力量,真音神情不变,身体一闪掠出残影,划过重拳,死亡的寒意瞬息锁住了库里珀的呼吸。
双手结印,拳掌交错变幻,魔力随着意志扭转变形,库里珀冷笑道:“大地涌动的气息,即为吾之呼吸。”
他低喝一声,身上血色几乎完全褪去,脚下大地自发堆积成小山般的墙壁,隔开了他与真音的距离,与此同时方才的重拳豁然爆开,数不清的石子,像是暴雨打向真音的背后。
爆鸣的空气噼啪作响,地面止不住的颤动,小巷在魔力催动的石雨下打出无数陷坑,震动减弱,库里珀解除土墙,却发现前方空无一人。
不好,心念电转,库里珀强化身躯就要做出防御姿态,却见天上展开双臂,悠然悬空的真音右臂爆开一团蒸汽水雾,印着‘10T’样式的超大号气锤赫然在手。
咚!
一锤正中靶心,打的库里珀头脑震荡,不要说操控魔力,光是维持没有晕过去的状态,便已是意志强韧的表现了。
随着战斗结束,小巷中,高跟皮靴的踏地的声音响起,优雅的修身袍裙,过肩披散的暗红发丝,眼眸冰冷的苍崎橙子,打量着眼前再无还手之力的猎物,掠出一个野性的笑容。
“库里珀·巴格尔·安德里亚。”念出对手的名字,苍崎橙子满意的看见对方的身躯颤了一下:“为什么要算计我。”
“你说什么……?”库里珀茫然抬头,眼神难以聚焦,却不料苍崎橙子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玩味道:“我是问,为什么我刚进创造科,你就要联合‘同学们’想把我炮制成人偶。”
嗤!
犀利的风剑切过库里珀的皮肤,血花绽放,隐藏在肌肤下方的血管暴露了出来,难以形容的疼痛席卷库里珀的脑海,他想要翻滚,但下巴被苍崎橙子强化的右手死死钉在原处,只能像是一只蠕动的虫子,苦苦哀求:“不是我,我只是参与了而已。”
苍崎橙子冷笑道:“我知道,所以我不会杀死你,真音。”
银白色的人偶应声提起库里珀,用气锤朝对方脑袋轻轻来了一下,眼神中冰冷的蓝芒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颇为懵懂可爱的秘银眼珠,她扑闪着表情捕捉器,疑惑的道:“为什么你的表情,永远和你想的事情不一样,苍崎橙子?”
“说了很多遍,叫我苍崎就行,不要老一口一个苍崎橙子啊。”苍崎橙子戴上眼镜,眸光柔和了些许,吐槽道:“陈奇没有给你加装礼貌功能吗。”
“没有,我收到的命令是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提供你研究所需的一切,作为交换,陈奇说你会给我……需要的东西?”
“那你觉得你需要什么呢。”毫发无伤的真音,站在小巷中仿佛一束银色的曦光,明亮的让人无法直视,随着战斗状态的褪去,人偶身上重新蒙上了一层朴实无华的黑灰,她呆呆的道:“不知道。”
“嗯,这就是你需要的东西。”低声开了个玩笑,苍崎橙子伸手拍了下真音的肩膀:“你需要的东西我会为你准备,但探求好奇之心,只有你自己才能找到,而这所有的一切,都起源于不知道这三个字。”
“………”(听不懂的回答)
难得露出了苦恼之色,真音微表情似乎嘟了下嘴巴。
苍崎橙子并没有留意到这点,她平静淡漠的脸庞上,流露出独属于魔术师的冰冷和残酷,陈奇走后一个月,这已经是第三波来找她茬的人了,缺少了与法政科的联系,以及陈奇的些许凶名,曾经作为‘魔法使之卵’这一绝大的诱惑,让很多人都失去了理智。
对此,苍崎橙子只好以杀止杀,顺带一提,她手头正缺研究材料,哪怕陈奇通过真音赠予了一笔经费,在这点上,苍崎橙子很感谢陈奇,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他把真音借给自己。
三水吉右卫门,这名人偶师或许在世界上并不出名,但苍崎橙子早年却是有幸在浏览日本的魔术拍卖展时,见过这位大师的手笔,那是一个没有任何人工智能,孤零零坐在展台一角,默不作声的中性人偶。
平静,安详,眉眼身姿之中,仿佛寄宿着一个静谧美好的灵魂,精致精细的匠心勾勒出栩栩如生的轨迹,在轨迹之中孕育出‘生命’这一主题,深深震撼了当时的苍崎橙子。
相比起书本上宽泛的各种魔术概念定义,或许简单的寥寥几笔所勾勒出的东西,要远胜书本百倍。
只可惜,这具人偶被一位魔术师高价拍走了,当时的橙子尚且年幼,还处于埋头专心学习,准备继任魔法使的状态。
谁又能想得到,时隔多年被抛弃的自己,辗转又见到了当初那位大师的作品,只是这次的作品,相较于那具仿佛拥有灵魂的人偶,更为粗糙,缺漏的地方多的数不过来。
不过,有一点却是远胜当初苍崎橙子见到的那具人偶。
——底色。
只有一张最纯净的白纸,才能提供最大的描绘空间,艺术是空想的结晶,需要有能够承载的画布,真音一开始的残缺状态,无疑是三水吉右卫门刻意留下的。
即便描绘上色,也能重新擦拭再来,无论多少次都不会被污染的一抹无暇底色,便是三水吉右卫门赋予人偶的祈愿。
只可惜,落到了一个粗人的手里。
那个家伙,应该有好好听自己的劝告,没有去三咲市捣乱吧。
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苍崎橙子脚步快了半拍,带着狩猎的成果返回工房,没有魔术刻印,不代表少女注定一事无成,正相反,没有被染上多余颜色的她,在时钟塔这个错综复杂的地方,得以自己提笔勾勒。
她要拿到自己最想要的那抹颜色。
——青!
第三十九章:言峰绮礼,真猛将也
三天后,清晨,间桐家。
深冬的空气,前些日子的些微暖意不知何时消失无踪,新闻播报着富士山重新活动的消息,忙忙碌碌的各界人士或是着重于经济,或是调查那场拍卖会的真相。
陈奇叩响门扉,一身轻简便装,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青年学生,气质与间桐家格格不入的他,像是误入了扭曲丛林的正常人,四周无数虫子的复眼,上下打量着他。
三天的时间,已经足够间桐脏砚打听个明明白白,不过越是打听,间桐脏砚越不明白陈奇是怎么一回事,情报显示的与其说是个魔术师,倒不如说是个性格乖张,喜怒无常的古怪青年。
他不喜欢和没有理性的人打交道,尤其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那种,但这次只怕是必须破例了,直觉告诉间桐脏砚,陈奇来者不善。
门扉开启,间桐家的长子鹤野,对陈奇的到来表示了欢迎,他的眼睛没有任何光芒,死气沉沉,像是被吸干了精气,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没有魔术资质却强行催人上岗,虽然不是合适的宿主,但因为血脉同源,所以变成了一份补品吗,陈奇透过间桐鹤野的眼睛,看见了他体内寄生的虫子,这无疑是间桐脏砚的手笔。
真够无聊的。
拾阶而上,陈奇径直来到间桐家的二层,见到了虫子一样生活的老者,苍白浮肿的肌肤下,全是虫子穿梭的道路,整个人松散的像是一块腐朽的木头,只剩下了这副勉强算是人型的外壳。
日后的远坂时臣怕是被利益一叶障目,才会看不清这副皮囊后面所藏匿的东西吧。
槽了一句,陈奇适然的入座客位,见面前瓜果点心、茶水招待一概欠奉,不由笑道:“间桐家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吗,脏砚先生若是不弃,我可以资助你一点,不收利息的那种。”
间桐脏砚抬了一下眼皮,嗤笑道:“不必了,我没有收小鬼资助的习惯,之所以答应你的拜访,并不是因为你有什么优秀的地方,而是想要聆听法政科有何意见,年轻人,这其中的差距你明白吗。”
因为彼此直感都很优秀,故而谈话上来就进入白热化的阶段,迎着虫子注视的森然切齿,陈奇平淡的道:“法政科不会找你,没落的家族抄不出三两油水,你在国外的那些资产法政科也无甚兴趣,之所以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聊一些我感兴趣的话题。”
间桐脏砚是一个玩弄股指期货的好手,擅长以现代的手段敛财,他的实际资产陈奇已经在两天前,从巫净由贵那里拿到了数据,相当厉害,只可惜再多的钱对于一个即将老死的虫子而言,都不过是增添燃烧的肥料罢了。
“你感兴趣的话题?”桀桀怪笑了两声,间桐脏砚眼眸隐含凶光,冷笑道:“年轻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既然是中国人,客随主便的道理你难道没有学过。”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间桐脏砚的桀桀怪笑,在陈奇耳中不过是心虚的掩饰,他安坐不动道:“倒是你明白什么叫做主次之别吗。”
客厅内的气温霎时下降到冰点,点点冰晶凝结坠挂在空气中,间桐脏砚咧开两排枯白的牙齿,节杖顿地,低声嗤笑道:“好,好,好!我很久没有见过你这么嚣张的魔术师了,说吧,你来冬木是想要找什么。”
图穷匕见,间桐脏砚眼眸精光一闪,试探陈奇的目标,只要不是至关紧要的东西,它都可以让,示强不过是示弱的一种手段,拉扯谈判的空间。
但陈奇在来这里之前便已经做了全盘考量,根本没有间桐脏砚玩弄手段的余地,他直白的道:“我对间桐家的魔术很有兴趣。”
毫无掩饰的话语像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抽在了间桐脏砚的脸上,让他的胸膛鼓荡,悉索的爬行声在血肉内部响起,苍白的枯骨手掌握紧木制节杖,间桐脏砚冷笑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想看看你的虫魔术。”更为清晰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目的,陈奇指着间桐脏砚的胸口道:“实际的,书面的,隐藏的,这么多年的研究若是只能待在阴暗的小屋,那你的魔术生涯也未免太过可笑了。”
间桐脏砚没有说话,他的眼睛之中有虫影闪过,心中杀意涌动,但他却迟迟没有动手,这具身躯实在是太过衰老了,因为没有合适的对象,关于他转生的刻印虫暂时只能寄存在鹤野那里,若是动起手来却打不过陈奇,这具身躯必死无疑。
若是鹤野也被眼前之人斩草除根,那么他间桐脏砚就只能怀揣着执怨,不甘的消失在世间,这是活了数百年的他决不能忍受的结局。
动手的代价太过高昂了。
审视利弊,观察陈奇的神态和精神,见对方意态闲适,似乎只等自己动手,间桐脏砚居然硬生生忍下了这口可谓是奇耻大辱的恶气,当面被索要家传魔术,没有什么是比这更值得以死相拼的了。
如果这样都没有死斗,那么必然有什么事物的价值,超越了家传魔术,不想让陈奇看穿这一点,间桐脏砚冷笑道:“看虫魔术可以,你用什么来交换,魔术可没有免费的说法。”
这样居然都能忍下来吗。
陈奇毫不掩饰的大笑出声,并非是志得意满的笑容,只是他明白眼前这个老魔术师已经不再是值得自己试探,认真对待的有志之人,灵魂已经被苟延残喘的欲望侵蚀殆尽,真是一件极为可笑的事情,要知道这个老魔术师,曾经也是可以和欧尔洛克那个等级的色位魔术师平起平坐,不遑多让的狠角色。
结果现在居然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是单纯的守冢之犬,不明白这样活着便是死了的事实。
“放心,我带了礼物。”
没有过多嘲讽,陈奇击掌传声,外侧言峰绮礼双手捧着礼盒,平静的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间桐鹤野,说道:“麻烦让一下。”
间桐鹤野体内是老虫子的意志,这点言峰绮礼看得很明白,他嘴角扬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当然,不让也没有关系。”
这样触发的结局一样会是言峰绮礼所喜闻乐见的,他只是单纯的喜欢看人哭而已。
间桐鹤野默不作声的让开了道路,言峰绮礼捧着礼盒来到客厅,打开古朴封闭的盒盖,露出内里那染有龙血的菩提叶。
在菩提叶出现的瞬间,即便是以间桐脏砚的年龄和定力也不由得为之一颤,圣遗物在魔术界,永远都具备超乎常人想象的价值,对于精通植物科,以及不被时钟塔接受‘诅咒’学派的间桐脏砚,更是珍贵异常。
具体的魔术价值,可以理解为在卡巴拉生命树上的本质跃迁,只要解析并利用这枚菩提叶,足以让间桐脏砚从‘人类’所处的‘物质界’,提升到‘灵魂’所居的‘形成界’,完成部分精神元素化。
字面意义上的宝物,菩提在佛教有着开悟的特性,配合龙血这一与莱茵黄金诅咒有关的传说,与间桐脏砚的适性可谓极佳,说是完美契合也不过只差一线。
“——龙血菩提叶!”
颤抖的念出物件的名字,间桐脏砚体内的虫子,畏惧的向后涌动,但他的意志却是宛如飞蛾扑火般逆流向前,想要伸手去触碰这枚时隔不知多久,却依然残存龙威的菩提叶。
啪,清脆的响声,盒子被言峰绮礼重新封盖,失去了目标的间桐脏砚发出了一声令人胆寒的虫鸣,狰狞的瞳仁盯向言峰绮礼,却换来对方一个淡漠的眼神,那是对于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
即便陈奇不在场,言峰绮礼亦能够保持在魔术工房全身而退的前提下,破坏间桐脏砚这具老迈到只剩下一层皮的肉身,腰间那冰冷的莹紫色扣带,跃跃欲试想要灭杀眼前这只老虫子的生机。
一声冷哼,间桐脏砚很快取回了自身理智,他眼神贪婪,隐晦的望了一眼言峰绮礼手中的空心白杨木盒,毫不犹豫的答允道:“我愿意用虫魔术交换菩提叶。”
陈奇挑了下眉毛,似是有些疑惑,作为对这份疑惑的表达,他嗤笑一声道:“脏砚先生,你是不是没有睡醒,就算是白日梦里也不会出现这种用一份便宜的虫魔术,交换龙血菩提叶的好事。”
间桐脏砚这次没有否认,龙血菩提叶对他的意义,远超他人的想象,单就价值而言虫魔术确实有些不够看,他脸色难看的道:“你还想要什么。”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既然陈奇拿出了这枚龙血菩提叶,那么他必然有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的东西,间桐脏砚清楚这一点,继续进行着谈判。
然而下一刻,陈奇提出的条件,便好像一把沉重的鉄槌,砸碎了他那如同玻璃一般的心理防线。
“有关圣杯的令咒系统。”揭开间桐脏砚心中最深处的秘密,陈奇平静的道:“我要与之有关的全部文献资料,只有这个加上虫魔术,才值得一枚龙血菩提叶。”
间桐脏砚一时无语,并非因为震惊,而是单纯的不想再和陈奇谈下去了,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究竟知道多少,但间桐脏砚很清楚的明白一件事情。
今天,他绝不能让陈奇活着走出间桐家。
口中咏唱出晦涩拗口的咒文,不祥的森冷波动辐射扩散,大量的魔力自间桐宅邸涌出,虫子的羽翅扑扇交叠,布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那些看似褶皱的花纹墙壁,实则全都是一个个指节大小,韧性极强的刻印虫。
嗡——!
刀翅震动,切割空气产生涡旋,数不清的刀光如潮水拍向陈奇和言峰绮礼,房间内的温度顷刻间便趋于零下三十度,凝华的冰晶如冬雪漫舞,延缓陈奇的反应和动作,混合刺耳袭扰神经的虫鸣,组合成强力的干扰魔术,搭配刻印虫那高频振动,犀利无比的刀翅斩击,一下爆发出来的力量,便是色位魔术师也难逃杀生之祸。
陈奇安坐不动,像是被空气的低温所冰封,面对生死危机,他面前的言峰绮礼在足以冻毙的严寒之中,面不改色的站起身来,八极拳顶肘架如倒持大枪,意念对准杀戮风暴后方的老魔术师。
“——变身!”
咔咔咔,一层层铠甲般的鳞片组成的金属膜,在弹指间将言峰绮礼全身武装完毕,欣长的蝎尾倒垂身后,冷蛰的光芒不经意间展露出凛冽杀机,手臂被黑色的螯甲吞噬,沉重狂暴的气息,促发言峰绮礼深埋体内的武者杀机。
轰!言峰绮礼骤然横身撞出,蝎铠坚固甲胄向外一摆,无比刚猛暴烈,形如烈火,一把点燃了眼前裹挟低温冲击而来的刻印虫风暴。
空气在两股温度的交错下炸裂开来,短促发出刚猛暴烈之劲的言峰绮礼,在刻印虫尚未完全展开之际,直接全数撞飞出去,双螯像是两柄沙场猛将的大锤,以身作盾,大开大阖挥舞了起来,一套劈山掌纵横捭阖,左右提打,脚下熊蹲挤踩,霸烈无比。
房间内的地板在言峰绮礼脚下接连炸裂开来,冷静的思维,刚猛无俦的拳法,一双沉重的钢铁巨螯打的空气爆鸣不已,甲胄罩身,见面根本不看,耳朵听到声音向后就是一击。
三尺之内,展开八极拳近身短打,神经反射超人的言峰绮礼所呈现的破坏力,对于魔术可谓是毁灭性的破坏,任凭术式繁复,一双巨螯挥过,登时分崩离析,虫子的口器叮咬,翅膀切割,根本无法撼动蝎铠分毫,前进爆发的刚猛气流,更是在这些虫子尚未发力时便破坏了他们的攻击轨道。
砰砰砰!
铛铛铛!
爆炸的气流,阔步向前打穿包围圈的言峰绮礼,忽然以双螯交错猛击,金铁铮鸣的狂暴声响,震落大片苟延残喘的刻印虫,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杀灭了蔓延的魔力波动。
不用陈奇的指令,言峰绮礼弓步跨前,宛如骑跨骏马的猛将,笔直击出长枪般的巨螯,正中间桐脏砚的胸口,将这皮囊早已腐臭的虫人,打成一摊烂泥糊在墙上!
威猛之势,赫然无双。
第四十章:过渡
俗语说烂泥扶不上墙,间桐脏砚在陈奇眼里便是一摊毫无意义的烂泥。
当言峰绮礼巨螯打爆这具腐朽躯体的那一刻,间桐家忽然陷入了死寂,再无一丝一毫的动静,满屋的刻印虫同时死亡,掉的到处都是,冰寒的温度缓慢回升。
不过,间桐脏砚并没有死。
“绮礼。”
陈奇出声示意下,言峰绮礼打破墙壁,抓住隔间好似呆愣木偶的间桐鹤野,巨螯捅向对方的心脏,在触及到胸膛的一瞬间变身接触,双指擒拿,夹出一只厚实挣扎的胖虫子。
“这不可能!”间桐脏砚似乎很难相信,在短短的半分钟内,自己就成了陈奇二人的阶下囚,即便是圣堂教会的代行者,也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松写意的拿下他。
数以千计的刻印虫居然没能阻挡言峰绮礼哪怕一步,紧接着被从间桐鹤野心脏挖出来,识破自己假死脱身之法,更是让间桐脏砚三观崩溃。
活了几近五百年,他还是第一次从心底感觉到被毫无遗漏洞彻的寒意,他的一切仿佛都掌握在陈奇的掌心,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刻印虫是基于宿主的魔术,活体对于虫魔术而言是不可缺少的根基,你努力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不怕死,两者结合,间桐鹤野就成了你唯一的选择。”
陈奇一本正经的说着倒推的解释,实际上不过是他在作品中看过老虫子避死手段的马后炮而已,只不过以他现在的水准,马后炮已经不是个嘲讽用词,而是正儿八经的将军绝杀。
没有达到一定层次的神秘,陈奇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就这点来说间桐脏砚的魔术,无疑是得到了他的承认:“交出魔术,或者你死之后我想办法搜罗,选一个吧。”
圣杯的令咒系统,即便得不到间桐家的全本,陈奇一样可以从远坂家那里搜罗资料进行还原,凭借魔眼和魔术理论推理,纵然麻烦残缺了些,却也没必要委屈自己吃带毛猪。
只不过陈奇有把握间桐脏砚一定会认栽,没有别的,只因为这个已经腐朽到极点的老虫子,一直很想再见某个女人一面,对于心狠手辣的魔术师而言,这无疑是最大的弱点,之所以听到圣杯令咒系统有这么大的反应,也是看出陈奇意图,想要本能让他离自己在乎东西远一点的意思。
间桐脏砚狼狈不堪,强烈的怨恨和愤怒让它舞动节肢,张牙舞爪,但不管怎么挣扎,都只是言峰绮礼手中微微一用力,便可以捏至粉碎的一只肥胖的刻印虫罢了。
虫子状态竟然还会在意人类的自尊吗,还是说长时间的模糊,让这个老虫子有了什么古怪的错觉。
陈奇眼神莫名,似是有些嘲讽间桐脏砚的行为。
“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念出间桐脏砚最在意的那个名字,陈奇用满是谬意的表情,说道:“给出你的答案吧,我的耐心不多。”
这个答案像是贯穿弱点的长枪,准确地击中了未曾被‘理智’的龙血浸泡的弱点,好似传说中齐格飞被贯胸而过一般,将间桐脏砚钉死在了回忆上。
冬之圣女,第三魔法的使用者,偶然性创造出来的奇迹,大圣杯的核心,圣杯战争实现愿望的关键。
名为羽斯缇萨的无暇人偶,那高洁圣灵的理想和身姿,撼动着老虫子的灵魂,记忆的画面如潮水般拍打着他那苟延残喘的生命,间桐脏砚那挣扎的节肢停了下来。
他已经记不清那时候的自己,究竟是怀揣着怎样的理想和信念了,生命记忆中刻印下的,唯有羽斯缇萨献出自己成就大圣杯的那个瞬间。
好想得到圣杯,这个像是诅咒一般的念头,自那时根植在了间桐脏砚的心底。
他知道,当陈奇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就代表他已经输的一败涂地,只要他还想得到圣杯,只要他还有着变态的生存欲望,只要他还想再看见什么,就必须交出自己的魔术。
“——签订强制证文。”晦涩的说出认栽言辞,间桐脏砚谨慎的道:“这样我才能相信你。”
“好。”陈奇没有过度施压,或许此刻干掉间桐脏砚会是美事一桩,毕竟就记忆而言,这个阴鸷恶心的老魔术师,给陈奇留下的印象实在称不上一个好字,但间桐脏砚终究是和他扯不上关系,间桐雁夜亦然,若是圣杯战争还未开始,便少了一家,多少差了点意思。
接下来的让渡过程,在言峰绮礼眼中就是单方面的恶性敲诈,间桐家的藏书以一种被连根拔起的方式,全数被陈奇的魔眼扫了过去,最关键的令咒系统咒文破解,也在间桐脏砚这个内应的供给下,交代出了秘密所在,从藏书中找到了线索。
当远坂时臣得知陈奇拜访间桐家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陈奇先生。”看似毕恭毕敬的远坂时臣,神情中蕴藏着发难的意思:“你伤害了本地魔术师的利益,这样是违反协会规则的。”
“协会规则?”抱着个铜人坐在院中,不知道捣鼓些什么的陈奇,疑惑道:“有这玩意?”
傲慢的态度,轻视的话语,一句话差点没把远坂时臣噎死过去,他深吸了一口气,知道陈奇根本不会讲道理,因而在昨日,他已经通过信件正式向魔术协会投诉了陈奇在冬木的所作所为。
灵脉管理者虽然是远坂,但这片土地却是三家一起维持的,其中不乏诸如柳洞寺这等本地势力,还有圣堂教会,间桐家也是这个循环的一部分,陈奇打破这个循环,等于触犯了所有人的生态圈。
陈奇手指搭在铜人寸关尺上,魔力盈盈而出通过水银流转全身,铜人的经络穴道在他的眼中闪闪发光,像是一个个天上星辰,联系成一幅美轮美奂的图卷,他平静的道:“你来就为了说这个吗。”
陈奇态度淡漠,客气一两次也就算了,哪有老是被远坂时臣这么烦的道理,他屈指一弹,激发魔力,手中铜人豁然大放光明,十二正经的穴道在陈奇的意志下全数亮起,一个个穴窍中,蜂拥的魔力通过孔洞爆发出来,压倒性的力量形成生杀予夺的气势,唬的远坂时臣勃然变色,连退数步。
“行了,滚远点,别妨碍我兴致。”像是打发不入流的小鬼,陈奇示意远坂时臣速度消失在自己面前,思索起了间桐脏砚的虫魔术,他这两天并没有培养刻印虫,也没有直接霸占间桐家的虫池,继而改造诞生出属于自己的刻印虫,因为那毫无意义。
虫是一种概念,陈奇索要虫魔术,只是为了从间桐脏砚这里,省下大量基础工作,掌握需要日积月累观察才能形成的术式概念,以及繁衍存留的经验,还有刻印虫那与魔术刻印共鸣的理念。
神经,经络,魔术刻印。
陈奇揣摩着自己的猜想,专心致志的勾勒十二正经,想要从虚无中雕出一朵名为经络的花,最开始,也是整个系列最难得一步,就是让人体经络概念,实现自我运转,完成‘呼吸’的动作。
气到炸裂的远坂时臣,冷笑的看着陈奇揣摩铜人,作为流动性的专家,他不屑的道:“把大量魔力浪费在这里,只有蠢货才会这么干。”
“哦?”陈奇也不动怒,蓦然回过头来看向远坂时臣,一拍脑袋道:“我怎么把这茬给我忘了。”
陈奇恍然大悟,冬木三家各有各的擅长之处,固然他的研究方向没有出问题,但光是自己琢磨,如何能有踩着前人肩膀看得更远,知识就是为了传承而存在的。
远坂时臣话一说完,心中顿觉不妙,但还没等他做些什么,陈奇的手掌已经跨越空间,平静的按住了他的肩膀,下一刻,在远坂时臣的眼中,天与地都旋转了起来,强烈的压迫让他不由得使用强化魔术维持自己的身躯,不被那股压力冲垮。
数之不清的风倒卷四周,只是一个呼吸的起落,陈奇便带着远坂时臣从他住的茶室,来到了那所介于现代社会和森林神秘双重概念的洋房之外。
“陈奇,你这是要干什么!?”远坂时臣身体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奇推开了自己家门,防御术式在扫到远坂时臣时自动消弭,不过即便不消弭,也只是给陈奇挠痒痒而已。
利用宝石储存释放魔术,这是远坂家利用流动特性所完成的技术,远坂时臣为了保护妻子葵的安全,花费了一笔为数不菲的资金,布置下了三颗单就威力接近大魔术的宝石。
“不要大惊小怪,只是参观一下你的住处而已。”抓着远坂时臣到处走动,陈奇很快就遇见了身怀六甲,神意富态雍容的禅城葵,明显鼓起的腹部,带着令人感到安宁的母性气息。
无疑,未来远坂家的双姝,此刻正安静的等待母体的孕育,除去陈奇,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孩子未来的天赋有多么惊人,这种奢靡的天赋,甚至让远坂时臣做出基于绝对魔术理性的误判,发生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
“这都是你的错啊,时辰。”
莫名感慨了一句,陈奇见禅城葵面露惊恐,平静道:“不要乱动,神宫的备选巫女。”
然而禅城葵又怎么会听得他的话,挥手从袖子掏出切割成币的宝石,向着陈奇砸来,这是远坂时臣为她准备的防身宝石,每一颗都有着四小节以上的威力,作为魔术师战斗,瞬发扔出三颗,即便是正式魔术师也难免手忙脚乱。
但这份列表里并不包括陈奇,只见他单手朝着坠落的宝石一指:“停。”
言出法随,宝石周遭的时空像是缓慢下来的水流,逐渐化作果冻,将远坂葵掷出的宝石冰封在半空中,所有人,在远坂时成和禅城葵加载表情,无法动弹的静止中,陈奇信步而过,抬手一晃。
叮当。
悦耳的轻响,恍如清泉石上流过,泛着五彩晕光的宝石安静的躺在陈奇指间,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时间凭空少去了一段画面,禅城葵不由得倒退一步,惊恐的望着眼前的陈奇。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到的怪兽。”陈奇嗤笑着禅城葵的大惊小怪,但终究还是给了腹中双胞胎一个面子,屈指弹出一道清风,恰到好处的撞在禅城葵眉心,震荡的力道打断神经讯号,停止了禅城葵的意识,让她缓缓软落下来,投入陈奇的怀中。
“葵!”远坂时臣急了,他顾不上这是在自己家里,也顾不上禅城葵在陈奇怀中,一枚赤红的晶石已然握于掌间,缭绕的火焰如炎蛇一般流动狂舞,锁定陈奇发出了愤怒的嘶鸣,热意顷刻间将远坂家化作赤道常年恒定的高温。
陈奇投来一瞥,伸出手掌向远坂时臣平推而去,整个远坂宅邸的空气在他的动作下,凝实成一度密度恐怖的压缩空气墙,聚拢成手掌的形状,信手一拍便将远坂时臣轰出了宅邸,巨大的力道带着这位魔术师贯穿森林,直至坠入一处湖泊之中,变成了呆愣的落汤鸡。
温香软玉在怀,陈奇颇具兴致的开始在远坂宅中闲逛了起来,大大小小的魔术神秘,在他的眼皮底下无所遁形,即便威力本身没有参考价值,但勾连的方式,以及流动运转的轨迹,给了陈奇不少启发。
移步换景,自金碧辉煌的大厅,切入到沉寂幽然的书房,魔术师的房间仿佛像是无间地狱,散发着鬼魅的气息,吞噬着一切对此有所好奇的生命。
推门而入的陈奇眉毛一扬,无形意志扩散而出,登时阴冷气息如滚汤泼雪般化开,避开了他怀中的禅城葵的肚子,带着美丽的人妻,陈奇踏入了远坂家的秘密之地。
入目悬挂的,是一个银发雄壮的沉着老年男性,高大巍峨的身姿,平静但莫得表情,雄狮一般的额发下,似乎能看穿一切神秘的眼睛,正对着陈奇。
第四十一章:没意思
基修亚·泽尔里奇·修拜因奥古。
放下怀中禅城葵,眼前魔法使的画像触动了陈奇,简笔勾勒的黑白线条,却具备一切色彩都无法形容的宽广和深度,能够随意穿梭在平行世界,实现半步超脱的存在,纵观型月,无人能出宝石翁之右。
相较于其他魔法使的惊鸿一现,又或者自然消亡,这位第二法的持有者可谓是满世界乱跑,因为被朱月转化成了死徒之身,某种意义上拜摆脱了时间的束缚。
“远坂家的底蕴还是颇为深厚。”赞叹一声,陈奇睁开魔眼,藏书室内的各色知识,在魔眼释放的光华下收拢集束,被他纳入心中,明目张胆的于宝石翁的画像前,尽情掠取自身所需的神秘。
魔术属性与回路的构成质量息息相关,但从来没有任何一条规矩,说明并框死一个魔术师应该去做什么,也没有绝对做不到的道理,间桐的吸收,远坂的流动,陈奇手掌平放,随着知识的吸纳,一朵璀璨的晶莹花苞出现在他的掌心。
纯粹的魔力推动花苞绽放,晶莹剔透的花瓣,仿佛世上最珍奇的宝石,即便钻石的耀眼在魔力的光芒下,也不由得黯然失色。
花鸟虫,分别代表三家不同的构成和思考,作为万华镜传承的家族,远坂的魔力流转学精华,此刻在陈奇眼里再无秘密可言,力量的积蓄、流动、变化,陈奇手中绽放的晶花合拢呈苞,数不清的丝网在其内罗织,形成一只水晶虫。
间桐家的令咒系统,抛开繁复的魔术咒文不谈,根本在于魔力量的大小,本质都是刻印与神秘的反应,以图案和文字进行共振沟通,刻印虫会听从役使者,便是因为共振的原因,身体就好像一座纳奉的神殿,一笔笔魔力进出,诞生出巫女神子,再衍生出更多的刻印虫。
当打上刻印的那一刻,虫子的本质就已经不再单纯,而是成为了寄宿魔术概念的生命体,本能追寻着魔力,吞噬可以消化的一切,繁衍发育,榨取宿主的每一分潜力。
陈奇在看完刻印的构思,很是认可间桐脏砚的才华,能够在家族没落的此刻,开发出一条不同于魔术回路的天赋之路,虽然是支付生命交换,但无疑撬开了魔术大门一角,也难怪日后间桐雁夜有拼命的资本,榨取自己,强行驾驭berserker。
可惜,在这套虫魔术的体系中,除去作为发信塔的个体,其余都不过是消耗品的弃子,魔术的资源有限,本就不可能供养众人,虫魔术也延续了这个思想,将他人的血肉精气作为自己的食粮,转化小源魔力供给自身,这才有了‘延寿’的功效。
奈何,精神会随着时间腐朽,即便肉体能以别样的方式维持不死,实际上人的精神早已凋亡殆尽,所谓的二十已死,八十才埋,大抵就是用来形容这种情况的,活了数百岁的老虫子,一身年龄早已超越了精神的极限,变成了不再能够延续意义的怨念。
守尸鬼,陈奇给虫魔术终极形态的定义,他索要虫魔术,当然不是看上了汲取生命的能力,这样绕远路,绕到最后也不过是残次品的死徒,连给二十七祖提鞋都不配,更遑论君临真祖顶点,处于死亡待转,只等重新降临的朱月了。
间桐脏砚之所以没有转化成死徒,一者是害怕圣堂教会的讨伐,二者是不确信自己是否有从食尸鬼转换成死徒的潜力,如果真灵蒙昧,那么他便是真的死了,所以选择了虫魔术这条不上不下的道路。
“真是浪费了虫的概念啊,间桐脏砚。”
陈奇手中由魔力构成,内里刻有魔术式命令的虫子,附在他的大拇指上,悉索的敲打着足节,并不具备智慧的它,懵懂的望着眼前催生自己的人,朦胧中获得了下一步的指示。
缓慢的挪移到陈奇的大拇指节末端,虫子化作一缕光丝,附着在他的指甲根角侧上方零点一寸。
《灵枢·本腧》有云,少商,手大指端内侧也。
此穴为肺经井穴,手太阴肺经脉气外发似浅小水流,故名少商。
井穴,所出为井,隶属井荥输经合五腧穴之一,井穴就仿佛为经气所出,像水的源头,陈奇魔眼通微,运转魔力利用命令式,将自身魔力催发的虫子,寄生在自己的身体上,听着有点恶心,实际上这就是魔力对于肉身的反哺过程。
以陈奇现在的魔力控制,完成这种细微程度的魔力操纵,也是大为不易,这也是他抱着经络铜人打量的原因,如果不是远坂家的藏书,在积累上助他一臂之力,陈奇很难瞬息就把握到转换的精髓。
魔术师最理想的学习方式,永远是魔术刻印这种仿佛生下来便会呼吸一般的肉体本能,带着魔术师以最原始直接的方式,去接触到祖先积累的知识和经验。
但若是有人一瞬间就能看完所有书,并且做到理解贯彻,魔术刻印的意义就会在转瞬剥离殆尽,成为一件近似汽车ABS系统的外挂魔术礼装,这在魔术界是完全不可思议的,因为如果有这样的学习能力,魔术师就没必要将执念一代代的传承下去,节省后辈的光阴。
陈奇动了下大拇指,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已经把握到新魔术的关窍了,果然学魔术光是自悟是没戏的,要么有足够高的后台任凭摘学知识,要么就只能去抢。
在魔法使之夜的剧情背景中,苍崎橙子一年少说杀了二三十个魔术师,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形式掠夺知识,用知识精研自身魔术,再以魔术带动财富,财富变幻战力,这才拥有了出道即他人一生难以企及的成就。
只可惜,她的目光放在了魔术无法触碰的领域彼端,终究是吃了一个大亏,不过后来倒也因此彻底解脱,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
期待别人告诉你高端魔术知识,欣赏才华什么,属于连白日梦都会因过于虚幻而无法呈现的自我欺骗,导师会给学生留一口汤,已经是很良心了,除非是韦伯那种毫无字面意义上的魔术才能,却具备惊人洞察辨识力的怪胎。
陈奇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托着禅城葵回到大厅,平静的进行自己的魔术研究。
从森林湖泊中赶回的远坂时臣一身是水,面沉如冰的站在陈奇的面前,作为绅士的骄傲荡然无存,被一掌从家中直接拍入湖里,像是碾蚂蚁一样的从容摆布,彻底打醒了远坂时臣的幻想。
他现在非常清楚的明白了一件事情,陈奇这个人,不是他可以招惹的,即便把场景换做时钟塔,这个人也是肆无忌惮,可以横着走的恐怖人物。
神情晦明不定,远坂时臣沙哑的问道:“你已经得到了远坂家的魔术?”
言语虽然简短,但是意义却是非凡,右手臂那恍若电路板的魔术刻印,承载着远坂时臣先祖的夙愿,他很难想象陈奇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这个令人蒙羞的结果,比打落湖中一百次还要让远坂时臣沮丧,甚至可以说是万念俱灰的程度。
“我如果说得到了,你该不会要哭着上吊吧。”喝了一口热白开,陈奇五指探出,令远坂时臣须发皆赤的高温笼罩室内,刹那间远坂时臣衣物白烟缭绕,水汽尽去,恢复了绅士的姿态,只是魔术师的神情却很难再骄傲起来。
远坂时臣没有回答陈奇的问题,他心中确实有一瞬间的死念,那是价值完全被人霸占打垮,明白自己究竟有多么愚钝、多么可笑的觉悟感,只是他没有传人,远坂家的魔术不能就此消失,秉持着这个念头,为了禅城葵肚子里还未出世的远坂家的继承人,远坂时臣忍了下来。
陈奇自然看得明白远坂时臣的心思,他不置可否,既不同意远坂时臣心里的想法,也不否认未来远坂双姝的惊艳才华,只是单就把自己的人生当做怨念寄托下去的这点,陈奇只觉得无趣。
血脉相承,没有继承人就付之一炬,与其说是想抵达根源,倒不如说是想让自己在死后也能以身合道,为的是什么当真是一清二楚,不存在任何高尚的情操。
“你的水平距离泽尔里奇差得太远了。”想起藏书室的那张画像,陈奇指了下这个宅邸:“坐拥丰厚资源,却只知道在这里等待圣杯战争的你,真的是连条咸鱼都不如。”
第二魔法使偌大的名头,远坂家多到足以供起奢靡宝石开销的专利,具备这一切基础的远坂时臣,从开头到结尾都只是一个胆小的装逼犯,只敢躲在冬木这一亩三分地,做着根源的美梦,也就是教女儿的时候死的早,不然远坂凛必然会见识到自己父亲,那隶属于魔术师的冰冷扭曲。
然后,可能就不会有那个才华横溢,个性却明朗豪快的天才少女了吧。
“你果然知晓圣杯战争。”吃下陈奇的嘲讽,远坂时臣选择性的忽视了对方的言辞,不然的话,他连呼吸的资格都要被自己的羞耻心夺走,因为陈奇说的一点都没错,他就是一个坐吃山空,还喜欢列出宏大计划的可笑魔术师。
陈奇不以为意,平静道:“圣杯战争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时钟塔就有记载,顶多他们不清楚大圣杯真的有着几乎在现实世界万能的伟力,篡改常数或许做不到,但人类能想象到的一切,圣杯基本都能实现,包括许多难言的神秘。”
“他们当然不知道。”斩钉截铁的打断了陈奇的话语,远坂时臣眼神冰冷,即便是陈奇的嘲讽,也没有此刻那似是想要暴露秘密的表情,更能加大远坂时臣的反应,可见他非常在乎圣杯战争。
平凡的魔术师也可以触摸根源的机会,完美主义者实现理想的最好方式,挡在这条路上的人,比杀了远坂时臣全家老小还要让他无法容忍,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对陈奇拜访间桐反应这么大。
想想马里斯比利所长,再看看眼前的远坂时臣,陈奇连话都懒得多说了。
因为二者差距真是有如云泥之别,从圣杯那里要到资源,继而用自己的方式触碰理想的马里斯比利,与直接想要取巧作弊,用魔术师的卑劣手段,丝毫没有钻研学术意思的远坂时臣,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不用远坂时臣开口,陈奇都能猜到对方下一步会做什么,只听远坂时臣道:“既然你也知道圣杯战争,那就应该明白这个仪式绝对不能让时钟塔清楚真相,他们一定会来调查,争夺,在权力的漩涡中瓜分圣杯的神秘,将其拆掉研究。”
“你看去了远坂家的魔术,可以说远坂、间桐、爱因兹贝伦三家,为圣杯系统的建造花费了无数心血,若是你能够保守秘密,我可以许诺,会给你留下一个圣杯战争的参赛位置。”
远坂时臣舌灿莲花,以自家魔术被看为由想要动摇陈奇,许下参赛位置的利益,陈奇能从对方身上看到几乎实质的执念。
陈奇大拇指上穴窍内部的光丝一闪而过,他平静的道:“不用试探了,参赛位置是由第三法感应决定的,你决定不了圣杯战争的参赛名额,而且……”
仿佛能看到远坂时臣被一剑插入肾脏,死前那难堪挣扎,误算愚蠢的姿态,陈奇隐下了后半段话,远坂时臣是典型的性格决定命运,即便没有言峰绮礼,他也只配送命。
心智不够坚定,没有明确目标和手腕的人,在圣杯战争中都是一轮游的命运。
想到了某个天赋异禀,却是象牙塔出身的柠檬头,陈奇颇有些意兴索然,拿肯尼斯对比远坂时臣,他觉得那是在侮辱肯尼斯的学术专业。
眼前这个看似无可挑剔的绅士大概也就只有禅城葵和远坂凛,会去真心敬爱吧。
看清远坂时臣眼底的沉寂黑暗,陈奇说道:“真不知道远坂永人怎么就有你这样的子孙。”
“一点都不像啊。”
第四十二章:人造人
谈话到此结束,话不投机半句多,陈奇已经懒得再和远坂时臣继续谈下去了。
他手掌虚握,魔力投影出一份整理出来的魔术资料,厚重的一塌白纸,写满了魔术的密纹暗号,错落的元素布满经络图纸。
稿子放在桌上,陈奇起身道:“不会白看你的魔术,这是进阶版的交换。”
进阶版,远坂时臣冰冷的视线望向魔术资料,放弃了绅士的姿态,嗤笑道:“你在开玩笑吗。”
然而,陈奇根本没有看他,只是平静的自他身后朝门外走去,带起的微风,以及那根本捕捉不到的速度,重重击打在远坂时臣的心脏上。
如果想杀,一个瞬间就可以搞定,对于这样的你,有任何开玩笑的必要吗。
无声的嘲讽击垮了魔术师的防御,陈奇摆了摆手,此刻距离一九九四年还有八年的时间,这份留下来的资料,多少应该会有点意思,他挺期待的。
远坂时臣半跪在地上,粗重的呼吸着,手掌紧紧攥住心脏处的衣服,难言的痛苦和耻辱,潮水般淹没了魔术师的一切,赤红色的宝石从他袖口滚落。
“——陈奇!”
咬牙切齿,近乎憎恨的语气,远坂时臣双目线条崩溃,满是恶意冰冷的道:“走着瞧。”
……
瞧不瞧什么的,根本就不要紧。
毕竟大家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啊。
告别远坂家,陈奇在宅邸外不远处见到了双手缠绢,像是奉神一般捧着奥菲娅的言峰绮礼。
“这是闹哪出?”陈奇神情疑惑,虽然并不是不能理解,但是立志进入圣堂教会侍奉神的青年,这会抱着一只应该被第八秘迹会秘密干掉的神性生物,怎么看怎么奇怪啊。
“不还奥菲娅也就算了,再使唤我雇的保镖,真是不怕翻脸啊。”嫌弃的吐槽着眼前情形,陈奇挑了下眉毛,很快他就可以把对方神性里的两人一猫放出来了,但这个神性生物,陈奇还是不太懂该怎么去相处。
奥菲娅意念震动空气,说道:“你的魔术创想如果成立,翻脸只是迟早的问题。”
不只是放奥菲娅和宫野志保母女出来那么简单,这具猫身的归属权,显然‘奥菲娅’是不愿意放弃的,除非陈奇重炼贤者之石,不然难免有所冲突,不给人住房子,露天席地,很显然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我还以为你多少会有所期待,毕竟贤者之石的质量再好,也只不过是以太的一种表现形式。”
陈奇手指上的光丝汇聚,自少商沿袭手太阴肺经,路经鱼际、太渊、经渠、尺泽,强烈的气聚拢成一道回路,无形的压力席卷扩散,令言峰绮礼本能感到背后一阵发麻,不由自主的流出了冷汗。
魔力是大源的血脉,虽然拥有魔术回路的人可以接近这股力量,操纵并使用他们,但这不代表魔力就对人友好,纯度过高的魔力自带的异化效果,在污染学中是被单独列出,并大力着墨提醒的要点。
只要是拥有魔术回路的人,就该知道一个常识,人的容器是有限的,承载过量的事物只会被硬生生撑爆,否则何苦还分资质的高低上下,检测魔术回路。
可是……此刻的陈奇却不一样。
言峰绮礼看不明白,只是在震撼中挪不开目光,看着那条沿大拇指上行的线路,身体像是中了定身术,嘴巴微微张开,无法理解眼前的现象。
他不无法理解的事情,不代表奥菲娅无法理解,在拥有神性的奥菲娅眼中,陈奇的魔术思路并没有什么秘密,如果一定要评价,她觉得陈奇大概率是一个贪婪的疯子。
魔术回路是天资,生下来多少便是多少,后天可以变异扭曲,也可以通过人工手段强行赋予,但那都与先天拥有的魔术回路差之甚远,不符合自己身体的板件,比万代和龙桃子的差距还要巨大,强行运转,先行崩坏的只会是人体。
有的人从魔术上动手脚,有的人从神经上寻找切入点,再不济干脆就从受精卵开始篆刻魔术回路,创造出名为人造人的消耗品。
对于肉身的直接改造不是没有,但是……奥菲娅神情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欣赏,通过魔术回路提炼魔力,流动魔力循环,将形态和性质替换为虫,在这个过程中虫子消耗掉的是身体里的魔力,开拓的却是一个个居所,原子形态的虫居,魔力会在虫魔术的体内转换,通过经络与肉身联络。
堵塞的部分会在这个过程中被水滴石穿的打通,不同于类似神经的魔术回路,这是以一种巧夺天工的方式在身体内部重新开辟出新的流转路线,以经络联通身体各大器官,条理分明的掌控肉身。
这个魔术处于还未被完全开发的初级形态,奥菲娅尚且看不穿这个魔术的潜力尽头,但她看不得陈奇得意的表情,打击道:“就现在而言,不如贤者之石。”
开挖掘机和建房子是两码事,建房子和研究材料又是两码事,即便是一样的魔力,也可以细分成不同的属性,寄宿不同的概念,难以计数的替换排列。
陈奇唔了一声,这点他反驳不能,大拇指一甩比了个点赞的姿势,一道魔力流光直冲天空,卷动气流拉出一个透明的‘赞’形表情,平静说道:“我还在研究,现在只是第一阶段而已,首先是要搭建起一个循环。”
本来就是开发出来反哺肉身的魔术,想要一步代替贤者之石也未免太好高骛远了些,比起这个,陈奇更想试验自己的魔术是否对无机物也有效,例如自动人偶。
第一次感觉不在时钟塔有点麻烦的陈奇,散去了那条联络肺部和指端的经络魔力,那种举重若轻的架势,言峰绮礼可以肯定陈奇没有使用小源魔力,而是直接抽取的稀薄大源。
回想起间桐家施展虫魔术时出现的低温,以及间桐脏砚掠夺生命的魔术,了解其性质为‘吸收’的言峰绮礼,并不奇怪抽取大源,他不懂的地方在于陈奇是如何做到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拥有全部的自然魔术属性。
“嗯,差不多也该返回魔术协会了。”
敲到了间桐远坂两家的魔术资料,陈奇在冬木的目标已经达成了一半有余,他问言峰绮礼道:“间桐家灵地的转让授权书那边拟好了吗。”
作为拿取间桐家魔术的赔偿,以及为圣杯战争埋下一颗变动的种子,陈奇将龙血菩提叶交给了间桐脏砚,作为对方冒犯自己的代价,陈奇额外索赔了一条完整的灵脉,理所当然,间桐脏砚给不出来,纵然冬木三家算得上豪富,但也没有富裕到一条灵脉说给就给。
给了陈奇,不要说间桐家会崩溃,便是脏砚本人也很难进行操作了,若是变成丧家之犬,无法再留在冬木的话,对他而言和死了没有区别。
为此,间桐脏砚在魔术条款里加入了转让灵地所属权,保留使用权的条款,时间为七十年,七十年后间桐家必须从脚下的灵脉搬走。
陈奇自然是制造脏砚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圣杯战争每六十年一次,距离下次圣杯战争还有八年,显然这是两次圣杯战争的时间,如果届时还得不到圣杯,那么冬木对于脏砚而言就没有意义了,间桐脏砚很清楚,间桐家的魔术血脉已经消亡了,除非有外界的刺激,但又有哪个魔术师会看得上如今的间桐家。
有关转让灵地的条款,陈奇并没有讨价还价,他本就是讨一块灵地给戈尔德拿回去交差,作为额外补助填法政科的每年额度,就是间桐脏砚开出一千年的时间,陈奇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冬木的灵脉有很多,他懒得指着一个没落的间桐家使劲撸羊毛,而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在十八年后,这片间桐家的灵地,将会属于一个继承间桐姓氏的远坂女孩,期间变数之多,根本没有在乎的必要。
远坂家的灵地,出于原著情节陈奇不想动,间桐家破落户,榨不出值得陈奇在乎的价值,柳洞寺下方的大灵脉他不好碰,好在,还有一个土豪家族等着他去撸羊毛。
——爱因兹贝伦。
冬木的森林深处,结界之中的宏伟西式城堡,自远坂家一路散步而来的陈奇与言峰绮礼,站在结界边缘,赏玩着手办狂魔们留于此处的私宅。
日后三王之会的名场景,伊斯坎达尔展开固有结界的震撼一幕,赫拉克勒斯对决吉尔伽美什,都是在这里发生的,当然,其中少不了卫宫这个姓氏的参与。
只不过此刻的雪白城堡,静的连虫鸣都没有,结界内外隔绝了生命的痕迹,冰冷精致的炼金艺术,化作巍峨耸立的城门挡在了陈奇的面前。
我可没有伊斯坎达尔那种会飞的公牛战车啊。
吐槽了一下神威车轮,陈奇挠了挠头,望着占地少说两千平方米的违章建筑,抬起单手,做了个前推的动作。
砰——!
大气被力量撼动,扭曲的弧度唤来暴风,流卷的漩涡化作刀刃,切割绞杀围绕爱因兹贝伦城堡的结界,一个弹指的时间,环绕城堡外壁的坚固结界,在陈奇面前凋零成了碎片,回归大源魔力序列。
城堡依旧悄无声息,但言峰绮礼却是察觉到了前后的不同,在旁观的他看来,之前的城堡就好像一尊玻璃珠内的建筑投影,处于一个无法触摸,也不会对外界做出反应的状态。
陈奇轻而易举的粉碎了玻璃珠,打破了那层由魔术构建起来的隔绝结界,连带粉碎了城堡内部的平衡,虽然看不见,但这座炼金城堡已经完全苏醒了过来,从沉睡的童话,变成了一个吃人的活地狱。
嘎吱!
足有二十米高的城堡大门,像是一团被捏弄的褶皱废纸,轰然倒地,陈奇仿佛感知不到令言峰绮礼紧张的杀意,迈过之前城堡的结界分割线,平静前行。
在陈奇踏入炼金城堡之时,一道道黑影正在城堡各处窜行,瞬间弹射超越百米,速度之快可谓浮光掠影,即便水面也难以留下可见的痕迹,雪白的战斗祭祀服,朱红漠然的瞳孔,秀美的身姿下,魔术回路强化肢体,执行大脑内单纯到极点的排除指令。
作为著名的手办狂魔家族,爱因兹贝伦在人造人技术方面独步魔术界,即便时钟塔创造科在这方面也是相形见绌,无法与爱因兹贝伦比拟,抛开人造人的精密度、耐久开发、运转模式不谈,单就爱因兹贝伦制造出了一个能够再现第三法的人造人,时钟塔众多魔术师便只能老实闭嘴。
而且,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实力确实很强,完全超越了凡人可以理解的程度。
唰!
在陈奇跨过城门的那个瞬间,一柄阔刃长斧如雷下劈,乌光一闪,斩向他的脖颈,凌厉的光芒划开空气,产生的流动与声音,远在这道斧光之后。
肉身突破音速,陈奇也是领悟了思考和魔力的关系,才在藤村组那场战斗中做到,这样的攻击若非英灵,只是寻常魔术师面对,可谓是来多少死多少。
伸出二指当空一夹,陈奇身躯不动,脚下的地面荡开一圈圈气浪,狂暴的声音轰鸣震荡,白云一般的空气流动中,容貌雪白清丽的人造人,冰冷的注视着陈奇,快速分析着眼前魔术师的数据。
很快,她的思考逻辑得出了有关陈奇的结论。
——不可力敌。
陈奇也在打量眼前容颜绝美,可以说集结了人类五官黄金比例,每一寸都是精致完美,挑不出任何瑕疵的人造人,他陷入沉思,在想人偶是否也能做到这样的爆发。
很快陈奇就得到了答案,不可能。
这样的攻击是单纯以小源魔力催动,控制全身百分之八十以上肌纤维催生出来的,人偶的出力全凭炉心,在人体构成方面近似人类,但并不具备魔术回路,也没有大脑。
人造人调整神经系统,改变分泌,进行魔术强化能做到的极限,一般的人偶是无法达到的,同样的材料和价值,人造人的战力,可以完全碾压同等的人偶。
对视不过转瞬,得出不可力敌这个结论的人造人,神情毫无动摇,自语道:“转换战斗模式。”
她的身躯亮起蓝色的闪电,阔刃长斧镀上了一层强化的光芒,足以碾压十头大象的力量,自人造人的身体迸发而出。
“集群歼灭目标。”
言罢,一道道毫无二致,完全流水线生产,同一个模子刻画出来的人造人,迸发出强悍无比的魔力,转化成狂暴的动能,手持斧枪,宛如一尊尊画中的修罗,杀向陈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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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绮礼,我给你点福利
城堡还留下了这种程度的防守兵力,是因为圣杯战争的准备吗。
言峰绮礼腰带启动,裹住身躯强顶冲击,紧盯陈奇的动作,这样的恐怖绝伦的伏杀,说是必杀的陷阱并不为过,将他放在陈奇的位置,能撑住这样的攻击吗。
大概率一瞬间就会死亡吧,若是知晓是这样凌厉的攻击,可能进行到下一个瞬间,这就是名为言峰绮礼的人类身躯的极限。
极限就是摆在那里给人察觉的,神造物之时便给万物设下了限界。
体内鼓荡血气,言峰绮礼的生命在眼前的强大攻击下被催发激活,他仔细观察着陈奇,想要看清楚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这样的人即便是仅凭蛮力,也有去观察的价值。
“宛如修罗的人偶吗。”
陈奇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放松了身躯,在这个状态下,他能听到身后言峰绮礼的动作,心肺的节奏频率,说出了言峰想要观察学习的心思,用蛮力碾压就太没意思了。
手太阴肺经的路线被魔力点亮,由原子大小虫形概念组成的魔力流,陆续点亮及井荥输经合,形成一道气的河流,即便是如此极速之下,快慢依旧是存在的。
气流倒卷奔流向陈奇口鼻,灌入肺部推动血液,自细胞内部挤出大量的小源魔力,心脏跳动收缩,像是轰鸣的发动机,提供点火的概念,陈奇抬起右拳高举向天,低沉一喝,重捶而下。
砰——!
庭院的光洁地板炸裂开来,花瓣纷飞,冲击波所致的乱舞气流向外张开,推出三尺有余,卷起尘埃模糊了彼此的视线。
锵锵锵!穿刺交错长杆碰撞的铮鸣,接连不断响起,震开空气中的尘埃,人造人女仆双手变幻,手臂呈水银长鞭,站姿优雅,信手挥出!
唰的一声,眼前所有的事物,在长鞭的前方尽数斩为两段,只是在这当中并没有陈奇的身影,交手的原地只留下了一个黑漆漆的空洞。
四面八方的包围下,若是不用暴力强行破解,便只有在地下藏匿这一个选项。
人造人眼神一闪,漆黑的长靴绽放魔力色彩,赫然是一件强化型魔术礼装,纹路晶莹点亮,流溢冰冷华美的色彩,她抬起鞋尖向下踩去,剜穿大地的震荡力量,只需一击,就可以剿灭陈奇的躲藏之处。
啪,陈奇的手掌忽然探出地面,在长靴下踩的同时,挽住人造人女仆的脚腕,斜力微旋,扭曲力量的方向作用在人造人的踝关节上,向下一拉。
咕噜噜,尘土飞扬滚动,只剩下一个头颅在外,身体被卡入土里的人造人神情略显茫然,瞳孔呈现愤怒的鲜红,陈奇破土而出,嘿笑道:“真危险。”
他手掌按在对方的头顶,做了个抓摄的动作,登时肉眼可见的小源魔力,从人造人体内冒出,像是一团湛蓝色的水泡,在陈奇的掌心滚动。
嗡!爆鸣再起,一个人造人的陷落无碍战斗,拔出武器的其余人造人,战力没有分毫虚衰,吸取了上次教训,这次兵器拉出的幻影气爆,堆成了一堵解离万物的铜墙铁壁,直推而来,不给陈奇任何转圜的余地。
陈奇掌心微握,如气流一般朦胧熹微的光虫在魔力内部流动,他拉起人造人,脚下一点飞速后退,相对静止的速度起落间,光虫完成了复制分裂,沁入人造人的呼吸,由陈奇自身魔力喂养的它们,仿佛他身体的一部分。
手中这具身形比例完美的身躯,于陈奇眼睛中开始分解,细微到难以观察的魔术回路,在催动强化的术式下露出了痕迹,总量庞大无比的回路,遍布身体各大脏器,以内燃机的工作方式,燃烧细胞,驱动出恐怖磅礴的力量。
没有荣养的细胞快速分裂再生,死亡一瞬间重复成亿万次,代谢速度之快看的陈奇都有些心惊,虽然有所推论,但在正式进行实验之前,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细胞死亡,大量的组织在人造人体内崩溃,它们就好像依附于回路上的一层树皮。
这样催动,连一个月都用不了就会迈入死亡大关,战斗之时马力全开,平时低功耗运行维持吗,魔术回路是开启一次就无法关闭的模式,明明没有刻印,却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系统,在调控着人造人的一切。
这些炼金术师,手已经伸入了遗传领域吗,这个我可不懂啊。
陈奇一边思考,一边与人造人躲猫猫,他手中的这只人造人妹子眼中怒意已消,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死意,虽然不知道陈奇是怎么做到控制她身躯的,但只要有一个机会,她立刻就会启动最终设计,以自爆换取陈奇的破绽。
双方的移动好似狂风骤雨,摧残着城堡的每一处,分崩离析的追逐中,陈奇忽然眼神一亮,猛地提速甩开人造人,跃至城堡顶端,自语道:“其实,不懂也没什么关系。”
滋滋滋,魔力电流如银蛇狂舞,陈奇手中的人造人妹子本能的闷哼了一声,她的心脏像是被阳光透入,暖意之中带着难以言喻的麻痒,手臂上浮现出一道道光丝组成的经络痕迹,明亮的点位,像是被太阳照亮,拥有了自己光芒的行星。
少冲,少府,神门,灵道,少海。
天体即为空洞,空洞即为虚空,而虚空存之以神。
星之型,空之型,神之型,吾之型。
天体科的咒文,可以放大到宏观宇宙,也可以缩小如沧海一粟,一切的都在以太中衍化,没了以太,魔术便没了意义,同理,即便是一缕魔力,也可以让意义焕发新生。
人造人的魔力在光虫的作用下不断转换,催生出下一代的虫卵,满溢魔力的环境,会发出以太光芒的虫形概念,一瞬间便可以完成从卵到幼虫的转化。
数之不尽的光虫,开掘出游动的道路,像是在塑造自己的巢穴,它们盘踞的地方生出璀璨的光芒,由经络的腧穴概念确定方位,形成‘星辰’运转的轨迹,吞吐属性为‘空’的魔力,壮大着自己,反哺它们的巢穴,衍生出更多的光虫。
“天体即为空洞,空洞即为虚空,意义还真是简单明了,茫然的宇宙之中只存在一尊‘神’,以太就是魔术师的唯一真神。”
“天体科的要义说的是便是以神塑我,毕竟以太是没有面貌的。”
陈奇昂首大笑,打破了短暂平静的局势,因为同类诡异现象而陷入分析模式,没有立即动手的人造人,在陈奇大笑的瞬间,捕捉到了他情绪上的波动,沿着‘破绽’再度发起攻击。
它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同类容貌从苍白转为红润,之前因为细胞凋零产生的大量魔力,不知何时消弭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肌体的重新盈满。
心脏在人体之中起到的是发动机的作用,每一次泵出的血液循环,都会辐射全身每一处,改造人体首先应该动的地方,就是心脏,就好比人偶的炉心,在塑造出每一条经络前,心脏就可以将已经自魔力汲取养分的虫卵输送到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不需要什么遗传因子,概念这种东西只需要魔力便可以传粉受精,而小源的妙处就在于,细胞能量即是魔力的来源,换言之,概念与人体是天生相合相生的,不符合的部分,只有已经被塑造定型的区域。
飘散零落的种子生根发芽,随着人造人的快速代谢,陈奇播散出的虫形概念快速生出,它们并不具备智慧,甚至不具备生命的本能,之所以会执行吸收魔力,排卵这种好像虫子一样的行为,是因为陈奇注入的魔术式。
魔术式就是一个个概念,获得间桐脏砚虫魔术的陈奇,深切理解了这一点。
刻印虫直白的拆开来看,就是被赋予了魔术性质,刻印了魔术式的虫子,强行改变了遗传因子的生命,由魔术师这张纸上写什么,可供刻印的纸张很小,只能写两到三个单一概念。
不同于老虫子只进不出,把自己当做保险柜储存他人生命的刻印方式,陈奇是以吸收、转换,繁衍三种概念组成了自己想要的虫魔术概念,根本目标在于吞噬魔力,反哺肉身,在维持小源魔力内循环的模式上,采纳大源补足自身。
陈奇仅存的疑问在于,这种虫子能够替代细胞吗,如果不能的话,那么人造人到了该死的时候,还是难逃衰老而亡的命运。
他希望能从这趟爱因兹贝伦之行得到启发,无所谓人人觊觎的第三法,他想要得到的是名为‘生产人造人’的技术,即便是最基础的部分,也足够他一窥其中奥妙了。
在此之前……
陈奇俯瞰下方攻上来的八名人造人,感慨爱因兹贝伦的极度奢靡,即便是消耗品,那也是每一尊都有着开山裂石,横扫千军力量的消耗品,作为看守城堡的力量,冗余不要太多。
像是这样的战斗,每分每秒烧掉的钱,都是一个陈奇难以想象的数字。
不过以这样的力量保护爱因兹贝伦在冬木的桥头堡,倒也侧面证明了陈奇的猜测。
这座城堡,内部某些东西的价值,超乎他的想象。
噔噔蹬蹬,人造人环绕城堡形成圆形屏障,冲刺包围住陈奇,神情冷漠的打量这只分量沉重的猎物,手中的武器随时都可祭出雷霆一击。
不断缩小的正圆压迫下,陈奇只要漏出一点破绽,就会被撕成粉碎,至于是否会露出破绽,那不在人造人的考虑范围之内,人类的注意力是有极限值的,魔术师不过是将这个极限值延长了而已,不代表不存在。
经过调整的人造人,理所当然的利用自身缺陷的地方,寻找着敌人的破绽。
只是……
“我没有那种破绽。”陈奇单手托起怀中的人造人妹子,笑意平静的道:“不过,倒是可以卖个破绽给你们。”
说着,他抬手将人造人妹子抛至高空,肋间的破绽暴露无遗,神情望着上空,无视了前方的人造人,完全放开了防御意识。
机会!所有的人造人不会去体察陈奇的意思,按照逻辑行动的她们,只知道此刻杀掉陈奇的成功率大幅提升,四杆长兵分列东西南北,突风裂空,扎向陈奇暴露出的弱点,锁住了他闪躲的方位,另外四个人造人外围徘徊,无论陈奇上天还是入地,她们都能第一时间拦截追击。
真正面对多重武器的极速攻击,才能明白英灵的强大之处,陈奇脑海中映照出一位浑身漆黑,狂暴无双的铠甲骑士,即便处于强制狂躁的状态,那位英灵依旧能运转无穷的武炼,如果在场的是他,即便是空手,同等膂力,也应该能够瞬息解决场面才是。
呼吸——!
陈奇闭上双眼,魔力随着思绪跳转,身形挣脱了阻力,他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凭借杀机临身的直感判断出前方的攻击轨迹,抓住了那杆沉重冰冷的魔术长斧。
锵!铮鸣的巨响,伴随着闪动的火花,自城堡顶端扩散开来,陈奇端持长斧朝后一甩,准确无误的截住了毫厘之差的身后攻击,与此同时两侧长兵已经几乎捅在了他的身上。
抬腿一轰,建筑分崩离析,陈奇双手骤然发力,将魔术长斧掰成了两段,马步沉跨,借助交击传递的力量横身回旋,挥出狂暴的旋风斩击,劈开了两侧袭来的攻击。
在长兵错身之时,他扔掉手中短兵,双手前后交错一拉,借着对方前击的力量,再度发力重叠,拉来左右两侧的人造人,屈肘横击,魔力迸发!
胸骨碎裂的沉闷响声,似鞭炮一般炸裂开来,左右人造人飞掠砸向身后同伴,成为了陈奇的飞行道具。
紧接着陈奇再度跨步而出,身如铁山横靠,撞击的威势像是一座大山倾倒下来,崩飞了外侧的人造人,袖袍啪啪作响,抄起坠地长枪,反身信手掷出,身体跟随枪身冲刺,如影随形。
铛,枪身交击,拦截下腾空一枪的人造人,被迫崩开了架势,她美丽的瞳孔倒映出陈奇的拳头,璀璨的光芒似是夜晚的萤火,在陈奇拳头陷入她的腹部之时,渗透衣服进入她的体内,吞噬魔力开始繁殖。
一瞬间,八去其六。
陈奇从容不迫的收拾了剩下两名人造人,招呼言峰绮礼道:“给你发点福利。”
见鬼的福利,言峰绮礼又不傻,自然猜出陈奇想让他做什么,共计九名人造人,除去已经被陈奇改造了大半,从天掉落在他怀里的那名人造人妹子,都交由言峰绮礼看管。
会自爆的美丽人造人,即便是重伤状态,言峰绮礼也不觉得是什么福利,因为这是陈奇的战利品,他没有下杀手的资格。
而生擒可比杀死要难上十倍不止,即便是看管,若是言峰绮礼有丝毫懈怠,大概率会被当场炸死。
这算是哪门子的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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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该回去了
福利一说自是谈笑,言峰绮礼并不是会流连于皮相的男人,只是不知道被自己启发了这么两天,他是否还会遇到那个有着重病的女人。
敛去好奇,直入城堡内部,冰冷的走廊沁着一股幽冷的寒意,两侧晶莹如雪的琉璃灯盏,只照纳面前方寸之地,黑暗横亘道路中央,喻示前路难行。
经过魔术处理,不会腐朽老旧的青砖,成为了陈奇参照不断前行参照物,被外人涉足的城堡地砖,发出不满的清脆响声,犹如积雪被踏实,吱呀不满陈奇的粗暴。
陈奇亦是不喜这种诡异的环境,他自是不会被这种小伎俩影响到精神,只是觉得这种毫无变化的地方,就算修的再大,装潢再华丽,又与监狱有什么区别。
这条从视觉上扭曲了空间,看不到尽头的冰冷走廊,爱因兹贝伦家族的那些魔术师,居然喜欢这个调调,难怪在理想破灭的最后纷纷自杀,以管窥豹,可见一斑。
“……”
被陈奇拎着的爱因兹贝伦家族人造人,漠无表情的看着陈奇擦过一个又一个机关陷阱,设计抓捕的怨灵甫一出现,便被陈奇一眼瞪散,怨灵出现的冰寒温度给人造人身上蒙上了一层白霜,陈奇却是毫发无损,扭曲的视觉空间回廊,被直线踏破。
挡路遮掩误导的墙壁,一拳打成粉碎,最强的人造人被全数拿下的如今,剩余的血肉机关傀儡简直不值一哂,连多看一眼的价值都没有。
单枪匹马的陈奇,愣是在爱因兹贝伦的城堡中走出了一条理论上才存在的直线,路上的空气没有任何魔力流动,这是被大功率魔力炉抽取的迹象,依照痕迹逆推的陈奇,通过人造人身上魔力溢散被抽取的轨迹,踏破陷阱防御,笔直进入到城堡的中心。
映入陈奇眼帘的是一个高达百米,吞吐魔力的诡异烘炉,赤黑的炉身,散发出像是业火一样的刺目光芒,扭曲的回廊呈现出种种荆棘之状,天顶悬挂链条,钩索上一具具不会言语的人造人,拆分成零件,就那么呆呆的吊在那里,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陈奇进入时的方向。
这不是期待出去的表现,而是等待被挑选组合的漠然,比起成品的人造人,这些半成品的零件连感情都是多余的,最顶级的人造人制造皆为一气呵成,自胚胎便开始精挑细选,调教变化。
“备用零件有够多啊。”
陈奇扬了扬眉毛,人造人这种项目涉及的道德问题,他并不打算多说什么,只是一个拥有正常思考的人看见这一幕,大抵都不会太舒服,掉的san值虽然不多,但也终归是掉了。
人造人妹子没有说话,只是冷着一张脸,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被陈奇改造了,意志和逻辑虽然还是她的,身体的巡行线路,魔力提炼方式,却被改的乱七八糟,生产出的魔力全数消失,继而反馈到了她的身上,让人造人妹子原本雪白的肌肤,此刻变得白里透红,肤如白桃。
这副态度,显然人造人妹子是不会告诉陈奇工房关键点在哪里的,陈奇也不在意,他不过是来参观一番,具体的理论已经在间桐和远坂的帮助下完成的差不多了,对于爱因兹贝伦,他更多是单纯的好奇。
有着一颗济世救民之心的人,往往是值得他人敬佩的,古往今来,见到众生皆苦,因此为之求命的人,多到陈奇数不过来,爱因兹贝伦家族,也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份子。
他们想要完成第三法,接着使用第三法完成救济世人的宏愿,实现灵魂物质化,摆脱贫瘠的时光,让一生如蜉蝣短暂的人类得以超脱自身渺小的视角,获得更加宽广的视野和知识。
只不过……
“虽然是用理想上升了自身高度,但做出来的结果,却完全南辕北辙,连小小的幸福都把握不住,谈何追求更大的幸福,自己都渡不了,却直接要渡众生,泥菩萨渡江啊。”
一帮不择手段的狂想家,也就是魔术的多样性,才能包容下这样的狂想家,比爱因兹贝伦还要疯狂的小魔术师,可不要太多。
陈奇单手平切而过,天顶链条节节断裂,作为零件被魔力化链条温养的人造人们,登时消弭一空,没入了死亡的领域,大厅之中只剩下了隆隆运转的魔力烘炉,直接抽取灵脉支撑城堡运转的炉心,供给能量来源,爱因兹贝伦的手段,让捡肯尼斯剩饭的陈奇深感贫穷。
从宏观来看,抽干一条灵脉,大概也就是地球掉了一根毛的程度,像是陈奇这种从大源抽那么一点点的呼吸式汲取,着实配不上九牛一毛这个形容,说是沧海一粟还差不多,地球相较太阳也就是这水平,更遑论无穷的宇宙了。
从这个角度而言,盖亚要干掉人类简直是莫名其妙啊,型月作者真的明白人类有多小吗,看不起谁呢。
深觉自己小家子气的陈奇,觉得应该向爱因兹贝伦学习一番,他礼貌的将人造人妹子摆了一个端庄的造型,五心朝天端坐于地,活动了一下身躯,在对方见鬼的目光中朝着魔力炉走去。
魔力炉的真面目,即为高纯度的魔力结晶提取器,抽取能够触碰到的一切魔力,遵循这个魔术式运行的烘炉,自转系统可以轻松抽干任何一个魔术师,外壁与其说是保护内部术式,倒不如说是保护使用魔力炉的人,越是大型的魔力炉,使用越是麻烦。
扭曲的荆棘回廊四周,一方方碧蓝色的池子环绕魔力炉,池子内部装配有阀门,魔力炉设计的分管会定期排出定量魔力进入其中,形成一种特殊的彩色溶液,过一道手续,最后在萃取离心装置中通过魔术式提炼,得到的晶化魔力物质,才是能够直接供魔术师使用的能源。
赤手探入刺目的光芒之中,陈奇张开魔眼,抽离魔力炉工作过程中的情报,海量的碎片涌入他的思考,与此同时,大量的魔力注入他的身体。
曾经被富士山灌体的那种盈满感再度袭上心头,陈奇爽快的啸吟了一声,不过他此来可不是专门吸取魔力的,筛除掉魔力炉历史情报重复的地方,通过遍布城堡的分管,他成功把握了这座城堡的每一处细节。
断绝魔力输入,让魔力炉得以继续工作,陈奇手臂经脉接连亮起,除去先前点亮的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也尽数亮起,大量的光虫破壳而出,在陈奇体内的魔力中徜徉,他的心肺分别多出了古朴的花纹,几乎光可鉴人。
“应该先表里相合的,好像有点练差了,不过先完成肺循环也不错。”
点亮心肺,陈奇直觉呼吸仿佛天地合身,冥冥中有种种力量加持于身,即便是一个再细微的动作都仿佛陷于深海,难以想象的阻力像是钢墙一般压在陈奇的体表上,在这股力量下,陈奇体内的魔力不住向外逸散,似是要抹平内外差距,达到均衡的状态。
本就完美无瑕的身躯,在呼吸时愈发璀璨生光,映照的气流犹如云霞,自陈奇口鼻出入循环,仿佛有织女自其间采云纺纱,制作无缝天衣,即使站在这城堡最黑暗处,他也没有任何被阻挡的感觉,心意上浮,天穹的日光投落在他的身上。
不过同时投注在他身上的,还有一种极度莫名的感觉,像是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注视着,没有善恶的意图,只是就那么看着。
这种古怪的感觉让陈奇相当不适,却无法摆脱,这个世界有抑制力他是明白的,但被抑制力盯上的人,不是应该经常突觉冰寒刺骨,心跳加快到仿佛爆开,脑髓被死亡侵蚀,视觉一片血红吗。
“一定是练功练出了岔子。”
肯定自语了一句,陈奇来到人造人妹子的面前,伸手按住她的腕脉,相较个人而言,犹如洪流般浩瀚的魔力缓慢的沁入对方的身体,他问道:“怎么称呼?”
“?”身体暖洋洋的,像是泡在温泉之中的人造人,因为不可反抗的缘故,只能任凭陈奇施为,她不懂什么叫做称呼,只是淡漠的看着陈奇,试图用眼神让他明白,这个问题的愚蠢。
“唔,我记得伊莉雅身边的人造人有名字啊,看来都是她自己起的。”依稀记得伊莉雅身边人造人有名字的陈奇,吃了个闭门羹,但他一时半会又想不出个名字,吐槽道:“起名果真是万恶之源。”
神情清冷自若,人造人努力掌控着自己身体,力求能动弹的时候,给眼前这个啰嗦的家伙来上一记狠的,只是体内苏生的细胞,以一种静谧的安全感,不断冲刷着她的理智,人造人的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冰冷的红瞳在此刻浮上了一抹暖意。
大量的魔力贯通她的全身,衍生出星点般的光虫,畅游翱翔,一条条概念上的经脉被陈奇造出的刻印虫开拓出来,轻微的痛楚,夹杂着一种蜕变的无可名状之感,让人造人的思绪出现了变化。
在她视线完全模糊之前,只听陈奇说道:“算是一份小小的临别礼物,如果八年后,你和你的同伴能够在我的礼物支撑下存活的话,到时候我会改善你们的端粒问题,平时的话,你们就倚着这个魔力炉生存吧,反正……也没人会管,生活不能太过死板。”
依旧是听不懂的话语,人造人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十二条经脉巡行她的脏腑,一缕缕金丝拢上了肉眼难查的魔术回路,改变提取路线构成,扩大她身躯的魔力承载量。
直至将魔力灌满方才收手,陈奇拍了拍手,先是点头,又是摇头:“爱因兹贝伦家族的人造人确实是精致,人体该有的脏腑一个不缺,只是序列不对,功能也不对,只有外形是一样的,要想深度改造,还是得吃透设计资料才行,想来戈尔德那边也是一样的问题。”
问题在于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陈奇并不擅长这方面,资料固然可以直接输入阅读,但陈奇并不具备天才的感性和思路,因此,如果他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回时钟塔找个老师请教才行。
他抱起这个没有名字,淡定自若的人造人妹子,笑道:“下次见面,应该就是圣杯战争了,到时候这座城堡可是会很热闹的,加油活下去吧,未来可是很有意思的。”
三个小时后,冬木,未远川之畔。
“保镖生涯算是告一段落,这两天麻烦你了,绮礼。”陈奇指向言峰绮礼的腰带:“有这个东西傍身,你应该有更多的地方可以去,远的不说,至少要杀几个强敌才是,有合适素材的话可以带来找我,升级装备。”
言峰绮礼不置可否,他的打算是去神学院认真读书,至于从神学院出来之后做些什么,那至少已经是三年后的事情了,言峰绮礼又没有预知未来的千里眼,到时候遵循父亲安排即可。
陈奇倒是知晓言峰绮礼将会做些什么,不过有些东西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再说人生哪里有一成不变的道理,他玩味道:“有时间可以到处走走,我觉得伊拉克那边就不错。”
战场上不缺佣兵,型月世界中最出名的佣兵,当属那位在第四次圣杯战争中心狠手辣的御主,卫宫切嗣,后来的红A,乃至于平行世界的可能性黑A,某种意义上都是承袭了这个男人的背影,在正义的旅途中变成了佣兵的样子。
不同的地方,大概就只有雇主了吧,卫宫切嗣的雇主有很多,但是只忠于自己,换言之自己就是雇主。
而卫宫士郎的未来形态,却有一个甩不开,存在各个平行时空的泛意志雇主。
在这两个男人成长的经历中,言峰绮礼都是必不可少的一段重要乐章,若是能提前碰面,在青年时期,又能擦出怎样的火花呢。
露出言峰绮礼看不懂的神秘笑意,怀抱奥菲娅的陈奇,迈步涉水而去,粼粼湖面在他的脚掌下,荡开一个又一个的透明涟漪,共振之间,身影已消失不见。
该回时钟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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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伦敦小雪
机场成灰白二色,钢铁巨鸟探出滚动的滑轮,掀起震耳的气流,像是飞倦的鸟儿,收拢起雪白的翅膀,减缓速度平稳落地,天际的白云排列出一道洁白的痕迹,自西北方逐渐变淡。
机舱内,陈奇眼睑半闭,伦敦熟悉的灰色再度袭入眼底,当钢铁巨鸟归巢的一刻,他不由得轻声感慨道:“还是坐飞机好啊。”
游泳横跨半个地球这种费时费力的举动,比起翱翔天空的飞机,差之不可以道里计,难怪伊卡洛斯当时要插上一双翅膀向太阳飞去,脱离地面,自古便是人类的浪漫。
陈奇的这番感慨,理所当然换来了奥菲娅的一双白眼,比起狭窄逼仄的空间,她更乐意催动魔力横渡大海,有鱼群帮助,顶多比飞机慢上半筹。
被拉帘隔绝的头等舱内,陈奇身旁的一直在看报的英国老人,在下机前笑问道:“你是来这里旅游吗,小伙子,马上就是圣诞节了哦。”
陈奇隔着小窗望向伦敦的郊外,零星的雪花自天空飘落,确实马上就是圣诞节了啊。
他略作思索后礼貌笑道:“我是来这里面试的。”
雾气纷飞,雪花弥漫。
希思罗机场的风雪扫过陈奇的面颊,踩着下机楼梯,陈奇搓着手像是个普通人一样,与身旁头等舱的老人结伴而行,行至机场大厅,他悠然笑道:“您怎么走?”
翠绿的圣诞树提前立在机场大厅内,彩灯的标语闪烁着欢迎回家的提示,虽然平安夜还未到来,但热闹的气氛却已洋溢至每一个角落。外国的圣诞节相当于中国的年节,很多人可能一年就这么一次吃团圆饭的机会,若是老人无人接送,他自是要帮把手的。
老人微笑着婉拒了陈奇的善意,指着出口外面的一个高挑女性笑道:“我女儿来接我了,祝你面试顺利,圣诞节会带给你好运的,年轻人。”
陈奇哈哈一笑,不无羡慕的道:“圣诞节快乐,老人家。”
阖家团圆的幸福,早已不属于陈奇了,目送老者与家人团圆,在家人的温暖中解下围巾,其乐融融的登车远去,陈奇哈了口气:“好了,咱们现在该去哪里呢?”
希思罗机场门口的接机牌,可没有写中文名字的,熟悉的人估计这会都还在忙公事,要么就是狂热的魔术分子,迎着宜人的小雪,陈奇一时竟是有些困惑了。
毕业之后,宿舍肯定是不好蹭了,以至于他竟是没有一个可以回去的住处,直接去法政科述职未免有些太过敬业,不是陈奇的风格,一回去很可能要被人问东问西,甚至于拉去审查。
“对了,还有个可以去的地方。”
陈奇拳头一敲手心,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他先去机场的M记打包了一些吃食,带着奥菲娅一起混上机场大巴,一人一猫坐在风口上,旁若无人的吃着薯条炸鱼,陈奇心中暗道:“好久没回去了,也不知道店怎么样了。”
咕噜噜的车轮绕过一个又一个弯,当奥菲娅抓醒陈奇,眼神略显不悦,指着站牌示意该下车的时候,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虽然伦敦人都挺邋遢,但车上吃薯条炸鱼这种行为,终究是惹人白眼,尤其是辛苦开车的司机。
咚。
赶在司机关上车门之前,陈奇带着奥菲娅狼狈的跑下了车,总算没有坐过站。
他正待不满的叉着腰对巴士喊上两句,却不料甫一张口,吃了一嘴的冰碴子,希思罗机场还是小雪的天气,待得来到外圈的卫星城时,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内外雪量差距大到让陈奇看不懂。
本想摆一摆本地人架势的他,只得老老实实收起了架子,咳嗽了一声道:“不与他一般见识。”
奥菲娅从头到尾都俏立不动,蹲在路边的垃圾桶上,左右张望着与日本不太相同的风景和气息,平静的眼瞳内映出日光,柔和的暖意拢起毛发,驱散风雪,丝丝缭绕的雾气升腾,旋即凝华,但总归是落不到奥菲娅的毛发上。
附近的环境,给予奥菲娅一种熟悉的气息,她的神情不自觉的怔松了起来,露出几许猫咪的模样,听见陈奇的自语,她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冻成冰棍的人,哪有什么架子可言。
浑身堆满雪白冰绒,陈奇熟稔的自公交车站朝着内侧区域行去,一路穿街过巷,时不时能见到两个睡在路边,没穿衣服的倒霉蛋,这种天气下暖气井盖都不是很好使,就这么睡过去,十有八九是冻死的结局。
想起之前老者说的圣诞节,陈奇瞅了眼几乎听不到心跳的流浪者,弹指甩出两道微风,轻柔的扫开三尺风雪给了他们一个得以躲避的地方,摩擦的以太粒子鼓荡暖流,缓缓复苏他们的心跳和肌体。
将睡前没动过的汉堡放在路边,陈奇打了个响指,路上的冰雪纷纷复苏跳动,形成一个个可爱的小雪人,滚动身躯撵弄积雪,一会的功夫便挺胸腆肚,化作一个个魁梧壮汉。
“寻找,堆砌。”
刻印虫的令式实在是太方便了,放在间桐脏砚手中要预先准备的术式,对魔力深不见底的陈奇而言,完全是信手拈来,一片片雪花被他附上刻印,滚作核心,形成别样的‘刻印虫’,开始辛勤的打扫大街。
圆滚滚的小腿迈开,甩出一片雪浪,很快陈奇组织的雪人大军,便将周遭所有巷道能找到的人全部扛了过来,个别面色惊恐,活生生被从开了暖气的车子里擒拿至此,见到雪人大军集合的一幕,活生生吓晕了过去。
倒也难怪,毕竟不是人人都是灰姑娘,有那么强的接受能力。
陈奇也不挑拣,将所有人都聚到了一起,催谷魔力扩大避风领域,一举盖纳方圆二十米的范围,脚下一踩,魔力注入街边蔓藤,让这些张牙舞爪从风雪中活过来的小家伙攀爬墙体,不动声色间,硬是将楼房拉偏了数寸,四周的树木也凑着热闹,探来了身子,形成一个暖和的小窝。
作为报偿,陈奇放开体内魔力,给这些植物留下了一份过冬储藏,帮助他们能更好的度过这个寒冬,笑道:“这才有点过节的味道,快乐就是要人人都能享受才对。”
接下来,奥菲娅很好的领略了一把人类的变脸绝活,随着陈奇一路前行,路上遇到的人纷纷勃然变色,从笑谈无忌,瞬间变得铁青无比,仿佛看见了一个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狰狞獠牙,扫视哪个人类比较好吃的人形恶魔。
妈诶,这个家伙怎么又跑回来了,不是听说他的店已经转让出去了吗。
然而陈奇的脸也是越来越难看,一样的铁青,待到行至店前,他已经有点后悔方才照顾那些个流浪汉了。
望着一个个熟悉的酒瓶,塑胶套套,胡乱摆放的垃圾堆满了他的小屋周边,陈奇深深地吸了口气,若不是大雪美化了情景三分,他怕是回过头就要暴揍那些个不长眼的家伙。
说好的彼此信任当天使呢,难得发一回善心,这些混账就这么回报我,陈奇双手一合,面前景色顿时风停雪止,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门前熟稔的投影出一把钥匙,打开了这个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来的门店。
破破烂烂的电视机,缺了扇叶的风扇,老旧但是材质底子很不错,躺上去舒适宜人的老沙发,只有上半边制冷,下半边被当做储物柜的电冰箱。
像是一头审视领地完整的狮子,陈奇来到工作台前,见到自己的修理工具纹丝未动,平素也有人来打扫清灰的样子,没有沾染灰尘,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不少。
他随手按了下开关,想要开灯照亮房间,却发现那个塑料按钮毫无质感,任凭他啪嗒啪嗒就是莫得反应,陈奇沿着墙体暴露出来的电路看去,发现有个地方被老鼠啃断了一块,他交的那点电费早就霍霍完了。
以前奥菲娅在这里看场子的时候,陈奇从来不用担心这些小事,老鼠见猫根本不配拥有姓名,只有当玩具的份,结果终究是被这些喜欢咬鞋子电线的混账东西得手了一回。
“唯一值得欣慰的,大概就是那堆招苍蝇的垃圾被清理掉了吧。”陈奇往沙发上一趟,摆了个全身放松的葛优瘫,闭上眼睛道:“这两天咱们先住这里,过完圣诞节我带你去法政科玩,给你弄一具身体。”
奥菲娅没言语,显然看不上陈奇所说的身体,她跳到一个柜台上,满载神性的瞳仁四处张望着,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呜呜呜,蒸汽腾升,六臂娜迦的术式借用蒸汽出现,在陈奇略微睁开一只眼睛的疑惑神情中,大量的泥土被从地底顶起,刷刷刷,刀光闪动,娜迦的手臂仿佛一根神奇的画笔,斩至哪里,哪里便焕然一新,元素周期表像是奥菲娅写的一样,哪里缺了便补哪里。
短暂的功夫,陈奇的小屋忽的焕然一新,整洁无比。
墙壁无缝的连接在一起,宛如一块极好的水玉,升腾的蒸汽逸散开来,自墙壁反射开来,暖意升腾犹如桑拿房一般,不好使的电冰箱变成了威武雄壮,三柜六门的究极壮汉,头顶电扇两片残缺的扇叶,宛如日轮花开,中心变作灯盏,接引外界魔力投落被冰雪云层遮挡的阳光。
电路虚幻流动着,自地下总缆分出一条能源路线,引入屋内,电视机内部组件更新换代,硕大的液晶屏挂在墙壁上,信号由魔力转接,输入伦敦爱情剧的频道,相互依恋的男女主,拍了陈奇一脸冰冷的狗粮。
除去陈奇躺着没能占到便宜的可怜老沙发,他的小屋已然能与星级酒店相媲美了,内部空间通过阳光扭曲扩张,诡异的多出来了三十平米。
奥菲娅轻轻拍了下肉球,眼中总算露出些许满意之色,她是不习惯邋遢的,在知道要在这里过人类节日后,便花费了点魔力将之装点一新,贤者之石炼成阵是炼金术的究极艺术,高屋建瓴的视角下,翻新一间屋子,对于奥菲娅来讲确实是举手之劳。
她却没看见陈奇嘴角的淡淡笑意,不待奥菲娅注意,陈奇随手抄了本女郎杂志盖在脸上,匀称的呼吸,独属于自己的小窝,这样才有过节的感觉啊。
……
纵横交错,奇偶排列的藏书室,红木书架超过三千余列,占地三公里有余,偌大的法政科地下除去监控情报室,人造人制兵厂外,便数这处书房最大了,书房地板由宝石点缀而成,外侧永远处于无序的挪移,只有巴瑟梅罗的主人,才拥有最核心的钥匙。
层层叠叠如山脉起伏的书架内围,如豆的灯光,照亮少女那张清秀恬淡的面容,她手中翻动的魔术原典,若是释放出去,可以很轻松的引起一场腥风血雨。
知识即是瑰宝,脚下宝石堆砌打造而成的魔术地板,便是先祖用于提醒后人,何为轻重的一种举措,在这样的环境长大,罗蕾莱雅自幼眼界超拔,视线始终聚焦于魔术的顶端。
她的时间全部用来学习魔术、必要的礼仪、以及必要的人文知识,剩余的时间罗蕾莱雅全部将之加到了科技上,如果上天能给她足够的时间,将这里的一切都学习贯通,融合总结出自己的道路,即便是魔法又有什么难以触摸的了。
不可触及的神秘,跨越时代的奇迹,人工无法再现的现象,这些说辞罗蕾莱雅并没有全盘接受。
根源囊括一切的道理,行走在道路上,不一样的只有风景,终点永远都是那个终点,既然如此她又怎么可能不如那些魔法使。
只是,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即便日夜不缀,她的成长也不过是所有天才中最优秀的那一个这样的程度,无法抵达名为奇迹的高度,正如她的思考一样,属于可以被堆砌出来的东西。
纵然背影已是他人难以仰望的程度,罗蕾莱雅却高兴不起来,越是学习,越是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光是一个偶然遇见的阿鲁卡多,就几乎粉碎了她十二年的积累。
那么,他新推荐的这个人,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探手从属下打开的虚数空间中取出一张纸条,罗蕾莱雅扫了一眼,平静起身,走出这间只有她知道,也只有她能安逸游玩的乐园。
法政科的下属,不允许有任何形式的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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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偷懒
自世界各地收拢情报,处理,继而转发到世界各地,今天的法政科职能也在良好的运转着。
自日本之行后,已经内定为下一任室长的戈尔德,一本正经的拿捏公章,砸一下印泥,砸一下文件,如果不知道自己是个人类,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印刷机才对。
室长这个位置如果不能潇洒,一天到晚就是签字盖章,那不如换一个印刷机坐在这里,效率更高。
所以——
“我要偷懒!”
怒吼雄起的戈尔德,还没兴奋过一秒,便被进门巴泽特手里那一沓文件打断了,留着一头秀丽短发的男装少女,以漠然的表情与双手撑开,摆出赞美罗马姿势的戈尔德对峙,让戈尔德明白了自己的滑稽。
想要逃离在这种环境办公产生的无趣和压抑,法政科绝对不止戈尔德一人,自日本之行返回后,巴泽特几乎没有停止过工作,负责筛查情报,进行确认整理,种种繁复的文书工作,搞得巴泽特相当疲倦。
为什么不能直接用拳头解决文书呢。
不止一次产生过想要用卢恩符文烧掉文件的念头,巴泽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每当这时,她才会感觉陈奇当时建议她继续去传承科的诚意,没有任何一个科室的文件能超过法政科,这是魔术协会的共识。
比起游走在编制外围,只负责干活执行的陈奇,巴泽特觉得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她太过认真的执行以前的一切,包括文书工作。
不摸鱼的职员肯定是不会工作的职员,巴泽特没有摸鱼的意思,但她打算和戈尔德商量一下调编的事情,毕竟法政科不是只有处理文书的事物,像是遗产证明,各种麻烦的外勤,都是需要人力去管理的,再不济发展一下后辈职员,拉拉广告什么也不错。
巴泽特眼眸晦明不定,思索着一个个岗位的职能,寻找和自己最相符的那个,却不知自己这样的表情,有点吓唬到戈尔德,戈尔德的眼中,巴泽特是陈奇介绍进入法政科的,在魔术的领域内,人际交往一般都比较寡淡实际,像是调动职位这样的事情如果与他人有关,且是一男一女。
那么这对男女之间八成有那么一些暧昧的黏合。
戈尔德之所以会将巴泽特带在身边,就是看在陈奇的面子上,不然他大概更愿意找个金发长腿的魅惑女秘,男装少女可不符合他的胃口。
因为这层关系,巴泽特的情绪戈尔德都会认真的审慎,好比说现在,他就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刚刚太过滑稽了,丢失了领导的威严,若是下属因此离心离德,那可太丢穆吉克家族的面子了。
好在这种少女并不难对付,弱点实在是太明显了。
“嗯哼~!”
握拳放到嘴巴面前咳嗽了一声,戈尔德说道:“巴泽特,有陈奇的消息了吗。”
巴泽特进来就是要说这个问题,她放下文件,有些疑惑的道:“是的,陈奇一天前订了东京直飞伦敦的机票,没有意外的话,飞机应该已经落地了。”
“哼!这个消极怠工的家伙还知道回来啊。”
戈尔德拍了下桌子,很显然不满意这些天的文书工作生活里,居然完全没有出现陈奇的身影,法政科也不是天天都有外勤的,最为新室长的嫡系,陈奇这样的消极态度,必须要扣工资以示惩戒才行。
“他人呢?回来了就应该立马报到述职。”
戈尔德已经迫不及待把这个月的工资条甩在陈奇脸上,借以苦口婆心教育对方法政科的福利制度,以及在法政科应该如何工作,将最近被芬妮数落,继而从苦水中汲取的经验全部传授出去。
这个巴泽特就不清楚了,虽然说法政科眼线很多,但毕竟没有在太空环绕的卫星,使魔盯梢这种事情也不是给自己人用的,魔术师的魔力可没有富裕到随便浪费的地步,一点一滴都是日常辛苦积累下来的。
问题出口,戈尔德便察觉到问的不对,他又咳嗽了一声:“机场那边,打电话了吗。”
法政科在现实的势力蔓延极广,这是作为巴瑟梅罗家族没有过度涉及魔术协会的一点小小福利,因为魔术师也需要现代社会的服务,所以大家在这方面都很默契的让法政科肆意扩张,伦敦上层人物,对于戈尔德而言比下层人物要好控制的多。
像是希思罗机场的董事长,他如果想要撤换只需一个小小的招呼即可。
“对方说陈奇一个小时前已经离开了机场,坐上了前往卫星城的大巴。”巴泽特机械的背诵着情报,忽然眼神闪过一道光芒:“我觉很有必要抓他回来,室长。”
哦!戈尔德眼神同样亮了起来,巴泽特的建议可谓是正中靶心,受文书工作折磨的不应该只有他们两个才对,只见戈尔德平静颔首:“你说的很对,巴泽特,这个任务就拜托你了。”
“是!”
干脆利落的应答,巴泽特心中松快的转身离去,在办公室的门被带上之后,戈尔德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他让巴泽特去找陈奇,岂不是变相的给巴泽特放了假,陈奇也在外面,一来二去,岂不是就他一个人被困在法政科里了。
他虚着眼,瞅了瞅巴泽特抱来的那一沓文件,突然雷霆大怒道:“我要偷懒啊!一个二个的都反了不成,要知道我才是上司!”
差点没有吐出气死我嘞的名言,具备德国血统的戈尔德,戴上用于舒缓眼部疲劳的眼镜礼装,拿起签字笔转了两圈,一张文件恰到好处的因为桌案震动,飘落到他的面前。
绅士书写的雅致英文,漂亮的串成一行优雅的诗歌,歌颂着发信人的身份。
“……远坂时臣?”
戈尔德咧了咧嘴,没好气的拿过这封书信,拆开看了两眼,发现这是一封直接递交巴瑟梅罗当家的信件,用的是加急通信的方式,只是不知为何出现在了他的桌案上,按道理这种信件,戈尔德是看不到的。
信件内容大致如下,投诉陈奇掠夺传承魔术,不尊重魔术师基础三原则,强制购买灵脉,与圣堂教会勾结……等等,怎么就和圣堂教会勾结了。
足以让戈尔德瞠目结舌的内容,以一种相当滑稽的姿态,出现在正式场合的抗议信件之中,在他看来远坂时臣这是最无聊不过的撒娇打滚,可以说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墙壁的挂钟发出声响,提醒戈尔德时间正在流逝,他没心情处理远坂时臣这些小事,信件为什么会跑到他面前来,戈尔德心中也大致有数。
“——燃烧。”
催发魔力焚烧信件,青烟缭绕的余烬被戈尔德随意的丢进了一个专门处理此类物件的垃圾桶,他嗤笑道:“封印指定局也在抢,怎么不见有人去投诉,有君主扶持的家族,怎么不见你去投诉,欺负我刚升职不久是吧。”
远坂时臣这个蠢货只看见了法政科内部的暗流,老家主人望不高,虽然地位稳定,但终归是进取不足,垂垂老矣即将步入坟墓,巴瑟梅罗着手培养的小当主罗蕾莱雅,为人锐进理智,但根基不稳,如果加速扩张难免有排挤之嫌。
只是再怎么样那也是法政科内部的事情,真以为快要死掉的老家主,会以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当刀子砍在我的身上,动摇小当主的根基,那就是脑子有点问题了。
再说,罗蕾莱雅小当主现在负责的那个项目,可是和延寿有着直接关系,即便老家主真的那么想,也决计不会在这个时间点动手。
戈尔德摇了摇头,继续啪啪啪的盖公章,也许真的会有兵戎相交那一日,但那也是巴瑟梅罗家族私底下的事情,很难翻到明面上来,鉴于阿鲁卡多的位置继承,戈尔德立场偏向罗蕾莱雅,但也没有说要把自己绑上战车的意思。
先看看伊拉克那边的情况再说吧,美索不达米亚文明,被蛇吞掉的不死灵药,种种古老的神秘,还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势力。
重重的将公章按在资源调配文件上,戈尔德叹了口气道:“圣歌队,人造人,也不知道陈奇那个家伙,是否真的找到解决方法了。”
如果实在不行,他也只好自己动手还原贤者之石的魔术炼成阵了,基础的有关图纹和元素反应,对于他人而言或许有点雾里看花,但戈尔德却是能够触摸到基础那一层的。
只是这种神秘能不碰,还是不碰的好,背后蕴藏的东西往往比表面的利益更加庞大且危险。
美索不达米亚那边也是同样的道理。
……
脏乱的卫星城覆上了一层无暇的洁白,没有行人的街道,一辆没有标志铭牌的加长轿车,在视野极差的大雪中安静的穿梭着,堆积落雪的车身,仿佛一只黑白相间的虎鲸,于自己的领地遨游巡视。
罗蕾莱雅坐在后排,手里握着一杯温热的白开水,目光平静的望向窗外,一朵朵雪花飘过她的眼前,点缀着少女眼中的风景,冷风如织,亲近着与自然性质相近的罗蕾莱雅。
她看见了以魔力弯曲建筑形成的避风港,像是迎接圣诞神迹欢呼的流浪汉,冰雪之中,圣诞的氛围已然来临,家家户户门口张灯结彩,只待后日平安夜的到来。
相当惊人的魔力量,但人却有些跳脱,失之谨慎。
沿着陈奇大巴的行驶路线一路行来,罗蕾莱雅无声的观察着一切,比起语言,她更相信人的实际行动,像是此刻看见的景象,情报里便没有说明。
人造人司机漠无表情的驾驭着方向,他眼中的视野与车身合一,无视阻挡前路的鹅毛大雪,以无懈可击的姿态开至陈奇的小店前方,停靠在路旁。
皮靴压实积雪,身着棕色大氅,内里白衬胜雪,领结礼饰一丝不苟的罗蕾莱雅走下车来,站在如果不是因为拜访计划,她很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踏入的地方。
咚,咚咚。
叩响陈奇的门扉,出身巴瑟梅罗家族的少女,不明白陈奇为什么会住在这种效率低下的地方,她曾经对于阿鲁卡多租公寓有过同样的疑问,却并没能得到一个能够理解的回答。
一秒,两秒,三秒。
敲门声宛如泥牛入海,很快的消散在了漫天的风雪中,内里没有任何回应,仿佛这间小店空无一人。
罗蕾莱雅面色不变,再度叩响门扉,同样的节奏,同样的等待,呜呜的风雪掠过少女的发丝,像是替毫无回馈的小店作以回应。
少女精致的眉毛微蹙,她是一个非常注重时间和效率的人,法政科更是一刻都不可懈怠的精密机器,很难想象在这样的环境中,竟然会有一个怠惰运转的齿轮。
她没有选择再去叩响门扉,而是抬起手指,当她魔术回路静谧稳定开始运转的那一刻,风雪忽然停滞了,无序的自然此刻仿佛出现了一位统御的君主,以魔力彰显自身的意志。
嗡——!
风涡扭曲压缩成一团洁白的光芒,可怕的吸力不断扯入周遭物质,进而碾灭成肉眼难以观测的细微尘埃,然而在这样的拉扯下,眼前的小店却是没有哪怕丝毫动摇。
罗蕾莱雅不再蹙眉,而是锐利上扬,礼貌与警告都已失去了应有的效力,作为拥有巴瑟梅罗这一高贵姓氏和血脉的传承者,她不会给陈奇超过三次以上的机会。
乱舞的风雪中,一声锐响猛然炸开,罗蕾莱雅手中的洁白光芒,忽然爆开无数涡旋风刃,在魔术回路的运转下斩向眼前小店。
极速的斩击缭乱了自然的律动,在风雪中留下了一片擦拭的空白。
漆黑的加长轿车内,人造人神情不动,内心却估量出这一记魔术的破坏力,纵使小屋的硬度堪比精钢,下一秒也会被分割成毫无意义的琐碎方块。
就在风刃及身之时,敲不开的门扉忽然打开了,伴随一声猫的低吟,乱序的气流忽然平复了下来。
慵懒的奥菲娅端坐于在正对门口的柜台,眼瞳璀璨生辉,神圣的金光若隐若现,倒映着门外手握狂风的高贵少女。
她的身畔,头上盖着本模特杂志的陈奇,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轻微的呼噜声,无声诉说着他睡得很香这一幸福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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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聊天
莫名的寒意笼罩了罗蕾莱雅,她知晓眼前这只折耳猫的来历,却未曾想到魔术竟然会被直接抵消。
优秀的自制力,让罗蕾莱雅得以保持冷静稳定的思考,她拉了一下手套,锐利的眼神微微一眯,她没有选择撤退,相反心中升起了一股战意。
出身巴瑟梅罗的魔术师,没有懦弱退缩的因子,贵族选择臣子,臣子亦选择贵族,若是此刻转身撤离,那无疑是足以铭刻一生的败北,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岂非可笑。
而且对于巴瑟梅罗而言——
“胜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即便一个人也应当轻松地获取胜利,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倒自己,血脉内流淌家训自信的少女,向前迈出一步,抬起了手腕。
躁动抚平的大气开始凝聚,并非以乱流的形式,而是平稳的聚集成透明的结界,以罗蕾莱雅的意志包裹住面前一切,资质无可挑剔,少女的魔术回路闪烁出苍翠的火花。
砰砰砰,向内压缩的挤碾之声轻轻爆响,罗蕾莱雅五指屈握,将奥菲娅的身影握于手心,手腕上的环带术式飘动,倍增魔力效果。
束于腰后的长发无风自动,少女的眼眸露出几许认真之色,她认出了奥菲娅眼中金色的神圣之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神性。
空气压缩成一个玻璃球,在少女增幅百倍的魔力右腕中不断内卷,结界内部的压力不断增大,化作一堵没有死角的墙壁,榨取奥菲娅的活动空间。
奥菲娅眨着眼睛,并没有反击,似乎享受着眼前贵族少女带来的些许娱乐,她柔顺的短毛蒙上了一层灰色的光芒,端坐不动,轻轻摇晃着尾巴。
咔,像是粉碎的玻璃,空气在罗蕾莱雅无形的右腕下,已经压缩到了极致,细密如蛛网般的裂缝遍布结界,内外压力交错的恐怖力量,酝酿着一场惊人的爆炸。
噼里啪啦的脆响,大气不安的躁动着,准备迎接下一刻爆开的锋锐乱流,罗蕾莱雅手心空间几乎归无,只需最后一握,眼前从十米,压缩到拳头大小的空气就会轰然爆炸。
忽然,一只手掌握住了罗蕾莱雅雪白的皓腕,猛地一抖,空气在这一甩之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不知何时起身的陈奇,挡在了少女与猫的正中线上。
“你家里人没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在别人的家里打架吗,很没礼貌的。”
话音如洪钟大吕震荡开来,压缩空气的少女右腕顿时失去了力量,原本于身体内流转自如的魔力,被打开了用于泄压的阀门,不由自主的向外倾泻,术式失控,裹住奥菲娅的空气结界瞬间告破,即将炸裂。
“还有你,不要装了。”
陈奇叹了口气,他身畔一尺的领域,宛如无底黑洞,空气壁障还未来得及炸开,内部魔力和气压便被陈奇抽了个干净,内里压缩成袖珍玲珑,可以捧在掌心上当做芭比娃娃的奥菲娅,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有些不悦的叫了一声,似乎不明白陈奇怎么就投敌了。
奥菲娅的双瞳金光璀璨,她原本是想任凭魔术压缩,随后借用光影相生的原理,直接内外替换,把罗蕾莱雅框进来自食其果。
砰!
巨量的压力在陈奇脚下徘徊一圈,忽然斥离涌向屋外,如龙虎怒吼,横扫天空飘落的凛冽风雪,旋即大量的冷风重新填满空白领域,倒卷向小店内部。
外部的问题解决了,但内部的问题依旧存在,甚至变得更加严重,罗蕾莱雅眼神凛冽如刀,变得有如宝石般赤红,赫然瞪向陈奇。
“都说了不要打架。”
视野抵临之前,陈奇双指一按,恰到好处的合上了罗蕾莱雅的眼睑,他自然知道少女因何而怒,放开了对方的手腕,坐回了沙发上迷惑的道:“这里是我的小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开的。”
罗蕾莱雅睁开眼眸,面色薄怒,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道:“作为法政科的成员,我随时可以征用你的财产,说是我开的自无不可。”
这话说的陈奇一愣,旋即笑道:“你该不会是戈尔德的上司吧。”
动漫看多了的陈奇,自然不会以为罗蕾莱雅是单纯的玩笑,毕竟魔术可以证明一切,有了这个作为前提,谎言就变得没有意义,毕竟伦敦的圈子实在是太小了。
罗蕾莱雅没有吭声,她不是戈尔德的直属上司,但法政科是她家的,继承了巴瑟梅罗的魔术刻印,她就是未来的家主,确切来说,戈尔德是罗蕾莱雅的财物才是。
她漠然的盯着陈奇,对于阿鲁卡多介绍的这个青年,第一印象很不好,但若是转身就走,那么今天就彻底成为一场闹剧了。
“……行吧。”
没有与少女置气的想法,雪天根本懒得动弹,只想着做白日梦休息的陈奇,起身找了一个杯子,一个小碗,翻箱倒柜的摸出一袋子可能过期的速溶咖啡,从大气解离水分子加热,冲泡开来,将杯子递了过去,见罗蕾莱雅根本没有接过的意思,只得问道:“有什么事吗?”
罗蕾莱雅扫了眼冒着热气的咖啡,答非所问道:“难怪你会被远坂时臣投诉。”
陈奇一愣,吸溜着热咖啡,疑惑道:“远坂时臣投诉我?什么时候的事。”
没有回话,罗蕾莱雅利用魔力,投影出一张古典精致的长背木椅,又为陈奇塑造了一张,指了下道:“这是你应该向我汇报的,陈奇,回来的第一时间,你为什么没有到法政科述职。”
认真严肃的语气,陈奇敏锐的察觉到少女的不悦,如果这个家伙真是戈尔德的上司,那么自己一句话说不对,八成要被开革出列,革职虽然是小事,但他在法政科还有点事情没有完成。
还是讨好一下吧。
陈奇捂着肋部,轻咳了一声,无奈道:“天气比较恶劣,我之前在日本那边受了伤,想着明天风雪停了再回法政科述职……”
还望理解四个字,陈奇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罗蕾莱雅无请打断,她漠无表情的道:“你是怎么从基础科毕业的,走后门吗,魔术师在拥有清醒意志的状态下,除非魔力枯竭,否则……”
否则就是一只打不死锤不烂的小强呗。
陈奇翻了个白眼,他不擅长这种严肃认真的少女辩解,举起咖啡杯递到罗蕾莱雅面前,一本正经的道:“我的魔术回路也受伤了,先别说这个了,尝尝我的手艺。”
手艺?
罗蕾莱雅表情不渝,并不想轻易放过陈奇,但终归是阿鲁卡多介绍的人,过于穷追猛打也不合适。
抛开偷懒这点不谈,今年法政科的账面很是漂亮,其中是有陈奇功劳的,这点罗蕾莱雅没有不认账的意思,她沉默接过了咖啡杯,这一举动,让陈奇顿时松了口气,只是下一秒就听罗蕾莱雅说道:“冲泡的真烂,即便是速溶咖啡,也不应该这么糟蹋。”
小朋友,打人不打脸啊,多少是请你喝咖啡,又没有让你掏钱,还提供了一处避寒之所哦,结果说话直接插心窝,这是谁教你的。
陈奇不满的道:“我觉得不错。”
为了证明这一点,他抬起手里的咖啡碗,吨吨吨的一口全数饮尽,满足的长舒了一口气,其实只要是热饮,他都满足。
“呵。”
罗蕾莱雅摇了摇头,似乎是嘲笑陈奇的品味,这种事情诉诸言语就没有意思了。
指尖微风缠绕,罗蕾莱雅驱动魔力,离散掉了杯子的热量,凝水成冰。
宛如钻石星尘的棕色冰块,在她的掌心随着风涡旋转碰撞,研磨出一抹宝石般的栗色,提炼出内里没有冲泡开来的杂质,叮叮当当,碰撞出悦耳的轻吟。
屈指一弹,无形的风承载着两颗咖啡冰块,分别悬停在陈奇和奥菲娅面前。
陈奇挑了挑眉毛,拿起莫约指尖大小的冰块,罗蕾莱雅一番操作下来,杯子内的咖啡只剩下了原本的四分之一,再分为三块,小的可怜。
不过与之前的碗装咖啡不同,一股隐隐的馥郁香气,带着丝丝冷意钻入陈奇的嗅觉,有种冰火交替,沉重轻盈共举的美感。
嘎嘣,将冰块跑进嘴里咬开,速溶咖啡的香气轰然爆散开来,席卷了陈奇的味蕾,不同于冬日的温暖,一股绽放的幽幽冷香弥漫开来,宛如一双妙手按摩着他的精神,融化开来的坚冰,咖啡的净化沿着食道下行,让陈奇不由得舒适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舒服啊。”
“喵。”
一人一猫同时露出了赞叹的神情,旋即同时把目光投放在了罗蕾莱雅手中的那枚冰块上,似乎还想再来一次。
“该谈正事了,陈奇。”
最后一枚冰块送给了奥菲娅,罗蕾莱雅平静的道:“你没有去法政科述职的事情,我可以暂不追究,但我希望下面的问题,你可以如实回答。”
“……知无不言。”
陈奇坐在罗蕾莱雅投影的椅子上,平静的道:“你问吧。”
脱下手套,罗蕾莱雅的魔术刻印微微发亮,她审视着陈奇,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从哪里来?”
这个问题罗蕾莱雅调查了很久,法政科每一个成员都要明晰出身,只是她查不到陈奇的根底,买通了那边大陆的人员所得到的户籍里,同名同姓人很多,但眼前的陈奇却是其中最特殊的那个。
没有父母,没有来历,就好像是凭空从伦敦的石头里蹦出来的一个人,罗蕾莱雅必须要搞清楚陈奇的底色,才会有接下去的谈话。
陈奇笑道:“自然是从中国来。”
罗蕾莱雅直言不讳的道:“我在那边的户籍上,没有找到你的父母。”
陈奇明白罗蕾莱雅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并不需要如何详细,但至少要有迹可循,这个少女其实并不在意别有用心之徒,但不知来历的人,她肯定不会包容。
“我的父母是考古探险人员,从事昆仑开掘工作,这样的信息够吗。”
实话实说,陈奇道出了自己的来历,只是他知道纵使罗蕾莱雅按这条线索去查,也查不到任何东西,这个世界他不知道是否与原本世界平行,但即便平行,也没有意义,因为这会陈奇的父母都还是追寻理想的青少年,连婚都没结,又哪来的他。
罗蕾莱雅点了点头,记在心里,没有刨根问底,她略作思索,又问道:“为何选择法政科。”
魔术协会之中,法政科是最功利的,正常一点的魔术师,都不会选择加入法政科,这相当于只追求现实利益,而放弃了追求根源的希望。
没有资源的魔术师加入不难理解,但陈奇显然不是没有资源的人,远坂时臣的投诉信件,光是敲诈魔术一项,收益便高的惊人,更遑论陈奇还强买强卖了一条灵脉所有权,东京还有热海那边,也有势力勾连,罗蕾莱雅不理解他为什么选择法政科。
“我和戈尔德是好朋友,应该互相帮助,我帮助他办点事,他罩着我可以到处玩,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陈奇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罗蕾莱雅,事实上法政科这个地方比其他科有意思多了,充满了东厂鹰犬的感觉,拿着查封书到处出差旅游岂不美哉,可以的话,他还想保留身份一直等到二世事件簿,逗一逗韦伯,只是这样的理由自然不能宣之于口。
能听到一部分的实话,对于罗蕾莱雅而言已是足够,她也没想过魔术师之间会彼此彻底。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罗蕾莱雅问道:“你追求的是什么?”
追求?陈奇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比前两个要难回答得多,但很显然这才是他需要认真回答的问题,从追求看野心和本质,眼前这个少女很显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有所糊弄。
“我没什么追求,硬要说的话,只是单纯的凑热闹而已。”
陈奇认真思索了一会,给出了一个罗蕾莱雅难以理解的答案,如果不是能听出陈奇的诚意,手臂上的魔术刻印,用于分辨谎言的术式也没有触发,少女大概率会毫不留情的发出斥责。
作为一个认真不懈的人,罗蕾莱雅最讨厌的无疑就是躺平的咸鱼。
凑热闹这种理由,也亏眼前这个青年说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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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给好朋友打电话
对付咸鱼永远不能期待它能够自己跳起来,适当手动翻身才是正道。
三个问题结束,罗蕾莱雅表情不渝,陈奇也是一脸蛋疼。
他看得出罗蕾莱雅有事要说,没有说出口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刚才给出的答案让对方不甚满意吧,只是既然不说,那走也行啊,换做是个男人早就被他扔出门去了,有这对峙的闲时间,躺沙发上睡一觉不好吗。
“你的表情写满了懈怠,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魔术师应该收敛情绪吗。”
完了,这个女人又开始挑错了,说好的只问三个问题呢。
陈奇心底从懈怠转为无奈,干脆摆出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表情,视线转向一旁的电视,上面男主角和女主角,正手牵着手享受偶遇的浪漫时光,他却要在这里和比女主角容貌还要精致的少女浪费时间。
一而再的冷遇,罗蕾莱雅的耐心虽未因此磨灭,但以她的身份和自矜,如何允许自己陷入这种被人无视的窘困态势。
按道理,她该放弃陈奇直接走人,为了美索不达米亚探险组建的团队,不需要一个不确定因素的加入。
然而在这次探索之前,罗蕾莱雅刻意搜罗情报,寻找具备测定程度的未来视拥有者,筛选情报得出的结论是她有必要拉拢这个懒散的青年,更遑论陈奇的业绩确实十分出色。
电视上,女主的父亲发现了自己叛逆的女儿,派出了大量便衣进行追捕,一对小男女只得流连街头,四处逃跑,充斥着热闹的气息,自由而奔放的接吻,闪瞎了陈奇的狗眼。
只可惜,一见钟情的小情侣抵不过世俗的压力,彼此都很清楚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二人便会被拆散,从而天各一方的事实。
“美国佬就爱拍这种没头没尾的剧情,看似自由,实际上一点都不自由。”陈奇发出不爽的嗤声,显然对于被拆散的结局分外不满,他是大团圆党的忠实拥泵,最烦的就是把美好撕破给人看的悲剧。
罗蕾莱雅不置可否,她也不喜欢这种看似偶然,实际上早已注定好结局的相遇恋情,理智的人固然享受过程,但最重要的永远都是结果。
“如果你是那个男人,会怎么做?”
见陈奇一脸不爽,罗蕾莱雅倒是很想知道换位思考,陈奇怎么办,没有过人社会地位和金钱,一个小国公主注定不会和普通男人走在一起。
“把我放进去?”陈奇这次没有无视罗蕾莱雅,他反问道:“有什么限制条件吗?”
“没有魔力,没有过人的地位和财富,其余按照你的模板来就行。”罗蕾莱雅点头道:“你会怎么做?”
“那我肯定不会选情情爱爱,我基础武力也能完爆这票人,根本不需要魔力。”
陈奇嗤之以鼻道:“先绑架了这个公主,拍照指引线索,先索要一笔微量赎金,继而将线索引到路上给二人摄影的那个照相师身上,自己作为路人转换身份,收买当地流氓进行一些不可言道的事情,英雄救美后,解决掉摄影师,拉满公主好感度,却没有到爱情的份上,请求对方介绍工作。”
“介绍工作?”
不明白话题是怎么扯到介绍工作上的,罗蕾莱雅示意陈奇继续:“然后?”
“然后变成安保人员,适当与公主藕断丝连,表现出忠诚却不逾越的好感,寻找机会向这个小国国王展现能力上位,囤积资源能力,暴力和利益兼施收拢人手,将国王内外替换成自己的人,之后无论是想要当王储,还是想做些别的,都不是什么难事,选择很多。”
“……然而这是一部爱情片。”
陈奇图穷匕见的隐忍计划,罗蕾莱雅颇为欣赏,她刁难道:“你不是说自己喜欢热闹吗,这样对待公主,迟早有一天是会被发现的。”
“我只是喜欢凑热闹,像是计划英雄救美,变更电影轨道这一点本身就是凑热闹的过程,至于公主,人类的幸福是有保质期的,我只是用了手段,时间会消磨很多东西,不过……”
咧出一个爽朗的笑容,陈奇吐槽道:“上面都是我说来开玩笑的,那个摄影师又和我没仇,我大概从一开始就不会杀他,在陪公主玩耍一天后,我大概会找个地方开间小店,直接进入养老模式,每天开店的八卦,就是我热闹的来源了。”
“你可真是有够无聊的。”
罗蕾莱雅挑了下眉毛,深刻认识到了用正常沟通的方式,绝对无法与陈奇达成共识的事实,她很认真的道:“法政科不养闲人,没有人能例外。”
为了避免陈奇继续言出不逊,弄得不好交代,罗蕾莱雅旋即补充道:“挪威那边最近出了一起事件,正好缺一个合适的人去主持,作为报酬,你将会额外收到一份特殊的对外邀请函,算是我帮你订的车票了。”
哦?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陈奇坐正身体来了兴趣。
魔术社会里的邀请函,很多时候都可以与死神的邀请划上等号,而且既然发出对外的邀请函,也就是说不会只邀请一人。
另外说起挪威,最为出名的便是挪威的森林,以及古老的北欧海盗文化,领土南北狭长,海岸线漫长曲折,沿海岛屿很多,因此又被称为‘万岛之国’,一听就少不了与魔术有关的事项。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多问一句。”
罗蕾莱雅起身行至门口,背对陈奇问道:“你应该是不过平安夜的那种人吧。”
“当然,我不过洋节,在这里也没有我的家人。”
突如其来的拜访询问至此结束,陈奇目送罗蕾莱雅上车,悄无声息的驶离了卫星城,招手唤来了一旁用低温冻结冰块,不断重复享受的奥菲娅,笑道:“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吃东西,分解出来组合,再吃进去,只用魔力抵消其中价值,这个社会八成就要破产了。”
奥菲娅舔着冰块,对陈奇的吐槽毫无兴趣,自己舒服就好。
“没想到今天会被以后的魔导元帅上门拜访,这个伦敦还真够小的。”陈奇挠了挠头,不过正如他说的那样,凑热闹才是陈奇的本质,就好像生活不会有特定的目标,只是与世推移。
本来还想说之后找时间先回热海一趟,拜访一下日暮神社,以及神社内的御神木,还有那口食骨之井,没想到躺在家里都能接到有意思的任务,看来短期内是不会无聊了。
“不过,那张额外的邀请函对我而言用处不大啊。”
知晓各个关键事件,陈奇自是能猜出罗蕾莱雅给他准备的那张邀请函,其内容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果没记错的话,苍崎橙子也有过一趟差不多线路的旅行。
想到这里,陈奇突然记起来他需要见一下苍崎了,顺便把真音要回来,男人家没有个妹子在身边打理日常,总是少点什么。
……
完全没有意识到临**安夜的事实,苍崎橙子独自泡在租用的魔术工房内,手执两柄以篆刻术式提高精细锋锐的手术刀,进行暗地里的人体试验。
任何纸面上的研究最终都要实践来检验,研究魔术师,自然需要名为魔术师的实验素材。
尤其是,她停留于刻板书面知识,最终被妹妹继承,自己无缘接触的魔术刻印。
苍崎橙子撇开手术刀,将手掌按在被切断魔力链接的刻印上,无孔不入的风属性魔力,像是一根根细微到极致的无形刀锋,深入面前魔术师僵硬躯体的内部,以细胞为单位进行分离,刀锋刮过作为主体脉络的骨头,沿着动脉溯源心脏。
嗤——
轻微的撕裂剥离声响,仿佛贴纸从墙壁取下那般,随着苍崎橙子抬起手臂的动作,缓慢却坚定地自魔术师体内拔除了出来,魔术刻印有着植物根茎一般的触须,晶莹剔透,脉络交错平铺,轻轻地律动着。
面无表情的取出魔术刻印放置专门的保养溶液内,苍崎橙子以魔力作为器官,探查魔术师内部被抽离刻印后产生的细微空腔,不疾不徐的将一切化作经验。
“刻印,果然与器官类似,但又有所不同,难怪教科书上的形容在这里颇为暧昧,魔术回路神经进行概念化之后的结晶产物,摘除掉之后,魔术回路因为习惯改变也会有所迟钝。”
比起刻印,苍崎橙子对这个现象更感兴趣,封印魔术刻印的方式,如果她想要复仇的话,就是一个避不开的话题,她并不认为自己那个妹妹能依靠刻印,自门外汉不过一年的功夫,就可以抵达魔法的境界,但以前的魔女朋友,却是一个极为难缠的对手。
如果一定要找一个形容词,苍崎橙子认为‘强悍’远比‘神秘’要适合那位与自己同龄的魔女,如果进行正面战斗,她碰见那位魔女只会是被瞬杀的结局。
如果没有一个可以对付‘使魔’的打手,即便准备了对应手段也不会有可供发挥的余地。
“要是不用把你还给陈奇就好了,真音。”
戴上眼镜切换人格,温柔些许的苍崎橙子浅笑低语,眉眼萦绕尚未散去的冰冷血色,她的身后,真音很认真的用捕捉器记录下这份堪比教科书级别的剥离流程,然后一本正经的道:“那是不可能的。”
并非因为战力强大而需要真音,对抗神秘,历史的悠久程度至关重要,苍崎橙子即便制造出战力再强大的人偶,面对拥有超越自身历史概念的魔偶,都会被一击碾碎。
真音最出色的地方在于可塑性,而这份可塑性又源于那位机关大师雕琢所花费的心血,在时间流逝下成为了概念的象征,在‘人偶’这一领域的概念,好比大师的书法画作,拥有代表,引领潮流的力量。
“说的也是,算算时间他也应该回来了。”苍崎橙子处理好麻醉的魔术师,为之进行了基础的治愈止血处理,用阿鲁巴那里搜罗的机关人偶,带入了内部的黑牢,这间魔术工房的使用权,本就是她和陈奇从阿鲁巴那里掠夺来的。
叮铃铃,略显刺耳的清脆铃声,自魔术工房的生活区传来,苍崎橙子微微扬眉,觉得不会是说曹操,结果曹操就到了吧?
不急不忙的净手换衣,她接起电话,只听一道熟悉的嗓音吐槽道:“你大牌了啊,苍崎,虽然阿鲁巴搜罗的人偶不是古流款式,但就被你这么拿来看大门接客,那些末子要是知道,你怕是没得安生了。”
呵——
心底莫名轻松了些许,苍崎橙子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陈奇,该担心的是你才对,你还记得你走之前让真音对我做了什么吗。”
瞅着眼前这个没有皮肤,只有关节和眼球,看着就让人掉san的人偶,陈奇咧了咧嘴,觉得苍崎橙子品味愈发恶趣味了起来,当初阿鲁巴就算是研究,也只是在后脑开了个用于装填脑髓的空间,没说把人偶的‘衣服’脱掉。
“我是为了防止你心态崩溃,做那种事有助于泄压,时钟塔魔术师生活秽乱不堪也不是一两天了,万一你没想开随便找了个小白脸,难受的就是我了。”
较之罗蕾莱雅,与苍崎橙子聊天,陈奇显然放得很开,满嘴跑火车的胡言乱语,即便苍崎橙子知道陈奇没那个意思,也是有点架不住这个家伙,她揉了下太阳穴:“少废话,找我有什么事。”
与陈奇这种人交流最好的方式就是开门见山,不然丢失主动权,等陈奇玩开门见山的时候,一准不会发生好事。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月不见,那简直按捺不住身上的洪荒之力,要知道我想你……身边的真音想的紧啊,快点把人给我还回来,魔力炉我就不收你费用了,租借的话按照市价来,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够意思。”
“……嘟嘟嘟。”
“喂!?”
没好气的看着挂断的电话,陈奇嫌弃的虚着眼,有点不爽,他这次可是带了伴手礼来看苍崎橙子的,可谓是诚意满满,怎么看,他都不应该是被挂电话的那一方才对。
在他的印象里,苍崎橙子应该是不拘小节,很适合当哥们的类型。
难不成是是他理解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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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发礼物
不会善用时间的人总是很闲。
善于利用时间的人,又往往会觉得时间不够。
前者是陈奇,后者是苍崎橙子。
“你心里想说的第三句话,莫不是我正在浪费你本就不多的宝贵时间?”
老规矩,屋内小茶室,上次陈奇拿陋室铭损过一通苍崎橙子,这次干脆没有茶喝了,干净清澈的一杯白开水,知道的是苍崎橙子不待见陈奇,不知道的还以为少女已经揭不开锅了。
唔,好像真的有这个可能?
寻思了一下苍崎橙子在作品中的标签,花钱极为豪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虽然是个富婆,但苍崎橙子往往会主动在富婆前方加上破产这两个字,欠下一大屁股债,然后利用专利人偶轻松还清。
“哼。”
陈奇不加遮掩的失礼眼神,惹来苍崎橙子一声冷哼,打交道时间虽然不长,她却已然摸准了陈奇的脾性,这是一个性格极度操蛋,动辄腹诽,一肚子坏水的家伙。
“哈!”
装模作样的喷出一口热气,陈奇笑道:“说起来哼哈二将里也有一个叫做陈奇的人,哈一声就可以让人昏昏倒地束手就擒,震散对手魂魄。”
“你是想说人家是你先祖,还是经过一趟日本之旅,你无师自通学会了咒术之法,口吐黄气,震散他人魂魄?”
见不得陈奇脸上贴金,苍崎橙子冷声道:“有事说事,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闲的,虽然法政科并不是每个人都很忙,但像你这么闲的家伙,也绝对找不出第二个。”
“你不懂,我这叫躺平,保证基础工资的前提下,只干自己想干的,法政科就算辞了我,我也能跑别的地方混。”
玩笑一语,陈奇早已不在乎金钱这等小事了,日本之行他收拢了藤村组,富士山的问题足够土御门喝一壶的,因此主动投靠他巫净由贵自是无恙,听说本来巫净由贵还做了什么准备,不过到头来却是一个也没用上,顺带陈奇在日本还收了一条忠心耿耿的猎犬,改名浅上的浅神家族。
“看得出来你这次从日本抢了不少。”
苍崎橙子语气略显玩味,故作嘲讽的笑了下:“下一个目的地是哪?”
她不觉得陈奇能在时钟塔闲上很久,如果不是这里各类魔术资源应有尽有,金钱转化实力极为快速,以及大量的实验没有做完,苍崎橙子也不喜欢待在这个死气沉沉的魔术协会里。
说长幼尊卑或许有些夸张,但阶级之分却是一目了然,不同的科室有不同的派系就算了,科室内部还斗争不停,用某位君主曾经说过的话来概括,就是每个魔术师都是自己派系的。
只要还有着通往根源的渴求,斗争就不会停止,比起思考探索神秘,铲除和自己竞争资源的对手,让知道神秘的人减少,增加自己手中筹码才是最方便的做法,辛苦的事情让学徒和有能力的年轻讲师去做就行,贵族们只需在后方收割成果。
某种意义上,这些人躺的比陈奇还要平,只有一张华丽的画皮,内在没有任何值得瞩目的地方。
“挪威。”
前脚罗蕾莱雅给出的任务,后脚就被陈奇出卖了地点,虽然法政科有保密条例,不过毕竟还没签署证文,陈奇就是扯个大喇叭喊也不算违例,只是一般魔术师为了防人暗算,会主动藏匿有关自身的消息,退一步,至少也会保持缄默,没听说过有人会在行动之前自报行踪的。
“挪威……”
苍崎橙子手中方才还平静无比的杯盏,忽的荡开一圈水纹,陈奇见状笑道:“怎么,你有兴趣?”
这话是明知故问,苍崎橙子未来两大专利法宝,一者为人偶概念专利,一者为卢恩文字专利,前者是苍崎橙子复苏了过往的人偶概念,只可惜有专利与没专利几乎没有区别,因为别人根本做不出来,一具十七世纪概念消退之前的精致人偶,起步少说要一个亿。
古代君王有专门的御用的替身,日本大名也有所谓的影武士,原著中二世事件簿那个Faker,便是亚历山大大帝的母亲为他准备的替身,承载对亚历山大一切负面的诅咒,暗杀,奇诡攻击,没有名字。
现代人很难拥有魔术师替身,即便血缘样貌可以替换,但想要找到一个拥有抵抗诅咒,魔术资质优等,自出生起就没有名字的魔术师,已经不是可以用金钱交换的难度了,人造人在概念上不具备悠久历史,只是单纯的魔术回路集成消耗品。
而卢恩文字专利,则是苍崎橙子细水长流的重要开支,按照人物故事线,在向妹妹复仇潜修的两年内,她重新再构筑卢恩二十四字符,甚至解析了几个消失在神代的原初卢恩文字。
无中生有太高看苍崎橙子了,卢恩文字与北欧神话息息相关,大神奥丁倒掉世界树献祭一只眼睛看到的神秘,自是不可能凭空领悟。
苍崎橙子的才能强在洞察事项细微之处的敏锐五感,以及不必刻意削弱自身的特殊性也能恰当处理事务的知性,毫无疑问,她在潜修的两年中去过一次北欧国家,大概率是挪威。
黄金狼应该是从人类没有开发,与世隔绝之地带出来的,为此苍崎橙子花掉了自己积蓄的长发作为签订契约的祭品。
理所当然,苍崎橙子应该对挪威有兴趣。
而且——
“你看着我的眼睛做什么?”
没有回答陈奇的问题,苍崎橙子选择性的偏开话锋,面前陈奇专注的眼神,直射她的瞳仁内部,那不是观察苍崎橙子这个少女的眼神,而是单纯的在看她的眼睛。
“唔,有人要送给我一张很有意思的车票,搭乘的列车上据说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神奇眼睛,墙壁铺满了活动的眼珠子。”
语调刻意压低使气氛惊悚起来,陈奇露出邪恶的笑容:“你这一双眼睛就很漂亮,如果带上车,想必……”
“想必魔眼收集列车就会挖出你的魔眼,装裱在墙上,让你和那辆诡异神秘的列车永远的融为一体。”
说着,陈奇微微起身,伸出手掌缓慢的抓向苍崎橙子的眼镜,似乎要以实际行动说明那辆列车究竟有多么恐怖。
却听苍崎橙子没好气的道:“又不是小孩子,讲什么黑暗童话,即便是最低等级的魔眼,也是绝对的稀有品,一工程的魔术,无需吟唱,凭借眼球转动的速度,以‘看’作为释放的方式,拥有魔眼是一流魔术师的证明,这句话虽然不正确,但也说不上错。”
她扫了陈奇一眼,打开了对方的手掌,又指了一下那刻意咧出的‘邪恶’笑容,在陈奇感到尴尬收回表情后,这才道:“没有魔眼的人想要上车,是为了开价获得想要的魔眼,但是……”
陈奇眨了眨眼睛,晃出一抹月白,笑道:“有魔眼的一样可以上车,雷曼家族就是出名的魔眼收集家族,我手里有点闲钱,这不准备抄袭一下别人的爱好,用以充实自己。”
这个家伙确实是个无聊的人,抄袭爱好都说的那么正大光明,不对……人家那个是魔术正业。
被带歪的苍崎橙子,揉了揉晴明穴,挥了挥手示意道:“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不需要和我打报告,真音我会在你出发前还给你的,麻烦让我安静会。”
嘴里没一句实话的人有两种,一种目的深重,苍崎橙子虽然不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但并不妨碍她御使作为魔术师的本能。
第二种就是有自我目的,却又不打算进行任何交涉,只是单纯浪费彼此时间,旁敲侧击的人型害虫。
显然,陈奇是第二种,苍崎橙子并不打算多浪费时间,打算结束这场无意义的对话。
“没有说实话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啊,苍崎。”
陈奇喝干了杯中之水,起身笑道:“想从你这里得到一句实话,远比从我身上套情报要难,你这阴沉性子,也是时候出去晒晒太阳了。”
“……”
苍崎橙子冷眼目送陈奇,确认他离开后,忽然摘下眼镜,深深地长出了一口气。
这个家伙,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从怀中摸出一张不记名的漆黑邀请函,苍崎橙子摇了摇头,这种被人摸透的感觉,真的很差劲。
作为一个魔术师,隐匿和神秘理应是常相伴随的行事概念,被人摸透思路和随时会死,可以说没有任何区别,因此苍崎橙子警惕陈奇的动机,哪怕她明白这个家伙很可能是单纯闲着没事干,但能够准确猜到自己的下一步行动,本身就是很恐怖的事情。
最不可思议的是,这张邀请函是某个人在三天前邮寄到她信箱的,苍崎橙子自己都还没有决定是否要去,只是心里有了个倾向,陈奇就已经找上门来,一副撺掇自己,生怕她不去魔眼收集列车的样子。
陈奇与别人联手阴我?
这个思绪飘过苍崎橙子的脑海,只是就陈奇这个用力过猛,像是小朋友吵架的架势,就算想往激将法上套,或者千层饼思路,也未免有些太过无厘头了。
这种混乱生物,真的应该扔进实验室解剖,看看魔术回路是不是和脑回路一样到处乱拐弯,想起一出是一出。
不过既然被发出邀请了……
微风勾勒苍崎橙子投影的羽毛笔,在邀请函的人名那一栏,书下了自己的姓名。
那就去看看好了。
说起来,这是他带过来的见面礼吗?
察觉陈奇有袋子没有提走,苍崎橙子打开袋子内装载的盒子,当古朴厚重的盒盖推开的那一刻,达芬奇的《维特鲁威人》素描跃然于上。
这是……
哈默手稿。
嘴角止不住扬起一丝清淡的笑意,苍崎橙子眉宇间的冷厉消去,面容柔和了不少。
这个家伙,有心了。
……
魔术协会,核心大走廊。
陈奇瞅着已经补好的走廊和琉璃窗,给基础科的修复速度点了个赞,魔术师修东西虽然比常人简单,但也不是说投影就可以直接上的。
当时他和加恩把核心大走廊的西侧回廊,几乎打得粉碎,居然还能抢救的回来,创造科魔术师有图纸直接用魔力催动材料,进行3D打印吗。
大致猜到了修复的魔术手段,陈奇半点没有罪魁祸首重临旧地的不安,思索起了刚刚和苍崎橙子的对话,发觉自己貌似是说的有点问题。
嘿,苍崎这个家伙,是我因为作品里的印象,所以擅自把关系拉得太近了吗,身上虽然做过处理,不过眉宇间的淡淡厉色却是抹不去的证据,大概已经开始人体实验了吧,也不知道谁是那个倒霉的魔术师。
魔法使之夜苍崎橙子拼接展开的魔术刻印,宛如一颗枫树的树冠,又好似张开的晶莹翅膀,一个魔术师能剥离出的刻印,大概也就手臂长短粗细,随着储存会增加,但多数家族连一百年都不到,远坂凛的家族已经是难得一见的悠久了,才有余力给士郎剥了一部分。
要用他人的魔术刻印,必须忍受移植到自己身上产生的排异反应,陈奇记得苍崎橙子突破了这个技术,只不过作为刻印持有人的魔术师必须活着。
某种意义上来看,童话中的魔女和苍崎橙子很像啊,陈奇记得魔法使之夜的那位魔女,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角色,型月世界里的魔术师和普通人,还真是有够不值钱的。
没兴趣去管魔术师被苍崎橙子折磨的事情,一般能被苍崎橙子下黑手的,多少和嘴贱有关,而且魔术师这种职业,一百个里面能有一个无辜的就不错了,恶人自有恶人磨,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黑桐干也要是早几年,碰到这会的苍崎,大概就不会有那么美妙的结局了,被利用到死才是真相啊,嗯,虽然珈蓝之堂也不发工资就是了。
穿过核心大走廊的东侧出口,陈奇准备去拜访一下柠檬头,来都来了,不见一下肯尼斯同学说不过去,菩提叶他抵给了间桐脏砚,远坂时臣那里抵了一份改编的‘经络虫’术式。
如果不是戈尔德买了一份极光之钢,陈奇还真不好和肯尼斯同学交代,不过现在,制作骑士腰带的主材料已经有了,材质虽然不如我送给巴泽特的那一件,不过比言峰的腰带要高级,也衬得上柠檬头的身份。
我果然是个够义气的人啊。
自夸一句,陈奇摇头失笑,踏步卷动风雪,身影消失无踪。
旅游之后,就是分发礼物的时间。
看别人笑,也是陈奇的乐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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