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今天的学校就逛到这里
日国东京,荒川区,利谷私立学园。
下午放学后,旧校舍旁的小树林里。
夕阳被枝叶裁剪得支离破碎,投下一片昏黄的阴影,好似垂暮的老人般有气无力。
正如倒在芦屋良脚前的两个不良少年。
“嘶......疼疼疼!”
“芦屋大哥,我们错了,就饶了我们吧!”
两个不良少年身体蜷曲得像是熟透的大虾,颤栗的看着眼前这个长发及肩、眼神阴冷的男生。
很难想象在一分钟之前,他们还嚣张的怪笑着,命令芦屋良把钱交出来。
同样的,不良们也从未想过,这个阴暗孤僻、看起来很好欺负的男生,会突然反抗他们。
而且毫不费力的把他俩给揍趴下了。
他平时也没怎么锻炼过啊?
上次体育课跑步还大喘气的,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能打?
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想不明白。
“你们两个,把男人的根性当成什么了!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求饶!”
梳着大背头的谷内直人恨铁不成钢的对两个小弟吼道。
“可恶,就让你见识下谷内家长男......”
“砰!”
回应他的,是一记朴实无华的直拳,只是因为又快又准又狠,谷内直人所坚信的根性没能发挥任何作用,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躲开。
先是腹部一疼,随后便是干净利落的关节技,手臂向后扭曲,架在后背上。
剧烈的痛感雪崩般传来。
谷内直人,败北!
“呃啊......痛痛痛!”
芦屋良言简意赅:“钱。”
“嗨!嗨!”
两个不良慌忙的在身上摸索,把口袋都摸了个遍,顺便帮谷内直人也掏了出来。
谷内直人:“......”
芦屋良稍微清点一番,大约是五万多日元。
其中多是零散的纸币,和五百円、一百円的硬币,恐怕是今天刚从其他学生那里勒索过来的。
‘今天晚饭有着落了!’
想到这点,芦屋良看向三不良的眼神都温柔了几分,像是看银行里提款机的感觉。
寻思着改天要不要再找他们一次。
‘果然,还是这样来钱快。’
抢走这些家伙的钱,芦屋良才没有什么负罪感——在他穿越之前,原主被“借“走的钱,都远远不只这个数目。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揣着收缴而来的战利品,芦屋良心满意足的离开。
这里是2002年的东京。
距离日国泡沫经济破裂,已经过去十年左右,可日国的经济并未如同经济学家和政客们预期的那样好转,反而仍在持续衰败,这个年代的人不知道,在今后的十几年里,日国仍然不会走出萧条的局面。
失去的十年会变成失去的二十年,说不定还会变成失去的三十年。
只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春日傍晚微凉的清风吹过。
芦屋良走在校园里,学生的喧闹声从远处传来,这时正是社团活动的时间,朝气蓬勃的高中生们则在肆意挥洒他们的青春。
而芦屋良就不一样了,他在为钱发愁。
穿越到东京的他,堪称倒霉蛋中的倒霉蛋。
别人不说父母双全、家境殷实,好歹该有个妹妹和房子吧?再不成,家传的道场也行啊!
芦屋良非但啥也没有,反而还背负一笔不小的债务。
从不良手中拿来的五万円只能解燃眉之急,但对芦屋良的经济状况而言,不过杯水车薪。
原主在学校里的状态也十分差劲,常年徘徊在年级三百名不说(全年级总共三百五十三人),人际方面糟糕得一塌糊涂。
最可怜的是......他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孤僻,怪异。
被不良混混欺负更是家常便饭——谷内直人那三人本想是像平时一样,找芦屋良“借点钱花花”,没想到他们反倒成了被“借钱”的那一方。
这症状从初中就开始了,原主甚至还过自(喵)残经历,耳垂和下唇上的数个洞口便是证明,不得以用长发和眼镜作为掩饰,于是看起来就愈发阴暗,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随着父母逝世,又经受了另一次惨痛的遭遇,他索性准备一死了之,也就有了现在的芦屋良。
可以说,除了这张帅脸,原主留下的完全是个彻头彻尾的烂摊子。
芦屋良在穿越来第一天就发现,这个阴郁高中生,隐藏在长发和眼镜下的相貌,竟是异常俊秀,有他前世十分之一的水平。
这么说来,来钱快的手段这不还有一个吗?
——出道成为牛郎,攫取富婆们的财富,最终成为牛郎界帝王,走上人生巅峰!
芦屋良原本是认真考虑过这种人生路线的,直到他发现系统的存在。
【“学校”放置8小时!】
【体力+2!】
【魅力+1!】
【智力+2!】
【学力+4!】
【是否立即收取?】
‘是。’
芦屋良在心底回应。
眉心流淌过一阵暖流,浑身都暖洋洋的,精神为之一振。
随之而来的,是众多关于高中学科的知识。
国文、数学、历史、英语......
它们就像是凭空从芦屋良的脑海里诞生,又像是经过一整天刻苦学习得来的,没有丝毫生涩隔阂。
其中还有一部分出自芦屋良前世的记忆,只是在反复不断的练习和咀嚼中,令那些曾经学过却早已被遗忘的结题技巧、对知识点的运用,重新像清水洗涤过的生菜,变得鲜活且生动起来。
充实,满满当当的充实。
每次收取放置奖励时,都是十分奇妙的体验。
就芦屋良目前所知,他的系统像是他玩过的一款放置类游戏。
简单来说,只要放在那里,就会源源不断的产生收益,只要定时上线收取奖励就行,实在是便利。
【姓名:芦屋良】
【年龄:15岁】
【可放置地点:学校、自宅】
【力量:52】
【敏捷:52】
【体力:45】
【智力:60】
【魅力:85】
【学力:65】
(平均值是50)
【技能:[徒手格斗](掌握)(12/100)、[料理](入门)(67/100)】
(共分为入门、掌握、精通、大师、超凡五个等级)
【金钱:82150円(-1200000円)】
【道具:无】
可以看出,除去魅力外,芦屋良的其他属性,都在平均值上下。
就这,都是他努力了小半个月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原主身体素质有多差劲。
要不是掌握级别的【徒手格斗】,他恐怕还真不是那三不良的对手。
这是芦屋良还没穿越之前,出于兴趣专门找人学来防身的,却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发挥了作用。
当然,芦屋良自己也就学了个皮毛,原先不过是“入门”的水平而已。
利用放置系统达到“掌握”等级,都还是这个月的事情。
即便只是掌握级的徒手搏斗,教训这三个不良少年,仍是绰绰有余。
“今天的学校就逛到这里。”
芦屋良轻声自语一声,脚下加快了步伐,小跑起来。
还有一场艰苦卓绝的战役,在等待着他。
2.妙不可言
【请选择放置地点。】
'自宅。'
【请选择放置主要技能。】
‘徒手格斗(掌握)’
【“自宅”开始放置......】
在街道上奔跑的芦屋良,扎起脑后的长发,摘下没有度数的眼镜,顺便在系统面板上开始放置。
目前能放置的地点,或者说“副本”只有两处,分别是“学校”和“自宅”。
芦屋良在经过了这段时间的钻研后发现——不是说离开了学校就不能在学校放置,而是如果他刚好处在放置的地点,收益会比不在同一地点的情况高上一倍左右。
所以他一般在到学校时开始在“学校”放置,放学时收取奖励,其余时间则是在“自宅”挂机。
两个地点放置得到的奖励有所差异。
“学校”会侧重于学力的提升,智力的增加。
而“自宅”放置时,可以设置主要技能,比如芦屋良选择了“徒手格斗(掌握)”,就会收获大量该技能的经验和知识,增加熟练度。
芦屋良就是靠这种方式,把徒手格斗升到“掌控”级别。
“啊,都快四点钟了啊!”
芦屋良悲呼一声,脚下步伐再度加快。
“都怪那三个混蛋!”
卸下了伪装的少年,无疑是个不折不扣的池面帅哥,自然的吸引了路人们的注目,顺便猜测他是不是在奔赴与女友的约会。
而实际上,芦屋良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
今天可是超市的鸡蛋日!
下午三点半开始,会有特价的鸡蛋出售,价格大概是平时的三分之一。
果不其然,等到芦屋良赶到超市的货架前,主妇们已然心满意足的带着“猎物”满载而归。
货架空荡荡,主妇在人间呐!
对她们而言,这的确是一场战役,而芦屋良则是战役中的败者。
“鸡蛋......我的鸡蛋......”
芦屋良神色沮丧。
必须再次声明。
芦屋良穷!
很穷!
别看他刚从不良手里拿到了5万多日元,但系统面板上【金钱:82150円(-1200000円)】却充分说明了他穷顿的境况。
在被打劫之前,芦屋良全身上下的家当,只有3万日元而已,按照汇率换算过来大约1800人民币,但抛开物价和购买力谈经济状况,就是在耍流氓!
这点钱,最多是一个月的伙食费。
至于那后面看着吓人的120万円,则是原主父母留下的欠款。
本来他的家境还算优渥,父亲开了一家公司,可前段时间经济不景气,资金链遇到问题。
父亲想要拼死一搏,把房子都抵押出去,把能借的钱都借了,想要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
没想到最后功亏一篑,由于经不住这般打击,夫妻二人投河自尽。
事实上,总欠款远远不止120万円这么一点,只不过从银行、亲朋好友那里借来的钱并不需要芦屋良来偿还——他没有继承父母的遗产,在法律上同样不用继承父母的欠债。
但是这120万円情况不同,它们,来自于极道!
芦屋良不得不还,至于原因之后会有说明。
120万円,放在日本东京而言,算不上一笔巨款。
日本大学应届毕业生的工资都在20万每月以上,2002年国民平均年收入都有448万円——虽说平均收入这东西看看就行,但还是具有一定参考价值的。
对一般上班族来说,稍微辛苦大半年,这个钱总归是能拿出来的。
可对于一个还在上学的高中生而言,就不那么简单了。
芦屋良是认真考虑过“牛郎帝王”路线的!
不过,那是最终万不得已的选择了。
既然买不到鸡蛋,芦屋良拿过一张超市传单,看看今天有没有特价的蔬菜或肉类。
最终选购了五斤鸡胸肉,一袋鸡腿,一袋鸡翅和两个卷心菜,一共2270円。
为什么都是鸡肉类?
当然是因为鸡肉最便宜啊!
100g只要50日元,是廉价且优质的蛋白质来源。
芦屋良在心底感慨:“鸡,真是人类的好朋友啊!”
而卷心菜则是今日的特价商品,恰好芦屋良也喜欢吃,顺便也买了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放置系统的缘故,芦屋良总觉得自己的饭量比以前大上许多,可能放置时会消耗额外的能量,所以在吃这方面可不能含糊。
“芦屋......桑?”
身后传来一个满是疑惑的声音。
叫住芦屋良的,是个有点脸熟的少女。
两条麻花辫挂在身前,没有与之搭配的眼镜,难免少了几分味道。
少女身穿利谷高中的冬装水手服,外面套了学校统一发的毛衣,下身则是短裙加上一双......黑色丝袜?
还是至少110丹尼尔的厚度,仅是些微的透出一丁点儿肉色。
在日国高中女生中,这样的打扮反倒有些罕见。
她们更喜欢“生足”,即光着腿,搭配短裙短袜,即便是在冬天也是如此。
芦屋良从前就挺佩服这类女生,明明腿都被冻僵了呀!要换他,肯定受不了这罪。
“......”
被芦屋良盯着看腿的月守梓,心里一阵紧张——
——我该不会......认错人了吧?
月守梓,一年级C班的班长,和芦屋良同班。
她对芦屋良还是有点印象的。
课间总是一个人啃冷冰冰的面包,放学后总是被不良少年勒索欺凌,课堂小组讨论时总是孤零零分出来的那个......班级里孤僻到这种程度的人,也就只有他一个吧?
很难不注意到。
但另一方面,月守梓也只是有印象而已,大概记得他姓芦屋,具体的名字都不太清楚。
所以,她并不能确认对方的身份。
眼前的少年头发扎在脑后,眼眸清亮,不卑不亢,背脊挺拔得仿佛出鞘的长剑,有股不讲道理的自信感,像是没什么困难能阻挡他似的。
气质清爽阳光,比电视上的明星偶像还好看!
这怎么会是她那个阴郁、孤僻、自闭的同班同学呢?
‘认错人了!一定是认错人了!’
‘他穿的校服还有背影,真的挺像啊......’
芦屋良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让月守梓心里更加紧张。
“对不......”
月守梓道歉的话都到了嘴边,好看的少年微笑道。
“班长大人,好巧啊。”
芦屋良回答慢了一拍的原因很简单,他是个单纯的LSP,仅此而已。
这女生居然意外的能驾驭住黑色丝袜。
黑丝包裹下腿部曲线修长笔直,肉感恰到好处,不偏瘦也不偏胖,微微的丰盈......只能说,妙不可言哇!
尤其在日国普遍罗圈腿、内八、短粗腿的大环境下,这就更显得难能可贵。
这个女孩子的腿,是珍宝!
于是芦屋良遵循本心,多看了两眼。
3.双倍快乐!
对于月守梓,芦屋良还是有些印象的。
他这半个月以来唯一和同班同学的交谈,就是和这位班长大人找他收作业的时候。
当时就对她的麻花辫有所印象。
可就这段时间的观察,芦屋良知道,少女可完全不是那种土妹子的人设,现在可是2002年,麻花辫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和“老土”“变身”等词语挂钩。
相反,她应当还是班级里相当有人气的美少女才是,开学刚刚一个月,在学校里都有了不少拥趸。
芦屋良的视线移向月守梓的手里,发现她和自己一样,提着一大袋的食材。
最重要的是——
鸡蛋!
其中赫然有今日特价的鸡蛋,还有足足两三盒的样子!
证明月守梓属于最早等候在货架边上的一批人,才能在这场和主妇们的战役中取得胜利。
在最初被芦屋良的改变震惊后,班长自然而然的发现芦屋良购买的大量廉价食材。
两人目光一凝,像是对上了某种暗号。
——同道中人呐!
‘原来这还是个勤俭持家型的妹子?’
芦屋良暗自咋舌。
不过两人的关系和陌生人差不了多少,简单寒暄两句,便准备各回各家。
就当做无事发生过。
离开超市,芦屋良走在回家的路上。
五分钟后,他总感觉背后有道视线,在有意无意的看着自己。
回头一看,月守梓正跟在身后不远的地方,神色极不自然的侧着脸。
‘这什么情况?’
‘难道是班长见我生得好看,想对我图谋不轨?’
芦屋良心中一紧,他早早的就明白,这世界太乱,男孩子在外面要好好保护自己。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于是芦屋良脚下稍微加快了步伐,又过了五分钟,转过头,那双黑丝包裹的美腿,仍在视线范围以内。
月守梓的表情也愈发尴尬。
还有五六百米,就要到芦屋良租下的旧公寓。
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是附近的高中生、大学生,还有一部分的留学生,从外地来的追梦人。
‘外乡人......’
芦屋良稍加思考,忽然想起在印象里,班长大人似乎从未提及过她的家乡在哪里,只是那时尚靓丽的外貌,让人很自然的认为她是东京本地人。
难道说......
哐嚓!
玻璃瓶摔碎在地上的声音乍响,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一个醉醺醺的酒鬼,如烂泥般躺在低矮的墙边,身下满是呕吐物,光是看着就令人生厌。
“酒!我还要酒!”
荒川区是东京较为偏僻的分区,分布有大量的工厂。
可近些年来经济不景气,尤其是制造行业,可谓死伤一片,裁员、倒闭的工厂屡见不鲜,这人想来也是其中的倒霉蛋之一,在失业后终日借酒消愁,哪怕在白天也半醉不醒。
旁观周围人们的反应,在最初的惊讶后,很快归为平静,早就对此习以为常。
芦屋良租的公寓便宜是便宜,但却属于治安较差的地区。
这里又是2002年的日国,和2021年的华国,那肯定是没得比。
像这样的醉汉,遍地都是。
又往前走了段路,终于回到公寓楼门口。
芦屋良用余光向后瞥去,却是微微皱眉。
班长大人,竟是被先前那个醉鬼给缠住了。
喝醉的人神经早就被酒精麻痹,胆子也比平时大了许多,醉鬼大着舌头说着什么。
看他那色眯眯、醉醺醺的神情,也能想象他说的绝不是什么好话。
芦屋良正想着要不要上前帮忙,只见那位在班级里一向儒雅随和、温柔可亲的班长大人,秀眉倒竖、神色冰冷,像是由内而外散发出一股寒气,表情格外吓人。
随后,那条堪称珍宝的美腿向上踢去。
咔嚓!
恍惚间有这样的声音传出。
周围注视到这一幕的男性,下身一寒,仿佛都感同身受的体会到了那股痛楚。
那是......
蛋蛋的忧伤。
在踢完以后,月守梓面无表情的走过醉汉身边,眉头都没眨一下。
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
原来班长大人这么生猛的吗?
如芦屋良猜测的那样,月守梓的目的地,也是这座老旧的公寓。
“月守桑,好巧啊。”
在楼道里,芦屋良尴尬但不失礼貌的打招呼。
听到他的问好,月守梓冰山美人的气质直接垮掉,惊慌的问道。
“芦屋桑,你......李......李看到了哇!”
“李?哇?”
这口音好像是日国的关西腔,就是关西地区的方言。
就连芦屋良这种只继承了原主日语水准的人,都能听出其中的差异。
“呜哇!窝......窝......”
月守梓的小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她一慌张就会下意识的爆出老家的口音,结合很有可能被看到踢人的情况,自己在芦屋良眼中的形象,恐怕早就碎成一地。
‘呜呜,没脸见人了啊!’
月守梓被羞耻填得满满当当的,只想找条缝钻进去。
“芦屋桑,窝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拜拜!”
说完,麻花辫少女就慌不择路的向楼上跑去,看那背影,简直像是一只胆小受惊的啮齿小动物。
芦屋良无奈的摇摇头。
从各种意义上说,都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过这对芦屋良来说,也只是小插曲而已。
回到自己的住所,进门就是一个只有燃气灶的厨房,再往里面走几步,就是充当卧室和客厅的房间。
厕所同样逼仄,好在是隔间,还有排风扇和一个小小的浴缸——日国人对泡澡,真的很执着呢!
相对于它低廉的租金,芦屋良对此已经十分满意了。
简单用买来的食材做了顿晚饭,吃过饭,洗了碗,芦屋良从书包里拿出书本开始学习。
在他看来,即便拥有放置系统,个人的努力仍然是不可或缺的。
倒不如说,放置系统本就只是起到辅助的效果,倘若只依靠它,岂不是成为了系统的奴隶?
学习这种事情,温故而知新。
芦屋良花了两个小时,整理复习了今天放置得到的知识。
【学力+2!】
是的,芦屋良的属性,不仅可以通过放置增加,他学习和锻炼带来的收益,也会直观的反应在系统面板上。
双倍收益,双倍快乐!
紧接着芦屋良脱掉上衣,只留下一件背心,下半身换上运动裤,开始日常的锻炼。
他练的主要还是无器械健身那一套,主要是增强他的身体素质,至于徒手格斗,摆架势做动作其实不太好使,真正能涨熟练度的,还是对练、实战。
【力量略微提升!】
【体力略微提升!】
汗水涔涔的从背脊往下淌,肌肉深处传来浪潮般的酸胀感。
“呼——”
芦屋良长呼出一口气,浑身放松下来,低头看看自己的身材,叹息道。
“这小身板,还是有点虚啊!”
但比起前些日子风一吹就倒的状态,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出线条的变化。
芦屋良之所以这么拼,是因为他知道,他的生活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早已在崩坏的边缘摇摇欲坠。
120万円的债务所带来的危机,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头顶。
洗了澡,刷了牙,芦屋良便准备铺床睡觉。
“咚咚咚!”
粗鲁的敲门声,便是打破平静日常的开端。
4.东京春夜的小巷
“咚咚!”
满脸戾气的青年,染着一头鸡窝似的黄毛,身穿配色花哨的西装,内里衬衫上方的扣子故意解开。
还有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跟在身后。
黄毛青年手指极其不耐烦的在门上敲击。
“喂喂喂,芦屋良是吧?”
“你那臭老爹欠下的钱,是不是该还啦?!”
话语里带着标志性的弹舌。
毫无疑问,他们便是传说中的极道!
他们发出的声音很吵,惹得同一栋公寓里的不少住户都听见了。
隔壁房间是个来东京求学的大学生,他轻轻推开门,见到是这凶神恶煞的三个家伙,二话不说把房门关上,直接反锁,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芦屋良知道,这正是对方的目的。
正常人,都是不愿意和极道产生联系的。
连带对和极道相关的人也会敬而远之。
假如芦屋良放任他们在这里大喊大叫的话,对其他住户造成影响的话,明天公寓的房东就要找上门,把他从这里赶出来。
同情?
可怜?
可能会有,但是在涉及到切身利益时,每个人都是自私的。
很少有人愿意为一个陌生人承担这样的风险。
这,就是现实!
极道,便是芦屋良危机感的源头。
在法律中,在没有继承父母遗产的情况下,子女不需要承担父母生前的债务。
但是法律这把武器,却不是那么好使。
对极道们来说,欠债还钱、父债子偿,这才是天经地义的!
况且,请律师难道不要钱吗?
极道自己都有专门的律师呢!
就算真的找了律师,不过扯皮而已,一来二去,大半年就没了,区区一个穷学生,拿什么和人家斗?
在原主记忆里,真正导致他自杀身亡的,不仅仅是双亲的去世,更是这群极道闯进他之前的家里,带走见到的有价值的东西,砸烂大部分家具,还把他毒打了一顿。
令他彻底失去了对生的希望。
一下又一下的殴打,身体上火辣辣的疼痛,耳边粗鲁的咒骂,曾经温馨的一切在眼前破碎。
即便芦屋良没有亲身体验过这些,可仅仅是阅读原主的记忆,无力、愤怒、同情......纷乱的情绪在心底沉淀、发酵,也酿成了炽热的烈酒,在他心底熊熊燃烧。
芦屋良早就料到,极道会再次找上门来。
这才连一分一秒都不肯懈怠。
他心中早有决断。
‘系统,收取!’
【“自宅”放置6小时!】
【体力+1!】
【力量+1!】
【敏捷+1!】
【“徒手格斗“熟练度+7!】
【“料理”熟练度+1!】
无形无质的暖流在体内流淌,为芦屋良驱散先前锻炼的酸胀,让他恢复到相对完美的状态。
相比之下,放置收获的几点属性和熟练度,不过是聊胜于无而已。
房门缓缓打开。
“哦呀?”
黄毛双手插兜,弯腰睥睨着身前的少年。
“还以为你要等我踹门进去呢!”
“不错不错,很乖啊。”
他那轻蔑嘲弄的语气,完全像是对自家养的狗狗那样,随后凶相毕露,恶狠狠的说道。
“所以......钱呢?还不赶紧拿过来!”
“我们下楼再谈吧。”
芦屋良面色沉静,平静的和他对视。
“你们来找我,难道是真以为我能拿出那么多钱吗?”
黄毛稍稍一愣——这家伙,冷静过头了吧?
正常人见到他们这类人,不说被吓得瑟瑟发抖,总归会有一两分紧张和害怕。
上次见到这个高中生时,他还完全是一幅阴郁胆怯的模样,颤栗着向他们求饶,惨叫声也和一般人没什么两样。
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被吓傻了吗?
不过正如少年所说,黄毛知道,这么短时间里他绝对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可大哥依旧让自己来找他的麻烦,估计.....是想榨干他最后的价值!
比如卖身契。
又比如,少年身上健康的器官!
既然这家伙的身体,已经是他们的商品,再那样暴打也就不太合适了。
‘干脆今天就直接问问大哥,到底准备怎么处置这小子。’
黄毛心里想着,脸上却皮笑肉不笑,拍了拍芦屋良的肩膀。
“芦屋桑,果然很懂事啊!”
“下楼吧!”
走到楼下一处阴暗的小巷,黄毛的恶意愈发不加掩饰。
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被别人发现,就这样把他绑走、切掉肾脏卖钱也没关系。
黄毛根本就没考虑过芦屋良反抗的可能。
再说了,三个极道对付一个瘦弱的高中生,三个打一个,这怎么输!?
等到阴影将四人全部吞没,在这时,芦屋良意外的轻咦一声。
“咦?”
突然发出的声音,吸引了黄毛他们的注意力。
而芦屋良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
转身,借助腰部扭转的力量,向后一顶,肘部顶在他的肋骨上。
黄毛立刻站立不稳,重心向下偏移,向后跌去,身前空门大开。
随后,另一只手攥成拳头,顺着转身的动作。
向下狠狠一拳!
坚硬的指骨,精准的命中了黄毛的裆部。
现在可不是讲武德的时候,以少对多,本就处于极大的劣势,对方可不是学校里的不良,而是货真价实的极道!
打架的经验肯定是有的。
双拳难敌四手,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最重要的,是让其中一人暂时失去战斗能力,逐个击破。
徒手格斗的精髓便是充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以最大的力量主动攻击敌人最薄弱的部位。
芦屋良自然是冲着要害下手,且毫不留情!
“呃啊!”
黄毛脸色肉眼可见的转为猪肝色,倒在地上、夹紧双腿、捂住裆部,疼得倒吸凉气,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芦屋良现在的力量可是有正常成年男子的水平,为了确保一击得手,还施加了全力。
可想而知,黄毛此刻的疼痛。
他身后两个小弟显然也没想到芦屋良会突然发难,但论打架,他们也没怕过谁。
发出怪叫,哇哇的冲了上来。
芦屋良的精神绝对专注,浑身的血液仿佛沸腾了起来,可思绪比凛冬还要冷静。
他深知,这和学校里同不良的打架斗殴不同,学校里输了就输了,最多被打一顿,再被抢点钱而已,可倘若败在极道手里,他的未来只会变成一片可怖的地狱!
我......不会输!
先躲开左边这人的拳头,踩在他脚背上,再顺势打击右边这人的腹部......
这一刻,芦屋良的思路极为清晰,似乎能看到敌人会用怎样的手段来攻击自己,他又该怎么去躲避、反击。
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没有丝毫阻塞凝滞。
等到芦屋良回过神的时候,他听见自己胸膛如风箱般鼓动,心脏在振奋的跳跃。
恍若胸中的猛虎正在咆哮!
而那两个极道,已经倒在他的脚下,正发出低声的哀号。
汗水在东京微凉的夜色里蒸发,远处是凡世间的灯光,就连醉鬼们满是酒气的醉话都显得亲切可人。
阴影里,芦屋良叹息道。
“啊,这就是东京的夜晚呐......”
5.你是个好人
“原来我这么强的吗?”
拖着疲惫的身躯,芦屋良很是怀疑的看着倒在他眼前的三个极道。
老实说,在跟这黄毛下楼时,芦屋良还以为这会是一场恶仗呢!
毕竟对方可是货真价实的极道,又不是学校里那种不入流的不良少年。
可战斗的过程,却好像还挺轻松的?
“你小子——”
黄毛还没从下体的阵痛中完全恢复过来,可越是痛,脸上却越是要做出凶恶的神色,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怎么敢!我们三野组,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怎么不敢?”
芦屋良反倒气笑了。
“既然出来混,总该做好认栽的准备吧?”
说着,便打算从三个极道身上搜刮战利品。
来都来了,不留下几万円你们好意思吗?
“滴呜——滴呜——滴呜——”
警笛声由远及近。
芦屋良却是一惊——我没报警啊?
说不定是公寓楼里哪个好心人报的警,这效率,倒是比芦屋良原本想得要高。
但现在,他打都打完了,警察的到来未必是一件好事。
首先,不管其中有没有极道,作为打架斗殴者,双方肯定都是有责任的。
至于正当防卫?
这里黑灯瞎火的,可没有人为芦屋良作证。
就眼下的情况来看,他反而更像是施暴的一方。
而且还有一种最糟糕的情况,警察的队伍,未必是纯洁的。
倘若在2021年的华国,芦屋良肯定无条件的相信人民(喵)警察,可这里是2002年的日国,他人生地不熟的,就连个保释人都找不到,他不敢冒这个风险。
“回去告诉你们老大,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我一定会给这件事一个了结!”
少年的话语掷地有声,像是钉在板子上的钉子。
言毕,就转身走出小巷的阴影。
在外面闲逛片刻,避免和警察当面碰上。
十来分钟后,芦屋良再度回到公寓楼下,警笛声渐行渐远。
他瞄了眼小巷,显然,那三个黄毛早就灰溜溜的逃走。
今晚的危机,算是彻底解除。
可芦屋良很清楚,也只是今晚而已。
他招惹上了更大的麻烦。
这意味着,芦屋良彻底被黄毛所处的三野组盯上,不管是为了给小弟出头,还是维护他们组的颜面,他们恐怕很快就会有新的行动。
芦屋良最后那番话,他只是试试而已,他自己都没报多少希望。
极道可不是那种会和你讲诚信、讲江湖道义的东西。
“还是不够强啊!”
芦屋良摇摇头,低头自语,“要是能再拖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有放置系统的存在,他就能持续不断的变强。
等到徒手格斗达到“精通”时,说不定就可以把敢上门找麻烦的极道们全部干碎!
“芦屋桑,是你吗?”
怯生生的女声在漆黑的楼道突然响起。
芦屋良之前没被极道吓到,这会儿倒是起了一身毛毛汗。
扭过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在黑暗里盯着他。
“班长?”
芦屋良诧异问道。
站在楼道里的这个少女,不就是月守梓吗?
只是她现在换上了一身运动服,披散着长发,似乎洗过澡没多久,略显潮湿,一股好闻的洗发水香味弥散在空气里。
再仔细一看,她手里竟然还拿着一根.....
棒球棍?
“是我。”
月守梓把棒球棍收在身后,即便自己在芦屋良眼里可能已经完全变成“暴力女”的形象,但再怎么说,她好歹是个女孩子,总归会有一两分害羞的嘛!
“也是班长你报的警?”
“嗯。”
芦屋良心念转动,很容易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很显然,身处同一栋公寓楼,黄毛弄出那么大动静,别人很难不注意到。
月守梓其实就住在芦屋良楼上,亲眼看见了黄毛把他带下了楼,于是果断报警,并且拿了根棒球棍出来,躲在楼道里,准备见机行事。
不过最后,警察好像没找到极道们的踪影。
“原来如此。”(那路或多)
“多谢你了,月守桑!”
芦屋良很是真诚的向班长道谢,他们不过是说过几句话的关系,月守梓都能如此勇敢的挺身而出,即便结果反而令他损失了一笔钱财,但这点微末的善意,对他而言,却已然弥足珍贵。
“不不不,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比起这个,你没受伤吧?”
月守梓不好意思的摆着手,关切的问道。
运动服前的丰满也在轻轻摇晃。
嘶......班长大人你,原来发育得这么好吗?
平时也看不出来啊!
收起心中杂念,芦屋良:“我没事。”
他可以确定——月守梓,是个好人。
可正因为如此,芦屋良才要离她远一点。
现在的他,可是处于被极道盯上的状态,好在他孑然一身,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也就不会被威胁。
要是极道发现他和这样一个美少女有所联系,难保不会发生某种恶劣的事情。
这么一个好女孩,还是不要被他祸害了。
“现在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上课呢。”
“月守桑,还是谢谢你今天出手帮忙,晚安。”
“......诶?”
月守梓对芦屋良有些冷淡的态度感到意外,最后闷闷道:“晚安。”
回到房间,芦屋良感慨一声:“好像错过了珍贵的机会啊!”
但感慨只是感慨而已。
他把注意力转移到系统面板上。
刚刚打架时好像有几行文字闪过,只是当时他精力太过集中,都没仔细看看。
【习得技能[预读]!】
【“预读”熟练度+5!】
“预读?”
芦屋良轻声咀嚼这个词语,回想起他干翻西装大汉时,脑海中浮现的画面,的确像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他们即将做出的动作。
这才能如同摧枯拉朽般把两人击败。
“原来是这样一回事。”
【“徒手格斗“熟练度+22!】
徒手格斗的熟练度,果然还是在实战中涨得快。
这一战,直接涨了平时放置一整天的水平。
而最令芦屋良惊讶的,则是最后一行提示。
【解锁放置地点:东京春夜的小巷!】
看到这行字,芦屋良瞬间不困了。
竟然多解锁了一个放置地点?
在得到放置系统以后,芦屋良早就尝试过能否解锁新的地点。
一款放置游戏,不可能只有两个副本那么简陋吧?
他还专门去了趟银行,试试看会不会触发一个放置就拿钱的地点。
遗憾的是,系统就和死机了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
可这“东京春夜的小巷”又是怎么回事?
听名字就很奇怪啊!
而且触发的条件又是什么?
唯一的特殊点,只可能是——和极道们打了一架。
可在学校里教训不良,怎么没有生成新的地点?
芦屋良心里疑问一大堆,最后暂时放弃了思考。
管他那么多的,放置就完了!
【请选择放置地点。】
'东京春夜的小巷。'
【“东京春夜的小巷”开始放置......】
6.躺着拿钱?
早上六点四十五。
芦屋良准时起床。
这算是他这段时间养成的生物钟。
【“东京春夜的小巷”放置7小时!】
【体力略微提升!】
【力量+1!】
【速度略微提升!】
【“徒手格斗“熟练度+8!】
【“预读”熟练度+15!】
【+3353円!】
“收取!”
除去各项属性提升带来的暖流之外,更多的信息涌进了芦屋良的大脑。
他好像来到了那个阴冷黑暗的小巷。
眼前是三个不怀好意的极道。
而这次,芦屋良还失去了可以偷袭的优势。
西装大汉怪叫的向芦屋良冲来,不同于现实中的碾压,这一次的战斗,显得异常焦灼,更准确来说,他还处在劣势。
双拳难敌四手,被三人包围后,芦屋良被极道所击倒。
画面一转,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场景。
极道们充满恶意的向芦屋良走来。
战斗,再度开始……
这样的记忆,像是翻书页一样,快速从芦屋良的脑海中掠过。
它们异常清晰真实,简直像是他整整一晚都在和极道们作战!
每一次极道的战斗方式都有所不同,战斗的结果也有输有赢,只是就记忆里的结局,胜少输多。
大概十次里面能赢一次就不错了。
就算打赢了,也是极其凄惨的惨胜。
芦屋良瞬间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这才是他的真实实力!
昨晚那种情况,倒更像是他突然爆种的结果。
不过,随着每一次战斗的进行,芦屋良都能从中获取战斗的经验,从上次失败中吸取教训,从而在战斗中做出更正确的行动。
这无疑是极其宝贵的知识。
纸上谈兵和实战,完全是两个概念。
很多流氓混混在格斗技巧上未必有多厉害,但要是没有限制的生死决斗,他们往往可以战胜一些只会摆花架子的武道家。
这,就是实战经验带来的差距!
直接灌输在脑海里的信息,则是为芦屋良弥补了这块短板。
同样令他高兴的,还有凭空出现在眼前的3353円现金。
除去三张千円钞票外,还有三个100円、一个50円,三个1円的硬币,有零有整的。
“竟然真的能刷钱啊!”
芦屋良眼睛发亮。
任何一款放置游戏,除了经验值之外,一般都会有游戏货币一类的奖励。
可当这变成了一个现实放置系统,货真价实的现金凭空出现在手里,还是令他有些惊讶。
3000多日元,当然算不上一笔大钱。
举个简单的例子,2002年是日国首次采用以时薪来表示的一年,这一年的最低时薪是650円左右——顺带一提,在2020年东京的最低时薪则超过了1000円!
也就是说,3000円,差不多是芦屋良辛苦打工了4个小时的收入。
关键是,这钱是“白嫖”来的啊!
芦屋良什么都不用做,躺着就能拿钱。
还有比这更爽的事情吗?
芦屋良先前不是没有打过工,最初的三万日元就是他辛辛苦苦赚来的,只是店家听说了他和极道有瓜葛,便果断把他辞退。
现在就更不用多说,去打工怕不是成心给老板找麻烦去的。
这些放置得来的钱,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他仅有的经济来源。
“只维持正常的吃穿、房租,应该是足够的。”
稍微心算了一下,芦屋良松了口气。
那120万的债务?
还钱?
还个屁!
老实说,要是原主父亲欠钱的对象,是性格善良的好人,对他家有恩情。
即便没有法律约束,芦屋良说不定也会咬紧牙关,努力挣钱后一点点把钱还给他。
但这群人,可是极道啊!
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芦屋良可以想象到,他们绝对不会满足于单纯的120万,而像是最残酷的资本家那样,把他的剩余价值完全榨干,再随手抛进东京湾里。
这是一个无底深坑。
芦屋良隐约猜到,极道们盯上自己,或许还出于别的某种目的。
放下心中的杂念,芦屋良用昨天买的鸡肉和卷心菜,做了顿还算丰盛的早餐。
把量做得稍多一些,和米饭一起装进便当盒里。
这就是他的午饭了。
日国这边,大多数高中都是非寄宿制的,也很少有学校食堂。
中午要么吃自家带的便当,要么去便利店买面包果腹。
芦屋良算过,就他现在的食量,一个面包肯定吃不饱,两个也勉勉强强,性价比不如自己做便当,菜是简陋了点,但起码米饭管饱!
唯一不习惯的,大概就是早上吃米饭。
包子、油条、春卷、面条、虾饺......它们不香嘛?
再配上豆浆、豆花或是白粥、紫米粥,一口下去,想想都美。
——不行,再想眼泪要从嘴角流下来了!
吞下最后一口米饭和蔬菜,芦屋良背上书包向学校出发。
好在下楼没有遇见班长,要不然还真挺尴尬的。
刚走出一段距离,芦屋良微微咋舌。
‘果然,放置收益降低了。’
他可以看见面板上实时的数值。
刚刚在家门附近时,大约每5分钟的收益是40円,但现在5分钟,只有20円,是原来的一半。
看来,系统是把“自宅”和“东京春夜的小巷”地理位置判定重合了。
但是芦屋良依旧选择在“小巷”放置。
要追求利益最大化的话,肯定是在学校里更划算。
今时不同往日。
极道们的压力迫在眉睫,应该优先提升自身实力,而学习方面可以暂且缓一缓。
七点四十五分。
芦屋良走进学校的大门。
这会儿校园里还没多少人,只有体育社团的学生在进行晨练。
放在华国高中,早自习都结束了,估计已经开始上第一节课。
在原本的世界,80年代末,日国开始推崇“宽松教育”。
而在1998年修订、2002年正式实施的“学习指导要领”中,则进行了更大的改动——中小学课后作业进一步缩减,题目难度下降,减少上课时间。
利谷高中八点四十五才开始第一节课。
大环境如此,像芦屋良这样早起来学校的学生,实在是罕见。
这会儿,他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现在说不定可以找他问一问......”
这样想着,芦屋良向教师办公室走去。
7.赤羽佑太
“《暴力团对策法》?”
“那是什么?”
坐在芦屋良对面的,是一个带着银灰色框眼镜的男老师。
下巴留有一些胡茬,五官长得没什么特色,脸颊偏瘦,只能说,是那种一看就觉得会是“好人”的长相。
他温和的笑着问道。
“嗯?连赤羽老师你都没听说过吗?”
芦屋良感到惊讶。
极道组织,便是暴力团。
《暴力团对策法》,全称《防止暴力团成员不当行为法》,原本应该是日国于1992年实施的法案。
最重要的内容,即视该暴力团的规模、犯罪经历的暴力团员所占比率、对社会的危害程度等,将该暴力团给予“指定”,以便加强对该暴力团的管制及监控作业。
“指定”,相当于给极道戴上一道枷锁。
虽说不能说完全遏制极道的行动,至少可以让他们少咬一些人。
简单来说,这条法案的通过,意味着日国正式开始打击极道组织。
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扫(喵)黑除(喵)恶”!
之所以没法像华国那样直接粗暴,是因为在这一时期,极道其实算是日国的合法组织,大部分极道披着房地产公司的外皮,使得地下经济和合法经济边界模糊不清。
根本没法清除,只能加以限制。
他小日本自有其国情在此啊!
芦屋良前世很喜欢的一款日国极道题材的游戏,叫做《如龙》,出于兴趣,查阅了不少相关的背景,所以知道这些信息。
芦屋良不死心的问道。
“那么,和它相关的法案有吗?”
赤羽佑太再次摇头:“在我的印象里,从来都没听说过这种东西呢。”
芦屋良陷入了沉思。
这边简单介绍一下赤羽佑太,如果说在学校里有谁能够称作是芦屋良的朋友,那就只有这位老师了。
他是芦屋良的班主任。
由于芦屋良的特殊情况,曾主动找他谈话,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很多。
加上赤羽佑太确实是个好人,芦屋良真心把他当做朋友看待。
这位班主任据说以前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原本可以步入政坛,从事更高端的工作,不知为何选择来到这家私立高中做老师。
平时听他的言辞谈吐,都能看出其见多识广,绝对属于这个时代的精英人士。
他说没听过,大概率,就是这条法案根本没出现过!
芦屋良早就猜到,这里很有可能不是原来那个世界的二十年前,而是另一个似是而非的平行世界。
可现如今的极道,虽说猖狂,但好像还是受到了某种限制?
总之,不是80年代那种蛮荒生长的状况。
既然不是法律,那么限制他们的,又会是怎样一股力量呢?
芦屋良暂时想不明白。
“良,这里,受伤了哦。”
赤羽指了指芦屋良的脸颊,那里有着一道青紫的印记。
昨天和极道的战斗,虽然因为芦屋良的爆种而胜利,但他还是留下了些许伤痕,这便是其中的一道。
芦屋良面不改色:“昨天摔了一跤摔的。”
“哦?那谷内他们三个小子身上的伤,又是谁干的呢?”
芦屋良不说话了。
“我说你啊......”
赤羽佑太无奈的笑着。
“很早以前我就想问了,明明长着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干嘛还要刻意带着眼镜、留起长发,扮做这幅阴郁的样子?”
“你看。”
赤羽佑太伸手,掀起芦屋良的刘海,使得那张俊秀的脸庞显露出来。
“瞧,这不完全是个美少年吗?”
“再加上你现在的成绩,说不定能排进学校最受欢迎男生榜单的前五哦!”
“那种榜单我可从没听说过啊!”
芦屋良拨开老师的手,要不是他已经把对方当做朋友看待,不然他是不会允许旁人做出这种动作的。
“良啊,你就没期待过一下那样丰富多彩的高中生活吗?”
原主可不是假扮成阴郁的模样,他是真的阴沉孤僻。
而芦屋良的答案是——怕麻烦。
在这半个月时间里,他的确有时间去修剪个发型、改变自身形象,从而一举成为人气美少年。
但芦屋良没有选择这么做。
成为人气美少年,固然有不少好处。
可想而知,也会遇上不少麻烦事,例如蜂拥而来的高中女生、各种好奇的注视和没必要的交流。
这些事麻烦归麻烦,其实都还算好的。
最关键的是,芦屋良很有自知之明。
倘若青春靓丽的女高中生们,真的主动对他表现出超常的热情,他恐怕很难把持住呀!
到时候极道再找上她们,岂不万事休矣?
在极道的阴影消除之前,芦屋良是不会考虑享受美好高中生活的。
这会儿其他老师陆陆续续的来到了办公室,芦屋良起身告退。
“对了,良,中午去老地方一起吃便当吧。”
“再怎么说,一个人在教室里孤零零的吃午餐,也太可怜了啊。”
赤羽佑太叫住了芦屋良。
“老师啊,拜托你说话稍微委婉一点,一点就好。”
无奈吐槽一句,芦屋良转身向外走去。
“老地方见。”
芦屋良心知,这其实是赤羽佑太的好意,想要保护他不受不良少年的侵凌。
即便现在的他并不需要保护,但这友善的关怀,却是他想珍惜的东西。
“赤羽君啊,原来你和那个学生这么熟的吗?”
少年走出办公室后,另一个性格八卦的老师好奇问道。
“是啊。”
赤羽佑太依旧是那幅笑眯眯的温和表情。
“要我说,还是少和他接触比较好,我听说他家里出了事,惹上极道那些家伙,没准会......”
“而且他看着就挺阴暗的,成绩也在班级倒数......”
“国井桑,你以为让他变得阴暗的人是谁啊?”
“老好人”长相的赤羽佑太收敛起笑意,眼镜下的眼神意外的冷峻,像是翱翔天际的苍鹰在俯瞰地上的老鼠。
国井老师面色一僵:“什么嘛,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而已。”
说完就相当不快的坐回自己位置上。
‘欺凌他人的学生,以及......不作为的老师。’
赤羽佑太在心里做出回答。
“不过,极道......暴力团......芦屋......”
他饶有兴致的喃喃自语。
“说不定,要教出一个了不得的学生了呢。”
8.难道这就是天才?
芦屋良的上午,和往常一样度过。
风平浪静,古波不惊。
几乎没有人会主动找坐在班级最偏僻角落的芦屋良说话。
他就好像教室里的一个幽灵,存在感几乎为零,有和没有都差不多。
就是课间的时候,班长月守梓几次回过头,似乎是想找他聊聊。
由于芦屋良始终没有眼神上的回应,月守梓也没能鼓起勇气。
她鼓着小脸,看着有点小生气。
‘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呀!’
事实上,芦屋良完全没注意到月守梓的注视,他在消化吸收昨晚放置的收获。
即便系统已经把那些记忆和经验灌进他的身体和脑海里,但是细品的话,还是能从中获益。
和学习温故知新,是一个道理。
【“徒手格斗“熟练度+2!】
【“预读”熟练度+3!】
哪怕增长的熟练度不是很多,但积少成多,平时一点点的积累最终才能完成突破。
在旁人看来,芦屋良只是在发呆而已。
好在他是那种老师都懒得提问题的吊车尾,更没人去打扰他了。
好不容易到了午休时间。
月守梓正想找个机会去和芦屋良谈谈,就被身边的小姐妹拉着往楼下走去。
“梓酱,前两天月考成绩出了呀!”
“快一起去看看!”
一楼公示榜前。
密集的学生堆积在这里,抬头在上面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看完本次月考成绩的学生们有喜有悲。
“呜呜,梓酱。”
身穿水手服的矮小女生抱住了一旁的月守梓,苦着脸说道。“我掉出年级前一百了,零花钱要减半了啊!”
“可恶,一百一十名竟敢这么嚣张!”
对于好友的凡尔赛行径,旁边的短发女生给她光洁的脑门来了一下。
“你看我,两百多名有骄傲过吗!”
“梨香酱大笨蛋!略略略......”
“......”
两个女生打闹起来,却发现月守梓一点反应都没有,既不发表意见,也不加入她们,眼神直勾勾的瞄着公示榜。
“梓酱,怎么了?没考好吗?”
上平久美,是体型偏娇小一些那只,好奇的看向月守梓。
顺着视线向上扫去。
“可恶,分明是年级三十九名嘛!”
“这就是学霸吗?”
短发的中野梨香:“比开学时又进步了十几名,好厉害!”
“不,不是。”
月守梓茫然的摇摇头,像是有点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你们往上看。”
“看谁啊?”
两女都很奇怪,不太明白一向成熟稳重的班长怎么会突然如此惊讶。
“芦屋......良。”
上平久美懊恼道:“那是哪位啊?”
目光还是很老实的向上寻找。
“第九名?”
“好厉害!可我以前从没见过这个名字啊?”
中野梨香摸着下巴,恍然大悟:“这好像是我们班上的......一个男生?”
“诶?!!”
听梨香这么一提,上平久美终于有了点印象。
“该不会是那个留着长发的、很阴暗的家伙吧?”
“很阴暗吗......”
月守梓低声自语,满脑子却是昨天在超市偶遇见到芦屋良的画面。
那阳光自信的微笑、气质清爽干净,还有俊秀异常的五官......完全和阴暗这个词不沾边啊!
“是啊!你想啊,明明是个男生,却养长发......“
“平时一直都是一个人吧?一个朋友都没有。”
“总之,是个怪人!“
两个小女生你一句我一句,对芦屋良评价了一番。
“原来他成绩是不错的那种吗?”
“不,他上次还是三百多名。”
月守梓身为班长,还是对班级里同学的成绩有所了解的。
芦屋良指定属于学渣的那一类人。
一次考试,竟然能直接进步三百名吗?
好强!
正如芦屋良推测的那样,月守梓并非是东京本地人,而是从大阪老家来东京上高中的。
东京的教材和老家那边还不太一样,所以她刚来时还花了很大心思在学习上,每天晚上都学到很晚,这才慢慢赶上进度,达到了年级前五十。
可芦屋良,直接一下子跨进年级前十了。
平时也没看他怎么认真学习,今天上课还在发呆呢!
不用努力学习,也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这种人,难道就是天才?
真令人羡慕啊!
——————————
另一边,教学楼天台上。
“恭喜恭喜!”
赤羽佑太拿着一个炒面面包,坐在了芦屋良的旁边。
这里便是他和芦屋良所说的“老地方”。
在不少高中里,教学楼顶楼的天台,可不是每天都会开放的。
毕竟考虑到学生的安全问题,就算有防护网也不能完全放心,像动漫里动不动就在天台约会的机会,其实没有那么多的——起码在利谷高中是这样。
不过也因为这一点,不会有什么情侣在天台唧唧我我,算是一处罕见的清净地。
要问芦屋良他们怎么能上来?
按照赤羽佑太的话来说——“我可是老师啊老师!和管钥匙的大叔关系好一点,借来钥匙用一用也是很正常的吧?”
“年级第九啊,良。”
赤羽佑太拍了拍芦屋良的肩膀,笑得很开心。
“你是没看到国井他见到你成绩后的表情,那可真是很有趣呐。”
芦屋良:“嗯?”
这就全年级第九了?
他的确有些惊讶。
前两天考试时,他的学力只有65左右,这都能考到全校第九?
多多少少有点离谱。
但他转念一想,面板上的学力属性,或许不是按照日国高中生的标准,而是按照华国的标准来计算的。
这年头的日国学生,可是所谓的“宽松世代”,学习成绩普遍稀烂的那种。
也就是说。
未必是芦屋良成绩有多好,而只是其他学生更烂而已。
想到这里,芦屋良心底刚产生的一两分窃喜,就烟消云散了。
即便在“宽松世代”,想考取一个名牌大学,依旧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倒不如说,就是因为高中里所教学内容的难度降低,可名牌大学考试题目难度不变,使得学生们不得不去参加补习班,才能习得学校里不会教学的知识,才有机会改变人生命运——这样的弊端一直遗留到2021年也没被解决。
况且,都说了芦屋良现在的重心没放在学习上了。
这只不过是前两天研究“如何使放置系统利益最大化”的成果而已。
没什么好骄傲的。
9.芦屋大哥!
“哇,良,这是你亲手做的便当吗?”
赤羽佑太看着芦屋良满满当当的便当盒,惊叹道。
“而且,量好大!”
他对比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炒面面包,确认是他完全吃不下去的分量。
“最近正在长身体,所以吃得多了点。”
芦屋良拿出筷子,把饭盒角落的辣酱拌进饭里。
这是他从一家中华零售店买来的,光听名字都能让他无比亲切的辣个女人——老干妈!
没想到在这个平行世界,也能见到她,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货。
反正作为下饭的辅料,堪称一绝。
“的确壮实了不少,以前你可是太瘦了,风一吹就会被刮跑的样子。”
“没有那么夸张吧?”
赤羽佑太一边咀嚼着松软的面包,一边用余光打量着身旁的高中男生。
今天天很蓝,阳光很好。
柔和的光线打在芦屋良身上,竟是有种置身画中的感觉。
和刚开学时相比,相貌没有太大改变,但身材却肉眼可见的健壮了起来。
原本瘦骨嶙峋的手臂上,现在能看出些许肌肉的线条。
白皙到苍白的脸色,增添了血色。
最显著的变化,莫过于他的气质。
从前的芦屋良,像是个躲在阴影里的幽灵,阴暗而消极。
浸泡在海水里,却一点也不想自救,只是任由庞大的冷漠裹挟着自己。
就算哪一天突然听到了他的死讯,赤羽佑太都不会感到太过意外。
然而现在,赤羽佑太在芦屋良身上看到了——朝气!
青春而蓬勃的朝气,如同东方初升的太阳,令人无法忽视。
‘良啊,就算你不想改变形象,你的高中生活也会在不知不觉间背离眼下的平静的。’
赤羽佑太于心中感慨。
他很期待那种画面的出现。
“但我说,你还是去交个朋友比较好吧?”
赤羽佑太语重心长。
“班长月守桑,就是个不错的女孩呢!而且她的情况也有点特殊,你们两个说不定能聊得来。”
听到这个名字,芦屋良差点直接噎住,拿起旁边的水杯猛灌了两口才好点。
“咳咳......”
“哦?”
清瘦老师投来好奇的注目,调侃道。
“看来,你和她有接触过咯?”
“等等,她住在森口町那个公寓里,你不也是......”
赤羽佑太迅速联想到了他先前没有注意到的信息,笑容更加揶揄。
“好家伙,你该不会对那小姑娘做了什么吧?”
芦屋良摇摇头:“怎么可能?”
“只是受了她一点恩惠而已。”
哪怕实际上月守梓并没能帮上什么忙,但在芦屋良看来,她的行为的确能算是一种“恩惠”。
滴水之恩不说涌泉相报,总该回报三四滴的嘛!
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没必要向赤羽老师隐瞒。
“看来,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啊......”
赤羽佑太拍拍芦屋良的肩膀,神色温润认真。
总算更像是一个师长而并非芦屋良的同辈。
“我说,要是真遇上了解决不了的麻烦,可以找老师我帮忙哦。”
芦屋良沉默片刻后:“好,我会的。”
即便口头上这么说,他并不打算向赤羽佑太坦白全部的实情,理由和对月守梓态度冷淡相同——他实在不想把普通人牵扯进这种事件里。
话说回来,赤羽佑太也不像是个普通人就是了。
说不定以后真有向他求助的时候呢!
再说吧。
——————————
一晃眼就到了下午。
日国上学迟、放学早的传统,在宽松世代得到了进一步的发扬光大。
利谷高中下午三点半就放学了,剩下的大把时间,留给学生们的社团活动。
对芦屋良这种没有加入社团的学生,自然是早早归家为好。
不过他的平静生活,终究是遭遇了波折。
谷内直人——即一开始在小树林里被芦屋良打趴下的不良少年,以及那两个跟班,守在了他教室门口不远的角落。
旁边的学生都绕着他们走开。
明明讨厌,却因为害怕却不敢表现出来分毫。
日国的学校里,存在金字塔般等级森严的人际关系。
学习好、长相好、处在运动社团,三者占据其一,就能处在金字塔的中上层,占据其中两项乃至于三项,便越接近金字塔的顶端。
但是不良少年,算是这金字塔当中的异类。
他们原先都是学习也不好、长相也一般、不怎么参加社团的那类人,本来该属于金字塔的底层,任人欺负的那种学生——差不多就是原主被穿越前的处境。
可是,一旦做出凶狠好斗的姿态,改造成夸张浮夸的造型,开始拉帮结派的欺负别人,披上“不良”的外皮,就能一跃成为金字塔当中仅次于最顶层的那一批人。
只能说,人类这种生物,真的是很神奇呢。
看着不远处的三不良,芦屋良眯起双眼,眼底闪着危险的光芒。
这是吃了教训没有长进,还想找我麻烦?
假如真是这样,芦屋良可不介意再“教育”一下他们。
和极道的危机相比,学校里的不良少年,简直单纯得像是无害的小猫咪。
“喂,你小子......”
吊儿郎当的跟班一号,向芦屋良叫道。
可还没等芦屋良回话,他身后的谷内直人,就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在跟班的后脑勺上。
“蠢货!不都告诉你要叫‘芦屋大哥’了吗!”
“你连这个都记不住吗?”
跟班捂住脑袋:“好痛!“
“芦屋大哥!”
大背头的谷内直人转过头,直接很是响亮的对芦屋良喊道。
这一叫,无疑让旁边的学生们全都看了过来。
表情都很是诧异。
谷内直人在一年级也算是个有名的人物,主要是那个大背头实在太过显眼,不良的身份让他们注定需要耀武扬威,知名度就更上一层楼。
与之对比,芦屋良就全然是个透明人。
大部分人在见到他时,都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所以,才会对眼前这一幕感到惊讶。
颇有名气的不良少年,突然把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家伙叫做“大哥”,多新鲜呐!
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大哥啊。”
芦屋良一把拽住谷内直人,向楼下走去。
要是再在这里呆下去,他的名声怕是彻底和不良挂钩了。
身后,是好奇的同学们。
月守梓也在其中,若有所思的看着芦屋良离去的背影。
10.浪子洗手?
来到走廊里没什么人的角落。
“芦屋大哥!”
谷内直人中气十足的喊道。
同时扭头看向身后两个跟班:“还不快叫大哥?”
“等等,你们可别自说自话,我从来都没收你们做小弟吧?”
芦屋良保持着疏离的态度。
别看谷内直人在他面前变得如此温顺,可在这之前,或者说面对其他弱势学生时,那是要多嚣张有多嚣张,鼻子恨不得抬到天上去。
说白了。
是那一顿毒打,让谷内直人明白了芦屋良不是那么好惹的,这才转变了态度。
况且对待不良,芦屋良一向不屑为伍。
他现在明明可以靠自己的努力,考上名牌大学、步入上层社会,为什么要选择这种差劲的生活方式,让高中生活染上污点呢?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谷内直人一脸真挚,带着两三分歉意道。
“我们三个,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想当不良的,只是一直被别人欺负,最终忍无可忍才变成现在这样。”
芦屋良眉头都没皱一下:“哦。”
那意思分明就是在说——你接着说,我就随便听听。
“但是就在昨天,我们被芦屋大哥的英姿所感化!决定改......改......改天换地,浪子洗手。”
谷内直人文化课水平稀烂,想了老半天都没能想出成语的正确用法。
在日国,使用华国的成语并不罕见,但那通常是人们在彰显自己文化水平时会说的话。
由这梳着大背头的不良说出这话,光是想想就很奇怪。
话说回来,改天换地?
浪子洗手?
你家成语是这么用的?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强忍住吐槽的欲望,芦屋良仍旧不为所动。
“实际上......”
谷内直人颇为犹豫的开口:“昨天芦屋大哥你从我们那拿走的钱,本来是要上交给高年级的前辈的,如果我们没能把钱带给他们的话,肯定会被报复的,更别提浪子洗手了。”
说着,谷内直人深深鞠躬。
“所以,芦屋大哥,拜托了!”
此乃谎言。
谷内直人一点都不想浪子洗手,可以随意欺负其他学生、勒索他们的钱财,当个不良他不香吗?
他找上芦屋良的理由也很简单。
‘我咽不下这口气。’
昨天谷内直人很是狼狈的对两个小弟说道。
一个平时任由欺压的家伙,竟然奋起反抗把他们全都揍了一遍,这种反差感,谷内直人接受不了。
必须得从他身上找回场子来。
但谷内直人也不是只会意气用事的莽夫。
这芦屋良不知道吃了什么药,突然变得这么猛,他们三个再上去找茬,不就是去送吗?
谷内直人原本是想直接叫高年级的前辈,俗称“摇人”。
不过很可惜,他毕竟只是一个一年级生,升入高中没多久,根本叫不动高年级学长,要是他被芦屋良吊打的事被前辈们知道了,八成还要被狠狠耻笑一通。
在日国整个社会中,前后辈关系具有特殊意义。
不只是同学,更类似于上下级的感觉。
社团里,高年级可以任意驱使低年级,杂活累活都是后辈去做的——另一方面,前辈也要承担另外一些义务。
倒不是说这种关系不好,只能说文化不同。
芦屋良反正是不太理解。
在不良群体中,这种现象同样存在,并且因为这一群体的特殊性,表现得更加强烈。
谷内直人在一年级生里横行霸道没错,可放在高年级不良面前,估计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里谷内直人说的,有一半是实话。
那些钱本来的确是要上交给前辈的,他的目的,是让芦屋良主动惹上前辈们,然后被狠狠教训一顿。
不这样做,难解他心头之恨。
顺便也能转移前辈们的怒火。
这叫什么?
苦内计?一石二雕?
当时他想出这个计谋时,他自己都惊了——原来本大爷这么聪明的吗?简直是孔明再世啊!
‘哼哼哼......’
‘咬钩吧,芦屋良。’
谷内直人低着头,用余光瞥向不远处的少年。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芦屋良不再逗留,径直向远处走去。
“等等,芦屋大哥!”
“所以说,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芦屋良有点不耐烦,他还想早点回家——在学校里收益减半呢!
什么情况?
这和我想象中不一样。
谷内直人后背汗涔涔的,漫画里的热血少年,不都是被人随便一鼓舞就会为弱者出头的吗?
我连“大哥”都叫了啊!
没关系,我还有planB!
眼见芦屋良半个身子都从身前经过,谷内直人喊道:“钱。”
“我会给你钱,作为报酬的。”
芦屋良的脚步一顿。
谷内直人暗笑:果然,你个穷鬼还是缺钱呐!
但芦屋良也只是一顿而已:“不需要。”
不考虑120万债务的话,他也不算特别缺钱,每天还有放置所得的进账。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这话由芦屋良来说,或许不太合适,但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昨天那5万円,算是原主被勒索过的数额——实际上还不只,在芦屋良父母没去世前,他零花钱还是不少的。
既然拿走了,就算是一笔勾销。
除此之外,他可不想再和这群不良少年扯上瓜葛。
这会儿谷内直人终于忍不了了,他看着芦屋良的背影——现在出手的话,他肯定没有防备吧?
退一步越想越气。
我苦苦想出的计谋,居然一点用都没有派上?
昨天说不定只是他运气好,打架这种事哪有绝对的。
大背头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迈步,出拳,准备给芦屋良后背来下狠的。
按照常理来说,现在的谷内直人,处于芦屋良的视野盲区。
刚刚又是那幅恭敬的姿态,芦屋良决计不会料到他的出手。
偷袭有很大几率能够成功!
实战中决定胜负的,远不只是硬实力,对时机、心理的把握,同样是很关键的一环......就像是昨晚的黄毛极道,论实战经验远比芦屋良要丰富,可仍旧被有心算无心,阴沟里翻了船。
拳头,快速接近后心......
仿佛背后长了一双眼睛。
芦屋良回过头,伸出手,轻飘飘的就接住了这一下。
与此同时,他的眼神变得相当可怕。
只是扫了眼准备动手的两个小弟,他们浑身就像中了石化术似的,动也不敢动一下。
真要他们打个比喻的话,这眼神,简直就是择人而噬的恶虎!
好、好可怕!
而直面这气势的谷内直人,只觉得下身一阵温湿......
11.血字!
“真是的,至于那么害怕吗?”
望着落荒而逃的不良三人组,芦屋良无奈叹气。
两跟班的表现都还算好的,那个谷内直人......怕是没脸见人了啊!
“搞得我好像恐吓他们了一样。”
三人这般失态,其实情有可原。
芦屋良自己可能没察觉到,可是在经历昨晚赌上未来的战斗后,再加上系统灌输给他的整整奋战一夜的记忆,他的气质便和之前有所不同。
就像是没见过血的新兵,和久经沙场的老手之间的差距。
或者说是“杀气”“气场”一般的存在,一眼就能看出来。
芦屋良虽说没夸张到那种地步,但身上的“气”确实有所蜕变,尤其在认真起来后,吓唬三个不良绰绰有余。
对谷内直人的出尔反尔,芦屋良没感到意外。
一个真正想要改过自新的人,总不会在中午还在勒索其他学生。
不过他的偷袭,芦屋良还真没有料到。
可当对方出手时,芦屋良便预测到了他的行动,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挡下了那一下。
【预读】,乃是神技啊!
芦屋良再度确认这一点,同时干劲十足。
“入门”级别的预读,都能有这种效果,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预读升到“掌握”后,会是怎样一种体验。
一路走出校园时,芦屋良明显感觉到周围学生看向他的视线变多了,甚至还有小声的议论。
这在从前,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现象。
想来,是刚刚谷内直人的“大哥”,还有他们的狼狈模样,为他带来了不必要的关注。
——主要还是后者,一个不良少年尿了裤子这事儿,大伙可都还是第一次见呢!
说不准明天会传得更加厉害。
利谷高中总共就这么屁大点地方,想不传遍都难吧?
芦屋良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倒是有些担心在回家路上遇上不良的围堵。
昨晚发生的事,让芦屋良做好了被极道猛烈报复的准备。
在学校里还好,利谷私立高中有专门的安保人员。
况且极道还是有脑子的,要是敢冲进学校的话,无疑会变成反响极其恶劣的社会事件,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得罪真正的财阀和豪门。
可是离开学校的庇护,尤其是回家前的这段路。
恐怕......不会那么好走。
这次芦屋良连超市都没有去,径直就向公寓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芦屋良的运气不太好,即便他都不打算节外生枝,但在距离公寓还要两个路口时,马路对面,出现了一抹熟悉的黄色。
还有那件浮夸的西装,架在鼻梁上的黑色墨镜。
身后还是那两个黑西装小弟。
好巧不巧,黄毛也抬起头,正好看见了马路这头的芦屋良。
黄毛脸瞬间就青了,一想到昨晚的三个打一个被反杀的经历,汹涌的耻辱就涌上心头。
左手尾指断裂的部分,隐隐作痛。
他昨晚向大哥汇报情报时,果不其然遭遇了“切指”的惩罚——这算是各国黑(喵)道的常规操作,香港警匪片里更凶残的惩罚都比比皆是。
不管再怎么修饰,都改变不了极道的本质,这就是一个充斥着血腥和暴力的世界。
“是那个小子。”
两个黑西装也咬牙切齿,恨不得直接冲上去。
“大哥,怎么说?”
“白痴!你们难道忘了昨天组长说的话吗?”
“这可是肃清周,在这时间出手,会给三野组惹上大麻烦的!”
黄毛恨得牙痒痒,但还是对两个小弟说道。
“可是大哥,肃清周到底是什么?为什么组长和你都怕成这样?”
“是警察,还是什么家伙?”
面对小弟的疑问,黄毛脸色愈发难看,像是回想起了某些不愿回想的经历,声音低沉:“那不是你们该知道的东西,我们走!”
说完,便恶狠狠的瞪了芦屋良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马路对面的芦屋良,本来都已经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做好战斗的准备。
——即便这是在大马路上,也未必足够安全。
在没有“暴力团对策法”的情况下,这群家伙说不定远比原来世界更加疯狂。
只是事实却是,黄毛凶恶的瞪了他一会儿便带着两个小弟离开。
看起来很是不甘心,却依旧放弃对他动手。
芦屋良可没自大到认为,他的威慑力能直接把极道们吓跑。
“也就是说......”
“有某种特殊状况,让他们不能对我动手?”
“昨晚说的那些话,真的管用了?”
芦屋良摇摇头。
还是那句话,他从不对极道的信誉有信心。
更何况那只是他单方面的要求罢了。
想不明白。
回到公寓楼下,芦屋良依旧没有放下心。
没准那三个家伙不是对付他的主力呢?
迎面而来的,却是房东日下大树的迎头臭骂。
“你小子,瞧瞧都把我的公寓弄成什么样了!”
矮小佝偻的老爷爷,翘着灰白的胡子。
用力跺了跺脚,地板都震了一震。
指着芦屋良的房门,眼睛里像是能喷出火。
【欠债还钱!】
【一百二十万円!!!】
在那铁制的门上,散发浓郁的腥臭味。
苍蝇嗡嗡的环绕四周。
不知是油漆还是鸡血绘制成的大字,猩红且丑陋,一看就知道是极道留下的手笔。
也难怪日下大树会生气成这样。
而芦屋良的第一反应则是......
就这?
这种恐吓手段,对一般人或许还能管用。
对芦屋良来说,内心毫无波动。
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极道们,的确暂时无法对他动用暴力手段。
‘但是,我应该不能再住在这里了吧?’
芦屋良做好了准备。
“臭小子,发什么呆呢!还不快把门擦干净?”
日下大树拿出抹布和水桶,哐当一下放在芦屋良身前。
“洗涤剂我等下拿过来。”
“给我好好的干活!听见没有?”
说着踢踏着拖鞋,一边嘟囔一边走远。
“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
可意外的是。
一直到芦屋良把门上的血字擦干净,日下大树都没有提及让他搬走这件事,甚至晚上还让芦屋良来他家吃饭。
这个凶巴巴的老爷爷,搞不好意外的会是一个好人呐。
12.少年的眼里,藏着恶虎!
转眼,一周后。
“系统,收取!”
【“自宅”放置7小时!】
【体力+1!】
【力量略微提升!】
【速度略微提升!】
【“徒手格斗“熟练度+4!】
【“料理”熟练度+3!】
看着眼前文字浮现,暖流涌入体内,芦屋良的心情却不像往常那样美好。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在‘东京春夜的小巷’里放置啊!”
差不多就在昨天傍晚,芦屋良吃饭时,得到了这样的提示。
【“东京春夜的小巷”收益已全部获取!】
【无法继续放置!】
【请重新选择放置地点。】
芦屋良当时傻眼了——还有收益耗尽这种说法?
他原来完全没有想到。
话说回来。
“东京春夜的小巷”,本来就是个特殊的放置地点,成因是芦屋良和三极道间的战斗。
用游戏里的术语来说,更像是个短期副本,而不是“自宅”“学校”这样的长期副本。
它的收益是有上限的。
就和挖矿一样,矿石被采集光了,这条矿脉自然就失去了作用。
而作为收获。
芦屋良的【预读】达到了“掌握”,【徒手格斗】则是上升到“精通”!
各项属性更是有了全面提升。
【力量:55】
【敏捷:54】
【体力:51】
【智力:63】
【魅力:87】
【学力:77】
芦屋良早就发现,各项属性增长的速度,是在不断放缓的。
这就好比一个200斤的胖子,减到180斤或许不难,160斤也能做到,但是越往下,哪怕瘦一斤也没那么容易。
芦屋良清晰的体会到——
我,变强了!
最直观的表现便是,在“小巷”地点放置后得到的记忆里,和三个极道战斗的结果。
由原本的胜少输多,慢慢变成了输赢各半,再慢慢变成胜多输少。
等到【预读】和【徒手格斗】的等级提升,战斗就变成了一面倒的局势。
三个凶神恶煞的极道,再也不能对芦屋良产生威胁。
到了后来,战斗时间都在不断缩短。
最短那次,仅仅花费十秒钟,他们就倒在了芦屋良脚下。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小巷”无法再给芦屋良带来熟练度的增长。
力量,是自信的来源。
现在的芦屋良,就算正面遇上了极道们,也有着一战之力。
原本这一周时间里,芦屋良始终担心极道会突然袭击,但整整一周,他们都没有任何行动。
芦屋良的心情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越发沉重。
这就好比暴风雨前的宁静,压抑的时间越长,说明这场风暴酝酿得越发猛烈。
他也找日下大树旁侧敲击的问过。
作为年长的本地老人,总该知道更多信息。
可芦屋良只从对方口中得到了一个“肃清周”说法。
起码在这一周以内,极道们最多只是恐吓他,而绝对不会真正对他出手。
在荒川区,肃清周似乎每月都会有一次。
在这期间,不管是哪家的极道,都会老老实实的。
不要说大规模的械斗,就连小规模的斗殴都极少发生。
这和芦屋良先前的猜想相互印证。
创造出“肃清周”这种存在的,是警察的概率很小。
假如是警察的话,根本没必要这样藏着掖着,完全可以用更直白的方式。
而不是警察,就说明有另外一股力量,在主动的维持东京地下世界的平衡,让极道不至于那么猖狂。
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没有《暴力团对策法》,极道们的实力仍没有膨胀到那夸张的程度。
那暗中的人们,会是一种什么身份呢?
芦屋良不禁想着。
搞不好,这个平行世界,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啊......
做好格外丰盛一些的便当,芦屋良背上书包出门。
“在这周里绝对不会对你出手。”
这句话的潜台词,实际上就是——一旦这周过去,他们就会动手!
芦屋良做好了准备。
但在那之前,总该填饱肚子,不是吗?
走出公寓后。
芦屋良碰上了身穿黑丝、扎成麻花辫的月守梓。
芦屋良礼貌的打招呼:“早上好。”
月守梓点点头:“嗯,早上好。”
两人很有默契的一前一后出发,中间隔着一段距离。
既然就住在同一栋公寓,还是同个班上的同学,就算想不碰上都挺难的。
在这一周时间里,两人的关系稍微熟络了一点——也仅仅是一点。
大约从原本的陌生人,变成脸熟的同班同学,连朋友都算不上。
这和芦屋良刻意的冷淡态度有关。
月守梓也是冰雪聪明的女孩,能看出芦屋良潜藏的意思,同样与他保持了距离。
“今天这天气,看来是要下雨啊......”
日下大树背着手,站在公寓楼下。
天色灰蒙蒙的,阴云正在聚集,阳光透过云层后染上了灰白的色调,风无力的吹过。
“父亲,为什么要让那个高中生继续住下来呢?”
站在日下大树身边,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不解的问道。
“肃清周一过,把他赶出去不就好了?”
“让他多留一周,我们也算是仁尽义至了吧?”
“再这样下去,鬼知道那群疯狗会做些什么,有些住户已经向我抱怨好几次了。”
极道们的手段,的确发挥了作用。
影响的却不是芦屋良本人,而是身处同一公寓的人们。
“说不定,他今晚都回不来了呢!白白让公寓名声变差,会租不出去的啊!”
“宏。”
日下大树叫起儿子的名字。
他回想起了那天深夜见到的画面。
是的,当天晚上,日下大树正好喝了酒回来,见到单薄的少年被三个极道领进了小巷里。
他先是报了警,随后悄摸摸的在一旁窥视,准备视情况再决定帮不帮忙。
——他也一把年纪了,不是年轻时强健有力的青年。
随后便见到了意料之外的局势。
沉着冷静的应对,果断出手。
光是面对极道仍毫不畏惧、毫不退缩的勇气,都不是一般人能具备的。
最令他记忆犹新的,是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哪怕在昏暗的小巷里,依然熠熠生辉。
少年的眼里,藏着恶虎!
“你老爹我啊,看人还是很准的。”
“放心吧......”
“今天晚上,他一定能回来。”
13.荒川黑冢
云层愈发厚重,空气里泛起潮湿的水汽。
三野组事务所。
三野修看向窗外:“啧,是个会下雨的天呢。”
三野修,人称“荒川黑冢”。
黑冢,并不是指某部不明所以的动漫,而是日国传说中的一种妖怪。
又名窃尸鬼,是一种活跃在坟地里的鬼,会把刚死去人的尸体拖到他家里,吓人取乐,有时候只会切下尸体的一部分,所以也有人叫它解尸鬼。
而现实中的“黑冢”,既是说三野修如同鬼怪般莫测,又暗示他主要负责的生意。
在没变成尸体前的人体,也是有价值的。
此时三野修身穿一身深红色的西装,内里是暗红色的衬衫。
有人说,他的衬衫之所以是红色,都是被敌人的鲜血染上的。
西装领口上带着组纹——在日国极道和家族一样,都有特定的组纹,用于彰显身份。
“喂喂,你小子有把握没有?”
三野修皱起粗眉毛,瞪着身前的黄毛青年问道。
“没绑来人,也没找到能威胁他的东西,万一他就这么跑了,我们三野组不就成了笑话了吗?”
黄毛咬了咬牙:“我有把握!“
“那个高中生,仗着肃清周,竟然大摇大摆的还住在那个公寓里。”
“甚至每天还正常上学,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我看,是他根本不明白肃清周的意义,还以为我们放过他了呢!”
最后,黄毛信誓旦旦说道。
“只要去他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一定能逮到他。”
他知道,既然在这种场合做出承诺,就意味着一旦芦屋良逃跑,他就彻底失去了威信。
被撤职、再切一根小拇指都算好的,没准会被一怒之下的三野修当成一件优质的商品。
三野修点点头:“好,我就再信你一次。”
“嘟嘟——”
短暂的铃声响起,三野修拿出手机。
2002年,手机已经有了不低的普及率,作为一个极道大佬,又怎么可能没有?
其他小弟们心有灵犀的转过身、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动作异常熟练。
只有黄毛愣在原地,一时间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噢~~~好的好的,今天给你带最喜欢吃的小蛋糕。”
“晚上就不用等我吃饭了。”
“嗯嗯,我会小心的,爱你哦。”
手机那头隐约能听到,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黄毛从来都没听过组长用这种语气说话,更别提那张恶人脸上,这会儿竟是有一两分和蔼可亲?完全不像是那个动手把人投进东京湾,也面不改色的组长。
可这反差感,才让黄毛浑身发凉——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喂,你听到了吧?”
挂断电话,三野修重新变回了冷酷凶残的形象,好像刚刚那些对话和表情,都只是黄毛的幻觉而已。
黄毛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不管你听没听见,你最好当做从没听见过。”
“不然......”
三野修露出一个阴森的微笑,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时候到了。”
“走吧,让我们看看,那个姓芦屋的小子,到底能有什么能耐!”
——————————
芦屋良走在教学楼的走廊上。
“呐呐,芦屋桑,今天要和我们一起去KTV吗?”
“听说,下雨天和唱K更配哦~”
两三个女高中生围在芦屋良旁边,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
自从谷内直人从芦屋良这里落荒而逃后,他的风评便开始了微妙的转变。
准确来说,先前芦屋良就连“风评”这种东西都不存在,大部分人仅仅记得那是个很阴暗的长发男生,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几乎不会有人提及。
但现在,不少学生还发现,这家伙原来考进了年级第九?
仔细一看,竟然还长得挺好看的?
——最后一点尤为关键。
像这般的女生,总是会三三两两的找上芦屋良,令他初步体验到了做一个帅哥的辛苦。
“抱歉,我今天有点事。”
芦屋良拿出惯用的借口,脚步不停。
用手捏了捏兜里几个小塑料袋,心中稍定——这是他提前做好的准备,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用到。
“诶?别走嘛!”
“这么害怕干嘛,我们又不会把你吃了。”
今天这三个JK格外不依不饶,依旧跟在芦屋良身边,直到校门口。
就在校门口不远的地方。
一帮极道正闲散的扎成一堆。
“来了!”
见到走出校门的芦屋良,黄毛狠狠的踩在脚下的易拉罐上,一点点的把它压成扁平的形状。
三野修漫不经心的叼着嘴角的香烟,冰冷的盯着长发少年,一步一步的向校门口走来。
“芦、芦屋桑!?”
JK们哪里见过货真价实的极道,这幅场景也更该出现在电影里才对。
吓得花容失色,小脸煞白,语调不自觉带上了颤音。
有个女孩拉了拉芦屋良的衣角,示意他别往那个方向看。
但是芦屋良的举动,却和她的想象完全不同。
“他们,就是来找我的。”
芦屋良目光如炬。
纵使孤身一人,依旧向极道们的方向走去。
三JK彻底傻眼了,连忙像鸟兽般散去。
“喂喂,你们想做什么?”
学校的保安拿着橡胶警棍,走到三野修他们面前,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保安们很清楚,这群野狗的胆子再大,也绝对不敢对他们动手。
那相当于触碰到了某种底线,后果极其恶劣。
“别这么紧张......”
三野修笑眯眯的,只是这笑容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我们可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保安难道就可以以貌取人吗?”
保安撇撇嘴:“嘁。”
我信你个鬼!
但是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真说出口,也就算得罪了这群疯狗。
“我们这次来,不过是想找他谈谈而已。”
三野修看向一旁的芦屋良。
“你说是不是啊?芦屋桑?”
保安看向芦屋良,眼神里带着鼓励。
要是他矢口否认,再在学校里躲一晚上,暂时还是安全的。
却没想到这个男生平静道:“没错。”
“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私事。”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既然这群疯狗们已经死死的咬上了他,再拖延也拖不了多久。
那不如,在今天彻底解除这个隐患!
“呀——呀——”
灰暗的天幕下,蓦然惊起一片乌鸦。
14.但是,我拒绝!
片刻后,阴沉的乌云下,一处废弃工厂旁。
只剩下钢筋水泥的建筑越发瘦削,地上随意堆积着石砾、沙子,以及锈迹斑斑的钢材。
偏僻,空旷。
无人居住,也不会有人闲着没事从这里经过。
身为工业区的荒川区,加上近些年来经济风波,像这样的工厂简直不要太多。
由于其隐蔽性和空旷性,这里也常常被极道们用于处理一些“隐秘”的事件。
这伙人一共六个。
除去黄毛和三野修之外,还有四个陌生的西装大汉,看起来远比先前黄毛身后的两人要老练,应该是极道中的精锐,也就是所谓的“精英怪”。
三野组的手下,自然不可能只有这么几个人。
但别忘了,这又不是两个帮派间的对抗,只是用来对付一个人而已,还只是一个高中生。
就算芦屋良有过战胜三极道的战绩,但运气成分和偷袭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三野修肯派出六个人,都算是很看得起他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三野组的组长三野修,名片什么的就不发了,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三野修眯着眼,微笑着说道。
居然还挺有礼貌。
要是不看他大红的西装、血色的衬衫,还有眉角上的伤疤,芦屋良都要把他当做好人了。
“芦屋桑你可能不知道,我和你父亲,可是老相识了啊。”
“不然,我也不可能把那一百二十万借给他对不对?”
三野修又慢条斯理的点燃一根香烟,口中吐出一个烟圈。
芦屋良默不作声。
其实有个问题他一直没想明白。
原主的父亲,是怎么向极道借来这120万円的?
在原主记忆里,当时公司的处境已经极其恶劣。
银行都不肯贷款给他父亲,被逼无奈之下才选择向极道借钱。
可既然连银行都不肯借钱,极道自然不可能不明白,这钱借出去大概率会像打水漂似的,有去无回。
那他又是以什么为保证,说服了极道呢?
或者说,在极道们看来......芦屋家有某种东西,价值还要超过120万円吗?
三野修的话语,没有丝毫的可信度。
芦屋良在等待接下来的戏肉。
“身为老朋友,他竟然还有事情瞒着我,我真的很痛心。”
三野修拍拍胸口,像是痛心疾首的说道。
“说实话,那一百二十万也只是小钱而已,芦屋桑你实在还不上也没关系......”
“但是!”
下一刻,三野修的眼神一变,比最阴狠的饿狼还要阴狠。
“关于那东西的用法,还有你父亲隐瞒的所有信息,请你全部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只要你坦诚一些,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再也不会找你的麻烦。”
“这笔交易,很划算吧?”
黄毛:“组长?!”
这是他从来没想到的。
他们不是来找芦屋良麻烦的吗?
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
“啪!啪!”
三野修拍了下手掌。
两个西装大汉,站在了黄毛的身后,一人一边,握住他的手臂。
“我知道,这废物之前对你多有冒犯,做了很多蠢事。”
“如果上面的条件还不够的话,我也可以把他交给你,任由处置。”
“就算在这里杀掉他,也没关系哦~”
三野修依旧面带笑容,但语气里,是森森的寒气。
黄毛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组、组长?”
很快垂下脑袋,心如死灰。
极道的世界,是残酷的。
‘东西?’
‘什么东西?’
芦屋良短暂一愣,他同样没料到事态的发展。
假如可以的话,芦屋良的确想按照三野修说的那样做,用一些信息,就可以免去一桩大麻烦,不也挺好?
关键在于,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翻遍原主的记忆,也不知道三野修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能让三野修重视到这种地步?
就算舍弃手下的性命也毫不在意。
不,不对!
我凭什么觉得他会兑现承诺?
芦屋良环顾四周,极道们将他能逃跑的路线全部封死,心中恍然。
“我看,不管我今天告不告诉你,都没法活着离开这里吧?”
“唉......”
三野修很是惋惜的叹息。
“芦屋桑,太聪明有时候可不是一件好事。”
“就那样傻乎乎的说出来,会死得痛快很多的。”
滴答!
充满潮气的清风吹拂,雨滴于高处凝结,随后向下坠落,降临在这片大地上。
下雨了。
战斗在一瞬间爆发。
灰白的粉末在空气里扩散。
这源自于芦屋良从手中扔出的小塑料袋。
目标,是离他最近的三野修,还有他身后的另一个极道。
“啊啊啊啊!!!”
三野修发出惨叫。
猝不及防之下,白灰直接撒了他一脸。
剧痛从眼眶中传来,眼前瞬间失去了视野。
另一个极道也没能幸免。
既然知道极道要来,芦屋良自然不会一点准备都不做。
他本来想买个防狼喷雾或是电击棍,但是那东西没点门路,想买也不太容易,这年头日国的网购更不用想。
——至于带刀?正规的刀具不可能,最多是水果刀和菜刀,那些东西的杀伤力,其实还不如地上的一个铁棍。
先不说他怎么把那刀随身携带,怎么明目张胆的把它拿出来。
芦屋良的技能,可是“徒手格斗”啊!
用不好的话,反而还会成为极道们的武器。
只能退而求其次。
芦屋良便去建材市场买了些石灰,用巴掌大小的塑料袋装起来,最近这几天一直携带。
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砰!砰!砰!”
趁着石灰大显神威的机会,芦屋良向身旁的极道发起猛烈的攻击——三野修很聪明,被石灰撒了一脸后便一直后退,让芦屋良只能暂时放弃他这个目标。
拳头如暴雨般落在他的小腹靠近肋骨的部位。
都处在这种处境,不可能再讲什么格斗禁忌。
自然是哪里疼打哪里。
“砰!”
最后一脚狠狠踹在极道的裆部,这人倒在地上,昏厥不醒。
但芦屋良要面对的,还有三人——黄毛傻傻的呆立原地,暂时没有出手。
“去死吧!臭小鬼!”
身边其他的极道怪叫着围了上来。
侧后方,一根钢管以刁钻的角度扫来。
【预读!】
它的运动轨迹、落点,清晰的出现在芦屋良眼中。
侧过身躲开,在它旧力已竭、新力未生的时候......出手!
钢管来到了芦屋良手中。
“哗——哗——”
雨水渐渐连成了一片,磅礴的雨帘倾泻而下,清洗世间的污秽。
15.活着的纹身
暴雨下,极道们和芦屋良仍在缠斗。
不得不说,这三个西装男,和黄毛三人组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的。
身体素质上未必有多大差距。
但是他们的动作更加老练。
更快、更准、更狠!
而且,在见到芦屋良出手后,他们都拿起了武器,或是肋差状的小刀,或是地上的钢管。
招招都下狠手,全是不会致死但八成致残的手法。
一看就知道是混迹街头许久的人物。
不愧是“精英怪”级别的水准。
哪怕芦屋良的徒手格斗已经来到了“精通”,也依旧陷入了苦战。
芦屋良感到棘手,而他的对手们则更是暗暗心惊。
这身手,能是个正常高中生该有的吗?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虽说没经过专业的培训,但凭借数年来在街头中积累的经验,全是打架斗殴的好手,闯出了一定名声,拉出去在荒川区也没几个极道比他们更能打。
可这小子,以一对三,居然丝毫不落下风!
更客观的来描述眼下的局势,他们三人反而是处于劣势的那一方。
街头斗殴下手狠,芦屋良也一点都不仁慈。
处处朝着他们的要害部位击打,还得提防他会不会随时再撒出一包石灰。
——这阴狠的手段,到底谁是极道啊?
最令三个大汉难以理解的是,面对有些突如而来的袭击,对方明明没看那个方向,但是却能无比精准的躲开,并据此反击。
这种本领,闻所未闻!
再加上旁边痛呼的组长,三人也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两三分惧意。
芦屋良对三野修的偷袭,让极道们的士气大幅度下降。
‘机会!’
芦屋良眯着眼,雨幕遮蔽了他的视线,浑身更是被雨淋得湿漉漉的,使他的动作稍显沉重。
可他体内的热血在奔腾,肾上腺激素在疯狂分泌。
脑海里,前所未有的清醒。
目光捕捉到敌人一瞬间的动摇,“预读”将他们可能做出的应对展现在芦屋良眼前,像是一个迷宫纷乱的展开,无数道路延伸。
但在一秒内,他便找到了那条通往胜利的道路!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角落。
【“预读”熟练度+14!】
芦屋良根本没在意这行文字。
气沉丹田,脖颈的青筋鼓起,眼中恍若闪过惊雷,暴喝一声。
“喝啊!”
用尽全力,手里的钢管直接向眼前的极道扔去。
这人拿着一把小刀,刚刚给芦屋良带来很大的压迫感,需要优先解决。
坚硬的钢管直接和鼻梁来了个亲密接触,“咔嚓”一声,多半是被打断了,血流如注。
同时打飞了这人的门牙。
身后的极道顺势偷袭,想要擒抱住芦屋良,限制他的行动。
“嗤!”
手心里最后一小袋石灰在和雨水接触时,瞬间散发出高热,烟雾扩散。
在惯性的驱使下,命中了偷袭者的面容。
“啊!!!”
他胡乱挥着手,抵挡可能到来的攻击。
芦屋良一脚把他踹倒在地,最后转过身,面对仅剩的最后一个极道。
“哐当。”
西装壮汉手里的铁棍落在地上,他的眼里满是畏惧,他连武器都握不住了。
“可、可恶!你这混蛋......”
壮汉从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吼叫,像是给自己鼓起勇气,重新捡起铁棍,最后冲了上来。
不过他的下场,和另外两个极道别无二致,很快倒下。
大雨仍在倾泻。
豆大的雨滴狠狠砸在人们身上,可在暴雨中矗立的,只有芦屋良一人而已——那个黄毛极道,竟是在不知何时直接逃走了,算是给他减少了一些工作负担。
芦屋良感到脸上稍有温热,轻轻一抹。
一抹嫣红出现在手掌,很快被雨水冲散。
在这种强度的战斗中,就算是芦屋良也不可避免的受了伤。
脸颊上被人用小刀划了一道,手臂上估计有多处淤痕。
部分肌肉拉伤——这是用力过猛带来的副作用——没个一周时间好不了。
但是......
“是我赢了!”
芦屋良握紧了拳头,转头看向跌坐在地上的三野修。
生石灰和水反应生成的高温,形成的雾气萦绕在四周,同时在快速消散。
现在,可还没到能松一口气的时候。
芦屋良深知补刀的重要性。
况且,三野修未必没有底牌。
“呃啊......”
三野修发出如同受创野兽般的吼声,他这会儿的模样不可谓不凄惨。
双目猩红,目光浑浊无神。
脸上更有着如同灼烧后的痕迹,这是雨水和石灰发挥的效果。
他的视力,恐怕受到了永久性的损伤。
芦屋良冷冰冰的叫道:“三野修。”
对这幅惨状,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倘若他落到极道们手里,结局只会比这更惨。
三野修的表情狰狞可怖:“怎么......是你?”
“哦?那些废物,都被你干掉了,对吗?”
三野修好歹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即便视线一片模糊,依旧很快猜到了现状。
即便如此,他的语气还能够保持平静。
光是这一点就能看出他的城府之深。
或者说,他还有别的手段没有施展。
“你还真是......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惊喜。”
三野修残忍的笑了起来。
“一个高中生能做到这种程度,了不起。“
“果然,你们芦屋家,还藏着很多秘密啊!”
“上次竟然什么都没搜出来,该说你们藏得太好,还是我的人太蠢了呢?”
“......芦屋家?”
芦屋良还是不明白,难不成他们家从前是很显赫的那种?
留下传家之宝之类的?
不然三野修为何一直念念不忘?
三野修:“事到如今,你还要装傻不成?”
“你拥有的那份力量,我也有!”
撕啦——
话音刚落,他用双手从中间撕开西装和衬衣。
露出遍布伤痕的赤(喵)裸的上半身。
健壮结实的肌肉,上面纵横交错着痊愈后的伤痕。
而最显眼的,莫过于是覆盖在胸口的青黑色纹身。
浓墨重彩的黑色,绘制成妖魔的图案,隐约能看出女性的特征。
披头散发、袒胸露乳。
身姿呈现扭曲的形状,五官可怖骇人。
丑陋、荒诞。
倘若有熟悉日国传说文化的人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个女性妖怪便是“黑冢”!
而在这时。
纹身上的那双眼睛,似乎正在向芦屋良的方向缓缓转动。
整个纹身,于三野修的上半身游走。
它,是活着的!